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最無趣的約會~~~~~
There are three words, that I've been dying to say to you.
Burns in my heart, like a fire that ain't goin' out.
There are three words,& I want you to know they are true...
I need to let you know.
I wanna say I love you,
I wanna hold you tight.
地鐵在幽深地隧道裡前行著,螢舞戴著耳機輕聲哼著。
因為和陸生約定了這個週末的約會,她的心情變得無比地美好起來了。
什麼人妖有別,情敵眾多的問題,一下子都拋到了腦後。
因為螢舞的家和陸生家隔得並不遠,所以她沒有坐下,即使空座位很多。
突然車廂顛簸了一下,螢舞取下了耳機,她看了看其他乘客,都是一臉平靜。
應該是輕微的地震吧,這在霓虹也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又把耳機塞了回去,但是卻只聽到「嘶嘶」的聲音。
「不會是壞了吧?」螢舞又取下了耳機,她神經質地捏了捏耳塞,以為這樣那雜音就可以消失了。
這時突然一個急刹車,只是拉著扶手的螢舞自然沒辦法穩住身子,巨大的慣性將她直接甩到了車廂前部的連接門處。
「啊!」
螢舞痛呼了出來,她的膝蓋撞到了車廂壁上,身體也是在地面擦滑了好長一段,一定到處都是挫傷了。
慶倖的是,她沒有撞到頭。
車廂內的燈閃爍了兩下便熄滅了,應急的綠色燈光亮起,照得車廂陰森無比。
「各位乘客,十分抱歉地通知您,由於前方突然出現了障礙物,地鐵無法再前行。請大家暫時留在車廂內,等待乘務員前來安排。」
車廂的廣播還能用,但是那略顯緊張的語調卻讓人更加不舒服了。
在一片抱怨聲之中,大家開始都躁動了起來。
有不少人都趴在窗前,用手機照著隧道的前方。
「怎麼會有障礙物呢,不會是隧道塌方了吧?」
「不可能吧,也許是下水道漏水了。」
「說不定是撞到什麼東西了。」
「什麼東西啊,要自殺的話,也會在月臺那邊啊。」
「寄生在地鐵隧道裡的暗夜生物,你沒聽過這個都市傳說嗎?」
「呀 ,別說了,好討厭!」
一旁的兩個情侶討論著,兩個抱在一起,一點都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隧道,塌方,暗夜生物……
聽到這幾個詞,螢舞就想起了和夜陸生初次相遇的情景。
居然過了這麼多年才知道那就是陸生,螢舞有些好笑。都市傳說這種事情,還真是就發生在她的周圍呢。
螢舞動了動有些酸痛的手,努力撐著地面站了起來。但是腳腕傳來的刺痛卻讓她又跌坐了下去,看來是扭到了。陸生給她做的按摩也白費了,今晚回家肯定得腫起來了。
「各位乘客,請跟著我一起返回之前的月臺。」
乘務員很快就出現了,他拿著手電筒,搖晃著,通知著車廂內的十幾個乘客。
「誒~~~,這裡這麼黑,怎麼走啊?」
「是啊,又黑又髒!」
「電車動不了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乘務員的話讓眾人更加不滿了,他們七嘴八舌地抱怨了起來。
「前一個月臺離這裡很近的,我們才駛出來不到兩分鐘,步行的話,一刻鐘應該就能折返回去了。各位真的十分抱歉,但是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就算救援隊來了,還是只有步行回去的。」
乘務員繼續解釋著,他的手電筒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照了一下,似乎是在確認有人受傷了沒有。
「啊,小妹妹,你的腳受傷了嗎?」那乘務員終於來到了螢舞的位置,他的手電筒直接照在了螢舞的腳踝處。
「嗯,好像是有點扭傷了,但是沒關係的,我能站起來。」螢舞抓住了一旁的扶手杆,努力地站直了身子。
那乘務員見螢舞沒有大礙,立馬轉身,又將手電筒照到了另一個方向。
但是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螢舞看到了他的臉。
那張臉很醜,不,與其說是很醜,不如說是很詭異。
眼睛細得好似一條縫一般,那縫隙裡的瞳孔好像貓一般,閃著奇怪的冷光。鼻子很塌,好像根本就沒有鼻樑一般。而嘴卻大得嚇人,嘴唇又薄又毫無血色。
是不是因為手電筒的燈光扭曲了視線呢?
螢舞這麼安慰著自己,但是她還是驚出了一聲冷汗。
在這漆黑的隧道裡,時不時刮來一陣冷風,吹得她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無邊的恐懼襲來,螢舞硬撐著,跟上了人群。
無論是不是她看錯了,她此刻都不想掉隊。
走出了車廂,人們都把手機掏出來照明,一時間黑暗的隧道好似變為了天幕,繁星閃耀。
前一個月臺並不遠,十幾分鐘之後就看到光亮了。地鐵的工作人員和急救人員已經在那裡等著了,他們朝著人群揮舞著手中的螢光棒。
「什麼嘛,既然已經來了就該進到隧道裡面來接人啊。」螢舞小聲抱怨著,只不過這麼動一動,腳腕倒痛得不是很厲害了。
醫務人員給她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做了個登記,讓螢舞明天早上去指定的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
看來這些人是沒打算要送她回家了,歎了口氣,只好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地鐵站。
從陸生家出來才8點多,現在卻已經快11點了,螢舞疑惑地看著手機。她和陸生的家離得並不遠,坐地鐵也就是十幾分鐘的車程而已。難道她在隧道裡面耽誤了2個多小時嗎?
也懶得仔細去想了,回家好好洗澡睡覺才是正事啊,至少沒妖怪出現,已經很值得慶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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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
腳傷並沒有澆滅螢舞對初次約會的激情,她為了掩飾那腳上的紗布,只好選了一雙不透肉的大腿襪。
但是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她只好挑了一條短褲和玻璃紗的襯衫來搭配。
看起來還算和諧,對著鏡子轉了好幾圈,螢舞才勉強算是滿意了。
兩人相約見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個SHOPPING-MALL,因為他們兩個都沒有約會的經驗,(夜陸生帶著加奈過生日的那次不算)所以才選擇了這個地方。無論是看電影,去KTV,吃飯還是逛街都很方便。
「螢舞,你這麼早就到了嗎?」陸生為了怕遲到,已經是提前一刻鐘到約定地點了,但是他沒想到螢舞來得更早。
「沒有,我也才到。」螢舞也是怕腳傷痛起來,耽誤了時間,才提前了半個小時出門的。
「那就好。」陸生抓了抓腦袋,他一時想不出來下一句臺詞了。
「我們走吧。」螢舞笑了笑,她知道白晝的陸生是需要她牽引著的。
「去哪兒?」陸生順口就問了出來,但是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他這不是在表明自己對這次約會完全沒有計劃,絲毫不在意嗎。
「去看電影吧。」看著陸生那仿佛在雲霧之中的迷茫表情,螢舞知道今天的約會不會太順利了,所以她乾脆選擇了最浪費時間的一個選項,而且在那黑暗之中,也不用去注意那讓人分心的臉了。
「嗯,好吧。」陸生也想不出來其他的選擇了,既然螢舞都開口了,他也只有答應下來了。
選了一部劇情非常激烈地機戰片,螢舞以為那震撼的特效和音效怎麼也能掩蓋住兩人因為生澀而產生的尷尬感了。
但是誰知道這部片子裡面,激情的鏡頭也很多。女主總是穿得十分火辣地犒勞男主,哼哼哈哈地,大戰了好幾個回合。
「哈哈,這片子還真是有夠誇張呢。」兩人走出了電影院,陸生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螢舞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只覺得自己蠢透了。
「你口渴了嗎,螢舞?」陸生很積極地問道。
「有點兒。」螢舞其實並不渴,但是她現在也不知道要做什麼好了,既然陸生開口了,那就跟他去喝飲料吧。
「那我們先去月巴克坐一下吧。」陸生很主動地拉起了螢舞的手,帶著她朝著室外的那間咖啡廳走去。
螢舞看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這才笑了出來。
白天的他,似乎也變得不那麼遲鈍了呢。
氣氛終於活躍了起來,就好像之前在學校裡一樣。兩人互相傾訴著煩惱與樂事,陸生對螢舞說著奴良組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妖怪軼事,而螢舞則跟陸生抱怨著學業與拉大提琴的壓力。
吃過了飯,沿著貫穿浮世繪町的那條河流散了好一會兒步,兩人才準備告別了。
「陸生,為什麼是我?」趁著陸生還未變為夜晚的狀態,螢舞開口問道。
「為什麼,這……」陸生歪著頭,在腦中尋找著答案,「因為你就是你啊!」
「這是什麼答案啊?」螢舞當然不滿意這種抽象的回答了。
「因為你人又漂亮,又堅強,又會拉大提琴,還很聰明。雖然看起來脾氣不太好,但卻意外的很熱心與善良。」陸生伸出手來,數著螢舞的優點。
「真不愧是奴良組的總大將呢。」螢舞撇了撇嘴,她轉眼看向一旁那緩緩流淌的河川「說話這麼官方。」
「這些都是附加值。」陸生的聲音一下子變了,變得沉穩而冷冽起來,「吸引我的,一直都是你而已。與你漂亮的外表,會不會優雅地拉琴,是不是善良,一點關係都沒有。」
「陸生……」螢舞不用看也知道,現在面對他的,是夜陸生。
「啊,我真嫉妒那個小子。」陸生輕吟著,伸出手,抱住了螢舞,「居然在這麼可愛的你的身邊呆了近十年。」
「你們不是一個人嗎?」螢舞並不排斥這個擁抱,她已經開始慢慢地接受了,人格分裂的兩個陸生。
「在你心中也是嗎?」陸生反問道。
螢舞蹙著眉,眯著眼,看向自己面前這絕美的容顏,努力地將其與剛才和自己約會的那個少年重合起來。
「別勉強。」陸生用手掌覆住了螢舞的眼,「我還有很多的時間來讓你明白,白晝的我和黑夜的我,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唔……」螢舞從沒聽過夜晚的他用如此悲傷的語調說話,剛想開口安慰一下,就感覺到了他那柔軟而溫暖的唇。
並不像她之前那個粗莽的吻,陸生很輕柔地碰觸著她。在確認她並不厭惡這種接觸之後,他才探出舌尖,撬開了她那毫無防備的唇瓣。
他的氣息,一下子彌漫開來,侵入到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裡。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的腰,螢舞知道,自己是徹底地淪陷了。
第17章 第十七夜
最大的暴雨之中的煙花大會
「呐,呐,螢舞,過兩天的煙花大會,要去嗎?」沙織手中拿著一遝紙票,在螢舞面前晃來晃去。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票?」螢舞當然想去了,這種夏日必備的約會之地她可是求之不得的啊。
「因為我表哥在煙花廠上班啊。」沙織挑了挑眉,「我知道你想和陸生去,兩張票一起五千元,怎麼樣?」
「你連同學的錢都賺啊!」螢舞真是目瞪口呆,沙織這拜金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吧。
「沙織,我出五萬元。」這時清繼突然走到了兩人的身邊,將沙織手中的票都拿走了,「就當是我們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最後一次活動吧。」
「清繼……」螢舞有些意外,「你怎麼說得偵探團要解散了一樣呢?」
「是要解散了啊。」清繼歎了口氣,「陸生現在也不來學校了,你和加奈的心也不在這裡。而且,我父親讓我明年就出國留學,今年下半年我也不會來學校了,要去參加英語的補習班。」
「留學,去哪裡?」螢舞最近的心思確實都放在了陸生身上,她完全沒有注意最近清繼的情緒低落。
「英國。」清繼苦笑了一下,「聽說那裡的食物非常難吃呢。」
「英國……」螢舞抬起頭,看向勉強維持著微笑的清繼,她心中也難受起來了,「那麼遠,你什麼才能回來啊?」
「寒暑假的時候就可以回來啊,但是要想真的回到這裡,恐怕得要讀完大學了。」清繼見到螢舞還是擔心著自己的,不免感到了一絲喜悅,「放心啦,我不會在那邊找老婆的!」
「笨蛋!」沙織抬起手,扇了清繼的後腦勺一巴掌,「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啊,我們怎麼也要給你組織一次歡送會呀!」
「我又不是真的不回來了,辦什麼歡送會啊!」清繼忍著痛,大呼道。
「那,清繼,就拜託你通知陸生了。」螢舞從清繼的手中抽了一張票出來,「我肯定會來參加的。」
「誒,為什麼,螢舞你跟陸生說就好了啊。」清繼有些奇怪,她明明每天都跟陸生見面的。
「不,清繼,這是偵探團的活動,自然得由你這個團長來通知了。」螢舞搖了搖頭,她覺得這事清繼來做比較妥當。
「好吧。」清繼也不推託了,即刻答應了下來。
在暑假開始之前,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最後一次活動就將在這隅田川的煙花大會之上進行。
比約定的時間早來一刻鐘,螢舞一向都保持著這個良好的習慣。
央求了老媽近一周,才答應幫她買新的浴衣。畢竟家裡並不寬裕,要擠出一點預算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所以相應的,這個暑假螢舞也要開始在外打工補貼家用了。
在最便宜的一家浴衣店裡,螢舞挑了一件粉紫色的,格子花紋的浴衣。簡單就是美,她這麼安慰著自己。
但是在看到夏實和沙織穿的浴衣的時候,她還是羡慕得眼睛發綠。
平日在學校穿校服,週末就算穿常服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少女的衣服,大多都不貴。可是浴衣就不一樣了,雖不像和服那般誇張,但是價格不同,檔次還是差很遠的。
更別說清繼了,那個傢夥穿的浴衣還鑲著金線呢,真是暴發戶!
「清繼,陸生呢?」螢舞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差陸生和加奈了。
「啊,剛才我給他打電話了,他說電車人太多了,可能要坐下一班來了。」清繼也沒想到今天人這麼多,明明天氣這麼熱的。
「那加奈呢?」夏實也開口問道。
「一樣的問題,他們家不是住得近嗎,肯定都是擠不上電車啦。」清繼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道自己就該讓司機去接他們了。
聽到清繼那麼說,螢舞突然覺得有些尷尬。自己還是陸生的女朋友呢,結果卻什麼都不知道。
「啊,那個傢夥未免太大膽了吧……」沙織看向遠處的天空,突然大叫了起來。
「什麼?」螢舞也抬起了頭,她看著天邊那一團烏雲,感覺更悶熱了,「好像要下雨了呢。」
「才不是下雨啊,螢舞,你仔細看看,那雲裡是什麼!」沙織抓著螢舞的肩膀,猛烈地搖晃著。
「蛇?」當螢舞看清那雲層之中翻飛的蛇身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小腹一陣絞痛。
「螢舞,你怎麼了?」清繼見螢舞臉色一變,捂著肚子彎下腰了,便關切地問道。
「啊拉,啊拉,清繼你讓開點啦,這種事情還是讓女生來問啦。」沙織推開了清繼,附在螢舞的耳邊小聲地問道,「你親戚要來了?」
「可能吧……」螢舞臉色蒼白,她知道那才不是因為大姨媽要來了呢。她的身體一定是出什麼問題了,等修學旅行完了,就必須去醫院看看了。
「奴良同學?」夏實眯著那雙貓眼,這才看清了那已經離得很近了的大蛇身上的人影,「加奈?」
「這麼誇張沒問題嗎?」島大叫了起來,他慌張地四處看著,害怕周圍的人群也注意到了來自天上的少主大人。
「小聲點!」清繼趕緊伸手捂住了島的嘴巴,他可不想將人群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還好他們集合的地點是在隅田川公園背後的一條街,現在人們的注意力都放在對岸,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對不起,清繼,來晚了。」陸生扶著加奈下了那條大蛇,他抱歉地對著清繼說道。
「沒什麼,還不算太晚。」清繼瞄了螢舞一眼,看到她臉色不太好,他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
「我們走吧!」沙織感覺到這越來越凝重的氣氛,趕緊招呼著眾人往煙花大會會場的方向走去了。
「生氣了?」陸生快走了兩步,追上了在前面的螢舞,他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低頭在她的耳邊輕語著。
「沒,沒有。」螢舞其實並沒有在意陸生和加奈,她的腹痛已經分走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了。
「你穿浴衣很漂亮。」陸生也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了,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開口稱讚道。
「謝謝。」螢舞這才抬起眼來,看向陸生,「你這是?」
他現在的樣子,既不是妖怪的模樣,也不是人類的模樣,而是介於兩者之間。雖然是長髮,但是卻不是往上漂浮在空中的。雖然戴著眼鏡,但是那樣子卻分明又是屬於夜陸生的。
「啊,我今天稍微控制了一下妖力。畢竟是要到人多的地方,那種浮誇的模樣還是收起來比較好。」陸生笑了笑,他從他爺爺那裡學到了一招減弱自身存在感的妖術,今天終於是派上了用場。
「噢……」螢舞還不知道他還能變換自己的外表,有些意外。她此時有些弄不明白了,在她面前的,究竟是那個純良的白晝的他,還是那個魅惑的黑夜的他?
「砰!」
還沒來得及入場,煙花就開始綻放了。
那鮮豔的色彩照亮了半個夜空,也照耀著抬頭望向那轉瞬即逝地美好的情侶們。
「別走丟了。」陸生拉起了螢舞的手,十指相扣著。事實上,他們已經和清繼走丟了,或者,這是陸生故意而為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螢舞笑了笑,不見了清繼和加奈,她其實反而輕鬆了不少,「而且我知道怎麼回家。」
「可是,今晚我不想讓你回家……」陸生低下頭,咬住了螢舞的耳尖。
「啊……」螢舞那蒼白的臉頰上終於是出現了一團紅暈,她低呼一聲,別過了臉。
她喜歡陸生,沒錯。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進展會這麼神速,倒不是她不願意,只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畢竟自己現在還未滿15歲,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哢」的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劈下,直擊向了那淹沒在烏雲之中的晴空塔。但是很快,那聲音就被無數煙花綻放的聲音給掩蓋住了,人們的熱情一點兒都沒受影響。
倒是螢舞,被那閃電嚇了一跳。她緊緊地拉著陸生手,攥得手心都出汗了。
「你怕打雷?」陸生有些驚訝,他還以為螢舞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呢。
「有一點兒……」螢舞不太願意去回想,那失去爸爸之後,媽媽又要經常上晚班,只留下自己一個人在家的夏日暴雨之夜。
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那轟鳴的雷聲和不斷閃爍的電光,是世間最可怕的事情了。
「你看,配著閃電,那煙花是不是更漂亮了?」陸生伸出手,捂住了螢舞的耳朵。
「嗯……」螢舞才不會覺得那可以劈斷天幕的閃電漂亮,只是聽不到雷聲,她好像也覺得沒那麼可怕了。
「啊,討厭,下雨了!」
「怎麼是現在下啊,遲一點不行嗎!」
「人家新買的浴衣啦,都淋濕了!」
雨點毫不留情地砸了下來,周圍的人群之中響起了無數的抱怨聲。
「啊,看來今天是真的回不了家了呢?」陸生好像是真的很遺憾地歎息著。
「離末班電車收班都還有一個小時呢!」螢舞覺得他是在戲弄自己,有些生氣地撅起了嘴。
「可是從這裡回你家也需要一個半小時吧。」陸生抬起手,用自己的袖子幫螢舞擋著雨,「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就這樣回去的話,會感冒的。」
「可是,去你家也要一個小時啊。」螢舞不太想去奴良組,她不想讓情敵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
「我沒說要去我家啊。」陸生笑了笑,他那魅惑的眼看向了一旁有著非常浮誇招牌的情人旅館。
「咦?」螢舞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之前真的以為陸生是在開玩笑!
第18章 第十八夜
雖然陸生建議要去情人旅館先把濕掉的浴衣換下來,但是螢舞的樣子怎麼看都是小女孩,當然都被拒絕入住了。
最後沒辦法,陸生還是召喚了蛇蜒。
雖然螢舞很不想坐上那條蛇,但是她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因為暴雨,計程車都打不到,電車也停運了。如果清繼在的話,還可以坐他家的車,但是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就給他打電話的話,又會覺得太麻煩了。
「唔……」螢舞強壓下了噁心的感覺,在陸生的攙扶下騎上了那條大蛇。
「它很溫順的。」看出了螢舞的不適,陸生開口安慰道。
「我知道,只是這滑溜溜、冰涼涼的手感有些奇怪。」螢舞儘量不讓皮膚觸碰到蛇蜒的外皮之上,她跪坐著,挽住了陸生的肩膀。
「很快就到了。」陸生抬起另一隻手,將螢舞的腦袋輕輕地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奴良組確實很快就到了,螢舞預料到了陸生不會那麼快送自己回去的。煙花大會本來是應該持續兩個小時的,這才不到半小時就下起了暴雨,所以耽誤的時間,自然是要想辦法彌補起來了。
「螢舞,你穿我的浴衣吧,應該合適的。」若菜將自己的一件浴衣借給了螢舞,那是她年輕時候買的,現在看來太過花哨了,不適合她現在的年紀了。
「謝謝,若菜阿姨。」螢舞將那玫紅色的印有扶桑花圖案的浴衣接了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個樣子來到陸生家裡,其實也就挑明瞭兩人的關係。之前若菜一直都那麼喜歡加奈的,想必她還是蠻失望的吧。
「不用那麼客氣啦,螢舞,反正你以後都是要進門的。」若菜捂著嘴,笑得極其燦爛。
「若菜阿姨,你在說什麼呢?」螢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滿臉困惑地問道。
「螢舞啊,我們家陸生可是喜歡你好久了,手機裡那張照片看得都要變成活物了。看到他遲遲沒把你追到手,我那個著急啊。還好這孩子終於開竅了,在別人沒把你搶走之前騙到手了。」若菜一點也不怕說出自己兒子的黑歷史來。
「陸生他,喜歡我很久了?」螢舞不太敢相信,自己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呢。
「那孩子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吧,畢竟男孩兒總比同齡的女孩子要晚熟多了。但是自從他的妖力覺醒之後,他就發現了吧。只是他害怕你無法接受他是半妖的事實,才遲遲不敢向你表白的。」若菜眨了眨眼,眼中似有淚光閃爍,「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以為羽衣狐的詛咒,才對人類的你特別的在意,但是後來這詛咒也被解除了,他依舊選擇了你 。我才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喜歡你。」
「那個詛咒被解除了?」螢舞有些驚訝,她不太清楚這個詛咒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陸生只能和人類誕下子嗣這件事情。
「嗯,本來因為這個詛咒,奴良家的子孫是不能和妖怪生下孩子的。你看,陸生的奶奶,還有我,都是百分之百的人類。這個詛咒解除了,為了奴良組的未來,陸生理應選擇為妖的女孩子做妻子才對。但是……」若菜頓了一下,她抬起眼看向了螢舞,「他果然還是沒能放下你。」
「陸生他什麼都沒有跟我說過……」螢舞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兩人戀情的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她有些懊悔,自己之前做過的那些魯莽的事情。陸生一定也很為難吧,自己卻根本沒有為他考慮過一點點。
「陸生他也是不想給你壓力吧。」若菜歎了口氣,她伸出手,握住了螢舞,「雖然你們還小,人生還有很多的可能性,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走到一起。」
「若菜阿姨……」面對如此鎮重的話語,螢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是好了。
「嘛,沒關係的,來日方長。」若菜站了起來,「來,我幫你把這件浴衣穿上。」
「嗯。」螢舞點點頭,將身上那件已經濕透了的浴衣脫了下來。
「螢舞,衣服換好了嗎?」在門外的陸生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敲了敲門,開口問道。
「好啦,好啦。」若菜拉開了門,她帶著笑意地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我就先行告退了,等雨小了,記得送螢舞回家哦。」
「我知道了。」陸生點點頭,走進了房間。
「你穿紅色很漂亮。」
螢舞站在鏡前,還在欣賞這精緻的浴衣的時候,一條帶著淡淡香氣的毛巾就蓋到了自己的臉上。
「啊……」她低呼一聲,抬起手想要拿下那毛巾,但是卻摸到了陸生的手。
「坐下來,我幫你擦頭髮。」陸生的嗓音異常地溫柔,但是卻讓人毫無抵抗力。
「嗯。」螢舞側著身子,像一個淑女一般,坐了下來。
「陸生。」螢舞拉住了陸生的手,她抬起頭,看向他。
「怎麼了?」看著螢舞嚴肅的表情,陸生也禁不住挺直了背部。
「修學旅行,你會來嗎?」螢舞知道自己沒辦法為陸生做什麼事情,他不食人間煙火,她也窮得連私立高中都上不起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他對於人類的世界,繼續持有美好的回憶。
「是在下月初嗎?」陸生問道,「一周左右的時間,我還是沒問題的。」
「是的,五號到十號,只有五天而已。」螢舞突然有了緊張感,陸生答應了,那她要做的事情就多起來了。首先就是得要繼續配合清繼消除那些負面資訊,至少在他們年級裡,不要出現敵對的情況。這個修學旅行,一定要讓陸生愉快地度過。
「去哪裡呢?」陸生撩起螢舞的一縷濕發,用毛巾輕柔地擦著。
「奈良。」螢舞閉上了眼,享受起了這無價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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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陸生,清十字怪奇偵探團的各位,每日在學校裡都一個社團一個社團地進行遊說。希望他們不要在修學旅行的時候,以仇視和恐懼的目光看待陸生。
男生其實還好辦,螢舞和加奈出場基本上就可以橫掃所有的畏懼了。可是女生就比較麻煩,總得要得到點什麼,才能讓她們抵消掉負面的情緒。
雖然清繼家是暴發戶,但是螢舞和加奈都不同意物質收買的花銷由清繼一個人來承擔。最後大家還是決定AA制了,而身為陸生女朋友的螢舞,非常主動地要求支付其中一半的費用。
清繼知道螢舞家裡的情況,但是他也沒有立場來勸說螢舞,便就隨她去了。
為了這筆費用,螢舞不得不開始打兩份工了。
一份是因為那件淋濕了就掉色了的廉價浴衣,一份是為了陸生。
晚班的時薪通常都要高出許多,所以螢舞將自己的大提琴課程選擇在了下午。五點下課之後就直接去居酒屋端盤子,而十點過後,就要去附近一家便利店上深夜班,一直持續到晚上兩點。
第二份工,螢舞是瞞著老媽接下的。因為老媽也是上夜班,晚上不會回家,所以也不會發現她打了這份工。
這樣的工作量對於她這個還未滿15歲的少女來說,還是很誇張的了。每天都累得跟狗一樣,但是一想到陸生,螢舞覺得一切都值了。
「辛苦了,回家路上請小心。」
「謝謝,明天見。」
接班的人晚來了十分鐘,螢舞不得不跑向了電車站。但是最後一班車,還是沒有趕得上。
「唉……」螢舞自歎倒楣,只好步行回家了。
打工的地方坐電車的話只要三站,但是步行的話,卻需要四十分鐘。
「好想現在就躺在床上啊!」螢舞無力地垂著雙臂,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蓮佛小姐?」
「嗯?」螢舞不知道在這深夜裡,還會有誰她能遇見。
轉過頭,一看,居然是冰麗。
「這大半夜的,你在這裡做什麼?」冰麗開口問道,她雖然並不喜歡螢舞,但是鑒於螢舞和陸生的關係,她還是要關心一下的。
「你才是,這大半夜裡,出來嚇人嗎?」螢舞不想暴露自己打工的事,但是她也想不出什麼好藉口來,只好反問道。
「我可是妖怪啊,當然要半夜出來嚇人咯。」冰麗笑了起來,她揮一揮衣袖,散出了一片雪花。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是這片雪花還是讓螢舞打了好幾個噴嚏。
「啊拉,螢舞小姐,你的身體真的越來越差了哦。」冰麗說的是實話,自從那日雪麗提醒她說螢舞眉間有黑氣之後她就一直關注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冰麗卻能感覺到螢舞身體的衰弱。
其他的妖和陸生都沒有發現估計是因為屬性的緣故,雪女和蛇妖都是極其陰冷的妖怪,他們的妖力,在某一部分上是相通的。
雖然和螢舞是情敵,但是冰麗卻不希望螢舞死於非命,她怎麼也要等她壽終正寢才能名正言順地搶過陸生來。
對於冰麗的話,螢舞沒有反駁,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哪裡出現了問題。只是事情一件一件地積累起來,她沒空去醫院檢查這並不明顯的病症。
「讓我看看。」冰麗抬起頭,摸上了螢舞的額頭。
那冰涼的手觸上了螢舞皮膚的一刹那,螢舞腹部就劇痛了起來。
「啊……」螢舞慘叫了一聲,捂著肚子蹲了下來。
「這是……」冰麗立馬就發現了,寄生在螢舞肚中的那些可怕的妖物。
「嘔……」一陣噁心的感覺襲來,螢舞跪倒在了地上,毫無形象地嘔吐了出來。
那吐出來的東西,不是她今晚吃下去的食物,而是一條通體黝黑的細長小蛇。
「嘶嘶嘶!」那小蛇吐著信子,快速地纏上了螢舞的腳踝。
「快閃開!」冰麗推開螢舞,捏住了那條小蛇的腦袋,一下子拽了下來。
「別壞我好事,臭雪女!」那蛇居然發出了人聲,只是那聲音聽起來極其尖細可怕。
「那是什麼……」螢舞又驚又怕,全身都在發抖,她的身體裡,居然有這麼噁心的東西!
冰麗沒有回答螢舞,她只是抬起手掌,想要冰住這條妖蛇。
但是那條小蛇並沒有束手就擒,它的蛇身在一瞬間增大了,變得差不多有碗口的粗細。
冰麗完全沒有預料到這變故,她的身體一下子就被纏住了,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冰麗!」螢舞情急之下,直接用手砸向了旁邊一家住戶的窗戶玻璃。還好那玻璃並不是什麼雙層玻璃或者鋼化玻璃,不用兩下,就碎開了。
撿起一塊鋒利的碎片,螢舞刺向了那條黑蛇。
但是她並不知道蛇的弱點是在七寸,她只是盲目地胡亂紮著。玻璃的邊緣也割破了她的手掌,鮮血直流。
「去找少主!」冰麗喊道,她才不指望螢舞能把自己救出去呢。持續發動著冰凍的技能,那條黑蛇才沒有餘力去對付在給他撓癢癢的螢舞。
「可是,你……」螢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丟下冰麗,但是她知道,自己留下來也是沒有用的。
「快去!」冰麗大吼了一聲,噴出了幾口血沫。
「是!」螢舞緊捏著手中的玻璃碎片,那痛覺讓她恢復了一些理智。
她留下來的話,恐怕也就是變成屍體而已,現在她也只能去搬救兵了。
拐向了奴良組的方向,螢舞立馬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陸生的電話。
「喂,誰啊?」顯然陸生此刻正在睡夢之中,語氣之中還帶著些許的起床氣。
「陸生,快來救冰麗!」螢舞聽到了陸生的聲音,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螢舞?!」聽到了螢舞的啜泣,陸生一下子就驚醒了,他猛地坐了起來,「你說什麼?」
「陸生,你快過來,冰麗要死了!」螢舞顧不上擦眼淚,快速地說道,「她在二丁目,那家書店的前面,你趕快去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陸生掀開被子,從床上翻身起來了。他顧不上穿外套,直接就沖出了房間,「你說清楚一點,螢舞!」
「剛才我……」螢舞正準備繼續說明情況,但是她卻感覺到有什麼涼颼颼,滑膩膩的東西纏住了她的腳踝。
手機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螢幕碎裂開來,很快那背景光就熄滅了。那黑色的螢幕之上,映照著一條細長的,黑得發亮的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