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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還珠)還珠之蝴蝶效應》作者:今塵【完結】

《(還珠)還珠之蝴蝶效應》作者:今塵【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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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格格之爭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那一場大病。若是沒有那一場長達一個月的怪病,所有的一切,都將會是不一樣的光景。
  乾隆二十五年,這一天,正是一個大好的日子。皇上帶著新收的義女還珠格格小燕子,去往天壇祭天的路上。這本是最平常不過的一日,但這一次,因為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這個人,便是皇上的另一個義女,蘭馨公主,被一起帶去了天壇。這一次祭天,本沒有蘭馨的事情,只是一個多月前,她突然生起了一場大病,躺在床上昏迷許久,醒來之後,整個人也有些木然,似乎對一切都很不適應。乾隆派了太醫,日夜為她診治,才算是熬過了那一劫,重新活了過來。
  於是乎,祭天這樣的大型活動,乾隆將蘭馨也一併給帶上了,算是讓她去還個願,謝過祖宗保佑。而且,她和小燕子,同是乾隆的義女,雖然一個封了還珠格格,一個卻被封為公主,算起來,身份地位相差也不大。
  乾隆也有自己的打算,突然冒出來一個義女,帶去祭天,難免引人猜想,倒不如再帶一個出去,讓老百姓知道,自己有好生之德,不僅對自己的孩子視若珍寶,別人家的孩子,也是一視同仁,也能賺一個好名聲。
  就這樣,乾隆坐著他的龍輿,接受著京城老百姓的跪拜和山呼萬歲,滿眼望去,都是一片繁榮的景象,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乾隆這個皇帝,在位的時候,雖然也做了不少的實事,但總的說起來,有點好大喜功的毛病,別人說點好聽的,他就樂得什麼似的了。所以這種面子工程,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除了乾隆的龍輿外,後面還跟著兩頂十人抬的大轎子,小燕子在前,蘭馨在後,因為這畢竟是為小燕子準備的祭天儀式。而且,蘭馨因自知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一向極為低調,凡事不爭也不搶,只做好份內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的蘭馨,與以前那一位,更是有些不同之處,那一場歷時一個月之久的大病,雖然沒有改變她的容顏,卻將她內心,完全給改變了。
  這個小燕子,對外稱是義女,其實宮裡人人知道,她就是皇帝的親生女兒,是血脈相聯的親骨肉。蘭馨坐在轎中,無瑕去看外面的百姓,卻一直想著前對的小燕子。她真的是格格嗎?那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的女兒?
  雖然此時的蘭馨,骨子裡已不是乾隆皇帝的女兒,但對於小燕子的身份,還是有所懷疑。且不說皇后整日對小燕子疑神疑鬼,就是她也看不去。乾隆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女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理了,先頭薨逝的孝賢皇后,就是一個極知禮的女人。再看現在正得寵的令妃,心思如何不得而知,但面子上,也是相當賢淑懂事兒的。再看皇后娘娘,不過是因為脾氣硬了一點,說話沖了一點,就不得乾隆的歡心了。
  所以蘭馨推測,那個夏雨荷,應該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人,不是這樣的女人,乾隆輕易是看不上的,光聽那名字,就有幾分風情在裡面了。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生出像小燕子這樣不無無術的女兒呢?就算她不願意女兒讀書習字,以後像自己一樣的命運,至少耳濡目染的,夏雨荷的女兒也該是個文靜懂事的女孩子。
  這個小燕子,看上去更像是那些從小在外面野大的孩子,而不是什麼金枝玉葉。
  事實上,蘭馨的猜測確實沒有錯,只不過,她並不知道小燕子與紫薇陰差陽錯的那一段故事。現在蘭馨的身體裡,住著的那個靈魂,雖然來自現代,但可惜的是,她是死於1995的一個年輕女子的靈魂,來到蘭馨的身體裡,對於還珠格格的一切事情,一無所知。
  1995年,那時候,還珠格格還沒有風靡全國呢,莫說是看電視,便連聽也沒聽過。於是乎,這樣一個現代的靈魂,跑來了古代,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怎樣一個光怪陸離的離奇世界。
  不過,雖然沒有看過還珠格格,蘭馨還是憑著自己的直覺,發現了小燕子的異常。不過,她並不打算去跟小燕子做對。她來這宮裡,說起來,不過一個來月,什麼情況都沒有摸清楚。再看看那個小燕子,雖然來得時間也不長,卻是混得風聲水起,連皇后也鬥不過她。這樣厲害的人物,蘭馨自然不敢正面衝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崔嬤嬤是蘭馨的乳母,自小就像親娘一樣待蘭馨,此刻見她有些發呆,怕她身子還沒有好全,便湊上去關心地問道:「公主,要不要添件衣服,外面風涼。」
  「不用了,崔嬤嬤。」蘭馨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女,說話聲音清清脆脆的,十分好聽。她穿著一身公主裝,顯得既端莊又秀氣。百姓們跪在那裡,不停地高呼萬歲和千歲,那陣陣人聲,就如大浪一般,席捲過蘭馨的耳朵。
  忽然,蘭馨看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在一堆的老百姓當中,有幾個人,顯得很不一樣,特別是其中的兩個女孩子,正在那裡激動地說著什麼,其他那一男一女,也在那裡不停地叫著,似乎在呼喊著什麼人的名字。
  因為離得太遠,蘭馨聽不清楚他們說的話,但從他們滿臉焦急的表情看來,蘭馨知道,他們必定是遇上了什麼事情。
  這幾個人,便是紫薇金鎖,還柳青柳紅。他們此刻,見到了突然成為格格的小燕子,震驚不已。尤其是紫薇,她明白,自己才是那個還珠格格,可是為什麼,小燕子現在取代了自己的位子?
  還是金鎖腦筋清楚,直接叫道:「小姐,小燕子騙了你,她拿了你的信物,做了格格了。」
  紫薇一聽到這個話,整個人就完全瘋狂了。她並非一定要認到爹,也不是非要什麼榮華富貴,只是她接受不了,小燕子拿了她的東西,卻搶走了她的爹。
  聽聽那個名字,還珠格格,皇上認了她的信物,認了她的娘,也認可了她的身份,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全讓小燕子,給搶走了。
  紫薇瘋狂地尖叫了起來,衝出了老百姓的人群,追著小燕子的轎子而去,嘴裡不停地大叫道:「皇上,你被騙了,她不是還珠格格,我才是還珠格格。」
  侍衛們立刻行動了起來,皇上出宮這種大事件,為了嚴防刺客,一向是非常謹慎的,裡裡外外地圍了好多侍衛。紫薇剛剛做出一些不尋常的舉動,就立馬被侍衛們給圍了上來。
  雖然紫薇是個女流之輩,看上去沒什麼威脅性,但本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侍衛們個個提起了精神,要將紫薇給拉住。帶走一個紫薇,只是小事情,就算錯抓了也不算什麼。但若是讓紫薇驚擾了聖上,對他們來說,就是殺頭的大罪了。
  可是紫薇卻完全失控了,她根本不理會那些抓著她的侍衛,力氣大得驚人,只顧一個勁地往前衝,嘴時還不停地嚷著:「小燕子,你回來,你回來給我說清楚,如果你是格格的話,那我又是什麼呢?」
  小燕子的轎子,早就抬遠了,她根本沒有看到紫薇,雖然她有些心虛得覺得,紫薇或許在某個地方正看著自己,但強大的虛榮心,淹沒了她的心虛,她只顧著自己開心,其他的,就什麼也管不了了。
  蘭馨卻不一樣,她的轎子,本來就在最後一個,早在紫薇他們大喊大叫時,她就注意到了他們。後來又見到紫薇衝出了人群,她的心,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兒,突然就抽動了一下。可巧的是,騎馬陪在旁邊的侍衛,正是她母親家的表哥。雖然她自小父母雙亡,很早就進了宮,但跟母親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姨母一家,是一向有來往的。
  冒牌的蘭馨生病醒來之後,那個名義上的姨母,還來探望過幾次,在那幾次的會面中,蘭馨摸清了他們家的底細,知道她的姨母,嫁給了孝賢皇后的九弟傅謙為福晉,生了一子名為景順,乃是乾隆的御前侍衛,今日隨行一起出來祭天,以做安全之策。
  他與蘭馨,本是相識的,只是蘭馨現在靈魂換了一個,自然與他不熟。不過這景順卻是個有主意的人,知道與蘭馨搞好關係,對自己的陞遷大有幫助,當下紫薇他們與侍衛鬧起來時,他便主動說道:「公主稍安,待臣去看一下,必定不讓人攪到公主。」
  蘭馨正愁自己不能去問個清楚,那幾個人,看上去很有點故事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蘭馨的心裡總有一種感覺,總覺得他們是有用之人。
  景順離去後不多時,蘭馨想了一想,吩咐道:「崔嬤嬤,你也過去看看,別讓他們鬧出人命來才好。」
  這崔嬤嬤,是最與蘭馨貼心的人,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知道她想要什麼。當下便點點頭,悄悄地去了。
  轎子依舊在那裡前行,蘭馨只是看著外面的百姓,臉上雖帶著笑,眼神卻有些茫然。她在想著紫薇他們的事情,越想就越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嬤嬤就回來了,臉色不是很好,小聲地對蘭馨道:「公主,只怕有問題,侍衛們動手太過,其中一個姑娘,被打得不輕。」
  蘭馨嚇了一跳,這若是鬧出人命來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所幸的是,崔嬤嬤又接著說道:「這鬧事兒的,一共有四人,其中一對男女,有些功夫,已讓侍衛拿下,準備送進大牢。另外兩個姑娘,卻是全無武功,兩個人都被打得厲害,景順少爺已命人將她們帶走了。」
  帶走了?這話中有話,蘭馨聽了,也不便細問,只是笑了笑,表示了贊同。至於她們兩個,會被帶去哪裡,蘭馨也知道了個大概。這種事情,一般都會私下裡解決,雖然侍衛有責任保護皇上的安全,但將兩個弱女子打得出了人命的話,還是不好交待的,這事情要是鬧到官府,必然會將這筆子爛賬算在乾隆的頭上。皇上的聲名受損,那些闖禍的侍衛,日子必然不好過。景順將她們帶走,為的就是掩人之口,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祭天的活動,依舊有序地進行著。蘭馨卻有些心在焉,她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幾個女子,身上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秘密。
  蘭馨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完成了祭天的儀式,回到了皇宮裡。因為她從小養在皇后身邊,便隨十二阿哥和五格格,一道住在了坤寧宮內。只可惜,五格格早夭,五年前便離世了。
  當天夜裡,蘭馨就被皇后叫了過去,一道用晚膳。
  皇后雖貴為國母,卻不是這個宮裡,最後皇上寵幸的女人。皇上以前,寵幸的是孝賢皇后和慧賢皇貴妃。兩人離逝之後,皇后雖也榮寵過一段時間,但在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麼地奇怪。皇后與皇上,性格天生不合,一個嚴謹一個卻風流,兩個人總是不對盤兒。再後來,令妃突然受寵,搶走了皇上對皇后僅剩的那點恩寵。
  難怪皇后每次提到延禧宮的那一位,總是恨得牙根直癢。貴為國母又如何,得不到丈夫寵愛的女人,就算有再大的名份,也依舊是淒涼的。
  蘭馨平日裡,都在自己的屋內過飯,今兒個因為去祭了天,皇后想問問路上的情況,這才把她喚了過來。
  蘭馨這半天時間,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將景順帶走兩個姑娘的事情,告訴皇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當。這本就是一件小事情,侍衛們管了之後就可以了,實在沒必要再告訴皇后。而且,以皇后的身份和地位,也犯不著去管兩個民間女子的死活。所以,蘭馨決定,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先不說什麼。多說多錯,不說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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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令妃的心病

  蘭馨猜得一點兒都沒錯,皇后把她叫過去一同用晚膳,為的就是白天祭天酬神的事情。當然,皇后的目的,不止是祭天這麼簡單。皇后不是三歲小孩子,這種祭天的活動,也參加過幾次了,她把蘭馨叫來,主要還是為了打聽小燕子的事情。
  蘭馨醒來這一個來月裡,已經從嬤嬤們那裡學了不少的規矩,從一開始怕見皇后,到現在,已經很自然了。雖然對她沒有對親娘的那種感覺,但至少,也覺得她是一個值得親近的婦人。在對待自己的孩子方面,皇后娘娘還是很溫柔的。
  蘭馨給皇后行了禮,坐了下來,早有宮女過來擺上碗筷,侍立在旁,隨時準備服侍。蘭馨對於這樣的陣仗,有些不太習慣,平日裡在自己的屋裡,她一般都會讓人離得遠遠的,這麼近距離地站在身後,吃飯也會不消化的。
  所幸皇后原本就有話要跟蘭馨說,也不願意宮女們離得太近,跟監視一般,就揮手示意她們站遠一點,身邊只留容嬤嬤和蘭馨的奶娘崔嬤嬤,這兩個人,算是心腹之人,不需設防。
  蘭馨覺得舒服了一些,話也就多了起來,同皇后說話時,臉上也是笑容滿面:「皇額娘,您多進點兒。」
  皇后勉強一笑,隨便吃了幾口,自從當了皇后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胃口一直就沒有好過。為了後宮的事情操心,又整天忙著爭寵,能有好胃口才怪了。
  蘭馨察言觀色,覺得皇后臉色不太小,就關心地問道:「皇額娘,女兒看您這幾日,精神不太好,要不要請太醫來號號脈?」
  「不用了,蘭馨,你有這份孝心,便是好的。」皇后提起了精神,笑道,「怎麼,今兒個去天壇,有意思嗎?」
  「嗯,很熱鬧,很有意思。」蘭馨只有十七歲,雖然住在她身體裡的靈魂已過二十,但她還是努力裝出少女該有的語氣來說話。
  「那個小燕子,沒出什麼岔子吧?」果然,皇后很快就繞到了這個話題上面。
  蘭馨沉默了片刻,她在考慮,要怎麼回答才好。如果要討皇后的歡心,自然要將小燕子說得一無是處,然後讓皇后拿著把柄去跟皇上對質。可是,蘭馨並不想這麼做,這麼做,實在不太高明,甚至有些愚蠢。現在的皇后,就落入了這麼一個愚蠢的怪圈裡,她以為,只要抓著小燕子不守規矩的把柄,就有資本去跟皇上叫囂,就可以證明小燕子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
  皇后根本就不明白,怎麼才能討得皇上的歡心,她這樣整天跟皇上針尖對麥芒的衝突,就算到時候,真的證明了小燕子是個冒牌貨,皇上也不會領她的情,她也根本就鬥不贏令妃娘娘。
  皇上只會覺得,自己在皇后面前失了面子,以後看到這個正妻,更加頭痛,更加想避著走了。令妃有什麼損失,她不過是順著皇帝的想法說話罷了,皇上說小燕子像自己,她就跟著說像,等到皇上說小燕子是冒牌貨時,她肯定也會跟著說的。就算皇上對她有氣,溫言細語地發上一回嗲,訴一番苦,到時候,乾隆那大男子主義的心思一發作,哪還會怪罪令妃娘娘。
  所以,蘭馨決定,先不說小燕子的壞話,現在讓皇后抓著小燕子的錯處,只會陷皇后於不利的境地罷了。於是,她抬起頭,裝著一臉認真地說道:「皇額娘儘管放心,有這麼多嬤嬤和宮女照應著,小燕子出不了事情。祭天酬神很順利呢。」
  皇后聽了這話,臉色就有點不悅,不過,在她的心裡,蘭馨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時被小燕子的外表所迷惑,也是正常的。但她又覺得,必須要跟蘭馨說清楚,要慢慢地改變她的這種想法,把她完全地拉到自己身邊來。
  「蘭馨,那個小燕子,行為舉止太過大而化之,你以後,少同她接觸,以免影響到自己,知道嗎?」皇后說話就是缺乏一點婉轉的藝術,不過,這也是她的性格了,她跟皇上都直來直去的,何況對蘭馨了。
  「是,皇額娘,女兒記住了,一定會自我約束,不敢闖禍。」蘭馨沒有反駁,低眉順眼地回道,像極了一個聽話的女兒。
  皇后見狀,極為高興,覺得女兒還是聽自己的,也覺得剛剛的氣氛有些壓抑了,就又笑道:「好了,先吃飯吧,皇額娘也知道,蘭馨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
  「皇額娘再誇下去,女兒就要無地自容了。」蘭馨幫做嬌羞地說道。
  兩個人正在吃飯間,侍候永琪的乳母李嬤嬤臉色不太好,走了進來,向皇后行了個禮,焦急地說道:「回皇后娘娘,十二阿哥,不肯吃飯。」
  這永琪原先是跟皇后一道兒吃飯的,後來皇上有一次無意中提起,說永琪年紀不小了,不該總圍著額娘轉,讓皇后想辦法讓他獨立一些,這才許他自己在屋子獨自吃飯。這也不過才幾天的功夫罷了,永琪怎麼突然就不樂意了呢?
  蘭馨趕緊站起身來,扶著皇后起身,走到李嬤嬤面前。皇后眼睛一瞪,問李嬤嬤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回皇后娘娘,可能是今兒個十二阿哥讓皇上給訓斥了,十二阿哥下午時,已經哭過了。」李嬤嬤見皇后不悅,趕緊跪下回話道。
  「什麼,訓斥,哭過了?你們這群奴才,是怎麼辦差的,怎麼會讓十二阿哥挨訓,既然下午就哭了,為何到現在才來報?」
  李嬤嬤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還想要再回話,卻見皇后已經抬了腳,走過她的身邊,去看十二阿哥了。李嬤嬤趕緊爬起身來,跟著一同過去。
  此時永琪正在自己的房裡,鬧彆扭呢。見到皇后進來,就一臉委曲地站了起來,過來撲進了皇后的懷裡,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永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告訴皇額娘。」皇后心疼兒子,拉著他到桌邊坐下,看著滿桌子動也沒動過的飯菜,不悅道,「為什麼不肯吃飯,是不是不想自己一個人吃飯?」
  「不是的,皇額娘。」永琪一面拿手擦眼淚,一面回道。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帶十二阿哥下去把臉洗乾淨。」皇后一發脾氣,誰敢不聽,立馬上來幾個宮女侍候永琪,李嬤嬤也走了上去。
  皇后卻把要嬤嬤給叫住了:「李嬤嬤,你留下,今兒個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一道來。」
  「回皇后的話,奴婢下午帶十二阿哥去花園散步時,遇到了皇上,皇上考了十二阿哥一句詩,十二阿哥沒答上來,皇上就發了脾氣。十二阿哥回來後,哭了一會兒,奴婢好不容易勸住了,本以為沒事兒了,所以才沒有及時報告皇后娘娘,是奴婢的錯,請娘娘息怒。」李嬤嬤說著說著,又再次跪了下來。在這個疾言厲色的皇后身邊當差,實在算不上是一個美差啊。
  「詩,哪一句詩?」
  「回皇后,奴婢不曉得。」李嬤嬤沒讀過什麼書,肯定記不得乾隆問的是什麼詩。
  「皇額娘,是《靜夜思》裡的一句,舉頭望明月,兒臣沒有對上來,皇阿瑪不高興了。」永琪已經洗完了臉,走出來,撲進了皇后的懷裡。
  這首詩太有名了,有名地連蘭馨這樣的現代人,也都曉得,十二阿哥對不上來,難怪皇帝要生氣了。不過,永琪年紀小,或許還沒學到,背不上來也算正常。只可惜,這位阿哥,因為他親娘的關係,歷史上就一直不得寵,死後也沒封上了親王,算是很淒涼的下場了。
  皇后一聽,眼睛一瞪,捏著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齒道:「就為了這麼一句詩,至於大動肝火,對孩子發脾氣嗎?永琪才八歲,居然對他如此嚴厲。」
  蘭馨站在一旁,聽了差點笑出來。這個皇后,對孩子真的是有點太過寵愛了。順治爺六歲就登基了,康熙爺也八歲就登基了,永琪現在八歲,居然連《靜夜思》也背不全,皇帝會生氣也是正常的,可她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皇后越想越生氣,氣得恨不得立刻就去跟皇上對質。天下做娘的心果然都一樣,護犢地厲害,永琪又是她唯一的兒子,寵得愈發厲害了。
  蘭馨看情況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皇額娘,還是先讓永琪吃飯吧,餓了這麼半天了,身子會受不了的。」
  皇后一聽這話,趕緊命人去將飯菜給熱了,然後勸永琪道:「你陪著皇額娘,一起用膳,可好?」
  永琪已經不哭了,肚子也真的是餓了,就順從地點了點頭。蘭馨見氣氛緩和了一下,就笑著說道:「皇額娘莫生氣,皇阿瑪對永琪要求嚴格,這證明,皇阿瑪是非常看重永琪的,非常希望他能成才,這是一件好事情啊。」
  蘭馨的言下之意,皇后一下子就聽了出來。自己剛剛只顧著生氣,倒沒想到這一層。現在一下子被點破了,倒是也明白過來了。乾隆對永琪嚴厲,要求高,這證明,他對他抱有希望,有想讓他當儲君的意思。若一點兒這個意思也沒有,也就不會費盡心思去管他了。
  一想到這裡,皇后一掃之前的陰霾,變得高興了起來,索性讓人將飯菜送去自己屋裡,拉著蘭馨與永琪,一道用飯。
  這席間,蘭馨免不了又在那裡旁敲側擊,讓皇后對皇上溫和一點,不要為了永琪,與皇上再起衝突。這麼多天相處這下,蘭馨發現,這個烏喇那拉氏皇后,真的是一點媚功也不懂得,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討好皇上。
  難怪她沒當上皇后之前,一個孩子也沒生過,想也不是很得寵,只不過因為她位份較高,又深得皇太后的喜歡,這才被封了皇后。只是現在看來,這個皇后的位子,也不見得就那麼保險了,那個令妃娘娘,從孝賢皇后的的婢女身份,居然連生兩個女兒,也能爬到貴妃的位子,著實是不簡單哪。蘭馨突然對這個令妃,產生了一點小小的興趣。
  不過,蘭馨並不知道,令妃雖然現下得寵,但也有著不小的煩心事。她最煩心的,就是那兩個女兒。當娘的自然也是愛女兒的,只不過,令妃的心病,是看著這兩個女兒,卻想要再有一個兒子。
  其實蘭馨不知道,令妃是生過兒子的,乾隆二十二年的時候,她生了十四阿哥永璐,本以為,有了這個皇子的僻佑,她的榮寵便可無憂。誰知道,十四阿哥只活了不到四個年頭,就早殤了。這對令妃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幼子早殤,原本對她這個做娘的,就是一個災難,再加上,這個兒子不同一般,是她往後生活的大靠山。就這麼沒了,她難過得幾乎要去尋死。
  這身處後宮深處的女人,不管是得寵的,還是不得寵的,心裡都有一個心病,那就是自己以後的日子,到底應該怎麼過?那些個不得寵的,尚且不招人眼紅,平平淡淡也就可以了此餘生了,但像自己這樣,受盡寵愛,引人注目的妃子,要想在這後宮里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就必須要生個兒子。
  令妃時時想起戚夫人的下場,那個戚夫人,生了兒子,劉邦死後,尚且受到這樣的凌虐,再看看自己,現在跟皇后鬥得水火不容,若是自己的兒子不能當上皇帝,那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皇后平起平坐。
  這後宮的規矩,不管哪位皇子繼位,都會尊皇后為皇太后,這是一種永遠的保障。可是作為了一個妃子,命運卻是截然不同,除非生一個兒子,並把他送上皇位,才能讓自己富貴永享,不必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
  於是,令妃就這麼害起病來,什麼病?生兒子的病。

  第三章:皇后令妃爭寵記

  令妃想生兒子,都快想出相思病來了。可是這個生孩子的事情,是誰也決定不了的事情。雖然皇上大部分時間都留宿在她的延禧宮,可是她的肚子,卻不怎麼爭氣。生永璐之前,生了七格格,前年,又生了九格格,接下來,就再也沒有動靜了。這都快兩年了,別說兒子,她連個女兒也沒懷上。今年年初,永璐這塊免死金牌又離她而去了,令妃覺得,自己真的是快要瘋了。
  她年紀也不小了,算起來,也三十有四了,已經快要過了女人最繁花似錦的年紀了。雖然現在還沒有人能真正有能力跟她爭寵,但她心裡清楚。她可以將皇帝的寵愛,從別的妃子那裡搶來,那麼有朝一日,必定也會出現這麼一個年輕的女人,把屬於自己的榮寵,統統搶走。乾隆是個喜新厭舊,貪花好色的男人,更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他太有條件朝三暮四了。
  可是,生兒子急也急不來,生不出兒子,也不代表,她就要坐以待斃了。她沒有皇子,可是乾隆的皇子有不少。在她沒有生出皇子之前,最好是先籠絡一兩個,搞好關係,將來就算不是自己的兒子當皇帝,只要是跟自己關係親近的皇子當皇帝,她依舊有希望存活下來。
  就這麼挑來撿去的,令妃就看中五阿哥永琪了。這個永琪是愉妃的兒子,年紀不大,今年才十九歲,但卻是目前長成的皇子之中,最受乾隆寵愛的一個。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永琪相當受寵,他的親娘愉妃卻很不受寵,常年住在永和宮內,守著活寡。她的兒子,卻在景陽宮裡,混得風聲水起,深得乾隆倚重。這樣的一個阿哥,對於令妃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愉妃脾氣很好,也沒有爭寵的意向,或者說,她根本就爭不過自己,說句不好聽的,她能不能活得過乾隆也難說。愉妃不過比乾隆小三歲,早已年老色衰。而且在這深宮裡面,不受寵的女子抑鬱而終的,實在是太常見了。所以,將來即使永琪即帝位後,她也不過就有一個皇太后的名義罷了。令妃知道,自己若真的生不出兒子,那這最大的寶,就該押在永琪的身上。即便將來只得個太妃的頭銜,也好過被皇后一腳踩死。
  更何況,她相信,若能幫永琪坐上帝位,愉妃對她,必定心懷感激。因為照永琪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受寵,但離帝位繼承人這個位子,還有些遙遠。說到底,就是因為他的母妃不受寵,沒有人在乾隆耳邊吹枕頭風。而這股子風,現在看來,只有令妃才吹得起來。
  而且令妃因為自己侄子爾泰是永琪的伴讀這個關係,與永琪也算是關係不錯。再加上,最近突然從天而降的一個小燕子,居然也與永琪有關,自己拉攏了這個皇上身邊的紅人小燕子,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想到這裡,令妃禁不住要嘲笑皇后愚蠢,整天跟皇上對著幹,去對付小燕子,除了給她自己豎敵外,更會惹得皇上更討厭她。真不知道,這個沒有頭腦的女人,是怎麼混到皇后這個位子上來的。
  令妃當然不知道,因為皇后這種沒有心機不甩媚功的手段,正是皇太后最最喜歡的一點。這天底下任何一個婆婆,都不會喜歡那種對自己兒子放電施媚的妖狐女子。所以,令妃也注定在皇太后面前吃不開,不討喜。幸而皇太后出宮上山吃齋去了,得有些日子才能回來,這樣一來,令妃就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進行自己的謀劃了。
  這一夜,令妃就忽然裝起了病來,她借口永璐早逝,心神俱傷,對於前來延禧宮尋樂子的乾隆,裝出了一副我見憂憐的可憐樣來了。
  在這之前的幾日,因為皇后突然也甩了點手段,將皇帝給騙去了自己的坤寧宮,令妃覺得,自己再不出手,簡直是不行了。所以這一招楚楚可憐,是一定要用的。
  乾隆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人了,柔弱得像水一樣,像皇后那種渾身帶冰刀的女人,他是一點兒都不喜歡的。
  聽得令妃不舒服,乾隆立刻就要宣太醫,令妃卻只是拉住了他,賢惠地說道:「臣妾沒什麼大礙,這麼晚了,就不要再宣太醫了。想來睡一覺,就會好了。」
  乾隆憐惜地摟著令妃,生氣地瞪著臘梅冬雪一干宮女,發脾氣道:「令妃不舒服,你們怎麼不早點宣太醫,這差是怎麼當的!」
  宮女們嚇得趕緊跪下,嘴裡高呼:「奴婢該死。」
  「皇上,不要生氣了,是臣妾不讓宣的,這麼一點點小事情,何必弄得人盡皆知的。臣妾這,這只是……」令妃欲言又止。
  「是什麼?」
  「臣妾只是想到永璐,心中難受。」令妃說著,就拿帕子假裝拭淚。
  這一招,對乾隆來說太有用了,寵妃難過,為的又是自己的愛子,他怎麼能不動容,怎麼能不愛令妃深一點呢。
  他望著燭光下的令妃,雖已年過三十,卻依舊皮膚白皙,眼角含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著女子特有嫵媚。乾隆是個見到美女,隨時隨地會發情的男人,他連自己的父親雍正帝的妃子都能看上,下江南時更是肆無忌憚,招妓取樂,對於他來說,女人是隨時隨地不可或缺的東西。
  令妃這樣有意地勾引他,他怎麼可能還把持得住。當下就抱起令妃,進到裡屋,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就開始去解她的衣服。
  宮女們都是極有經驗的,立刻就放下帷幔,退了出去,只在外間等候吩咐。對於裡面傳出來的一概聲音,都要裝著沒聽見,即便心中的那團火已經撩撥了起來,也必須忍耐,喜怒不形於色。
  令妃得了乾隆一夜的恩寵,第二日,就又榮光煥發了起來,連走路都像是帶著點風兒似的。她知道,自己必得勾著乾隆,生下一個兒子,這才算能安下點心來。
  乾隆一連去了令妃那裡好必晚,剛剛得了點甜頭的皇后,癮還沒享夠呢,就又被令妃搶了風頭,臉色就一天比一天難看,直將那令妃,恨得直關癢癢。她和令妃,就像是在坐蹺蹺板,一個起來了,另一個就得下去了,起來的那個得意洋洋,下去的那個則在盤算著要如何再上去,就這樣,你來我往,一上一下,鬥得是難解難分。
  可是,皇后沒有令妃的媚功,雖然聽了蘭馨的勸告,對皇上態度好了很多,但她畢竟是一國之母,有著自己的自尊心,哪裡願意像令妃那樣,處處討好皇上。而且,就算她想,出做不出來那個千嬌百媚的姿態。
  但是,皇后也並不是毫無辦法的,她的手上,還有一張牌,雖然不是一張大牌,但現在這個階段,偶爾打一打,還是不錯的。
  這張牌,就是蘭馨。蘭馨本是齊王府的格格,因為自小父母雙亡,才被接進了宮裡,當做皇帝的義女來養,皇上對這個義女,卻很是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也不會接到宮裡來了,肯定直接找一戶宗親世家把她給接去了。
  而且蘭馨前一陣子生了場大病,差一點就沒命兒了,所以皇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蘭馨的身上。這幾日,本調養得不錯的蘭馨,又有些咳嗽和發熱,皇后自然不會馬虎,立馬就宣太醫來診脈。
  這是一個一箭雙鵰的主意,既能讓蘭馨看上病,也將她得病的消息,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果然,當天晚上,乾隆就來了坤寧宮,探望蘭馨。
  除了蘭馨自己以外,所以的人,都以為她是舊病復發,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受了風吹了涼罷了。之前那一場大病,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換了一個身份時,據說已經病了有些日子了。
  或許,這一次生病,是這具身體跟自己的靈魂產生了排異的現象?蘭馨在那裡胡思亂想之際,就聽得外面太監那公鴨般的嗓子,尖聲叫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蘭馨本來一直躺在床上,想下床走動走動,都被崔嬤嬤攔了下來,說什麼也不肯。這下子好了,皇上皇后來了,她再也沒理由躺著了,趕緊推開崔嬤嬤,下床穿衣服迎接,好讓自己走動走動。
  這皇上來了坤寧宮後,自然是先去了皇后那裡,問了一下蘭馨的情況,然後才帶著皇后一道兒過來。他一進屋子,就見到蘭馨穿著整齊地走了過來,臉色有點發白,氣色不太好的樣子。
  蘭馨見到皇上,就要行禮,卻被乾隆一把給扶住了,心疼地說道:「這病了怎麼不在床上躺著呢,怎麼還下床來呢,不要見禮了,趕緊給朕回去躺著。」
  「不用了,皇阿瑪,太醫來看過了,不是什麼大病,吃幾帖藥就好了。女兒在床上躺了一天了,實在是有些悶了。」蘭馨衝著乾隆撒嬌,順便對皇后笑道,「讓皇阿瑪和皇額娘擔心了,蘭馨真是該死。」
  「這說的是什麼話兒啊。」皇后走過來,拉著蘭馨的手,疼愛地說道,「你身子好些了嗎?有沒有胃口?想吃什麼,儘管讓他們去做。」
  乾隆看皇后這麼疼愛蘭馨,又想到蘭馨和小燕子一樣,是名義上的義女,其實說起來,小燕子還是親生骨肉呢,當下就借題發揮,跟皇后笑道:「皇后待蘭馨,真如親生女兒一般。這說起來,小燕子雖不是皇后親生,但卻也是朕的女兒,希望皇后以後待小燕子,也如同待蘭馨一般。」
  皇后本來見自己的計謀奏效,正在那裡好生得意,一聽乾隆提小燕子,臉就又要拉下來了,張嘴就想反駁幾句。蘭馨眼明手快,立馬就扯了扯皇后的衣袖,示意她千萬要忍耐。皇后得了這個信兒,這才將心裡的話給壓了下去,不情願地順著乾隆的話頭說道:「皇上說得極是,想來小燕子進宮不久,與臣妾的感情還沒有培養起來。其實皇上誤會了,臣妾待小燕子,也是很關心的,只是怕她從民間而來,若不稍微管束,做錯了事情,招來了責罰,也是小燕子受苦啊。」
  皇后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乾隆的心坎裡去了,確實也是這麼一回事情。這皇宮裡規矩眾多,小燕子一個行差踏錯惹出事兒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不罰也說不過去,罰了吧,確實也是小燕子受苦。當下就對皇后的話很是受用,笑著道:「皇后這話說得極是,小燕子確實得好好學學規矩,不過,也不要太過著急了,慢慢來吧,令妃正在教她呢。朕怕要求太嚴,反而起到反效果了。」
  乾隆既然已經鬆了口,皇后自然也不便再說什麼,只是撿乾隆愛聽的話討好著說了幾句。蘭馨卻在心裡打起了主意,她知道,這一次皇帝來坤寧宮,是一個機會,一定要讓他在此留宿。蘭馨現在跟皇后,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皇后若是倒台了,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於是,蘭馨故意拉著乾隆和皇后,陪著她說話,聊些有意思的事情,後來還把永琪給叫來,讓他將《靜夜思》背給皇上聽。乾隆一聽大喜,又誇獎了一雙兒女幾句,這麼一聊下去,夜就深了。
  到了這個時候,乾隆自然不好意思再說要走,加上皇后這一晚上,說話都很得他的心,也討了他不少的好,一下子他又覺出皇后的可愛來了。當夜便在坤寧宮住了下來,臨幸了皇后。
  令妃那裡,得了這個消息,自然是氣得牙根直癢,聽說皇上去坤寧宮本是探望蘭馨,就一下子明白了她們母女耍的手段。皇上臨幸皇后這還在其次,關鍵是,自己就此少了一次受孕的機會。她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明天,她的葵水便要來,到時候,一連幾日不能侍候皇上,真怕皇上就此又被皇后給搶了去。若皇后再生一個皇子,那自己在宮裡的地位,真的是危矣。
  這邊令妃在煩心生兒子的事情,那一邊,小燕子卻已闖出了大禍,跪在坤寧宮裡,等待乾隆的發落。

  第四章:小燕子慘了

  原來那一夜,小燕子突發奇想,要出宮去見紫薇,要把乾隆賞給她的那些金銀珠寶,通通帶給紫薇,讓她也跟著一起享享福。
  可是,那一天白天,小燕子試過了,她帶著兩個太監直闖宮門,可是那些侍衛,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雖然都很恭敬地向她行禮,但對於她要出宮的事情,根本沒得商量,直接搬出皇上的旨意,讓小燕子趕緊回去。
  小燕子從這個門走到那個門,又從那個門走到這個門,受到地待遇都是一樣的。忙活了半天,一步也沒有踏出宮門,氣得她恨不得得跟侍衛大打一架,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本事不濟,根本打不過他們,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回到她住的漱芳齋裡,小燕子越想越不甘心,就讓人給自己找了些銅鉤子和繩子,做了一個鐵爬索,半夜翻牆想出去。沒想到,被侍衛給發現了,直接帶到了乾隆這裡,等候發落。
  乾隆一夜好眠,大清早剛起來,就看到小燕子那副髒兮兮的鬼模樣,氣得不得了,大聲地問道:「小燕子,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小燕子本來就因為不能出門,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又被乾隆給一吼,又看到皇后得意的臉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嚷道:「皇阿瑪,你說話不算話,你說過的,我可以出宮去的。可是,我昨天去宮門口,所有的侍衛都攔著我,都說你說的,不准讓我出宮。」
  乾隆聽了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地上那一堆地繩索和鉤子,指著問道:「朕不讓你出宮,你就搞出這些個玩意兒來?你簡直無法無天,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有可能被當成刺客直接殺掉啊?」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皇阿瑪,我實在太想出宮了,我整天待在這裡,都快要被憋瘋了。」小燕子跪在那裡,昂著頭,一副不肯認輸的樣子,當著皇后的面,她就是不肯低頭。
  「憋瘋了?小燕子,朕真是不懂你的心。這宮裡,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你到底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
  「沒有不順心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非要出宮呢?宮外就真的比宮裡好嗎?」乾隆瞪著兩隻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小燕子。
  「可是,宮外有我的朋友啊。」小燕子一著急,就叫了起來。
  「朋友,你在宮外的朋友?」
  小燕子知道說漏了嘴,但也沒有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道:「對,我在宮外有很多朋友,他們都對我很好。皇阿瑪,其實上次,我沒說實話,我來北京沒錢吃飯的時候,就是這些朋友幫我的。他們帶我去賣藝賺錢,還給我地方住,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才能見到您啊。」小燕子說的話,倒是不假,她沒進宮之前,做的確實是賣藝騙錢的行當。只不過,認爹這個事情,卻完全是假的。
  她本以為,自己說得情真意切,乾隆會被她的友情給感動了,沒想到,乾隆卻「哼」了一聲,罵道:「我看你這個什麼翻牆的功夫,也是你那些朋友教你的吧。還有你的三腳貓功夫,根本不是你娘找人教你的。朕早就該想到了,雨荷是何等溫柔的女子,就算不教你詩書,又怎麼會教你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呢。你這些東西,完全就是到了北京之後學壞的。都是你那群壞朋友教你的,是不是?」
  小燕子心想,這話說得倒也不假,她所有的本事,確實都是在北京學的,跟濟南的夏雨荷,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只是,她不能承認了,她再傻,也看出來,乾隆對於她的那些朋友,根本非常不屑,而且十分痛恨。
  乾隆見小燕子不說話,就覺得自己猜對了,轉頭對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皇后說道:「皇后,你說得對,小燕子必須得管管了。她被那些壞朋友,已經帶得無法無天,是非不分了。朕得讓容嬤嬤,好好地教教她規矩才行。」
  皇后一聽這話,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能把小燕子從令妃那個搶過來,落在自己的手裡,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她笑著沖乾隆道:「皇上的提議甚好,容嬤嬤最近,一直在教蘭馨規矩,不如讓小燕子,和蘭馨一同學規矩吧。」
  皇后這麼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雖然討厭小燕子,但也知道,小燕子是個很機靈的人,進宮這麼久,都沒有露出大的破綻,足以證明,她並不傻。若到時候她不聽容嬤嬤的話,學不好規矩,乾隆只怕會將責任怪罪到容嬤嬤的頭上,甚至會遷怒自己。如果能讓蘭馨一起學,以蘭馨的認真程度,學會規矩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到時候也可以證明,小燕子根本就是不學無術,學不會規矩,完全是她自己本事不夠,能力不夠的結果。
  乾隆卻聽得蘭馨在學規矩,驚奇地叫道:「怎麼一回事兒,蘭馨怎麼在學規矩?」蘭馨進宮多年,按理說,宮裡的規矩,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孩子自從生了一場病後,對規矩什麼的,似乎有些淡忘了,她又上進,總想學得更好一些,這才讓容嬤嬤教著呢。」皇后的這一套說辭,也是蘭馨自己告訴她的。沒辦法,總不能說換了一個人,根本不會任何規矩吧。
  乾隆聽了這個解釋後,只是「唔」了一下,並沒有太追究。蘭馨能被救回來,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忘了點規矩不過是小事情,他自然不會追究。當下就拍板定論道:「好,就讓小燕子,跟蘭馨一起學規矩。小燕子,你要好好學,要是學得好,朕就准你出宮,要是學得不好,什麼時候學好了,什麼時候才能再談出宮的事情。」
  小燕子一聽學規矩,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學規矩是乾隆提出來的事情,但她卻直接將這筆恩怨,記到了皇后的頭上。皇后真是冤枉,要說以前,她還真有跟小燕子做對的意思,但這一次,她真的是什麼話也沒說,完全是順著乾隆的意思在說,沒想到,小燕子還是覺得,是她在跟自己做對。

  乾隆見小燕子不說話,又提高了聲音叫道:「怎麼,不願意啊?」
  「沒有,皇阿瑪,我學就是了。可是,去哪裡學呢,我要到坤寧宮來,跟蘭馨一起學嗎?」學規矩還是其次,這個坤寧宮,小燕子是真的不想來這裡,感覺就像個地獄一樣。
  「對啊,你來這裡不行嗎?你每天來跟皇后請安,順便就到蘭馨那屋裡,跟她一起向容嬤嬤學規矩,聽到了沒有?」
  小燕子還想再討價還價,但看乾隆似乎已經沒有了耐心,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她覺得,自己這下子,是真的麻煩了,簡直是落入狼窟了。皇后,再加一個容嬤嬤,還有一個不知道好不好相處的蘭馨,小燕子覺得自己,就快變成一隻被拔光毛的雞了。
  小燕子挨了一頓訓,也沒有出成宮,還得每天去坤寧宮學規矩,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倒霉到了極點。出了坤寧宮往回走的路上,她遇上了五阿哥永琪和大學士福倫的二公子福爾泰。這兩個人,算是在這個宮裡,除了令妃娘娘外,僅有的對她好的人之一了。
  小燕子穿著個小太監裝,永琪和爾泰一時之間也沒有認出她,還當她是個普通的小太監,就招呼她給自己泡壺茶過來。小燕子現在哪有心情泡茶,簡直是鬱悶到了極點,直接就粗聲粗氣地回道:「沒空,自己泡。」
  永琪沒料到,一個小太監,居然敢跟自己這麼說話,這麼無禮,當時阿哥脾氣就上來了,擺起架子教訓道:「你是哪一房的小太監,居然這麼大膽!」
  「還不快給五阿哥賠不是。」爾泰在一旁打圓場道。
  小燕子頭一抬,根本怕都不怕,直接回道:「哪一房?漱芳齋的。」
  她這麼一抬頭,永琪和爾泰就認出她了,驚奇地叫道:「小燕子,你怎麼穿成這樣,在宮裡走來走去的啊?」
  「是啊,你那臉上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髒啊?」爾泰也附和道。
  「別提了,簡直倒霉透了。」小燕子擺擺手,袖管裡裝著的那些想帶給紫薇的金銀珠寶,就直接飛了出來。永琪和爾泰見狀,愈發地出奇了。
  「你們也別在這裡喝茶了,去我那漱芳齋喝吧,我有事情要拜託你們兩個。」小燕子將永琪和爾泰招到了漱芳齋,然後把侍候她的明月彩霞,還有小鄧子小卓子,全都趕到外面去把風。
  「好了,茶也喝了,人也走了,你有什麼事情拜託,就說吧。」永琪坐下來,對小燕子說道。
  小燕子直接就跪到了永琪面前,哀求道:「五阿哥,我求求你,帶我出宮去吧。」
  「出宮?你要出宮做什麼?」永琪驚道。
  「你先不要問了,你先答應我,帶我出宮去吧。現在皇阿瑪要我學規矩,學不好規矩就不許出宮,我都快急死了。」
  「那你就先學好規矩,再出去嘛。」永琪想也沒想,就說道。在他看來,學規矩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學就會了,根本沒什麼難的。他可不知道,小燕子這樣的人,學規矩簡直就如同讓永琪學偷東西一樣難。
  「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出宮去,我一定要出宮去。五阿哥,爾泰,你們兩個,就幫幫我吧,就當是你之前射了我一箭,欠了我個人情,現在還我,好不好?」小燕子還是跪在那裡不肯起來。
  「你先起來說話嘛,你這樣跪著不成體統,你是格格啊。」
  「就是啊,有話好好說嘛,你先站起來,坐下來慢慢說。」爾泰上前想去扶小燕子,又覺得不合規矩,只能站在那裡。
  小燕子卻已經爽快地站了起來,跪了半天,也有點累了,只是,她還是一直纏著五阿哥,說道:「我已經起來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答應我了?」
  「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至少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出宮吧。我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把你帶出去,萬一你跑了,我要怎麼跟皇阿瑪交代呢?」
  「不會的,我不會跑的,皇宮這麼好,我怎麼捨得跑呢?」小燕子趕緊保證道,雖然她並不覺得,這皇宮有什麼好的。
  「對啊,皇宮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出宮呢?」爾泰不解道。
  「哎呀,我在宮外有朋友,我要去找她嘛。我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她,我必須要見以她。」小燕子急了。
  「朋友?你這個朋友這麼重要嗎?你有什麼話,我幫你帶給你那個朋友好了,想來,她也會體諒你現在的處境的。」爾泰說道。
  「不行不行,這話我必須親自給她說,我必須得見她一面。她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是我的結拜姐妹,叫紫薇。」小燕子一著急,又全給說了。不過這個時候的紫薇,沒有被福爾康給帶回福家去,所以,爾泰不會知道這個人,永琪也不會知道,他們對於「紫薇」這個名字,完全一無所知。
  「紫薇,這個紫薇是你的結拜姐妹?你進宮之前,還結拜了姐妹?」
  「是啊,是啊,所以求求你們,帶我出去吧。真的,我保證,我只想跟她說幾句話,說完之後,我就會乖乖地回來的。」小燕子撲胸脯保證,她哪裡知道,就算她真的出了宮,現在也根本找不到紫薇。
  「好吧,我帶你出宮去,不過,你得準備幾天才行。這幾天,你乖一點,不要闖禍,知道嗎?」永琪一咬牙,終於答應了。
  雖然他也知道,最好還是不要答應小燕子的好,她是個狀況多多的人,可是,小燕子那一雙大眼睛,那麼誠摯地望著自己,他就暈了,犯糊塗了,完全忘記了他作為一個皇子,應該有的禮儀和規矩了。看來,要學好是很難的,要學壞是很容易的。
  不過,永琪還有另外一個人,會往他的頭上套緊箍咒,會時時對他耳提面命,而且,那個人,對於小燕子,非常地不以為然,十分之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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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永琪的命根子

  這個對小燕子不盡滿意的人,便是永琪的母妃愉妃。這個愉妃,從乾隆還是皇子時,就已嫁給了他,可惜一直不得寵,至今只生得永琪一個孩子。可是,這卻讓她比令妃活得更安心。在這樣的深宮裡,皇帝的榮寵只是一時的,擁有一個皇子,卻可以一勞永逸。大清朝的規矩是皇帝死前一般不立太子,特別是康熙立太子惹出這麼大的風波後,立太子的事情,就更不便執行了。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是皇子,都有繼承皇位的可能。
  永琪在諸皇子之中,還算出色,文治武功樣樣精通,唯有不足的,就是心腸稍軟,似乎離一個英明的君主,還差了那麼一點。而且,他也不是皇后嫡子,而且皇后也已生有嫡子永琪,所以,這也算是他比較大的一個弱點。
  愉妃在宮裡,一向小心謹慎,而且也謹守規矩,對於永琪的教育很是嚴格。雖然兩個人分住兩宮,但永琪也每日會去母妃那裡請安,順便聊上一聊。
  當愉妃得知永琪和小燕子走得很近時,就顯得有些不悅。她是個在宮裡生活了一輩子的女人,小燕子從民間帶來的那些壞習性,她也有所耳聞,這對她來說,是很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她不像令妃,事事都順著乾隆的意思去說,去做,哪怕是黑的,也能給說成白的。但她也不像皇后那樣,有足夠的膽量和身份,去與乾隆碰撞,去吵架。她能做的,就是時時約束永琪,讓他不要跟小燕子走得很近。這皇宮裡面的兄弟姐妹,不像民間,和樂融融一大家子,在這宮裡面,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哪怕是親兄妹,一個娘親生的,該注意的地方還是要注意的。
  宮裡人多嘴雜,一點點流言傳到最後,都會變得非常難聽。於是,那一天永琪從漱芳齋出來後,去看望愉妃時,愉妃就不忘又一次提醒永琪,讓他注意自己的廣告,一舉一動皆有可能落人話柄,尤其提醒他,身為皇子,不可愈距,格格和公主的寢宮,不可隨意而入。
  永琪站在那裡,聽著愉妃的教誨,只覺得背脊發涼,冷汗而流。愉妃說的確實都是事實,他最近有被小燕子搞得有些亂了分寸,平時冷靜自持的他,也變得率性了起來,什麼都以自己的喜好出發,忘了身為皇子應有的規矩和禮數。
  從愉妃的永和宮出來時,永琪一時間還有了股衝動,要去告訴小燕子,不準備帶她出宮去了。可是,走到半道上,永琪又猶豫了起來,小燕子那雙期盼的大眼睛,一直在他的面前晃啊晃的,晃得他心神不寧,六神無主,愉妃對他的諄諄教誨,早就被忘到了九宵雲外。處於他這個年紀的男子,對於母親只存在於尊敬,但對於其他年輕女子,卻有一些難方言喻的感覺。雖然小燕子,是他的妹妹,他並不知道,這個小燕了,其實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永琪在那裡為了小燕子違抗母命,卻不知道,他那個名義上的妹妹,終於也著了道,開始了倒霉的新生活。
  小燕子為了不闖禍,好讓永琪帶自己出宮找紫薇,這些天來,一直都很乖,聽從乾隆的吩咐,每日去坤寧宮,和蘭馨一起學規矩。
  小燕子本以為,有蘭馨陪著自己一起學,應該輕鬆一點,就好像去上書房讀書時有永琪爾泰陪著一樣。可是,她完全想錯了。蘭馨既不是永琪也不是爾泰,不會向她使眼色,不會給她任何提醒。而且,因為蘭馨對於基本的規矩已經學得差不多了,而小燕子則是從頭學起,得從最基本的教起。所以很多時候,蘭馨在容嬤嬤的指導下,將規矩動作做一遍,也就可以了,然後,她就坐在一邊,一面喝茶,一面悠閒地看小燕子受罪。
  小燕子羨慕地望著蘭馨,眼裡滿是嫉妒的神色,同樣是女兒,同樣是學規矩,她怎麼就能坐在那裡休息,自己卻得累個半死。她也不想想,蘭馨認真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她在忙著跟奴才們賭錢,忙著翻牆出宮,忙著跟皇后頂嘴。她這麼忙,當然不會將令妃教她的規矩記在心裡,甚至本能地不想照做。她越是覺得自己跟這個皇宮格格不入,就越是想要與眾不同,想要反抗所有的一切規矩。
  小燕子頭三天,一直在學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走路。容嬤嬤長得不是很和善,教起規矩來更是面無表情,公事公辦,完全不會因為小燕子是格格,就放她一把。容嬤嬤是奉旨辦事,小燕子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搬出主子架子來也不頂用,因為容嬤嬤現在有乾隆給她的特權,可以在合理的範圍內,對小燕子進行嚴加管教。
  小燕子穿著那個花盆底鞋,根本站都站不穩,更何況是走路。她平時為了貪方便,能穿平底繡花鞋,就絕不肯穿花盆底。漱芳齋的奴才們自然不敢說什麼,乾隆和令妃寵著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小燕子的第一天規矩課,上得極為悲慘。那雙花盆底鞋,幾乎要了她的小命。輕則扭到腳,重則直接摔在了地上,小燕子有幾次,摔得實在太慘,直接撞在了椅子上,磕到了牙齒,流了滿嘴的血。可是,容嬤嬤就跟沒看到一樣,只是吩咐丫頭們給小燕子漱口擦嘴,待到整理乾淨之後,接著練習。
  蘭馨坐在一旁看戲的時候,總是在想,那個追著轎子一直跑的姑娘,究竟是誰,她和眼前的這個還珠格格,究竟有沒有關係。若是有的話,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就這樣,小燕子在磕磕絆絆中,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曙光,那一天,永琪終於來通知她,說自己已經做好了安排,要帶她出宮去。

  小燕子本來為了學走路的時候,跌得渾身青紫,正在那裡生悶氣,一聽到能出宮,立馬樂得在漱芳齋裡又跳又叫,結果,一個不小心,圈圈轉多了頭暈,她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青花大瓷瓶上,不僅將那個一人高的瓷瓶撞倒在地,甚至連自己的額頭,都撞得腫起了好大一個包。
  明月彩霞趕緊去扶她站好,見到那個包,急得亂做一團,永琪也趕緊想宣太醫,卻被小燕子一把拉住,叫道:「不要去不要去,要是讓皇阿瑪知道我撞出了一個包,肯定會一直來看我,到時候,我就又出不了宮了。」
  為了見紫薇,別說撞出一個包來,就算撞出十個包來,小燕子也忍了。她胡亂擦了點藥,拿留海遮掉了大包,然後按照永琪和爾泰制定的計劃,假扮成小太監,坐著永琪的馬車,準備混出宮去。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沒想到,剛到宮門口,就碰到一個人,從宮門外走了進來。他一看到永琪的馬車,就立馬認了出來,欣喜地上前,找永琪攀談。
  這個人,名叫福爾康,是永琪的侍讀福爾泰的哥哥,也是大學士福倫的長公子。因為被封為乾隆的御前行走,很是得寵,進出皇宮也很方便。
  如果是平常的話,永琪一定會和爾康好好地攀談一番,可是今天他有心事,做賊心虛,根本不想同爾康多廢話。偏偏這個爾康,卻是個話多之人,從永琪的氣色,談到爾泰的神情,再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前名的三個小太監,一下子就發現了其中的疑問。
  這個疑問,自然就是小燕子扮的小太監,爾康是經常出入皇宮的人,跟永琪又很熟識,他身邊的小太監,爾康是倒背如流,猛然見這麼一個眼生的小太監,立刻覺得不對,就脫口而出道:「五阿哥,你景陽宮裡,又新來了幾個小太監嗎?」
  爾泰心裡急得大罵,這個爾康,平時多管閒事也就罷了,今天怎麼就偏偏跟自己人這麼婆媽了起來,一個小太監,也值得他如此關心。爾泰一時情急,就壓低聲音叫道:「哥,五阿哥出宮有急事,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
  爾康還想說些什麼,但見永琪已經衝他道別,放下了馬車上的簾子,準備出宮。可是,爾康的話,卻已引起了守門侍衛的注意,一把就攔下了馬車,仔細地端詳著小燕子,皺眉道:「這個小兄弟很面生,腰牌呢?」
  小燕子嚇了一跳,一個哆嗦沒站穩,居然直接從馬車上面掉了下來,而且是臉著地,摔了一臉的泥巴。這一下子,倒也幫了她的大忙,誰也看不清,她究竟長什麼樣子了。
  永琪急了,生怕小燕子漏餡,就一掀簾子,沖侍衛不悅道:「這是漱芳齋的小鄧子,不認識嗎?小鄧子,拿腰牌出來給他們看。」
  小燕子趕緊將腰牌拿了出來,故意遮著自己的半張臉,給侍衛們看。侍衛們一年五阿哥發脾氣了,都不敢出聲了,直接就收回了長槍,將馬車放了出去,只留下爾康一個人,留在原地,還在那裡不停地糾結著:「小鄧子,這怎麼會是小鄧子呢?」
  小燕子好不容易出了宮,也顧不得去看北京城的新鮮玩意兒,直奔大雜院,去找紫薇。但是,讓她震驚的是,紫薇不見了。據大雜院裡的老人們講,紫薇離開大雜院出門,已經有一段日子了,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更讓小燕子吃驚的是,不僅紫薇不見了,加金鎖也一同失蹤了。這還不夠,居然連柳青和柳紅,也跟她們兩個,在同一天失蹤了。這簡直太讓她奇怪了,他們四個人,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憑空消失了呢?
  小燕子自然不會知道,紫薇和金鎖,因為要找她討回個公道,被侍衛們打了個臭死,現在已經被帶回了景順的家中。而柳青和柳紅,則因為那天跟侍衛動了手,被關進了牢裡,一直沒有被放出來。
  小燕子急得完全沒了主意,站在大雜院的大院子裡,又是罵人又是跳腳。永琪和爾泰見她這樣,真是擔心極了,怕她一個衝動,索性不回宮裡了。於是就上前好言相勸,答應一定幫小燕子找到紫薇他們,讓她先回宮要緊。
  小燕子自然是不肯,叫嚷著還要去別的地方找,永琪無奈,只能又陪著她去了幾個地方,卻也是一無所獲。眼看到就快要黑了,再不趕回宮裡,只怕事情就要拆穿了,急得他大聲喝止了小燕子的荒唐舉動,要她立刻回宮。
  小燕子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現在心裡又擔心紫薇,更加不理會永琪的話語,居然跳下馬車就要走。永琪實在有些火大,無奈之下,只能出手,將小燕子點了穴,將她扛上了馬車,強行帶回了宮裡。
  因為時候不早了,爾泰只送五阿哥到了宮門口,就自行回了家,只剩下五阿哥陪著一隻對他怒目而視的小燕子,急匆匆地往漱芳齋趕去。
  馬車停下後,離回寢宮還有一長段的路要走,永琪便將小燕子的穴道給解了,讓她自己下車走回去。小燕子受了一肚子的氣,跳下馬車,就抓著永琪,對打了起來。
  小燕子向來喜歡仗著自己懂點武功,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受了永琪的氣,打起來就更賣力了,簡直就像個拚命三郎。
  永琪一開始還忍讓著她一些,後來實在受不了她的激,也就動起了真格。一個格格和一個阿哥,居然就在皇宮裡,打起了架來。
  他們的打鬥實在太熱鬧,自然就驚動了侍衛,可是,他們兩個身份高貴,侍衛們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只能將此事上報乾隆。
  當乾隆帶著太監宮女匆匆地趕至事發現場時,就見永琪將小燕子的兩隻手,掰到了她的身後,將她整個人牢牢地給制住了。乾隆剛想鬆一口氣,卻料不到,小燕子手用不出力,腳卻毫不留情,直接往後一踹,竟是正正好,踹到了永琪全身上下,最為柔弱,也最為要人命的地方。

  第六章:命根子能否保住

  小燕子踢永琪的這一腳,著實很厲害。她雖然是女子,但可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她從小在市井裡長大,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物都要接觸,什麼樣的苦都要吃,她的身體和力道,是一般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所不能比擬的。更何況,小燕子是懂武功的,雖然功夫很差,但基本功還是有的,這一出手,又比別人重了幾分。再加上,她被永琪鉗制住了,心裡又想著失蹤了的紫薇,急得不得了,這一踢,簡直非同小可,真真是會要了人的性命的一腳。
  永琪被踢中了要害後,一陣劇痛隨即襲來,他立馬自動放開了小燕子,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要害處,哀嚎起來。
  乾隆見狀大驚,他也是男人,知道永琪被踢中的地方不得了,又見永琪倒在地上,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整個身子綣縮成了一團,不自覺地顫抖著,嘴裡的哀叫聲,也越來越微弱。他心知情況不妙,趕緊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五阿哥抬回景陽宮,宣太醫,快點宣太醫。」
  侍衛們聽得吩咐,七手八腳地去抬永琪,誰知道一動他,他就痛得大叫了起來。乾隆雖然不忍心,但也不能由著他躺在地上,只能上前抬起永琪的頭,用盡乎命令的口吻說道:「永琪,振作一點,朕命令你,一定要振作一點。」
  永琪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只能由著侍衛們,將他抬回了景陽宮。小燕子站在一旁,完全看傻掉了。她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不過是抬腳踢了他一下,本來是想踢他的腿的,沒料到,踢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小燕子是個未經人世的年輕女子,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以為,是踢到了永琪腿上的肉,心裡還在想,這有什麼不了起的,踢到了肉就能痛成這個樣子?
  她哪裡知道,那塊肉,是男人身體上,最不能被踢到的一塊肉了。
  乾隆本來聽得侍衛來報,得知小燕子跟永琪在御花園大打出手,就已是怒不可遏,結果又見到小燕子踢傷了自己心愛的兒子,那股子火氣,更是無處發洩,全部衝著小燕子噴了出來:「小燕子,你簡直是不可救藥,你穿成這個樣子,跟永琪打架,又把他踢傷,你簡直太無法無天了。」
  「皇阿瑪,我不是故意的。」小燕子見乾隆發怒,趕緊辯解道,「是五阿哥非在制住我不讓我動,我一生氣,才踢他的。我不過踢了他的腿一下,他怎麼會痛成這樣啊?」
  小燕子的問題,乾隆自然回答不了,他只能轉移話題道:「你還沒回答朕,你為什麼要穿太監的衣服,為什麼要打架!」
  「那是因為,五阿哥他……」小燕子本想脫口而出,突然發現情況不對,趕緊閉嘴。現在乾隆似乎還不知道她出宮的事情,以為她只是一時頑皮,偷換了太監裝來穿,至於跟永琪打架的原因,小燕子也說不得。總不能告訴乾隆,自己偷溜出宮,沒有找到紫薇,不肯回來,讓五阿哥給點了穴道強拉回來,自己一時氣不過,才動手打架的嗎?
  小燕子這個禍,闖得實在太大,犯了太多的錯誤在裡面,千頭萬緒,居然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講出來的。
  「永琪他怎麼了,是他的錯嗎?是他對你做了什麼,你才打架的?」乾隆眼睛一瞪,罵道,「你到現在,還想將責任推到永琪身上嗎?小燕子,你這幾天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朕聽說了,你這規矩,學得是亂七八糟,學了三天,連個走路都沒有學好。現在不在漱芳齋裡悔過,加緊練習,反倒有心情跑出來打架。你實在太讓朕失望了。」
  乾隆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光火,腦子裡蹦出來的,全是小燕子不合規矩的地方。剛開始認了她做女兒之後,乾隆還比較高興,也比較寵她,她的一些小毛病,自己也就視而不見了。現在永琪受了傷,小燕子又接連闖禍,乾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自己跟民間女子生的女兒,怎麼會是這麼一個樣子呢?小燕了不肯爭氣,完全被蘭馨給比了下去,這讓他這個當皇上,怎麼能在皇后面前抬起頭來呢?
  一想到這裡,乾隆就不再心軟,直接怒喝道:「你現在馬上給朕回漱芳齋,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吩咐,不准走出漱芳齋一步,聽到沒有!」
  「是,皇阿瑪。」小燕子不敢不從,只能乖乖地聽了吩咐,回到了漱芳齋。乾隆則暫時放下小燕子的事情,趕去景陽宮看永琪。
  這宮裡面,別看規矩繁多,禮教森嚴,其實,是個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五阿哥永琪被還珠格格小燕子踢了一腳的事情,當天夜裡,就傳到了皇后的耳中。
  這事情,是容嬤嬤告訴皇后的,說的時候,蘭馨也正陪在一旁。皇后聽罷,臉上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冷聲道:「想不到,他們兩個整天混在一起,居然混到反目成仇。令妃的這兩顆棋子,還沒發揮大作用,居然就開始窩裡鬥了。」
  「娘娘說得是,那個小燕子,本來就是個粗俗之人,奴婢聽說,皇上怒得不得了,已經把小燕子關在漱芳齋裡,不許出來了。」
  「這宮裡的格格,本來就該謹守本分,哪有像她這要的,成天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看看蘭馨,整天待在坤寧宮,何時隨便亂走過。那個小燕子,實在是不成體統。」
  「皇額娘,這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現在皇阿瑪既然出手管了,皇額娘可以放心了。」蘭馨乖巧地討好著皇后。不過,她的討好,倒並不是完全出於自保的目的。剛來到宮裡的時候,她確實想過,要討好皇后,好保證自己的利益。但長時間接觸下來,她發現,皇后其實並不是外人,她對於自己的孩子,那真的是疼到家了。

  她平時待人雖然嚴厲,但也是賞罰分明的,那些受罰之人,也確實是觸犯了宮中的規矩,才會接受處罰,並不是皇后隨便看誰不順眼,就利用手中的特權,胡亂為之。她是一宮之母,出了任何事情,最終都會算在她的頭上,所以,她不得不做這個惡人。其實蘭馨也知道,皇后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乾隆好,試想如果皇后也什麼都不管,由著大家胡鬧的話,這乾隆的皇宮,得亂成個什麼樣子。
  小燕子這樣的異類,本來就跟皇宮格格不入,她到了宮裡之後,不願意改變自己來適應皇宮,卻總想著讓整個皇宮來適應她。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后,自然容忍不了這樣的事情。這套後宮的法紀,綿延數千年,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也並不完全是跟人做對的。
  只可惜,小燕子不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才會這麼率性而為。
  皇后卻是來了興致,拉著蘭馨的手說:「這五阿哥,也是你的兄長,你就隨皇額娘,去看看他吧。」
  蘭馨知道,皇后去看五阿哥,是去看笑話的,不是真心想要安慰他,所以趕緊出言勸道:「這會子天色晚了,皇額娘,就算要看,明日再去吧。只怕現在景陽宮裡,太醫們正在會診,亂作了一團,皇額娘去了,大家就更為慌亂了。」
  皇后覺得蘭馨說得有理,就點了點頭,暫時將探望永琪的事情給放下了。
  蘭馨猜得一點兒都沒錯,現在的景陽宮裡,確實是亂作一團。太醫們忙著在那裡診治,愉妃則是聽到消息,一下子就趕了過來,想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可能要出事,她嚇得面無人色,站在那裡哭個不停。
  乾隆一見到愉妃哭,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裡也更恨小燕子的胡作非為,當下就派了太監去漱芳齋傳吹口諭,讓小燕子待在自己房裡,這幾天都不許出門。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必須看緊她,不准她踏出房門一步,如果小燕子逃了出去,就把他們的腦袋全部給砍了。
  明月彩霞,還有小卓子小鄧子,一聽到這條口諭,簡直嚇得面無人色。雖然平日裡小燕子待他們不錯,但現在是要保腦袋的時候,他們也顧不得這麼多,四個人集體守在房門口,連覺也不敢睡,死死地看著小燕子,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小燕子被關在房裡,出不去,也沒人陪她說話,簡直都快要悶死了。她想讓明月他們放她一馬,至少讓她在漱芳齋裡走走,可是明月他們哪裡敢做這殺頭的事情啊,只能在門外好言勸道:「格格,您就聽皇上的話吧,您要是出了這道門,咱們幾個,都會沒命的。」
  「是啊,格格,你就忍一忍吧,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讓他們備飯?」小鄧子討好道。
  小燕子氣得幾乎抓狂,送進來的飯菜看也沒看,直接全部打翻在地上。可是,不管她在房裡鬧出什麼樣的動靜,只要她沒有死,明月他們四個人,就死守著不肯開門,甚至連窗戶那邊,也都派了人守著,對小燕子簡直就是嚴防死守了。
  永琪那一邊,忙亂了一夜,總算是穩定了下來,生病危險是沒有了,至於他的寶貝,能不能保得住,太醫一時也說不準,必須得吃幾天藥,觀察一下才能做出定論。
  乾隆氣得大罵太醫沒用,可是,他也沒有辦法,這個事情,確實如太醫所說,一時之間,是看不出來的。愉妃聽到太醫的話後,哭得幾乎要暈過去了。永琪還沒有娶福晉,還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如果他以後都不能正常生活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愉妃望著乾隆,只是哭泣不做聲。乾隆對愉妃,也是滿心的愧疚,看著這個陪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妃子,再想想裡面躺著昏迷不醒的永琪,乾隆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愧對他們母子。所以,當天夜裡,乾隆就沒有去找令妃,而是留在了愉妃的永和宮裡。
  小燕子待在房裡,時時刻刻都掛念著紫薇,但她不知道的是,紫薇現在,卻在心裡恨著她,恨著她,恨她的無情無義,恨她的言而無信。
  紫薇自從那一日被景順帶回府後,就一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她和金鎖,都被侍衛給打傷,尤其是金鎖,為了保護她,被打傷了頭部,一直昏迷不醒。紫薇看著金鎖這個樣子,每日以淚洗面。她不恨那些打她的侍衛,她恨的是小燕子。如果小燕子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己和金鎖,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侍衛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小燕子才對。
  可是,紫薇也沒有把心裡的話告訴別人。她只是癡癡地守在金鎖床邊,每日在心中默默地祈禱,希望金鎖早日醒來。金鎖是這個世界上,她僅剩的親人了,她真的承受不了失去金鎖的痛苦。
  但她這樣整日裡不說話,卻是愁壞了景順的額娘。她知道,景順是因為蘭馨的吩咐,加上侍衛打人打過了頭,才將這兩個姑娘帶回府裡來的。但這兩個姑娘,一個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一個坐在床邊不願意說話,可把她給急壞了。
  於是,她挑了個日子,進宮去找到了蘭馨。福晉和蘭馨,雖然現在名份有所不同,但說起來,她還是蘭馨的姨母。而且她和皇后關係也不錯,平日裡也時常進宮來看皇后和蘭馨。
  她這一次進宮,皇后以為,還是和平時一樣,為看蘭馨而來,就也沒有留她說話,福晉請了安之後,就被帶到了蘭馨的住處。
  蘭馨一見到姨母來了,看著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有話跟自己說,於是,屏退了宮女太監,只留崔嬤嬤這一個知情人,在身邊侍候著。
  福晉給蘭馨行完禮後,就坐下來開始拉家長,一開始說的無非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話,說到後來,蘭馨也不願意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兩個姑娘,還好嗎?」
  福晉聽蘭馨問起,知道說話的時間到了,趕緊回道:「不太好,一個姑娘至今沒醒過來,另一個姑娘雖然醒了,可是怎麼也不肯開口說話,臣妾真是著急,不知道公主有什麼打算。」
  「她們兩個,真的一個字也沒有說?」蘭馨奇道。
  「那倒也不是。」福晉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

  第七章:揭穿紫薇的存在

  蘭馨一聽福晉的話,就知道有戲,閃著一雙澄澈的眼睛,笑道:「你都聽到了些什麼?」
  「臣妾有一晚,拿了藥去給那姑娘吃,想趁機騙她開口。走到門口,就聽得裡面有說話聲。臣妾當下就留了個心眼,沒有進去,只是附耳在那裡聽,雖然聽得不太分明,但還是聽到那醒了姑娘說什麼折扇、什麼圖,還有小燕子之類的零碎話語。因為隔著門,聽得不太分明,似乎還聽到她在吟詩,其他的,就沒有聽到了。」
  蘭馨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幾分,這兩個姑娘,跟新來的還珠格格,一定有著莫大的關係。她當下並未說什麼,只是請福晉好好照片她們兩個,但務必要保守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福晉答應著,點頭離去了。待到福晉一走,崔嬤嬤就走到蘭馨身邊,低聲道:「公主,這事情……」
  「崔嬤嬤,你說,這事情,要不要告訴皇額娘?」蘭馨對崔嬤嬤很是信任,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現在聽福晉的話來說,那個姑娘,知道小燕子帶進宮來的信物,折扇,煙雨圖,還有那首沒有聽清楚的詩。這一切的一切,都跟小燕子認爹的信物太像了,乾隆就是看了這些信物,才一口咬定,小燕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事情要是擱在現代,小燕子是真是假,只要一驗血就知道了,可是現在是乾隆年間,距離自己生活的年代,有兩百多年的歷史,現在的人,除了有些人愚昧地會用滴骨認親外,其他的,幾乎沒有別的方法來判定兩個人的血緣關係。
  皇后一直懷疑小燕子是個冒牌貨,現在蘭馨找到了紫薇,手中握有重大的證據,但是,她自己並不完全瞭解這個情況,所以,才會向崔嬤嬤請教。
  崔嬤嬤進宮這麼多年,之前也在齊王府裡生活多年,對於這種侍候主子的事情,已經是非常熟悉。她沉思了片刻,對蘭馨道:「公主,奴婢覺得,這事情,有必要告訴皇后娘娘。」
  「嗯,我也這麼覺得。」蘭馨點頭道。
  崔嬤嬤眼珠子轉了一下,又輕聲說道:「但是怎麼說,公主得想想好,娘娘統領六宮,對任何事都很有自己的見地,公主切記要順著娘娘一些。」
  蘭馨聽明白了崔嬤嬤的意思,其實,崔嬤嬤就是想告訴蘭馨,皇后脾氣有點急,如果告訴她紫薇的存在,只怕她立時就會去告訴皇上,這樣難免會跟皇上起衝突,反而落不到什麼好。所以,跟皇后說話,得注意一些,至少得拉著她的牛脾氣,從長計議才好。
  蘭馨想了半天,跟崔嬤嬤商量了一下,這才藉著給皇后請安的由頭,去找她談事情。皇后正在那裡長日無聊,跟容嬤嬤兩個人說著些閒話,蘭馨的出現,讓她格外高興,趕緊招呼著蘭馨坐下,笑問道:「怎麼,福晉回去了?」
  「是,皇額娘,福晉讓女兒代她謝皇額娘的賞賜。」蘭馨笑著回答道,原來剛才,皇后賞了福晉一串玉珠,福晉自然是千恩萬謝,還不忘跟蘭馨提了這個事情。算起來,福晉算是前頭孝賢皇后的親戚,她的丈夫,正是孝賢皇后的九弟。現在又因為蘭馨的關係,跟現在的繼皇后烏喇那拉氏搞好了關係,也算得上了深受皇恩之人了。
  皇后聽得福晉謝她,心裡更為高興,點頭道:「你這姨母,著實客氣,以後讓她常進宮來走走。」
  「謝皇額娘恩典。」蘭馨一面謝恩,一面沖容嬤嬤使了個眼色。容嬤嬤是何其聰明的人,跟在皇后這麼多年,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她只消看一眼,就立刻明白了。
  蘭馨的眼神給了她極大的暗示,容嬤嬤立刻輕咳一聲,對著旁邊侍候的宮女們道:「你們都下去吧,娘娘要跟公主說說話,你們在外頭侍候就行了。」
  皇后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忽然聽得容嬤嬤趕走了所有不相關的人,就立刻明白了過來,招呼蘭馨坐得離自己再近一些,低聲道:「怎麼,想跟皇額娘說些貼心話嗎?」
  蘭馨只是笑著不語,皇后卻又說道:「對了,前幾日跟你提起去看五阿哥的事情,怎麼,今日要不要陪皇額娘一起去?」
  蘭馨一把拉住了皇后的手,似笑非笑道:「皇額娘,去看五阿哥的事情,不急於一時,五阿哥是皇家血脈,自然有太醫照應。皇額娘貴為後宮之首,理應為皇阿瑪清理門戶才是。」
  這話是崔嬤嬤教蘭馨說的,說一半留一半,不說透,這樣子,才能吊起皇后的胃口,才能在她急於知道下文時勸住她的脾氣先,只要皇后穩住了脾氣,一切都好辦事情。小燕子的事情,原本皇后是站在上風的,憑著一幅畫一把扇子,原本是不容易認定小燕子的身份的。但令妃在旁邊煽風點火,皇后卻偏偏對著幹,乾隆一向寵令妃遠皇后,令妃說的話,他怎麼都信,皇后說的話,他怎麼都不信,這樣一來二往的,小燕子就算真的是假的,乾隆也就認定她是真的了。
  所以蘭馨要做的,就是讓皇后聽完事情之後,不動聲色,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燕子若真的是假格格,遲早要露出馬腳,皇后大可在旁邊看好戲。
  果然,皇后一聽得蘭馨的話,立刻嗅出了其中的味道,急忙問道:「蘭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額娘,蘭馨有事情要跟皇額娘商量,但求皇額娘聽完之後,莫要著急,一切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
  「好,你先說來聽聽。」
  於是,蘭馨便將當日去祭天之時,如何讓景順帶回了兩個姑娘,如何讓福晉代為照顧,福晉又是如何聽到了其中一個姑娘的自言自語,得知了其中的一些蹊蹺。
  皇后聽了之後,大驚失色,一拍案幾,沉聲道:「果然,我便知道,小燕子是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看她的言行舉止,哪裡有一點格格的模樣,就算從小長在民間,那夏雨荷想來也是知禮之人,斷不會生出這樣一個野丫頭來。」

  「皇額娘,此事還未確定,請皇額娘千萬要忍耐。」蘭馨見皇后似乎有些上脾氣,趕緊勸道。
  「是啊,娘娘,公主說得對,這事情目前還不宜說出去,應該商量一下,謹慎一些為好。」容嬤嬤也在一旁勸道。
  「蘭馨,你能確定,那兩個姑娘,跟小燕子有關?」皇后強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問道。
  「皇額娘,此事女兒也不能確定,因為兩個姑娘,一個昏迷不醒,一個雖然醒著,卻又不肯說話。但從福晉聽來的話語中,那個折扇和煙雨圖,應該不是巧合。兩個姑娘在祭天之時,全然不顧侍衛們的阻攔,發瘋似的衝了過來,想來其中,必定是有冤屈的。若是無冤無仇,怎會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討個說法呢?」
  「是啊娘娘,奴婢那一天,是親眼所見的。」崔嬤嬤壯著膽子,將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一講給皇后聽,「那兩個姑娘,其中一個穿裙子的姑娘,嘴裡一直哭喊著還珠格格的名字,一個弱質女流,居然推倒了三四個侍衛,奴婢心想,她必定是傷心到了極點,才會如此不管不顧,連侍衛打傷了她,她也全然不管,只是不停地叫著還珠格格的名字。」
  皇后聽了,也有些動容,她雖然平日裡嚴肅待人,但心腸並不壞,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她是分得很清楚的。聽得紫薇如此的舉動,皇后深信,她的背後,一定有著什麼故事。她雖然嫉妒乾隆出遊時搞大了夏雨荷的肚子,但並不是完全不能容人之人。她之所以反對小燕子,最主要是覺得,她根本就不是夏雨荷的女兒,完全沒有皇帝之女應有的品性,說話粗俗不堪,舉止毫無規矩,不僅如此,對於學規矩,還相當之排斥,總是想著能偷懶就偷懶。小燕子的這種品性,才是皇后最為忌諱的地方。
  現在聽得出現這麼兩個姑娘,可能對於揭開小燕子的身世之謎有所幫助,皇后就不禁更為懷疑小燕子的身份了。她看著蘭馨,沉思片刻才道:「蘭馨,此事有關皇室的血統,絕不能馬虎行事,那兩個姑娘是何身份,一定要查出來才好。你年紀太小,這事情,就交給皇額娘來辦吧。」
  蘭馨畢竟年紀小,論智謀和見識,確實比不過皇后,但她卻有皇后所不具備的優點,那就是,她更知道,乾隆喜歡什麼東西,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所以這件事情,她不準備袖手旁觀,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旁邊,隨時給皇后一些暗示和提醒,讓她更得皇帝的心,這個皇宮之中,只有真正擁有的皇帝的心的女人,才是真正掌握實權的女人。
  「此事皇額娘準備怎麼辦?」蘭馨並未當面反對皇后的提議,但也沒有直接退讓出去,她轉移了話題,問到了最為關鍵的地方。
  「這兩個姑娘,還有沒有親人,得調查清楚,事發當日她們與誰在一處,或許能從此處找到一些線索。此事只怕,要交給一個可信之人,方可辦成。」
  「皇額娘,不如讓景順表哥去做。此事因他而起,而且,他是御前侍衛,調查此事也算是明正言順,只是不知,皇額娘是否信得過他?」
  皇后沉默了片刻,這個景順,她並不熟悉,雖然知道他是傅謙的長子,是蘭馨的表哥,但想到要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皇后還是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隨即笑道:「蘭馨,此事讓巴朗去辦,必定可成。」
  巴朗是皇后的心腹太監,武功高強,皇后的很多事情,都是派他去做的,與其說他是一個太監,倒不如說,他是一個殺手。調查紫薇和金鎖的身世,對他來說,並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蘭馨見皇后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去做一番調查,總算將一顆提著的心給放了下來。至於永琪的傷,皇后每日聽人來回報,得知他已經沒有了大礙,心裡說不上是喜還是樂。她也是個凡人,沒有偉大到把乾隆所有的兒子,都當做自己的親生子來養,但聽得永琪保住了命根子,還是感到慶幸的,從為人母的角度來講,她當然也希望永琪能夠平安無事才好。
  只不過,皇后不知道的是,永琪雖然恢復了健康,但太醫卻也下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結論,那就是,永琪的生育能力,目前來看,還未能完全確定,得以後娶了福晉之後,才能看出端倪,現在誰也不能保證,小燕子那一踹,有沒有踹傷些什麼,會不會影響永琪以後生孩子的能力。
  但這個結論,整個皇宮裡,只有乾隆一個人知道,這種事情,是不能傳出去的,永琪注定是要娶個千金小姐回來當福晉的,如果說,讓人得知他有可能生不了孩子的話,只怕沒有一戶人家,肯心甘情願地把女兒給嫁給他吧。
  乾隆一想到這裡,就氣得不行,一直以來,他也把永琪當做是皇位的繼承人來培養的,雖然究竟誰當太子,他也沒有定下來,但是,如果永琪真的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他是絕對不可能當上皇帝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生不出孩子的皇子,能當上皇帝的道理。有些皇帝,雖然沒有子嗣,也並不代表他們不能生。一個被宣判不能生育的皇子,是根本沒有繼承權的。
  古人講究多子多福,特別是皇帝,納那麼多三宮六苑,並不全是好色引起的,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開枝散葉,繁衍皇室的後代。那個年代,別說在民間,就是在皇室裡,幼兒夭折的事情也是多不勝數的,前頭孝賢皇后生的兩男兩女,皆沒有長成,再看看令妃生的兒子,也是過早就夭折了,所以,納那麼多的妃子,為的就是多生孩子,多養成幾個,這樣才能更好地挑選皇位繼承人。
  乾隆沒有料到,自己在民間撒下的一顆種子,十幾年後回到自己的身邊,居然可能毀了他的一個兒子。小燕子有她的優點,天真活潑又可愛,初見之下,確實十分之新鮮,也很吸引別人的目光,但時間一長,缺點也就暴露出來了。
  乾隆忙完了永琪的事情,想起自己關了小燕子禁閉,還沒想到到底要怎麼處置她,就決定先去漱芳齋看一看,看看小燕子的悔罪態度,再做決定。
  他可沒有想到,小燕子此時正在漱芳齋裡,大開賭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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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腦袋不保

  原來,小燕子被關在有房裡,飲食起居都只能在那個屋子裡進行。她天生就是個愛熱鬧的人,從民間來到宮裡之後,就已經覺得處處被束縛住,非常地不舒服了,現在居然還被關在這樣一間房間裡,更讓她難以忍受。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跟小鄧子他們好說歹說,左求右求,求了半天,也不管用,小燕子的牛脾氣就來了,才不管門外攔著的是誰,仗著自己懂點武功,直接就破門而出,誰也拉不住她。
  小鄧子他們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就要保不住了,拉著小燕子又跪又求。小燕子還算有點義氣,答應他們不出漱芳齋的門,只在樓下走動走動,一旦皇上親臨,就跑回樓上屋子去。這一下子,總算是讓小鄧子等奴才們寬了不少心。
  乾隆一連幾天都在關心永琪的傷勢,也就沒來漱芳齋看小燕子。小燕子見乾隆不來找自己的麻煩,也沒有口諭傳來,就寬下了心,像往常一樣正常生活,甚至過得比之前還要好。反正乾隆要她閉門思過,坤寧宮暫時是不用去了,規矩也不用學了,她既沒有思過,也沒有學規矩,日子過得輕鬆無比。
  一閒下來,她又不安生起來,硬逼著兩個小太監,幫她找了副骰子,在漱芳齋裡擺了賭局,拉了宮女太監們,一起陪她賭錢。
  小鄧子和小卓子苦著一張臉,死活也不樂意,明月和彩霞則推說不會賭錢,請小燕子饒了她們。小燕子才不管這些,不願意也得願意,不會賭就現學,反正主子奴才得一起賭錢,一起玩樂才行。
  大家跟了小燕子一些日子,也清楚了她的脾氣,知道她向來說一不二,說要幹什麼就一定要幹什麼。於是小鄧子只能說:「格格,讓他們陪你玩,奴才去門口把風了,要是皇上來了,奴才也好通報一聲。」
  小燕子眼珠子一轉,覺得這話有理,就同意了。其他三個人自知躲不過,只得陪著小燕子一起玩,玩著玩著,也就忘記了害怕,只覺得賭錢這東西,還挺有意思的,大家殺得興起,就管不了其他的了,在大廳裡就沒大沒小起來了。
  小鄧子一個人守在門口,半天功夫連個人影也沒見著,就也有些倦了,聽得他們在那裡賭錢,玩得不亦樂乎,他也有些眼饞,就跑到了門邊,從門縫裡偷看大家賭錢,過一過乾癮。
  巧的是,不做幹事的時候,乾隆壓根兒就不來,等到他們一做壞事,乾隆就跟得了通知似的,帶著皇后,蘭馨,還有宮女太監一大堆的,全來漱芳齋看小燕子,想給她一個合理的處罰才行。
  走到門口,小路子剛要通報,乾隆就叫住了他,讓他不許出聲,因為他已經遠遠地看到,小鄧子蹶著屁股趴在門口,似乎在看著什麼。乾隆一時之間也來了興致,也想去湊個熱鬧。
  小鄧子哪知道,他就偷懶這麼一會兒,主子們已經在他身後站了一排了。乾隆見小鄧子看得入神,絲毫沒有發現大家,嘴裡還不停地嘀咕著什麼,心裡就來了氣,威嚴地「哼」了一聲。
  這個小鄧子,完全不知死活,根本沒聽到這聲哼,小路子看不過去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鄧子直接打掉了他的手,邊看邊罵道:「別吵,正看得精彩呢,格格看來是要輸了。」
  「是吧,小燕子要輸什麼了?」乾隆一聲怒吼,嚇得小鄧子屁滾尿流,趕緊匍匐著跪倒,磕頭如搗蒜:「奴才該死,皇上恕罪。」然後又直起身子,大聲地通報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想給屋子裡面的人報信兒。
  乾隆根本不理會他,直接讓人推開了漱芳齋的門。小燕子他們在裡面聽到小鄧子的聲音,嚇得不行,有人在那裡藏骰子,有人直接往樓上跑,你來我往的,撞得亂七八糟,乾隆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主子奴才摔成一團,骰子銀子掉落滿地的情形。
  「小燕子,你在做什麼!」乾隆大怒,他沒想到,小燕子居然不聽他的話,不僅不在房裡思過,居然還跟奴才們賭錢。
  「皇阿瑪,我,我們只是玩一下罷了,沒,沒幹什麼。」小燕子嚇得跪倒在地,結巴地說道。
  「沒幹什麼?你以為,朕的眼睛是瞎的嗎?這些骰子,是怎麼一回事情,宮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是誰帶進來的?」乾隆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讓皇后和蘭馨看到這一幕,真是丟臉丟大了。
  「還珠格格好興致,居然在屋子裡,跟奴才一起賭錢?」皇后冷笑著,陪著乾隆走到上首的位子上坐下,嘴裡忍不住諷刺道。蘭馨陪著皇后站在一旁,只是冷眼旁觀著。她本來是陪皇后來湊熱鬧的,皇后掌管六宮,小燕子是格格,自然要歸她管,所以乾隆特意來坤寧宮找皇后,請她一道去看小燕了,商量出個處罰方法來。皇后知道蘭馨深得乾隆喜愛,就把她一道帶了過來,一個端莊的格格和一個胡鬧的格格,放在一起做個比較,也好讓乾隆知道,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
  小燕子一看皇后也來了,知道自己今天麻煩大了。平時乾隆一個人來,或者帶了令妃娘娘來,還能哄得過去,這個皇后,跟她十分之不對盤,不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根本不可能像令妃一樣,幫她說好話。
  乾隆坐下後,早有宮女走過來奉上了茶,他喝了幾口,越想越生氣,將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了,怒道:「小燕子,你實在太無法無天了,你以為這皇宮是民間嗎?就算是民間,這賭錢也不是什麼好事情。你現在已經不是平民百姓了,你是朕封的格格,怎麼可以這麼胡鬧呢。是誰帶骰子進宮的,是不是那群狗奴才!」
  「不是他們,皇阿瑪,不是他們幹的。」小燕子趕緊解釋。
  「哼,不是他們,還能有誰。朕早就知道,這宮裡的太監們時常聚在一起賭錢,朕本不想管,沒想到,居然把這種東西帶到漱芳齋來,教壞格格,朕今天,一定要摘了他們的腦袋。」

  小鄧子和小卓子一聽這話,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嘴裡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皇阿瑪,真的不關他們的事情,是我讓他們給我找來的,他們不敢不聽話,所有的壞事情,都是我幹的,不關他們的事情啊。」小燕子跪走到乾隆面前,哭著哀求道。
  「朕是怎麼說的,讓你留在房裡思過,這群狗奴才,居然敢把你放出來,還陪你賭錢,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好,朕就成全他們,宮女太監都拖出去斬了。」乾隆脾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皇后本來想火上澆油一番的,被蘭馨給拉住了。這種情況,不用再澆油了,看看乾隆氣成那個樣子,小燕子的一頓教訓是逃不掉的。
  皇后要是突然說話,反倒不妙,現在乾隆在火氣上,自然什麼都聽皇后的,若是真的罰得重了,以後乾隆後悔起來了,就會忘記是自己發的火,而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皇后頭上了。反正他這個人,一向自以為是,自己做的全是對的,就算錯了,也是旁邊人的責任。皇后能不出頭,盡量不要出頭的好,不要給他任何推卸責任的機會。
  乾隆一聲令下,侍衛們就跑了過來,拉起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鄧子,就要拖出去砍頭。小燕子這一下,是真的嚇壞了,這四個人,全是她的心腹,如今看著他們要因她而死,她完全慌了,撲過去打倒了侍衛,將四個人給救了下來,然後又跪在乾隆面前,大聲哭道:「皇阿瑪,不要殺他們,求求你了,你罰我好了,你罰我什麼都可以,只要你不殺他們,你就算殺了我也不要緊。皇阿瑪,小燕子給你磕頭了,求求你,求求你啊。」
  這一屋子的主子奴才,頓時哭成了一團。乾隆看著這樣的小燕子,又有些心軟了起來,可是,自己狠話已經說了出來,現在再要改口,總覺得有些丟臉,就轉頭去看皇后,希望她能說幾句話,讓自己有個台階下。
  皇后這些天,脾氣也收斂了不少,她跟那幾個奴才,也沒什麼怨仇,殺不殺也無所謂,她的目的,是懲罰小燕子,教導她懂規矩。所以見到乾隆望著自己,就順水推舟道:「皇上,既然小燕子知道錯了,這幾個奴才的命,就暫時擱下去,讓他們以後盡心地服侍格格,如再出差錯,再殺也不遲啊。」
  乾隆聽了這幾句話,很是滿意,就順著皇后的話頭說道:「好吧,今天看到皇后為你求饒的份上,朕就饒了這幾個奴才,小燕子,還不快謝謝皇后。」
  小燕子哪敢不聽,趕緊爬到皇后腳下,磕頭謝道:「小燕子謝皇后娘娘開恩。」
  皇后這麼多天來,還是第一次看小燕子對自己這麼規矩,心裡不禁大為得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乾隆解決了那幾個奴才之後,又開始來找小燕子的麻煩:「小燕子,你實在太不像話,踢傷永琪在前,聚眾賭博在後,朕今天,一定要罰你。」
  小燕子老實地跪在那裡,點頭道:「是,皇阿瑪,小燕子知道錯了。」
  「你踢傷了永琪,朕就罰你關十天禁閉,這十天裡,容嬤嬤會來漱芳齋教你規矩,你若是十天之內沒有學會的話,你這幾個奴才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聽到了沒有?」
  「是,皇阿瑪,小燕子一定認真學規矩。」小燕子哭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哪裡還敢不聽話。
  「另外,關於你今天賭錢的事情,也得罰一下才行。這皇宮是何等莊重地方,怎能讓你們搞得如此烏煙瘴氣。」說到這裡,乾隆轉頭看皇后,問道,「皇后,依你之見,該怎麼罰小燕子?」
  「回皇上,臣妾覺得,處罰得行之有效,得讓格格記得以後不再犯,所以,哪裡犯了錯,便該罰哪裡才是。」皇后對乾隆說道。
  「是,皇后說得對,小燕子,你今天既然是手犯了錯,朕就罰你的手。來人啊,拿戒尺過來,打還珠格格五十下。」
  早已有兩個太監走了過來,一個扶住了小燕子伸出來的雙手,一個拿起戒尺,毫不留情地就打了下去。
  那戒尺的構造與一般的尺不同,一根長長的竹片,一頭切成兩片,一直切到中間位置,另一頭沒被切過的。打的時候,握住沒被切開的一頭,用另一頭來打手。那一記打下去,名為一下,實則兩下,下一層的竹片先打到手,已是疼痛難忍,但隨即而來,上層的竹片拍到下層的竹片,第一下疼痛還未過去,下一波隨即又來,簡直是雙重享受。
  小燕子才被打了一下,就疼得大叫了起來:「哎喲,疼死我了,輕點。」
  「什麼輕點,重重地打,誰敢手下留情,朕就罰誰。」
  那個太監,本來還念著小燕子的格格,手下留了屋面,沒想到,小燕子自己惹惱了乾隆,這一下子,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使出真正的力氣,狠狠地打了下去。小燕子吃痛,手就不由自主地往回縮,另一個太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縮回去。
  小燕子被打得痛不欲生,雙手就握緊了拳頭,嘴裡不停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娘啊,救救我啊。」
  乾隆本來見她雙手握拳,就想找人掰開她的手,聽到小燕子喊娘,心裡也有些不忍。只是當著皇后的面,不能言而無信,只得威脅小燕子道:「小燕子,你不伸開手的話,你的奴才們,一樣性命不保。」
  明月他們看著小燕子挨打,心中難過不已,已經哭成了淚人,又見小燕子為了救他們,必須挨打,恨不得衝上去替她受罰。
  小燕子疼得渾身發抖,可是又不敢再握拳,只能喊緊牙關,拚命忍著,打到最後,手上的疼痛感變成了針刺感,又慢慢地沒了知覺,只是每打一下,她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看得人於心不忍。
  大約打了三十下後,皇后突然開口道:「皇上,打這麼些下,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只怕還珠格格要吃不消了。」

  第九章:妻妾相鬥

  乾隆要的就是皇后的這句話,心中頓時對皇后大為感激,吩咐太監停手,然後對著癱倒在地的小燕子道:「小燕子,以後不許再胡鬧,知道嗎?朕讓你休息一天,明日就不用學規矩了,從後天開始,容嬤嬤會來這裡教你規矩,你要認真學,聽到了沒有?」
  小燕子被打得臉色發白,虛弱地說道:「是,皇阿瑪。」委曲的眼淚,頓時又流了下來。
  乾隆又吩咐太醫過來給她看手,又讓人拿藥膏給她擦手,手裡還是有些心疼的。見小燕子被打得聽話了,他也有些高興,就帶著皇后和蘭馨,一道離開了。
  回到了坤寧宮後,皇后心情大好,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吩咐傳膳,拉著蘭馨一起陪她吃午飯。蘭馨想到小燕子挨打的模樣,心裡忍不住一顫。今天乾隆的脾氣,發的真是不小。平時看他總是笑嘻嘻的,就算嚴肅的時候,也不是非常地兇惡。沒想到,一國之君畢竟是一國之君,真的要把人拉出去砍頭的時候,那股子冷嗖嗖的感覺,還是會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不停地盤旋在每一個的身上。
  蘭馨一想到這裡,就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心裡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謹守規矩,安分做人,切不可像小燕子一樣胡亂闖禍,鬧到最後,倒霉的只有自己啊。
  皇后和蘭馨一面吃著飯,一面等著巴朗來回話。巴朗不愧是皇后的心腹之人,辦事效率極高,他先通過那天祭天時在場的侍衛之口,找到了還被關在牢裡的柳青柳紅,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於是便急著趕回來向皇后稟報了。
  皇后一聽巴朗前來,立刻屏退了閒雜人等,只留蘭馨和兩個心腹嬤嬤,然後就問巴朗道:「怎麼樣,你查到了什麼?」
  「啟稟皇后娘娘,奴才找到了那天跟那兩個姑娘一起跟侍衛的動手的一對兄妹,名叫柳青柳紅,住在狗尾巴胡同的一個大雜院裡。他們說,那兩個姑娘,一個叫做夏紫薇,另一個是丫頭,叫做金鎖。他們是幾個月前才認識的,那個夏紫薇,是從濟南來的,一心要找她的父親。」
  濟南,尋父?這兩條線索,極大地震憾了皇后,她繼續追問道:「他們還說了什麼沒有?有沒有說,那一天,為什麼要突然追趕格格的轎子?」
  「他們說,看到還珠格格跟他們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一時之間認錯了,所以才會激動起來。」
  「長得很像?他們沒有說,那個格格,就是他們的朋友嗎?」
  「沒有,他們只說是認錯了,說他們的朋友,失蹤了幾天,一直在尋找,那天看到還珠格格,一時眼花,就認錯了。」
  看來柳青和柳紅,還是有所保留的,只說了一些對紫薇有利的事情,但對小燕子不利的事情,他們並沒有說。他們和小燕子共同生活了五年,確實不可能說出賣就出賣她。那個巴朗,他們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雖然巴朗對他們挺客氣的,說話也很尊重,並囑咐獄卒不得為難他們,不准欺負他們。所以他們才會說出一些給他聽,並請他代為照顧紫薇。
  巴朗匯報完後,就退了出去,皇后看著蘭馨,有些茫然道:「現在怎麼辦?」
  「皇額娘,照女兒的分析,這裡面,應該是出了差錯。女兒大膽地猜測,還珠格格,應該是這個叫紫薇的姑娘,而不是小燕子。」
  「是嗎,你如何這麼認為呢?」
  「因為太多的巧合了,那個夏紫薇,居然和小燕了一樣,來自濟南,也是來京城找她的爹。而且還說什麼煙雨圖和折扇的話。皇額娘不覺得,這個夏紫薇的情況,和小燕子的情況,太相似的了嗎?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兩個姑娘的故事,居然一模一樣,這可能嗎?所以女兒想,應該是其中一個人,冒用了這個故事,頂替了另一個人的位置。」
  「娘娘,公主說得沒有錯,這個小燕子,必定是冒用了夏紫薇的故事,皇上的煙雨圖和折扇,應該只有一份才對,如果小燕子的故事是真的,夏紫薇怎麼會當眾這麼拚命呢?只怕,那兩個兄妹沒有說實話,小燕子不是跟他們的朋友長得相,而根本就是他們的朋友。」容嬤嬤在一旁仔細地分析道。
  崔嬤嬤聽了,也趕緊貢獻自己的見解:「奴婢斗膽,啟稟皇后娘娘,那一天,奴婢親眼見到夏紫薇想攔轎子,奴婢看她的穿著打扮,挺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感覺,雖然一直哭著喊著,可說出來的話,還頗具文采,跟還珠格格的說話腔調,完全不一樣。」
  皇后被說動了,其實,她已經動心了。她本來就對小燕了很有懷疑,現在冒出來一個夏紫薇,居然也來認父親,她就更加懷疑了。
  「可是,要怎麼證明,小燕子拿了夏紫薇的信物,冒充了格格呢?」
  「這事情,確實不太好辦。」蘭馨沉思著說道,「想來信物已經沒有了,如果還有其他東西的話,夏紫薇必定會拿出來的。她拼了命攔轎子,就證明,除了她這個人證以外,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證據了。不過,或許咱們可以派個人,去濟南想想辦法。」
  「去濟南?去濟南做什麼?」
  「去濟南,找夏雨荷的親人。小燕子也說過,她來京城之前,從小就長在濟南,我想,夏家在濟南,肯定還有其他親人,他們之中,應該有見過夏雨荷的女兒的人。咱們應該找到一兩個,問個清楚,看一看,究竟哪一個姑娘,才是夏雨荷的女兒。」
  「蘭馨你說得對,咱們讓人分別畫家小燕子和夏紫薇的圖像,快馬加鞭派人去濟南,讓夏家的親戚們看一看。這兩個姑娘,既然不是親姐妹,長得肯定不像,夏家的親戚,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哪個才是夏雨荷的女兒。」皇后也清醒了過來,立刻招來了巴朗,派他去做這件事情,順便要他去調查一下那個大雜院,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小燕子此刻還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經在背地裡,被人悄悄地調查了。她被關在漱芳齋裡一整天,兩隻手,腫得跟個饅頭似的,鑽心似的疼,什麼東西都拿不了,連輕輕地抬一下手,都痛得要命。
  不過,她痛歸痛,倒也想著,要去景陽宮看五阿哥一趟。雖然她至今不太明白,自己不過踢了他一腳,他怎麼就弱成這個樣子了。她以前在宮外賣藝為生時,也踢過柳青柳紅不少腳,他們也都沒有事情啊。怎麼這個阿哥居然這麼柔弱,一踢就倒下不醒人世,鬧到要請太醫的地步。
  小燕子抬著兩隻豬蹄子,帶了宮女太監,一大幫人趕到了景陽宮裡。永琪這幾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他還沒有娶老婆,那方面的能力還沒被開發,自然不清楚這麼一踢,會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小燕子到的時候,永琪正在愉妃的永和宮裡請安。小燕子在明月彩霞的攛掇下,想著愉妃怎麼著也算是她的長輩,就也去了永和宮,一半是為了請安,一半是為了探望五阿哥。
  愉妃正在那裡跟永琪說著話,聽到太監報還珠格格道,不禁皺起了眉頭,不悅道:「她來做什麼?」
  五阿哥休息幾天,對小燕子的氣也消了,又聽說小燕子挨了打,就有些心疼,於是就對愉妃道:「額娘,小燕子是來給額娘請安的,額娘千萬不要生氣。」
  話音剛落,小燕子就走了進來,因為手腫得厲害,握不住帕子,她只能空打了個甩手帕的姿勢,沖愉妃道:「小燕子給愉妃娘娘請安。」
  愉妃並不知道小燕子受傷的事情,見她給自己請安,居然連帕子都不拿,以為她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當下就沉下了臉,話裡帶刺地說:「沒想到,還珠格格居然會過來,真是讓人意外啊。」
  「愉妃娘娘,我是來看五阿哥的。」小燕子完全沒聽出來愉妃的不悅,大大咧咧地說道,「本來我是去景陽宮找五阿哥的,聽說他來了這裡,就過來找他了。五阿哥,那天真的不好意思,沒想到踢傷了你,小燕子在這裡,給你賠罪了。」
  小燕子一派江湖氣息,兩手虛握成拳,就向五阿哥拜去,愉妃看她這個樣子,更為生氣,聽她話裡的意思,好像是很不情願才來永和宮似的,當下就輕輕地「哼」了一聲。
  永琪聽到了額娘的聲音,趕緊跳出來說道:「額娘,您也累了,兒子先回去了,改日再帶還珠格格來跟額娘請安。」
  愉妃看了他一眼,暗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無奈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擺擺手,讓他們趕緊離去。
  小燕子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永琪帶著,匆匆地出了永和宮的大門。一出門,小燕子又活潑了起來,衝著五阿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滿意地說道:「嗯,五阿哥,看起來,你是全好了,我就說嘛,我哪有那麼厲害,輕輕踢一腳,怎麼可能把你踢傷呢。肯定是皇阿瑪太緊張你了,才會鬧到要請太醫呢。」
  永琪也不好跟她明說,只能在一旁打著哈哈,尷尬地笑著,這事情,就算這麼嘻哩糊塗地過去了。
  可是,永琪和小燕子糊塗,令妃可不是糊塗之人。她在後宮裡待了這麼久,從乾隆十年被封為魏貴人起,一路晉嬪晉妃,做到現在貴妃的位子,她的腦子裡,整天除了想著如何討好乾隆外,就是想著如何剷除一切不利於自己的事情。
  祭天那天發生的事情,雖然當時她並不知道,但慢慢的,輾轉於幾個人之後,她終於也知道了這個事情。事情的起因,在於福爾康。他是乾隆的御前侍衛,祭天那一日,為了保護乾隆的安全,他自然也去了。但他並未見到紫薇,而是後來聽到侍衛們說起,說景順帶走了兩個姑娘,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將此事報告給了自己的父親福倫,福倫覺得有些不妥,就讓自己的福晉進宮來找令妃娘娘,問問她的意見。令妃跟福倫的福晉是表姐妹,算是一家人,向來坐在一條船上,屬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毀的關係。
  令妃聽得這個消息,難免就會胡思亂想起來。那個景順,是蘭馨的娘家人,蘭馨又跟皇后坐一條船,景順的舉動,是出於自己的想法,還是蘭馨的意思,還是皇后的意思?更何況,蘭馨那天也有去天壇祭天,景順帶走了鬧事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雖然這件事情,沒有明確地說明什麼,也許那兩個姑娘,不過是刁民鬧事罷了,令妃卻想得極為深遠,報著寧可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原則,開始抽絲剝繭起來。
  她先是找到了爾康,讓他利用自己的職權,調查那天的事情。爾康不負重望,很快就找到了柳青和柳紅,問到了跟巴朗一樣的內容。然後回來稟報了令妃娘娘。
  令妃拿到這個消息時,嚇得幾乎要呆住了。雖然柳青柳紅沒有明說,還珠格格就是他們失蹤的朋友,可是令妃不是傻瓜,皇后和蘭馨能想到的事情,她一樣能想到。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小燕子是假格格,那個夏紫薇才是真格格。
  要命的是,她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給小燕子打了保票,力證她是皇上的親骨肉。現在,小燕子已經被視做是她令妃身邊的人了,小燕子有什麼事情,也直接會來找她,整日裡出入延禧宮。如果小燕子的身份事情敗露,令妃到時候想要逃脫干係,可就難了。
  令妃一下子,就有點傻掉了。小燕子犯的是欺君大罪,她是個從犯,就算不殺頭,只怕皇帝的榮寵也會立刻離她而去。該怎麼辦,到底應該要怎麼辦?
  令妃想了又想,最終叫來了爾康,派給了他一個任務,那就是,殺了柳青柳紅,將這兩個知道秘密的傢伙,殺人滅口。

  第十章:好心辦壞事兒

  令妃決定,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必須要把錯的當做對的來說。就算小燕子真的是個假格格,也必須讓她成為永遠的真格格。柳青柳紅是她目前首選的敵人,他們這兩個人,知道的東西太多了,雖然他們不見得知道紫薇的真實身份,但他們若是知道小燕子的真實身份,一樣相當之危險。
  那個夏紫薇,現在還在景順家裡,一時半會動不了她,但令妃倒並不是十分之擔心。因為她早就從小燕子那裡得知,認爹的信物就這麼兩樣,想必那個夏紫薇,沒有了信物,就算渾身長滿了嘴,也不能說服得了皇上。
  想到這裡,令妃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了除掉柳青柳紅。當然,她沒有對爾康明說,只是話裡話外不時地給他暗示。爾康接了這個糊塗命令,覺得有些奇怪。他雖然跟令妃交情不錯,算是她的侄子,但並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如果對方確實有罪,應該由順天府尹來審判再罪,再殺也不遲。令妃只是皇帝的妃子,其實是沒有權力指揮他這個御前侍衛去殺人。哪怕真的被判有罪,也不牢他來動手。
  爾康覺得有些奇怪,就將此事跟弟弟爾泰給說了。爾泰這些日子,跟小燕子也有些接觸,覺得事情似乎有變,聽上去,那對兄妹,知道了不少小燕子的事情,他倒也開始疑心了起來。他不像五阿哥,一頭就栽進了小燕子的雙眼裡面,小燕子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相信了。爾泰雖然覺得小燕子天性善良,但看事情,還是比較客觀的。特別是令妃的舉動,讓他有些奇怪。特別是那一日,陪著小燕子出宮去找一個叫夏紫薇的姑娘,爾泰就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複雜了起來。
  平日在宮裡,他們幫著令妃打點上下,買通其他人,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倒也不覺得怎麼。但是殺人這樣的事情,他們倒也做不出來。爾康和爾泰,是從小在學士府里長起來的,雖然一般的文治武功,但心腸並不算硬。他們不像令妃,在宮裡步步為營,要面對的敵人太多。他們兩個,說穿了,就是溫室裡長大的花朵兒,並沒有經歷過殘酷的事情,所以這一次,他們沒有聽從令妃的話,而是自作主張,去了牢裡,想將柳青和柳紅給提出來,先審問一下再說。
  沒料到,等他們趕到牢裡時,柳青和柳紅已經不見了,沒有了蹤影,也不知道是誰帶走的。爾康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也沒有違背做人的原則,就去回復了令妃娘娘實情。令妃一聽,大為吃驚,立馬就猜到,一定是皇后先下手,將這對兄妹給藏了起來。一時之間,令妃急得不行,天天提心吊膽。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連著好幾天,皇后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令妃一面忙著籠絡乾隆,一面時刻留意著皇后的一舉一動。幸好小燕子有物證,乾隆又已經認了她,算是板上訂釘昭告天下的事情了,要扳倒小燕子,也實非易事。
  皇后正在等著派出去的巴朗給她帶回來好消息,在這之前,她決定先不跟令妃計較,讓她得意去,讓她出風頭去,讓她受到越多的矚目,那麼將來她跌下來的時候,就會跌得更慘。她越是巴結著乾隆說小燕了是他的親生女兒,一旦事情被揭穿的話,乾隆只越愈加地著忙於她。
  皇后一想到令妃得知小燕子是冒牌貨後的表情,就樂得夜裡睡不著覺。這個女人,憑著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毫無原則可言的巧嘴,哄得乾隆喜上眉梢。自己整天忠言逆耳,也撈不到半點好處,還要聽訓斥話。這種皇后的日子,真的是過得窩囊極了。皇后也開始慢慢地明白了蘭馨說的那種「忍功」,確實只有忍得下一口氣,才能在這宮裡站穩腳根子。
  其實這個道理,不僅蘭馨懂,宮裡幾乎每一位娘娘和阿哥格格都懂得。那拉氏以前做嫻貴妃的時候,那也是懂得的。只不過後來當了皇后之後,才知道,要忍人所不能忍,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前頭的孝賢皇后,那是女人中萬里挑一的人兒,心裡竟沒有一丁點兒的嫉妒之心,連令妃,也是她主動勸著乾隆納為貴人的,說她人品端正,又是多子多福的命。
  那拉氏自認做不到孝賢皇后那樣的大度,所以才不時跟乾隆發生衝突,久而久之,這積怨算是積下了。幸而這段日子,蘭馨因為身子不好,坤寧宮也多受乾隆眷顧,皇后自然也沾了不少的雨露,得了寵幸,皇后的脾氣也就收斂了不少,乾隆一見皇后溫順謙恭,對她也更為愛護,倒是和以前不一樣,成了一個良性循環了。
  只不過,蘭馨突然之間又犯了病,倒也成了皇后的一個心病。她待子女,一向是極為看重的,蘭馨不是她生,卻勝似她生,三天兩頭這樣子犯病,讓她這個當額娘的,也揪心不少。小燕子的破事情,也就暫時丟到了一邊,反正規矩有容嬤嬤教,自己只管一心撲在蘭馨身上,請醫問藥,時時探望,只盼著她早點好起來。
  蘭馨自己心裡也清楚,她這是靈魂跟身體又起了排斥,才會整天這樣虛弱。太醫來診治,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她體虛脾弱,需要靜養,不可吹風,那些補口和補藥,是像流水線上做出來的一樣,源源不斷地送進她住的坤寧宮偏殿裡頭,搞得她都快拿藥當飯吃了。
  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調養了近半個月,蘭馨的身子,也慢慢地好了起來。這其間,乾隆自然是有來看望過她的,翻皇后的牌子,也是比較勤快的。蘭馨看著自己的身體日漸康復,皇后又得了乾隆不少的恩寵,心裡頭就高興了起來。這一高興,飯也吃得多了,氣色也就變好了,那什麼牢什子的鬼病,也就慢慢退去了。
  那些個太醫,雖然搞不懂蘭馨到底得的是個什麼病,但只要她好了,康復了,他們就樂了。免不了又要跟乾隆說一番皇恩浩蕩格格吉祥之類的話,哄得乾隆眉開眼笑,就下令大大地賞他們了。

  倒是這其中,有一位太醫算是有點見識,他看蘭馨整日裡呆坐閨房,不是寫字便是刺繡,就壯著膽子向乾隆進言,說蘭馨天生體弱,整日待在屋裡不吹風不見光,對身子沒有好處。
  乾隆這麼一聽,覺得倒也是這個理兒。皇家的女兒們,向來都很體弱,嬌生慣養至此,竟還比不得民間粗生粗養的小丫頭。看看小燕子,身體多好,一頓據說能吃兩碗飯,從來沒有請太醫診脈的道理。再看看那些個宮女們,整天要侍候主子,忙裡忙外的,也沒聽說誰成天個病怏怏的。
  倒是自己的那些個公主們,真真的金枝玉葉,卻是一個弱過一個,皇長女皇次女,在他還沒登基時,就早殤了,還有皇后生的五格格,前幾年也過去了。還有那個六格格,本想指給爾康的,沒成想,也是早早地去了。
  想到這裡,想到蘭馨動不動就生病,乾隆也有些急了,索性傳旨下去,要蘭馨和小燕子一道兒去學騎馬,將身子給養得結實一些。至於令妃的兩個女兒,因為年紀實在太小,以後再說,但他也不忘叮囑令妃,公主們學習禮儀之外,也莫忘了讓她們多出延禧宮走走,他真怕這些嬌女兒們,成天關在屋子裡,全給關得沒了命。
  蘭馨得了乾隆的指示,自然不敢不從。這騎馬,聽說是極好玩的事情,不像讀書也不像繡花,可以去宮裡的馬場好好地玩一場,聽上去真是有意思。只是她一聽說小燕子也會去,心裡就有些著急。這個小燕子,少接觸為妙,跟她有關係的人,一個個的總會倒霉。
  五阿哥給踢掉了半條命,她身邊的宮女太監因為她,差一點掉了腦袋,還有那個夏紫薇,聽上去似乎也是因為她,被侍衛們打得個臭死。柳青柳紅那對兄妹,也因為她,被關進了牢裡。這樣一個大瘟神,蘭馨心裡想著,必定得躲得遠遠的,能不接觸則不接觸。
  到了學騎馬的那一日,小燕子和蘭馨,分別帶著自己的手下人,一齊到了宮內專門開闢的養馬常這馬場裡管馬的,全是經驗豐富的太監們。他們一見到兩個公主前來,自然集體跪下,口呼千歲不止。
  蘭馨免了他們的禮,看著一旁有些興奮也有些毛燥的小燕子,笑道:「這騎馬,我有些害怕,小燕子,不如你先來吧。」
  「啊,蘭馨,你要讓我先來嗎?那我就不客氣啦。」小燕子倒是挺喜歡蘭馨的,覺得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有兩個酒窩兒,看上去很討人喜歡。雖然她是皇后的養女,但她從來沒有針對過自己,小燕子自然也不會討厭她。
  小燕子因為一直由容嬤嬤教導規矩,今天既然蘭馨和小燕子一齊來了這裡,皇后也就派了容嬤嬤過來,照顧兩個公主。容嬤嬤聽得小燕子的話,輕輕咳了一下,走到小燕子身邊,恭敬地說道:「啟稟格格,按照規矩,蘭馨公主位份高於格格,應由她先行挑馬學習。此外,格格應向蘭馨公主先禮才是。」容嬤嬤教規矩教慣了,一有教育小燕子的機會,絕對不放過。反正她有乾隆的授權,可以對小燕子不合規矩的地方予以指正。
  而且,她說的話也沒有錯,蘭馨雖只是義女,卻是有封號的人,宮裡的人習慣叫她蘭馨公主,其實她已於兩年前,被封為和碩和儀公主,只不過大家叫慣了,也就沒有改過來。按照血統來說,她不及小燕子,但按照身份來說,小燕子是格格封號,蘭馨卻是公主的封號,自然要大她一級。
  小燕子自從上次被打了手心之後,就老實聽話了很多,她終於明白,乾隆不是永遠都會對她笑嘻嘻的,這是一個可怕的父親,可以把你捧上天去,也可以把你踩在腳下,甚至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要了隨便哪個人的腦袋。
  所以,對於容嬤嬤來教導她規矩,她雖十二萬分不願意,也不敢說半個「不」字,並且每天認真學習,居然真的在十天內學完了基本的東西,也養成了一種習慣,對於容嬤嬤的教導,乖乖地聽從。容嬤嬤此刻說蘭馨位份高於她,應行個禮,小燕子只能照坐著揮了下帕子,行了個格格之禮。
  蘭馨白得了這麼一個禮,怪不好意思的,就對容嬤嬤道:「嬤嬤,還是讓還珠格格先學吧,我看著這高頭大馬的,實在有些害怕呢。還珠格格身體比我好,想必學得也比我要快。」
  崔嬤嬤看著那此牽在太監手裡的馬,也有些心悸,就陪笑道:「是啊是啊,聽說還珠格格是會武功的,想來騎馬必定一學便會了。」
  容嬤嬤覺得有禮,就點頭道:「是,奴婢聽從公主的吩咐。」
  就這樣,小燕子開始了她的騎馬之旅,其實蘭馨本可以和她分開找師父學,不過,蘭馨膽子有點小,就想先看看小燕子的學習成果,偷一點經驗來用。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馬,以前也不過就是在電視裡看到罷了。今天親眼看到了,還是覺得有些嚇人的,想起以前聽說的被馬踩踏至死的人,蘭馨心裡就有些犯暈,不由得就有些恨那個多嘴的太醫,明明吃藥身體好了就行了,非出什麼餿主義,讓公主們鍛煉身體。
  崔嬤嬤上前一步,對蘭馨道:「公主,先去那邊陰頭裡歇一會兒吧,您大病初癒,莫要在日頭上站得太久了。」
  蘭馨正有此意,想著離馬越遠越好,就到了蔭頭下,由著宮女們打傘煽扇子,順便看小燕子學騎馬。
  這個小燕子,學東西速度挺快,腦子是有點小聰明的,但就是有一個壞脾氣,那就是自傲。不管是學文也好,學武也罷,她總是學到一點就沾沾自喜,以高手自居了。這詩文方面,因為宮裡人才實在太多,她還不好托大,但一說到武功,她就眉飛色舞了。
  今天學騎馬也是這樣,仗著自己有些功夫,覺得肯定能制得住那匹馬,太監師父才教了沒幾天,她剛學會騎著馬慢慢踱步,居然就異想天開地學著說書人說的江湖人士一般,揚起馬鞭子,就往自己的坐騎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那馬兒吃痛,跟小燕子又不熟,這一下子,再也忍耐不了,撒開丫子就飛奔了起來,一副要把小燕子甩下馬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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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成功砸暈過去

  小燕子那一鞭子,激怒地被她騎在身上的烈馬,那馬兒飛快地奔跑了起來,一面跑一面左右搖晃,像是要把小燕子給甩下來。
  這突然的巨變,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那些馴馬的太監們,早就一擁而上,追著那匹馬大喊大叫,示意它停下。還有幾個果斷而行,翻身上馬,直接追了過來。
  那馬本被攔在一處大大的圍欄內,四周都有木柵攔著,這馬輕易逃不脫。但它受了驚,一時半會兒卻也不肯停下來,就這麼帶著小燕子,在圍欄裡面繞圈圈,誰也抓不住它。
  小燕子騎在馬上,被顛得頭暈眼花,兩隻手拚命地抓住韁繩,衝著那些太監們大喊:「救命啊,快來救我啊,我要摔下來了。」
  太監們都急壞了,衝著小燕子大喊:「格格,抓緊韁繩哪,不要抬高身子,伏下去,伏下去埃」
  小燕子急得滿頭大汗,耳朵裡雖然聽到了太監們說的話,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她完全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會從馬上摔上來。她小的時候,時常去茶館裡蹭人家的說書聽,就曾聽說過有人被甩下馬來,直接被馬給踏死的故事。
  她想要用輕功,飛起來離開那馬,可是她功夫不到家,緊急時刻也使不出來,氣得她破口大罵道:「死馬,壞馬,快停下,停下啊,再不停下,小心我讓皇阿瑪治你的罪。」
  那馬哪裡聽得懂她這些廢話,而且,她口氣又不好,馬本來就生氣,聽得有人在那裡掛聒噪,更是刺激到了它的情緒,跑得愈加快了。
  蘭馨早在馬兒剛失控時,就被崔嬤嬤和容嬤嬤帶到了遠處安全的地方,又喚過來一堆的侍衛,站在那裡保護蘭馨。所以,她的安全不成問題。她站在遠處,看著小燕子在圍欄裡騎馬難下的樣子,嚇得臉色發白,心想幸好自己沒有第一個學騎馬。她哪裡知道,不管早學晚學,小燕子這脾氣學騎馬,總是要出事情的。
  那圍欄裡面,太監們還在那裡想辦法救小燕子,不多時,侍衛們也都騎了馬趕了過來,將個挺大的圍欄裡塞得滿滿的,小燕子騎的那馬,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怒氣卻絲毫未減。眼看著那幾個侍衛就要攔住那馬時,馬兒突然一聲嘶鳴,兩隻前蹄高高揚起,猛烈地甩著身子。
  小燕子再也沒有力氣了,抓著韁繩的手一滑,繩子就脫手而去,而她整個人,也就在此時,被那匹馬,狠狠地給甩了出去,掉在了圍欄外面,落地之前,居然還撞到了圍欄,看得所有人都驚心動魄。尤其是那幾個負責教公主騎馬的太監,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幾乎要暈過去了。
  大家一窩蜂地圍了上去,要去查看小燕子的傷勢,直把她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小燕子卻面孔朝下,直直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
  大家慌了手腳,想要伸手去扶她起來,可是,男女有別,雖然是事出緊急,但這畢竟有損格格的清譽。正在大家一籌莫展時,爾康突然出現在了馬場裡面。他聽得還珠格格摔下馬來暈了過來,大吃一驚,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衝進人群,抱著小燕子就上了馬,將她送回了漱芳齋裡。
  那一邊,乾隆已經聽到了小燕子受傷的事情,嚇得臉色一變,立刻帶著令妃宣了太醫去看她。皇后也從宮人那裡聽說了這件事情,她倒不關心小燕子,只是一心想著蘭馨,兩個人同時去學騎馬,小燕子摔了下來,那蘭馨又怎麼樣了呢?
  蘭馨此刻倒是安然無恙,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跟著一起去了漱芳齋,探望小燕子。為了怕皇后擔心,蘭馨派了容嬤嬤回坤寧宮,將剛才在馬場發生的事情,稟報皇后。
  皇后一聽蘭馨沒事兒,一顆心立刻就放了下來,帶著容嬤嬤也一同趕到了漱芳齋。一時之間,不算小的漱芳齋裡擠滿了人,太醫也來了兩個,在那裡共同會診。
  乾隆滿臉焦急的神色,看看太醫,又看看令妃,再看看皇后,最後只能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皇后見他如此,就出言勸道:「皇上,不要太著急了,您在這兒,太醫也顧忌,也影響他們診治。不如臣妾陪您到外頭去等消息,這裡面,就讓令妃照顧吧。」
  乾隆看了一眼那兩個太醫,知道自己在這裡,他們要守的規矩太多,就點點頭,吩咐令妃好好看著,然後就帶著皇后和蘭馨來到樓下的廳裡,坐下來喝茶等消息。
  趁著這個功夫兒,乾隆就把蘭馨叫到了身邊,仔細地詢問道:「蘭馨,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好端端地學騎馬,小燕子會從馬上摔下來呢?」
  蘭馨就將自己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乾隆,乾隆聽著聽著,眉頭就越皺越緊,氣得一拍桌子,大聲喝道:「那群該死的狗奴才,難道沒告訴過格格,不能用鞭子抽馬嗎?」
  蘭馨和皇后一聽,都愣了一下,心想乾隆大概是氣糊塗了。這騎馬,不抽鞭子,馬怎麼會跑呢?關鍵是,小燕子太心急了,還沒學會怎麼騎,只懂了點皮毛,跟那馬兒也不熟悉,居然就這麼膽大妄為起來了。
  但乾隆在氣頭上,自然想不到這些,立刻就吩咐人,要將今天教小燕子騎馬的太監砍頭。這簡直就是濫殺無辜嘛。蘭馨急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皇阿瑪息怒,現在小燕子還不知生死,不亦殺生哪。」
  乾隆一聽,心裡一震,也有些害怕。當皇帝的,這世上所有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上,他想要誰死,誰就得死。但是,當皇帝的也是非常迷信的,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老天爺都看在眼裡,他現在為了小燕子亂殺無辜,難保老天爺一怒之下,不會要了小燕子的命。想到這裡,乾隆趕緊將蘭馨的話作了台階,順嘴取消了那道旨意。
  一杯茶從熱喝到溫,又從溫喝到涼,乾隆越等越心焦,急得將杯子摔在了桌上,沒事兒找事兒道:「怎麼侍候的,茶都涼了。」

  宮女太監們嚇得立刻全部跪倒,連容嬤嬤這樣的老嬤嬤,都被嚇了一跳,趕緊不等別人吩咐,就搶在前頭,給乾隆泡了杯熱茶過來。可是,乾隆生氣,其實為的不是茶冷茶熱,而是擔心小燕子救不活,就算給換了杯熱茶,他的壞脾氣依舊沒消。
  過了片刻之後,兩個太醫一同走了下來,對乾隆行禮說道:「啟稟皇上,格格大福,脈像平衡,已無大恙,但需要靜養一些時日。此外,格格的左腿摔傷,大約要三個月,才能行走如常。」乾隆一聽小燕子的命保住了,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至於那個教導太監,也就不再理會了,急匆匆地上樓來,問令妃道:「怎麼樣,小燕子還好吧?」
  「還沒醒,太醫說,得過一會兒才能醒。」一同跟上來的兩個太醫趕緊解釋道:「皇上不必擔心,格格只是暫時昏厥,很快就會醒來。臣已開了藥方,現去抓藥為格格煎藥。」乾隆沒再說什麼,揮手讓太醫們下去了。皇后看著睡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燕子,寬慰乾隆道:「皇上,方才太醫也說了,小燕子沒什麼大問題,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皇上切不可太過勞累了。」
  「朕想在這裡陪著她,看她醒過來。」乾隆突然父愛大湧,說話也柔情了起來。
  蘭馨笑著上前道:「皇阿瑪,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行離開吧。皇阿瑪在這裡,宮女太監哪敢離開,都要忙著侍候您了。而且,人太多了,吵著小燕子,她也睡不好啊。」
  「嗯。」乾隆輕輕地答應了一聲,態度已經有所軟化。皇后見機行事,又說了幾句好話,和蘭馨一道,把乾隆哄到了自己的坤寧宮去,只留令妃在漱芳齋裡照顧小燕子。
  令妃不敢不從,只能咬牙看著乾隆被皇后帶走,心裡的醒罈子,打翻了一壇又一壇。
  乾隆和皇后還有蘭馨,一道去了坤寧宮,叫上永琪,一同用了晚膳。吃過飯,蘭馨就開始求著乾隆道:「皇阿瑪,女兒想著,這騎馬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學了。」
  「是啊,皇上,小燕子身體這麼好,還會武功,都被馬給摔下來了。臣妾實在擔心蘭馨學騎馬啊。」皇后也在一旁幫腔道。
  乾隆今天看到小燕子這個模樣,哪裡還敢讓蘭馨再學騎馬,趕緊說道:「不用學了,都是朕糊塗了,女兒家的,還是學點別的吧。」
  「謝皇阿瑪恩典。」蘭馨高興地起身,向乾隆福了一福,笑道,「女兒知道,皇阿瑪也是為了女兒們好,為了讓我們身體更好一些。蘭馨想在這坤寧宮的後院子裡,親手種些花兒,這樣,每天能活動活動,還能曬曬太陽,想必對身子,也是好的。」
  「嗯,蘭馨這個主意不錯,種花,既能鍛煉身體,還能陶冶情操,好,確實很好。」乾隆一高興,就忍不住誇獎起蘭馨來。
  皇后見到蘭馨受誇,自然臉上有光,很是得意,少不得又要拍拍乾隆的馬屁。於是乎,這一晚,乾隆也就順理成章地翻了皇后牌子了。反正令妃也不在延禧宮,其他妃嬪那裡,他本來就去得不多,給別人,倒不如給皇后,讓她再為自己多生嫡子也好。
  第二天一大早,乾隆就起來去上早朝了。皇后昨晚得了寵幸,一臉的幸福模樣,以前嚴厲的臉孔,也變得柔和了起來,看得容嬤嬤喜不自勝。
  誰料想,好事居然還成了雙。就在那一天早上,派出去查探夏紫薇身世的巴朗,回來稟報了。當然,他並不是自己親自去查的,大清朝有規矩,太監是不能出京城的,巴朗雖然武功很不錯,但卻是個太監。不過,他派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快馬加鞭趕到了濟南,找到了夏紫薇的兩個親人,拿出了兩幅畫像請他們看過之後,就將得到的消息,給帶了回來。
  皇后一聽巴朗回來了,小小地激動了一下,沒有表露得太明顯,這屋子裡頭,除了容嬤嬤,還有不少的宮女,她得維持必要的風度和體面。
  皇后看了容嬤嬤一眼,吩咐道:「去傳蘭馨公主過來,陪本宮一道用早膳。」容嬤嬤多聰明的人啊,一下子就領會了過來,一面吩咐人去請蘭馨,一面對宮女們道:「娘娘要和公主一道用膳,你們都下去吧,娘娘不叫,誰也不准進來。」宮女們得了吩咐,自然不敢吭聲,靜悄悄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蘭馨就被叫了過來,陪著皇后一道用膳。用完膳,就得上茶,容嬤嬤早就做好了安排,讓巴朗進來侍候主子娘娘用茶。反正巴朗是太監,侍候皇后也是應該的,這就樣,巴朗悄悄地,來到了皇后和蘭馨的面前。
  巴朗一進屋子,容嬤嬤就走到門外,給當差的宮女們安排差使,連平時站門口的兩個使喚丫頭,也給遣去辦別的事情。滿院子的人都走得精光,這個時候,她才放心地關上門,回到皇后身邊。
  巴朗看到容嬤嬤向自己使的眼色,就跪了下來,回稟皇后道:「回皇后娘娘,奴才派了人去濟南打聽過了,找到了夏雨荷的舅舅和舅母,是兩位老人家。」
  「哦,他們說了什麼?」皇后強壓住內心的興奮,輕聲問道。
  「他們說,確實認得夏雨荷,還說夏雨荷年紀輕輕就未婚生子,誰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他們還說了什麼沒有?比如,他們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他們說了,說那個孩子,名叫紫薇,是壬戌年生的。奴才手下的人,將夏姑娘和還珠格格的畫像給了那兩位老人看,他們一眼就認了出來,說夏姑娘就是夏雨荷的女兒。」真相終於大白了。聽到這個消息的皇后和蘭馨,不由自主地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麼看起來,小燕子肯定是個冒牌貨兒了,真正的還珠格格是那個夏紫薇。

  第十二章:皇阿瑪是個啥東西

  皇后終於明白,整個皇宮的人,全都讓那個小燕子人騙了,從皇上,到令妃,還有宮婢太監們,全都上了當。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巴朗,繼續問道:「那兩個老人呢,你有派人帶回來嗎?」
  「啟稟娘娘,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並未讓人帶他們回來。奴才手下的人,裝成是夏家老爸的舊識,說遇上兩個姑娘,一時未搞清楚哪個是雨荷的女兒,這才前來相問。只說在京城裡會照應夏姑娘,其他的,都不敢說。」
  「好,巴朗,你做得很好,下去吧。記住,這件事情,一個字也不能跟外人說。」
  巴朗磕頭道:「娘娘放心,巴朗今日只是來侍奉娘娘用茶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巴朗說完,就退了出去。容嬤嬤看著巴朗悄悄地閃身離去,這才放下心來,走回來對皇后道:「娘娘,您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小燕子,不是正牌的格格。」
  「皇額娘,看來夏紫薇,才是皇阿瑪的親生女兒啊。可是那個小燕子,又是怎麼得到兩件信物,瞞天過海的呢?」蘭馨這話,一半是在問皇后,一半也是在自言自語。
  皇后也犯難了,這裡面的門道,她怎麼可能猜得到。她所知道的,只是小燕子帶了兩件信物,在圍場被五阿哥給射中了,然後就被帶進了宮裡。乾隆看到那兩樣東西,居然連查都不查,直接就認定了她是自己在民間的女兒。
  「現在又該如何?」皇后也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了。
  「娘娘,依奴婢看,應該讓那個夏紫薇,當眾拆穿還珠格格,說出所有的真相。」容嬤嬤在一旁幫著出主意。這倒是一個最為簡單,但也是最不可能實行的方法。
  蘭馨當時就提出了反對:「可是,那個夏紫薇,據福晉所說,根本不願意開口。入府多日,一句話也沒有說過。而那個金鎖丫頭,一直躺著沒有醒過來。更何況,夏紫薇現在手上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證據,單憑她的言語,是不足以說服皇阿瑪的。」
  「蘭馨說得對,咱們不能輕舉妄動。」皇后一抬手,顯示出了皇后該有的氣勢,認真地說道,「現在皇上已經認定了小燕子了,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夏紫薇嘴巴再巧,說得再好聽,也說不出朵花兒來。若是皇上不信,處死了夏紫薇倒也罷了,只怕還會懷疑我和蘭馨,以為我們存心與小燕子做對。這件事情,急不得,得從長計議才是,一定要讓皇上心服口服,主動承認認錯了格格才行。」
  「娘娘英明,奴婢想得太淺薄了。」
  「皇額娘,女兒心想,或許先應該想個辦法,讓那個夏紫薇開口說話。只有聽到她自己親口說出一切,才能知道,小燕子在這件事情裡面,扮演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皇后沉吟地點頭,片刻後才道:「蘭馨說得有道理,這個小燕子是從何處得到了夏紫薇的東西,又是從何處聽得了夏雨荷的故事,這些事情,只有夏紫薇自己,才能解釋得清楚。」
  皇后正在那裡跟蘭馨商量著如何處理真假格格的事情時,突然聽得底下一個叫翠環的宮女來報,說還珠格格今早醒來後,情況不佳。皇后是六宮之首,後宮內任何反常事情,都要報予她知。小燕子出了問題,自然也要來向她匯報。
  她一聽得小燕子情況不好,就開口問道:「怎麼了,昨兒個太醫不是說了,沒什麼大問題嗎?」
  「是,格格身體無恙,只是,只是……」翠環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皇后挑眉問道。
  「只是,還珠格格突然就不認得人了,誰都不認得了。」
  這是什麼話?還珠格格不認得人了?皇后看了蘭馨一眼,起身道:「蘭馨,你陪我去漱芳齋看看。」
  皇后帶著蘭馨一路往漱芳齋趕去,一路上,翠環還在那裡做個匯報:「格格是今兒個早上才醒過來的,聽說醒來之後,房裡的人,一個也不認得,不肯吃藥,不肯宣太醫。連令妃娘娘也不認得了。」
  「那皇上呢,皇上去了嗎?」
  「已經讓人稟了皇上的。」
  蘭馨跟在皇后的身後,一言不發,心裡倒是有些好奇。聽上去,小燕子的症狀,似乎就是小說裡最常見的失憶症。難道說,從馬上摔下來,頭撞在圍欄上,把小燕子,給撞傻掉了?有趣,實在是有趣。
  蘭馨一面想著,一面輕笑著搖了搖頭。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漱芳齋門口,正巧碰上乾隆也帶了人過來。他一見到皇后,就瞪著眼睛道:「皇后,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小燕子到底是怎麼了?」
  「回皇上,臣妾也不太清楚,這件事情,臣妾也是剛剛才聽說。恐怕要問一下一直守在這裡的令妃比較好。」
  「唔。」乾隆點點頭,帶頭走進了漱芳齋。令妃聽得皇上皇后道,趕忙出來迎接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給皇后娘娘請安。」
  「免了,令妃,小燕子怎麼了?臘梅慌慌張張地來報告朕,說得亂七八糟,朕也沒聽明白。」
  「回皇上,小燕子醒了之後,就不認得人了,誰也不認得了。只記得自己叫小燕子,姓什麼,哪年生的,進宮之前住在哪裡,全部都不記得了。」
  「有這種事情,朕去瞧瞧。」
  所有人跟著乾隆來到二樓小燕子的臥房裡,剛一踏進去,就聽得她在那裡發瘋:「你們走開,我不吃藥,我又沒病,為什麼要吃藥。你們到底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小燕子說話中氣十足,一點兒也不像是從馬上摔下來的病人,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都在那裡求她吃藥,可是她卻在床上,把他們都當成了敵人,對他們處處提防著。
  「小燕子,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肯吃藥?」乾隆走過去,沖拿著藥碗的彩霞道,「去,侍候格格吃藥。」
  「我不吃藥。你又是誰?」小燕子往床裡挪了幾寸,警覺地看著乾隆,臉上都是防備的神情。
  「格格,你這是怎麼了,不認得我,連你皇阿瑪也不認得了嗎?」令妃一臉焦急地望著她,急切地說道。
  小燕子卻轉了一下眼珠子,大聲地問道:「皇阿瑪?皇阿瑪是個什麼東西?」

  「噗」,蘭馨躲在皇后身後,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嚇得她趕緊捂上了嘴,看看左右的宮女太監,臉上都有忍笑的表情。再看看乾隆,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格格,你怎麼這麼說話,你皇阿瑪,就是你爹啊。」令妃真的急了,大概怕乾隆生氣要罰小燕子,趕緊上前勸道,「快,快跟你皇阿瑪道歉,說你錯了,格格,快呀。」
  「我錯什麼啦,你們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這裡到底是哪裡啊,你們又是誰呢?我好端端的,怎麼會冒出一個爹來呢?不對不對,我爹才不是那個吹鬍子的大叔呢,他凶死了。」
  「小燕子,你閉嘴。」乾隆實在忍不住,沒有風度的喝道。
  「啊,你還知道我的名字啊,你這個人,真的奇怪。說你是我爹,我是不相信的。我爹早死了,骨頭都好打鼓了,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小燕子話越說越難聽,乾隆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他直接吩咐道:「去,你們把格格按住,把藥給我灌進去。」
  底下跪著的太監宮女一聽這話,立刻如惡虎撲食一般,向小燕子撲去。小燕子一看情況不妙,立刻使出她的三腳貓功夫,拔腿就逃。想不到,她記性變差了,功夫倒是沒有忘掉。只是,她的腿受了傷,行動不便,速度沒有以前那麼快了,輕功使得一瘸一拐的,讓人發笑。
  這小小的房間裡,太監宮女追著跑,小燕子在前頭,推開一個個地人,想往門外跑去。突然,她一個沒留神,竟衝著蘭馨直接飛了過去。蘭馨嚇了一跳,可是已經來不及躲了,被小燕子整個給撲倒在了地上。兩個公主倒在地上,後來撲過來的奴才也收不住腳,一齊倒了下去。一時間,喊的喊叫的叫,真的熱鬧極了。
  崔嬤嬤和容嬤嬤,趕緊上前去把蘭馨給扶起來,明月和彩霞也衝過去侍候小燕子。小燕子本想自己起來,可是腳受了傷,不怎麼聽話,只好靠著明月彩霞的身體,東倒西歪地站著。突然,她看著蘭馨愣了一下,突然叫道:「啊,蘭馨。」
  「小燕子,你認得我?」蘭馨大吃一驚,轉頭去看皇后,向她求救。
  小燕子見蘭馨轉頭,也跟著一起轉了過去,看到皇后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突然就站穩了,抽手衣服上的手絹,單腿而立,行了個標準的格格禮,嘴裡大聲道:「小燕子恭請皇后娘娘金安。」
  剛剛還在那裡說皇阿瑪是個什麼東西,這會兒她又突然正常了起來,像個格格似的,開始做起規矩來了。皇后受了她一禮,倒也有些吃驚,相比之下,小燕子對她可算不錯。
  小燕子不認得令妃,不肯認乾隆,卻認出了蘭馨,還向皇后行了禮,大家都看得呆掉了。乾隆走過來,怒道:「小燕子,你鬧夠了沒有。」
  「啊,你怎麼又來了,怎麼又教訓我呢。」小燕子一看到乾隆,又恢復了剛才神經兮兮的模樣,突然,她恍然大悟道,「啊,皇后在,蘭馨公主也在,我知道了,這裡是皇宮,對不對,這裡是皇宮。那你是誰?難道說,你是乾隆爺嗎?」
  「放肆!」皇后終於忍不住,開口教訓道,「小燕子,你簡直目無尊長,居然敢對皇上說這樣的話。」
  「小燕子知罪,請皇后娘娘恕罪。」小燕子一個轉身,又懂事講禮了起來。她這樣子變來變去的,搞得乾隆有脾氣也不好意思發作了。
  他擺出一副慈愛的面容,對小燕子道:「小燕子,你說得沒錯,朕就是當今的聖上,也是你的皇阿瑪,你怎麼會不記得朕了呢?」
  小燕子轉過頭,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我爹?」
  「是啊,格格,皇上確實是你的阿瑪啊。格格,你能認得皇后和蘭馨公主,怎麼會不認得自己的皇阿瑪呢?」令妃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問到了點子上。
  可是,小燕子的回答,更加出色:「我就是認得啊,皇后就是皇后嘛,又不會變,皇后一直是長這個樣子的啊。」
  這個無厘頭的回答,讓所有人恨不得就此倒地,不要起來了。可是小燕子自己也很奇怪,拍著腦袋,皺眉道:「對啊,為什麼我會記得皇后和蘭馨呢,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認識她們的呢?我怎麼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呢?」
  「太醫呢,太醫呢,怎麼還不過來?」乾隆受盡了小燕子的折磨,終於忍耐不住,把氣都往太醫身上撒去。
  胡太醫其實早就來了,一直站在門口候著,只是分不清楚小燕子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聽她說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可言,胡太醫已經在心裡,有了幾分打算。現在聽得乾隆喚自己,趕緊就進了房,先行過禮,然後再幫小燕子診脈。
  診斷的結果不出他的所料,小燕子身體很好,很健康,脈象沒有任何問題。他如實向乾隆稟告道:「回皇上,格格身體很好,脈象平穩,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你看她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像是沒有問題嗎?」
  胡太醫暗自歎了口氣,繼續回話道:「回皇上,格格的身體,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受傷的腿也沒有料想中那麼嚴重,只是,格格昨日撞到了頭,外傷見不著,內傷卻已留下了。」
  「內傷,你說什麼內傷?」
  「回皇上,格格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臣想先開副藥,讓格格服下,看看有沒有起色。」
  「若是吃藥沒用呢?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回皇上,臣不敢打保票。」胡太醫老老實實地回答,心裡倒不怎麼害怕,失憶就失憶唄,反正不是他的責任,更何況,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再告訴她,也就可以了。
  「胡太醫,朕命你,一定要治好小燕子。」乾隆可不這麼想。
  胡太醫趕緊跪下,回道:「臣定當盡力而為。」
  「誰要他來治,我又沒病。」小燕子又在一旁發起瘋來。

  第十三章:紫薇初入宮門

  折騰了大半天,乾隆和令妃,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總算是哄得小燕子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吃藥休息。皇后看事情解決地差不多了,就沒有多留,自行回宮去了。
  到了坤寧宮,也差不多到了吃午膳的時間了,皇后知道,今天乾隆是不會過來了,小燕子這個樣子,全賴令妃在那裡照顧,乾隆今晚,必定是要歇在延禧宮裡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皇后又有些失落了起來。她果然不如前頭孝賢皇后賢惠,做不到不妒不嫉。可她也不在乎,強撐著做聖人的女人,也是活不長久的。孝賢皇后的心裡,指不定比誰都苦,只是,沒有人看得出來罷了。
  皇后一面吃飯,一面想著小燕子剛才的舉動,想著想著就覺得沒了胃口,就放下筷子不想吃了。蘭馨見狀,關心地問道:「皇額娘,你怎麼不吃了呢?是菜不對胃口嗎?」
  「皇后,您是在想還珠格格的事情吧。」容嬤嬤畢竟跟了皇后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是啊,我是在想,小燕子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呢?」
  容嬤嬤湊近了皇后,低聲道:「依娘娘看,這還珠格格今天的表現,是不是裝出來的?」
  「這也不好說,蘭馨,你覺得呢?」皇后轉頭問蘭馨。
  蘭馨早就放下了碗筷,坐在一旁聽著,見皇后問自己,就回答道:「皇額娘,女兒覺得,小燕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哦,為什麼這麼說?」
  「若小燕子要假裝失憶,肯定是為了給自己謀點好處。可是,看她今天的表現,不記得皇阿瑪,還說皇阿瑪是個什麼……嗯,反正就是說了大不敬的話,這對小燕子,沒有任何好處。若她想藉機跟皇額娘做對,那更應該裝得不認識皇額娘,趁機撒潑才是。可是,她對皇額娘禮數周到,沒有不敬,對著皇阿瑪和令妃,脾氣大得很。女兒覺得,小燕子應該是真的忘記了一些什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蘭馨分析地投投是道,聽得皇后點頭贊同道:「嗯,蘭馨說得沒錯,這個小燕子,平時見了我,一點兒規矩也沒有,今天突然懂事了起來,真是有點奇怪。不過,不管她怎麼變,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假格格的事實。」
  「是,皇額娘。不知對於夏紫薇,皇額娘準備怎麼辦?」
  「蘭馨,你有沒有辦法,能讓夏紫薇開口說話?」
  「女兒沒有把握,但想試一試。」蘭馨突然站了起來,對著皇后行了一禮,請示道,「女兒懇請皇額娘,讓夏紫薇進宮一趟,女兒想當面和她談一談,或許能有辦法讓她開口。」
  「讓她進宮來?這倒也是個辦法,或許她見了皇宮,想到跟自己的阿瑪只隔了幾步之遙,會願意開口說話。」皇后點頭道,「這樣吧,挑個日子,讓福晉帶夏紫薇來坤寧宮,便當是她從府裡帶來的丫頭。容嬤嬤,這件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是,娘娘。」
  容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這點事情,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她派人安排好了福晉進宮的日子,並讓她把夏紫薇打扮成府裡丫頭的模樣,一併給帶進宮來。
  這傅謙福晉,因為跟蘭馨的親戚關係,是時常進宮裡來走動的,所以這一次,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一個人,那就是令妃。
  令妃雖然沒有成功地幹掉柳青柳紅,但她的心思一直沒有停過。這條道兒行不通,就用那條道兒。她知道,有個來歷不明的姑娘,住進了傅謙的府裡。現在,福晉要進宮來了,雖然她以前也時常進宮來看蘭馨,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她的每一次到來,都會牽動起令妃那敏感的神經。可是,她除了乾著急,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坤寧宮裡雖然有她的眼線,但是蘭馨關起門來跟福晉說些什麼,她是打聽不到的。她所能知道的,都是一些表面上的東西,實質的東西,區區幾個宮女,是輕易打探不到的。
  蘭馨並不知道,令妃在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但是,皇后知道,柳青和柳紅,就是她派人給安排走的。令妃能在坤寧宮安插眼線,她皇后一樣可以在延禧宮佈置心腹。這兩個女人,就像是兩個武林高手,過招之前,對彼此都是熟之又熟,清楚地不得了。
  福晉進宮的那一天,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一次來宮裡,究竟是要幹什麼。但她隱約地感覺到了,這一次進宮,目標不在於她,而在於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夏紫薇。這個姑娘,自從進府後,就不肯開口說話,整天哭哭啼啼的,福晉一開始還有點耐心去勸她哄她,想辦法套她的話。可是時間長了,福晉也就沒有耐心,只能讓她暫住在府上,一切聽從坤寧宮的指示。
  進了宮後,按照慣例,福晉先去見了皇后,向她請安。紫薇在這個時候,已經被偷龍轉鳳,帶進了坤寧宮側殿的一間廂房裡。再出來的時候,就換上了宮女的裝束,被人帶進了蘭馨的屋裡。
  這麼做,倒不是為了防令妃的眼線,只是為了方便行事。福晉在前頭跟皇后談話,她的丫頭卻去見了蘭馨,傳了出去,怕引起犯忌。
  紫薇這一路上,完全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她這些天不開口,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想不好,要說什麼才好。她心裡的苦,心裡的悶,根本無從向人訴說起。說了又怎麼樣,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什麼都不要說,不說,別人遲早會對她失去興趣,等到所有的人,都認為,祭天時發生的事情,只是她一時情緒失控後,她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了。
  可是紫薇想錯了,她想得太天真,太簡單了,她不知道,她的身世,已經通過各種關係,被皇后給理清楚了。現在,就算她什麼也不想說,不想爭,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了。
  蘭馨那邊,也已經做了安排,留下的全是心腹的宮女,還有一個崔嬤嬤,其他的閒雜人等,都被派去各自幹活了。到了時間,紫薇被帶了進來,向著蘭馨行了個禮,終於開口說道:「奴婢夏紫薇,見過公主。」

  「起來吧。」蘭馨努力裝出一副公主的派頭,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兩個侍候在旁邊的宮女,得到了崔嬤嬤的眼神指示,聽話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屋子裡,只留蘭馨紫薇和崔嬤嬤三人。
  「你叫夏紫薇?」蘭馨問道。
  「回公主話,是的,奴婢名叫夏紫薇。」
  「這麼說起來,你的爹,是姓夏?」
  紫薇微微一怔,公主問話,她不敢不答,只能老實地說道:「回公主的話,奴婢隨母親姓。」
  蘭馨喝了口茶,笑著道:「好了,這會子沒有外人,你也不要這麼拘謹,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了。那些個『回公主話』之類的話,就不要說了。」
  「是。」紫薇心裡其實很緊張,她果然如皇后所猜想的那樣,一進到宮裡,原本已經死了的心,又開始慢慢地復甦了起來。她的爹,乾隆皇帝,離她是如此之近,近到有可能隨時會出現在這個宮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紫薇緊張地不得了,心撲通通地跳得厲害,幾乎就要從自己的嘴裡跳出來了。
  她站在那裡,等著蘭馨問她的話,心卻已經飛到了外頭,想要去找乾隆,見他一面。住在傅謙府裡的時候,她是真的死心了,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完成母親臨終時交代的事情了。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似乎又有一點希望了,面前的這個人,是公主,是皇帝的義女,是金枝玉葉。紫薇在那裡胡亂地想著,腦子裡也沒有成形的概念,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而已。
  「紫薇,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若想回答,就老老實實地告訴我。」
  「是。」
  「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和你的爹相認?」蘭馨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問出了最大的重點。
  紫薇愣住了,她不敢回答了,她想,她當然想,可是,她摸不透這個公主的意圖。是想幫她呢,還是只是想知道她的心思,然後殺她滅口?紫薇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是身不由己,是被擺在案板的魚肉罷了。
  「紫薇,我再問你一回,這爹,你是想認還是不想認。你若想認,或許我能幫得上你。你若不想認,也沒關係,我立時便讓你跟著福晉回府,以後天涯海角,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只是,你永遠只是夏紫薇,你聽清楚了嗎?」
  紫薇還是不說話,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她在權衡,到底是冒險認爹害死小燕子好,還是就把這個爹,送給小燕子,成全了她,犧牲自己。她和小燕子,畢竟是結拜姐妹,她雖恨小燕子搶了她的身份,可是,一想到小燕子會因自己而死,她的聖母心,又要發作了。
  蘭馨看得出來,紫薇正在猶豫間,這個時候,需要自己再推一把,只要再輕輕地推一把,就好了。於是,她笑著吩咐崔嬤嬤道:「崔嬤嬤,去泡杯茶來,給紫薇。」說罷,又讓紫薇在她的下首坐下。蘭馨給她這麼大的面子,一來是看在她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的份上,二來,也是為了讓她能好好地喝那杯茶。
  崔嬤嬤將茶給泡了過來,放到紫薇面前,蘭馨就開始說話了:「紫薇,你嘗嘗,這是上好的碧螺春,是我皇阿瑪,也就是當今聖上,最愛喝的茶。我這宮裡,時常備著這茶葉,皇阿瑪一高興,就會來坤寧宮看我,順便喝我準備的茶。每次,他一喝這茶,就會神清氣爽,煩惱全消。紫薇,你也喝喝看,感覺一下,和皇上喝一樣的茶,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紫薇聽到這話,手都開始發抖了,伸手去端茶杯,手剛觸到杯子,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只是一杯和乾隆喝的一樣的茶,她就已經如此激動了。她想像不出來,如果乾隆真的認了她,時常來看她,與他一同吃飯,一同說話,一同下棋,會是怎樣的一副情景。
  紫薇的心理防線,終於完全崩潰了,她沒有喝茶,而是直接跪了下來,跪倒在蘭馨的腳下,痛哭失聲道:「公主,求求您,幫幫奴婢,奴婢是夏雨荷的女兒,有皇上的畫和扇子可以做證。」
  「是嗎?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裡,你有帶來嗎?」蘭馨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紫薇猛然間就清醒了過來,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道,「公主恕罪,奴婢現在,拿不出那些東西。可是奴婢可以發誓,奴婢真的是夏雨荷的女兒,從濟南一路走來北京,為的就是尋找親生的爹。公主,求您一定要幫幫奴婢。」
  「好了,你先起來吧。」蘭馨鬆了一口氣,待到紫薇重新坐下後,才開口道,「你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須得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你若心存欺瞞,那這宮裡,便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得了你。」
  紫薇看了崔嬤嬤一眼,猶豫了起來,蘭馨卻直接道:「我能留在身邊的人,全是信得過的。你但說無妨。」
  紫薇想了片刻,想起遊行時匆匆瞟見的乾隆,想起小燕子坐在轎子裡的笑容,想起自己被侍衛打得吐血的情景,還想起至今躺在床上沒有醒來的金鎖。她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蘭馨。
  從母親臨終時的囑托,到了北京後的無助,結識小燕子結拜為姐妹的往事,還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了她,帶著金鎖,隨她一道去翻圍場那座山的事情,紫薇全都說了出來。說到後來,自己爬不了那座山,便將信物托給小燕子,請她代為轉交,向皇上說明一切,紫薇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紫薇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小燕子當時向我保證,東西在,她在,東西丟了,她死。可是,東西沒有丟,她卻成了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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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紫薇正式進宮

  紫薇向蘭馨哭訴了一番後,也沒有見著皇后,就跟著福晉,出宮去了。蘭馨來到皇后的寢宮,想著得和她好好地商量一番才是,並把紫薇剛才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皇后。
  「想不到,這竟是陰差陽錯的一件事情。」蘭馨下了自己的結論,「小燕子本來只是紫薇的信差,沒想到,居然被皇阿瑪,錯認成格格了。」
  「哼,是錯認,還是有人有心誘導皇上,貪圖榮華富貴,就很難說了。」皇后冷笑一聲,沖蘭馨道,「蘭馨,你看那個夏紫薇,人品相貌如何?」
  「女兒覺得,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看得出來,是讀過書懂規矩的,跟小燕子,看上去,很不一樣。」
  「這個夏紫薇,看上去應該是個沒什麼頭腦的人,一個大家閨秀,竟然跟小燕子搞在了一起,還把這麼重要的秘密,全部告訴了她,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她也算是自己的錯了。」皇后沉思片刻,繼續道,「現如今,到底要如何,才能讓皇上知道,小燕子是冒充的呢?」
  「皇額娘,女兒有個主意,只是不一定有把握。」
  「你說來聽聽。」
  「女兒想把這個夏紫薇,給弄進宮來,留在坤寧宮裡當差。」
  「這個……」皇后有些猶疑不定,「你讓她進宮來,有什麼用嗎?會不會引起小燕子的注意,反而讓她更為危險?」
  「危險是會有的,但女兒覺得,小燕子不像是會殺人滅口的那種人,她雖然平時沒有規矩,不懂禮貌,但心腸並不壞,殺人這種事情,只怕她做不出來。更何況,紫薇留在坤寧宮,小燕子根本耐何她不了。」
  「娘娘,容奴婢說句話。」容嬤嬤在一旁請示道,「奴婢覺得,公主的思諒雖說有禮,但這深宮不比民間,就算還珠格格動不了紫薇姑娘,只怕延禧宮的那一位,也不會輕易罷手的。」
  「容嬤嬤說得對。小燕子心無城府,令妃可不是這樣的人。她若是知道了紫薇的存在,知道了小燕子的謊言,會做何行動。只怕,她不會坐視不理。當初力保小燕子是格格的人,就是她。哼,說什麼鼻子眼睛都像皇上,搞到最後,竟然是個假格格。」皇后握著絲帕的手握成了拳頭,在桌面上用力地敲了一下,以表達她心中的不滿。
  蘭馨卻自信地笑著道:「皇額娘,女兒倒是認為,對於紫薇來說,這普天之下,沒有比這坤寧宮,更安全的地方了。」
  「這話怎麼說?」皇后最近跟蘭馨說話,頗有點把她當大人的味道,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蘭馨已經不再是個孩子,她的心思,她的主意,還有她的很多見解,都讓皇后覺得,蘭馨是個非常可靠,值得托付的人了。
  「皇額娘,想想之前的柳家兄妹吧,被關在牢裡,有人尚且可以將鞭子伸到那裡。夏紫薇不過是一介女流,既不會武功,也沒有背景,總不能一輩子住在景順家中。她若是出了門,去到了別的地方,只怕讓人殺了,咱們也查不出來呢。倒不如留在坤寧宮裡,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來得安全。」
  「你這話,說得倒是有些道理。」
  「娘娘,公主說得沒錯兒。」容嬤嬤總是有她的話說,「想那福家兩兄弟,武功高強,又是令妃的侄子,想殺一個夏紫薇,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娘娘雖是國母,也管不住他們私下裡亂來啊。」
  說到一半,容嬤嬤想了想,又繼續道:「不過娘娘,公主的話是沒錯,只是那紫薇留在坤寧宮,只怕令妃明面上不敢亂來,背地裡使壞,暗中調查紫薇,向皇上告狀。」
  蘭馨掩嘴笑道:「容嬤嬤,你多慮了。這天底下,最怕調查紫薇的身世的人,除了小燕子,便是令妃娘娘了。她若想調查,便只管查去,若是能讓皇阿瑪對紫薇起了疑心,派人去調查的話,只怕更好。到時候,到濟南找到些夏雨荷的親戚,一打聽,一描述,便知小燕子不是真格格,豈不是更好?」
  「蘭馨說得不錯,咱們手裡的,是真格格,真金不怕火煉,調查也好,審問也罷,真的假不了。小燕子不過是個冒牌貨,若皇上真肯調查,必定漏洞百出。對了容嬤嬤,那柳家兄妹,你可安頓好了。這兩個人,將來或許還用得上。」
  容嬤嬤恭敬地笑著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已經安排妥當了,保準不會讓人發現他們的。」
  「嗯,既然如此,那夏紫薇,就宣進宮來吧,放在蘭馨身邊侍候。蘭馨這陣子身子不好,添個丫頭,也算不了什麼。」皇后最終就這麼拍板決定了。
  「女兒謝皇額娘賞賜。」雖然只是個丫頭,也算是種賞賜了,蘭馨突然調皮了一下,起身向皇后道謝,「女兒想著,那夏紫薇必定與當年的夏雨荷,有幾分神似之處,讓皇阿瑪有意無意多見紫薇幾眼,或許會產生一些疑惑。咱們未必要讓紫薇揭穿小燕子,只要皇阿瑪有了疑心,願意去做調查,真相必定不會被埋沒的。」
  就這樣,紫薇在皇后的安排之下,準備進宮當宮女,侍奉蘭馨了。在這之前,福晉為她做了一些準備,教了一些宮裡當差的規矩,把很多重點都跟她一一地提了。對於紫薇的身世,福晉還是糊里糊塗的,她不敢問,她覺得,知道得多不如知道得少,很多時候,知道得太多,就會惹來殺生之禍。
  更何況,蘭馨也和她說過了,永遠不要跟別人承認,認識夏紫薇這個人。不管誰問起,一口咬定,不認識。至於紫薇的身份,也不是傅謙府裡的丫頭,而是皇后娘家的包衣奴才,旗下人,被薦進宮來當差的,算是皇后給臉,開了個後門。
  這皇宮這麼多的人,每天來來往往的,有出宮的,也就有進宮的,乾隆是根本不管這些事情的。這種事情,向來歸皇后管,所以,安插一兩個宮女進宮,根本不必驚動皇上。

  當然,乾隆不管這事情,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管。比如說,令妃娘娘,她可就管得寬了。管天管地什麼都管,為的就是要保住自己受寵的地位。
  紫薇進宮的事情,她一下子就聽到了。可是,正如皇后和蘭馨所想的那樣,她沒有任何的辦法。這個時候的令妃,除了乾著急,沒有任何法子可使。
  她甚至比小燕子還更要害怕紫薇身世的暴光。雖然並沒有人明確告訴她,小燕子是假格格,紫薇才是真格格,但她還是猜到了。並且把自己的這個猜想當做了事實,整天在那裡自我折磨。
  小燕子這個人,有些大而化之,而且把紫薇的爹還給紫薇,一直都是她的心願。反倒是令妃,知道若是被皇后抓住了這個把柄,大做文章的話,自己會如何,真的不好預測。男人的愛,就如水中月鏡中花,說沒了,也就沒了。
  可是,她沒辦法做什麼,紫薇進的是坤寧宮,按照規定,除了皇后可以管理皇宮內苑外,其他妃嬪,除了約束自己身邊的人外,不得干預其他後宮人員。說白了,令妃雖然受寵,被封為貴妃,因為不掌家,只能管管自己延禧宮裡的人。其他的妃嬪,哪怕是低等的嬪御,按照規矩,那也是皇后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
  更何況,紫薇是皇后坤寧宮的人,她本事再大,也是鞭長莫及。正在她慌亂無著的時候,小燕子又出了那檔子事情,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一會子像是很明白,一會子又開始發神經,乾隆將小燕子交給令妃管教,自然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令妃每天都要去漱芳齋,和小燕子說說話,增進彼此的感情,也盼著她能早一日想起所有的事情來。小燕子每天跟她見面,對她已有了些親切的感覺,不像一開始那麼敵視。令妃又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向小燕子說明她進宮的情況,從她被五阿哥射中,到乾隆認了她做女兒,從去天壇祭天,到她學騎馬摔傷,一件一件,原原本本的,通通告訴了她。
  小燕子終於接受了乾隆是她爹這個事實,對他又熱情了起來。可是關於自己入宮前的事情,小燕子還是想不起來,令妃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實全部告訴了她。讓她知道,她是濟南人,住在大明湖畔,她娘名叫夏雨荷。小燕子聽了之後,都一一記下了。
  這下子,可就有意思了。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小燕子撒謊來騙乾隆和令妃的,他們聽了之後,信以為真,又把聽到的東西,告訴了失去記憶的小燕子,讓她以為,這些都是事實。原本是個天大的謊言,經過這麼兩輪的傳話之後,居然在小燕子的心裡,成為了事實。
  夏雨荷,真的就成了她的娘,她姓夏,壬戌年八月初一生,她是乾隆在民間的親生女兒。原本屬於紫薇的身世,這下子,全被張冠李戴到了小燕子的身上。
  偶爾,小燕了也會很不解地望著令妃,疑惑地問道:「娘娘,你說,我真的是皇阿瑪的女兒嗎,我真的是格格嗎?」
  「當然了,你是皇上封的格格,怎麼會有假呢?」令妃拚命要讓小燕子認定,自己就是格格。
  「那如果搞錯了,其實我不是格格呢?我覺得,我根本就不像個格格嘛。」
  「格格,」令妃緊張地看了一眼四周,拉著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以後『不是格格』這四個字,千萬千萬不能再說,記住了嗎?」
  「為什麼,說了會怎麼樣,說了,皇阿瑪就不喜歡我了嗎?」小燕子自從撞傷了頭後,就變得有些傻里傻氣的。
  令妃的眼睛裡,露出陰冷的目光,盯著小燕子,低聲道:「不僅皇上不會再喜歡你,還會砍了你的頭。格格,你捨得你的頭,被砍掉嗎?」
  這話聽上去陰森森的,小燕子背脊一陣發涼,手心裡竟冒出了汗來。正在這時,乾隆突然過來探望她。小燕子一聽到太監在門口的報告,就嚇得跳了起來,飛奔到門口,見到乾隆就跪了下去,嘴裡叫道:「皇阿瑪吉祥,小燕子給您磕頭了。」
  「怎麼突然行這麼大的禮,起來,起來吧。」乾隆這天心情挺好,並沒注意到小燕子的異常,大步走進了漱芳齋的大廳。
  「不起來不起來,小燕子有話要告訴皇阿瑪。」小燕子跪著轉了個身,面對著乾隆,一本正經地說道,「皇阿瑪,我是格格,我真的是格格,您千萬不要砍我的頭啊。」
  令妃聽了這話,嚇得面無人色,這個小燕子,怎麼膽子比以前還要大,教她的話,隨便就亂說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乾隆吃驚地望著小燕子。
  「格格,快起來吧,你已經是皇上封了的格格了,那還有假嗎?」令妃趕緊上前,讓臘梅冬雪把小燕子攙了起來,然後衝她使了個眼色,轉身又對乾隆笑道,「皇上,格格跟咱們逗著玩兒呢。您別放在心上,格格現在,已經比前幾天好很多了,又是皇上的開心果了。」
  乾隆看看小燕子,看看令妃,總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當天夜裡,他就去了坤寧宮,跟皇后商量小燕子的教導問題。
  皇后倒是早就想好了,聽到乾隆這麼一問,正中她的下懷,就對乾隆道:「皇上,臣妾覺得,不如給還珠格格派一個精奇嬤嬤過去吧。這宮裡的格格們,從小都有嬤嬤帶大,這規矩禮儀,都學得很好。臣妾想著,容嬤嬤畢竟還得在坤寧宮當差,不能一直去教導小燕子。不如把臣妾身邊的桂嬤嬤給了小燕子,時時在旁邊提點著她,對她對皇上,都是一件好事兒啊。」
  「皇后,你說得有道理,就這麼辦。」乾隆高興地一拍手,同意了皇后的建議。桂嬤嬤這顆棋子,就這麼輕易地,安插在了小燕子的身邊。

  第十五章:十二阿哥中毒事件

  紫薇進宮的那一天,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皇宮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宮女身份,為奴為婢,一個侍候不好,或是惹到了什麼人,有可能就會送了命。所幸的是,她被分到了蘭馨那一處兒。蘭馨原本就待人和善,不喜歡為難宮人,更何況,她是從現代而來的靈魂,從小沒有被灌輸過她是主子別人是奴婢這樣的思想,從來也不認為,她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奴才就是天生下賤的。
  她只知道,她借了蘭馨這個殼子,在這宮裡,有人侍候有人尊重。但並不代表,她生來高貴,什麼是主子,什麼是奴婢?有權有勢那就是主子,無權無勢就只能做人奴婢。那些個皇帝,口口聲聲自稱天子,自認為天生高貴,血統純正,其實,靠的不過是老祖宗殺人殺得厲害,得來的天下罷了。
  朱元璋是皇帝,可他以前,不過是個要飯的和尚。劉邦也是皇帝,可小的時候,被人罵做無賴。再看劉備,說是皇族血統,沒有了權力沒有了勢力,依舊要靠賣草鞋過日子。蘭馨從小接受的,是現代化的教育,聽的都是「人生來平等」的說法,對待底下的奴才們,自然不可能太過嚴苛,動不動就打就罵的。
  紫薇來到她的屋裡後,起先還有些戰戰競競,做事說話都小心翼翼,過了一天兩,才慢慢覺察出來,這個蘭馨,雖然貴為公主,卻是個好說話的人。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大錯誤,犯點小錯誤,她是不會計較的。
  可是,蘭馨不計較,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計較。要在這個宮裡,平穩長久地活下去,有的時候,就必須在平靜的湖面下掀起一些暗湧。單純於紫薇,並不知道這些潛規則,甚至連蘭馨,也根本不清楚他們的那些活動。她畢竟是個現代人,沒有在這個皇宮裡住得太久,對於「人心險惡」這四個字,只停留在書本上,並未真正見識過。
  紫薇剛進宮那幾天,還是天下太平的,沒什麼大事情發生。乾隆最近有些忙,也一直沒有來坤寧宮,紫薇也就沒有機會跟他見面。儘管她每天都在祈禱,都在那裡盼著想著,時時刻刻豎起耳朵聽著,就希望太監能在門口通報「皇上駕到」。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終沒有如願。
  這一日,用過晚膳之後,蘭馨坐在屋裡喝茶,紫薇和另外兩個丫頭春桃秋竹站在一旁侍候,偶爾也陪著蘭馨說說話什麼的。蘭馨見紫薇這幾日有些心神不寧,也沒有點破,只是笑著道:「紫薇,你進宮這幾日,還習慣嗎?」
  「回公主的話,奴婢一切都好。」
  「你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去問春桃和秋竹好了,她們兩個跟了我很多年,一定會細心教你的。」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向蘭馨行了禮之後,又衝一旁的春桃秋竹道,「有勞兩位姐姐了。」
  「不用客氣,咱們都是侍候公主的,你若有什麼不懂,儘管來找我便是。」春桃是個高挑個兒的姑娘,身材有些豐滿,臉頰圓潤,笑起來很有富態。
  秋竹與她一比,就顯得纖細很多,不像滿人,更像江南的女子,話也不多,春桃笑著說完後,她只是跟著笑了笑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樣便最好了,若是春桃秋竹也辦不了的事情,你便去尋崔嬤嬤,只須記得『謹言慎行』這四個字,辦差的時候便不會出錯。」
  紫薇趕緊又行禮道:「奴婢謹尊公主教誨。」
  她們正在那裡說著話,崔嬤嬤忽然走了進來,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樣子。蘭馨就放下了茶碗,問道:「崔嬤嬤,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崔嬤嬤恭敬道:「回公主,皇后娘娘那邊,出了點事情。」
  「什麼事情?不好嗎?」蘭馨急得直接站了起來。
  「是十二阿哥,突然病倒了。」
  十二阿哥病倒了?這可嚇了所有人一大跳,那可是皇后的心頭肉,甚至比乾隆來得更讓她看重。蘭馨一聽也慌了,直接帶著三個丫頭和崔嬤嬤一道去了皇后的寢宮裡。
  一走進去,便見皇后鐵青了臉坐在那裡,旁邊容嬤嬤陪著,底下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為首的便是照顧十二阿哥的乳母李嬤嬤。
  只聽皇后在那裡教訓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十二阿哥的!」說話時,一記拍在桌上,驚得所有人忙著磕頭求饒。
  蘭馨走了進去,匆匆行了一禮,就問道:「皇額娘,出什麼事情了,永琪病了嗎?」
  「回公主的話,十二阿哥也不知吃了什麼東西,突然呼吸不過來,身子也還起了些小疙瘩。」
  「起疹子?難道是飯菜不乾淨嗎?容嬤嬤,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十二阿哥是過敏了,開了藥,正在熬著。」
  蘭馨聽了,就走到皇后身邊,寬慰道:「皇額娘,莫要急,既是過敏,也是舊疾了,永琪天生過敏,或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了。想必吃了藥,便會好的。只怕是廚房裡當差的奴才不小心,端錯了菜上去。」
  皇后點頭道:「蘭馨,你先坐下,皇額娘今日,得好好地查一查,到底是誰,讓永琪吃了那樣的食物。容嬤嬤,查清楚了嗎?」
  「回娘娘,奴婢查過了,十二阿哥今日吃的飯菜,奴婢都一一嘗過了,並沒有問題。」
  「沒問題,確實沒問題嗎?」皇后不相信地問道。
  「是,奴婢確實查過了。」
  「會不會有所遺漏?」蘭馨突然道,「容嬤嬤,我今兒個下午,又讓人端了幾碟點心去給十二阿哥,那一些,你嘗過了嗎?」
  「回公主的話,奴婢一一都嘗過了,只有其中一盤芙蓉糕,十二阿哥覺得味道好,已經全吃完了,奴婢沒有嘗到,不敢妄下定論。」
  「蘭馨,你讓人給十二阿哥送過東西?」皇后轉頭問蘭馨道。
  「是,皇額娘,女兒見今日廚房裡做的點心味道不錯,便讓秋竹送了一份給十二阿哥。秋竹,你過來,說予皇后娘娘聽。」

  秋竹走了上來,跪下道:「回公主話,奴婢那時正好有事兒,便讓紫薇代奴婢送過去了。」
  「紫薇?我讓你辦的差使,為何要讓紫薇去辦?」蘭馨有些不高興了。
  「奴婢那時候,忙著給慶妃娘娘送東西,一時走不開,怕點心涼了不好吃,才讓紫薇代奴婢去送的,公主恕罪。」
  「紫薇,事情是如秋竹所說的那樣,點心,是你送的?」
  紫薇趕忙上前跪下道:「回皇后娘娘話,確實是奴婢送的。」
  「紫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十二阿哥。」皇后突然發起怒了,翻臉不認人了。
  「娘娘,奴婢沒有,奴婢只是從秋竹手中接過食盒,便送到了十二阿哥處,奴婢連盒子都沒有打開過,奴婢真的沒有害十二阿哥。」
  「秋竹,你說說,東西是你親手交給紫薇的嗎?」
  「是,是奴婢親手交給她的。」
  「東西既是你交的,那責任便在你的身上。」皇后突然站了起來,怒道,「來人哪,把秋竹給我押起來。」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在坤寧宮當差多年,十二阿哥對花生過敏,奴婢一直是知道的,斷不會往他的東西裡加花生害十二阿哥的。想是紫薇新來,不熟悉,或許不小心沾上了花生粉。今日廚房裡確實有用花生粉做菜的,請娘娘明查,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秋竹急了,趕緊辯白道。蘭馨見狀,在一旁求情道:「皇額娘,秋竹入宮多年,想來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皇后聽了蘭馨的話,重新坐了回去,揮了下手,那些個準備架走秋竹的太監,便退了下去。蘭馨卻走上幾步,轉頭沖紫薇道:「紫薇,果真如秋竹所說,是你不小心將點心沾到了花生粉嗎?」
  「奴婢沒有,回公主,奴婢確實是在廚房接到點心的,可是,點心裝在盒裡,奴婢不曾打開過,也完全沒有沾過花生粉。」紫薇被人冤枉,覺得這事情,簡直是說不清楚了,急得幾乎要掉淚了。
  「紫薇,你才來宮裡幾日,便知十二阿哥對花生過敏?」蘭馨繼續問道。
  「奴婢本不知道,是剛剛聽秋竹說的,奴婢才知道的。奴婢一向侍候公主,並無人向奴婢提起過十二阿哥的生活習慣。」
  蘭馨的臉上,突然顯出了幾絲笑意,她慢慢地踱步到秋竹的面前,突然厲聲喝道:「秋竹,你還不知罪嗎?謀害十二阿哥在前,冤枉紫薇在後,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麼罪!」
  秋竹聽到這話,突然臉色變得慘白,抬頭望著蘭馨,兩隻眼睛,似乎都沒有了焦距,變得空洞無比。蘭馨卻不依不饒,接著道:「秋竹,你當差多年,和所有今兒個跪在這裡的奴才們一樣,深知十二阿哥對花生和花粉過敏。從你踏進這屋子開始,有任何人說過,十二阿哥是因為沾了花生,才了病的嗎?」
  「沒,沒有……」秋竹低喃道,嘴唇哆嗦個不停。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紫薇沒說過,容嬤嬤沒說過,皇后娘娘更沒說過,便連太醫,也未曾出來說過半句話,你這麼神通廣大,竟一下子就說出,十二阿哥是沾了花生又過敏。除非,這做壞事的人,便是你。」
  秋竹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皇后冷笑一聲,對其他人道:「你們都退下,容嬤嬤,去把她給我掐醒,我要好好地問問她。」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紫薇和崔嬤嬤在場。容嬤嬤走上前去,毫不留情地往秋竹的仁中掐了一記,便記她悠悠地醒轉了過來,只是人雖然醒了,七魂六魄卻沒有跟著回來。
  「秋竹,本宮問你,到底是誰,讓你謀害十二阿哥?」
  秋竹無力地跪在那裡,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蘭馨上前勸道:「秋竹,我知道,此事必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受人指使。你若說出是誰指使你,我便向皇額娘求情,饒你一命。」
  秋竹卻只是搖頭,歎氣,兩眼無神地望著蘭馨,顯出絕望的神情。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小路子那尖利的公鴨嗓音:「皇上駕到。」
  通報聲剛落,便見乾隆笑著走了進來,大聲地說道:「皇后,朕剛從小燕子那兒過來,果然有了精奇嬤嬤,小燕子懂規矩多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臣妾恭迎皇上。」
  「蘭馨給皇阿瑪請安。」
  乾隆看了她們一眼,忽然見到地上跪著的秋竹,感覺有點不對頭,疑惑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蘭馨回頭看了一眼秋竹,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她本來和皇后商量要,要私下裡解決,至少要先問出秋竹的幕後指使是誰,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乾隆。現在他突然過來,看到了這一幕,又給問起來,似乎就不能不說了。
  蘭馨張了嘴,剛想要開口,卻聽得紫薇大叫道:「秋竹,不要啊。」
  所有人都回頭去看秋竹,只見她從袖中拿出一根簪子,直接刺到了自己的脖子裡。紫薇撲上去想攔著她,卻晚了一步,血從秋竹的脖子裡噴濺了出來,灑得紫薇滿臉都是。紫薇頓時愣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秋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掙扎了幾下,不動了,而她脖子裡的傷口,還在那裡不停地往外冒著鮮血。
  這血腥可怖的一幕,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兩個嬤嬤已經沖在了前面,攔在了主子面前,蘭馨趕緊扶住皇后,低聲道:「皇額娘小心。」
  乾隆是懂些武功的人,可是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死法兒,整個坤寧宮裡,突然被一層血霧,給籠罩了起來。
  幾個奴才已經叫了起來,門外守著的太監宮女還有侍衛們,一齊衝了進來,保護皇上皇后還有公主,秋竹的屍體,很快就被移了出去。
  紫薇滿臉是血地站在那裡,連見到乾隆這樣大的事情,都不能讓她回過神來。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樣慘死的死法,她能感覺到,秋竹噴在她臉上的血,還是溫熱的。

  第十六章:紫薇嚇病了

  儘管太監宮女很快就抬走了秋竹的屍體,處理掉了地上以及四周被噴濺的血跡,但整個坤寧宮裡,似乎還是隱隱地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駭得每個人都心神不寧徹夜難眠。宮廷之內,像這類死得不明不白的宮人,其實每年都會有不少。雖然清宮裡規矩森嚴,但是私底下暗暗處理掉某個人,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像今日這樣,像秋竹這樣烈性,當眾刺死於皇帝和皇后面前的人,卻是絕無僅有了。大家一談起這件事情,甚至只是提到「秋竹」這個名字,都覺得毛骨悚然,像是有一雙眼睛,一直在背後盯著自己一樣。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還編了不少的故事,將秋竹死時的情景,描繪地繪聲繪色,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其實當晚,真正見到這件駭人事情的人,不超過十人。
  乾隆和皇后,當時就被護出了坤寧宮,乾隆當晚留在在延禧宮過夜,皇后則帶著蘭馨和十二阿哥,暫時搬去了儲秀宮居住。皇后和十二阿哥住正殿,蘭馨則住在後殿麗景軒內。
  紫薇被其他宮人帶了下去,洗淨了身上的血污,換了乾淨的衣衫,這才被帶到蘭馨面前。蘭馨摒退了其他眾人,走到紫薇面前,看著她滿臉的蒼白神色,輕聲道:「紫薇,這幾日,你先把差使放一放,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只是今晚見到的事情,你不得對外人說半個字,這不僅是為了皇上為了皇后娘娘好,也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是,奴婢絕計不會說半個字的。」紫薇抬起頭來,看著蘭馨時,眼裡竟噙滿了淚水。她實在是被嚇壞了。從小到大,她雖然沒有父親,但親娘夏雨荷將她保護得相當之好,莫說是有人當場死在她的面前,就是連家中老人過世,也盡量不會讓紫薇見到,以防她心靈受創。
  蘭馨其實也被嚇得不輕,她哪裡見過這樣的情景,只是她當時離得稍遠一些,比起紫薇來,自然也好了一些。更何況,她是死過一回的人,不像紫薇,真真是一朵溫室裡的小花朵。
  兩個姑娘當下互相看著對方,一時間,都默默無言。蘭馨想想,也沒什麼可說的,便揮手讓紫薇退了下去,只喚崔嬤嬤進來侍候自己。
  崔嬤嬤見紫薇走後,便走到蘭馨身邊,低聲道:「公主,今日這一招棋,下得真是太險了。」
  「是啊,若不是秋竹一時心急說漏了嘴,或許這筆冤枉賬,真要算在紫薇的頭上了。」
  「公主與娘娘演了這麼一齣戲,揪出了秋竹,卻沒有揪出她背後的那個指使者,未免有些可惜了。」
  蘭馨忽然抬頭,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挑眉問道:「崔嬤嬤,你覺得,這幕後之人,能這麼輕易揪出來嗎?」
  「這……」崔嬤嬤也猶豫起來了。
  「這一次,我與皇額娘演了這麼一出,能把秋竹揪出來,已是萬幸,剛才若不是秋竹自個兒說錯話,只怕要定她的罪,也不容易。那幕後之人,必定是手段高明之人。能在這坤寧宮裡安插眼線想要陷害紫薇的人,沒有幾分手段,又如何能平步青雲呢?」
  「公主說得是。」
  「這一次,秋竹死了,雖然有些遺憾,但也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只怕以後有人要再對紫薇出手,就要小心了。」
  「是,公主,不過,奴婢看著,還是得小心為妙。這一次,虧得春桃看以秋竹在廚房裡對點心做手腳,想害十二阿哥發病,藉機陷害紫薇。若是春桃沒見著,紫薇的這一劫,只怕是難以逃過去了。這宮中之人,心思之深,著實難以揣測。公主千萬得小心才是啊。」
  崔嬤嬤這一番話,說得很有道理,蘭馨心裡清楚,要在這皇宮裡生存下去,有時候,必須得甩一些手段,若是一心只求問主無愧,一心只求與人為善的話,到最後,只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這後宮裡的人,人人生來就像是帶了一些面具在那裡生活,肉眼所能看到的,只是表象,甚至是最為虛偽的假象,每個人都有一肚子的秘密,輕易不會說話,即便說話,說的也並非真心話。
  蘭馨明白這個道理,用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幸好她身份高貴,是有封號的公主,又是皇后的養女,皇后雖然不受寵,威信還是在的,平常人不敢把她怎麼樣,所以她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紫薇卻是完全不同的境遇了,秋竹死在她的面前,這件事情,讓她大受刺激,甚至比冤枉她害人更讓她震動。加上身邊一起當差的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她沾染上了秋竹的血後,秋竹的靈魂也附在了她身上一般。所有的人都害怕她,遠離她,甚至跟她同屋一起睡的小宮人,都嚇得夜夜不能成眠,甚至連話都不敢同她說。
  在這樣的環境下,紫薇終於受不住煎熬,病倒了。她原本就是心事重重的人,一方面,要擔心還住在傅謙府裡昏迷不醒的金鎖,一方面,動不動又會想起小燕子來。她知道自己進宮來了嗎?她知道,自己只和她隔了幾座宮門而已,已經近在咫尺了嗎?小燕子若是看到自己,會說什麼呢,會有什麼反應呢?
  一想到秋竹對自己的冤枉,紫薇就不寒而慄,她雖然總是用最好的心思地揣測別人,可是來了北京這些日子,她卻慢慢地明白了過來。很多人,是不能夠想得太美好的。小燕子與她結拜,卻搶了她的爹。秋竹表面上與她和睦相處,背地裡卻想著法子要整死她。
  紫薇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她覺得,這皇宮裡處處都是敵人,比起在民間時覺得進宮難於上青天,現在入宮之後,想著如何才能活下去,讓她覺得更為艱難百倍。
  在這種驚嚇與擔憂的情緒縈繞下,紫薇的身子,終於受不住,垮了下來。她躺在床上,身子發軟,高燒不退,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蘭馨看了,有些著急,紫薇現在可是她手裡的一張王牌,若是紫薇就這樣死了,簡直就是太便宜小燕子了,完全幫她除去了後患之憂。所以,蘭馨找了太醫來幫紫薇看病。當然,紫薇身份低微,來看病的大夫自然也是品階不高,醫術高明位高權重的太醫,那是只給皇帝和妃嬪看病的,輪不到紫薇這樣的下等宮人。
  幸好她的病,不算很重,普通的太醫給她治病,也是綽綽有餘了。太醫來問了診,開了藥,也就離開了。蘭馨卻看得出來,紫薇得的,大部分都是心病。她似乎太壓抑自己了,或許讓她有機會再見乾隆一面,會是一件好事情。
  那一天,本來是個很好的機會,乾隆來看皇后時,心情不錯,若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讓紫薇與他相見的話,或許能留下個好印象。只可惜,那一天的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乾隆被秋竹的死搞得完全敗了興,別說記得紫薇這個人了,就是連皇后,也跟著倒霉,把那一天的榮寵,都讓令妃給搶了去。
  所以大約五天後,當乾隆來到儲秀宮看望皇后時,蘭馨就抓住了這個機會,帶著紫薇,一道去正殿給乾隆請安。
  一走進去,就見乾隆坐在那裡品茶,他來這裡,主要是看看老婆孩子搬了新的地方住,過得慣不慣。幸好這儲秀宮裡一應俱全,侍候的人也都從坤寧宮跟過來,甚至原先在這裡當差的宮人,也留下來不少,一下子,皇后身邊侍候的人,不但沒少,反而多了起來。
  蘭馨笑著走了進去,先給乾隆和皇后行了禮,然後便看著乾隆面前那碗茶,掩嘴笑道:「皇阿瑪,你日日只喝碧螺春,也不嫌厭棄嗎?」
  乾隆見蘭馨這個模樣,覺得著實可愛,就像個平常人家的女兒,在跟父親撒嬌一般,於是便伸手招她到面前,笑著道:「怎麼,蘭馨有好茶,要給你皇阿瑪喝嗎?」
  「皇阿瑪真是聰明,一眼就看穿了女兒的小心思。是這樣的,前兒個女兒得了罐好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日日盼著皇阿瑪來喝茶呢。今日聽到皇阿瑪過來,便迫不及待地帶了過來,請皇阿瑪嘗一嘗。」
  說罷,蘭馨回頭,沖跟在後面的紫薇道:「紫薇,去給皇上,泡杯茶來。」
  「是,公主。」紫薇今兒個,算是正式見到乾隆了,她的心,跳得都快要停止了,看著乾隆臉上的笑容,她整個人都目眩神迷,幸福地快要暈倒了。
  乾隆這會子,卻沒有注意到她,只顧著跟皇后和蘭馨閒聊,無非也是問些在這儲秀宮裡是否住得慣之類的話。皇后見乾隆如此關心自己,自然心裡高興,一面回著乾隆的話,一面給容嬤嬤使了個眼色。
  容嬤嬤一眼就看明白了,悄悄地叫過一個宮女,讓她去吩咐廚房,準備幾道乾隆最愛吃的菜。她明白,皇后是想留乾隆在此吃飯,藉機再留宿他一晚了。
  說話間,紫薇已將茶泡了下來,恭敬地端到乾隆面前,低聲道:「皇上請用茶。」
  「唔。」乾隆只是敷衍地答應了一聲,剛想要開口,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了紫薇的臉。他是個記憶極好的人,那天這樣匆匆一瞥,雖然沒有看清紫薇的臉,但她出眾的氣質,卻也給自己留下了幾分印象。今日再一見,他便認了出來,知道眼前這個宮女,便是那天血案發生時被捲入的宮女。
  只是,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生,不像是在皇后身邊侍候的人,也從來沒在蘭馨那邊見到過。
  乾隆當下並未說什麼,只是按捺下性子,心裡卻已經打定了主意,今晚就算皇后不主動留他,他也會翻留下來過夜,一來是同她說說小燕子的事情,另一方面,對這個感覺親切的紫薇,也有一些疑問想要問清楚。
  皇后和蘭馨,此刻的注意力,卻是全部放在了乾隆和紫薇的身上。她們兩個都知道,這簡直就是一場暗中進行的父女相認大會。乾隆會是怎樣的表現,會對紫薇另眼相看,還是把她當做普通的宮女,不注意半分?
  看了半天,似乎乾隆的表現,都不在兩人的猜測之中。他並未對紫薇表現出很大的興趣,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卻微微地流露出了一些在意的神色。
  紫薇卻已經激動地手都在發抖了,她極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將茶杯放在乾隆手邊後,就戀戀不捨地退回到了蘭馨身邊,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沒有看出她內心的波濤洶湧,這看上去,只一個普通的端茶環節,可是,在場的人中,卻有幾個人,內心的想法此起彼伏,難以平靜。
  接下來,一切似乎又回復了正常,乾隆坐了一會兒,自然就留下來,用了晚膳。吃過飯後,蘭馨為了給皇后與乾隆獨處的機會,故意說自己有些睏倦,就提前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進了屋後,蘭馨見身邊只有紫薇一人,就一個轉身,湊近了她的臉,低聲說道:「紫薇,你今日表現很好,只是記得下一次,端茶時,手切不可發抖,知道嗎?」
  「是,公主,奴婢記住了。」
  蘭馨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情況比自己想像得差不多,乾隆對於紫薇,果真不同於一般宮女般看待,只是不知道,他是覺得紫薇長得比別人漂亮,還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對紫薇格外地留意。總之,乾隆注意到了紫薇,這便是一個好現象。
  而在皇后那一邊,乾隆卻已經直接地向皇后,問起了紫薇的情況:「那個叫紫薇的丫頭,朕看著眼生,是新進宮的嗎?看年紀,不像是秀女選進宮來的吧。」
  皇后一面給乾隆寬衣,一面笑著道:「皇上真是好眼力,臣妾想瞞也瞞不住。這紫薇,是臣妾娘家的一個包衣丫頭,因為家裡出了點事情,母親重病,急需用錢,便托了人,給薦進了宮來,為她尋了份差使,也算是臣妾積了點福了。還望皇上不要怪罪才好。」
  「這是盡孝之心,朕豈會怪罪,皇后處得很對,朕不但不會怪皇后,還有獎賞呢。」乾隆突然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開始去解她的衣衫,兩隻眼睛裡,流露出的,全是色瞇瞇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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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真假格格碰面

  乾隆在皇后那裡共度了一夜春宵之後,自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日理萬機,有的是煩心事情在那裡騷擾他。邊疆問題一直是個頭痛的大問題,一會兒回疆來打,一會兒西藏又不安生,反正在這個皇宮裡,他一個皇帝,除了從女人身上找樂子之外,基本上,就很難再尋到別的樂子了。
  皇后也是滿心歡喜,甚至開始盤算起來,這一個月裡,乾隆到底是來自己這兒次數多,還是去延禧宮那裡次數多,算著算著,就聽到容嬤嬤通報說,蘭馨過來請安了。
  皇后也就沒再算下去,高興地喚過蘭馨到自己身邊來,笑著道:「昨天你可真是大膽,嚇了你皇額娘一大跳。」
  「什麼事情啊,皇額娘?」蘭馨有些疑惑地問道,轉念一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答道,「皇額娘是不是指,女兒讓紫薇給皇阿瑪倒茶這事兒啊?」
  「就是這個事兒,你事先也沒說過,本來見你帶紫薇來,我已有些緊張,沒料到,你竟讓進宮沒幾日的紫薇給皇上倒茶,就不怕出亂子嗎?」
  「皇額娘,女兒不是不懂事的人。女兒就是因為瞭解紫薇,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的人,這才敢讓她去做的。紫薇心思細膩,人也穩重,若是換了別個人,女兒未必就有這個膽子了。」蘭馨說的別個人,就是指小燕子。她那個毛毛糙糙的性格,別說讓她倒茶了,讓她請個安,也要提心吊膽半日呢。
  皇后喝著茶,笑道:「這個紫薇,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好?」
  「娘,女兒看了,是比咱們宮裡一般的宮女要強。聽說,她娘親也是細心栽培過她的,行為舉止,說話儀態,都算很不錯了。我想皇阿瑪要注意到紫薇,怕只是時間問題了。」
  「只怕皇上,已經注意到紫薇了,怕就怕,皇上不知紫薇的身份,就這樣注意到紫薇,並非是一件好事情。」皇后說話很隱諱,沒有明說,但蘭馨也聽明白了。皇后擔心的,無非就是乾隆把紫薇當做平常女子,然後想佔為己有。
  這個擔心倒也不是多餘,清朝的其他皇帝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倒不好說,但放在這位乾隆爺身上,是相當之有可能的。他的好色名聲,一直在幾百年後,還響徹中華大地,人人皆知呢。所幸蘭馨已想好了對策,她安排了這麼多的事情,讓紫薇出風頭,當眾揪出秋竹,又讓紫薇在乾隆面前表現,一方面,自然是為了讓她引起乾隆的注意,但另一方面,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那就是,要引起其他某些人的注意。
  那些人,本就心虛,紫薇的一舉一動,不用主動報告,她們就打探地一清二楚了。小燕子大大咧咧,或許還不知道紫薇進宮的事情,但某個人,是一定知道的。蘭馨要做的,就是要讓所有知道真相卻想掩蓋的人,緊張緊張再緊張一些,她們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越是腦子不清楚,就越容易露出馬腳,只要她們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引起乾隆的懷疑,進而懷疑到紫薇的身上,這事情,就好辦了。
  一個妃子,一個格格,若是她們處處針對紫薇,只怕乾隆想不起疑心都難。後宮之中爭鬥雖永無休止,卻都是有理可據的。若是出來個無理可據卻揪著不放的戲碼,乾隆這隻老狐狸,怎會不調查清楚。
  蘭馨想到這裡,底氣就足了很多。讓紫薇進宮,確實是一步險棋,但不走這一步棋,只怕紫薇現在,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她聽得皇后這麼說,就笑道:「皇額娘放心,女兒自有分寸,定會讓李戴,將張冠給還回來。」
  「你有把握,自是最好,只是切記,萬事不可魯莽行事,凡事都需與皇額娘商量,知道嗎?」
  「是,皇額娘。」蘭馨站起身來,行了個禮,掩嘴道,「女兒今天來,是要厚著臉皮,跟皇額娘討一樣東西呢。」
  「什麼東西?你那屋裡缺了什麼嗎,怎麼不早來說呢?」皇后雖然說著責怪的話,眼裡流露出來的,卻是滿滿的愛意,就像一個最為平常的母親一般,聽得女兒少了東西,就會心疼起來。
  「女兒要的這個東西,是蘇州府新進上貢的宋錦,聽說皇阿瑪給了皇額娘不少,女兒就想討一匹來,皇額娘莫要怪罪呀。」
  「宋錦?你要來做什麼,裁衣裳嗎?皇額娘倒是有心幫你做幾套衣裳,一早就吩咐下去,過幾日,衣裳裁好,你試試再說。」
  「皇額娘,女兒不要衣裳,只要一匹布便好,女兒要這個東西,不為自己用,是要用來送禮的。」
  「送禮,送給哪一位?」
  「女兒要帶著紫薇,去漱芳齋給還珠格格送禮,所以要討一份像樣的禮物,這宋錦,便算是皇額娘給小燕子的賞賜吧,女兒幫著帶過去。」
  皇后一聽,皺起了眉頭:「為何要賜給小燕子?她進宮以來,皇上可沒少賜東西給她,一個偌大的漱芳齋,全給了她,宮女太監更是一個沒少,怎麼現在連你,也想著要讓皇額娘賜她東西了?」
  蘭馨走過去撒嬌道:「皇額娘,女兒這送禮是假,送人才是真,宋錦不過是個借口嘛,女兒準備讓紫薇一塊兒去,給還珠格格一個天大的驚喜。」
  「紫薇一塊兒去?蘭馨,你不怕小燕子見了紫薇後,會有別的主意?」
  「女兒就怕小燕子什麼主意也沒有,女兒不怕有主意的人,主意越多越有意思,皇額娘,你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皇后看著蘭馨一臉的調皮樣子,就笑了起來。這個蘭馨,現在確實是越來越有主意,幾次事情辦下來,都是穩穩妥妥,乾乾脆脆,效果著實不錯。聽了蘭馨的勸後,乾隆來自己這兒的次數,明顯多了許多。以往便是來,也多是來責備她的,現在卻是對她滿腹柔情,便好似她剛當上皇后那段時間一般。再看紫薇入宮,短短的時間內,蘭馨就揪出了秋竹這個奸細,也算是替皇后除去了身邊的一害。

  在這樣不知不覺的相處中,皇后已經越來越相信蘭馨了,蘭馨讓她有一種安全感,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在這個深宮裡面,她時常是最為寂寞的一個,現在,除了容嬤嬤外,她又多了一個蘭馨來依靠,皇后忽然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很幸福的人。
  蘭馨則帶著皇后給她的那匹宋錦,以傳信人的口吻,代皇后走了一趟漱芳齋,將那賞賜帶給小燕子。當然了,蘭馨真正的禮物,並不是那匹宋錦,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緊張地快要暈過去的紫薇。
  紫薇聽得要去漱芳齋找小燕子,內心矛盾到了極點,比讓她見乾隆更感到不安。她要如何面對小燕子呢?見到她的時候,要說些什麼呢?小燕子又會對她的到來表示些什麼呢,會高興會生氣,還是根本就不會承認認識她?她已經是格格了,她捨得放棄嗎,她見到自己,是不是會緊張地說不上話來,然後再派一個「秋竹」過來,想辦法除掉她?
  紫薇一路上,想的都是這些問題,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真有點走動道兒的感覺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漱芳齋,紫薇累得都快要虛脫了。感覺從濟南一路走到北京來,都沒有走這麼一小段來得更為辛苦更為勞累。
  小燕子這幾日,倒是老實得很,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是怎麼進宮來的,不記得自己在宮裡應該怎麼生活,也不記得自己以前在宮外,是過的什麼日子了。所謂說,無慾則無求。她以前總是鬧著出宮,是因為她從小在宮外長大,受不了皇宮的約束。現在情況則不同了,她就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人生中所熟悉的第一個場景,就是這個皇宮,認識的第一批人,就是宮女太監皇后妃子們,她似乎比以前的小燕子,更為習慣這樣的宮廷生活。
  蘭馨的到來,讓小燕子滿心歡喜,忙不迭地讓人上茶送點心來,對於站在一旁的紫薇,卻好像沒有看見,或者說,見了也不認識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吃驚的表現。
  紫薇失望極了,她不明白,小燕子怎麼突然完全不認識自己了,而且她的不認識,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紫薇哪裡知道,小燕子騎馬撞傷了腦袋,已經完全把她給忘了。
  蘭馨看著小燕子笑嘻嘻的臉,說起了客套話:「皇額娘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是蘇州府新貢的宋錦,你留著做幾身衣裳或是賞賜人用吧。」
  「小燕子謝皇后娘娘賞賜。」小燕子跟容嬤嬤學的規矩,似乎沒忘,一下子就很自然地接嘴說道。
  「紫薇,將鍛子拿過來。」蘭馨吩咐道。
  紫薇幾乎是含著眼淚,拿了那匹鍛子過來,遞到了小燕子面前。小燕子哪裡懂得這東西的好與壞,隨便看了一眼,就讓明月接下,拿進去了。紫薇就這麼空手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小燕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到了極點。
  小燕子有些奇怪地望了紫薇一眼,心裡並沒有想起什麼來,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聽得小鄧子在外面通報道:「五阿哥到,福二爺到。」
  原來,是五阿哥永琪帶著爾泰來了。他們兩個,算是這個漱芳齋的常客了,尤其是五阿哥,對小燕子這個妹妹,格外關照。雖然讓她踢了一腳,差點沒了命根子,但他還是放不下小燕子,尤其聽說她撞傷了腦袋後,心裡對她的怨氣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這的,是無限的心痛與憐惜。當然,這話兒他不能跟別人說,不僅會讓人酸掉大牙,也會讓人罵他不懂人倫綱常。
  只可惜,小燕子受傷後,除了對皇后和蘭馨有印象外,誰也不認識了,永琪自然了不例外。他的心裡,多少受了些傷,覺得自己在小燕子心裡的地位,尚且不如一直跟她做對的皇后,也不如連面也沒見過幾次的蘭馨。所以,永琪來漱芳齋就更勤快了,他一定要讓小燕子,重新把他給記起來。
  永琪和爾泰來的正好,打破了小燕子和紫薇之間尷尬的境況。蘭馨趁機將紫薇給喚回了自己的身邊,起身對五阿哥笑道:「真沒想到,今兒個還能在這裡見得五阿哥。」
  五阿哥也有點吃驚,沒想到,小燕子這裡還有訪客。這還真是少見的事情。當下就客氣地沖蘭馨一笑道:「蘭馨你也在這兒,真是稀客啊。」
  「聽上去,五阿哥似乎常來小燕子這兒坐坐?」蘭馨抓著了永琪話裡的漏洞,不動聲色地笑道。
  五阿哥愣了一下,隨即又道:「我與小燕子,從她進宮時便相識,當初射中了她,害她病了多日,也有些愧疚,所以才常來看看,問候一下。」
  蘭馨聽得永琪在那裡解釋,心裡暗笑。這個永琪,明明滿臉的桃花與春風,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對小燕子的喜愛,卻在這裡用什麼射不射中她來當恍子。若是換了尋常人,發現了永琪心中的秘密,只怕早就嚇得叫了起來,兄妹之間,豈能有如此齷齪的事情。
  但蘭馨不同,她已經知道,小燕子並非乾隆的女兒,也就是說,她跟永琪,根本不是兄妹,如此說來,永琪的感情,雖然有些過頭,倒也算不上是兄妹亂倫。
  蘭馨見五阿哥來了,也不願意再逗留下去,反正今天來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很明顯,小燕子根本不記得紫薇了,或者說,她壓根兒恨不得紫薇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要出現了。現在既然忘了,倒也算是一了白了了。
  蘭馨於是便開口告辭,紫薇聽得要走,竟有些不捨,一步三回頭地去望小燕子,這一舉動,引起了永琪和爾泰的注意。待得蘭馨一行人走後,永琪便忍不住問道:「那個宮女,為何一直頻頻回頭望你?」
  「哪個宮女?是說蘭馨帶來的那個叫紫薇的宮女嗎?」小燕子毫不在意地問道。
  紫薇?永琪和爾泰同時驚了一下。小燕子失去了記憶不記得了,他們兩個可忘了不了,為了尋找一個叫夏紫薇的女子,他們幫著小燕子偷溜出了宮,為此還引發了後面一連串的事情。難道說,這個紫薇,便是小燕子在尋找的那個夏紫薇?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第十八章:秋竹自殺的簪子

  永琪聽得「紫薇」這個名字,大受震動,壓低了聲音問小燕子道:「那個紫薇,你還認得嗎?」
  「認得?我為什麼要認得她呢?她是誰啊?她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嘛。」小燕子一面吃糕,一面含糊地說道。
  「她是……」永琪一個按捺不住,想要說出來,卻覺得身後的爾泰在那裡拉扯他的衣袖,五阿哥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趕緊轉了口風,說道,「對,她是一個宮女。」
  「五阿哥,你今天真奇怪,對一個宮女,也這麼好奇。」小燕子依舊是沒心沒肺。她捅出來的簍子,現在倒好,別人一個個都在那裡謀劃著什麼,就她自己,最為開心,什麼都不在乎。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永琪和爾泰出了漱芳齋的大門,走了很遠的一段路,永琪才忍不住道:「爾泰,你剛剛為什麼要攔著我?你不覺得,那個紫薇的名字,很熟悉嗎?」
  「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肯定在想,那個紫薇,是不是就是小燕子當初讓我們幫忙找的那個結拜姐妹,對不對?」
  「是啊,你說,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呢?」
  爾泰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可未必,紫薇這個名字,也不算很特別,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是巧合嗎?」永琪回頭,皺著眉頭道,「可是你不覺得,那個叫紫薇的宮女也有點問題。她怎麼一直回頭看小燕子呢,會不會她跟小燕子認識?」
  「如果真的認識的話,她怎麼會到蘭馨公主那兒當差呢?」爾泰不解道,「而且你要記得,小燕子說了,她這個結拜姐妹住在狗尾巴胡同的大雜院,怎麼會突然來宮裡了呢?」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小燕子當時出宮去找她,大雜院裡根本就不見她的人影,那些老人們都說,她好些天沒有回家了,會不會,她混進宮裡來當宮女了。」
  「可是,她進宮來做什麼呢?來找小燕子嗎?皇后哪裡是這麼好進的呢,小燕子的這個姐妹,住在那樣的地方,肯定身上是沒有錢的,她又怎麼可能混進宮裡來呢?」爾泰話雖然這麼說,心裡其實也是有所懷疑的,特別是當爾康把柳青柳紅說的話告訴他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思考。可是,他不敢把這些話告訴永琪,哪怕他和五阿哥感情再好,也不能把這麼重大的事情告訴他。
  此事關係到令妃的安危,那算是他的阿姨,而且,令妃如果出事情的話,整個福家都會受到牽連。現在想想,小燕子的身世,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摸不得觸不得,誰碰它,那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爾泰隱隱地想到了那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哪怕只是自我欺騙,也絕對不敢想到那裡去。
  這麼可怕的事情,他怎麼敢跟永琪說呢。永琪跟他關係再好,那也不是令妃親生的兒子,他的親生老娘愉妃也還活著,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爾泰的原則就是,什麼也不說,在一切都沒有明朗化之前,他什麼都不敢說。
  永琪聽了爾泰的話,也陷入了沉思裡面,他也想不通,只是對這個紫薇,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隱隱的覺得裡面會有什麼故事。
  帶著這樣的疑問,永琪獨個兒去到了永和宮給母妃愉妃請安。愉妃一見到兒子,自然是很歡喜,讓他坐在自己身邊,陪著說話。只是說著說著,她的眼角眉梢,就流露出了幾分不安與難過來。
  永琪眼尖,一下子就看了出來,關心地問道:「額娘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宣太醫?」
  愉妃輕咳幾聲,擺手道:「不用了,我沒事兒,只是這宮裡,最近發生了些事兒,攪得人心裡慌慌的。」
  「額娘是不是指上個月坤寧宮裡的事情?」永琪壓低了聲音,湊近著說道。
  愉妃眼睛一斜,瞪了永琪一眼,視線卻又移到了別處,沖那站在一旁的宮女道:「去,吩咐廚房準備些飯菜,五阿哥要留在永各宮用午膳。」
  那宮女答應了一聲,就走了下去。愉妃見身邊沒了人,這才用帕子掩著嘴,對永琪輕聲道:「聽說那宮女死狀恐怖,這幾日,宮裡人人都在討論這個事情,搞得額娘也有些心神不定哪。」
  「額娘,兒臣聽說,那宮女是自殺,想來沒有冤情,額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雖說這事兒與我沒什麼關係,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來,總是睡得不好,或許是天氣之故,夜裡有些燥熱。」愉妃見著永琪,純愛氾濫,又開始有些撒起嬌來了。女人年紀大了,見著丈夫未必會做什麼,見著兒子,反倒是會顯出少女樣兒來了。
  「額娘若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宣太醫來看一看的好,身體為重啊。」永琪知道愉妃心神不定,便想勸她傳大夫來看看。
  「好了,額娘知道了,你也別擔心了。只是額娘一直擔心,你整日裡跟小燕子在一處兒,實在是不妥當啊。」愉妃不想再談自己,就將話題轉移到了永琪的身上。
  永琪心裡一慌,臉一紅,趕緊找了個借口道:「額娘,我與小燕子,一同上書房,所以平日裡會有所接觸,只是討論一些學業上的問題,並無其他。」
  「唉,你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呢,只是盼著你,不要泥足深陷的為好。在這宮裡,你雖是阿哥,也得處處小心才是,莫要惹你皇阿瑪不高興才是。」
  永琪站起身來,沖拱手道:「是,額娘,兒臣一定謹尊額娘的教誨。」
  「好了好了,你坐下吧,不要多禮了。」愉妃招招手,示意永琪坐下說話。
  永琪見愉妃不再教訓他,心裡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只是對於那個宮女紫薇,還有些念念不忘,可是這個事情,他也不好對愉妃提起,只能暫時放在了心裡,留了個心眼兒。

  紫薇現在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難過地都要暈過去了。好不容易進了宮,與小燕子見了面,可是,她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呢?紫薇左思右想,也沒有想明白,從漱芳齋出來後,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精神不集中,幹什麼事情都老是出錯,不是拿錯了東西,就是走錯了路撞到了人,搞得和她一同做事情的其他宮女,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嫌棄地不得了。覺得這個夏紫薇,進宮來沒多久多,先是跟秋竹的死沾上了關係,隨即又得了病,現在倒好,做事情亂七八糟的,公主也沒說什麼。
  看起來,公主似乎特別喜歡這個紫薇,從來沒有對她有過責備。蘭馨不同於旁人,紫薇的心事她一清二楚,看她整個人跟個遊魂似的,就知道,她的人是回來了麗景軒,心是全留在了漱芳齋裡了。
  於是,當紫薇又打破了一個茶杯之後,蘭馨終於也忍受不住,擺手道:「紫薇,你去屋外侍候吧。」
  紫薇正在那裡收拾碎瓷片,聽到蘭馨的話,便停了手,低眉順眼地走了出去,站在屋外聽候吩咐,只不過,她人站在那裡,魂卻已經飛了,引得其他宮女們在那裡對她側目不止。紫薇自己卻沒有察覺到,站著站著,眼淚都差點兒要落下來了。
  屋子裡面,崔嬤嬤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紫薇的不對勁兒,便衝著蘭馨小聲道:「公主,這紫薇情況不太妙啊,她怎麼魂不守攝的。」
  蘭馨捧茶笑道:「她啊,這也不算什麼了,今兒個第一次去漱芳齋,她這表現已是不差,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辦事情心思不在上面罷了。」
  「公主說得是,只是怕,她這個樣子,會不會惹出禍事來?」
  「她在這麗景軒裡,能有什麼禍事可惹?左右不過都是侍候我的人罷了,也虧得是她,替我拔了一根心頭刺,真是沒有想到,秋竹看上去如此嫻靜一人,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起秋竹,蘭馨的心頭,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面,秋竹死的那一刻,事發太過突然,蘭馨也被嚇壞了,有些事情,雖然看到了,卻沒有在意。現在靜下心來了,倒是慢慢地想了起來。她記得,那一天,秋竹是用一根簪子,刺破了脖頸處的大動脈,失血過多而死的。
  這並不算是什麼特別稀奇的死法,只不過,她那一根簪子,卻是引起了蘭馨的興趣。這根簪子,不是戴在她的頭上的,她頭上那扁方也插不下簪子這樣的飾物,蘭馨記得很清楚,那簪子,是秋竹從袖子裡拿出來的。
  這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為什麼秋竹的袖子裡,會藏著一根簪子呢?若說她隨時做著準備,準備著事情敗露後自殺,那也不該藏簪子,藏把小刀更為合適。這宮裡的宮女,雖然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婢女要好一些,但終究是侍候人的工作,是要做事情幹活的。袖子裡藏支簪子,幹起事情來,必然會受影響。秋竹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可是,她既然知道,卻還是藏了,這說明了什麼呢?說明這支簪子,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她一直隨身帶著,甚至最後用它,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蘭馨決定,要調查一下,至少要先搞清楚,秋竹死後,這根簪子,去到了哪裡。她叫過崔嬤嬤來,要她去打聽這件事情。
  崔嬤嬤在宮裡混了這麼久,又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兒,這點子事情,幾個時辰後就打聽得清清楚楚了。當天用晚膳的時候,崔嬤嬤就趁著屋裡人少,將打聽來的事情,告訴了蘭馨:「公主,奴婢打聽過了,秋竹的屍體被家人給領了回去,那簪子,是她的遺物,應該也一併交予了她的家人。奴婢查過了,內務府裡並沒有這支簪子的記錄冊子。」
  蘭馨點點頭,不言語,只是在心裡想著。崔嬤嬤說的,應該是沒有錯了。秋竹雖然是畏罪自殺之人,但知道實情的人,其實並不多,就是原先坤寧宮裡侍候皇后的那些個宮人,也不是非常清楚她的真正死因,私下裡只傳說她是犯了錯,害怕受責罰,一時想不開,才自殺的。至於她是做了某人的內應,來監視皇后和公主這樣大不敬的事情,尋常宮人,是不會知道的。
  秋竹死後,向上只報了是暴病身亡,原因不詳,並沒有追究她的責任,也沒有牽連到她的家人。皇后本來是要嚴辦的,想要給那個幕後人一個嚴厲的警告,甚至想把事情給鬧大了。但這個事情,被蘭馨給攔住了。
  蘭馨這麼做,有她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她有些惻隱之心,不願意秋竹死後,她的家人還要受到牽連。她是現代人,受到的是一人犯錯一人當的教育,對於當時清朝的誅連制度,並不告成。秋竹犯錯,她死了也就是了,若是讓她背上謀害皇子的名聲,只怕父母兄弟的命就不保了,他們又沒有犯錯,憑什麼要死呢?
  另一方面,蘭馨也不想太過於打草驚蛇,若是如皇后這般的大操大辦,必定會暴露自己這邊的目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四個字:裝神弄鬼。既要玩點花招讓人知道,又不能讓人知道地太多。對方只有知道了一些又不全知道,才會做出一些不明知的舉動。若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會做什麼,但若是讓他們猜中了自己的目的,又是大大的不妥,讓對方想了萬全的計策來對付自己,蘭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一化解。
  蘭馨便是用她的這第二條理由,說服了皇后。當然,蘭馨說得更為婉轉,只是輕聲細語地說道:「皇額娘,現如今,皇阿瑪對皇額娘恩寵有加,實在不宜在此時,讓後宮掀起太大的風浪。女兒聽說,皇阿瑪最近為了邊疆問題,一直頭痛不已,若是後宮再起波瀾的話,只怕皇阿瑪心情會受影響,到時候,若是遷怒於皇額娘,便是大大的不值了。」
  皇后一聽,覺得大大的有理,立馬就下令,宣稱秋竹是死於自殺,絕口不提謀害之事。蘭馨一想到此處,便愈加肯定,那支關鍵性的簪子,必定已落到了秋竹家人的手中。現如今,該想個什麼法子,去要了來才是呢?

  第十九章:梅花烙極品登場

  蘭馨正在那裡籌劃著,要如何得到秋竹的那根簪子,卻不知道,有一個人,也正在背地裡,「算計」著她。這個人,便是乾隆。他看著蘭馨這個樣子,身體是日漸好轉了,模樣也是越長越漂亮了,就連性子,也比以前愈加開朗了,心裡真是說不出的喜歡和高興。
  一想到蘭馨的年紀,乾隆就有些著急了。蘭馨今年已到十七歲,正是該出閣的年紀了。乾隆有意為蘭馨指婚,但是,把她指給誰,乾隆一時,倒有些猶豫了起來。
  原本爾康爾泰兩兄弟,倒是不錯的人選,可是乾隆考慮再三,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他們兩個,算起來,總是令妃的內侄。令妃跟皇后不和,乾隆私底下也是知道的,讓令妃的侄子去娶皇后的養女,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裡頭,以後最難做人的,只怕就是蘭馨了。乾隆不願意讓這種後宮之爭帶來的弊處,影響到蘭馨將來的婚姻幸福。所以,這兩個人,乾隆暫時就不予考慮了。
  於是乎,給蘭馨選誰做額駙,成了乾隆一件掛在心頭的大事情了。蘭馨的身份,雖然只是養女,卻是忠臣之後,又是有封號的公主,額駙的人選,必然得是人中龍鳳才行。文才武略,要無一不精,而且最好是皇親國戚的兒子,這樣才不算委曲了蘭馨。
  乾隆一想到這裡,就開始活動了起來。連著好幾天,分批招見了一些親王貴戚,特別是家裡有長成的兒子的,更是讓他們進來,陪著自己遊園賞花,藉機考教考教他們的文治武功。
  那一日,他就把三戶皇室宗親,給叫進了宮裡。一戶是碩親王府的王爺福晉和他們的兩個兒子皓禎皓祥,一戶是郡王府的王爺福晉和兒子多隆。還有一戶,則是都統雲保和他的夫人以及兒子賽輝。說來也巧了,這碩親王的福晉和都統夫人是親姐妹兒,幾家人沾親帶故的,都有些親戚關係。
  行過禮問過安後,乾隆就把四個年輕人叫到了自己面前,一面遊園,一面出些對聯什麼的,考較他們。這幾個人,都是王孫公子,從小嬌生慣養的,基本上,是不會像那些應考秀才一樣,頭懸樑錐刺骨,拼了老命去讀書的。平時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小的時候學的那點子功課,現在早就忘光了。成年之後,更是荒廢學業,只不過是比一般老百姓多認識幾個字罷了。要論文才,那是約計沒有多少的。
  乾隆一連出了幾個對子,除了碩親王的長子皓禎外,其他人都在那裡皺眉苦思裝腔作勢,就是說不出什麼像樣話兒來。
  乾隆的臉色,明顯就不太好看了。他自己一向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文采斐然,整日裡動不動就寫詩什麼的,所以對於子女小輩們的學問,也是相當看重的。尤其是今天,那可是在給蘭馨選額駙,斷不能選些酒囊飯袋,整日裡只知道玩樂的紈褲子弟。所以當下,就對除皓禎以外的三個人,沒了興趣。
  在場的人,都不傻子,早就聽到了風聲,知道乾隆有意為蘭馨指婚,今天這一場,就算是現場考試了。目前看來,皓禎得分較高,希望較大。碩親王爺和福晉,自然是互相對視一眼,喜上眉梢。
  走了半天,又花一點功夫,做了幾首詩,乾隆正想要再出個題,突然從假山後面,冒出了一個渾身黑衣的刺客,手裡拿著劍,大叫一聲,就跳了下來,要行刺乾隆。
  一時之間,皇宮身邊的太監宮女們,亂做了一團,各家的王爺福晉,避難的避難,護駕的護駕,好不熱鬧。
  皓禎當時就在乾隆身邊,自然是責無旁貸,不管心裡願不願意,那都得往上衝了。幸好他自幼習武,功夫還算可以,與那刺客打成一團,暫時穩定住了書面,只等侍衛們前來支援。
  只是等了半天,打了半天,也不見半個人上來幫忙,就在皓禎奇怪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大喝一聲道:「大膽小賊,竟敢行刺我皇阿瑪。」
  皓禎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情,就見那人直接出手,往那刺客身上打去。旁邊的其他人站在那裡,倒是看得真切,尤其是那些宮女太監,一見到飛來的這個主兒,都忍不住竊竊私語道:「是還珠格格,居然是還珠格格。」
  他們說的沒有錯,這突然冒出來的這個人,就是還珠格格小燕子了。原來,她正在附近散步打發時間,突然聽得有刺客出現,骨子裡那股闖禍的勁道又給冒了出來,想也沒想,就耍起了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去跟刺客纏鬥了。
  皓禎正打得吃力,突然見到一個姑娘前來幫忙,覺得自己不能退縮,若不然,豈不是連個女子也不如。當下,他和小燕子聯手,一同對付那個刺客。
  那蒙面刺客一見兩人前來,愣了一下,突然一躍而起,假裝要逃走,想趁亂偷襲。皓禎和小燕子自然不肯放過,同時跳起要去追刺客。沒想到,小燕子功夫不靈光,跳的時候偏了角度,這一下子,就跟皓禎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同時發出一聲慘叫,跌落下來,摔在地上,好生狼狽。皓禎生怕刺客跑了,顧不得腦袋疼,一個起身就要跳起來。誰知道,衣服下擺又被小燕子給坐住了,猛得站起來,人又被拉了回去,一屁股就往地上坐。正好撞見要起身的小燕子,兩個人又一次撞到了一起,亂作一團了。
  那刺客其實並沒有走,見到他們兩個出醜,又折返回來,長劍一舞,眼看就要刺了過來。皓禎急了,一把推開小燕子,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過了那劍,然後抽出一把扇子,當做兵器,繼續與刺客糾纏。
  小燕子豈會甘心退出「戰場」,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想也沒想,一揮拳就衝刺客的面門上打去。正巧刺客和皓禎兩人同時轉換位置,小燕子那一記「王八拳」,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皓禎的眼睛上。
  皓禎吃痛,顧不得再打,伸手就去護眼睛,那刺客沒料到斜刺裡會跳出來這麼一拳,嚇得手一抖,劍就給刺偏了,一劍劃過皓禎的前胸,拉了一條大口子出來。
  皓禎剛剛還在為眼睛痛而掙扎,一下子又吃了一劍,痛得他又一聲大叫,向後倒去。刺客也愣在了那裡,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拉下面罩,跪下對乾隆道:「皇上恕罪,微臣實在沒有料到,還珠格格會出現。」
  「皓禎!」碩親王福晉嚇壞了,趕緊撲了過來,查看皓禎的傷勢,見他胸前的衣服都給血染紅了,急得不得了,還以為這是在自己家裡呢,直接就沖宮人們喊,「快去找大夫啊。」
  乾隆也嚇了一跳,那個刺客,是他安排的,想試試皓禎等人的武功。沒想到,小燕了突然殺了出來,攪亂了局面,還害得有人受了傷。
  那個假扮刺客的侍衛也是倒霉,明明只是演戲,演到最後,卻被逼著假戲真做了。幸好乾隆沒有追究,只是讓人將皓禎抬進屋去,找太醫來診治。
  小燕子站在那裡,看得呆了,沒想到一時好心想幫忙,卻惹了大禍出來了,當下就抬腳要跟過去。乾隆一回頭,瞪了她一眼,罵道:「小燕子,你給我回漱芳齋去,不許出來,朕晚點再來問你話。」
  小燕子沒辦法,只能灰溜溜的回了漱芳齋,等候乾隆的發落。不過,她闖的這個禍,通過傳播速度最快的武器:嘴,只在半日之內,就傳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大家都知道,還珠格格又闖禍了。
  當天用晚膳的時候,皇后特意將蘭馨叫了過去一起吃飯,席間就談起了這個事情。蘭馨聽了,忍不住掩嘴笑道:「女兒以後,必定要離小燕子遠遠的才好,以免也受此苦痛。」
  「小燕子那個人,大大咧咧,我看皇上對她闖禍,已經是習以為常了。這宮裡這麼多的格格,真沒一個像她這樣的,永遠不讓人省心。」皇后搖頭歎氣道。她對小燕子,也有些沒招兒了,除了指望用紫薇這枚棋子揭穿小燕子外,其他的事情,她也懶得管了。反正就算管了,她該出事兒還是得出事兒。這不,連精奇嬤嬤也給配了,可她還是改不了好管閒事,動不動就打架的壞毛病。
  「皇額娘就不要操心了,小燕子那裡,皇阿瑪自然會管的。」
  「你說得對,皇額娘現在,也沒那心思去管她。皇額娘操心你的事情,還操心不過來呢。」
  「我?女兒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讓皇額娘煩心了?」蘭馨放下飯碗,恭敬地看著皇后。
  「沒有,就是你什麼都沒有出錯,太出色了,所以皇額娘才要操心啊。」皇后看著蘭馨一臉的困惑模樣,笑道,「皇額娘,要操心給你找一個好額駙啊。」
  蘭馨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在現代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現在突然提起找男人這個事兒,她自然就害羞起來了。
  皇后要的就是蘭馨的這個模樣,看著格外嬌羞可人,當下就取笑她道:「害什麼臊啊,莫說你是皇家女兒,就是平常人家,女兒到了你這個年紀,做父母的,也得張羅起婚事兒來了。」
  「女兒不著急。」蘭馨小聲嘀咕道。
  「你不急,皇額娘可急了,你皇阿瑪也急了。今兒個御花園裡鬧的這一場,就是你皇阿瑪,在幫你挑額駙呢。」皇后現在待蘭馨,更為親了,什麼事情都想著要跟她說,生怕她受了委曲。在她的心中,蘭馨已經是一個思想成熟有自己想法的大人了,而不再是以前那個事事聽命於她的小孩子了。
  「女兒不要額駙,只要留在皇額娘身邊就好。」蘭馨卻一扭身子,做出一副小女兒的模樣,扭捏起來了。
  「你怎能一輩子留在皇額娘身邊呢,若真如此,只怕你要怨額娘了。」
  「不會的,女兒怎麼會那樣呢?」
  「皇額娘知道你不會,可是,這婚姻大事,卻也不得不辦,而且,馬虎不得。我聽你皇阿瑪的意思,是想在現有的王孫公子裡,找個跟你年紀相當的,人品家世都要出眾,這樣,你嫁過去,才能夫妻和睦恩愛,不至於受了委曲。像今日那個讓小燕子給攪得受了傷的禎貝勒,聽說文治武功都不差呢。」
  「禎貝勒?」蘭馨愣了一下。她剛剛聽皇后說起那事兒,只知道,受傷的是碩親王爺的長子,叫什麼名字倒是沒有說。這碩親王府,她腦子裡是有點印象的,但是,那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並沒有細想,現在聽到「禎貝勒」三個字,愈加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皇后還以為蘭馨對皓禎感了興趣,就笑著道:「是啊,禎貝勒,名叫皓禎,跟你年紀相當,很相配呢。」
  皓禎?蘭馨覺得,自己的頭頂,就像有一串爆竹,突然就響了起來,震得她頭暈腦花的。她雖然不知道《還珠格格》的劇情,可是,對於皓禎這個名字,並不感到陌生。皓禎,碩親王府?難道說,便是那《梅花烙》裡的癡情種子?
  蘭馨驚呆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所來到的這個世界裡,還有《梅花烙》裡的一批人物。那部電視劇,她是看過的。可是,當初來到這裡時,聽到自己的名字中蘭馨,她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名字,不算特殊,就算叫重了,也是有可能的。而且,那不過是一部電視劇,是一個虛構的世界啊,為什麼自己來到的正統的清朝世界裡,會有這以狗血的人物存在呢。
  其實蘭馨哪裡知道,她所處的,並非什麼正統的清朝世界,完全就是一個小說裡的世界,既然存在於小說世界中,那麼,出現《梅花烙》裡的人物,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
  於是乎,這麼說起來,難道自己真的會如電視劇裡那樣,嫁進碩親王府,然後看著自己的丈夫跟那個叫白吟霜的女子勾勾纏纏,卿卿我我?
  蘭馨沒有胃口了,她再也吃不下去飯了。一想到自己未來的悲慘結局,她哪裡還有心思吃什麼飯啊。要知道,跟小燕子的假格格事件比起來,自己的那個勞什子婚姻,才是現在,最為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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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令妃的美夢破碎

  皇后一跟蘭馨提起指婚的事情,就嚇了蘭馨好大一跳。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嫁給那個養外室的皓禎,要跟白吟霜搶丈夫時,蘭馨就臉色發白,呼吸急促,恨不得跳起來大叫「我不嫁」。
  皇后似乎看出了蘭馨的慌亂,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蘭馨,你不舒服嗎?」
  「哦,我沒什麼,皇額娘。」蘭馨摸著臉,穩定了一下情緒,才說道,「女兒只是一想到要嫁人,就要離開皇額娘和皇阿瑪了,覺得很捨不得。而且,女兒有些害怕,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額駙不能一心一意對女兒,害怕額駙看不上女兒。」
  皇后笑了起來:「傻孩子,你皇阿瑪為你挑的額駙,自然是人品高潔,你不用擔心。更何況,我們蘭馨長得如此漂亮,額駙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蘭馨低下頭,裝出難過的神情,悠悠地說道:「即便現在喜歡,也難保以後不會娶三妻四妾。這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肯一心一意只對妻子好,終歸,是要變心的。」
  蘭馨說的話,戳中了皇后心裡的痛處。她可以算是這個天底下,對這個事情感受最深,也最憋曲的女人了。她的丈夫,是天底下權力最大的人,也是老婆最多的男人。而且他還是自古以來少有的好色皇帝,莫說後宮裡這個妃那個嬪的,就是宮外的女人,他也染指了不少。想到這裡,皇后就記起了福康安。這個傅恆名義上的兒子,其實只有皇后心裡清楚,他根本就是乾隆的種兒。
  那個時候,她剛封皇后沒多久,孝賢皇后去逝也沒幾年,乾隆就勾搭上了傅恆的老婆瓜爾佳氏,眉來眼去,私相授受,搞出這麼一個私生子來,給傅恆戴了頂綠帽子。皇后為此氣得幾天吃不下飯。跟妃子們生孩子也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小舅子的老婆都不放過。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天下第一好色之人。皇后真覺得,自己心裡的苦,是無處予人說。乾隆是皇帝啊,就算是平常人家,納個妾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更何況是他?皇后的醋罈子,打翻了一壇又一壇,也治不好乾隆的這個毛病。
  可是當著蘭馨的面,皇后又怎麼能說出贊同她的話來呢,那豈不是等於自己在向女兒發牢騷了?皇后定了定神,將心裡的苦給嚥了下去,擠出一臉的笑意,沖蘭馨道:「不要擔心了,皇額娘聽說,這次你皇阿瑪看中的禎貝勒,人品出眾,必定不會負你。他那個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你小的時候,應該也聽過吧?」
  這個故事,蘭馨在電視裡看到過,稍微想了想,就說道:「女兒聽說過,是不是說禎貝勒年少時去圍場狩獵,捉了只白狐,又給放了吧。」
  「對,便是這事兒。你看,他小小年紀就知做這樣的善事,心腸必然是好的。」
  蘭馨卻轉了一下眼珠子,裝做不解地說道:「皇額娘,這叫善心嗎?」
  「難道不是嗎?」
  「女兒覺得,他大約就是瞧著白狐可愛,不忍心殺掉,這才放了的吧。若他捉著的是只野豬,黑不溜丟又臭哄哄的,想必肯定想也不想,就直接殺掉了。」
  皇后聽了這個比喻,忍不住笑了出來,指著蘭馨道:「你這個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俏皮了。」
  「皇額娘,女兒說的,全是心裡話。就像女兒前幾日,看到櫃子裡的兩件舊衣裳,一件是女兒不喜歡的深綠色,女兒就讓人給扔了。另一件,是女兒喜歡的粉紅色,自然就留下了。其實兩件,都是舊衣裳,只是女兒對它們的喜好程度不同,自然待遇也就不同。女兒想,那禎貝勒,當時還是孩子,只是孩童心思,覺得白狐可愛,就讓人放了。至於後來傳來沸沸揚揚,說他心思良善,都是他人自己強按上去的想法吧。」
  皇后對蘭馨的這種新奇的心思,聽得很是入迷。基本上對於皓禎那件事情的看法,她也是聽別人說的。宮裡面的人,平時不得出門,一點點事情都會傳得神乎其神,皓禎放白狐,只是一件小事情,但大家傳來傳去,傳到最後,就把他給神化了。皇后自然也是這其中的一個人,現在被蘭馨這麼一點,倒是明白了過來,說道:「你這麼一說,皇額娘倒也醒了過來。那些個命婦整日裡進宮來說些閒事兒,皇額娘也沒多想,就當真了,蘭馨,你果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哪有,女兒一直都是這樣的。」蘭馨趕緊裝少女道。
  「似乎不太一樣,自從你得了那場病後,我就覺得,你與以前不太一樣了,變得更加聰明了呢。」
  「那是女兒長大了,懂事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女孩了。」蘭馨趕緊找了個借口,矇混了過去,只是她藉著這個機會,拚命地想要說服皇后,「皇額娘,您幫著勸勸皇阿瑪吧,女兒現在,真的不想嫁啊。」
  「好了,你就別著急了,這事兒,皇額娘會幫著你看的,這成婚也是大事情,急不來的,得慢慢挑才行。」皇后心裡也有自己的主意。雖然她知道,蘭馨最終也要嫁給一個王孫公子,那個額駙,或許最終還是要娶三妻四妾的。可是,不管怎麼樣,都得挑一個過得去的,以此減低蘭馨不幸的機會。皇后只希望,自己這輩子沒辦法得到丈夫全部的愛,而自己的女兒卻可以。
  那一夜,皇后和蘭馨關於皓禎的話題就談到了這裡。蘭馨回到房中,急得幾乎一晚上也沒有合眼。她努力地回想著電視劇裡的情節,按照自己的記憶,將內容重組了一下,然後就發現,皓禎此時,已經認識了白吟霜,雖然還沒有包養起來,但兩個人在龍源樓裡,已經是眉來眼去了幾回。皓禎為了白吟霜,架也打了,場也捧了,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迷戀之中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自己怎麼可能還會摻和進去呢?他們兩個人,電視裡演得,那可真是愛得難捨難分,驚天動地,為了自己的愛情,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蘭馨發誓,決不能被捲入這樣的感情裡,嫁給皓禎,簡直就意味著立馬守活寡了。
  蘭馨在那裡為了可能要嫁皓禎的事情,愁白了頭髮,小燕子也待在漱芳齋裡一整天沒有出門,乖乖地等著乾隆上門來算賬。那個被刺傷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落在了自己的手裡。
  小燕子百無潦賴了等了一個白天,也沒有見到乾隆的身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她估摸著,乾隆今天是不會來了,就又開始放肆了起來。因為白天想出個頭顯擺一下身手的,卻沒有想到,沒得個好綵頭,還因為誤傷了別人而挨了訓。小燕子自然是覺得委曲極了。心裡一不舒服,她就想喝點兒小酒,既可以暖身子,又可以解解乏,而且醉了之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那些個不痛快的事情,就可以統統拋到腦後了。
  一聽小燕子要喝酒,屋裡的奴才們都背後發涼,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小燕子要做點出格兒的事情時,乾隆或是皇后,總是會從天而降,搞得他們幾個在一邊侍候的,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如今,皇后又派了個桂嬤嬤來漱芳齋,名義上是說來教小燕子規矩,時時給她一些提醒,實際上,就是幫著皇后來監視這個漱芳齋的。
  小卓子一聽小燕子要喝酒,就笑著上前道:「格格,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用膳吧,酒以後再喝吧。」
  「不行,我今天就要喝,趕緊拿酒去。」小燕子眼睛一斜,怒道。
  小卓子為難地望著她,不時抬抬眼角去看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桂嬤嬤。小燕子看著他那奇怪的眼神,順著目光望了一眼,就看到桂嬤嬤像尊門神似的,立在那裡,真是怎麼看怎麼討厭。於是,她大手一揮,對桂嬤嬤道:「你下去休息吧。」

第二十一章:小燕子酒後吐真言

  乾隆本想享受一番,沒料到,被小路子這個不懂事兒的傢伙給攪了興致。一聽得皇后在漱芳齋裡,乾隆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令妃也在一邊著急。小燕子現如今,可是危機重重,要是讓皇后抓著什麼把柄,比如查出她不是真格格的確鑿證據的話,自己的處境就危險了。當下,令妃想也沒想,穿戴整齊後,就對乾隆道:「皇上,臣妾和您一道兒去看看。」
  乾隆沒有反對,帶著令妃去到了漱芳齋裡。他壓了一肚子的火,覺得這個皇后,剛看著舒服幾天,怎麼又這麼惹人討厭了。好好的叫自己來漱芳齋,不用想,肯定又要找小燕子麻煩了。這才安靜幾天哪。
  乾隆帶了一肚子的火氣,來到漱芳齋裡,剛想大叫「皇后,這麼晚你把朕找來做什麼?」,卻不料前腳剛踏進漱芳齋,後腳就看到小燕子朝著自己飛撲了過來,「啪噠」一聲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就沒了動靜了。
  「小燕子,你這是怎麼了?」乾隆想起來了,自己今天說過要來這裡教訓她的,誰知道一去了延禧宮,就掉在令妃的溫柔鄉里了,把教育小燕子的事情,全然給丟到了腦後了。
  「哎呀格格,你怎麼跪在地上不說話,也不起來了呢?」令妃看了覺得奇怪,出言問道。
  大家正在那裡疑惑著時,小燕子突然帶著滿嘴的酒氣,胡言亂語起來了:「啊,皇阿瑪,小燕子給您請安,請安了。」小燕子誇張地抬起了身子,又重新趴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說是磕頭,倒不如說是撞頭來得準確,這一記磕下去,小燕子痛得不行,當場大叫了起來:「哎呀媽呀,痛死我了。」於是乎,她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開始捂著額頭鬼吼鬼叫了起來。
  「小燕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乾隆急了,眼睛一瞪,問旁邊的奴才們,「你們說,格格這是怎麼了。」
  「回萬歲爺,格格喝了點酒,醉了。」
  「喝醉了?」
  「皇上總算來了,臣妾可算是對這個還珠格格沒招兒了。」皇后突然從屋裡走了出來,對著乾隆笑道,「臣妾想來看看小燕子,沒想到,她給喝醉了,誰也不認了。臣妾沒有辦法,只得讓人把皇上給請過來了。想必皇上定能讓還珠格格給安靜下來。」
  皇后說著這番話,心裡掩飾不住地得意,乾隆看著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雖然心裡有些憋曲,但也不能說什麼。皇后來探望小燕子,雖然時間不早了,但也說得過去。說來說去,只能怪小燕子沒規矩,喝酒也就算了,居然還醉成這副模樣。
  小燕子早就喝糊塗了,站都站不穩,明月和彩霞一左一右地扶著她,也還是擋不住她那股子歪歪斜斜的步子,三個人竟一起樂倒西歪的。乾隆覺得,自己的臉真的是快要被丟光了。偏偏皇后一臉好心的模樣,自己也不能怪皇后,只能衝著身後的令妃發脾氣道:「怎麼搞的,小燕子屋裡,怎麼會有酒?」
  令妃委曲極了,小燕子屋裡有酒,關自己什麼事情啊。可是,她是小燕子在這個宮裡的保護人,是最親近的嬪妃了,不問她,又能問誰呢。
  「回皇上,是臣妾疏忽了,沒有料到格格居然會喝酒,臣妾一定讓人把漱芳齋的酒全部收起來,再也不讓她喝了。」
  「哼,看她這個樣子,跟個老酒鬼似的,看上去進宮之前也是個好喝酒的。真是氣死朕了,雨荷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女兒呢。」乾隆一生氣,又把火氣撒在了已經過世的夏雨荷身上。
  「皇阿瑪,你不要罵令妃娘娘了。」小燕子醉歸醉,倒還知道為令妃說好話兒,「是我自己要喝的。我是因為心裡難受,才想著喝酒的。」
  「難受?你有什麼可難受的,你把人家禎貝勒搞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難受起來了。」
  「是啊皇阿瑪,就是因為我把他搞成了那樣,我才難受的。」小燕子看起來雲裡霧裡的,耳朵倒還清醒著,「我本來是想來救皇阿瑪的,這麼好的皇上,怎麼會有刺客呢。女兒真是心裡難過極了,就想著要幫皇阿瑪把刺客給捉了來,好好地審問一下。沒想到,這居然是皇阿瑪布的一場局,女兒不小心,還把局給攪了。所以覺得心裡難過,想著皇阿瑪還要過來責罵我,就更加害怕了,一時不高興,才喝的酒。皇阿瑪,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別人了。」
  小燕子的酒後吐真言,居然十分之煽情,聽得原本火冒三丈的乾隆,也心軟了下來,甚至開始心疼起她來了。於是,他眼睛一瞪,轉而沖奴才們發火道:「還愣著幹什麼,格格醉成這個樣子,怎麼還讓她到處亂跑呢。」
  「是!」明月彩霞趕緊答應了一聲,扶著小燕子進屋,心裡卻很不服氣。小燕子這麼活潑好動,喝了點酒,哪裡還攔得住她,沒有跳出漱芳齋的大門跑到別的地方去瞎胡鬧,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將小燕子扶進了屋子裡,她那張嘴,還是在那裡閒不住,又是唱歌又是大叫的。突然,她像是清醒了過來,一下子就給坐直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爆發發淒厲地慘叫道:「啊,有鬼啊,救命啊!」
  小燕子突如其來的大叫聲,嚇了所有人一大跳。皇后一個沒站穩,差點兒就摔倒了,幸好容嬤嬤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慰道:「皇后不要怕,這還珠格格向來鬼點子多,只怕這一次又是在耍花招,好讓皇上饒了她。」
  「嗯,容嬤嬤說得有理。」皇后這麼一想,心裡平靜了許多,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小燕子表演。
  不過這一次,皇后和容嬤嬤卻是猜錯了,小燕子並是不裝瘋,而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在大廳裡不停地跑來跑去,嘴裡不停地大叫道:「皇阿瑪救我啊,救我啊。紫薇,紫薇你不要過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貪心啊。你原諒我吧,我不敢了,以後再也再也不敢了。」
  聽到「紫薇」兩個字時,在場的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反應,可是皇后和令妃幾個人,卻是臉色剎那間就變白了。乾隆沒有震驚,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對於紫薇,還是有點印象的,只是沒有想到,為什麼小燕子會突然叫起她的名字。紫薇?她不是在蘭馨屋裡當差嗎?
  皇后也是滿心的緊張,又夾雜了些許的興奮。她真希望,小燕子藉著酒醉,將自己假冒格格的事情,全部給說出來。可是,小燕子只是在那裡叫著紫薇的名字,卻沒有說出更多關鍵的內容來。這多少讓她感到有點失望兒。
  令妃卻是在場所有人中,嚇得最厲害的一個。她想也沒想,跳了起來,直接衝過去,幫著太監宮女們抓著小燕子,趁機捂著她的嘴,拚命勸道:「好了格格,不要再鬧了,再鬧下去,你皇阿瑪真的要生氣了。」
  小燕子被幾個人齊齊拉住,雖然跑不動了,嘴巴卻還是沒有停住。她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就好像真的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渾身發抖,身子不停地往令妃的懷裡縮進去。令妃見狀,趁機對乾隆道:「皇上,格格想是酒喝多了,有點糊塗了。不如讓她先去睡吧,臣妾留下來陪她吧。」
  「嗯,好吧。」乾隆看了半天的戲,也有些累了,眼看小燕子這酒,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就算要做懲罰,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於是,他站起身來,沖令妃道:「你好好照顧她,朕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她。」說罷,又轉頭沖皇后道,「皇后也一道走吧,朕去儲秀宮看看蘭馨去。」
  皇后一聽之下,滿心歡喜,忍不住得意地望了令妃一眼。令妃現在只顧著捂小燕子的嘴,以防她亂說話,對於乾隆要留宿哪裡,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皇后就這樣,來了一趟後,就把乾隆騙進了自己的宮裡。所謂去看蘭馨,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乾隆不好意思當著令妃的面公然說要去皇后宮裡,他總覺得這有點虧欠令妃似的。自己剛剛從令妃的身上披起來,又讓她照顧自己在民間的私生女,如果這時候,公然說要去儲秀宮,只怕令妃的醋罈子,又要打翻了。拿蘭馨做借口,就是再好不過的理由了。既給了皇后面子,也給了令妃面子,在乾隆看來,是皆大歡喜的。
  歡喜自然是有人歡喜的,但令妃絕對不是歡喜的那個人。她指揮宮女們,好不容易將小燕子扶進了房間裡,又怕她會亂說話,連明月彩霞都不敢留在房裡,只讓她們出去泡茶,自己一個人留在小燕子身邊。一想到乾隆這會子已經到了皇后那兒風流快活了,令妃就覺得,自己真是虧大了。原先以為,拉攏了小燕子,自己會有很大的好處,現在看來,好處是沒有看到,壞處卻有一大堆。因為小燕子的緣故,乾隆已經被騙去皇后那兒好些回了。
  令妃那個生兒子的病,好不容易壓下去了一些,這些天來,又慢慢地冒了出來。現在皇后又重新得寵了起來,雖然乾隆對自己也不錯,可是,令妃的心裡,還是覺得十分之害怕。皇后畢竟是國母,將來不管誰的兒子當皇帝,名義上,都要尊稱她一聲「皇太后」。而且,皇后已經有了十二阿哥了,永琪年齡不大,說句不中聽的話,到乾隆歸天之後,永琪正值盛年,繼承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觀自己,別說讓兒子繼承皇位了,就是兒子在哪裡,她也不知道了。皇后那兒,已經是雙保險了,自己除了一點招人嫉恨的恩寵之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想到這裡,令妃就覺得悲從心來。其實,她何嘗不想與人為善,和皇后搞好關係。可是,在這個皇宮裡頭,向來都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妃嬪們為了爭寵,私下裡,都鬥得非常厲害。表面上看起來,人人一團和氣,暗地裡實則波濤洶湧,暗藏殺機。
  令妃覺得自己,不能不防,至少要生個兒子,將來封個王什麼的,自己也能跟著出宮去享享清福。她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小燕子的臉,心裡不停地祈禱著:還珠格格,我平日裡待你不薄,只求你多向著我點兒,讓皇上賜我一個兒子,於願足矣。
  小燕子第二天醒來後,早就忘了自己昨晚說過的話了。令妃看著她又活蹦亂跳的模樣,心裡的擔憂卻是越來越大。她悄悄地將小燕子拉到一旁,避開宮女太監的耳目,輕聲地問道:「格格,紫薇這個人,你認識嗎?」令妃必須要知道,小燕子到底知道了多少。看她平時傻哩巴嘰的,似乎什麼也不知道。紫薇在景麗軒當差的事情,令妃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她才越來越擔心了。
  小燕子卻滿不在乎地一揚頭,笑道:「紫薇?我知道啊。」
  「格格,你知道?」令妃嚇了一大跳,難道說,小燕子全都想起來了?
  「是啊,她是蘭馨身邊的宮女嘛。上一次蘭馨來漱芳齋,她也有一起來啊。」
  「格格,只是這樣嗎?」令妃不放心道。
  「對啊,我就見過她一回,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怎麼了,娘娘,紫薇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令妃趕緊掩飾道。她現在只盼著小燕子什麼也不要想起來。小燕子只要記得自己給她灌輸的那些東西就可以了,至於她入宮以前的情景,最好什麼也不想起來。只有什麼都不知道,才能最好地矇混過關。
  兩個人正在那裡說話,小太監過來傳旨道:「皇上有旨,請還珠格格去御房書一見。」
  令妃趕緊給小燕子整衣裳,一面叮囑道:「格格,見了皇上,千萬不要亂說話。你昨兒個喝醉了,被皇上給瞧見了,一會兒見了你皇阿瑪,記得,不要頂嘴,皇上說幹什麼,你就聽什麼,知道了嗎?」
  「知道了,娘娘,你就不要擔心了,皇阿瑪一向最寵我的。」小燕子得意地大搖大擺起來,跟著小太監去了書房。
  令妃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裡的緊張感還是難以平復。最寵你?現在,皇上巴不得立馬把你給嫁了。還珠格格,你的好日子,只怕是快要到頭了。令妃不無擔心地想著。

第二十二章 爾康春心大動

小燕子去到御書房,不是去領賞的,而是去領罰的。乾隆本來是要重罰她的,害禎貝勒受了傷,破壞了自己設的計劃,又在漱芳齋裡喝了個大醉,不罰真是說不過去。

  但小燕子昨晚說的那一番話,卻又讓乾隆心軟了下來。於是,只是罰了她一些作業,讓紀曉嵐出了不少的題目來難為小燕子,並且還規定,小燕子在半個月後的「期考」中,必須得交出滿意的答卷,紀師傅說她過關,她才能算過頭。

  小燕子一個頭兩個大,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乖乖回去,天天捧著書看個不停。

  這一邊,小燕子忙著看書,那一邊,蘭馨卻也正對著一樣東西發呆,那東西,便是秋竹自殺用的簪子。這支簪子,果然如她所料,落入了秋竹家人的手中。蘭馨派了人去尋到了他們,花了一筆錢買回了這支簪子。秋竹的家人雖然覺得這是她的遺物,貿然出售不好,可是,也覺得,這是一件不祥的東西,是害死自己女兒的東西。所以現在有人出錢來買,他們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蘭馨看著那支躺在首飾盒裡的簪子,忽然一用力,蓋上了蓋子,順手放進了櫃子的一間暗格裡頭,然後重新坐回到了外間客廳的桌邊,開始慢悠悠的喝起茶來。來了這個時代也有幾個月了,蘭馨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習慣了做什麼事情都要慢條斯裡拿腔拿調。只有這樣,才能顯出尊貴來。這宮裡,主子們不管心裡有多著急,事情有多緊急,面上兒都得是穩重的模樣,像小燕子那樣走路風風火火,說話粗聲粗氣,在背地裡,是會被人笑話的。

  這個時代的生活節奏很慢,很多時候,一整天就在那裡等吃三餐,吃完早飯開始盼吃午飯,吃完午飯開始盼吃晚飯,然後就數個手指頭等天黑,上床去睡覺。然後又開始第二天的等待之路。除了崔嬤嬤以外,蘭馨最常去找的,就是皇后娘娘了。深宮裡兩個孤獨的女人,現在因為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連生活,也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有的時候,並不是她們多管閒事兒,實在是因為,人生一日復一日,都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既沒有電話可看,也沒有朋友可見,逛街什麼的更是想也不要想了。基本上,皇后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踏出宮門半步了。蘭馨還好一點,以後出嫁了,總能到外面走一走的。

  難怪每次宮裡有點什麼事情,比如說乾隆或是老佛爺做壽,傳那麼一兩次戲班子進宮,大小主子們都樂得跟什麼似的。實在是因為,在宮裡頭,除了傳傳閒話外,真的是無事可做了。

  蘭馨坐在那裡,手裡的茶杯一直托著,兩隻眼睛卻看著屋子外頭。最近天氣已是熱了起來,用過午飯後,宮女們為了怕屋子裡氣溫太高,就喜歡在院子裡灑上些水,以降降熱氣。這麼一堆人中,蘭馨一眼就看到了紫薇。今兒個輪到她當差,只見她帶著幾個年紀小一些的宮女,忙得很認真。

  蘭馨突然想起了什麼,就讓人將紫薇給喚了過來,衝她笑道:「這院裡的事兒你先別管了,我這兒有一副上好的象牙筷,你幫我跑一趟,送去永和宮給婉嬪娘娘吧。」

  這個婉嬪陳氏,入宮多年,一無所出,算起來,在這個宮裡,是比較不受寵比較命苦的一個女人。但她平素裡向來低調,為了處事都很小心,總是默默無聞地站在那裡,什麼事情都不爭也不搶。蘭馨在皇后那兒見著過她幾次,也知道皇后與她關係不錯,所以和陳氏也有些往來。那雙筷子,是傅謙府裡送來的,其實一共送了兩套,蘭馨送了一套給皇后,聊著聊著,說是想不好另一套送誰時,皇后就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就給婉嬪吧,她是老實人。」

  既然皇后都開口了,蘭馨怎能不送,自然是命紫薇趕緊給送過去吧。在這個後宮裡頭,像這樣沒有子嗣的嬪御,一般來說,皇后是能拉攏一個就是一個的。她們沒有孩子,老了以後的處境想想也很淒涼。所以,這些嬪御是很願意親近皇后的,因為皇后注定是要當皇太后的,等乾隆百年之後,她們這些人,也想有個老有所居的住處,想能吃上一口熱飯喝上一杯熱茶,所以靠著皇后娘娘,總是沒有錯的。

  紫薇得了這個任務,就擦乾淨了手上的水漬,拿著從崔嬤嬤手裡接過來的錦盒,往永和宮趕去。這永和宮是東六宮之一,除了永琪的額娘愉妃外,婉嬪陳氏也住於此。這宮裡頭,前後住著兩位不受寵的娘娘,平日裡也是鮮少有人過來,冷清地就如同冷宮一般。相比之下,愉妃的處境還好一些,她畢竟有永琪這個兒子,時時前來探望,而婉嬪則是膝下無子,連個女兒也沒有,長日寂寞,真的是日日坐吃等死的人了。

  紫薇這一路,是和蘭馨屋裡的小太監小和子一道來的,清宮規矩,宮女不能獨自一人走在宮裡,必得兩兩相行才是。蘭馨本想再派一個宮女前來,無奈手邊人多有事情要做,於是就撥了個小太監,與紫薇同行。

  去永和宮的路上,會路過五阿哥所住的景陽宮。紫薇和小和子走過景陽宮門口時,恰巧便見五阿哥並爾泰,從裡面走了出來。紫薇對這個五阿哥,是有點印象的,那一日,在小燕子那裡瞧見過。此時見到他,一想到,他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便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

  在這個宮裡,儲秀宮裡的人,只有永琪,算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了,蘭馨是養女,並不是乾隆的親生女。紫薇見過的親人不多,現在見到永琪,竟有些難以自制,覺得親人就在面前,自己卻無從相認,當下便有些不自覺地回頭去看五阿哥,只為了再多看幾眼。

  這走路一分神,就容易撞上「鬼」,紫薇剛回頭沒多久,冷不丁兒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她本來就體弱,這麼一撞,竟是扭到了腳,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上,那個要送給婉嬪的錦盒,也一同跌落於地。

  小和子見狀,低呼一聲,顧不得去扶紫薇,撲到地上就去撿那錦盒,生怕有絲毫的毀損。所幸這錦盒雖是木製,外頭還包裹了一層絲絨布,掉在地上只是沾了一些灰,並沒有損壞。小和子撿起錦盒,放在手裡又吹又拍,嘴裡不忘抱怨道:「紫薇,你小心一點,這要是出了事兒,咱們兩個,全都跑不了。」

  紫薇跌倒於地,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發現,左腳扭得厲害,一動就痛得不得了。她努力了幾次,汗都要滴下來了,還是站不起來。

  「你沒事兒吧?」一雙手突然出現在紫薇的面前,不避嫌地將她給扶了起來。

  紫薇抬頭一看,見是一個高大的男子,嚇了一大跳,趕緊跳出了他的懷抱,忍痛站立道,「奴婢沒事兒。」

  「爾康,你怎麼過來了?」永琪聽到這邊的動靜,也看到了爾康「英雄救美」的這一段,就過來打招呼道。只是他一看到紫薇的臉,就微微吃了一驚。原來是她。永琪心中暗想。這個女子,名叫紫薇,是不是就是小燕子口中的那個夏紫薇?

  爾泰此時也有同樣的想法,對著紫薇,就不禁多看了幾眼。紫薇被幾個大男人這麼盯著看,羞得簡直都要挖地洞了,可是她又不能說什麼,五阿哥身份尊貴,這另外兩位看起來,也是王孫公子,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還是小和子機靈,出言打破僵局道:「五阿哥吉祥,福大爺吉祥,福二爺吉祥。我們公主讓奴婢們去給婉嬪娘娘送點東西,不料路上衝撞了福大爺,奴才替紫薇請罪了。」

  「不要緊,這件事情是我不好。」爾康一看到紫薇的臉,就被吸引住了,這麼漂亮的姑娘,他實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隨即又說道,「你叫紫薇是嗎?你的腳受傷了,要不要緊,能走嗎?」

  紫薇現在痛得不行,只能勉強搭著小和子的肩膀站立著,被這樣三個男人包圍著,她覺得自己真是窘迫到了極點,只能輕聲地說道:「奴婢不要緊。」說著,紫薇一個站不穩,又向地上倒去。

  「小心!」爾康眼明手快,一把摟住了紫薇,這一下子,他算是徹底地看清紫薇的臉了,那雙如剪水一般的雙眸,就這樣,深深地印在了爾康的心中。

  五阿哥見狀,已經喚出了自己宮裡的宮女,扶著紫薇,然後又對小和子道:「這東西,我讓小順子替你們送過去。小和子,你送紫薇回宮去吧。」

  「喳。」小和子領命,在前頭帶路,永琪的兩個宮女則扶著紫薇,三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儲秀宮走去。

  三個男子站在那裡,看著紫薇的背影,紛紛若有所思。永琪和爾泰,想的都是一樣的事情,但是爾康的心中,想法卻是截然不同。他只是覺得,自己像是栽進了一汪湖水裡面,再也游不出來了。

  自從在景陽宮門口遇上紫薇後,爾康就變得有些魂不守攝了,他出入皇宮的頻率明顯增加了,而且每次進宮都要往景陽宮跑,有的時候,明明沒什麼事情找五阿哥,他也會過去,並且一直在門口徘徊,希望能夠再次遇上紫薇。

  爾泰發現自己的哥哥似乎有些異常,就在私底下悄悄地問他道:「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總往五阿哥那兒跑?」

  「我有嗎?沒有吧,我是有事情找五阿哥,才會過去的。」爾康趕緊否認道。

  「我看未必。你最近去找五阿哥,明明就沒什麼事情,坐下來說話也是沒話找話講,而且魂不守攝的,就跟有心事兒似的。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我找五阿哥,不過是討論一下國家大事兒罷了。」

  「討論國家大事兒?我看你不是很急嘛,每次去景陽宮,都要在門口逗留一段時間,出了宮也是,總是在停在門口不肯走。爾康,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兒啊?」

  爾康被爾泰說中了心事,不禁有些尷尬,閉起嘴不肯說話了。爾泰卻不願放過他,不停地在那兒軟磨硬泡,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拍腦門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中五阿哥宮裡的哪個宮女了,所以整天找借口去找五阿哥,是不是?」

  爾康白了他一眼,不悅道:「不是。」

  「還說不是,你明明就是一副思春的模樣。快和我說說吧,後宮我比你熟,你要真的看上了哪個姑娘,我也可以幫你打聽打聽啊。」

  爾泰的利誘起了效果,爾康果然一下子就中招上鉤了:「真的,你可以打聽到嗎?」

  「哥,我說對了吧,你心裡果然有人了。說吧,是誰,我說不定認識也不一定啊。」

  「是那天那個宮女,被我撞傷腳的那個宮女。」爾康不好意思地說道。

  爾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激動地叫道:「紫薇?哥,你是說紫薇嗎?」

  「你小聲一點。」爾康趕緊拉著他警告道,「別讓人聽見了,傳到阿瑪和額娘耳朵裡,就不好了。」

  「有什麼,你怕他們怪罪?」爾泰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去刺激爾康。其實,他已經看出來了,爾康的心,已經完全被紫薇給吸引過去了。所謂的一見鍾情,大概就是講的這種模樣吧。紫薇那天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確實很漂亮,像他哥哥這樣的男人,自然會喜歡紫薇這樣柔情似水的女人。

  爾康卻只是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明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權力主宰自己的婚姻的。即使我真的對紫薇有什麼心思,也只能放在心裡,永遠也不能說出去。」

  「哥,如果你說了呢?這事情,也未必沒有轉機啊。」

  「說,怎麼說?就算說了又怎麼樣,紫薇只是一個宮女,難道皇上還會把她指給我不成?」

  「何必這麼拘泥呢,紫薇當不成你的福晉,也可以做你的侍妾嘛。」爾泰的一句話,直接敲中了爾康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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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皇后籠絡人心

  爾康一聽爾泰的話,直接正色道:「不可能,她這樣的美好,我怎麼可能會讓她做我的小老婆呢。爾泰,你的這種想法,實在太玷污她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爾泰見哥哥的癡情病犯了,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大小老婆的問題,心裡卻很不以為然。那個紫薇,不過是個宮女,除了當妾外,還能當什麼呢?就算是當妾,那也至少得是皇后開恩,准許她提早離宮才行。這清宮的規矩,宮女要到二十五歲才能出宮,那個紫薇,一年就還沒過二十,誰知道這幾年裡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也許過不了多久,她被被指給其他人了。

  可是看爾康那個模樣,他是完全陷進去了,一雙眼睛裡,似乎都能看到紫薇的倒影。他突然轉頭,沖爾泰道:「爾泰,你不是說,你在宮裡很熟?這個紫薇,到底是哪個宮的宮女?那天我聽那個小太監說,說是奉了公主之命,這哪一個公主,紫薇是在公主房裡當差嗎?」

  爾康越來越激動,到最後,簡直忍不住要搖晃爾泰的身體開始咆哮了。爾泰哪裡受得了他這樣的折磨,趕緊投降道:「哥,你不要激動,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這個紫薇啊,是在蘭馨公主房裡當差的,你整天去五阿哥那裡,是見不到她的。」

  「蘭馨公主?皇后娘娘的養女蘭馨公主嗎?」爾康驚道。

  「對,就是蘭馨公主。我看啊,你還是對紫薇死了心吧,就算皇后或是公主有意將她許配給他人,也不可能許給你做庶福晉。你別忘了,皇后娘娘跟令妃可是一向不和的。」

  爾康一聽這個話,整個人完全沮喪了起來,他低著頭,無精打彩道:「是啊,你說得對,紫薇是怎麼樣,也不可能嫁給我的。皇上要指婚,也不會指一個宮女給我,娘娘或是公主要嫁她,也不會將她嫁到我們家裡來。爾泰,看來,我是完全沒有希望了。」爾康越說越傷心,索性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開始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來。

  「哎呀,哥,你不要這個樣子,這酒是我拿來讓你慢慢品的,不是讓你借酒澆愁的。」爾泰一把奪下爾康手中的酒杯,不滿地叫道。

  爾康卻苦笑道:「失去了她,這世上再美的酒,喝到我的嘴裡,也是苦澀的。」

  「什麼失去不失去的,你又沒得到過她,何來失去一說。而且,你也未必就得不到她了,如果說,她跟小燕子確實有關係的話。」

  「小燕子,她和小燕子能有什麼關係?」爾康驚道。

  爾泰無奈地大叫道:「哥,你平時很聰明的,怎麼突然就傻了呢。你難道忘了,你去大牢裡找到那對柳家兄妹時,他們對你說的話了?他們是不是告訴你,那天被景順帶走的兩個姑娘,其中一個,叫做夏紫薇?」

  「夏紫薇?對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呢。」爾康驚喜地叫道,「難道說,景順帶走的那個夏紫薇,就是公主身邊的宮女紫薇?可是不對啊爾泰,那個夏紫薇在景順家裡,怎麼會到了宮裡了呢?」

  「哥,你今天真的是有點笨,你想想啊,景順家和蘭馨公主是什麼關係,若是夏紫薇進了景順家,要想去公主身邊當差,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

  「爾泰你說得對,這麼說起來,祭天那天大鬧遊行隊伍的,就是我遇上的那個紫薇?可是,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這又代表了什麼呢,紫薇依舊是個宮女,我和她的關係,還是沒有進展啊。」

  「哥,你有所不知啊,這個夏紫薇,其實是還珠格格的結拜姐妹。」

  「結拜姐妹!爾泰,你說的話越來越讓我吃驚了,怎麼你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呢?」

  「哥,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五阿哥和我出宮時,在宮門口遇上了你,你當時對那個叫小鄧子的小太監很好奇。其實,那根本不是小鄧子,而是小燕子假扮的。她求著五阿哥帶她出宮,為的就是尋找她的結拜姐妹夏紫薇。可是,夏紫薇卻失蹤了,找不到了。這件事情,難道不奇怪嗎?你記得嗎,柳家兄妹說了,說那天是看到小燕子長得像他們一個朋友,所以才會一時失控,上去搗亂的。」

  爾康終於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小燕了之所以出宮找不到夏紫薇,是因為她被景順帶走了。而紫薇之所以大鬧遊行隊伍,是因為,小燕子根本不是長得像他們的朋友,她就是他們的朋友。」

  「對了,哥,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爾泰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哥哥自從遇到夏紫薇之後,就變笨變蠢了。

  爾康一手握拳,朝著另一隻手的手心裡打了一拳,自信滿滿道:「如果說,紫薇真的是小燕子的結拜姐妹的話,她的身份是不是會有所改變?她就不再是普通的宮女了?若真如此,我去求求皇上,或許真的有希望,能讓皇上把紫薇指給我。」

  「哥,你怎麼又犯傻了,剛剛才誇過你明白呢。」爾泰搖頭歎道,「小燕子是小燕子,夏紫薇是夏紫薇。她們只是結拜姐妹,又不是親生姐妹,今天就算紫薇是夏雨荷跟別人生的女兒,皇上都不見得能接納她,更何況,只是一個結拜姐妹。」

  「哎呀爾泰,你不要再繞圈子了,你到底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了吧,我已經被紫薇搞得整個人都亂了,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你要到底要不要說啊?」

  「好好好,我說我說。」爾泰拉著爾泰坐下,衝門外望了一眼,突然起身去關起了門,然後重新坐了下來,神神秘秘地小聲道:「哥,我的腦海裡,有一個猜測,你聽了之後,千萬不要聲張,知道嗎?」

  「好,我不聲張,你快說。」

  「自從令妃娘娘下令要你去處理掉柳家兄妹後,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若紫薇只是小燕子在宮外的朋友,娘娘何須如此緊張呢?」

  「嗯,你說的,也是我當時所想的,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娘娘雖然沒有明說要把柳家兄妹怎麼樣,但是她話裡的暗示我還是聽得出來的。娘娘為什麼要冒險,除掉柳家兄妹呢?」

  「除非他們的手裡,握有小燕子的一些致命的把柄。你想想看,小燕子能當上格格,娘娘也是功不可沒的,沒有她在一旁說好話兒,恐怕皇上未必會這麼快就認定了小燕子。所以,小燕子的好與壞,也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娘娘的命運。這個柳青柳紅,若是知道些不利於小燕子的事情,娘娘一定會想辦法堵住他們的嘴的。」

  「那他們掌握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掌握了小燕子身份的秘密,那就是,小燕子或許,並非是真正的格格。」

  「啊,爾泰,你在說什麼?」爾康極力壓低聲音,驚呼道。

  「爾康,你不要急,聽我給你分析。你想想看,現在在小燕子身上,能有什麼事情,會讓令妃娘娘如此擔憂?小燕子不學無術,小燕子粗枝大葉,小燕子經常闖禍?這些都沒有什麼,她來自民間,這些問題,總是會解決的,就算一直存在,也不至於讓娘娘要對柳家兄妹痛下殺手。唯一的可能是,柳家兄妹知道小燕子的真正身份,可以證明,她不是真的格格。所以,娘娘才會心急,若是這件事情一旦捅了出來,讓皇后抓住了這個把柄,娘娘在宮裡,可就難過了。爾康,你說,我分析地對不對?」

  「對,很對,爾泰,你太厲害了。」爾康握著弟弟的手,由衷地佩服道,「真是沒有想到,你的思維這樣縝密,思考地這麼詳細。若是這麼說的話,小燕子不是真的格格,哪一個才是真格格呢?」

  爾泰眼睛一亮,盯著爾康不說話。爾康想了片刻,突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低聲驚呼道:「難道說,真格格,是紫薇?」

  爾康猜得沒錯,紫薇確實是真格格。可是,他知道地實在是太晚了,在一干人等全都知道了之後,他才在爾泰的提示下猜了出來。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心愛之人,腦子轉得就比別人慢了。

  反正,爾康是愛上紫薇了,結結實實地愛上了,再也離不開她了。可是,該如何再見到紫薇,卻成了他現在最大的心病了。紫薇住在景麗軒,那是蘭馨公主的住處,自己一個御前行走,是不能說去就去的。

  而且儲秀宮裡,就住著跟自己一家人最不對盤的皇后娘娘,他哪裡有什麼借口能去探望紫薇呢?爾康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來,為了這個事情,他整天坐立難安,在家裡走來走去,在宮裡也不停地走來走去,只想著能不能有機會,再撞著紫薇一回。

  紫薇撞上了他,可算是倒了大霉了,沒有完成蘭馨交代給她的任務還是小事情,把腳給扭傷了,連著好些天不能做事情,這才是大大的問題。蘭馨身邊那些個宮女,都開始面露不滿之色,覺得這個叫紫薇的丫頭,靠著關係,跳過了層層關卡,直接來到公主身邊侍候,已經是天大的不公平了,現在倒好,她還三天兩頭的出問題。一會兒跟秋竹的死扯上了關係,一會兒心神不寧的,這下子,又握傷了腳,等於這麗景軒少了一個人,大家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來。

  於是,她們對於紫薇的怨恨,是越來越重了,這些抱怨的話,慢慢地也傳進了蘭馨的耳朵裡。蘭馨聽到後,也覺得有些煩了。她也沒有料到,這個紫薇竟然是個標準的禍頭子,自她來了宮裡後,大小麻煩事情不斷。這下子,蘭馨倒有些後悔起來了,早知道,就不要讓她進宮了。可是轉念一想,她若不進宮,只怕在宮外早讓人給一刀剁了,而且,她進宮後的一些事情,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成功地引起了相關人士的極大恐慌,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紫薇還是成功的。

  因為紫薇受了傷,秋竹又死了,皇后怕蘭馨這裡人手不夠用,一下子就撥了兩個宮女過來侍候她。這下子,總算是平息了大家的怨言,對於一心在那兒養傷的紫薇,也就少了許多的關注。

  紫薇的腳,扭得不算很厲害,沒有傷筋動骨,休息個幾天,也就好了。等她傷好想重回崗位時,卻發現,麗景軒人手齊備,基本上,沒有她能做的活兒了。蘭馨想了一想,想出個法子,將紫薇派去了皇后那兒。當然,紫薇過去,不是去做貼身大丫頭的,而是做級別比較低的宮女,基本上,每天就是在後頭工作,比如說照顧一下容嬤嬤,幹一些提水燒水之類的活計。

  蘭馨覺得,紫薇需要一些鍛煉,她的身體,未免也太柔弱了,聽小和子講,不過就是撞了一記,居然能把腳給扭了,還有上次,看到秋竹的死後,紫薇嚇得大病了一場。這樣的身子,比起自己來,還要不如。所以,蘭馨要讓紫薇多做一些事情,至少先把身子給養好了。這後宮裡頭,想要她命的人可不少,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到時候,哪怕想喊「救命」,聲音也不夠呢。

  而且,紫薇被調離了重要的工作位置,其他的宮女們心理也就平衡了,名義上說,紫薇是升職了,因為從公主那兒調去了皇后那兒,但實際上,她卻是降級了,從做貼身活計的丫頭,變成了打雜的丫頭。這下子,原先那些個眼紅紫薇是空降部隊的人們,又開始同情起她來了,開始親近她,關心她了。紫薇倒是因禍得福了。

  皇后對於紫薇來到自己那兒,並沒有太在意,只是得知紫薇會給容嬤嬤辦事情,就私下裡囑咐容嬤嬤,讓她小心一些,不要真把紫薇當粗使丫頭用了。這個紫薇,將來是個龍是鳳,是人是蟲還說不定呢,皇后也變得聰明起來了,開始要籠絡人心了。紫薇就是最現成的一個,她令妃能拉攏個假格格,自己為什麼不能拉攏個真格格呢。

第二十四章:勇救白吟霜

紫薇被派去了皇后那兒做事情,一時之間,與大家倒也是相安無事。只是她的心裡,一直埋藏著一份痛苦,就像爾康一樣。可是,她痛苦的根緣不是爾康,而是來自小燕子。小燕子突然不認識她的事情,她已經慢慢打聽了出來。原來,小燕子練騎馬摔了下來,摔傷了腦袋,別說不認得她,就算是乾隆,小燕子剛醒來的時候,也是完全不認得的。

另一方面,小燕子當初在圍場被一箭射中,受了重傷抬進宮來,治了十天才治好的事情,紫薇也略有耳聞了。這個還珠格格的事跡,在皇宮裡,是大家無聊時候最喜歡拿出來聊的事情了,那些個宮女太監哪裡知道紫薇的身份,見她是新來,肯定什麼也不知道,也就時不時地跟她提一提,慢慢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紫薇聽到這些東西後,一顆心就在那裡猶豫了起來。她對小燕子的恨,隨著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而慢慢的起了一些變化。原來,小燕子不是有意搶她的爹的,原來,小燕子果然是苦衷的。可是,另一方面,紫薇又在那裡矛盾,因為小燕子的所作所為,宮裡漸漸地流傳出了一種說法,那就是,乾隆看著這樣的小燕子,時不時地就會怪罪起夏雨荷來,覺得是她沒有把孩子教好,才會把自己的女兒,搞成這麼一副市井小民的樣子。

紫薇聽了這些話後,傷心地幾乎都要暈過去。娘的名聲,怎麼會被小燕子,破壞成這個樣子呢?娘一生等待,死後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懷疑嗎?紫薇想到這裡,又有些心有不甘了。她努力地說服自己,哪怕不是為了自己認爹,只是為了娘的名聲,也必須要把格格這個位子給爭回來,不能再讓小燕子這麼胡鬧下去了,娘這一生,唯一能留下的,就是在父親心中的美好形象了,若是連這個也讓小燕子給毀了的話,紫薇覺得自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紫薇想去見小燕子,她想讓小燕子想起她來,她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就跟自己是陌生人似的,這讓紫薇很無奈,有一種有心使力卻不知道應該使到哪裡去的感覺。

可是,要見小燕子一面談何容易,她是皇后身邊的人,輕易是不能出門的。就算皇后去漱芳齋找小燕子,她也不是翠環珮玉這樣的大丫頭,不能跟著皇后一道兒去。而且,就算去了又能怎麼樣,人多口雜的,根本就不可能跟小燕子單獨說上話兒。

紫薇覺得日子真是難過極了,每天生活在無助裡,誰也幫不了她。與此同時,小燕子的日子,倒是有了一些轉機。因為乾隆下的死命令,小燕子這些天,一直悶在漱芳齋裡讀書,同時還拉著永琪爾泰兩個個給她「補課」,著實好好地學習了一陣。到了「期考」的時

候,紀師傅點她回答了幾個問題,又看了一下她寫的命題策論,覺得還有點像那麼一回事情,就樂呵呵地向乾隆報喜,稱小燕子「進步神速,孺子可教也」。乾隆一聽,大為得意,覺得自己宮裡真是人才濟濟,連個不學無術的小燕子,也可以被調教成才女。

乾隆一高興,小燕子也就得意忘形了起來,她抓著乾隆之前說過的話:「學好了規矩才可以出門」,又拿自己文章得了表揚為借口,死活要乾隆同意她出宮去走一走。那個關於規矩的話,她雖然忘記了,但她身邊的人可都沒有忘了,在為了幫助她恢復記憶的那段日子裡,他們不停地向她灌輸著各種以前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小燕子偏偏只記得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乾隆看著小燕子那麼熱切的目光,又想起她之前說的那番要保護自己的話,一時之間,又開始心軟了起來。加上小燕子巧舌如簧,迷魂湯灌了一碗又一碗,乾隆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沖小燕子一瞪眼,故意認真地說道:「出門可以,換身男兒裝,不許招搖,讓永琪和爾泰陪著你一道兒出去。吃晚飯的時候一定要回來,記得嗎?」

「是,小燕子遵旨。」小燕子大喜,跳起來一甩帕子,衝上去就摟住了乾隆的脖子,撒志了嬌來,「皇阿瑪,我就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了。」

乾隆一聽小燕子毫無顧忌的「表白」,整個頭又開始暈乎乎起來了。乾隆這個人,向來就喜歡聽人拍馬屁,要不然,他晚年的時候,也不會任用馬屁功夫爐火純青的和珅了。不說遠的,就撿近的來說,令妃溫言細語,整天一副小女人姿態,對乾隆的誇獎更是從來沒有斷過。反觀皇后之前,總是板著一張臉孔,時時對乾隆的諸多不妥行為提出異議,搞得乾隆十分之沒面子。這兩個老婆,他疼愛誰又討厭誰,簡直就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所以,小燕子的馬屁功,簡直就是用得恰到好處,她從小就在民間長大,說好話拍馬屁這種事情,早就練到了一定的境界。看看宮裡其他的阿哥格格們,全都是規規矩矩,見著乾隆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哪裡會像小燕子這樣,時不時地就給乾隆一碗迷魂湯喝。於是乎,乾隆想不喜歡小燕子都難了,一個整天說自己好話的人,試問這世上,有哪個人會不喜歡呢?

小燕子得了乾隆的「特赦令」後,簡直樂得都要飛上天了,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出宮去。永琪看她這個樣子,趕緊安撫她道:「你不要太著急了,皇阿瑪剛說你能出宮,你立馬就出去,也不太好吧,而且,今天天色不早了,出去一趟馬上就又要回來了,明天吧,明天再去吧。」

「是啊,你這可是

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要珍惜,不要隨隨便便就用掉了。」爾泰跟著他們兩個一齊回了漱芳齋,幫著五阿哥勸小燕子道。

「哎呀,就怕夜長夢多,皇阿瑪又要反悔。我憋在這個皇宮裡,都快憋出病來了,既然皇阿瑪說我能出宮,那我以後天天去宮外晃一圈好了。」小燕子簡直快要把皇宮當成賓館了,白天出門,晚上回來睡覺,如意算盤真是打得不錯呢。

永琪無奈地一翻白眼,苦笑道:「你以為,有了皇阿瑪的口諭,你就可以想什麼時候出去就什麼時候出去嗎?」

「難道不是嗎?」小燕子眼珠子一翻,不解道。

「自然不是了。你可是格格啊,哪有格格天天地大街上晃的道理,就算是五阿哥,出宮那也是為了辦事情的,怎麼可能天天都出去閒逛呢。」爾泰趕緊將小燕子頭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一一趕跑,「所以說啊,你這個機會是得來不易的,要好好珍惜。而且啊,我覺得,就算你以後還有出宮的機會,可是,你只要用上一次,以後只怕機會也就沒有了。」

「為什麼?」小燕子跳起來叫道。

「因為,你一出門,肯定又要闖禍了。」爾泰壞笑著說道。

永琪一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渾身一抖,沒來由地害怕了起來。但是,不管怎麼說,小燕子還是出門了,扮在個小太監的模樣,跟著永琪和爾泰,一起出了門。她現在已經不記得紫薇了,其他兩個人也都很識相地沒有告訴過她紫薇的存在,所以這一次,小燕子出門,純粹就是為了遊玩而來的。

小燕子對於宮外的情況,其實是一無所知的,只是整天聽身邊的人告訴她,她是從宮外來的,是來宮裡尋父的。所以,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宮外」十分之好奇。而且,她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是從宮外來的,她好像天生就是屬於宮外的。在宮裡的時候,也總是覺得這個也不舒服,那個也不習慣的,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結果,一跑到宮外來,她就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抖擻,似乎樣樣東西都很熟悉,街上行人們說的話,沿路兩邊的小攤子和酒家飯館,她雖然覺得自己沒有見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股熟悉的感覺,卻從身體裡面,慢慢地湧了出來。

幾個人一路逛一路買東西,小燕子是看什麼都是新鮮玩意兒,什麼都想買下來試一試。永琪看她那副架式,只怕是要把所有小攤子上的東西都給買下來了,趕緊上前制止她道:「小燕子,不要買了,買太多,我那馬車上裝不上去的。」

小燕子無奈,只能放下手中的東西,繼續前行。走著走著,就來到北京城最熱鬧的天橋地帶了。這裡多的是賣藝之人,耍把式的,說書的,唱曲兒的,

熱鬧得不得了。小燕子進宮以前,也常在這裡和柳青柳紅一道賣藝掙錢,此次前來,也算是故地重遊了。只不過,這些東西她早已記不住了。


不過,當她看到一個大漢在那裡耍功夫的時候,她還是被吸引了過去,也許骨子裡頭,她還沒有忘記所有的事情吧。

看著看著,三個人同時聽到了一陣唱曲的聲音,那歌聲哀婉動人,聽得人幾乎落淚。小燕子不知怎麼了,居然悲從心起,也不看耍功夫了,順著那歌聲,就默默地走了過去。

走到那唱曲的姑娘面前一看,原來這姑娘名叫白吟霜,來此地獻唱,只為賣身葬父。只見她穿著一身白衣,手裡彈著琵琶,嘴裡唱著悲歌,眼眶裡的淚,就要落下來了。

小燕子見狀,忍不住就想要掏錢出來,掏了半天也沒掏到半兩銀子,身上只有幾個銅板,就轉過身,就永琪輕聲道:「你借我點錢吧,我想幫幫她。」

「你先別著急,看一下再說,我告訴你啊,這天橋上面的把戲,很多都是假的。這個姑娘嘴裡說賣聲葬父,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啊。」小燕子急了,「人家姑娘這麼可憐,都要把自己給賣了人,你居然說她是騙人的。」

「你,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啊,這裡真的騙子很多的。」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先不要急,看看再說嘛。」爾泰上來打圓場。

「哼。」小燕子一扭頭,生氣不理永琪了,只是繼續看白吟霜唱曲兒。突然,一個錢袋子從天而降,落在了白吟霜面前的白紙上,然後,就露出了一張猥瑣的臉孔,衝著白吟霜笑道:「來,數一數,看錢夠不夠,只要能把你買回去,花多少錢,我都樂意。」

小燕子一下子沒認出來那個人是誰,爾泰卻是眼尖,一下子就看了出來,他走到永琪身邊,小聲地說道:「居然是郡王府的多隆貝子。」



「多隆?」小燕子聽到了爾泰的話,轉頭道,「就是跟咱們一道兒唸書的那個多隆嗎?」

「沒錯,就是他。」

「既然他來了,咱們就走吧。」永琪不想跟多隆照面,拉著爾泰和小燕子要走。

小燕子哪裡肯走,沒看到白吟霜的歸宿,她根本就捨不得走。她拉住了其他兩個人,哀求道:「別走嘛,看看再說,看看這個多隆,想幹什麼?」

話音剛落,白吟霜已經破口大罵了起來,不僅如此,她揮舞著手中的琵琶,就向多隆身上砸去,一面砸一面叫道:「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害死我爹,我今天就要替她報仇。」

多隆嚇了一跳,站起來滿大街地跑,一面跑一面嘴裡喊著:「救命啊救命,快拿下她,瘋子當街行兇啦。」

多隆的兩個長隨一見此狀,衝上來就一左一右架起了白吟霜,多隆暫時得到了安全,就躲在後面叫道:「打,打死她,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我打死她。」

兩個長隨立馬左右開弓,開始扇白吟霜耳光。小燕了看得血氣上湧,她雖然失憶了,但骨子裡那股好打抱不平的脾氣還在,一見三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子,就氣不得一處來。當下大叫一聲:「住手!」隨即就跳出了人群,一躍而起,沖那兩個長隨飛去。

哪知道,飛到半路上,不知多哪裡也飛出來一個人物,兩個腦袋正巧就撞在了一起,只聽得「咚」地一聲,小燕子眼前冒起無數的金光。

第二十五章:甩不掉的小白花

小燕子究竟撞上了哪個倒霉鬼?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覺得頭上一陣劇痛,大叫一聲,然後就跌落下來,平躺在了地上。永琪爾泰見狀大驚,趕緊上前去扶她。

小燕子的頭還算硬,這麼撞了一下,居然什麼事情也沒有,除了頭有點發暈之外,其他安然無恙。可是,那個與她相撞的傢伙,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被這麼猛烈地一撞之後,竟然直接躺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這下子,是不是要鬧出人命來了?永琪和爾泰也有些不安,趕緊上前查看。一看到那張臉,兩個人竟同時愣住了:「哎呀,是禎貝勒,今天是怎麼了,一會兒是多隆,一會兒是皓禎,難道,他們都跟那個賣身葬父的姑娘有關?」爾泰眼睛最尖,嘴巴也最快,忍不住說了出來。

小燕子一聽,趕緊上前看道,見是皓禎,嚇了一跳,轉頭問爾泰:「爾泰,你也認識他?」

「是啊,他以前也跟咱們在一處兒唸書的,不過啊,半年前就不念了,紀師傅說他天資聰敏,年紀也比咱們大上幾歲,所以就不需來書房唸書了。所以啊,你不認得他,很正常。」

「可是,我認得他啊。」

「你怎麼會認得他呢?」永琪奇道,心裡對小燕子認識皓禎,竟是有些吃味兒。



「你們記得嗎?上次我地御花園幫皇阿瑪捉刺客,就是害他受了傷,沒想到,今天我又撞暈了他,他真的是太倒霉了。」

小燕子他們只顧著說話,也沒人去理皓禎,只有皓禎的貼身小太監小寇子,撲到他身邊嚎道:「貝勒爺,您這是怎麼了,醒醒啊,貝勒爺。阿克丹,別再打了,快過來看看貝勒爺。」小寇子一面哭,一面招呼還在跟多隆的手下打架的一個壯漢。

那個叫阿克丹的壯漢正打得起勁,聽得小寇子的呼喊,扔掉了手裡的隨從,跑過來焦急地叫道:「你這個狗東西,怎麼沒有看好貝勒爺。」

「這個人,說話比我還要粗魯啊。」小燕子後退了一步,忍不住輕聲對永琪和爾泰說道。

「好了,咱們還是先看看禎貝勒的傷勢吧。你啊,我就知道,一出宮就會闖禍。」永琪無奈地說著,蹲下來查看皓禎。

小燕子也跟著一併蹲了下來,在那裡裝模作樣地看了半天,嘴裡唸唸有詞道:「面色紅潤,呼吸平穩,不要緊,肯定死不了啦。」

聽得這話,小寇子和阿克丹同時瞪了她一眼,臉皮顯出不悅的神色。小燕子才不管他們,還在那裡東看西看,突然,她的目光被一樣東西給吸引住了。那是一件玉珮掛飾,玉上刻有一個「禎」字,小燕子並不識得這個字,她之所以被這個東西給吸引住了,完全是因為,那玉珮下面掛著的一撮白毛。小燕子一看到這撮白毛,腦子裡就一陣的電閃雷鳴,往事就如同畫一樣,一張一張地在自己面前揭過。那個狂風暴雨的日子,那個孤苦無依的身子,那一張溫暖的笑臉,都一一浮現在小燕子的面前。

她一下子就有些亂了,這些畫面似乎是在講述一個故事,可是,故事裡的那個小女孩,是她嗎?小燕子也不清楚,自從失憶之後,以前的事情,她就想不起來了。可是,當她看到這撮白毛時,隱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又隱隱地浮現了出來。

小燕子不自覺地,就伸手去拿那個掛飾,也不管那是別人的東西,一把扯了下來,拿在手裡細細地看著。剛剛還覺得不怎麼樣的玉珮,這下子,似乎也變得熟悉了起來。

小寇子急了,伸手一把奪過了掛飾,不悅道:「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撞暈了人不說,還當眾想偷東西。」

「誰偷東西啦。」小燕子不服氣地叫了起來,「我是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才拿起來看的,你這個人,還真是不講道理。」

「我看你就像個偷東西的,撞暈了人,連句賠禮的話都沒有,還在那裡說風涼話。現在讓我逮著了,又說覺得眼熟。我告訴你,這東西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有再多銀子也買不來的,你別想訛稱說是你的。」

「誰說它是我的,我說了嗎?」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永琪頭大地叫道,「你們兩個,趕緊把你們貝勒爺抬回去吧,他沒大礙的,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你們撞傷了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阿克丹粗聲粗氣地問道。

「說起來,這可不是咱們的錯。」爾泰解釋道,「我們可比你們先一步出手,是你們家貝勒爺不管三十七二十一,自己衝了過來,撞著了我家公子,這才暈過去的。算起來,我家公子才是受害者,只不過我家公子有天神辟佑,這才逃過一劫。你們趕緊抬你家貝勒爺回去吧,讓他以後做事情,不要這麼魯莽了。」

皓禎好心出手救人,沒想到,一個表現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麼暈了過去,還被人在後面這麼搶白一頓。若他聽到爾泰方纔那段話,只怕會氣得再一次暈過去的。

可是,他又為何要出手相救呢?原來,他早已認識這位賣身的白吟霜姑娘,那時候,還是在龍源樓裡,他被她的歌聲給迷住,出手打發了想佔她便宜的多隆。只是沒想到,打架的事情被捅到了王爺那裡,王爺大怒,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皓禎就乖乖在家待了幾天,沒有再出門。

那多隆沒了皓禎的出手,自然是如魚得水,又跑去龍源樓調戲白吟霜,卻不料爭搶之中,害得白吟霜的爹從樓上滾落下來,當天晚上就嚥了氣

今日皓禎出門,聽得龍源樓的夥計如此這麼一般,心裡的火氣「蹭」地一下就跳了上來,趕緊跑來天橋找白吟霜。他趕到的時候,正巧看到多隆的隨從在那裡毆打白吟霜,氣得他鼻子冒煙,心愛的女子竟然被人如此對待,當時想也沒想,就跳了出去,準備一顯身好,好好地來一場「英雄救美」。誰知道,居然又讓他撞上了小燕子,胸前的傷疤還沒落呢,頭頂又被撞出了好大一個包。

小寇子和阿克丹本想讓小燕子賠禮道歉的,但轉念一想,爾泰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於是只能自認倒霉,將皓禎給抬了回去。而那個惹起所有事端的白吟霜,還躺在一邊,昏迷不醒呢。

小燕子的俠義心又發作了起來,當下二話沒說,就抱起白吟霜,找了間客棧,又請了大夫來醫治她。忙活了半天,白吟霜終於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她一見小燕子三人,就趕緊下床來磕頭謝恩,小燕子嚇了一跳,上前扶起她道:「你不要多禮了,你告訴我,那個多隆,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白吟霜一提起多隆,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那個多隆,仗著自己是貝子,在龍源樓強搶我去陪他,我不依,我爹上來救我,卻被他給打了一頓,推下了樓,當天晚上便過世了。我身上沒有錢安葬他老人家,無奈只能賣身為奴,誰知道,又碰上了多隆,非要買我回去。我一時氣不過,就去找他,可我又怎是他的對手,讓他的兩個手下,給打暈了。今日真的要多謝公子相救。」

「哎呀,你不要跟我客氣了。」小燕子看她又要下跪,趕緊扶住她,「你先別管別的了,你爹呢?」

「他還躺在破廟裡。」

「這樣吧,我們先幫她把爹給葬了吧。」小燕子回頭沖永琪爾泰道。

「這個……」永琪有些為難,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再要幫著葬人,只怕回宮就趕不上吃晚飯了。可是,讓他說出個「不」字,又有些不好意思,白吟霜看起來,實在是挺可憐的,一個弱女子,要葬父也不容易。

於是乎,永琪和爾泰只能趕緊去尋了人過來,將白老爹的屍體抬到了棺材鋪,然後又幫著一道葬了他。一直忙到太陽快要落山了,才算把事情都搞定了。

忙完了白老爹的喪事之後,如何安置白吟霜,就成了大家最為頭痛的問題了。這個白吟霜,也是個認死理的人,她覺得,自己既然是賣身葬父,小燕子他們幫她葬了爹,那說起來,就是買了她了,於是,她就開始以奴婢自居,要跟著小燕子三人回家去了。

小燕子見狀,趕緊解釋道:「白姑娘,你誤會了,我們沒有要買你的意思。葬你的爹的錢,是送給你的,不是用來買

你的,你不用跟我們回家去的,你不是我們的奴婢,你還是自由身啊。」

「可是,你們不圖回報,我卻不能不服啊,這樣的大恩大德,我又怎麼可以輕易忘記呢。公子,你讓我做什麼活兒都可以的,只要讓我為你們做點事情,報答你們,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的。」

「可是,我們家你是不能去的呀。」小燕子雖然有點瘋,但皇宮能不能隨便進這個問題,她還是清楚的,怎麼可能將白吟霜這個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進宮呢,不行,絕對不行的。

永琪也跳出來說道:「白姑娘,你還是趕緊去投靠親戚吧,這些錢,你拿著,找到親人之後,就好好開始重新生活吧。」永琪拿出了一個錢袋,塞到了白吟霜的手裡,這裡面的錢,也夠白吟霜過好長一陣子了。

白吟霜拿了錢,卻又開始怔怔地掉起淚來,一面掉淚一面道:「親人?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在這個世上,就只有我爹了。現在,我爹也走了,我實在是無路可走無地可去了。」

「啊,你這麼悲慘啊,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啊?」小燕子的同情心,頓時爆漲了起來。她轉頭去看永琪,用目光訊問他,到底應該怎麼辦。

永琪想了又想,最終歎了口氣,拍拍爾泰的肩膀道:「這樣吧,你把她帶去你家吧,跟你額娘說,就說是小燕子的朋友,托咱們照顧一下。」

「帶回我家?」爾泰吃驚地叫道,怎麼這個燙手山芋,最後竟然跑到自己手上來了。

「對啊,就是你家。」小燕子興奮地叫道,「爾泰,你們家那麼大,多個丫頭算什麼啊,你要不肯的話,我去跟福晉說好了。」

「好了好了,不用了,我帶她回去就是了。」爾泰趕緊拉住了小燕子,無奈地歎道,「唉,看來我以後,可真的不敢跟你出門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居然還買了個丫頭回去。」

爾泰沒有辦法,當天就把白吟霜給帶回了學士府裡。福晉一看爾泰出了趟門,居然帶了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回來,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拉到房中,細細地問了起來:「爾泰,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啊?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買個丫頭回來呢?這向來不關你的事情啊。」

「額娘,這不是我買的,是小燕子買的。這丫頭無親無故,剛剛又死了爹,說什麼也要跟小燕子回家。可是小燕子住的不是普通地方,那是皇宮啊。沒辦法,只能塞到我手裡來了。額娘,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小燕子和五阿哥,是萬萬不能帶她進宮的呀。」

「哎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啊,真是嚇了額娘一跳。算了,既然來了,就讓她住下吧,家裡也不差她這麼一個丫頭。只是爾泰,你說,這丫頭讓她做些什麼好呢?分去誰的房裡比較好?」福晉一時也想不好,要怎麼處置白吟霜。這個姑娘,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福晉一看到她,心裡就覺得不安。這樣的長相,不是能在家裡安分當丫頭的命啊。自古以來,這大戶人家買丫頭,雖說要眉眼整齊,但絕對不會挑姿色太出眾的。所謂紅顏禍水,哪個人會把灘禍水往家裡買呢。

爾泰可沒想到這一層,只是老實說道:「額娘,這種事情,我向來是不懂的,您就看著辦兒吧。不過,她怎麼說,也是小燕子買來的,不能使喚地太厲害了,就讓她幹點輕鬆的活兒吧。」

福晉想來想去,自己屋裡是肯定不能收的,要是讓老爺整天看到她,指不定魂兒就給收過去了。爾泰這裡吧,似乎人手也不缺,而且看爾泰的樣子,有點忌諱這姑娘,想來也不會要她。福晉沒法子,只能讓白吟霜去了爾康那裡,給他打掃書房。

爾泰一聽,正中下懷,反正這個白吟霜,自己的哥哥是肯定不會感興趣的。他的心裡,現在裝的滿滿的,全是夏紫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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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小燕子賴賬了

這一邊,爾泰將白吟霜帶回了福家,那一邊,永琪和小燕子則是快馬加鞭趕回了宮裡。總算這一次,沒有鬧出大事情來,及時地在晚飯之前趕回了各自的住處,算是安全過關了。

只是吃飯的時候,小燕子一直心神不寧的,她的腦中,一直在想著那個鑲有白毛的掛飾。那個人,會是他嗎?聽那個隨從說,說這個東西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那腦中出現的這副情景,會是真實的嗎?

小燕子用力地想啊想啊,她總覺得,今天腦中出現的畫面,跟她失憶之前的記憶有關。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地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最後,她的腦中,只剩下了皓禎的臉。兩次相遇,兩次害他受傷,這個皓禎,遇上了小燕子還不是一般的倒霉。

想著想著,小燕子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個人手裡拿著筷子,也不吃錢,也不喝茶,就在那裡傻笑著。小鄧子看了其他幾個人一眼,上前笑道:「格格,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飯菜快涼了。」

「哦,沒什麼,想到今兒個出去玩,遇上了一些可樂的事情。」小燕子拍拍小鄧子的肩膀,又笑了幾聲,就開始吃起飯來了。接下來的幾天,小燕子去書記讀書時,總忍不住要四處張望一下,想看看那個多隆貝子會不會來,可是等了好幾天,也不見他出現,想來是上一次,被那個叫阿克丹的壯漢給打得不輕,這幾天在家養傷呢。

一想到多隆,小燕子就忍不住要想到皓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的這種感覺是什麼,為什麼總要想到他,明明每次見面的時候,他都很狼狽,實在算不上英俊瀟灑,可是,一向像男孩子一樣的小燕子,忽然就想起皓禎來了,而且每次一想到他,臉上都會不自覺地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嬌羞來了。

爾泰倒是沒注意到這個,可是永琪卻是看到了。他忍不住沖爾泰道:「你覺不覺得,小燕子最近有些奇怪。特別是上次出宮救了那個白姑娘之後,小燕子就總會在那裡走神想心事,一個人偷偷地笑著,也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

「小燕子的這個樣子,好像是少女懷春似的,不過,小燕子的性格跟個男孩子一樣,會喜歡上別人嗎?」

「什麼,你說什麼,你說小燕子有了喜歡的人?」永琪一個激動,揪著爾泰焦急地問道。

爾泰奇怪地看了永琪一眼,不以為然道:「五阿哥,你的反應好大啊,就算小燕子有了喜歡的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她是你妹妹啊,你妹妹有了喜歡的人,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永琪被爾泰的一翻話,質問地說不出話來了,想了半天,才吱吱唔唔道:「小燕子,她,是她是格格,是要被指婚的人,不能隨便喜歡上人的。」

爾泰見五阿哥的模樣,心裡多少猜到了一點,但他也不便點破,只能自己找台階下,笑著道:「好啦,我也是隨便亂說的。你剛剛也說了,她是救了白姑娘後才這樣的,難不成,她喜歡的人,是白姑娘?這根本不可能嘛。我看小燕子,是因為出了一趟宮,心思變野了,可能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來了,想到宮外頭那些好玩的東西,所以才這樣魂不守攝的。」

「是這樣嗎?」永琪不置信地問道。

「是的是的,一定就是這樣的。」爾泰不停地安慰永琪,讓他不要往別處去想。

永琪雖然一時放下了心來,可是那眼神,時不時地還是會往小燕子身上飄去,希望能看出些其他的明堂出來。

這一天下學之後,永琪就提議,要去小燕了的漱芳齋坐坐,名義上是輔導她功課,實際上,只是想與她有多些接觸罷了。爾泰自然是心知肚明,什麼也沒說,當了一回跟屁蟲。

小燕子一個人走在前面,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偶爾路過花園,就順手摘了一支花,開始一路上扔花瓣,嘴裡唸唸有詞,就像在是唸經一般。永琪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搶過小燕了手中的花,不滿地叫道:「你是怎麼了,一副魂不守攝的樣子。」

小燕子正在想皓禎,手裡的花突然被人搶了去,就愣了一下,隨即又搶了回來,一臉不悅道:「我沒什麼好,我挺好的啊,你幹嘛搶我的東西啊。真是的,不要你來我的漱芳齋了,你回景陽宮去吧。」

小燕子這麼一說,居然就耍起了輕功,直接飛了起來,三步兩步間,就消失在了御花園中。永琪氣憤不已,沖爾泰道:「哼,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趕明兒紀師傅問她對子,咱們也不用幫忙了。」

爾泰看著他們兩個人在那裡鬧彆扭,始終沒有說過半個字,只是一路跟著永琪,他去哪裡就去哪裡。這下子,去不成漱芳齋了,兩人只能往景陽宮走去。走到半道上的時候,突然就遇到了爾康,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爾康一見五阿哥,自然就停下了步子,先是行了個禮,然後又指了指身後的兩個男子,笑道:「皇上說,讓我選兩個侍衛,去保護漱芳齋,他聽說還珠格格晚上睡覺不踏實,特意做了這樣的安排。我正帶著高遠高達要過去呢。」

「你自己去吧,爾泰,我們走。」永琪還是餘怒未消。

「這是怎麼了?」爾康見永琪這個樣子,連忙問爾泰道。

爾泰笑了一下,拉著永琪道:「好了,五阿哥,你也不要生氣了,小燕子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計較呢。走走走,咱們跟爾康一道兒去,去看看高遠高達耍本事,小燕子肯定樂得不行呢。」

永琪還在那裡掙扎,爾康和爾泰一人架著一邊,硬是把他往漱芳齋拖去。再說小燕子呢,剛剛發了一通無名火,用了輕功,三兩下就回到了漱芳齋的門口。她正準備要進去,冷不丁的,斜刺裡閃出了一個人影來,攔在了她的面前。

小燕子定睛一看,發現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蘭馨身邊的宮女紫薇,她並不知道,紫薇已經被調去了皇后身邊當差。但是不管怎麼說,紫薇來到這裡,總有些奇怪的感覺。小燕了本以為,她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來給自己送東西的,可是仔細一看,紫薇兩手空空,根本不像來送東西的模樣,而且,她一臉的焦急,見到小燕子,連禮也沒行,直接上前道:「格格,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啊,你是紫薇嘛,蘭馨身邊的宮女。」小燕子笑著答道。

「奴婢現在在皇后娘娘身邊當差了。」

「哦,原來這樣啊。那你來這裡,是皇后娘娘有話要你通傳嗎?」小燕子失去了記憶後,對皇后的印象比以前好了許多,只不過,令妃總在她身邊提醒她,要小心皇后娘娘,說得小燕子,對皇后還有些害怕的感覺。

「不是的,不是皇后娘娘派奴婢過來的。」

「那是誰,蘭馨公主嗎?」小燕子有些覺得煩了,催促道,「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就說吧。」

「格格,奴婢想請格格借一步說話兒。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奴婢有事情要跟格格說。」

「安靜的地方?」小燕子轉頭一想,指著漱芳齋道,「我這個漱芳齋,就是最安靜的地方了。」

「格格,奴婢要說的話,不能讓其他人聽到的。」紫薇有些急了,她今天白天休息,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機會,能跟小燕子單獨說話的。

「你跟我進去吧,咱們去房裡說話,你放心,我這個漱芳齋的人,全是我的心腹,你說的話,他們不會說出去的。」小燕子沖紫薇招招手,自己直接走了進去。紫薇一看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一進到裡面,一屋子的太監宮女都過來請安,小燕子直接揮揮手,吩咐道:「我跟紫薇有話要說,你們不要進來,知道嗎?」

「喳。」宮女太監齊聲應道。

兩個人進到了小燕子的屋裡,紫薇緊張地關上了房門,又跑到窗邊向外張望,直到確定屋外沒有人偷聽之後,才關上窗戶,走到小燕子身邊,一臉急切地問道:「小燕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啊,我不說了嘛,你是紫薇啊。」小燕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姑娘,心裡有些奇怪,難道自己應該記得她什麼嗎?


「小燕子,你告訴我

,我姓什麼?」

「這個?你肯定不姓紫吧。可是你姓什麼,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只知道你叫紫薇嘛。咱們上次見過一面的。」

「你只記得那一次嗎?」紫薇急了,衝上去晃著小燕子的身子,激動地叫道,「小燕子,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呢。他們說,你從馬上摔了下來,就不記得了。可是,你怎麼能把我給忘了呢。我是紫薇啊,我是你的妹妹紫薇啊。」

「妹妹?你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妹妹呢。」小燕子跳了起來,推開了紫薇的手,不相信地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哪裡來的妹妹嘛。沒錯,我是失去了記憶,可是,令妃娘娘都同我說了,我是從宮外來的,剛認了皇阿瑪沒多久。我是皇阿瑪在民間的女兒,我娘叫夏雨荷,我娘只有我一個孩子,我怎麼可能會有你這個妹妹呢。」

「不不,小燕子,你錯了,令妃娘娘也錯了,你不是夏雨荷的女兒,我才是夏雨荷的女兒,你怎麼可以不記得呢。在圍場外面,你拿走了我的信物,說要當我的信差,替我把東西交給皇上,讓他知道我的存在。可是,為什麼你會變成格格呢?」

「難道我不應該是格格嗎?」

「你不是格格啊,我才是格格啊。你交給皇上的那些信物,不是你的,是我的呀。小燕子,你快點醒過來,快點想起來啊。你要去跟皇上說清楚,告訴他,你不是夏雨荷的女兒,你只是我的信差啊。」

「哎呀,你說的都是什麼啊,我完全被你給攪糊塗了。」小燕子抱著頭,大叫了起來,「怎麼你說的,跟令妃娘娘說的,完全不同呢。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告訴你啊,紫薇。」

「可是,你……」紫薇突然忍不住,開始不住地掉眼淚。

「哎呀,你不要哭嘛。」小燕子一見到紫薇哭,就慌了起來,一面替她抹眼淚,一面叫道,「我不是騙你,我真的不記得了。可是,令妃娘娘說的有根有據的,她不可能是騙我的。而且,如果我不是皇阿瑪的女兒,他又怎麼會認我呢。紫薇,你肯定是搞錯了,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

小燕子將手帕塞進了紫薇的手裡,然後就去開門,一副要送客的樣子:「紫薇,你快點走吧。你放心,你說的話,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可是,你不能再說這種話了,被皇阿瑪知道了,是要砍頭的呀。」

紫薇一面擦眼淚,一面往門口走去,心裡充滿了無奈與不甘心。小燕子不肯承認,她完全不肯承認。不管她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失憶,總之,她一點兒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紫薇覺得無助極了,眼淚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走到門口的時候,明月突然走了過來,沖小燕

了道:「格格,五阿哥他們來了,在下面等著呢。」

「不是讓他不要來了嘛,怎麼又來了,真是煩人。走吧,紫薇,我跟你一同下樓去。」

紫薇沒辦法,只能跟著小燕子下了樓。樓下廳裡,永琪和福家兄弟正在那裡坐著喝茶,等小燕子下來。爾康一見到走在前面的小燕子,就笑著道:「小燕子,皇上特意讓我給你送兩個侍衛過來,都是高手哦,專門用來保護你這個漱芳齋的。」

「是嗎?有高手來啊,武功很強對不對?」小燕子一聽得「高手」兩個字,就樂得一蹦三尺高。

爾康正在叫過高遠高達上來,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跟在小燕子身後的紫薇,看著她那張略帶淚痕的臉孔,一下子就驚得呆住了。

第二十七章:極品春心大動


爾康看到紫薇呆了,有幾個原因,一個是好久沒見到了,突然見了,心情既激動又緊張,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孔,實在是心潮澎湃。另一方面,在小燕子這裡見到紫薇,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時常也在想,如果紫薇是小燕子或是五阿哥身邊的宮女,那該有多好,自己就可以時時見著她了。

紫薇一見到永琪和福家兩位少爺,趕緊上前行禮。小燕子則笑道:「紫薇是皇后娘娘派來的,跟我說點事情。好了,紫薇,你說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紫薇沒有多留,直接走出了漱芳齋,一直走了好些路,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裡,還拿著小燕子給她的手帕。她說了這麼半天話,居然只得到了一塊帕子,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呢。

爾康將高遠高達交給小燕子後,就告辭走了出來。沒有了紫薇的漱芳齋,他也沒什麼心思待下去。可是,他並不知道,皇上讓他送侍衛過去,不只是為了保護漱芳齋,也是在那裡製造機會,想讓他和小燕子能有多一些的接觸。

對於要把小燕子指給誰,乾隆倒還真的是想不好。就如上一次所說的,爾康呢,年紀更大更穩重,可是論感情呢,小燕子跟爾泰自然走得更近一些。所以,乾隆想讓爾康多接觸一下小燕子,慢慢地培養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指婚的時候,能讓小燕子感到滿意。雖然指婚的事情,是全憑皇帝一個人做主的,可是私底下,其實乾隆也要照顧到各家人的心情,亂點鴛鴦譜這種事情,還是少做不妙,心可能地讓小輩們互相之間有感情,這樣再指婚的話,恩愛夫妻的機率就比較高了。

爾康卻完全辜負了乾隆的一番好意,他既不知道乾隆想把小燕子指給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要娶小燕子做老婆。小燕子在他的眼中,就跟個男孩子似的,根本不存在異性這一類的感覺。他的眼裡心中,有的只是夏紫薇一個人。

所以,他快速地離開了漱芳齋,想要去尋紫薇,可是,紫薇已走了多時,怎麼可能還追得上呢。爾康有些失落在宮裡走著,一時也想不好要回朝房去。就這麼走著走著,忽然他聽到,一棵大樹後面,傳出了隱隱的哭聲。

爾康好奇之下,走過去瞧了一下,這一瞧,倒是讓他心花怒放了起來。原來,那大樹後面的石凳上,正坐著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紫薇離開漱芳齋後,一時又不想回儲秀宮去,只得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暗自神傷。想著自己進宮多日,卻一無進展,雖然見過乾隆幾次,卻是每見一次心痛一次。自己的爹,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可是,她卻不能和他相認。自己的位子,早已讓人給佔了去。小

燕子又什麼都不記得了,非但不記得,還不肯相信自己的話。口口聲聲都在那裡說什麼,相信令妃娘娘說的話。

想到這裡,紫薇禁不住有些怨恨令妃,若不是她成天向小燕子灌輸那些個東西,小燕子也不至於就對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了。紫薇其實不瞭解,令妃心裡也苦啊,沾上了小燕子這塊狗皮膏藥,就要拖著她一起死了。她能不向小燕子灌輸那些嘛,將來要是把小燕子的身世給捅破了,自己要擔多大的干係啊。說不定,從此之後,就要被打入冷宮呢。

爾康一見到紫薇,那可真是喜上眉梢,衝上去剛要說些什麼,就見紫薇在那兒抹眼淚。爾康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上前輕聲地問道:「紫薇,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紫薇本來一心只顧著自己哭的,沒有注意到爾康的身影,直到他出聲詢問,這才嚇得跳了起來,慌忙掩飾道:「奴婢見過福大爺。」

「紫薇,你不要害怕,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嗎?」爾康一見到紫薇的眼淚,就心疼得六神無主了,再聽她自稱「奴婢」,就愈發難過了起來。什麼奴婢,她在自己的面前,怎麼會是低賤的奴婢呢。

紫薇卻被爾康的澮嚇了一跳,趕緊後退幾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行禮道:「奴婢沒留神,衝撞了福大爺,奴婢這就告退。」

爾康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紫薇的手,深情地叫道:「紫薇,我……」

紫薇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掙脫了爾康的手,話都不敢再多說半句,撒腿就跑了。她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被一個年輕男人這樣「非禮」過啊。回到儲秀宮裡,還沒進屋子,就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又掉了幾滴淚下來。

蘭馨正巧要去皇后那兒,偏巧就遇上了紫薇。見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就招手讓她進了自己的屋子,問道:「紫薇,你怎麼了?當差的時候受委曲了?」

「回公主的話,紫薇沒有受委曲,皇后娘娘待奴婢很好。」

「那你怎麼像是哭過似的呢?」

「奴婢是因為風沙迷了眼睛,才流淚的,不礙事兒的。」

「哦,那就好。」蘭馨見紫薇不願意多說,也就沒有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不經意地說道,「過些時候,皇上要南巡,到時候,你隨皇后娘娘一道出去,做事情可要小心一點。」

「是,奴婢知道了。」


乾隆要南巡的事情,還只是剛剛提了起來,正在準備之中,對外還沒有宣佈。蘭馨也是從皇后那兒給聽來的。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平時在宮裡,規矩太多,耳目也眾多,要讓乾隆注意到紫薇,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出去南巡,規矩什

麼的自然會精簡許多,圍在身邊不相干的人也少了不少。蘭馨聽皇后的意思是說,乾隆準備帶著皇后和令妃一道兒去,順道兒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去五台山陪陪正在那裡吃齋念佛的皇太后,順便把她老人家給接回來。

皇后現在,可是滿心盼著皇太后老佛爺趕緊回來呢。以她對皇太后的瞭解,像小燕子這樣來歷不明的格格,她是肯定不會接受的,一定會派人去查個水落石出的。若是太后查出了真相,就再好也不過了。一來可以藉機打倒小燕子和令妃,二來,還不用自己背黑鍋,也不會惹乾隆生氣,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蘭馨聽到要去南巡,自然也滿心歡喜,乾隆說了,要帶她一起過去,除了她,還有幾個受寵的格格阿哥也要一道兒去。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蘭馨還是第一次踏出宮門呢,這宮外的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她實在是很好奇。整日裡憋在皇宮裡,她也快要憋出病來了。

有的時候,還真是羨慕小燕子,這麼大膽,想出宮就溜出去,要不就是拍乾隆的馬屁,讓他放自己出去。蘭馨一心要做守規矩的公主,一心不想給皇后丟臉,所以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這樣地小心謹慎,一方面,自然是博得了乾隆的好感和誇獎,可是另一方面,她過得也很辛苦,總是提著一顆心,生怕哪裡做錯些什麼,精神壓力也比從前大了不少。

這次南巡,正是一次出去散心極好的機會。清朝的格格公主們,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到處亂跑,只怕一輩子都要老死在這個北京城裡。跟著乾隆出去南巡,也許是蘭馨這一生中,唯一一次出北京的機會了。

所以她自然也格外珍惜這一次的機會,早早地做起了準備,只盼著到時候,能盡情遊玩,一覽各處的風光山水。

蘭馨正在那兒盼著趕緊出門去好好玩一場時,她那個原本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皓禎,正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滿北京城亂跑呢。

原來那一天,小寇子和阿克丹將他抬回王府之後,沒過多久他就醒了過來。可是,等他再次出門去找白吟霜時,卻發現,她早就不見了。皓禎當下就心急得不得了,生怕自己暈過去時,多隆蠻不講理,強搶了吟霜而去。

他跑到天橋當日吟霜賣身的地方,拉過來幾個旁邊一同賣藝的江湖藝人,焦急地打探著吟霜的消息。白吟霜那天的情況鬧得挺大,所以大傢伙還是很有印象的,當時就有人說,那姑娘被幾個公子給抱走了。

這一下子,皓禎更急了,連話都沒有聽清楚,就要跑去多隆那兒要人了。在他看來,公子打扮的人,必定就是多隆,沒有想到,小燕子他們一夥人,也個個都是公子。

他一面往多隆家跑,一面罵小寇子道:「你真是沒用,我暈了過去,你就不能保護白姑娘了嗎?不是還有阿克丹嗎,難道就打不過多隆了?怎麼能讓他們把白姑娘帶走呢?」

小寇子追在後面,心裡只覺得冤枉,扯著嗓子叫道:「貝勒爺,您搞錯了,那些公子不是多隆貝子一夥兒的。」

皓禎一聽不是多隆家的,就停下了步子,沖小寇子道:「你有話倒是說清楚啊,不要這樣問半天才說一句好不好?」

「奴才想說來著,可是爺不給機會啊,剛醒過來就往外面跑,阿克丹都沒來得及跟上來,要不是奴才跑得快,這會子,爺只怕早就不見了。」

「你廢話少說,趕緊說重點的。」皓禎急了,拿起手中的扇子,拍了小寇子的頭一記。

「好好好,奴才說。其實今日除了貝勒爺外,還有三個公子,要出手救了白姑娘,想來,白姑娘應該是被他們買走了。奴才當時見爺暈了,自然不敢多耽擱,所以就沒空管白姑娘了。不過,那三個公子看來是好人,白姑娘跟了他們,不會受委曲的。」

「那幾個公子是哪一府的,你沒問嗎?」

「這個奴才怎麼問哪,他們買的也不是王府的丫頭啊,白姑娘自願賣身葬父的,他們就算買了去,奴才也不能說什麼呀。」

「你怎麼就不問問清楚呢。」皓禎氣得跳腳,恨不得打小寇子一頓。

「貝勒爺,白姑娘既然有了好的歸宿,您也就別再操心了。反正她現在肯定在哪個大戶人家當丫頭呢,不會挨餓受凍的。」

小寇子的一句話,提醒了皓禎。能花錢買丫頭的,確實不會是普通人家,而且,聽小寇子的說法,那三個公子看上去氣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比他的差,想來是非親既貴的人家。所以皓禎這些天,就一直有事兒沒事兒地跑去人家高門大戶的門口張望,希望能在裡面看到白吟霜的身影。

可憐的小寇子,只能每天跟著他,到處壓北京城的馬路,一天天地從早到晚走下來,腳底板都要磨穿了。可是看自己家的這位爺,似乎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甚至勁道兒是越來越足,非要把白吟霜從個偌大的北京城裡給揪出來。

偶爾,小寇子也會勸上皓禎幾句:「爺,別找了,北京城這麼大,怎麼可能找得到呢。而且,那幾個人,或許是外地來京辦事兒的,辦完事情,就把白姑娘帶出城了。您這樣找,根本是無濟於事啊。」

「帶出城?小寇子,你聽出來了,他們幾個人是外地口音嗎?」皓禎激動地抓著小寇子追問道。

小寇子苦著一張臉,在那兒哀求道:「爺,奴才真的不知道

,奴才當時一心撲在您的身上,哪裡能管得了別的啊。而且,不管白姑娘在哪裡,只要在當丫頭就好了,爺為什麼非要找到白姑娘不可呢?」

「要找,當然要找。我要知道,白姑娘過得好不好。」皓禎說到這裡,臉紅了一下,「如果那天因為我的失誤,害她被歹人買了去,現在正在受苦的話,我真的要自責死了。」

「可是爺,白老爹不是咱們害死的呀,白姑娘賣不賣身,跟咱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何來自責一說呢?」

「你還強嘴,那多隆明明就是因為被我打了一頓不服氣,又不能來惹我,才去找白家父女的麻煩的。現在白老爹都死了,白姑娘身世可憐,你怎麼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呢。」

第二十八章:皇后一心求子

小寇子被皓禎扣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只能認命地陪著主子,滿北京城裡亂晃。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晃了大約十來天後,還真就讓皓禎在大街上,撞上了白吟霜。

此時的白吟霜,已經福家當差,今日是奉了爾康的差遣,特意上古書鋪淘幾本舊書。淘完書後,往回走的路上,路過了一家針線鋪。白吟霜當時就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進去買點東西,給自己的破衣裳縫補一下。

她正站在門口猶豫時,忽然就聽得身後響起了一聲驚喜的聲音:「白姑娘。」接著,便是一個人影,一下子躥到了她的面前。

白吟霜愣了一下,抬頭一看,見是皓禎,便衝他微微一笑,行禮道:「白吟霜見過公子。」

「白姑娘,你還好嗎?」皓禎情緒激動,感情熱烈,才不管這是不是在大街上呢,居然衝上去,直接握住了白吟霜的手,就辟哩啪啦地講開了,「白姑娘,那一天,我聽得你在天橋賣身葬父,就趕了過去,想幫你一把。誰知道,卻被人給撞暈了,等我醒來時,你已經不見了。你現在住在哪裡,過得好嗎?」

白吟霜被皓禎拉著手,害羞得不得了,趕緊掙脫開來,與他保持一點距離,這才回答道:「公子,我現在很好,有個好心的公子買了我,還幫我安葬了我爹,請公子不必為吟霜擔心。」

「貝勒爺,你看,奴才就說嘛,白姑娘必定是被好心人給買走了。」小寇子趕緊湊上前來笑道。

「要你多嘴。」皓禎拿起扇子敲他的頭,眼睛卻深情地望著白吟霜,輕聲道,「白姑娘,你現在住在哪裡?」

「這個?」白吟霜有些猶豫,考慮著要不要告訴皓禎自己在福家的事情。

「白姑娘,你千萬不要誤會。其實老實告訴你,我是碩親王府的貝勒,並不是什麼歹人。我只是想知道,買你的是何人,或許,也是我認得的人。若真如此,我必定會拜託他好好地照顧你的。」

「多謝貝勒爺。」白吟霜一聽皓禎是個貝勒,趕緊又行禮道,「我現在住在福家。」

「福家?是大學士福倫家嗎?」

「是。」

「原來如此,說起來,我阿瑪與福大人交情也算不錯。白姑娘,那福家的人待你如何?」



「他們都待我很好。」白吟霜被他逼問得越來越緊張了,她感覺到了,這個皓禎貝勒,似乎對自己,太過關心了一點,於是,她趕緊借口道,「對不起貝勒爺,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說完,白吟霜就福了一福,快步離開了。皓禎還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直到小寇子連叫了他五六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白吟霜可是有些被嚇著了,她這個人,從來都是一根筋走到底的。跟了誰,那就以誰為中心了,當時在龍源樓的時候,她確實被皓禎吸引過一下子,但基本上,那種感覺也就是曇花一現,多日之後,物事人非,白吟霜對皓禎的感覺,也就這麼淡了下去。

她現在,一顆心全撲在了爾康身上,一心只想好好地做好差使,侍候好他就好。其他的非份之想,她也不曾有過。事實上,買她的是小燕子,送她進府的是爾泰,但現在,她的眼中,卻只有大少爺爾康了。

因為心裡還在想著皓禎剛才的舉動,吟霜走路就不由自主地快了幾步,好像後面真的有人在追趕她似的。走到書房門口時,冷不防的,她就與迎面而來的人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直接就把心神不定的吟霜給撞倒在了地上。爾康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吟霜,你還好吧?」

「是是是,奴婢很好。」吟霜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手中的書交到爾康手裡,小聲道:「少爺,您要的書,我買回來了。」

爾康接過書,隨手翻了幾頁,又塞回到吟霜手裡,說道:「嗯,就是這幾本,你去放到書架上吧,順便將書架上的灰掃一掃。」

爾康說完,就直接走了,吟霜卻站在那裡,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如果說,今天之前,她只是將爾康看做是她的主子的話,那經過剛剛那親密的一撞,她的心情,慢慢的就開始改變了。

這是她第一次,與爾康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雖然以前,她也曾不小心跌進皓禎的懷裡,但那個時候,情況危急,她一心只想著躲開多隆的糾纏,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想得不多。現在卻有些不同了,她與爾康,就這麼面地面地撞在了一起,她甚至可以聞到爾康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時之間,心潮澎湃,竟有些難以自已起來。

這種想法,一直縈繞在吟霜的腦中,不管是整理書冊也好,打掃書架也罷,甚至是鋪紙磨墨,她都能從這些小小的事物中,感受到爾康的存在。那整間書房裡瀰漫的,全是爾康的氣息。吟霜站在其中,不自覺地,竟是陶醉了。

與吟霜一樣醉了的人,還有皓禎,自從在街上再次再吟霜相遇後,他的整個人,就一直暈暈乎乎醉陶陶的。想著吟霜的一舉一動,她的眉目她的嘴唇,她的纖纖玉手,那種握在手中的感覺,一直沒有散去。

每當想到吟霜,他就有些懊惱,要是那天沒跟那個冒失鬼撞在一起,或許,自己已經把吟霜給買了回來,陪在身邊天天看著,甚至一時興起,可以收她做個妾氏什麼的。沒料到,現在卻是便宜了福家兩兄弟了。一想到吟霜這麼漂亮,有一天可能會因此被福家

兄弟其中的一個收房,皓禎的心,就揪緊了起來。

更讓他揪緊的事情是,宮裡突然來了旨意,皇上封了他個御前侍衛的職務,要他每日進宮去當差兒。這御前侍衛,向來都是便宜像皓禎這樣王公子弟的,也算是一塊仕途進階之路的跳板。基本上,年輕的貴族男子,多少都能領到了侍衛的差使,然後過幾年再憑表現晉陞職位。

王爺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樂上了天,福晉也跟著一起歡喜。原本,他們正在為皓禎落選蘭馨額駙的事情難過不已,這一下子,又來了這麼一個好消息,看來,乾隆並沒有完全放棄皓禎。


他們猜得沒有錯,乾隆確實沒有放棄皓禎。本來,皓禎那天的表現,已經讓他有些動了要把蘭馨指給他的念頭,沒想到,被小燕子這麼一攪和,皓禎的表現立馬就打了折扣,乾隆就又開始猶豫了起來。可是,看了這麼多的親貴子弟,似乎也挑不出一個比皓禎更為出色的了。所以,乾隆就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再給皓禎一個表現的機會,看看他當差時的表現,再做決定。

皓禎哪裡知道這些個事情,他只是覺得,自己一旦每天去宮裡後,要見白吟霜的機會,就變得更少了。為此,他悶悶不樂了好幾天,連一向嫉妒他的弟弟皓祥都覺得奇怪了,忍不住說道:「哥,你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難道對皇上的委任心有不滿?」

皓祥這話一說,嚇得王爺福晉趕緊去勸皓禎,要他當差的時候,千萬不要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以免讓人參他一本,說他心存怨恨,對皇上不敬。

皓禎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等到他真的進宮去當了差,在朝房遇上爾康時,他又開始樂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得到白吟霜的方法,那就是,同爾康打好關係,最好能稱兄道弟,到時候,問他要了白吟霜這個人,豈不是美事兒一樁?

為此,皓禎從一開始,就對爾康客客氣氣,說話做事總是先去請教他這個「老大哥」,以此來拉近關係。爾康自然也敬皓禎是個貝勒,身份高於自己,加上他對自己也相當尊重,爾康自然對皓禎也是不錯,這一來二往的,兩個人,也算是有了點交情。

乾隆忙完了這最後一樁心事之後,就選好了日子,坐著裝飾一新的船隻,帶著老婆孩子和手下人,開始了他的南巡。此次南巡,他並非微服私訪,而是大張旗鼓的從水路出發,打算經山東境內,一直去到江南地帶,沿途一路欣賞美景,吃喝玩樂,好好過一把當皇帝的癮兒。

跟著乾隆一起出遊的,除了皇后和令妃之外,還有蘭馨和小燕子這兩個女兒,此外,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還有皇后的親生兒子永琪,也一併跟了

過去。令妃的兩個女兒,年紀實在太少,就留在了宮裡,交由乳母照顧。

此外,福倫一家自然是要跟著去的,一路上負責保護乾隆的安全。而新上任的御前侍衛皓禎,也沒被落上,一併帶了出去,這一下子,更是喜得碩親王爺和福晉滿臉開花了,覺得皓禎真是太給他們長臉了。

餘下的文臣武將太監宮女的,那更是不用說了,亂七八糟坐了十幾條船,跟著一起出遊,雖然人人有任務在身,但能夠走出皇城,到處去遊玩一番,每個人都是喜上眉梢,喜不自禁,連走起路來,都像是帶著風似的。

蘭馨跟皇后,更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層歡喜。因為乾隆已經打算了,這一趟出行,要經過山東。山東是夏雨荷的老家,若是能因此在山東境內,將真假格格的事情給解決了,那無異是錦上添花的事情。蘭馨和皇后同時感覺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大好的機會。

乾隆當然不知道老婆跟女兒在那裡打的什麼主意。不過,他的心裡,也有幾分小主意。他打算這一路上,讓小燕子和爾康,還有蘭馨和皓禎,都培養一下感情,看看幾個小孩子,互相之間性格合不合。他身為帝王,其實也一直很明白,跟一個性格不合的人整天處在一塊兒,是一件多麼難熬的事情。

像之前的那拉皇后,那脾氣真是跟他不對盤兒,說不上兩句話,就被他堵得氣悶。幸好這些日子,皇后的脾氣改了不少,開始對他溫言細語起來了,也沒再去找小燕子的麻煩,甚至乾隆懲罰小燕子的時候,皇后也知道幫著求情了。這些變化,都讓乾隆感到很滿意。所以,他也一心希望自己的兩個女兒,都跟他選中的額駙性格合拍,感情深厚,不要嫁出去後,沒幾年就抑鬱地要生病。

這清宮裡的公主格格們,向來都不長壽,能活過五十歲的,那都是鳳毛麟角的事情。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婚姻不幸福。乾隆心裡明白這種感受,特別是失去孝賢皇后後,身邊就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讓他滿心安穩心情舒暢的人兒了。令妃還算不錯,在她那兒,乾隆還很放鬆,這也是令妃受寵的很大一個原因吧。這後宮的女人們,誰讓皇上心情舒爽了,自然也有更大的機會蒙得聖寵了。

乾隆的算盤子打得叮噹響,皇后這兒的邊鼓,也慢慢地敲了起來。那一日,進入了山東境內,皇后趁著乾隆晚間聽歌喝酒心情好,有些微醺的時候,就在宴席散後準備就寢時,在乾隆的耳邊輕聲道:「皇上有沒有想過,在這山東境內,做些什麼?」


「做什麼?」乾隆倒是有些糊塗了,一把摟過皇后,親了一口,笑道,「皇后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去處想去看看,朕陪著皇后

一道兒去。」

皇后聽得這話,自然是滿心甜蜜,但只是臉上淡然一笑,柔聲道:「皇上對臣妾的關愛,臣妾滿心歡喜。只不過,這山東城內,卻有一個女子,為了皇上,付出了一生的等待。臣妾每想到此處,總覺得,身為女子,也著實有些同情她。」

乾隆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皇后指的,是說夏雨荷。這下子,乾隆倒也認真了起來,點著頭道:「皇后說得有理,這雨荷,畢竟是朕辜負了她,朕也有想過,要派人去修葺一下雨荷的墓。這樣吧,等明兒個朕叫來小燕子問問清楚,再做打算。」

「原來皇上早就想到了,倒是臣妾多慮了。」皇后低下頭,含羞帶臊地望著乾隆。
這一幕美人含春圖,看得乾隆興致大起,湊到皇后耳邊調笑道:「除了方纔那個要求,皇后還有沒有什麼,要求朕的?」

皇后被乾隆撩撥地心思亂浮,害羞地輕笑道:「臣妾還想求皇上,送臣妾一個兒子。」

「想要兒子,這還不好辦?」乾隆隨即撲倒了皇后,辦起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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