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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Boss的一天天》作者:無幻水引【完結+番外】

028迪盧木多的番外。(1)

  迪盧木多·奧迪那在英靈座上睜開了自己金色的雙瞳。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草原,遠遠的天邊似乎還聽得到人們載歌載舞的聲音——但那也不過只是風聲造成的幻覺而已。這裡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就只有迪盧木多一個人。但儘管如此,既然是自己的選擇,他便不會產生後悔的念頭。

  有的英靈在英靈座裡的時候,身邊總是自己的夥伴;有的英靈的身邊則伴隨著他的罪孽;有的英靈身邊則是全世界的寶物。而迪盧木多身邊,則一無所有——除了這邊基於故鄉的風景而創造出來的幻覺。

  畢竟自己生前一直都有人陪伴著,那麼此時的孤獨便是應該的——迪盧木多固執地這麼認定著,然後安靜地享受著自己的贖罪。

  在這裡並沒有時間的概念,他大概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打了一個小小的盹兒。但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就在這闔眼的一小段時間裡,就又有好幾次聖杯戰爭結束了。

  英靈座是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地方,迪盧木多雖然知道自己在經歷了這麼久的時光之後應該是寂寞的,但事實上,他卻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產生寂寞的感情,而生前的記憶也就像是在昨天的記憶一般,清晰得讓人無法面對。

  他打開了自己手邊的一個本子,發現那上面果然又多了一些字。

  「依然……沒能像主人效忠到最後嘛。」他面無表情地感歎,說不上是因為早已習慣了所以麻木不仁,還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過——

  「感謝神明,讓我遇到他……綺禮大人。」

  金色的眼瞳微微地停頓了一下。迎面而來的微風吹動了額前的碎發,迪盧木多甚至呆滯了表情。在經歷了無數次——甚至就連他本人毫不模糊的記憶都不清楚那究竟有多少次的失敗之後,在看過了越來越淒厲的記憶片段之後,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這般平靜的詞句了。

  是想讓自己不再痛苦嗎?是想讓自己得到解脫嗎?

  那個作為分·身存在於世界的各個位面的騎士,用自己的心靈認真寫下了那些,他認為能讓身處英靈座的自己記憶深刻的點點滴滴。

  即便不是主人所期待的英靈,也要履行騎士的義務,為對方獻上自己的忠心。

  即便主人有所隱瞞,也要獻上自己的忠誠。

  即便主人不信任自己,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得不到回報,也要獻上自己的忠誠。

  這一切,都是因為對芬恩的愧疚。

  迪盧木多安靜地看著,並沒有覺得這一次的經歷和以往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依然會被放棄,依然會被猜忌,到了最後,自己依然不能為主人戰鬥到最後。

  而且最可怕的是,這次的主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知道自己是誰,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麼,大概……也知道自己成為英靈的真正原因。

  像自己這種帶著主人的妻子逃跑的騎士,從一開始就不可能得到信任。

  但是……

  「如果以後還會參加聖杯戰爭的話,記得把雙劍也帶上。」

  「Lancer,你的願望是什麼?」

  「現在也是時候告訴你了,我的願望,是摧毀聖杯。」

  「如果你真的是對自己不能向芬恩盡忠到最後而一直無法原諒自己的話……我想,他最後還是原諒你了。」

  「我的願望,除了毀掉聖杯之外,還有一個……」

  「我也認為,有你在身邊,真是再幸運不過的事情了。」

  「像我這樣的人,並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這是我的命令,為了勝利,為了我的遺志,戰鬥下去!迪盧木多……請一定要將勝利獻給我!」

  啊啊……為什麼會這樣呢……明明只是一些蒼白的片段,明明只是一些語焉不詳的內容,明明依然是被拋棄的結局,為什麼自己卻想要哭泣呢?是什麼模糊了自己的雙眼?是什麼在撕扯著自己的內心?

  在傾覆了的聖杯面前,在一片漆黑的聖杯面前,那個Lancer許下了自己的願望——是的,那個Lancer,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迪盧木多將他與自己清晰地分作了兩個存在。

  「無論如何,請讓我一直追隨在他的身後。」

  為什麼會許下這樣的願望?人類的壽命是有限的,而英靈卻是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存在。就算作為英靈的自己一直追隨在他的身邊,也只能得到一次又一次的分離而已。

  那個人會一次又一次地忘記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離開自己。什麼回報,都不會得到的。那麼,為什麼會想要在他的身邊呢?

  去看看,去看看就好了。這麼想著,迪盧木多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幾行字的上面,聲音虔誠。「聖杯啊,請聆聽我的願望……」

  讓我,親眼看看那個人吧。

  強勢的狂風呼嘯著席捲了迪盧木多的身體,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一棟普通的民居面前了。

  這裡是……

  「綺禮大人,這些東西……?」黑髮的英俊男人一些頭痛地盯著那一堆放在大門口的紙箱子。雖然一身合體的現代服飾的打扮,但迪盧木多只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自己。

  迪盧木多下意識地便找到了周圍的遮擋物藏住了自己的身形,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真是多此一舉了。此時的自己只是一個無關的旁觀者而已,換而言之,他們,看不到自己。

  「監視器。」英靈身旁的黑髮神父面無表情地打量著擺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箱箱東西,眉頭幾不可見地動了動,「雖然沒用過,但有說明書在,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愧是綺禮大人。」Lancer很是誠心誠意地說道。

  「Lancer,這種事普通人也能做到,對英靈來說更是小事一樁,你不用隨時隨地地讚揚我。」男人皺眉的表情似乎變得更加的明顯了,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卻只是彎下腰將自己面前的一個紙箱子抱了起來。

  「去客廳。」

  「是的,綺禮大人。」Lancer這麼答應著,一下子就將剩下的箱子全部抱了起來。安靜地跟在了綺禮的身後——除了在進門的時候遇到了一些麻煩之外,兩人最終還算勝利地將所有箱子都放進了屋子裡。

  第一次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觀察自己,這樣的體驗讓迪盧木多覺得很是新鮮。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他便跟在主僕二人的身後,走進了那棟小小的民居裡。

  綺禮這會兒正在拆包裝,Lancer站在旁邊觀察了一下他的舉動之後,便也加入了拆包裝的行列之中。

  哢嚓。

  奇怪的響聲讓綺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迪盧木多發現男人的嘴角又是輕微地抖動了一下,這才慢慢地看向了斜後方的Lancer。

  「實、實在是萬分抱歉綺禮大人!我並不知道這個監視器竟然是如此脆弱的東西!」Lancer一臉惶恐地舉著手裡那個完全斷成了兩瓣的螢幕對著這邊不停地道著歉。

  按道理來說……自己並不應該犯這種錯的啊,但不知道為什麼,迪盧木多卻油然而生了一種心有戚戚焉的感覺。

  綺禮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終於只是輕輕地歎息了一下:「Lancer你去準備晚餐吧。你做的東西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是的……綺禮大人。」在這裡明顯幫不上什麼忙的Lancer點點頭,很有些消沉地離開了。出乎迪盧木多意料的是,就在槍兵的身形完全地進入了廚房之後,這看似正直無比的綺禮突然低聲嘀咕了這麼一句。

  「嘖,幸運E的詛咒。」

  迪盧木多頓時有一種膝蓋被插了一箭的感覺。默默地看著那邊在一片混亂之中努力準備晚餐的Lancer以及這頭安安靜靜地拆著包裝的綺禮,他還是不大明白——在這樣的兩人之間,又能有多深的牽絆?

  安靜地解決了晚餐之後,綺禮繼續拆包裝,順便研究說明書。Lancer在好不容易解決了廚房那一塊兒的災難之後,便安靜地走了過來,站在一旁默默地打量著綺禮的一舉一動。

  「如果沒事的話,就幫我拆一下包裝。」綺禮頭也不回地說道。

  「但是……」

  「動作輕一點就可以了,你只是幸運低,又不是能力低。」

  「是、是的,綺禮大人。」

  Lancer努力壓平了自己上翹的嘴角,又開始幫起了忙來。

  迪盧木多安靜地旁觀著這一切。明明身為英靈的他應該早就有了一顆能夠忘記時間,忘記寂寞的心了,但英俊的騎士卻依然不可避免地在此時變得有些孤獨了起來。

  如果……也有人願意這樣子相信著自己就好了。

  他不禁這麼想到。

  「綺禮大人。」

  「嗯。」

  「綺禮大人和時臣大人,是怎樣的關係呢?」

  「問這個做什麼?」言峰綺禮這麼說著,將手頭的說明書放下了。

  「啊,只是很難相信綺禮大人會聽命與別人而已。」Lancer很是坦蕩地笑著。

  安靜地盯著他看了一小會兒之後,綺禮才開口說道:「時臣老師是將我帶入魔術師世界的恩師。我參加聖杯戰爭也是為了幫助他取得勝利……雖然,一開始是這麼決定的。」這麼說著,綺禮將手中的說明書扔到了一邊,「但到了後來,我卻有了自己的願望。」

  「綺禮大人……」Lancer有些擔憂地看著對方。那位總是將一切都安排得遊刃有餘的人竟然也會因為自己無可避免的願望而變得如此的為難……綺禮大人竟會為了未來那僅是可能出現的背叛而感到如此的擔憂……

  看樣子他是真的很尊敬自己的恩師呢——幾乎就在同時,Lancer和迪盧木多心中都劃過了這麼一句話。

  「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到時候真的和老師兵戎相向……」

  「即便如此,我也會為您戰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Lancer很是果斷地給出了答案。

  直直地盯著那個自信滿滿的槍兵看了好一會兒,綺禮這才淡淡地微笑了起來,有些苦惱,又有些滿足的樣子。「真是正直的騎士啊。」

  「……承蒙您的誇獎。」Lancer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應道。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看你戰鬥時的樣子,畢竟那才是你真正的模樣。」這麼說著,綺禮又將手邊的說明書撿了起來:「和我一起贏得勝利吧,Lancer。」

  「是的!綺禮大人!」Lancer大聲應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微風吹過。等到迪盧木多將自己被微風迷住的雙眼睜開的時候,卻發現場景已經變換了。

  剛才那段記憶竟然就這麼結束了,而他,也只是明白那個人……是個很好的人而已。

  還想要,繼續看下去。這麼想著,迪盧木多向著前方堅定地走去了。


029屬於霍格沃茲的第五晚。(4)

  「迪盧木多·奧迪那……Lancer,是你吧?」

  我儘量平穩了呼吸,用一種篤定的語調說道。但事實上我完全不能肯定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曾經和我並肩戰鬥過的那個Lancer。那邊波特已經開始往門口蹭了,拖延時間就只有靠我自己……嘛,走一步看一步。

  那個多半就是黑化了的Lancer有些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你是誰?」

  「霍格沃茲魔藥課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壓在脖子上的手立馬用力了不少。Lancer惡狠狠地瞪著我,壓力之下,我只好趕緊補上了一句。

  「言峰綺禮,如果這是你期待的答案的話。」

  「……綺禮……」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心頭立馬劃過了一句什麼嘛這個時候連主人都不願意叫了的想法,但我還是儘量放空了表情,木木地瞪著對方。期望這樣子就能換取對方的記憶。

  但英靈……或者惡靈卻只是安靜地瞪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說道:「我記得這個眼神。」

  然、然後呢?

  「我記得……自己曾經非常地相信這種眼神。」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放在了我的眼眶附近,強烈的不祥感讓我動彈不得,惡靈面無表情地與我對視著,那雙血紅的眼眸就仿佛剔透的紅寶石一般美麗。

  「相信這個眼神能夠引領我前進,相信這個眼神能夠讓我放心地將自己的後背交付于對方……我以為,我們是站在同一個戰場上的,是可以互相信任的,是可以一直扶持著走下去的。但事實上……這一切都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都是謊言。」

  掐住脖子的手慢慢放開,然後上移,卡在了下巴的位置,另一隻手依然輕輕地在我的眼睛上撫弄著。冷汗已經遍佈了整個額頭,我卻連發出一點聲音都做不到。

  「你不過是想要我替你實現自己的願望而已。裝作一副寬宏的模樣,裝作一副信任我的模樣,好讓我感激涕淋地為你做牛做馬,但事實上那一切都只是實現你願望的手段而已!畢竟,只要到了必要的時候,你就會毫不猶豫地丟下我呢。」

  「呐,綺禮大人……」惡靈安靜地著看著我,蒼白的嘴角微微翹起,「那個時候,為什麼要下那樣的命令呢?」

  「因為……無論如何,都要將言峰綺禮殺掉。」我顫抖著說道:「不是作為言峰綺禮,而是作為我本人,像言峰綺禮那樣的惡,是不允許留下來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惡靈終於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昏暗的房間中,只有他的美貌,就如同能讓人上癮的白玫瑰一般妖嬈地綻放著。

  「言峰綺禮,並非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Lancer沒什麼感情地重複著我的話,並沒有表示懷疑,也沒有表示相信。不、不管了……先忽悠過去再說……

  「我……我只是一抹靈魂而已,雖然偶爾也能夠找到合適的身體進行附身,但都並不長久。」

  「你在說謊。」話音剛落,紅色的槍尖便抵在了我的脖子上,「真是無恥的人啊。直到現在也想要欺騙我嗎?」

  「我並沒有說謊。」儘量平靜了心跳,我認真地說道。

  「因為在我自己理解看來,事情就是這麼發生的。我在自己的世界中睡去,醒來之後就會成為另一個世界中的另一個人。就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只是我的夢而已……你要我怎麼欺騙你?」

  「那麼,言峰綺禮……我遇到的那個言峰綺禮,從一開始就是你嗎?」Lancer的表情劃過了一絲痛苦,手中的赤紅長槍卻一點顫抖的跡象都沒有。

  「從一開始就是我。」

  「為什麼要選擇自殺?」

  「……因為,言峰綺禮是個會以他人的痛苦為快樂的人。」

  「但那並不是你。」

  「是,那並不是我,而是原本的言峰綺禮。但我又怎麼能確定在自己離開之後,他不會按照我所知道的未來那樣成為一個差點毀掉整個世界的壞人呢!?」這麼說著,就連我也激動了起來。

  「我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種事……」Lancer喃喃地說著,一滴血紅的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滴落,緩緩地滑過了蒼白的臉頰,「就為了這樣的理由……」

  「抱歉,我是個自私的人。」這麼說著,我將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槍輕輕推開了,「我想要將那個世界罪惡的根源毀掉,想要讓那裡的人們露出沒有負擔的笑臉。嘛……雖然並不能說完全成功了,但至少開了一個好頭吧。」

  乾巴巴地笑了兩聲,見對方還是低著頭半跪在原地,我只好收斂了笑意安靜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說起來……哈利·波特去請鄧布利多了,他怎麼還沒回來?

  「你說你知道那個世界的未來?」Lancer突然開口了。

  「算是吧,在我原本的世界裡,能夠通過一些管道知道其他世界的事情。」我模糊地解釋道。

  「那麼你也知道我的存在了?我從一開始,就是和言峰綺禮一起參加聖杯戰爭的?」所幸的是,Lancer也對那方面沒啥興趣,只是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追問著。

  「不,」我搖頭,「那次召喚的確是個失誤。按照正常情況來說,你應該是肯尼斯的從者,而言峰綺禮的從者才應該是Assassin。」

  「那為什麼你會將我召喚出來?」

  「……我也不知道。大概潛意識裡還是會想,如果能和正義的騎士一起戰鬥就好了吧?特別是……在看過你被主人下令自殺的結局之後,總覺得如論如何自己都不應該重蹈覆轍。」

  這麼說完之後,我終於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但看起來我失敗了呢。對你來說,似乎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

  猶豫了一下之後,我還是伸手將對方臉上的淚痕擦去了,觸手冰涼,就好像摸到了冰塊一樣。完全不想當初那個溫暖的槍兵了。這個樣子……是我造成的啊……

  「抱歉,因為對於我來說,捨棄言峰綺禮的性命並不是多麼要緊的事情。如果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你可以在我身上宣洩你的憤怒……我無所謂的,只是,別對這個世界的人們下手。他們,很弱小的。」

  「在你眼中,我就是那樣的人嗎?」惡靈有些憤怒地問道。

  「畢竟……」你黑化了啊!我有些不自在地說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的名字是什麼?」Lancer這麼問道,突然伸手托起了我的右手。

  「……任然。我的名字是……任然。」

  在說出自己真實姓名的時候,我猛地覺得如釋重負。果然……還是會想要以自己最真實的樣子來面對他呢,外貌也好,姓名也好……希望他能夠看到真實的自己。

  希望英靈宣誓的物件,是真正的我。

  「我曾經,對快要覆滅的聖杯許下了一個願望……」他這麼說著,身上開始閃爍起了一些淡淡的光輝,「我希望,無論如何,都能夠陪伴著您走下去。」

  「……我……」不值得的勸慰卡在了喉間,我沒有辦法否定他當初的抉擇,也沒有辦法否定他的努力。畢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我對他很刻薄的話,說不定他只會遺憾一陣而已。而不是許下這樣的願望。

  所以,這就是他會以這樣的模樣出現的根本原因了。對著被污染的聖杯許願,然後無可避免的因為心中的不平而被藏匿在其中的污泥所污染……

  他會變成這個樣子……是我的錯。

  「即便你隨時都可能死去,即便你隨時都可能消失……我還是沒有後悔。」伴隨著這些話語,熱熱的淚水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即便之前心中充滿了怨恨,怨恨為什麼會被丟棄,怨恨為什麼您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但在真正見到您的時候,在您叫出我的姓名的時候,我才發現……其實自己依然只是想要為您戰鬥下去而已。」

  「我並不甘心以那樣的結局結束我們之間的契約。所以……」這麼說著,在金色的光芒中終於恢復了自己原來樣貌的Lancer輕輕地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我的手背上。

  「請允許我發誓,我迪盧木多·奧迪那將一直為您而戰,直到無可挽回的終結來臨。」

  嘴巴開開合合了好幾次,我依然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表情呆滯地注視著自己眼前的這個英靈,心口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並不值得你這麼做,我、我並不像你想像中那麼好,我、我只是在扮演一個言峰綺禮而已,我很差勁的……Lancer你……」

  「就連這樣的願望都不能實現嗎?」Lancer一臉憂傷地看著我。

  「……Lancer,謝謝你願意為我戰鬥。」這麼說著,全線敗退的我終於被皮卡皮卡散發著超強力魅惑魔法的Lancer放過了。

  起身將我拉起來,然後順勢扒拉了一下頭髮,將自己那根蕩漾的呆毛找回來之後,槍之英靈饒有興致地環視了一下這件陰森無比的辦公室,「魔法師的世界嗎?看樣子很有趣呢。」

  「Lancer你知道?」

  「是的,和以往被聖杯召喚的時候一樣,關於這個世界的基本資訊都會灌輸給我。」Lancer神色輕鬆地說道,「順便說一句,這位斯內普先生的魔力要比言峰大人來得充足呢。」

  「……是、是嗎。」總覺得我們之間的對話已經完全被對方引導了,但我卻根本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將主導權奪回來……好吧,說實話我根本就沒有奪回來的想法。能見到正常的槍哥真是太好了,任然我有種這輩子都值了的感覺。

  「那麼,任然大人,以後還請多指教了。」恢復了金眸的槍兵這麼說著,一臉溫柔地笑著。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傢伙和以前到底還是有點不一樣了。

  「既然我們主僕之間的對話已經結束了,不請自來的人也就可以出現了。」這麼說著,破魔的紅薔薇直指半掩著的大門,「聽了這麼多,應該已經足夠了吧?」

  白鬍子的老魔法師笑眯眯地推開了大門,出現在了我們面前。「真是抱歉,畢竟想要找一個合適的時間出現稍微有點困難啊。」

  「鄧布利多教授。」

  「西弗……不,這位不知名的先生,可以請教您專門來到霍格沃茲的理由嗎?畢竟像您這樣的人物,只是當一個霍格沃茲的魔藥課教授的話就實在是太可惜了呢。」

  「您謬贊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魔法師而已。」這麼說著,我終於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眼神掃過站在鄧布利多斜後方一臉詫異地瞪著我的波特,我很是遺憾地感到……大概作為師生,我們就只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

  「請千萬不要這麼說,雖然還不是很清楚所有的情況,不過我相信您並不會傷害這裡的孩子們。要知道,您可比原本的西弗有耐心多了……先生,願意來校長辦公室和我這個老人詳談一番嗎?關於您未來的打算。」


030屬於霍格沃茲的第五晚。(5)

  今夜的霍格沃茲給人的感覺和平時不一樣。

  當然夜晚的霍格沃茲和白天的霍格沃茲肯定是不同的,介於各種魔法在夜晚以及白天的此消彼長,夜晚的霍格沃茲就某些意義上來說,的確是更加危險的存在,只是——

  按照以往的巡夜經驗來說,今晚的霍格沃茲也未免太老實了一點吧?是因為鄧布利多在前面帶路的原因呢,還是介於我身後這個英靈的存在呢?

  Lancer在這個世界,會是這麼可怕的存在嗎?

  總覺得整座城堡都在瑟瑟發抖呢。

  啊啊……莫非無意間召喚出來的英靈在這個世界竟然算是大殺器一般的存在?那我豈不是可以帶著Lancer掃蕩江湖為所欲為了?反正這會兒就連電擊都沒了,我這個所謂的斯內普也已經OOC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地步,那麼即便我膽大妄為地建立魔法界第一後宮……那也沒什麼問題的吧?

  腦海裡突然進入了非常可怕的畫面,我立馬覺得建立後宮什麼的此等雄心壯志還是稍微放一放吧,先把鄧布利多這一關給過了。

  老鄧正十分坦蕩地將自己的背部暴露給我們,在前方帶著路,波特緊跟在他的身側,時不時地轉過頭來打量我一眼——怎麼,我還能在背後暗算你們不成?

  腳步在校長辦公室的大門外停下了,鄧布利多低頭對波特這麼說道:「哈利,今天已經太晚了,你還是先回去格蘭芬多塔吧。」

  「可、可是,鄧布利多教授……」哈利這麼說著,眼神掃過他們身後面無表情的我和Lancer,神情很是猶豫。

  「哈哈,我和這位先生會好好商討出解決的方案的,哈利你只要耐心地等到明天就好了。」這麼說著,鄧布利多拍了拍波特的肩膀,詼諧地眨眨眼:「要相信你的教授。」

  大概……是一語雙關吧。畢竟鄧布利多號稱披著獅子皮的老狐狸——還是老蜜蜂?——也不知道我的發散思維和他的發散思維是不是在一個波段裡的,嘛,還是保守一點認定他其實只是單純的很有自信吧。

  被一個正派信任著什麼的我才不會相信呢!

  波特似乎終於放棄了。視線在我和鄧布利多來回了幾次之後,他突然走到了我面前,「教授……您,還會回來給我們上課的吧?」

  「我也不知道。」雖然心頭猛地觸動了一下,我卻還是冷著聲調這麼說了,「我的去留並不取決於我自己的決定。」

  「這樣。」波特有些失落地點點頭,「好吧,即便你不會回來了……我也會努力學好魔法的。」

  「哼,那畢竟是你自己的未來,當然應該認真對待了。」很不自在地這麼說了之後,我伸手拍了拍波特的肩膀,「現在,趁著費爾奇還沒發現你,趕緊回去自己寢室。」

  「是的,教授。」

  「晚安。」對著我們三人點點頭之後,波特終於飛快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那麼,請進吧。」對我和Lancer笑了笑之後,鄧布利多飛快地念叨了一個我完全不想清楚的零食名字,打開了大門。

  安靜地坐在校長辦公室裡,Lancer一如既往地站在我的身後。歷代的校長全員到齊地呆在自己的相框內,此起彼伏地打著呼……這戲也演的太差了一點嘛。

  「要來點什麼喝的嗎?」鄧布利多這麼說著,不容我拒絕地遞來了一杯粘稠的半透明不明物體。

  ……好吧,至少這東西是暖的,我弄來暖暖手也是好的。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我才沒有直接將手中的杯子直接扔出去。

  「其實我之前也懷疑過,究竟是奇洛還是西弗勒斯……又或者,這一切的改變也不過只是因為西弗勒斯終於想開了而已……但事實證明,我果然還是把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大概是有Lancer在場的緣故,鄧布利多一開口就直接進入了正題。

  「鄧布利多教授,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的話,還是儘快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吧,以後,我們不見得還有面對面的機會。」

  「好的好的,不過在此之前,請問我應該如何稱呼你呢?」

  「……呵,您可以一如既往地叫我西弗,我的孩子,或者斯內普教授,這都可以。畢竟對我來說,或者對於你們來說,我此時的名字並不重要。如果一定要一個稱呼的話,你也可以叫我『神秘人』,我不在乎。」

  感覺Lancer對這一段話有一點抗拒,我扭頭對他笑了笑,然後又轉過頭去看向了鄧布利多。校長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很是嚴肅地問道:「那麼,是你主動佔據西弗勒斯的身體的嗎?」

  「並不是,這一切都不是我能掌控的。對於我來說,我只是像平時一樣睡著了而已,等我再度醒來,就成為了斯內普。」

  「所以,事實上,你也並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沒錯。雖然對於這種情況我個人也有一些猜測,不過,對於無法肯定的看法,我並不打算告訴你。」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但你的偽裝並沒有太多的違和感……我的意思是,你似乎很熟悉斯內普,他的習慣,他的事業,以及他身邊的一切。」

  「沒錯,因為我知道你們。斯內普、鄧布利多……以及哈利·波特。」頓了頓之後,我直直地盯著鄧布利多:「我知道你們,以及你們的未來。」

  「未來?所以……你應該是個先知?」鄧布利多這麼說道。

  「並不確切。」在神侃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完全領略到了庫洛洛的風采,在想清楚之前絕不開口,一定要營造出一種深沉的氛圍,然後再緩緩地用一大堆深沉而模糊的詞語來進行描述。於是一個簡單的我不知道,或者並不是這樣就變成了一種文藝而又深沉的東西。

  「我並不清楚在我參與了之後的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是,我至少知道一些世界的關鍵點。我想您也會對那些事情很感興趣的,畢竟您一直在為了這些而奮鬥,不是嗎?」

  「事實上,我對您知道的事情非常的感興趣。」鄧布利多坦然地微笑著。

  「首先我要申明一點,鄧布利多教授,即便已經知道了未來,知道了您在未來可能出現的選擇,並且稍微有點不贊同,但我還是要說,我是和您站在一起的。」這麼說著,我終於忍不住翹起了腿,擺出了一副一直很想做的boss樣子出來。

  「我想要,為正義而戰。」

  「請說下去。」鄧布利多微微點頭,就仿佛致意一般。不由地笑了一下,我接著說道:「據我所知,目前魔法界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伏地魔。」

  「伏地魔已經被打敗了。」

  「但他卻會東山再起。比如說這學期的奇洛教授,他真是個可憐人,不是嗎?明明已經活不久了,卻依然以為自己在未來可以得到回報。」

  「那是一個受到了誘惑的可憐孩子。」鄧布利多表情陰鬱地說道。

  「但卻並不是唯一的那一個。伏地魔並不是輕易能夠解決的……因為他隱藏了一個保命的秘法。而我,卻正好知道他究竟做了什麼。」

  「如果不介意的話,你會告訴我那是什麼嗎?」鄧布利多的表情越發地嚴肅了起來。無論他是否真的相信,至少此刻看上去……他是相信的。

  「當然了,鄧布利多教授。我說過的,我和你是站在一起的。」這麼說著,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是魂器。」

  所有的畫像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鄧布利多倒是一臉平靜的模樣。

  「您看上去並不驚訝?」

  「不,事實上,我很驚訝。」他歎息,「只是在此之前,也稍微有一點模糊的猜想了。」

  「哦,那麼你知道他究竟做了多少個魂器嗎?」

  「……願聞其詳。」

  「7個。」

  這下就連鄧布利多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氣,「7個,梅林啊……7個……竟然做了7個……他真是瘋了……果然是瘋了……」

  「我知道都是哪些。」我輕聲說道:「我願意將那些東西盡數摧毀,讓即將到來的黑暗很快散去。」

  「沒有任何條件嗎?」鄧布利多有些遊刃有餘地問道。

  「有的。我希望那些孩子能有一段美好的記憶。無論是格蘭芬多,還是拉文克勞,赫奇帕奇也好,斯萊特林也罷,我希望他們能盡可能地團結在一起,享受一個愉快的學習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方混戰,兩方旁觀。」

  「你……你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高尚,先生。」鄧布利多微微放鬆了肩膀,這麼說道。

  「不,我只是替你的願望創造出一個環境而已。畢竟這並不是我的人生,就算死了對我本人也不會有什麼損傷。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因為瞻前顧後,導致最後反而失去了身邊的一切。」

  鄧布利多沉默。

  「當然,我現在說的話您不見得盡信。所以我想,我大概會做出一點成果來讓您看看。霍格沃茲的魔藥課停課一星期應該沒什麼關係吧,鄧布利多教授?」

  「是的,當然沒問題。」他似乎剛回過神來,匆匆地回答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先生。」

  愉悅地彎起嘴角,我站起身來,對著他微微彎腰:「下周見。」

  在走出校長室之後,一直沉默的Lancer終於開口了,「大人,您打算怎麼做呢?」

  「記憶中在學校裡應該就有魂器存在的,嗯,先把那個毀掉之後我們再做別的打算吧。」

  「好的,大人。不過,我可以問一句嗎?」Lancer輕聲問道。

  「什麼?」

  「這一次,您還會為了這個世界的人們,選擇自殺嗎?」他嚴肅地問道。

  「當然不會了。」我笑著說道:「畢竟有你在,我並不認為事情會糟糕到需要我自殺的地步。而且……就算我死了,對這個世界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這樣……那我就放心了。」這麼說著,Lancer拍了拍自己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雙劍,「請您放心,我已經做好完全的準備了。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您下達命令,我就會為您而戰。」

  「我記得……你還有一把小劍。」雖然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味道,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問。

  Lancer在愣了一下之後,苦笑了起來,「沒想到您還記得呢。」

  「我當然……」

  「那把劍已經消失了。」這麼說著,他伸出手來,輕輕地碰了碰我的胸口,「在您唯一使用過那一次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了。」

  「……怎麼會?」奇怪了,我醒來的時候身邊也沒有看到那把劍啊……

  「不,或許這便是我能在重重世界中找到您的原因吧。」這麼說著,Lancer一臉幸福地微笑了起來:「果然如您所說的一樣呢,有些事情,如果不走到最後的話,誰都不能知道那究竟是好是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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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迪盧木多的番外。(2)

  迪盧木多下意識地避開了一些在他看來應該是無關緊要的記憶。

  細碎的點點滴滴就仿佛陽光下金色的沙粒一般靜靜地閃爍著,那些半透明的金色光點在他的腳邊上下浮動著,看上去是如此的輕盈,但對於早已知曉結局的迪盧木多來說,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種沉重過度的負擔。

  他只會看最重要的記憶,他是這麼認定的。但在跳過一些記憶之後,有時候卻又會變得不大明白,為什麼這樣的記憶對於那個Lancer來說,會是重要的。

  但至少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迪盧木多在斷斷續續的觀察中,還是注意到了很多Lancer從不曾注意到的地方。

  那個人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緊鎖著眉頭的。哪怕就在從者剛剛轉身的瞬間,他也能從面無表情轉換成一種隱隱帶著不安的沉默之中去。

  他在,害怕著什麼。

  迪盧木多這麼想著,依然平靜地充當著那個旁觀者的身份。

  但偶爾的時候,他也會想,如果不是旁觀者,而是自己在那個人身邊的話,這一切會不會變得更好一點呢?那個結局,是不是就會改變呢?

  可惜,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如果。在多重的時空中,似乎只有這一次,是讓他遇見了言峰綺禮的,但這唯一的一次,也依然是一場註定悲劇的戲幕。

  距離聖杯戰爭的正式開始還有三天。言峰綺禮難得獨自吃過了簡單的晚餐之後,隨意活動了一下手腳,便向著不遠處的森林方向走去了。

  「綺禮大人,艾因茲貝倫城堡裡的監視器也安裝完畢了。」Lancer突然顯露了身形。見男人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英靈便默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傍晚的森林依舊安靜。聆聽著偶爾會出現的細碎鳥鳴聲,主從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滿是枯葉的小道上,周圍滿滿的都是默契。

  「Lancer。」綺禮突然站定了腳步。

  「是的,綺禮大人。」Lancer立刻湊了過去。

  即便迪盧木多不想做任何評價,但依然在內心的深處覺得這個自己簡直就像一隻被馴養過的大狗一樣。

  自己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絕對。一面虛弱地否定著眼前的一切,迪盧木多一面安靜地看著,那個Lancer此時所展露出來的,即便是在芬恩面前也從未展現過的一面。

  「聖杯戰爭就要開始了,你那邊還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並沒有任何問題,我隨時都可以精神百倍地為您戰鬥。」Lancer充滿自信地應承道。

  聞言,綺禮頓了一下,聲音變得稍稍有那麼一點低沉:「那麼,補充魔力的魔法陣也沒有問題了?」

  「是!」這麼乾脆地答完話之後,Lancer又補充道:「不過魔法陣……綺禮大人,我認為魔法陣其實可以轉移到2樓去,這樣,即便真的有敵襲的話,我也能及時地保護您。」

  「二樓……」此時的綺禮正好背對著Lancer,但他臉上的表情卻逃不過面對面的迪盧木多的視線——他分明看見對方臉紅了一下。

  但還沒等他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看到黑色的細刃擦著Lancer的臉頰刺向了英靈身後的虛空。

  幾絲黑色的頭髮輕輕地飄落下去,落在了Lancer的肩頭。黑髮的英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好像綺禮並沒有揮劍刺向自己一般。那雙金色的眼睛只是安靜地直視著對方,微微帶著一點疑惑「綺禮大人?」

  「Lancer,我並不需要你將我當作一個女人來保護。」這麼說完,突然轉身刺出一劍的綺禮慢慢將黑鍵從Lancer的臉邊挪開了,「況且你的敏捷是A,我十分信任你的應對能力。」

  「……是的,綺禮大人。真是萬分抱歉,我提出了無聊的建議。」Lancer這麼說著的時候,雙眼因為被充分信任而感到滿足的心情點得火亮,胸口也明顯地起伏了一下。

  「……你不必隨時道歉。認真說起來,雖然我們明面上是主從的身份,但我一直以為我們應該是並肩戰鬥的夥伴。」

  這麼說著的時候,綺禮動作輕快地將黑鍵的柄收入了自己的衣服之下,神色肯定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空地——卻也正是迪盧木多所在的位置。

  交錯的時空中,兩人在其中一人渾然不覺的情況下安靜地對視著。

  那個人認真地說道:「我信任著你,就如同你信任著我一般。無論過去如何,又或者未來將會怎樣,或許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會飛離,會再會,會變得不再是主從,會變得陌生。即便真的如此,我也還是這麼認為,我相信你,迪盧木多·奧迪那,在時光之中,只有這份信任是不會改變的。

  「我希望你能夠更加的自信一些。因為你身上肩負著的,不僅僅是你對於自身的信任,那上面,也有著我對於你的信任,也有著將第一騎士的身份交付於你的那些人們的信任。

  「如果……如果你是真的如同你所宣誓的那樣信任著我的話,如果你還堅信著那些人們是值得你相信的物件的話,那麼,就請連帶著我的這份信任一起,他們的那份信任一起,更多的,相信著你自己。」

  話說完了之後,綺禮的視線才終於從迪盧木多身上移開,緩緩地放到了自己身後的Lancer身上。那視線,宛若實質。

  或許對於他來說,這段話只是盯著樹林中的某一處黑暗說的吧。但迪盧木多卻真切地迷惑了一下。

  那個人……是不是看得到自己呢?是不是能夠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呢?他是不是,真的是與眾不同的呢?

  他是否真的會帶領著自己,走向決然不同的未來呢?……不,不能疑惑,因為他早就知道,結局已經註定了。

  這個人,其實只是在認真地編織一個欺騙槍兵,同時也在欺騙他自己的謊言而已。

  言峰綺禮,是不可以相信的。

  「……是的,綺禮大人。」

  這麼說著的時候,Lancer是單膝跪地的。槍兵神情肅穆地半跪在地上,頭微微低垂,雙眼輕輕地閉著。就仿佛很早很早的時候,當他和芬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年幼的騎士半跪在地上凝聽著那個在當時還疼愛著他的長輩,慎重地給予他祝福的時候一樣。

  肅穆,又幸福。

  心口被一種滿溢的情緒填充了,仿佛自己一直在追尋的東西終於牢牢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一般。迪盧木多的心頭鼓動著和那邊那個Lancer同樣的心跳——他終於發現,其實自己根本無法否認一點,那就是……自己和那個Lancer,其實是完全一樣的存在。

  不然,無論怎樣的理由都無法解釋此時他心中的那份悅動與滿足。

  原來,被人完全信任著的感覺,是如此的幸福啊。

  與這樣的情緒絕緣了太久的迪盧木多這麼想著,不由地在微笑中留下了眼淚。為什麼,自己從一開始就會知道一切的結局呢?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是不是就會幸福很多?

  「我們回去吧。」

  「是的,綺禮大人。」與迪盧木多不同,此時對於未來毫不知情的Lancer是真正地幸福著的。

  他全心全意地相信著綺禮所說的一切。並在心中默默地發誓,即便自己真的無法將聖杯獻給主人,也一定要在保證了對方生命安全的情況下才能離去。

  即便不能勝利,也不能將重要的東西丟棄了。

  一方對未來抱有充分的期待,而另一方卻愁眉不展。

  迪盧木多發現,即便認真地表示了自己對於槍兵的信任,也得到了對方的應承。言峰綺禮卻依舊和往常一樣,一個人的時候,總是皺著眉頭在擔心著什麼。

  呐……你在擔心著什麼呢?迪盧木多想要伸手碰觸他微微皺起的眉間,卻在最後只碰到了一團濃稠的黑暗。

  這段記憶,竟然就這麼結束了。

  為什麼呢……如果再長一點的話……如果是他的話……或許自己的疑問就能得到解答了啊。

  迪盧木多神色黯淡地彎下腰,碰觸了另一團金色的回憶。

  暖金色的風席捲過後,迎面而來的巨大爆炸讓他忍不住伸手護住了自己的頭頸,等到耀眼的光芒過後,他立刻就注意到了,就在自己面前,這邊崩塌的房屋之下,淩亂的廢墟之中,有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並不是綺禮。

  他突然放了心,然後又立刻警覺了起來。在哪裡?既然這是自己的記憶的話……那麼那個人應該就在這附近。就在這個危險的地方附近。

  仿佛直覺一般,迪盧木多潛入了層層的廢墟之下。

  他終於發現了Lancer,以及從者身邊那個昏迷不醒的綺禮。從者似乎剛剛結束了偵查,正在想辦法喚醒對方。

  此時的言峰綺禮難得地展現出了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面。這直接導致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迪盧木多差一點沒有認出他來。他仿佛看到了在那張平靜的表情之下所隱藏著的另一張面孔,但等到他仔細去追尋的時候,卻一無所獲。

  在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張,更為脆弱的臉——一張不屬於言峰綺禮的,脆弱又柔軟的面容。

  「綺禮大人,綺禮大人。」Lancer有些擔心地輕輕拍打著對方的臉龐,在發現對方毫無反應之後,那張仿佛一直都被光輝所眷顧的臉上,終於顯出了不少黯淡來。此時這位一直無所畏懼的從者,明顯正在真切地恐懼著什麼。

  「綺禮大人……請一定要醒來啊。」他這麼說著,彎腰將昏迷不醒的男人扛起,轉而向著更加安全的地方走去了。

  迪盧木多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安靜地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便進入了城市的地下通道中較為寬闊的部分。複雜的通道中,這一片相對乾燥以及整潔的地方讓Lancer稍微松了一口氣,從者找到了一個不易發現的角落,輕輕地將綺禮放下了。

  男人緊閉著雙目,眼珠在眼皮之下有些淩亂地輕顫著。

  似乎是做惡夢了,在昏暗中顯得沒什麼血色的嘴唇死死地緊閉著,牙關也咬得死死的,額頭不時滲出一些冷汗。

  他的神情中,充滿了厭惡。

  這個人……究竟是在厭惡著什麼?

  但還沒等迪盧木多弄明白綺禮那一瞬所展示出來的神情究竟表明了什麼,便被這段過於短暫的記憶拒之門外了。

  果然,不應該去看那些過於短暫的記憶的。

  這麼想著,迪盧木多再度彎下腰去,伸手向著另一團耀眼的光輝碰去了。

  自己似乎能夠明白一點什麼了,這麼想著,他再度於一片迷茫的微風過後,果斷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032 屬於霍格沃茲的第五晚。(6)

  帶著Lancer在這個世界掃蕩的感覺就好像開著高達碾壓毫無反抗能力的平民一樣。而且這架高達還非常的機靈,完全就像是本人延長了的手臂,早已超越了指哪兒打哪兒的程度,晉升到了一種心靈之友的階段。

  啊……從者果然還是自家的好。

  特別是Lancer的紅薔薇還自帶破魔屬性,於是在從者高強的武力面前,一切魔法都成了可恥的紙老虎。

  「首先是拉文克勞的冠冕。」

  進入有求必應屋之後,Lancer的目光立馬掃過一大片垃圾,直直地落在了那個石膏像頭頂的冠冕上。

  「是這個嗎,大人?」

  「沒錯。」

  乾淨的一槍過去,冠冕直接破成了兩半,一團黑色的霧氣尖叫著消失了。

  消失了……消失了……就這麼消失了!

  ……這也太容易了一點吧?不應該的啊,伏地魔你可是這個世界上的最大的反派boss啊,你好歹掙扎一下啊!最起碼放個狠話讓我惴惴不安一下啊!怎麼這麼容易就倒下了這是何等的失態啊!

  「大人?」Lancer先是一臉疑惑地看著我,然後微笑:「還有什麼需要清理的嗎?」

  「呃,這裡沒有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是嗎……沒有敵人啊。」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Lancer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失落感遠遠大於鬆口氣的。

  我是不是忘記了……這傢伙在打架的時候就特別歡脫的舉動?

  「Lancer。」

  「是的,大人。」

  「這個世界裡大概沒有能和你一戰的人物,所以……」

  「啊啊∼沒事的∼大人的顧慮我明白,雖然很遺憾不過我會忍耐的。」Lancer笑著說道,將紅薔薇抗在了肩上,「那麼,我們去下一個目的地吧。」

  畢竟有Lancer在,困難程度什麼的根本就不用我放在議案上,只要考慮合理的路線即可。想了想,還是以霍格沃茲為中心制定了順序。不過處於各種情節的考慮,我還是決定把主魂和波特放到最後,比如等其他的魂器都處理完之後再妥妥兒地安排一個救世主與黑魔頭的世紀對決?

  說起來,其實這個時候伏地魔的七個魂器還沒有全部完成吧?比如說納吉尼,那個倒楣催的傢伙應該還沒來得及被他們主僕害死呢。嘛,把能收拾的先收拾了吧,到時候要是真的再蹦達出來了……那再說吧。

  反正我有Lancer在!這麼一想,心頭的小人立馬得瑟了起來。

  「大人真是一個善良的人呢。」在毀掉了赫奇帕奇的金杯之後,Lancer突然這麼說道。

  「善良?」稍微有點疑惑。雖然我總是口號喊得響亮,但明顯做的事情在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和善良不沾邊——比如說乾淨俐落地殺掉了很是無辜的遠阪時臣之類的——Lancer這樣的感歎究竟是怎麼生出來了?

  「總是為了別人的幸福而努力著呢。事實上,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沒有關係的吧?」Lancer輕聲說道,依然面帶微笑。

  「說什麼啊,Lancer。這樣的感歎可不像是你會說的呢。」稍微有點狐疑地打量了對方一下,總覺得……這樣的話不應該是那個正直的槍兵會說的。

  「能幫助人不是很好的事嗎?」

  「話雖如此,但我總覺得即便您什麼都不做,也不會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又不會毀滅。」Lancer笑容滿面地用長槍將趕過來的小妖精掃到一旁,在悠長的龍吟聲中這麼說道:「這種東西越來越多了,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該不會……

  「Lancer。」

  「是,大人。」走在前面的Lancer聞言,微笑著看了過來,「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會是……黑化還沒有完全解除吧?」

  「啊∼真不愧是大人。」Lancer大大方方地點點頭,「似乎還稍微有點影響,不過應該沒什麼大礙。讓您擔心了,真是過意不去。」

  「沒什麼大問題就好,我們去下一個地點吧。」總覺得呢,如果Lancer藏著掖著的,我還能義正言辭地說點什麼。反倒是這種大方承認的感覺讓人很不好琢磨啊!他這究竟是沒問題了呢,還是有問題但其實是在黑我呢?

  好苦惱啊!!

  從家養小精靈那裡搶過了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之後,Lancer又是一槍解決了問題。

  總有一種哎呦以後就這麼一槍一騎地闖蕩江湖吧,反正有槍哥在萬事萌大奶的豪邁感,這麼琢磨著,就連我這個老實人都不禁飄飄然了起來。但槍哥似乎總能在無意之中就將我帶回現實中來。

  就在我們直直地闖入岡特老宅,發現了藏在地下室的那個盒子之後,我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Lancer,這裡面放著的好像是個好東西,不如……」

  哢嚓。

  直接一槍貫穿了整個盒子的Lancer很是無辜地看過來,「啊?大人您想要這裡面的東西嗎?抱歉啊,一不小心就直接毀掉了。」

  ……我才不相信你沒聽到我說得話呢!我才不相信你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力道呢!我才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這個壞人!

  欲哭無淚地看著那一塊碎成了渣的寶石,我決定傷感的人絕對不能只有我一個……我要帶回去給鄧布利多看!

  「所以,已經解決掉大部分魂器了。」將那堆破爛攤在鄧布利多面前的時候,我故意將那堆戒指的渣渣放在了最前面。注意到那究竟是什麼之後,鄧布利多的眼睛果然眯了好一會兒。老人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我已經聯繫瑪律福家了,他那裡還有一個。解決之後,就是哈利和奇洛了。」

  「魔法界會感謝您的所作所為的。」鄧布利多態度誠懇地說道。

  「我並不需要他們的感謝。做這些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情愉悅而已。」淡淡地回答了之後,我們倆安靜地對視了一會兒。

  「呵呵∼」鄧布利多微笑著將那一堆破銅爛鐵包好了,轉手放到了辦公桌的抽屜裡,「那麼,我們著手將面前的事情處理了吧。」

  「先把奇洛那邊……」

  「鄧布利多!天!你為什麼還坐在這裡!」一個校長突然在畫框裡大叫了起來,然後指著我一臉的憤慨:「這個傢伙召喚出來的那個東西竟然打算在霍格沃茲殺人!一個教授!那個東西想要殺了奇洛!」

  「這不可能!」

  雖然立刻就這麼反駁了,我卻動作俐落地緊跟在了鄧布利多的身後。必須在學生知道這件事情之前把事件處理掉!

  「先生,你確定……自己可以控制那個魔物嗎?」站在黑魔法防禦課教室的門外時,鄧布利多突然這麼問道。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背,我緩緩地點點頭,「我能控制。」

  「希望如此。」這麼說完,鄧布利多猛地推開了大門。

  我再度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破魔的紅薔薇正從一團粘稠的東西之中拔出,Lancer有些驚訝地看著這邊,微笑著看著我:「啊啦,大人,您已經結束談話了嗎?我還以為還有一會兒呢。」

  「Lancer……」

  「真是抱歉,讓您看到這樣的畫面了……不過我也沒辦法呢。」這麼說著,槍兵腳步輕盈地向我走來,「我也有認真地和那位先生商量啊,可是他卻固執地不願和這個人分離呢。所以我只好直接下手了。」

  「Lancer……這種事情,這種事情!」

  「您很在意那個孩子,對吧?」Lancer手中的長槍化作了點點紅色的碎末,隨著他步伐的漸進慢慢消失了,從者站在了我面前,「我會控制力道,儘量不傷害他的。」

  「我以為你是不會傷害普通人的。」

  「但這是壞掉的,不是嗎?」Lancer稍微有點奇怪地看著我,「將壞掉的摧毀掉不正是您所希望的嗎?」

  「但是……」

  「教授?你回來了?」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不遠處半掩的大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三個格蘭芬多和三個斯萊特林出現在了門口,波特與瑪律福一馬當先地站在正中間。之前開口的正是那個一頭亂毛的黑髮小子。

  轉身,和鄧布利多一起將那邊慘死的奇洛擋在身後,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金髮的小子看到我,立馬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包裹:「教授,您要的東西,我家的貓頭鷹剛剛送來。」

  「啊,謝謝了。」這麼說著,我接過了伏地魔當年的日記,然後帶著瑪律福向著門外走去,「你們過來這裡幹什麼?我記得這會兒應該沒課。」

  「啊……沒什麼,就是,順便過來看看。」小瑪律福有些緊張地說道。

  「我們這會兒正好有事和奇洛教授談,你們一會兒再來吧。」這麼說完,視線的角落裡就看到紅光一閃。

  「Lancer!」

  「啊!」對面的波特捂著自己的腦袋慘叫了起來,鮮血順著他的手指滲出。

  槍兵將刺出的長槍收回,對著我眨眨眼,「只是一點小傷,他以後會沒事的。」

  「格蘭傑、韋斯萊,將波特帶去醫療翼,我隨後就來。瑪律福先生,帶著你的同學去你們該去的地方,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是的,教授。」幾個孩子幾乎傻掉了,呆呆地看看我,又看看Lancer,終於一起退出了門外。

  「波特,相信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丟下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之後,我硬著頭皮關上了大門。Lancer已經將日記本丟在地上做好準備了。

  鄧布利多一臉擔憂地看著我們兩人,歎了一口氣:「先生……」

  「Lancer!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我神色難看地打斷了鄧布利多,狠狠地瞪著Lancer,「你究竟在幹什麼?你到底是在著急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想讓您不再為了別人而努力罷了。」這麼說著,Lancer直接一槍貫穿了日記本,漆黑的黏液從上面滲透出來,發出了一聲微弱的慘叫。

  「什麼為了別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話只說了一半,就發現自己的視線猛的一黑。在猛地一沉之後,身體又突然變得輕浮了起來——就好像,自己突然從那個世界中脫離了一樣。

  奇怪……為什麼……我還沒醒來……

  「婷姐,怎麼了?」

  「奇怪……任然這丫頭今天怎麼還沒起床?」

  「難得想睡一次懶覺吧……讓她睡就是了。」

  「啊,也是。午飯要吃什麼?我幫你們帶。」

  「婷姐最好了!」

  為什麼……我無法醒來……?


033迪盧木多的番外。(3)

  迪盧木多從一開始就知道結局。

  雖然因為好奇而步入了這部分記憶之中,他卻發現自己最後卻落到了必須在更多的迷茫中徘徊的地步。就仿佛在做一個工作量龐大的拼圖遊戲一般,此時此刻那重要的碎片,還差了一塊。

  似乎也是時候迎接那重要的,但卻被自己不小心遺失掉的部分了。

  即便這需要自己再度直面那悲傷的過去,但迪盧木多卻一點也不後悔。他想要知道,真正讓自己不斷痛苦著的究竟是什麼。

  是言峰綺禮的遺棄?還是痛恨自己的無能?在夾雜了太多欲·望的聖杯戰爭之中,他幾乎看不清自己與那個人之間的聯繫——似乎是緊密地依偎在一起的,又似乎是遙遙分隔開的。

  朦朧中,迪盧木多看到自己的記憶與言峰綺禮的記憶交替著出現在世界的每個角落。

  自己宣誓的樣子和綺禮祈禱的樣子出現在視線的兩頭;消散之後,自己戰鬥的樣子和綺禮奮戰的樣子在虛空中交替;血肉橫飛中,他看見自己和綺禮又平靜地開始了訓練……

  自己帶著公主離開的樣子,綺禮向未婚妻求婚的樣子……

  交替的記憶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最後定格在了綺禮死死握著將死的妻子的手的畫面上。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垂死的妻子,靜靜地聆聽著什麼。

  「你是,愛著我的。」

  女人仿佛確認,仿佛渴求一般地說道。男人卻依然安靜地看著她。

  他或許……並不愛她。

  就如同自己對公主的愛中也參雜著愧疚、憐憫、尊敬以及一點點的埋怨一樣,他對自己的妻子,並不是那種純粹的感情。

  但言峰綺禮真正的感情,迪盧木多卻又無法辨認。

  但至少,他是重視著那個女人的——在女人死去的那一刹那,男人痛苦地哭喊了起來。然後視線模糊了一下,迪盧木多再次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被冰涼的雨浸透,在徹骨的寒意中不甘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是不悔恨的,不是不遺憾的,不是不憤怒的,所以自己才會成為英靈。

  如果能夠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背叛自己的主人;無論如何,都要為自己的主人戰鬥到生命終結之時;無論如何,都要忠誠地活到最後。

  不想再後悔了,不想再被主人放棄了。

  如果可能的話,哪怕不能為他迎來勝利,也希望自己能夠像一位最圓滿的騎士那樣,死在戰場上,死在主人信任的目光中。

  那麼,為什麼自己會對那樣的結局感到憤怒呢?

  在為主人贏得勝利,為主人而死,直到最後主人都一直信任著自己,將一切都託付給了自己……為什麼,會對這樣的結局感到由衷的怨恨呢?

  是因為……不想要結束。

  因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要這樣幸福的時光能夠更久一點,再久一點……在漫長的時光中,將這一切一直延續到世界的終焉。

  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迪盧木多微笑著擦乾了眼角的淚痕,說不上是痛苦還是幸福地看著Lancer將自己隱藏的寶具交給了綺禮。

  即便心中複雜萬份,但在看到對方難得認真苦惱的樣子的時候,迪盧木多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其實那個人一直都是真實的。

  自己看到的,接觸到的,都是他真實的那一面沒錯。但因為對方實在是太會隱藏了的關係,所以自己並沒有看清對方的全貌。是的,會產生誤會,會被拋下,都只是因為自己仍然有一些地方沒有看到而已。如果能夠看到他所有的面貌的話,自己一定不會被拋下。

  自己一定能夠永遠地跟隨在他的身後,當災厄來臨之時,能夠擋在他身前保護他,當敵人逼近時,能夠為他而戰。

  在獻血沐浴之中,自己能夠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屬於他的那道信任的目光。

  其實……只要這樣就夠了。自己所希望的,無非是能夠一直呆在他的身邊而已。然後因為這樣的幸福而微笑。

  如果自己能夠早一點看到他的所有,那就好了。

  即便只是在零星的記憶中看到了一點點的片段,迪盧木多發現,自己依然和另一個自己一樣,完全不喜歡吉爾伽美什。

  高傲,自大,目睹了世間的一切,無論美好還是罪惡,並且從容地享受著這一切,這樣的人,就是吉爾伽美什——人類最早的王。

  對於總是恪守各種準則的迪盧木多來說,這樣的人物和自己,根本就是兩個極端。所以從一開始就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吧,從一開始,兩人便生活在兩個決然不同的世界之中,就連平等地溝通都做不到。

  迪盧木多也不會想要和對方溝通。

  更何況,這傢伙盯上了綺禮。

  大概是太無聊的關係,這傢伙終於將自己的視線從一干從者上轉移,最終落到了身為主人之一的綺禮身上。這個男人雖然迷茫地嚮往著光明,卻一直都身處於混沌之中。

  王想要讓對方看清楚一點,想要讓對方在愉悅的情緒中墮落。

  不,並非墮落。王只是讓對方更早地注意到自己的本質而已——言峰綺禮,是一個會以他人的痛苦為快樂的人。

  「我並不是一個如同Lancer你所想像的那般,如此偉大的人物。我是一個,會以他人的痛苦為自身快樂源泉的卑劣傢伙。」

  他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呢?在Lancer果斷地表示不相信的時候,他又是以怎樣的表情來面對自己的呢?

  迪盧木多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輕輕地眨了眨眼,然後在Lancer注意不到的時候苦澀地笑了笑。但那個人的目光依然堅定。

  和Berserker主從周旋,和Archer周旋,等到Lancer真正能夠再度碰觸到他的時候,時間卻已經是最終戰了。

  他看到了傷痕累累的Saber。

  Lancer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語氣中滿是遊刃有餘:「你就是艾因茲貝倫的Saber吧?抱歉啊,雖然在你剛剛激戰過後跑來撿這個便宜有違騎士的道義,但為了禦主的勝利,我必須得請你在這裡止步了。」

  因為此時的Lancer還不相信,那個人會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果斷地丟下自己。他依然以為自己會和那個人一起,一直戰鬥到最後——雖然並沒有認真地想過戰爭結束之後究竟會如何,但Lancer依然單純的認為,自己是可以留下來的。

  留在那個人的身邊,以從者的身份,以Lancer的身份,或者以一個無論犯了什麼錯誤都會被對方毫無困難地包容的臣子。

  自己一直依仗著對方的包容,從而滋生了本不應該滋生的願望。

  希望能夠留下來……和他在一起。像一個最普通的騎士一般,能夠堅定地跟在對方的身後——哪怕前方已是荊棘。

  Saber的手中出現了一白一黑的兩把劍,雖然之前的認識都只是通過對方的偷襲來確定的,實在缺乏得厲害——但至少有一點Lancer可以肯定,這兩把劍,並非對方的殺手鐧。

  最開始的切磋兩人都留有餘地,但從對方毫不猶豫的動作之中,Lancer可以確定,這果然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那麼又是基於怎樣的理由,使得對方一定要在之前的戰鬥中選擇偷襲的手段呢?

  「既然有如此的實力,Saber你之前又為什麼會做出偷襲這樣的事情來!」在兩人交錯的身影分開之後,Lancer疑惑地問道。

  「偷襲這樣的事?」Saber有些好笑地重複了一遍正直槍兵的話,直接笑出了聲:「抱歉啊,偷襲什麼的對我來說,可不算什麼呢。」

  「真難相信……你這樣的人也能成為Saber。」

  「嘛……雖然和你一樣難以相信,但事實上……我就是Saber呢!」

  槍與劍再度碰撞在了一起,但與之前試探性的比試不同的是,這一次,兩人都開始較真了。

  投影出來的寶具首先承受不了這樣的碰撞,在黃薔薇之前碎成了粉末,金黃色的尖刃順勢劃過了對方的手臂,留下了永久的傷害。

  「再認真一點如何?我可不想讓你輕易地死去呢……殺害綺禮大人父親的兇手!」

  「哈……還真是可怕呢,騎士大人。」

  兩人再度同時揮出了槍與劍,卻在即將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陡然停下——

  「原來你還沒有死嗎,雜種。」

  是Archer。

  金色的王者高傲地站在高處,一臉輕蔑地掃過低下的Lancer和Saber,赤紅色的眼眸中滿是怒火。

  接下來的記憶幾乎一片混亂,等到迪盧木多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終於確實地,再度直面了言峰綺禮自殺的那一幕。

  昏暗的環境並不能影響英靈的視野,他清晰地看到了赤紅色的血液順著冰涼的刀刃從對方的胸口流出,而那個人,竟然面帶微笑。

  「這是我的命令,為了勝利,為了我的遺志,戰鬥下去!迪盧木多……請一定要將勝利獻給我!」

  然後綺禮面帶微笑地倒下了,從容,又帶著解脫的意味。

  他是真正地在厭惡著的吧,他口中的那個會以他人的痛苦為快樂根源的自己。

  但迪盧木多卻不在乎。即便這個人是真切地厭惡著自己的,即便他到了最後竟然就這樣捨棄了自己,即便自己依然無法原諒這樣的他——但是。

  此時他只想要實現對方的願望,至少要讓那個人在此刻能夠放心地離開。

  他向前走著,穿過一層層的幻象,穿過時間與空間的界限,走到了Lancer的身後。然後如同擁抱一般,從後面環住了這個時空中的另一個自己。

  「……是,我的……主人啊……」

  Lancer淚流滿面地說道,然後猛地擦乾了自己臉上的淚痕。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空之中的雙劍在他的手中慢慢地形成了。

  請稍等,我將會立即追隨您而去。

  請放緩您前行的腳步,在前進的途中稍微停歇一下。我馬上就會追隨您而來,在實現了你的願望之後,在結束了這一切之後……

  到那個時候,請您依然為我微笑。這樣,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偉大的葬禮!」

  威力足以匹敵傳說中亞瑟王手中的誓約勝利之劍的劍刃向著敵人直直地劃下。在一片璀璨的光輝之中,這包含著苦澀與幸福的一擊,終於讓他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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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學園狂亂的第六晚。(1)

  睜眼的瞬間我就知道,糟糕了。

  入目一片蒼白,旁邊還有朦朦朧朧的機械運作的嗡嗡聲,左手背冰涼微痛,整個人都僵硬得仿佛一坨屍體一樣。

  不會是一不小心連著睡了好幾天的關係,所以大家把我送醫院了?做個夢都能做得把老媽老爸都驚動了我也算是人才了吧?

  在上次突然掉線之後,我朦朦朧朧的也在一團黑暗中漂浮了好一陣子,雖然略覺得不妥但也沒有深思,但這會兒想起來,莫非那個地方和外界的時間流速其實並不一樣?比如那裡面的一小會兒時間在外界其實已經是幾天了?

  算了,這會兒亂七八糟的也別多想了,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都醒了有一會兒了老媽你親切的臉都還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

  我口渴啊!

  艱難地抬起手來——我估摸著睡了好幾天的人都是這種遲鈍的樣子——拉了拉一旁的呼叫令,感官遲緩的我在過了好一陣之後,總算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的動靜。

  但過了一會兒,在幾個女人嘰嘰喳喳的問候聲中,我終於注意到了一點:除了護士之外,緊跟著闖進來的另外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莫非這並不是現實,而是另一個夢境?

  臥槽,我以為自己已經醒了呢!

  那女人淚眼婆娑地看著我,來來回回把重複的話說了好幾遍之後,我才終於掌握了她的要點:「我可憐的公主啊,為什麼你會做出這樣的傻事?你要是離開了,要媽媽怎麼辦?你就那麼喜歡那個臭小子嗎?」

  「啊……那個……」喝過水之後我終於能發出聲了,不過因為內心已經糾結成了一團的關係,即便對著對方張開嘴了……我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好吧,我終於夢成一個女人了,但什麼公主什麼臭小子的我完全抓不住重點啊親!夫人您稍微說明白一點好吧?為什麼我會是什麼公主?你看著一點都不像一個王后啊……莫非這是你對我的愛稱?這姑娘都能為男人要死要活了還被叫做小公主?

  我不會是死到一個傲嬌大小姐身上了吧?

  多半是誤會了我面目扭曲,欲言又止的根本原因,應該就是我這會兒老媽的那位女士很是著急地開口了——順帶十分優雅地用香噴噴的白手絹兒擦了擦自己光潔的臉龐以及濕潤眼角。

  「別著急,姬醬,媽媽知道你喜歡那個小子。我已經和他們家說過了,明天你就能看到他站在你面前拉。」

  原來「我」的名字是姬啊,難怪剛才聽成公主了。我說母親大人你別這樣啊!我根本沒見過那個臭小子啊!拉郎配什麼的很可恥啊!

  這個時候,一旁宛如路人一般幫我檢查完畢的護士桑終於開口了:「綾小路夫人,綾小路小姐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要好好地調養一陣很快就會好起來。」

  聞言,我這位母親很是莊重地點了點頭,對著護士輕聲說道:「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你告訴門口的那些人就可以了。」

  「是,那麼我就不打擾了。」護士小姐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

  然後貴婦立馬又變回了老媽子:「唉……不過我說,公主醬啊,雖然年輕的時候呢,媽媽也喜歡長得帥氣的男孩子,不過到了現在,身為一個過來人,媽媽還是覺得啊……男人一定要有本事才行,比如說像你爸爸那樣的。」

  行了,別說了我懂了。總之我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一定是一位長得不咋的的男性了吧。夫人您要不要這麼拐彎抹角的說話?

  「還有什麼要和媽媽說的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你這孩子啊……總是要吃點苦頭才知道懂事。」這麼說著,也不顧我臉上的油膩,那位夫人就輕輕地戳了戳我的鼻尖,然後捏了捏,「以後不准再那樣子嚇媽媽了,知道嗎?」這麼說著,她的眼眶就又紅了起來。

  「嗯……啊。」雖然很清楚她並不是我媽媽,這段話其實也不是對我說的,但鼻子卻忍不住酸了起來,眼眶也微微地發熱。尷尬地扯了一個笑臉出來,我輕輕點頭:「我不會再胡鬧了。」

  「這就好,我去問問醫生你的情況,我們今天就回家。」

  「嗯。」

  摸了摸我的臉之後,夫人她便噠噠噠地轉身離開了。

  總之,我的名字是叫綾小路姬了。然後還和一個所謂的臭小子糾纏不清……不,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多半是大小姐單戀人家然後因為太傲嬌了對方消受不起,所以才會因為被拋棄了而自殺。

  不過問題是,為啥綾小路姬這個名字……我從來都沒聽說過?我不會是跑到一個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過的故事裡來了吧?那我這要怎麼辦?我該怎麼活動該怎麼說話該怎麼回到自己原來的老家去?

  蒼天無眼,為什麼我這麼厚道這麼老實的傢伙會遇到像這樣的事情?

  莫非是我身為反派卻嚮往正派的緣故?這是大家不爽一個傢伙頂著反派的臉大叫著我要為了大地的愛與正義而戰所以我就這麼淒慘地遭天譴了?

  天理何在啊!

  「姬醬,今天輸液完你就可以回家了。」

  「嗯……那個,不用檢查嗎?」

  「你在說什麼啊∼有什麼檢查回去叫福山醫生幫你檢查就好了嘛∼」這麼說著,夫人又噠噠噠地走了回來,坐在了我旁邊:「要不是福山醫生說來醫院要好一點,我才不會讓你住院呢,我可憐的孩子。」

  是、是嗎,原來還是那種有私人醫生的家庭啊……該死的有錢人喲……微妙地覺得自己的身份越來越有那種有錢有點點顏但是性格特別爛的女反派的味道了,特別是在聽到了老媽的這一句之後,我越發地這麼覺得了。

  「說起來你回學校之後還是像鳳家的小公子道聲謝吧,和他家打好關係總是不錯的。畢竟最近須王家的公子也和他走得很近呢。」

  鳳……須王……莫非……一瞬間,我陷入了真正目死的狀態裡。

  「好啦,你現在先安心休養,真有什麼事等到開學的時候再去想也不遲。」綾小路夫人渾然不覺地繼續說道:「就算寶貝兒你不想搭理他們也沒什麼,我們綾小路家也沒有輪到非得去討好他們的地步。」

  少女漫畫少女漫畫少女漫畫這是個少女漫畫!

  「姬醬?」

  「是的媽媽,我知道了。」

  「真是乖孩子。對了要吃水果嗎?媽媽叫人準備。」

  「嗯,好的。」

  於是夫人樂顛顛地離開房間替我張羅去了,而我也開始了艱苦的奮鬥——

  趁著這會兒身體還虛弱著我趕緊像個辦法把自己弄死吧!管你什麼做夢什麼回不去總之先把自己弄死了離開這裡就好了!

  我才不要和一群沒什麼事情幹整天就在那裡糾結感情問題的少年少女們在一起呢!神啊你快收了我吧!我這樣的傻缺不適合這樣的世界啊!

  要是一不小心被那種粉紅色的氛圍污染了怎麼辦!?任然我還沒有做好皮卡皮卡粉答粉答答的心理準備啊!我不要和一堆軟綿綿的比我還漂亮的小帥哥們待在一個地方啊!

  我要肌肉!要身材好臉也好公主抱我繞著地球飛奔一整圈也完全沒有問題的大哥!

  ……比如說,那個人。

  「你這個時候來這裡幹什麼?」

  門外夫人突然嚴厲起來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趕緊將自己亂七八糟的被子弄平順了之後,我乖乖地躺會了原位。

  發生什麼事了?

  然而各種行動不方便的我,在此時也只能看到門無聲地打開時露出的一個角。並沒有聽到夫人那慣有的噠噠聲,只有一個沉穩的步伐緩緩地向著這裡靠近。

  莫名的,覺得有點熟悉。

  「您醒了嗎,綾小路小姐。」

  這個聲音……明明是非常熟悉的聲音,我卻立刻緊張了起來,手微微動了動,依然如之前一樣安穩地擺在被子上。就我的視線範圍內,只能看見對方衣擺最下方的幾顆扣子。

  「看到您沒什麼大礙真是太好了。」對方沒什麼感情地說道,然後彎了彎腰,我聽到了噠的一聲輕響,應該是他將手裡的盤子順勢放到了一旁的櫃子上。是果盤嗎?

  「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不過,請您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啥玩意兒?這是啥情況?

  「萬分抱歉,您的情感,我實在無法回應。所以……」

  「迪盧木多·奧迪那?」

  總之為了確定對方究竟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傢伙,還是說只是同一個聲優的假冒偽劣而已,我終於忍不住念出了這個名字。

  「您有什麼事嗎?」

  ……啊?這究竟是什麼情況?這傢伙究竟是Lancer還是說只是一個同樣叫迪盧木多同樣有著這個聲音的冒牌貨……我去我才不相信這世上還能有這樣的冒牌貨呢!

  終於忍不住扭動了自己僵硬的脖子,我緩緩地調整了視線。然後,那進入我眼簾之中的……卻是一副傻到爆了的瓶底蓋圓框眼鏡。

  「這是什麼?」

  「?」對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綾小路小姐?綾小路姬?」

  「你、你真是迪盧木多?」

  似乎並不是很喜歡我叫他名字的關係,對方那對傻挫醜的眼鏡後面,黑色的眉毛很是無奈地挑了挑:「是的,如假包換。」

  「雖然這樣說可能很傻,不過請問……你知道Lancer嗎?」算了,無論如何先豁出去問一句吧。

  雖然上次見到的Lancer很是奇怪,但是我一直都堅信著他是不會傷害我的。與其花費精力和一個看著很像傻挫醜的迪盧木多面對面然後死命催眠自己這貨不是Lancer這貨不是Lancer,我還不如費點心思去訓練走上了奇怪道路的Lancer呢。

  ——那個時候,我是這麼打算的。

  在聽到Lancer這個詞的時候,對方明顯地僵硬了一下,很不確定地問道:「……大人?」

  「還真是你啊……Lancer。」

  「……我終於等到您了!」

  「等、等等!好痛!輕點!」在被對方擁抱的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他這是,成為人類了?


035學園狂亂的第六晚。(2)

  「Lancer,這是命令,把我放開。」在全身骨頭都卡拉卡拉想過一遍之後,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對方以一種對敏捷A來說實在是慢得有點過分了的速度將手放開了,死蠢的眼鏡再度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大人……」

  「總之,先把你這個蠢死了的眼鏡摘掉。」

  在Lancer的幫助下斜靠在了床頭上之後,他很是聽話地摘下了眼鏡。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眸終於展現了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勾魂奪魄……等等?為什麼我會產生這種想法?

  又是仔細地打量了一下Lancer的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越發地濃厚了起來。雖然一直都清楚這位擁有光輝的美貌如此稱呼的英靈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但是……Lancer的呆毛原來是這麼可愛的嗎?鼻子也是這麼挺直的嗎?還有那眼神,原來是這麼的清澈?嘴唇也好好看……等等。

  扭頭,按住額角,「沒想到我差點也被你的魅惑魔法捕獲了。」

  「大人?」聽到我這麼一說,Lancer立馬皺起了眉頭:「果然女性的身體還是會有不便嗎?」

  「原來你還能注意到我現在是女性啊。」抽著嘴角斜睨著對方。Lancer在愣了一下之後,終於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了臉,「咳,剛才真是失禮了。」

  ……看上去還算正常。那麼上一次變得那麼奇怪,果然是因為黑化的影響沒能消除乾淨的關係吧?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這傢伙還是恢復原樣了。Lancer依然是那個Lancer,真是太好了。

  忍不住松了一口氣,視線在對方很是現代的服飾上掃過,「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Lancer你變成人類了嗎?」

  「不,只是得到了肉·體而已。」這麼說著,Lancer又正視了過來,「依然需要大量的魔力進行維持,但終究比以前要好一點了。」

  「好一點?」

  「我並不會因為魔力的匱乏而消失掉,而且,即便之前您都不在我的身邊,我依然堅持了下來了。在這個世界裡。」

  「這個世界裡……說起來,你竟然會比我先到這個世界?」

  「看來您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了。」這麼說著,Lancer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斂了一下:「似乎上一次您的突然離開,正是因為被捲入了時空中的夾縫裡的關係。」

  ……那個黑暗的環境裡嗎?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樣不是什麼好地方呢。「然後?」

  「我在各個世界中尋找著您的存在,然後終於在現在的這個世界裡感覺到了一絲屬於您的氣息,於是才停留了下來,等待著您的歸來。」Lancer語氣平淡地說著。

  「等、等等……」額頭依然有點發痛,剛剛才清醒過來的身體似乎並不能負擔太複雜的思考,只是一會兒功夫我的腦袋就有些麻木地疼痛了。

  「但是你得到了肉·體……又是怎麼在各個時空之中隨意穿梭的?而且維持所用的大量魔力你又是怎麼得到的?」

  「事實上,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心願在行動而已。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聖杯的饋贈?……失禮了。」Lancer這麼說著,伸出手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停留了一會兒:「您似乎有點發燒。現在您的身體還很虛弱,請先安心休息。」

  「但是……」

  「請安心休息,我會一直守在您身邊的。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到時候無論您想要聽到怎樣的解釋,我都能夠滿足哦。」這麼說完,Lancer略有點強勢地讓我躺下了。金色的眼眸掃過一旁的設備,眉頭微微皺起,「點滴馬上就要沒了,我去找護士。」

  「……還挺明白這個世界的知識啊。」不由地放低了聲音,躺下之後我才發覺自己是真的有點疲倦了。這個身體真是超乎我預料的廢柴,我由衷地懷疑自己以後到底還能不能瀟灑地舞起劍來。

  還是說,我的出路就只剩下像個傻缺大小姐一樣站在Lancer的身後一臉悲戚地看著對方,然後被敵人抓走成為可恥的拖累這一條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的話,我還是乾脆地自己抹脖子一了百了了吧。

  「您謬贊了,我在這個世界或多或少還是呆了一段時間的,一些基本的設施也能恰當地操作了。如果您不嫌棄的話,以後請一定讓我為您泡一壺咖啡。」

  「……哎呀,Lancer你簡直快成為執事了。」不由地這麼感歎了一下。

  「真不愧是大人呢……關於這件事,我以後會向您好好解釋的。」見我真的有點疲倦了,Lancer慢慢放輕了聲音。

  閉上眼安靜地躺了一會兒,眼睛卻不由地動了一動。還是覺得有點不踏實——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但現在大腦卻一片混亂,根本抓不住任何要點。

  溫暖的大手突然蓋在了我的眼睛上,本就昏暗的視線立馬變得越發的晦澀了。

  「請安心休息,我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耳邊,忠誠的騎士這麼說道。

  心底似乎終於放鬆了一點。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對方的語言竟然還帶有這樣的魔力——只是一會兒功夫,我便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請您放心,我會一直陪在小姐身邊的……我的決定,絕對不會改變……無論您說什麼……」

  朦朧中,我似乎聽到Lancer在和誰說話。但等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邊並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會兒時間似乎是深夜,周圍漆黑一片,而場景也已經變換了。若有似無的香氣中,身下的床鋪軟得幾乎能讓人陷進去。伸手摸索著打開了一旁的床頭燈,我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周圍以金色和紅色為主的色調很明顯地展示出了原來那位大小姐的嗜好以及性格:奢華、熱情,容易動怒,容易陷入突如其來的感情之中,更容易……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情感而失去理智。

  這麼典型的炮灰性格,真心的讓人覺得喪氣無比,連一星半點的鬥志也升不起來了。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未來已經黯淡到了超越幸運E的地步,都快跌出字母表之外了。特別是想到如果我依然按照這位前任的性格繼續坦坦蕩蕩地當個移動的活靶子走下去的話,在所謂的女主角什麼的出場之後,不出十天我就會被所有人唾棄啊!

  這實在是太悲催了,為什麼我這麼一個總是和別人玩陰謀玩武力的舊·boss·偽裝者必須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啊?這樣的角色哪怕你真的跳起來大叫著為了正義為了愛,也不會有人覺得感動覺得熱血的啊!

  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瘋女人而已。

  該慶倖我之前暗戀的物件竟然好死不死就是Lancer嗎?這傢伙一貫不喜歡在這方面出風頭,所以事情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知道,特別這會兒還是假期——只要不在學校那種人多嘴雜的地方,我曾經自殺過的事情肯定能夠很好地掩飾過去。

  低頭看看自己右手腕上的紗布,我終於忍不住癟了癟嘴。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而自殺什麼的……這麼蠢的事情哪怕只是發生在我的前任身上,我也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啊!絕對的黑歷史!一定要將它掩蓋在歷史厚重的塵埃之下!

  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醫院裡的那套了,而且感覺各種清爽——看樣子在我睡著的時候已經被人打理過了?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之前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啊?

  「你醒了嗎?」

  微風吹過,厚重的窗簾掀起了一番隨意的波浪,然後Lancer就這麼姿態優雅地出現在了房間之中——等等,夜襲?!

  不,既然對方是Lancer,那麼一定是我這個蠢貨想太多想歪了。但就算我們不討論時間和場合,為什麼槍哥你會爬窗戶進來?

  「大人?」Lancer毫無異狀地向我走來,就好像他是敲門進來的一樣。好、好吧,這大概是英靈特有的習慣,我們不要深究。

  「Lancer?」

  「是的,大人,有什麼事嗎?您感覺好點了嗎?」這麼說著,緩步過來的Lancer終於在我的床邊站定了。

  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不是說過嗎,我會一直在您身邊的。」Lancer神色輕鬆地說道。英俊的青年緩緩逼近,再度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之後,才滿意地點點頭:「燒已經退了呢。」

  ……我該感謝你並沒有直接頭抵著頭的試溫度嗎?

  「Lancer,你怎麼直接從窗戶那裡進來了?」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這麼問道。

  「這也是無奈之舉呢。畢竟以我現在的身份來說,並不能一直呆在您的身邊啊,所以我只好想點其他辦法了。」Lancer很是坦蕩地看著我。

  「這可不是什麼好辦法。」直接告訴了對方我的想法之後,雙手交疊著放在了被子外,「作為一個騎士,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在半夜闖入一名淑女的房間裡。」

  Lancer愣了一下,然後立刻笑了起來:「您還真讓我嚇了一跳呢,大人扮演女人的樣子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真厲害。」

  「Lancer。」我忍不住僵硬了表情,冷著眼神看著對方——看樣子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很大的誤會沒有解開呢。

  「是的,大人。」見狀,槍兵立刻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很是認真地看著我。那一瞬間,我幾乎就要被他的魅惑魔法給擊潰了,但有一點,我覺得自己必須聲明。

  「我似乎沒有告訴過你呢,我本來就是個女的。從一開始就是。」

  Lancer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瞪大了眼睛:「您剛剛,說什麼?」

  「我一直都是一個女的,之前一直在男人的身體裡和你見面真是抱歉了啊,槍兵。」明顯地帶著惡意地微笑著,看著對方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忘記控制自己表情的模樣,我心頭真是樂翻了天。

  忍到現在才告訴他的感覺真是太棒了!好愉悅!太愉♂悅了!

  Lancer依然安靜地瞪著我,在沉默了一下之後,我飛快地眨了一下眼睛:「現在,你應該能夠意識到自己做得事情有多麼的失禮了吧,迪盧木多·奧迪那。」

  「是……是的。」Lancer依然有些神情恍惚,飄忽地應了一聲之後,騎士竟然單膝跪下了。「請您原諒我之前的失禮,大人。」

  救、救命,這樣好帶感!這次是真的有一種公主和騎士的感覺了啊!好棒好棒,我早已死去的少女心都要復活了啊!啊啊啊∼莫非這就是少女漫畫世界的詛咒?真是太棒了!這樣的詛咒請再給我來一打!

  「起來吧,反正我早就對自己的性別不抱希望了。」故意將聲音變得鬱悶,果然發現Lancer變得更加的在意了。

  「大人。」

  「什麼?」

  「無論是哪種性別,也無論您的外貌如何,請相信……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找到您,並向您盡忠的。以我們之間構築於靈魂之上的誓約為證。」槍兵這麼說著的時候,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就好像……我們之前什麼變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036 學園狂亂的第六晚。(3)

  等我終於把自己這破爛身體調理得可以稍微走走的程度時,那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畢竟Lancer要見我也不容易:白天的時候他從來都只能在有協力廠商陪同的情況下和我見面,而晚上,顧慮到我目前的身體狀況的緣故,他也不願呆太久了——結果知道現在我才真正瞭解清楚了他在這個世界裡發生的種種過往。

  一個詞來總結的話,那就是女難。

  不不不,這總結太過與高度概括了,我還是稍微詳細說明一下吧。

  槍哥目前所在的家族,正是那種一直附屬於綾小路家的中型家族之一。和其他家族不同的是,這個家族一直以來都肩負著擔任綾小路家大管家的職責。可到了這一代的時候,卻不知道為什麼,就仿佛得罪了神明一般,好死不死家主家竟然只有三個女孩子,而且還各有各的毛病,難以肩負重任。

  而槍哥,就是在這種時候被現任的大管家收養的。

  雖然在我看來自家的從者自然是百般的好,但事實上槍哥的身上卻十分奪目地插著來歷不明,身份低微,聰慧無比,魔性美貌幾杆大旗——怎麼看都不覺得會是一直安穩地呆在自己應有的位置上的人。這也正是為什麼我家夫人會認定這傢伙無論如何都沒有資格接近自己的寶貝女兒吧?

  哪怕不說地位與身份上的絕對差距。

  除此之外,還有Lancer不想直說的關於他究竟是如何被那幾個奇怪的小姐糾纏的光輝事蹟,以及被那些姑娘們逼迫得不得不帶上傻缺眼鏡的全過程,還有某次不小心摘下眼鏡結果被綾小路姬一見鍾情的往事……其實這才是我想要關注的重點啊!槍哥你的嘴別和蚌殼一樣咬得那麼緊嘛!

  女難不可恥的啊!可恥的是你明明挑起了我八卦的興致,但自己卻狡猾地臨門撤退無論我怎麼逼迫都不願意把事情說個清楚啊!

  「說起來,為什麼曾經的綾小路姬竟然還能在你沒有防備的時候靠近到足以看清你樣貌的距離?Lancer,你未免也太過懈怠了。」

  「您教訓得是。」這麼說著的時候,Lancer的聲音依然距離我大概有一米多的距離。就在不遠處大概十米遠的位置,一大片微微晃動的白色玫瑰海洋的盡頭,一個帶著墨鏡的光頭大漢正頂著夕陽默默地盯著這邊。

  ……別這樣啊,這種羅M歐和朱L葉的悲愴感是怎麼回事?夫人您要不要這樣防範我們啊?我和Lancer真的沒什麼就算有什麼現在也沒到那個時候啊……等等我在說什麼?果然是傍晚的太陽太耀眼,所以我的思維都已經開始混亂了麼?

  「不過通過那件事,我也大概證實了一點。」

  轉過頭去,Lancer果然規規矩矩地站在一米開外的地方。傍晚時候柔和的日光給他的精悍的面容籠上了一層柔和的過度,一時間,他看上去是那麼的真實,就仿佛一直都是這麼真實地存在著的一般。

  合體的墨綠色帶黑條紋的絲質襯衫外罩著墨黑的西服背心,漆黑的西裝褲與背心隱隱地連為一體,將他挺拔的身姿勾勒得更加顯眼,唯一的亮色就是那條老實地掛在脖子上的白色領帶了……但說實話我認真的很想把那玩意兒扯開。畢竟Lancer這傢伙穿著西服什麼的也實在是太犯規了一點。

  從者對自己外貌所引起的細小變化一無所覺,仍是坦然地承受著我的視線:「綾小路姬的身上,果然繼承了一點魔術師的血統。」

  扶在花朵之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我有些懷疑地看過去:「你說什麼?」

  「即便微薄,但從您的身上,我的確可以感受到一點不同于常人的氣息……難道這股氣息並非魔術師的魔力嗎?」

  「至少我並沒有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魔術回路。」悻悻地將自己的手放下,我有些鬱悶地說道:「所以,這就是你遲遲不肯和我簽訂契約的原因吧?因為此時的我還不能負擔你日常消耗的魔力。」

  Lancer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是的。」

  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對方直白地說出來就又是另一回事了。Lancer……你幹嘛在這種時候都如此的誠實呢?

  「雖然我並沒有感受到這具身體有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我還是會努力進行鍛煉的……總之,Lancer你也不用等待太久。」

  「……是的,大人。」

  「說起來,如果不能從我這裡獲取必須的魔力的話,Lancer你究竟是怎麼撐到這個時候的?」問完了之後我越發地在意了起來,於是轉身向著Lancer走了過去。

  遠遠的,在玫瑰花叢的盡頭那邊傳來了一聲咳嗽。斜眼看去,就看到光頭大叔剛抬起的手還沒放回原位……shit。在距離Lancer一步之遙的位置站定腳跟,我發誓自己一定要儘管將那個愛女成癡的夫人說服,在這麼被人監視下去我肯定會因為毫無道理的壓迫反而走上奇怪的道路的!

  「這只是小事而已,大人您無需掛懷。」槍哥微笑著回答了,然後很是體貼地後退了半步。

  ……但是這會兒我一點都不想你這麼體貼。

  「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的辦法……Lancer,你確定不想要告訴我嗎?」直直地盯著對方,我沉聲問道。

  「……是的。」Lancer微微欠身,之前後退所留出的空間正好派上了用場——就在欠身的瞬間,我們距離極近地對視了一下,然後那雙金色的眼眸飛快地靠近了一些之後又快速地遠離了。「因為並不是什麼讓人高興的經歷……所以,我不想讓您知道。」

  「所以,你終於開始學會拒絕我的命令了?是什麼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呢?是因為我不能使用令咒強行命令你了,還是因為我現在變弱了所以你就可以不用在尊敬我了?」

  因為距離很近的關係,對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受傷神色也被我捕捉到了。Lancer抿了抿嘴唇,腿一動就打算跪下……

  「別跪下了,有什麼事你這樣說就行。」

  稍微猶豫了一下,等再度站得筆直之後,Lancer終於開口了:「請您……無論如何,都請您相信我的忠心。」

  「那就將你之前一個人存活下來的方法告訴我。」

  「只有這件事,是絕對不可以的。」這麼說著,Lancer終於有些難受地眨了眨起了眼睛,額前的呆毛也很是低落了一下:「並非我刻意隱瞞,只是……唯獨這件事,我並不想因為這樣的小事讓您分心。」

  「並不是小事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消失了……我怎麼辦?」

  「請放心吧,我已經得到肉·體了,所以即便真的魔力匱乏……」

  「Lancer!」有些頭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終於忍不住伸手拽住那根無比扎眼的呆毛,雖然並不明白我為什麼會想要拽他的頭髮,Lancer還是非常配合地低下了頭。

  「大、大人?」

  「我見過的還少嗎?就連人都親手殺過了……你以為只是區區地將幾個小孩子藏在地下室裡吸取魔力什麼的還會嚇到我嗎?」

  那雙金色的眼眸安靜地看著我,過了一小會兒之後,Lancer突然翹起了嘴角:「……真是抱歉,竟然小瞧您了呢。」

  「當然,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您是,我的禦主啊,我迪盧木多承認的禦主啊……不過,將小孩子藏在地下室裡吸取魔力什麼的……雖然不知道您是從哪裡聽來的,但我可從來都沒有做過呢。」

  「啊……那個啊,只是我自己隨意猜的,你不用在意。」

  「事實上,我真的非常的在意。」這麼說著,Lancer終於忍不住抬手,將自己的呆毛從我的手裡拯救了出來:「事實上我只是經常去醫院尋找血源而已,您不用太過擔心。」

  「這樣……只是血袋而已啊……」

  「是的,大人。不過您的語氣……好像很遺憾?」直起身來,Lancer在保鏢走進之前又後退了一步,再度將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不,只是你的錯覺而已。」

  「小姐,奧迪那先生是時候離開了。」大叔聲音沉穩地說道。

  「啊。」

  「那麼,今天我也先告辭了,小姐。」

  「再見。」

  「是,再見。」彎腰鞠躬之後,迪盧木多跟著大叔向著花園外走去。

  「迪盧木多。」

  「是的,小姐?」忠誠的騎士轉身,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即便最後你還是妥協了……不過我很高興你願意在某些時候堅持自己的意願。」這麼說著,稍微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我接著說道:「畢竟,我們是同伴啊。」

  「實在是愧不敢當。但還是萬非感謝您的善意。」這麼說完,Lancer一個深深的鞠躬之後,終於轉身跟著光頭大叔離開了。

  「姬醬。」

  「……母親。」

  「真是的,聽說你又和那個傢伙呆了一整天?」美麗的夫人一臉嫌棄地問道。

  「嗯。」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

  「不過是個管家候補而已,姬醬你也不要太沉迷了哦。」這麼說完,夫人親昵地挽住了我的胳膊,「走,是時候吃晚飯了。」

  「母親。」

  「什麼?」

  「迪盧木多他是不一樣的存在。」

  「姬醬……」

  「無論如何,哪怕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對他產生愛戀的心情了,我也依然想要和他相互扶持著走到最後。這就是我的選擇,所以……」認真地看著對方。夫人在和我對視了一會兒之後,終於歎息著放開了自己的手:「姬醬,總覺得你醒來之後變了好多,是媽媽多心了嗎?」

  「嗯,在經歷生死之後,會看開很多……所以我才會……」

  「嘛∼我就說嘛∼還擔心姬醬是被奇怪的東西附身了∼你看,媽媽就連符紙都準備好了哦∼」這麼說著,夫人從手掌裡展開了一張符紙在我面前晃了晃。

  「符紙?」這是什麼!?為什麼少女漫畫裡會出現這個?難道夫人你還有這種愛好?

  「唉?姬醬你忘了嗎?我們之前都說好了的啊,姬醬18歲的時候就要繼承本家哦∼」

  「本家……」

  「姬醬?」

  「嗯啊……是、是有這麼一回事呢。」我勒個去……總之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神展開總之我先隨便說兩句糊弄過去吧。

  「那就好,這樣我們家終於可以對麻倉家有個交代了呢∼」夫人這麼說著的時候,莫名的,讓我看到了來自地獄深淵的惡意。

  請問……您說的那個麻倉家,不會正是我所想的那個……麻倉家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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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學園狂亂的第六晚。(4)

  雖然也不由地小小幻想了一下如果我和某某人有個婚約然後來點真正少女一點的劇情,但面子上我卻不得不冷豔高貴一把,從而表示自己對那個所謂的麻倉家的不屑——

  「所以,我們家和那個麻倉家……有什麼約定?」我語氣平淡地問道。

  「嘛,說是約定呢,其實也算是好聽的說法了。」然後夫人她很是悠哉地說出了相當可怕的事實來:「事實上呢,我們和麻倉家一直都在競爭喲∼只不過我們一直都失敗而已。」

  「競、競爭?」等等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少女漫畫世界……等等,都通靈王了還想著少女漫畫什麼的我果然是太甜了吧……好吧,競爭就競爭吧,「然後呢?我可沒覺得我們家和什麼奇奇怪怪的家族有什麼特別的聯繫。」

  「畢竟現在靈能力者已經一代不如一代了,也不可能真的靠那個生活吧?」這麼說著,夫人擺出了一個很是憂傷的側臉給我,「我可不能讓姬醬過那樣的生活呢……」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我終於忍不住提示對方繼續下文:「母親?」

  「啊,剛剛說到哪裡了?對了,競爭。其實我們家從來都沒什麼勝算拉,不過每一代我們兩家之間的較量也是某種祈福儀式的一部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拒絕掉。嘛……姬醬你抓緊時間在18歲之前稍微訓練一下,也別太出醜了就行。順便一說,媽媽當年堅持了3分鐘就輸了喲∼」

  夫人啊,這種事完全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吧?你別一臉輕鬆地將這種連三分鐘都沒堅持到的丟臉經歷當作範本地告訴我啊!我這樣子真的亞歷山大地覺得自己不輸都不行了啊!

  「母親。那個麻倉家將會和我戰鬥的,會是誰?」好吧,我還是問正事吧!正事!

  「似乎是叫麻倉葉呢……比姬醬你稍微小一點哦,今年16歲呢。」

  我發現夫人她真的很擅長雲淡風輕地丟下一連串的炸彈來炸我。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麻倉葉已經16歲了!16歲!

  什麼通靈王什麼劇情什麼麻倉好早就浮雲了吧,我和那位所謂的麻倉葉之間的戰鬥根本就是作者被腰斬了之後狗尾續貂的傑作吧。不不不,一定是作者深深的無奈,我已經明確地感受到了來自三次元世界的惡意。

  「對方……真的很強嗎?」

  「很強哦∼媽媽如果和他為敵的話一定會被秒殺掉,所以姬醬你千萬要小心∼雖然不能直接投降真的很麻煩,不過你也可以和對方交涉,請他別太認真了嘛∼」

  「是、是的,我知道了。」

  「好啦,廢話說那麼多你也該餓了吧?我們開飯咯∼」

  「那個,父親他……」

  「粑粑今天也要和客戶一起用餐哦,我們不等他了。」這麼說著,夫人就率先吃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悶。雖然總覺得事情肯定不像她粉飾的那麼太平,不過我暫時也不大想理會這種事情,裝作並沒有注意到任何異常的樣子,就默默地開始吃了起來。

  男人有錢了就會在外面勾三搭四什麼的實在是太正常了,難怪我總覺得這個所謂的父親相對夫人來說對我也太冷淡了一點……麻痹不會是嫌棄我是女孩子吧?您外遇不會是因為繼承人什麼的狗血理由吧?

  如果真的是的話……我一定會讓您後悔生成男人的。微笑。

  「姬醬?」

  將捏緊了的手放開,我面帶歉意地笑了笑:「抱歉,稍微覺得有點乏力,所以不自覺地就使勁起來了。」

  「不要太勉強自己哦,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媽媽。」夫人的注意力大概也還沒真正地放回來,很是輕率地就相信了我的謊話。

  早知道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真心鬱悶。

  吃完晚飯之後,和夫人道了一聲晚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很好……開始工作吧。」

  活動了一下無力的肩膀,我終於認真了起來。也是時候將自己其實早就該做了,卻因為誤以為這真的只是一個和平可愛的少女世界的關係而一直延後的事情做了呢——把在這個世界中,和綾小路姬這個人物有關的所有線索,全部理清楚。

  「大人?」於是等到槍哥再度爬窗戶進來的時候,就發現我並沒有如往常一樣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培養睡意,而是盤腿坐在地毯上認真地研究著一堆堆白紙。

  「Lancer。」

  「大人?您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這麼說著,Lancer快步走了過來,單膝跪下之後,便伸手試探了一下額頭的溫度。

  「太涼了。」這麼說著,他便拉起了我的手,「就算是要查資料,也請您回到床上去,要看什麼我將為您取來。即便已經是春季了,夜風也是很涼的,您身體才剛剛恢復,請稍微注意一點。」

  「Lancer。」

  大概終於注意到了我的不對勁,Lancer立刻停下了自己試圖將我帶回床上的舉動,安靜地看了過來,「大人,您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嗯,很大的麻煩呢。」這麼說著,我指著那一堆白紙恨恨地說道:「我才知道啊……自己身邊竟然隱藏了那麼多的麻煩,真是太麻煩了,麻煩死了……」

  「麻煩?」Lancer湊過去看了看紙上的內容,「的確在發展了那麼久之後,各個家族之間的相互聯姻關係會比較複雜呢。大人,這裡面……有什麼您覺得麻煩的人物在嗎?」

  「嘛……其實認真說起來,還好呢。」發現對方終於轉移了注意力之後,我滿意地點點頭,將自己冷冰冰的腳死命地往裡縮了幾下,試圖盡可能地靠體溫弄暖和一點。「不過,雖然這些傢伙並不麻煩,但他們所代表的意義……可就真的麻煩了呢。」

  「請不要擔心,無論是怎樣的麻煩,我都會替您解決的。」這麼說著,Lancer突然湊近,仔細地盯著我。

  「幹嘛?」盡可能地平穩了呼吸,我瞪著眼睛問他。

  「大人,腳已經冰涼了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啊!雖然心中正在瘋狂地咆哮,但面子上我卻依然不落下風,扯起了一邊唇角之後,我笑著問道:「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著涼?倒是你,身上還帶著血腥味兒呢,怎麼,在被我說穿了之後,就連掩飾都忘記了嗎?Lancer。」

  Lancer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笑了起來,猛地就將我扛了起來,「真是的,差點被您騙過去呢。真是抱歉哦,大人,在見您之前我都是會淋浴的。」

  胃部正好抵在他的肩膀上,難受得我差點吐出來。說實話,儘管槍哥看著瘦,但真正摸起來確是非常有手感的,可即便如此……你肩膀那裡也真是硬的夠嗆啊!「快放我下來!你到底會不會抱人啊!我胃好難受!」

  「十分抱歉,上次您昏迷的時候……其實我也是這麼把您扛過去的呢。」這麼說著,槍哥抱著我的腰將我舉了起來,然後輕輕地放在了床上,「現在有感覺好一點嗎?」

  摸著胃揉了揉,「好一點了,下次請橫抱,謝謝。」

  「抱歉,我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點。」這麼說著,就好像真的非常愧疚一樣,Lancer靠近了一些,「需要我幫您揉一下嗎?」

  讓你揉了我哪兒還有命在?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我掀開暖乎乎的被子縮了進去,「再把那些資料拿過來。」

  「是的,大人。」Lancer點點頭,立刻轉身將資料拿了過來,「請看。」

  ……完全沒有異狀,這傢伙剛才果然是無心的呢。雖然早知道這傢伙在面對我的時候會非常容易放鬆警惕,讓自己的荷爾蒙毫無節制地到處散發。不過,即便能讓他放鬆警惕毫無戒備地面對自己,我是真的覺得很高興,但完全被剔除在異性行列之外的話,即便是堅強地扮演了一次次boss的我也會很沮喪的啊。

  「Lancer,你對綾小路姬有什麼樣的概念?」看了幾行字實在看不下去之後,我隨手將資料放在了一旁,抬頭問道。

  「唔……普通的富家大小姐?總覺得,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呢。」Lancer面帶難色地回答了。

  「看樣子你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啊。」點了點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其實也難怪,在我看來也是這樣的:無論綾小路姬還是綾小路這個家族,都太過平常了。」

  「平常?大人您的意思是……」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點說大話的嫌疑,但事實上這真的是我遇到過的最糟糕的情況。」這麼說著,我厭惡地看了看自己瘦弱纖細的手臂,美則美矣,卻一點用處都沒有。「自身實力普通,可動用的勢力也十分的普通……雖說並不是十分的在意這些,但我總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應該在某一個方面做到出類拔萃才行。」

  「大人的意思是……」

  「要想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地站住腳,我總得有能夠放狠話的實力才行啊。」這麼說著,我對Lancer微微地吐了吐舌頭,「雖然不清楚能在這裡呆多久,但我也不想渾渾噩噩地度過了這段時光。Lancer,你會和我一起努力的,對吧?」

  「這是當然的,大人。」這麼說著,Lancer將手舉在胸前,對我彎腰致禮,「能看到您振作起來,我感到無比的高興。請讓我跟隨在您的身邊,為您戰鬥吧。我會為您消滅在前進之路上擋在我們面前所有的阻礙的。」

  「謝謝。」對著他笑了笑之後,我終於忍不住說道:「說起來……有一件事,我想試試看呢。」

  「是的,大人?」Lancer雖然面帶疑惑地看著我,眼神中卻是全然的信任。

  「雖然身上並沒有魔力,但綾小路姬卻的的確確帶有一定的靈力。我想知道……這樣的力量,對你的魔力……是否有補充作用。」

  「大人您是想替我補魔嗎?」看Lancer的表情,估摸著接下來就是我很好您完全不必操心的老生常談了,我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是為了日後的戰鬥做準備,Lancer,我想要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在危機的時候幫到你。」

  沉默了一陣之後,Lancer終於點了點頭,「那麼,我失禮了。」

  Lancer的身體前傾,慢慢地向我靠了過來。本想強撐著一直直視對方的,卻最終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就連我自己都能感覺得到,此時的我不僅心跳得厲害,背後也慢慢地滲出了汗來,雙手死死地握住了,嘴唇也在輕輕地顫抖著。

  溫熱的嘴唇輕輕地靠了過來,在停留了一會兒之後,火熱的舌頭試探性地地舔了舔我的嘴唇。猶豫了一下,我微微地張開了嘴。

  溫柔,又從容。就仿佛完成一件神聖的儀式一般。

  細緻地將我口腔內的每一寸都照顧到了,最後還纏繞著我的舌頭細膩地糾纏了一陣,在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的時候,這股溫熱的觸感終於退開了。

  「大人,真的能稍微補充一點魔力呢。」Lancer語氣中帶著欣喜地對我說道。

  「是、是啊。」我顫抖著睜開了眼,對著他艱難地笑了笑。

  果然,在意的就只有我啊。果然……他對我,除了主從關係之外,根本就沒有抱有一點點的其他看法啊……真是太愚蠢了,喜歡上一個從者的自己。

  在看到對方那真誠又欣慰的笑臉的一瞬間,我突然,深深地厭惡起了自己來。


038學園狂亂的第六晚。(5)

  一定,都是月亮惹的禍。

  在毫不踏實地睡了一晚之後,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無論是我還是Lancer,當時一定都處在一種大腦短路了的情況,不然怎麼才能解釋我那個腦殘的提議以及他腦殘的執行?

  話又說回來了,事實上通過體·液的交換來補充魔力也僅是基於沒有成功建立起魔術連接而且又不會其他方式的時候才會選擇的下下策而已。所以……其實真正讓我糾結的是,Lancer你當時為什麼不拒絕呢?

  而且仔細想想,如果只是需要普通的體·液交換的話,你用得著親得那麼仔細嗎?初吻就是那種細緻得難以形容的親吻方式我真心的接受不能啊!而且為什麼你親完之後還能那麼淡定?難道你已經女難到了自暴自棄的地步了嗎?

  總覺得自己不小心輸了一籌,喵了個咪的,下次一定要扳回一城!

  「唉……」

  「大人,有什麼問題嗎?」坐在一旁的Lancer擔憂地問道。就在他的腦後,窗外的風景因為較快的車速而飛快地後退著,模糊成了一片花花綠綠的幻覺。

  「不,沒什麼,只是在考慮接下來該怎麼辦而已。」

  「請務必毫無餘力地驅策我。」這麼說著,Lancer很是正直地看了過來。目光和他一個對視,我頓時……略有點……想要扯這傢伙的臉是怎麼回事!

  ……讓你裝!

  「嗯。啊……對了,這個,你拿著吧。」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了過去,Lancer一臉驚訝地接過了。

  「這是……送給我的?」

  其實也不算是送禮,只是有錢人似乎習慣性的不管給什麼都要包裝一下啥的,總之等到東西送到我手裡的時候就已經包裝成這樣了。「姑且……算是吧。」我模模糊糊地回答了,然後仿佛肯定似的點了點頭。

  Lancer沉默了一會兒。將東西死死地拽在手裡好一會兒了之後才慎重地點了點頭,「謝謝您的饋贈,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啊,嗯。」看到對方那麼慎重的樣子,就連我也跟著嚴肅了起來。本來因為身體太過破爛我都只是斜靠在座位上的,就這麼不由自主地跟著Lancer正襟危坐了起來是要怎樣?

  「那麼,我打開看了?」

  「嗯,請吧。」

  總覺得氛圍已經自然而然地跳轉到了男朋友第一次送禮物給女朋友的頻道上……雖然似乎大概也許在某些小細節上變得有點奇怪,但是沒關係,至少人物是特指的我和Lancer就行。

  Lancer拆了好一會兒才打開了包裝,然後……

  「眼鏡?」

  將小巧的黑框眼鏡從盒子裡拿出來之後,Lancer一臉疑惑,「大人,這是……」

  「啊,你之前那個眼鏡實在是太傻了,所以我就選了這個。」我微笑著回答了。不過早知道你這麼喜歡別人送禮物我就選點其他東西了,現在這種莫名的尷尬真是讓人不自在死了。

  「真是謝謝您的考慮。可是……」這麼說著,Lancer就好像回憶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情一般,臉都青了一半,「如果不戴上那種眼鏡的話,會很難行動的。」

  「沒問題的,我在上面刻了點東西,應該會有一點作用的。」這麼說著,我佯裝扭頭看風景的樣子,將頭側向了一邊。

  「原來如此,我一定會每天都戴的。」這麼說著,玻璃上Lancer模糊的身影便跟著動了動,看上去就是將眼鏡帶上了。

  細膩的櫻花隨著春風飄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

  在自家的汽車停下之後,我便在Lancer的幫助下走了出來——這傢伙現在真是越來越會裝模作樣了。雖然現在這樣子真是各種滿足了執事夢拉,不過我卻在心底裡隱隱地期待著他宛如狂風一般戰鬥的樣子呢。

  只有不斷戰鬥不斷前進的槍哥才是真的槍哥!

  櫻蘭的開學日比起普通的學校來說,要稍微顯得冷清一點。大概是所有人都還顧忌著自己所謂的形象問題的緣故吧,即便真的遇到了好友,也只會輕言細語地低聲交談而已。這樣也好,我總是害怕自己這破爛身體太過嬌弱了,一會兒不小心就被嚇得背過氣去怎麼辦?

  希望只是我杞人憂天。但說實話……太樂觀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大人,今年我和您同班呢,真是太好了。」Lancer微笑著說道。大概是終於捨得摘掉那副傻缺眼鏡的關係,我們身邊總是不時飄來一兩句唉唉這個大帥哥是誰我們學校以前有這個人嗎之類的話語,充分地滿足了本人的虛榮心。

  抱歉啊,這傢伙已經屬於我了,啊哈哈哈∼哪怕你是格蘭尼公主再世我都不會怕你的!啊哈哈哈∼

  真是……愉悅。

  說起來,大概是得到了肉·體所以年齡也進行了調試的關係吧,雖然大致上看去還是迪盧木多·奧迪那的樣子,但還是要比作為Lancer存在的時候要顯得年輕一些。嘛,已經長開了,所以對我來說區別也不大呢。

  但是……我恍惚記得櫻蘭分班是根據家世分的?為什麼Lancer竟然能和我一個班?他不是只是綾小路家附屬家族的養子嗎?

  「大人,說起來,您是怎麼打算的呢?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嗎?」完全無視了自己身邊的各種歎息,Lancer微笑著向我問道。

  「我想先將綾小路家的勢力再發展一下……嘛,畢竟我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呢,這種時候,不好好利用一下自己這種特長可不行。」輕聲回答了他的問題之後,兩人便來到了三年A班的教室門前,「所以,先和有錢人打好關係吧。」

  這麼說完,Lancer便適時拉開了教室的大門。猛地明亮了許多的光線讓我稍有點不適地虛了虛眼睛,不過立刻就恢復成了一貫的微笑模式。

  這會兒教室裡的人也不算多,因為Lancer氣質太好了的關係,剛一進去我們就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就連我都不小心和很多人對視了一下,其中便包括——

  「迪盧木多!你來了!聽說你和我一個班,我超∼高興呢!」撒著漫天的小花花向著這邊直直奔過來的那個小男生,如果我沒認錯的話,應該就是埴之塚光邦,也就是男公關部所謂的HONEY前輩了。

  看這樣子,莫非他和迪盧木多的關係很好?嘛……總之這樣的關係也可以利用一下,有什麼問題還是稍後再問迪盧木多吧。

  不過,他不是告訴我自己在學校裡沒什麼人際關係的麼?

  「埴之塚同學,您好。」明顯表現出和對方關係不是很熟的Lancer稍稍後退了一步,對著那邊拘謹地點了點頭。

  HONEY明顯變得鬱悶了起來,在Lancer面前地停下腳步之後,男孩在抱著小熊打了一個悶悶不樂的招呼:「啊……你好……」

  「Lan……迪盧木多,既然有人主動打招呼的話,還是稍微親切一點比較好哦。」忍不住插話了,扭頭對著HONEY點了點頭之後,我微笑著解釋了起來:「真是抱歉,迪盧木多他最近心情不是很好。」

  「唉∼是嗎?謝謝你拉,綾小路同學∼」目光在我和Lancer之間轉了幾轉之後,HONEY笑眯眯地撒起了小花花,「不過∼為什麼他心情不好啊?」

  「因為……」這個……這個原因其實我只是胡謅的啊!總之心情就是不好你這麼追根究底是要幹嘛啊!

  「因為最近呢,我對於未來稍微有點困擾呢。讓諸位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這麼說著,Lancer的目光稍稍在HONEY身上停留了一下,便上移到了他的後方。

  沉默的黑髮男生安靜地走了過來,對著我們點了點頭之後,便彎腰拉住了HONEY的手,「光邦,你讓人家困擾了。」

  「唉∼是嗎?那還真是對不起呢∼嘛,我們以後再聊吧∼再見吧,兩位。」這麼說完,HONEY便抱著自家小熊跟著植之塚崇離開了。

  「大人……」

  「誰告訴我說自己和班裡的人沒什麼交際的啊。」這麼說完,我便隨意選了一個空位坐下了。Lancer猶豫了一下,選擇了我旁邊的座位。不過他並沒有坐下,只是將自己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而已。

  「請聽我解釋。」

  「嗯,我等著呢。」

  「我是作為特待生呆在A班的。」

  「原來如此……不過為什麼一定要執著于A班?你的話,讀B班或者C班其實也沒問題吧?」還是覺得有點奇怪,我繼續追問著。

  「嘛,我之前也的確是B班的學生,作為A班的學生也是今年才開始的呢。之前參加了學校組織的特別考試,所以現在才能和您一起呆在A班。」

  「原來如此。」裝作漫不經心地將他這幾句話慢慢消化了之後,我點點頭,「那埴之塚光邦呢?」

  「之前曾不小心交過手,那位少年的身手不錯,大有大人您當年的樣子。」Lancer這麼回答著,似乎因為想起了當初和我這個勇於挑戰英靈的人切磋時候的事情,他的嘴角揚起了非常溫柔的笑意。

  ……救命,誰能告訴我要如何避免和曾經的自己吃醋?別這樣啊……我可不想和曾算是男人的自己掙男人啊!!

  「說到身手……Lancer,我也必須抓緊時間了呢。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差勁了……我的能力幾乎完全不能發揮出來。」

  「可是……」Lancer似乎想要勸阻我,但在被堪稱兇狠地瞪了一眼之後,他終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協助您的。」

  「這是當然的不是嗎。在我看來,你一直都是最強的存在。」這麼說完,學生也陸陸續續地來得差不多了,幾乎沒什麼印象的老師也站在了講臺上。Lancer對我點點頭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總覺得那傢伙剛才似乎是想要跪下的……這檔口老師進來了還真是太好了呢。我可不想開學第一天就被人圍觀啊。

  懵懵懂懂地上了一天課,即便櫻蘭其實也不怎麼注重學習,但意識到自己真的不小心把高中學到的東西全部還給老師之後……我還是默默地在計畫表上加上了補習文化課的內容。嘛……反正Lancer是年級第一,到時候讓他幫我就是了。

  轉念一想,這傢伙現在怎麼越發地全面發展了??這也太bug了一點吧?

  一放學,Lancer就一如之前每次下課一樣,站在了我的面前:「接下來您有什麼安排呢?」

  「嘛……先去男公關那邊看看吧。」揉了揉額角之後,我這麼決定了。


039 學園狂亂的第六晚。(6)

  Lancer一如既往地跟在我的身後,還好剛才也問過他該怎麼走了,不然我們這對主從肯定就只能在偌大的櫻蘭裡玩迷路了。

  諸如第三音樂室這般的和藝術相關的活動室都在獨立的藝術大樓那邊,所以還必須沿著教學樓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才能抵達目的地。

  一樓的部分教室似乎也是某些社團的活動室,在清香的櫻花樹下,從那裡傳出的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還有少許能夠進入我的耳朵之中。

  「……真的嗎?到了晚上大樓的上方就能看到漂浮著的人影?」

  「千真萬確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是做什麼的!」

  「我記得就是那個地方,距離學校不遠的那個高級公寓……巫條大樓。」

  腳步不由的停下了。

  「大人?」Lancer有些擔心地靠近了,「是哪裡不舒服嗎?還是您發現了什麼?」

  「Lancer……最近的新聞,有沒有什麼是關於大樓頂上漂浮的人影的?」

  「嗯?您這麼一說的話……似乎還真是有呢,據說傍晚的時候會看到有女生在半空中漂浮,最後墜落。不過目前也只能確認的確是有女生墜樓而已。在我看來,這只是人們以訛傳訛的事情,您不用在意。」

  「是嗎。」

  不,其實並不是。

  沒想到兜兜轉轉結果還是遇到了,不……或許從一開始就有這個覺悟了吧,在確認這是一個危機四伏的綜合世界之後,我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再度遇到聖杯戰爭的可能性。

  雖然目前還不能肯定,但既然同一個世界觀下的事件已經開始了,那麼……沒道理還能躲過聖杯戰爭吧?

  「Lancer,你能確定自己當初是真的毀掉了聖杯嗎?」

  Lancer沉默了一下:「說實話,我並不能確定。畢竟我能與您相遇,也是妥了聖杯的福呢。大人……您這麼問,剛才的事情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嗎?是魔術師造成的?和聖杯有關的魔術師?」

  「不,只是想要證實我的一個猜測而已。事情的具體情況其實我也不清楚……所以,今晚上去看看吧。我們兩人一起。」

  Lancer應了一聲,欲言又止了一會兒之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原本應該打起精神來和那幾個有錢人好好周旋一下的,但最終我也只是乾笑著坐在須王環的對面,和那個王子殿下很是虛假地套著王子公主的名號聊了聊便草草收場了。

  真是糟糕,我就連準備都不知道該怎麼準備!

  ……如果我依然還是以前那種戰鬥力超群的人物就好了,至少心裡還能有點底。這個綾小路姬究竟是怎樣的渣渣中的渣渣啊,少女漫畫裡都能在第一個故事裡炮灰,簡直比Lancer還要來得幸運E!

  「大人,不如讓我獨自前往吧。我會在第一時間裡為您帶來捷報的。」跟著我一起坐入轎車之後,Lancer終於開口了。

  「並不是捷報的問題。Lancer,我總是要面對戰鬥的……這個世界,比我最開始預料的要來得危險的多,而且,也並非我想要避開就能避開的。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的吧,莫名其妙就和麻倉家有了戰約——我甚至連怎麼掌控這一點點靈力都不知道呢。

  「所以,我不能逃避。

  「而且也不見得真的會怎樣不是嗎?我們只是過去確認情報而已,而且有你在的話,我也不會有事的。就如同你說的那樣,你會一直忠於我,而我,也可以像以前一樣一直相信著你,不是麼?」

  「這是自然的,大人……其實,就算您不一直重申這一點,我也會一直堅定地遵循著自己的諾言的。我……我已經發過誓了,無論如何,都要追隨在您的身後。」

  低頭,直直地看著自己這雙柔軟的手,我低聲問道:「即便我並不想以前那樣強大了?」

  「大人,我從來都沒有在意過您的實力……」

  「不,並非實力。」這麼說著,我忍不住抿了抿嘴唇,「不是實力。是心。Lancer……我在害怕。」

  「大人……」Lancer皺起了眉頭,「害怕這種情緒,即便是我也會有。害怕失敗,害怕失去,害怕不能保護你——我一直都在害怕著。但正是因為這種害怕,我認為,自己才能變得更強。」

  「因為害怕自己不能勝利,所以才要拼命的變強嗎?」忍不住笑了笑,「我不一樣的哦,Lancer,我怕死。和言峰綺禮或者斯內普不一樣,現在的我,很怕死。」

  「能告訴我……為什麼突然就害怕起來了嗎?」這麼說著,Lancer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異性那雙大上了許多的手一下子就將我的手包裹住了,暖暖的,就好像Lancer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一樣。

  心裡莫名的踏實了不少。

  「我說過的吧……我上一次,沒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裡。」

  「是的。」

  「那麼,那只是一場意外呢?還是某種必然呢?我以後還會在其他世界裡遊蕩嗎?又或是說……我以後就只能是綾小路姬了。」我扭過頭去,看向了Lancer。從者好看的眉毛已經深深地皺在了一起:「這種事……」

  他無法說出結論,因為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是未知。我們就仿佛站在一卷剛剛打開了一條縫隙的卷軸之前一般,什麼都無法確定。

  「所以我會覺得害怕。我不知道如果綾小路姬死了的話,那麼我任然……是不是也會死掉?我是不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回到自己的家了?」

  「大人……」

  「所以我也挺虛偽的呢。在確保自己的性命沒有問題的時候,就敢說出各種漂亮的話來,裝出一副高尚偉大的樣子,但事實上……事實上……我和其他人,也沒什麼區別吧。」

  Lancer的手突然用力了起來。將我的手緊緊地握在自己手中之後,他慢慢將我的手舉到了他的胸前。停留了一會兒之後,他埋下頭來,輕輕地輕吻了一下我的指尖。

  「我會一直追隨著您,陪在您的身邊的。請相信,即便已經艱苦到了就連自己都無法依靠的地步,也有我在您身邊,讓您依靠的。或許您現在還並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與勇氣,但是,我相信。

  「我一直相信著您。這樣的信任與您的實力無關的,這是我迪盧木多·奧迪那所認定的,源自于心靈與心靈之間的聯繫。所以,即便現在彷徨著也沒有關係,即便深深地恐懼著也沒有關係,我會為您掃清前行的道路,會為您阻擋一切傷害的。這份為了您一直戰鬥下去的勇氣,直到世界的終結也不會結束。」

  「如果我……永遠也沒有辦法從這份彷徨裡走出去呢?」定定地直視著對方,我低聲問道。

  「不,您會的。」這麼說著,Lancer終於暖暖地微笑了起來:「你現在不正在努力面對自己的恐懼嗎?看,您還是如往常一樣決定親自前去危險的地方觀察事態的發展呢——僅是就這點而言,我就相信您一定很快就能克服此時的迷障,成為過去那個自信的自己的。」

  「不,並不是這樣的。Lancer,我自己很清楚,我之所以會這麼決定,是因為有你在的關係。」

  「能成為您的助力是我的榮幸。請一直……這麼信任著我吧。請相信,唯有這份信任,才是我能夠克服重重困難一直勇往直前的力量之源。」

  沉默地盯著對方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我終於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好了,Lancer,現在將你的手放開。」

  「是的,大人。」Lancer微笑著,毫不猶豫地鬆開了手。

  這世上最難辨認的謊言就是在一大堆的真實之中插了一句謊言的謊言了。雖然的確如自己所說的,我是認認真真地為那些東西困擾過的,但事實上,上個星期我就解決這個問題,變得不在迷惑了。

  如果說所謂的平凡人生是因為自己缺乏力量去改變的話,那麼……既然我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又為什麼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試著改變呢?

  不是背負一切的正義的使者,也不是想要毀滅世界的惡人,只是想要按照自己的心願一直前進,然後將擋在自己前行之路上的東西清除掉——只是想這樣而已。

  不用背負別人的殼子,也不用被迫接受別人的命運,只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光是這麼想想,我就能興奮得全身顫抖。

  「大人,請不用害怕。」

  完全誤解了我發抖原因的Lancer這麼說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依然溫暖得讓人心醉。

  已經讓他覺得……我只要離開他就活不下去了吧?Lancer現在一定以為只要離開了他,我就無法前行了呢。雖然這也的確也是無法否定的「事實」的一部分,但事實上,我也不是那種輕易就會倒下的人呢。

  我依然相信著你。只是……需要一點能夠使自己信服的證明而已。一如既往地將自己心中的愧疚隱藏了起來之後,我終於慢慢放緩了呼吸。

  「大人,您現在感覺好一點了嗎?」

  深呼吸了幾下,好容易放鬆了身體之後,我抬頭對著Lancer笑了笑,「沒事了。感覺……好了很多。」

  「那就好。」Lancer似乎完全不疑有他,微笑著點了點頭之後便鬆開了自己的手。

  「我先回去做點準備,晚上九點的時候你過來接我。我們直接過去巫條大廈看看,究竟是不是如我所猜想的那樣……只要看一眼就能確定了。」

  「是的,大人。」

  「Lancer,如果倒是確定……真的還有聖杯戰爭的話,你還想參加嗎?」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可以反問一句嗎?」在得到我的允許之後,Lancer這麼問道:「大人,您現在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嗎?還是如之前一樣,只是想要毀滅聖杯而已。」

  「雖然有想要實現的願望,但我可不相信那種東西能夠實現我的願望呢……」

  「但事實上,聖杯真的實現了我的願望呢。」這麼說著,Lancer仿佛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一般,露出了一抹微微帶有苦澀的笑意,「雖然那並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經歷。」

  「我不會相信聖杯的。」堅定地點了點頭之後,我又接著說道:「想要實現願望還有其他的方法,我並不用執著於聖杯之上。」

  「那麼您的意思是……」

  「如果真的還有什麼聖杯戰爭的話,當然還是要徹底摧毀掉了。那種噁心的東西我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那麼,我現在可以回答您剛才的問題了。」

  「哦?」

  「我的答案還是和與您相遇的時候一模一樣——我本身並沒有所謂的願望,我的願望,就是為您而戰……為您,帶來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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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學園狂亂的第六晚。(7)

  漆黑的,深邃的,有著點點繁星的黑色天幕之上,有著一輪圓圓的月亮。

  身上穿著雪白長裙的,美的如同夢境一般的少女無聲地漂浮在天空中,而她的身邊,安靜地漂浮著八個仿佛正在半空中遊動著的少女。雖然美麗,但這夢幻並且充滿蠱惑感的景象卻帶來了一種陰森的寒意。

  這樣的景色,並不能多看。

  按捺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匆匆閉上眼的我終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Lancer摟在我肩上的手稍微用力了,「大人?」他輕聲問道。

  雖然有點冷,但也沒到不能忍耐的地步。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大礙之後,我又看向了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女們所在的方向——那麼,要不要解決這個事件呢?

  認真說起來是和自己無關的,而且,也並沒有重要到一定得解決的地步。無非只是一個故事中最開始的那個部分,只是展開畫卷的初始動作而已。

  時間已經接近淩晨2點,春夜的夜風讓人忍不住瑟瑟發抖,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從腳下傳來的,屬於機械轟鳴的聲讓我停下了腳步。

  都這個時候了……雖然也有可能是晚歸的上班族什麼的,但真正讓我介意的,卻是Lancer戒備起來了的態度。

  「Lancer?」

  「似乎是個棘手的人物呢……大人,我們是留在這裡,還是?」

  棘手的人物?雖然有點鬱悶現在的我已經遲鈍到了竟然連來者的氣都無法察覺的程度,但對於一個能被英靈稱作棘手的人物的傢伙,我卻真正地好奇了起來。

  「我想看一下。」

  「是的,大人。」這麼應道,Lancer四下觀望了一下,便將我帶到了通往大樓內部的小門上的平臺之上。本打算趴下的,卻被英靈摟著放在了自己半跪的膝蓋之上,雖然覺得如此大張旗鼓的偷窺似乎並不是很好——但只要想到自己是先到的那個,便又心安理得了起來。屏息等待著,然後就聽到了吱呀一聲輕響。

  來者安靜地推開了小門。

  從我這個角度看來,就只能看到對方漆黑的發頂以及幾乎融到黑暗之中的上衣下擺。即便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我卻不由地認定了——這個人,就是兩儀式。

  也正是因為如此,月世界的存在,也成為了真正可以確信的存在了。雖然不知道此時是否正在醞釀或者進行著聖杯戰爭——但那個聖杯並沒有被摧毀掉的可能性卻又提升了很多。存在於這個位面之中的,那個聖杯。

  這樣的推測讓我不由地對兩儀式又愛又恨了起來,心情複雜地注視著那個體形單薄的少女,我嘗試著放緩了呼吸,慢慢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白骨嗎?不,是百合花吧。」

  在風消逝的夜裡,一個聲音在空氣中長長地迴響著。兩儀式這麼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一把小巧的刀出來。

  忍不住將注意力放到了對峙中的兩人身上,但一瞬間的昏暈感卻讓我差點跌倒。Lancer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暖暖的呼吸在耳畔響起:

  「大人,此時還是不要直視那邊比較好。」

  但我卻還是能聽到那樣的聲音——不,大概並不是聽到的,而是一種心靈上的共振——我「聽」到有人說,飛起來吧。

  保持著眼睛被捂住的狀態,Lancer將我摟入了懷裡,右耳被他的胸膛擋住了,左耳則被英靈空出的那只手好好地捂住。「放心,我會守護您的。」

  儘管五感被封閉了大半,但英靈的聲音卻依然確實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英靈的氣息徹底地切斷了來自幽靈的蠱惑。但似乎只是片刻功夫戰鬥就結束了,因為英靈十分乾脆地放開了自己的雙手,將我扶了起來。

  我扭頭向著那個方向看去,發現兩儀式正安靜地看著這邊。

  那是一個上身披著黑色皮夾克、身著淺蔥色和服且眼神倦怠的少女。她安靜地看著這邊,雙手插在上衣的口袋裡。

  並沒有交戰的欲望——這麼判斷著,我對著她微笑了起來:「晚上好。」

  式對於社交性質的對話並沒有興趣,緩慢地眨了眨眼之後,她這麼問道:「沒問題嗎?身邊跟著這樣的東西。」

  突然有點感動——這莫非也屬於Lancer的魅惑加持?竟然能讓兩儀式關心一下我這個偶遇的廢柴!我可不姓黑桐啊!

  「沒問題的,Lancer是我的騎士,我信任他。」肯定地回答了她之後,兩儀式又安靜了一會兒。

  「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強大又危險。不過,儘管如此,也不管我的事。」少女直白地說道。

  「請相信,我們也只是因為發現了異常才會跑來看看的。能在這裡相遇,也不過只是偶然。」

  「這樣。」

  這麼說完,少女便抬腿向著小門走去了。

  ……就這麼完了?

  實在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不不不,應該就是非常的失落吧。到了這個世界裡,我總是被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什麼的——不是boss 的我應該也得試著去習慣了吧。

  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那邊已經變回正常的天空之後,我轉頭對著Lancer說道:「我們回去吧。」

  看樣子今天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了——雖然當時的確是認真地這麼認為的,但事實證明,我果然還是太甜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感歎哪怕你真的學會了公主抱但在夜空中飛躍什麼的也太不舒服了一點的時候,Lancer突然停住了腳步。

  迎面而來的惡意氣息就連遲鈍如此時的我也無法做到徹底地將其忽視。將被夜風淩亂的頭髮幾下整理好了之後,我轉頭看了過去。

  ……

  老天果然是在玩我。不不不,也有可能是槍哥的存在實在是太逆天了所以抑制力才會安排這麼一次偶遇,想讓我們在混亂中直接消失在歷史的洪流裡。總之都是幸運E的錯,這和我臨時決定晚上出來遛彎兒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

  「本王記得你,雜種。」這麼說著的時候,對方耳朵上的金色耳環輕輕地晃蕩了一下,劃出了一道耀眼的軌跡。

  英雄王,吉爾伽美什。

  在一開始的毛骨悚然之後,我突然又稍稍放鬆了一點——如果是有著那段記憶的金閃閃,一定不可能這麼正常地和我們說話,他只會直接招出自己的兵器,然後將槍哥和我這個不知名的路人甲轟殺至渣而已。

  不幸中的萬幸。

  既然對方並沒有那段記憶,那麼我們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這麼考慮著,我示意Lancer將自己放下,語氣顯得很很是無辜:「Lancer,你認識這位元先生麼?」

  Lancer猶豫了一下,無論是表現對我問題的疑問還是對我此時態度的疑問,這個停頓都恰到好處:「我們曾一起參戰。」

  「別把本王和你這樣的雜種相提並論,無非是本王驅除一堆窺視本王財產的害蟲而已,那也配稱作戰爭?別開玩笑了。」

  Lancer的表情頓時扭曲了一下,但他嘴跑的能力從來都和他的幸運一個水準,因此最終只能沉默地站在我的身後。

  沉默就足夠了,槍哥,你越是爭辯這個傢伙就越是來勁兒,為了脫身我們還是顯得無趣一點比較好——正想著,對面那個多半是才從某些成人場所玩夠了出來的金閃閃又開口了:「那麼,為什麼你這個雜種能留下來?本王記得你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退出了戰爭吧。為什麼現在還能大搖大擺地出現?」

  從語境裡我判斷出……金閃閃這傢伙是徹底地忽略了我的存在了。嘛,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我既沒有傾城傾國,也沒有戰鬥力超群,既沒有表現出如麻婆一樣外表端莊內裡敗壞的愉悅,也沒有表現出騎士王那樣脆弱的聖潔。

  說到底,我就是個可悲的炮灰。

  ……不不不,任然你不能認命,認命你就輸了,從起跑線上就輸了!這麼打定了注意之後,我便勇氣十足地插入了這一個徹底冷場的對話之中——天知道普通的凡人要在英靈面前插話是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因為這是Lancer的願望,而聖杯回應了他的願望——就是如此而已。」

  赤色的眼眸終於在我身上掃過,金色的英靈很是不悅地皺起了眉頭:「人類,誰准許你在未經許可的時候開口的?真是膽大包天啊……」

  「因為我判斷Lancer並不會回答你的問題。」這麼說著,我瞪著自己那雙此時多半和麻婆一樣無神的雙眼微笑了起來:「畢竟是高潔的騎士,在身為主人的我還沒有答話的時候,他當然不能隨意開口了。」

  金閃閃瞪著我,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真是讓人不快的存在。」

  「惹您討厭了真是抱歉,不過……讓所有人的喜歡自己?這世上不可能有這樣的存在的。哪怕就是最後的騎士之花,那位高貴的騎士王,也有人評價她是不懂人心的存在。」

  「說得就好像你知道得很清楚一樣——你和十年前的那些雜種有什麼關聯嗎?還是說……只是一知半解的信口開河而已。」大概並不喜歡我提及Saber吧,金閃閃的臉色越發地難看了起來。

  ……糟糕,這傢伙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敏銳。還是說因為太久沒和各位boss面對面了,我的狀態還沒調整過來?

  溫柔鄉什麼的真是害死人啊……目光忍不住瞟了瞟身後的Lancer。騎士一臉戒備地瞪著金光閃閃的英雄王,並沒有注意到我的視線。

  「一定要說的話,我和時計塔那邊有一點聯繫呢——不然也不會遇到Lancer。不知這樣的解釋是否能讓你滿意?不過要求更詳盡的解釋的話,其實我也沒辦法滿足呢——畢竟魔術師的世界實在是太複雜了,我到目前為止都是一知半解呢……」

  「信口開河也要有點限度吧……雜種。」這麼說著,金閃閃身後的半空突然開始扭動,然後慢慢閃現了金色的光輝——

  「明明身上沒有一點魔術師的能力,還以為這等拙劣的謊言還能欺瞞住本王嗎?」這麼說著,三四把金色的劍柄出現在了半空之中,「接受王的制裁吧!不知天高地厚的雜種!」

  Lancer閃身將我攔在了身後,手中竟沒有像往常一樣握著雙槍,而是握著我從沒見過,只是聽說過的那兩把長劍。

  「請小心,大人。」他聲音平靜地說道:「一會兒可能會產生很強的衝擊,請小心地呆在我的身後。」

  「我會,保護您的。」這麼說完,Lancer終於毫無畏懼地笑了起來。


041學園狂亂的第六晚。(8)  

  對於相信這個詞,我一直覺得那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打個比方來說,如果我和Lancer同時遭遇了危險的話,那麼我首先考慮的肯定是如何保護自己。雖然乍一看感覺很對不起Lancer的信任——但說實話,我真的有能力救他嗎?而他,也真的期待我去救他嗎?

  換個方向來考慮的話,即便第一時間裡會覺得Lancer絕對不是金閃閃的對手,但當槍哥非常認真地對我說會保護我的時候——我卻毫不猶豫地相信了他的這句話。

  和算計無關,和考量無關,就是近乎直覺地相信著他的誓言。

  對面,金色的兵器就像是暴雨一般擊打下來,很快周圍的土地便沒有一處完好——除了Lancer身後,我所站著的那一塊小小的天地。

  其實光是站著就已經很吃力了,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倒下去——即便不能成為戰力,也不要成為一個戰場上逃避的懦夫。就像是之前和金閃閃對話一樣,我當然可以卑微,也可以路人,只要能保命就好,但問題是——我身後還站著Lancer。

  既然被人期待著,我就不能後退。我不能侮辱了身為他主人的這個身份。

  讓那樣的騎士對我宣誓之後,我就不能只對自己負責了。不能讓金閃閃因為自己的原因看低Lancer——目光掃過Lancer身上慢慢增加的傷口,我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清亮的劍刃在金色的光輝中不時閃現,Lancer戰鬥的身姿就仿佛舞蹈一般美麗。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不斷舞動的身影,我越發地痛恨起了自己的無力。

  太弱了,我還太弱了,沒有實力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只能傻傻地站在Lancer身後,拖累他,就連敏捷A的優勢都被壓制到了最低限度。

  要是……能夠變強就好了……要是我能找到不用強韌的身體也能獲得力量的方法就好了。

  狂風暴雨一般的轟擊突然停止了。

  Lancer伸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的傷口,將面上的血跡擦乾了之後,抬頭看了過去:「怎麼,已經不行了嗎?只是在不斷地投擲而已,僅是這樣的消耗對於你來說就很難負擔了嗎?Archer。」

  「別把王的恩賜當作自己可以亂吠的藉口,野狗。」這麼說著,已經覆蓋在金閃閃全身的盔甲隨著他變化姿勢的動作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你還要護著自己身後那個雜種到什麼時候?這樣的戰鬥讓人真是不爽到了極點啊。」

  「我的使命便是保護我身後之人——只有這點,我絕不讓步。」這麼說著,Lancer拿著雙劍的架勢稍微變了變,「不過……你確定要停下來嗎,Archer?介於你對吾主的威脅,我可是打算在這裡做個了斷的呢。」

  「了斷?」聞言,金閃閃大笑了起來:「就憑你?別開玩笑了!野狗,你的魔力已經快要見底了吧?有那麼一個沒用的主人在。」

  Lancer手中的長劍一下子就對準了金閃閃:「不許侮辱吾主,Archer。」

  「怎麼不反駁呢,Lancer?你其實自己也清楚吧——那個女人,對你一點用都沒有。」金閃閃笑著說道,身後的夜空中又是一陣金光閃動。

  我們遭遇的地方其實距離綾小路家已經不是很遠了。這一片大部分都是有錢人家的房子,因此有很多仿佛小型森林一般的後院——而我們,也就是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相遇的。

  因為地理位置實在是過於有利於戰鬥的關係,不得不說,我稍微有點懷疑其實金閃閃已經跟著我們有一陣子了,而Lancer,也是因為注意到了對方的存在,所以才刻意選擇在這種地方停下的。

  「真是可憐啊,Archer。」這麼說著,Lancer的身上似乎正在蓄積著什麼一般,整個人的存在都變得充滿了壓迫感:「這種感覺你一定永遠都不能明白的吧。只要對方活著,自己就什麼都可以做到的那種感覺。」

  總覺得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能觸怒金閃閃,原來Lancer嘴炮的功力竟然如此的深厚,像我這樣的廢柴真是望塵莫及。

  我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還沒等我能後退一步轉移陣地,那邊就頓時金光大盛,金閃閃狂怒的聲音也適時傳了過來:「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雜種!!」

  Lancer上前了一步。

  若隱若現的黑霧在他的身體周圍彌漫,綠色的軟甲開始慢慢變黑,就連小麥色的肌膚也開始變得蒼白了起來——

  等等!怎麼會!?不是已經沒有影響了嗎!?踉蹌地上前了一步,仿佛在試圖挽救著什麼,但最終卻差之毫釐——Lancer揮舞著長劍向著前方的金閃閃沖了過去。

  「偉大的葬禮!!」

  「開天劈地乖離之星!!」

  兩道巨大的黑色魔力波動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勢均力敵的狀態。站在Lancer身後的我完全沒有感覺到一絲波及,周圍的氛圍就仿佛被無形的氣場凝固住了一般,寧靜得異常。

  轉身向著遠處跑去,手在口袋裡糾纏了好一陣才將手機摸了出來,「喂,警察局嗎,我要報案……」

  雖然人類的力量並不見得能有什麼幫助,但是即便是英雄王,也不見得會喜歡在一大群普通人面前表演武鬥吧?

  身後突然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強烈的氣流直接擊打在了我的後背上,推得我直接撲倒在了草地之上。嘴上、臉上,全身都蹭了不少的泥。

  忍不住扭頭往回看,但是茂密的叢林幾乎完全遮掩了我的視線,除了看到大片的煙霧,點點火光,再聞到點點燃燒的味道之外,我根本不能確定那邊的戰況究竟如何。

  那麼……是回去……還是繼續往前跑?

  「雜種,還挺能幹啊。」

  金閃閃的聲音聽上去似乎不再那麼遊刃有餘。猶豫了一下之後,我又慢慢地蹭了回去。拍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盡然就這麼破皮了,碰上去一陣辣絲絲的痛——這什麼坑爹玩意兒!只會拖後腿的破爛身體!

  逐漸散去的煙霧中,已經完全被黑色的氣息包裹起來的Lancer正安靜地和金閃閃對峙著。兩人的之間的距離極近,仿佛就連彼此的呼吸也能感受到一般,烏黑的刀刃與奇怪的三柱刀刃碰撞在一起,不斷地發出刺耳的碰撞聲來。此時兩人的身上都是傷口,但卻沒什麼血液——是被高溫蒸發掉了吧,鋪面而來的熱氣讓我明白了這點。

  正是緊要關頭。黑化的Lancer竟能和那個金閃閃勢均力敵,雖然一開始從他那種從容的態度中我大概也猜測出了一點,但是……為什麼Lancer依然是那個樣子?而且他的實力也變強了太多吧!?難道只要是黑化就能有這樣的效果?

  總覺得,那傢伙隱瞞了我很多重要的事情。

  「你這個傢伙……」金閃閃咬著牙瞪著Lancer,「隱藏了很深的牌啊……」

  Lancer只是安靜地盯著他,血色的眼眸中什麼都沒有。並沒有因為交戰而燃起的戰意,也沒有憤怒,喜悅、恐懼……這些統統都沒有。那裡面只有平靜,仿佛遊走在生與死之間的鋼索之上的,讓人顫慄的平靜。

  遠處隱隱傳來了警笛的聲響。

  金閃閃的視線向著那邊一瞟,立馬撤劍後退了一大步,手中的長劍直指我所在的這邊樹叢。

  「你不是投影吧?和我們不一樣,你這傢伙是英靈座上的本體。」這麼說完,金色的英靈突然大笑了起來:「所以一個雜種才有能力和本王一戰,所以你的魔力才如此的充足!」

  什麼!?英靈座上的本體?

  怎麼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因為英靈本體的能力太強的關係,無論是蓋亞還是阿賴耶識都不會准許這種事情發生——那麼……為什麼Lancer可以做到?

  「你的廢話太多了,英雄王。」Lancer終於開口了。那冰涼的聲線與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本來放下的手再度舉起,劍尖直指金閃閃的咽喉。

  他之前……果然是在欺騙我嗎?明明早就不可能變回原來的那個Lancer了,他卻……不,其實我也不能說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注意到,只是視而不見而已。因為害怕Lancer因此離開,所以選擇不捅破那層窗戶紙。

  從什麼時候開始,面對Lancer的我,竟會變得如此的優柔寡斷?嘛,仔細想想,似乎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會不由自主地顧慮到對方的想法呢。

  「怎麼,被我說穿謊言,所以惱羞成怒了?」這麼說著,金閃閃似乎完全不在意Lancer的舉動,大搖大擺地又向著我所在的這邊走了幾步,「人類馬上就要聚集過來了——在那之前,你還是認真想想應該怎麼安撫自己的主人吧!哈哈哈哈∼雜種喲,真是無聊的雜種!」

  Lancer看過來的目光正好與我對上,那一瞬間,我竟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而與此同時,金閃閃竟然就這麼大剌剌地轉身向著遠處走去,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背部充分地暴露給了自己的敵人。

  但是,這裡唯一有著能夠殺掉他實力的人,卻已經沒有了戰意。

  Lancer手中的劍緩緩消失了,槍兵低頭平穩了一下呼吸,這才抬腳向著我走來。每走一步,他身上的黑色便消退一分。當他來到我面前的時候,身上所有的黑色便都已經消退乾淨了,除了那些細碎的傷口之外,他看上去依然和平時一樣。

  Lancer單膝跪下了。

  「所以,吉爾伽美什說的話……是真的了?」

  「是的。」

  「既然如此的話……Lancer你就更沒有必要跟在我身邊了啊。」這麼說著,我向他走了兩步,然後終於一個腿軟,跌坐在了他跟前。Lancer的雙手動了一下,卻非常尷尬地停在了我身邊十幾釐米的地方。

  哈哈……竟然能撐著這麼一個破爛身體堅持到這個地步——我也算是不錯了呢。自嘲地笑了笑之後,我又這麼說道:「既然是英靈本體的話,那麼Lancer你就並不需要我的魔力供應吧?你只要有大家的信仰就夠了。」

  「不是這樣的。」Lancer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嘴巴動了好幾次之後,卻仍然重複著那一句:「不是這樣的。」

  他面帶憂傷地重複道。

  「好吧……好吧,就算我沒什麼用你也打算呆在我身邊,那麼……」這麼說著,我將手抬起,食指直直地指向了他的鼻尖,「請不要隱瞞。」

  「我將一切都告訴你了,所以,也請你相信,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主動離開你的。我想要和你相依為命啊,Lancer——不,迪盧木多·奧迪那。那麼,你呢?」

  Lancer似乎終於松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肩膀立刻放鬆了不少:「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希望——能夠一直追隨在您的身邊。」

  「很好。」同樣鬆口氣的我點點頭,將依然刺痛的手抱住揉了揉,「那麼我們回去吧。」

  「是的,大人。」這麼說著,Lancer立馬靠了過來,將我抱起,面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擔心:「您受傷了?怎麼會如此的不小心?」

  「摔了一跤而已。不過,托這一跤的福,我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用心靈對自身進行強化的辦法,我已經確實地知道了。」這麼說著,我終於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


042學園狂亂的第六晚。(9)

  「據說有一個能實現願望的店,存在於既在這裡又不在這裡的地方,能夠進去的只有需要這家店的人,而不需要這家店的人根本就沒辦法看到這家店。」

  「大人,您是想要委託這家店讓您變強嗎?」

  「是啊,我相信,在這裡一定能夠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不過話雖如此,Lancer你似乎看不見這家店?」

  「被您發現了嗎?事實上,雖然能感受到力量的波動,但我並不能確切地看見什麼。」Lancer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大人……真的不需要我陪同嗎?」

  竟然已經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了嗎?現在的Lancer,竟然會這麼滿足?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失落地想著,我這麼說了:「安心,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會回來。」

  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我便邁開了腿……「?」

  回頭,發現手被Lancer握著。騎士看著我,一臉肅穆地說道:「如果1個小時之後您還沒出來的話,我就會破壞這裡。」

  「只是一個小時的話,可能不夠……三小時吧。」

  「……一個半小時,這是極限。」

  「Lancer,什麼時候學會和我討價還價了?兩個小時。」

  「……是,我知道了。」這麼說完,Lancer終於鬆開了手。而我也得以成功地邁入了那棟一看就很怪的房子之中。

  「歡迎光臨,我等您很久了。」穿著一身漆黑底色帶有亮紫色蝴蝶紋樣的高挑美人這麼說著,對著我微笑了起來:「美麗的小姐。」

  「壹原侑子小姐?聽說您的店可以實現願望,所以我想要試一試,我有一個非實現不可的願望。」直直地看著對方,直到侑子的臉上再度出現了淡淡的笑意:「看樣子您是有備而來呢。那麼請讓我試試看吧——實現您的願望。」

  這麼說完,侑子轉身將我帶入了會客室之中。雖然有點奇怪這位大人怎麼會專門出來迎接我,不過轉念一想槍哥那可怕的魔力以及存在感,便又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太好理解了。

  兩人面對面坐下了。兩個侍童蹦蹦跳跳地送上了茶與點心,然後便安靜地退到了後面。並沒有看到四月一日啊?

  「所以,客人您的願望是什麼?」

  「我要變強。」

  「變強?」侑子慢悠悠地說道,然後又笑了起來:「據我所知,您並不弱吧?畢竟有著那樣的『力量』,不是嗎?」

  力量……?

  「你是指Lancer?那並不是完全為我掌握的力量。雖然強大,但那還不夠。我需要的,並希望的,是能讓我自己完全安心的力量——最起碼,即便不是那麼的強大,那也得是能讓我自己掌控的力量。」

  侑子笑出了聲:「真是貪婪的人啊,明明只要認真鍛煉就能變強的不是嗎?為什麼一定要許願呢?我這裡,可不是平白就能得到好處的地方啊。」

  「我知道。但是,我已經沒有足夠的時間了。我已經看到了,危險。」

  「看樣子,您主意已定呢。」雖然這麼說著,侑子卻依然保持著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

  「是的,我想,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我也不會成功地找到這裡。店門之所以會為我打開,正是因為這裡面有著能夠實現我願望的東西吧?」

  「真是心急啊。」侑子並沒有否定,也沒有做出肯定,還是一貫的態度曖昧。換了換動作之後,她又開口了:「嘛,就算真的有,你想好自己能夠支付得起的代價了嗎?支撐這個願望,所需要的代價。」

  「無論是怎樣的代價——」

  「包括你的『力量』?」這麼說著,侑子依然面帶著那種懶散的笑意——不,認真看上去,那笑容裡,分明包裹著絲絲惡意。

  「Lancer……他是不行的。」這麼說著,我忍不住低下了視線:「不僅僅是我承諾會和他一直在一起的關係,就連他本身的意願也……」

  「不行呢,這樣可不行啊。想要強大的力量的話,總得支付出相對的代價吧?瞻前顧後,想著什麼都不失去,那可不行哦∼」

  「如果是從我本身這裡索取的話,無論怎樣的代價我都能支付。」這麼說著,我再度和侑子對視了起來:「在我看來,為了足夠強大的力量,無論讓我自己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可以的。我能夠承擔那樣的後果。」

  「這樣——原來是這樣啊,竟然是這樣的牽絆。」侑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那麼,將你的靈魂交給我吧。」

  「……靈魂?」

  大概是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得奇怪了吧,侑子又笑了起來:「嘛,這也是等價交換的一部分——既然你渴求那樣的力量,就必須用自己的靈魂來交換呢。」

  「靈魂……是惡魔嗎?」

  「不不不∼我怎麼能讓您訂下那樣的契約呢?」這麼說著,侑子彎著腰湊了過來,手指輕輕地撫上了我的嘴唇,「那個寶物,是必須用你部分靈魂進行交換的寶物,否則,你會因為力量的暴脹而死掉的。」

  「所以,那個寶物究竟是什麼?」不自在地後退了一點,躲過了對方的指尖之後,我低聲問道。

  「那是所有人、所有魔物都在追尋的至寶,聽聞只要利用得當變能實現所有願望的寶玉——四魂之玉。」

  壹原侑子微笑著吐出了那四個字,然後緩緩地退回了原位。

  「不可能!四魂之玉明明應該——」雖然及時住嘴了,對方卻了然地笑了起來:「啊啦∼果然知道很多呢∼那麼,我就不用說太多了吧,小姐你,究竟要不要做這個交易呢?」

  「四魂之玉並不是什麼好東西吧,侑子小姐。」強按住各種想法,我慢慢地問道。

  「雖然大家都對它的評價不好,但在我看來,對於善良的人來說,這可是一件不可多的的寶物呢。只要不心存惡意,就可以充分地借用蘊藏在其中的力量,這樣的好東西,您不想要嗎?」這麼說著,侑子對著紙門招了招手,那門立馬推開,兩個侍童又蹦蹦跳跳地捧著一個小巧的盒子走了進來。

  取決於自身的意志力麼……咽了咽口水,視線絕不往那個方向看去,我依然微笑地問道:「靠這種善惡難分的東西,就想得到我的靈魂?侑子小姐,這樣的交易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點吧?」

  「撒∼畢竟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呢∼在幾乎所有四魂之玉都被摧毀掉了的如今——這顆在時空夾縫之中倖存下來的東西,可是少有的,貨真價實的寶物呢。」侑子盡職盡責地解說著,就好像……我非要得到這個四魂之玉不可一樣。

  不過,雖然的確非常的心動,我卻不想就這麼簡單地順了對方的意思。

  「說起來,在進來之前,有人曾這麼跟我說過呢,」模仿著對方的笑容笑了起來,我這麼說道:「如果在一個小時之後不出去的話,他就會毀掉這裡。侑子小姐這裡的結界,還算厲害的吧?」

  「哦呀∼好可怕∼真是好可怕呢∼」侑子咧著嘴笑著說道,「那麼,如果這次的交易不能滿足你的話……」

  「我就會放任某人按照他的喜好行動呢。」

  侑子沉默了一陣:「的確,用全部的靈魂來交換的話,的確是不大公平呢。但是——」頓了頓之後,她悠然地理了理自己的長髮:「如果現在的身體容納了太多靈魂的話,小姐你會死亡這件事,我可沒有說謊喲。」

  「那麼您提出的新的代價是?」

  「人一共有三魂七魄,那麼你就用一魂兩魄來和我交易吧。可愛的小姐,相信我,這也是為了你自身的安全哦。」

  「那樣交換的話,我本身的人格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性格方面倒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拉,因為我不會動你最重要的那個靈魂的。不過體質方面肯定會有影響哦,畢竟是進行過交換的,在某些方面,會有小小的影響呢。那麼……這樣的代價,小姐你願意答應嗎?」

  「靈魂……」

  「啊啦∼再說明白一點吧∼對小姐你來說,就是身體會變得更差一點而已哦∼小姐你的意志,並不會被這種東西所左右吧?」

  靈魂這種東西……真的很重要嗎?比起記憶、比起人格、比起生命——這樣虛無的東西對於我來說——究竟是放在怎樣的位置上的呢?

  閉上眼,再度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我肯定地睜開了眼睛。

  「我答應。」

  輕輕的聲音在安靜的和室中響起了。對面是壹原侑子仿佛如釋重負一般的輕快笑臉,「您能夠答應,真是太好了呢。」

  當我走出店面的時候,Lancer手中的長劍已經握在手中了。「大人,您出來了?」

  「啊,踩著時間出來了呢。」

  「太好了,我還說要是您再不出來我就拔劍了呢……您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這麼說著,Lancer走過來扶住了我的手臂。

  「得到力量的代價而已,還在我承擔的範圍之內。」

  Lancer沉默地點了點頭,「大人,真的不要緊嗎?」

  「你想說什麼,Lancer?」

  「因為和英雄王之間的過節,我想還是優先去和他做一個了斷。」

  吉野家美食麼……雖然優先處理會比較好,但如果能肯定現在的時間點的話,那麼還可以做出更輕鬆的安排才對。畢竟按照他之前的情況來看,這應該是第四次戰爭與第五次戰爭之間的時間段呢。

  「先進行調查。Lancer,你今晚就去這個世界的言峰教會。不用調查得太清楚,只要確定英雄王和言峰綺禮的存在就夠了。」

  「……言峰綺禮?」

  「沒錯,這個世界的言峰綺禮應該還活著。正好,你也可以順勢觀察一下那傢伙和我究竟有什麼區別。」

  「是的,大人。」

  「與此同時,我也要接著綾小路家的力量確認一下衛宮士郎這個人的情況——我想想,那三大家的傳人,遠阪凜……間桐櫻,啊,還有艾因茲貝倫的伊麗亞絲菲爾。唔……還是先把日本範圍內的情況確認完畢吧。」

  「是的,大人。」

  「總之,我們現在還不能輕易地行動,我才得到力量,並不見得能掌握得當,在那之前——」轉頭看向身邊一臉笑意的騎士,我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Lancer,你先忍耐。到時候,再暢快淋漓地戰鬥吧。」

  「我忠心地期待著。」這麼說著,Lancer仿佛完成一個儀式一般地,微微致敬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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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boss和boss的第七晚。(1)

  「請讓我替您要回您的靈魂。」如果硬要翻譯的話,槍哥的臉上大概是寫著一大串的諸如胡鬧,蠢貨,這種東西怎麼能用來交易呢!?之類的詞句吧……好吧好吧,中間那兩個字是我自己腦補的。

  「嘛……我也是認真考慮過的呢。」

  「真是太胡鬧了!」這麼說著,Lancer一臉痛心地繼續數落了下去:「我就說為什麼您的臉色會變得如此的蒼白,而且僅是吹了一點點夜風就高燒,您現在這樣的身體要怎麼進行戰鬥?大人,請把那個寶石交給我,讓我去將您的靈魂換回來。如果是這樣的方法的話,我寧願您和之前一樣。」

  「不要。」

  「大人……現在並非任性的時候。」Lancer一臉無奈地說道……等等!?任性?這說法也太奇怪了吧?難道你還真當我是個大小姐了?此等汙名我怎麼可能心安理得地承受?於是我便陰沉著臉這麼問了:「……Lancer,我任性過?」

  「這……」

  「沒有根據的胡說我可不會接受,Lancer。」這麼說完,還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酸脹的額角,結果Lancer似乎從這個動作中領悟到了什麼,很是流暢地反駁了起來:「至少我認為用靈魂換取力量這樣的行為,從根本上而言就是非常任性和不負責任的行為。實在是太過輕率了,就連對方是否能夠相信,我們都無法確定。」

  「……Lancer,我記得你的屬性是秩序·中庸?」

  「……是的。」Lancer疑惑地點點頭。

  「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來看的話,那麼壹原侑子便是混沌·善了。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定的立場,不過她本人並不是那種天生為惡的人物。」

  「如果只是憑藉您原來那個世界的經驗而下的判斷的話,十分抱歉,我並不能苟同。」Lancer難得地表現出了牛一般的脾氣,硬是不肯鬆口。

  其實……放任他去找人家麻煩也沒什麼拉。要是真能把我的靈魂要回來也挺好的,不過,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一下,「Lancer,你知道我換回來的寶物是什麼嗎?」

  「願聞其詳。」

  「四魂之玉,顧名思義,就是由靈魂為原材料形成的寶玉,雖然對於我這種身體廢柴的傢伙來說是非常不錯的寶物,但相對的,它也有兩個缺點。第一,太過充裕的靈魂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有可能讓自己本身的靈魂散落出去;第二,因為是寶物,所以既有可能招來奇怪的敵人……」

  「就算如此,我還是不能支持您的這種做法。」這麼說著,Lancer再度皺起了眉頭:「這根本就是以次充好。」

  「嘛,聽我繼續說吧。認真說起來,大概就是往鑽石裡添加玻璃填充其本身的天然裂痕最終達到讓鑽石等級提高的行為?因為四魂之玉最神奇的地方在於它能夠回應人的心願——所以,只要我堅信自己沒有改變,那麼對我的影響就不會太大。」

  「但是……」

  「但是,如果我失去了四魂之玉的話,那麼,多半會很淒慘呢。會死,也說不定。」

  「我是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的!不過……您是將那塊玉石藏在哪裡了?」

  「嘛……」笑了笑之後,我將帶有蕾絲邊的睡裙衣襟往下拉了一些,露出了綾小路姬的部分胸口:「心臟裡面。」

  Lancer猛地後退了一步,視線飛快地向著一旁偏去,「原、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Lancer。」

  「是、是的,大人。」這麼應道,Lancer低著頭轉了過來。

  「你這是在尷尬嗎?」將衣襟放回,我笑著問道。

  「多少,有一點。」老實承認了之後,Lancer將視線集中在了我放於床被上的手上,「大人,調查的事情還請讓我延後,至少在您身體好一點之後,再讓我去冬木市調查言峰教會。」

  「……這倒無所謂,在綾小路家調查的資料上來之前,那件事都不是很急。」Lancer這是在下意識地避開調查嗎?嘛……我可是很有自信自己要比那個被金閃閃荼毒了10年的麻婆好上很多很多哦!至少那個傢伙是個板上釘釘的反派,我現在還能算是一個屬性不明的人物呢。

  不過還是不大想難為Lancer,畢竟有他的實力在,很多事情我們都可以隨意一點。這麼一想,我又開口了:「如果你真的很擔心我的身體情況的話,不如去壹原侑子那裡問問情況,如果存心地想要找到那個地方的話,我相信對於你來說並非難事。」

  「您說的是……可是,既然那寶玉能可能被人窺視的話,我還是先守在您的身邊吧。」

  「唔……我記得之前自己畫過幾個魔法陣做實驗,你幫我把那堆紙拿過來。」

  Lancer依言在我的書桌上找到了那疊白紙,雙手遞上了。

  「防禦陣……防禦陣……啊,這裡。」閉上眼睛,果然能夠感受到心臟附近的能量波動,按照自己的心願開始模擬魔術回路之後,隨著一陣淡淡的刺痛,繁雜的回路便蔓延著連結起了我放在白紙上的手指與心臟之間的四魂之玉。

  順著之前已經畫好的魔法陣,用手指再度描繪了一遍——果然,原本只是圖案的魔法陣立馬開始運作了起來。

  「成功了。」開心地將魔法陣展開給Lancer看看,然後讓他將那張紙放在了我的床下。

  「這樣的話,Lancer你就可以離開一陣了。」

  「有這道防護的話,我的確能夠安心一點。而且說實話,我也認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將您的靈魂奪回。」Lancer點了點頭。

  「不過,還是準備充分一點比較好。如果那裡有什麼不得不遵守的規則的話,Lancer你還是不要硬來。當然,提前準備一點貴重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也好。」

  「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看了我一眼之後,Lancer笑著點了點頭,「以防萬一,我將把微小的葬禮留下,希望能對您有所幫助。」

  「唉,寶具嗎?很久不用劍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用好呢。」雙手接過相對偉大的葬禮要來得細小一些的寶劍,我這麼說道。

  「您不會有機會用的,請如此相信。」這麼說完,Lancer又笑了笑:「而且,微小的葬禮並不能傷害自己的主人。」

  「我又不是你,Lancer。」這傢伙……難道是在調侃我?

  「但您是我的主人,是不同的存在。」這麼說完,Lancer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這麼補充了:「就像您說的那家店一樣,無論如何,對我來說真正重要的東西,他們是奪不走的。那麼,請等待我的捷報吧。」這麼說完,握起我的手輕輕吻了一下之後,Lancer終於消失在了房間裡。

  為壹原侑子祈福。沒什麼道德地想了想之後,我忍不住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捧著微小的葬禮看了起來。的確不符合我一貫用劍的習慣,不過也不是不能試著去習慣的——難道我以後就用Lancer的佩劍了?

  總之他既然交給我了,我不說還的事情他肯定也不敢找我要吧?那麼微小的葬禮我就不甚感激地收下了。

  忍不住靠在床上就舞動起了長劍之後,我終於因為越來越大的動作而癱倒在了巨大的枕頭上。

  鍛煉……還得繼續……

  「姬醬。」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夫人的聲音,趕忙將劍收在枕頭下之後,我才答了一聲請進。

  依然美麗無比的夫人果斷地推開門走了進來,「姬醬,你最近都在調查一些奇怪的對象啊?先不說麻倉家,那個遠阪還有間桐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吧?」

  好直白……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夫人你至少容我這個病患稍微緩一緩啊!飛快地想好了理由,我這麼說道:「因為調查了麻倉家,所以就順便調查了一些在那方面有名的家族。只是我的興趣而已,母親不用太在意。」

  「這就好。」對魔法陣的存在毫無所覺的夫人拍著胸口說道:「我真怕姬醬你會對那個危險的世界感興趣啊,姬醬你的力量又不高,在那裡會被人欺負的。」

  「我知道啊,只是純粹的有點興趣,所以想看看那些人和我們究竟有什麼不同而已。」這麼說著,我故作無奈地笑了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拉,除了平時要多修行一點那方面的知識之外,也沒什麼特別的。」這麼說完,夫人揮揮手,就好像要趕走什麼不必要的東西一樣,「說起來,那個傢伙呢?」

  「迪盧木多?他幫我辦事去了,您找他?」

  「嘛,那個傢伙也是時候正式成為你的執事了,我就是來說這個事的。」夫人一臉不耐地說道:「有他在的話,在對上麻倉家的時候,姬醬你也不用輸的太慘。」

  「就是為了這樣的理由,也太……」

  「畢竟姬醬你不喜歡認輸啊,媽媽也要多替你想想嘛∼在那之後把他換掉也不是不行的。」這麼說完,夫人很是誇張地笑了起來:「媽媽∼好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呢∼」

  「母親是有多討厭他啊……」

  「有多愛姬醬,就有多討厭他哦∼」這麼說著,夫人終於湊到了我身邊,抱著我哀歎了起來:「我可憐的姬醬啊……和他在一起就沒過上幾天安穩的日子呢……真是個災星。」

  「其實也不是拉……」直接攻擊幸運E,夫人你好厲害。

  「啊,對了。」夫人直接忽略了我的話,「和麻倉家對決的日子也決定了。」

  「就在一個月後哦,姬醬,從明天開始,跟著媽媽特訓。」

  「唉?那學校……」

  「啊啊,當然是晚餐後拉∼媽媽才不會因為這點破事耽誤姬醬的學園生活呢∼」這麼說著,夫人又捧著我的腦袋蹭了蹭。

  好吧……看樣子夫人你是真心的沒打算讓我贏了,如此沒什麼內容的特訓——其實您的目標就是讓我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分辨清楚何為惡靈何為善靈吧?

  「那麼媽媽就不打擾你了∼姬醬好好休息哦∼」這麼說著,夫人硬是將我塞入了被窩裡之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呵。」

  「……Lancer。」

  「抱歉,一回來就看到如此溫馨的一幕,即便是我,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呢。」這麼說道,Lancer推開落地窗,閃身走了進來。

  「根本不是微笑,是嘲笑吧?」飛快地翻了一個白眼,我抬起頭看向了Lancer:「這麼快就回來了?結果呢?」

  「抱歉,大概算是失敗了。」雖然這麼說了,Lancer的臉上卻並沒有看出一絲懊惱。

  「……Lancer?」

  「我已經確實地知道了侑子小姐留下您靈魂的真正原因,所以才放心地將您的部分靈魂託付在了那裡。」

  果然這傢伙其實還是喜歡擅自做出決定啊!「喂,至少要告訴我本人那個原因吧?」

  Lancer猶豫了一下:「暫時還不行。但我可以保證,您之前的決定對於您,我,以及這個世界來說,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044 boss和boss的第七晚。(2)

  雖然覺得蠢透了但是我依然不大想和Lancer說話。

  既然就連你的黑化我都在三秒鐘之內接受了,為啥你還要保持神秘感硬是不對我說實話?究竟我那一點點靈魂你們要拿去做什麼啊!!混蛋給個准信兒啊!死也要死得明白我才會從容就義啊!

  「啊,公主啊,我可憐的公主啊,您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了嗎?」這麼說著,對面那個沒有光源也能自己發光的閃亮生物便對著我伸出了自己的手,「臉色不大好看呢,需要我扶您到一旁休息嗎?」

  「不需要,我現在其實感覺很好。」微笑著看著對方,我不為所動地說道,「特別是看到那邊可愛的春緋桑的時候,更是覺得輕鬆了很多呢。」

  「唔哦∼公主您也覺得我家孩子很可愛嗎∼」被我輕易地轉換了話題的須王環這麼說道,很是誇張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臉憧憬地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孩子果然還是自家的好啊∼春緋實在是太可愛了∼爸爸我覺得好高興∼」

  唔,有種我家夫人的既視感啊。

  又是張望了那邊好一會兒之後,環才又端坐了回來,一臉真摯的歉意:「實在抱歉,我剛才真是太失禮了。」

  「沒關係,對於自家孩子的這種關注,我其實很能理解呢。家母在看著我的時候,和環殿下剛才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這麼說著,我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

  「雖然並沒有做過父母,但是那種為人父母的心情我已經可以切實地體會了——姬桑,您一定很幸福呢。」這麼說著,環很是自然地捧起了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嗯,很幸福哦。」淡淡地應了一聲,我對著他微笑了起來。

  「說起來,今天似乎並沒有看到您的騎士呢。」環笑眯眯地問道。

  「啊……和他之間產生了一點矛盾,」這麼說著,我將手抽回了,「那個傢伙……算了,沒什麼。」

  「請和我訴說吧,我一定會盡力想辦法幫您的。即便我幫不了,也請相信,有些事還是說出來會好一點哦。」環十分溫柔地看著我——如果他的耳朵不是高高地豎起,對準了春緋那邊的話,或許我還真的會有點感動呢。

  「那位騎士,不肯對我說實話。即便我已經發現了他的隱瞞,他竟然依舊不打算告訴我實情。認真說起來,如果一直都不知情的話,其實我也沒那麼介意,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但既然事關我本人,而且又被我察覺了的話,無論如何這種『我是為了您好,但是請您不要追問』的話,也是非常讓人氣憤的吧?」

  須王環將注意力放回了:「唉唉,真是出乎意料。我一直以為他是以您唯馬首是瞻的呢。這麼聽起來,結果竟然還是一位膽大包天的騎士啊。作為一個侍從,他的所作所為已經相當過分了呢。」

  「環殿下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是呀,真是難以想像,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侍從——」

  「是啊,對比他的言行,總讓人產生一種他的誓言很有可能都是謊言的感覺呢。」

  「那麼,如果您真的如此的不喜歡的話,那麼就換掉吧?」環笑著說道。

  「……唉?」

  「說到底,還是公主殿下這種非你不可的態度讓他太過於高看自己了呢。所以如果實在是不滿意的話,就換掉他吧。雖然奧迪那的確是個優秀的人才,但我相信,這世上要替代他的人還是找得到的。」這麼說著,環輕輕摸上了我的臉:「因為那樣的人而讓您如此煩悶,這可不應該啊。」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那個傢伙的膽子怎麼越來越大了,還以為是那個東西的影響呢,結果問題竟然是出在自己身上。好吧,他也的確是無可替代的人物,但只是擺出態度的話,我還是做得到的。」一面點頭一面說道,腦海裡瞬間劃過了好幾個方案。

  聽到我的回答,須王環終於微笑了起來:「看來您這是終於明白了呢,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方法。」

  「是的,真是非常感謝您的建議,就我一個人的話,或許直到現在都不會注意到這點呢。」這麼說完,我扭頭看了看一旁的掛鐘,「時間也差不多了呢。」

  「還有一刻鐘哦,公主不想再坐坐嗎?」須王環笑眯眯地問道。

  「趁這個空閒,您還是多注意一下自家『女兒』吧。」這麼說著,我對著須王環十分燦爛地笑了起來:「嘛,雖然對於您的安排我也並不是非常的瞭解,不過還是做好未來總會被大家發現真相的準備哦。」

  站起身,對他微微鞠躬:「不過,就算真的被人發現了——那也一定不會是從我這裡流傳出去的,我以綾小路姬的名義向您保證。」

  須王環沒有答話,只是站起身來對我回了一禮。

  只是一個簡單的保密就讓他那麼高興啊。雖說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罪惡感,不過更多的卻是一種賺到了的感覺。啊啊,這樣簡單的世界果然不適合我呆呢,明明只是很簡單的建立友誼的行為,到了我這裡卻又成了一種賺了還是虧了的掂量。

  還是去參與那些更適合我這樣的人的活動吧,至少心裡還沒那麼多負擔。

  剛剛走到門口,門就自發地向外拉開了,Lancer在一群女生的包圍下筆直地站在門外,「您和須王聊完了嗎,大人。」

  「嗯。」點點頭,徑直向著走道走去。身後緊接著便響起了一大片遺憾的歎息聲,槍兵加快了步伐,緊跟在了我身後。

  「大人,今晚就要和麻倉家進行戰鬥了。」

  「嗯,我知道。」

  「我一定會為您帶來勝利的。」

  「是嗎,我很期待。」

  「大人……」Lancer這麼說著,攔在了我面前。

  抬眼看他,我一副毫無異狀的模樣:「怎麼?」

  「……不,只是,您的身體沒問題嗎?」Lancer猶疑了一下,結果這麼問了。

  「沒事。天氣已經轉暖了很多,我覺得好多了。」也難怪他會選擇這個問題。自從接手了四魂之玉之後,我的身體看上去比之前還要遭了很多,氣溫稍微有一點波動就會發燒,要是感覺壓力過大還會引發胃痛,太過勞累就會整日的頭痛——總之全身都是毛病。不負責任地形容一下,這身體是真的被我玩壞掉了。

  但與此相對的,在進入戰鬥狀態之後,我的能力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狀態不錯的話,短時間內竟然也能達到當初劍仙的程度。而且在借助了Lancer的寶具之後,這威力居然還能進一步的提高。雖然目前殺掉英靈還稍微困難了一點,但至少輕易落敗也是不可能的。

  還是划算的,只要想想五次聖杯戰爭的麻婆、金閃閃,Berserker,Archer以及麻煩到死的Caster,我就覺得這代價實在是太划算了。

  雖然稍微有點不爽自己這次似乎又走上以毀掉聖杯為目標的道路,但只要想想這其中並不包括自殺這部分的話,那麼也就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了。

  「我記得今晚是要去恐山。」

  「是的,我們將坐本家的專機直接前往恐山,因為儀式的時間是在半夜十二點,所以時間還算充足。」Lancer輕聲應道。

  「嘛……麻倉葉畢竟是個不可小覷的對手啊……我們早點過去。」

  「是的,大人。」

  恐山屬於日本的三大靈場之一,和其他兩個靈場不同的是,恐山是唯一一個充滿了不祥氣息的地方,據說這裡便是死者最後徘徊之地。而麻倉葉的未婚妻恐山安娜——好吧,這麼算起來他們此時已經16歲了,說不定其實已經結婚了?——的老家也在這裡。

  雖說也算是旅遊聖地,不過到處都是寺廟和墓碑的景點,說實話我本人興趣不大。直接來到了約定的地方之後,發現那裡不過是一個即將廢棄的小寺而已,荒草叢生,就連屋頂都塌了大半。冷冷的月光從頭頂傾灑下來,周圍破敗的一切都一覽無遺。

  幸好還能感受到一股不弱的靈氣,不然我會認真地覺得自己其實是被夫人涮了。

  Lancer安靜地跟在我身後,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因為你表現得太過重視他的關係,那個傢伙才會越發地得寸進尺哦,腦海中再度響起了須王環的話,於是我也理所當然地沉默著。如果是以往的話,我一定已經開始和Lancer推心置腹地詳談了吧?但這次,我決定參考難得的從男性那邊得來的建議,將似乎有點鬱悶的槍哥稍微放一放。

  時間慢慢接近約定的時間,山路的盡頭隱隱響起了人聲。過了一小會兒功夫,就看到一個懶洋洋的男生踩著踢踢踏踏的木屐站在了寺廟之前。

  「啊,您好,是白柳家的嗎?我是麻倉葉,今天祭祀的參與者。」

  夫人原本的姓氏是白柳,所以麻倉葉才會這麼問。雖然和參加通靈王戰鬥時候相隔了好幾年,但麻倉葉的面貌倒也變化不大,很容易就能看出當年的模樣來。在Lancer的守護下從破爛的寺廟中走出,我微微鞠躬:「您好,我是白柳姬,同是祭祀的參與者。」

  麻倉葉微微睜大了眼睛:「您看上去身體不是很好呢,沒問題嗎?」

  「是,沒問題的。」沒什麼表情地點點頭,我側頭看向了Lancer,「這位是我的從者,您可以稱呼他為Lancer。」

  「……從者?」麻倉葉眨眨眼,然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Lan∼cer?呃,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麻倉君。」

  「那麼我也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阿彌陀丸。」麻倉葉話音剛落,他身邊便出現了一個飄忽的武士來,那人對著這邊點了點頭。

  「在祭祀之前,可以問一個問題嗎?麻倉君。事實上,我的母親並沒有說清楚今晚的比賽究竟是僅圍繞在我們兩人之間的戰鬥,還是可以帶上從者一起參戰的。」

  麻倉葉愣了一下,然後便不由自主地伸手扣了扣自己的臉,「嘛……我這邊也都沒有人告訴我詳細情況呢。白柳小姐您怎麼看?我都可以哦。如果您覺得操縱從者太麻煩的話,那比賽就只限定我們兩人吧?」他很是好心地建議道。

  「所以,重點其實只是分出勝負。」

  「是∼是∼」麻倉葉連連點頭。

  「那麼請讓從者一起參戰吧。我看得出,麻倉君的真實實力也是需要和您的朋友一起才能發揮出來的吧?」

  麻倉葉眨眨眼:「嘛……話雖如此,不過帶上從者的話,戰鬥會變得很難控制哦。白柳桑你沒關係嗎?」

  難道我的臉色真有那麼難看?仿佛是猜到了我的想法,麻倉葉又這麼補充了一句:「說起來,剛剛上來的時候,我還以為您是靈呢。」

  竟然已經慘到了和幽靈一個等級的程度了嗎?嘴角不由地一抽,我面無表情地說道:「請讓從者一起參戰。即便這句話可能得罪您,我還是要說——我是一定要取勝的,即便這只是一個慣例的祭祀。」

  「您這麼說……我也很為難呢。」雖然這麼說著,麻倉葉的笑容卻是依舊輕鬆。

  「那麼,就當是遇到了一個不講理的對手吧。」這麼說完,我的手中已經出現了那把微小的葬禮。


045 boss和boss的第七晚。(3)

  持續力果然很重要,或者說,這坑爹的身體果然達不到我的預期目標。雖然一開始的時候我這種步步緊逼的攻勢的確讓麻倉葉手忙腳亂了好一會兒,還總是找不到和阿彌陀丸超靈化的機會,但我的攻擊總有放緩的時候。

  停下腳步的那一瞬間,我一口氣幾乎喘不上來。看樣子這種狂轟濫炸的戰鬥方式以後是不能再用了,對身體的傷害實在太大,很有可能在還未達到目的的途中便一口氣上不來嗝屁掉。那麼……乾脆借著自己虛弱的外表裝作毫無戰鬥力的樣子,然後在關鍵的時刻給敵人來個一擊必殺?

  嗯,這方法不錯,以後就這麼幹吧。

  此時我已經退居到了戰鬥的第二線上。Lancer就在不遠處揮舞著雙槍和終於超靈體化成功的麻倉葉打得火熱。麻倉葉咬著牙堅持著,其實他完全可以使用精靈的力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直到現在都堅持只使用阿彌陀丸。

  Lancer明顯占著上風。借此我也意識到,破魔的紅薔薇從各個方面來看都是一種仿佛作弊器一般的存在。

  最開始在FZ的時候槍哥這把破魔的紅薔薇就是唯一能克制Berserker那坑爹的入手寶具化能力的寶具,現在看來,這種破魔的能力對於習慣性將靈體包裹在自己身體周圍的靈能力者來說,也是相當麻煩的東西。

  每一次和槍哥手中的長槍碰撞的一瞬間,麻倉葉周圍的超靈體便會消失一點。因為並非傷害而是完全的消失,必須讓整個缺失的靈體形成連貫體的麻倉便不得不將自己的靈力一直灌輸進去,對靈體進行修補。

  所以,儘管直到現在為止兩人都還沒有開始進入認真的對戰狀態,但顯然這種緩慢消磨的戰鬥方式對於麻倉葉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黑髮的少年後退了好幾步,然後終於站定了腳跟,嘴角眼角都微微彎起:「呀嘞呀嘞……難怪白柳桑之前會如此的自信啊,您可真是厲害。」

  「承蒙誇獎。對於人類來說,能達到如此戰鬥力的您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了。能和您交戰,我感到非常愉快。」在面對那種能夠光明正大一較高下的對手,Lancer都能報以最佳的善意,因此對於麻倉葉的讚揚,騎士也回饋了相應的評價。

  其實已經參加過了通靈王大賽經歷了相當嚴酷的磨礪,身為現任通靈王弟弟,同時還繼承了五大精靈之一的麻倉葉頓時神色複雜地笑了起來,「嘛……啊哈哈……」

  Lancer毫無所覺地看著對方,依然十分溫柔地微笑著。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邊那種一團和氣的氣氛很是讓人不爽,於是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Lancer迅速地用餘光確認了一下我這邊的情況之後,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戰場之中。「雖然很想和您繼續比試下去,但介於我家主人的身體實在不適合在這寒冷的地方呆的過久,所以……我不得不速戰速決了。」

  「嘛∼我也贊同哦∼」這麼說著,麻倉葉笑著擺好了架勢:「畢竟再這麼消耗下去,我怕是很難靠自己走回家了呢。」

  聞言,Lancer也微笑著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紅槍,「那麼……」

  「破魔的——」

  「阿彌陀流——」

  「啊啦,暫停一下哦。」就在兩人即將分出勝負之際,我的身後突然想起了這麼一個聲音。

  什麼!?誰!?為什麼我竟然無法察覺他是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的?

  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放在我的肩上,仿佛只是無意中扣住了我的脖頸一般輕巧地搭著,但對我來說,卻顯得無比的沉重——因為那種完全無法忽視的強大存在感,一時間,我竟然動彈不得。

  「大人!」Lancer不由自主地向著這個方向踏出了一步,然後又因為顧慮到我的關係而停下了。槍兵努力將自己臉上的擔憂消除了之後,沉著臉舉起了雙槍,「你是何人,想要對我的主人做什麼?」

  「唉、唉!?哥哥!?」麻倉葉一臉驚訝地看著這邊,竟然直接解除了超靈體,「為什麼你會來這裡?」

  ……哥哥?麻倉好!?

  為什麼通靈王會在我的身後?只是一次普通的祭祀——好吧,介於我和Lancer的參與這次的祭祀可能已經變得一點都不普通了,但也不至於讓幕後boss直接出來吧?感覺就是我剛剛離開了新手村然後立馬就碰上了最終boss的感覺啊!只是要直接一巴掌打得我魂飛魄散麼!?

  「好久不見了,葉。你們不用緊張,我只是想和這位小姐稍稍談一下而已。」這麼說著,我肩上的手稍稍用力,於是我便緩緩地轉過了身去。

  漂浮在半空中的黑長直少年安靜地看著我,身上懶散地一件血紅的和服。按道理來說這傢伙應該看上去和麻倉葉差不多大的,但看樣子自從他做了通靈王之後,生長就已經停止了?還是說現在的他其實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類了?

  暖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我:「雖然看著很普通,但我不得不說——其實你很了不起呢,竟然能從壹原侑子那裡得到四魂之玉。」

  為什麼他會知道!?

  「……那是等價交換的結果而已,我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才從她那裡得到寶玉的。」我略有些狐疑地說道,總覺得這傢伙應該不是那種專門跑來管閒事的傢伙。

  ……莫非是為了四魂之玉?

  也不對啊,他已經是通靈王了,要區區一個四魂之玉幹什麼?如果他想要的話,應該輕輕鬆松就能拿到一筐的吧?等等,這傢伙現在還能不能讀心啊?我、我剛才想了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會不會死得很慘呢?

  沒、沒事的,要是真的除了什麼問題,我至少還有Lancer。

  有Lancer,萬事不愁。

  但事實上,麻倉好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心理活動。他只是悠哉地漂浮在半空中,相當自在地和麻倉葉他們對話著。

  「只要一小會兒就可以哦。」

  「不行啊,至少也得等我們決出勝負再說啊,這祭祀只進行到一半呢。」麻倉葉不滿地說道。

  總覺得這態度對於他和boss來說實在是太隨便了一點。雖然很想猜測現在的這個麻倉好和我記憶中那個還沒成為通靈王的他是不大一樣的,但總歸還得繼續觀望一下——腦內活動從來都豐富得和火車站一樣,我已經不指望自己這會兒能放空思維了。

  而且完全什麼都不想才真正奇怪了吧?

  「那可怎麼辦,我現在急於和這位小姐溝通呢。」麻倉好涼悠悠地說道。

  「無論您現在有多想和主人溝通,也請先將她放開再說。」Lancer冷冷地看著這邊,手中的長槍握的死死的。「麻倉君,我現在只想確認一件事,你和你的這位兄長大人,是不是故意如此安排的?只是為了區區一次勝利。」

  「這怎麼可能!」麻倉葉委屈地大叫了起來:「哥哥,你先把這位小姐放開吧,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說。」

  「真是的,葉,要我告訴你幾次才行?我可是通靈王,別叫得那麼親熱。」這麼說著,麻倉好低頭看了我一眼,「更何況,如果放著她不處理的話,會有很麻煩的事情發生呢?」

  「無論是怎樣麻煩的事情,也請你鬆手再說。」

  眼前猛地一花。麻倉好的身影迅速退後了不少,然後就在下個瞬間,Lancer便已經將我摟在懷裡了。伸直的右手裡,紅色的長槍直直地指著對方。

  「Lancer。」

  「萬非抱歉,讓您受驚了。」Lancer這麼說著,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麻倉好,臉也繃得緊緊的。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的樣子,莫非他也感覺到麻倉好的強大了?

  麻倉好突然笑了起來:「你很緊張呢——是害怕我說出來什麼嗎?」

  什麼意思?怎麼看起來他好像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是讀心——等等,如果麻倉好真的還能讀心的話,應該早就回答我的一些疑問了吧。但事實上,至今他都沒有表現出這一點來——所以,事實上他已經不能讀心了麼?

  「我不明白尊駕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Lancer面色難看地說道,聲音乾澀。這傢伙……竟然還是那麼的不會撒謊啊。

  「啊啊啊……真是的……」麻倉葉踢踢踏踏地走了過來,站在了我們三人的中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別一見面就這麼緊張啊?坐下來好好說嘛,無論如何,說清楚了的話,就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吧?」

  「比如你決心改變世界的事?葉……你還是那麼天真嗎?經過了這麼幾年之後,也該認識到自己的無力了吧。人類,根本就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生物。」這麼說著,麻倉好又調整了視線,對著我和Lancer笑了起來:「比如說你們兩個,就很好地體現在了人類那醜惡的獨佔欲呢,即便其中一個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英靈了。」

  「從一開始打斷我們之間的戰鬥,到現在對我主人的侮辱,你這人,還真是讓人感到厭惡啊。」

  Lancer語氣冰冷地說道,「請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唉!?請不要這樣!」麻倉葉這麼說著,張開雙手攔在了我們中間,「雖然好的確說得有點過分了,不過還請息怒——總之,還是先搞清楚他究竟找你們做什麼吧?」

  ……這倒是。雖然頗不爽麻倉好的評價,但他突然出現的理由也的確讓人介意。看他的態度,似乎對壹原侑子以及四魂之玉都有一定的瞭解。呼……這種混成一團的樣子真讓人覺得苦惱,但麻煩找上門來了,也不是只要回避就好的呢。總得要面對,然後獲取更多有用的情報。

  「Lancer,先聽聽這位麻倉君是怎麼說的吧。我對他想要和我談的事情非常的好奇。」

  「可是……」

  「如果他的回答並不能讓我滿意的話,到時候再開始戰鬥也不遲。」

  Lancer猶豫了一下,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終於點點頭將長槍下壓了一點。「我知道了……如果這是您的希望的話。」

  麻倉葉明顯松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那邊念叨了起來:「所以……你還真是會選時間啊,剛好要到最後一擊的時候——」

  「那個所謂的最後一擊已經沒有必要了。」麻倉好淡淡地說道:「本來就只是為了依靠你們的戰鬥來吸收靈力而已,剛才就已經蓄積得差不多了。所以最後一擊什麼的,完全沒有必要。」

  「唉……那勝負……」麻倉葉扭頭看了看我們,似乎有點遺憾。

  「當然是沒有必要的無聊行為了。」這麼說完,似乎很是開心看到葉沮喪的樣子一般,麻倉好笑著將視線轉向了我們:「那麼,就來說說我想要和你談談的事情吧。」

  「請講。」

  看著我無比嚴肅的表情,麻倉好直接笑出了聲,「嘛……也不用太過緊張拉,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而已。」這麼說著,boss的眼神終於變得冷漠了一點:「替我將某個還未完全成型的隱患除掉,而相應的,我也會幫你解決一些關於靈魂的小問題——你認為這樣的公平,是否可以考慮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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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boss和boss的第七晚。(4)  

  我認為Lancer的價值完全可以進行重新估量。

  一開始只是單純地覺得有他在我就可以肆意妄為地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了,但顯然以幸運E的品質來說,只是帶來幸運值什麼的就實在是太違合了。

  於是我開始不得不和boss們面對面。

  想一想其實這情況也屬正常。介於這傢伙極高的武力值,以及沒有任何聯盟以及勢力的背景,在這種各方勢力糾結,大boss小boss不斷的環境下,他自然就是一個宛如香饃饃一般的存在。連帶著,我這個沒什麼力量的主人也變得重要了起來。事實上,在我看來綾小路姬的身體其實應該是自帶了相當完美的路人屬性以及炮灰屬性,但自從有了Lancer這個幸運E的反加持作用在,我的透明感便越發地薄弱了起來。

  難道我還得頂著這破爛身體走上主角的道路?等等——請給我一個機會,還是讓我繼續反派吧,別讓我這種做事沒臉沒皮為了目的啥都幹得出來的傢伙破滅了大家對於主角的美好嚮往啊!

  所以,之前侑子簡簡單單地就將四魂之玉給我,多半也是考慮到Lancer鬧起來會變得很可怕吧?而麻倉好突然出現,還以一種幾乎平等的態度和我們說話,應該也是因為顧慮到了Lancer的存在。

  咬帕子,雖然明白Lancer現在是我的,但說實話真的好不甘心啊……淚目。明明以前都是因為我是大boss所以大家才注意到我們的啊……

  結果我們四人就在破廟裡席地而坐了,當然,我坐的地方是被Lancer打理過的。

  麻倉好沉默了一陣,目光掃過Lancer之後,又落在了我身上:「這個傢伙是英靈,對吧?」

  boss沒什麼疑問地問道。

  見我點點頭,他便接著說道「所以,你們應該是參加過那個所謂的聖杯戰爭的吧?即便我對你們參與過的事實並沒有任何印象。」

  「是否參與過聖杯戰爭很重要嗎?」我這麼問道。

  「很重要。對於我們接下來要談的事情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麻倉好肯定地說道,然後又微笑著問了:「那麼,你們參加的那一次結果如何?」

  Lancer皺著眉頭想要開口,卻被我阻止了。定定地看著麻倉好,我難得誠實地回答了一次:「是我們兩人贏得了最終勝利,並在最後將聖杯毀掉了——完全地,徹底地,將那個東西毀掉了。」

  麻倉好的眼神頓時亮了不少:「毀掉了?毀掉了……很好,非常好。那麼這次你依然想要毀掉那個聖杯嗎?」

  「那是自然的,那種東西對這個世界來說可沒什麼好處可言。」

  「那個……那個聖杯還是所謂的聖杯戰爭……究竟是什麼?」旁邊一直安靜地聽著的麻倉葉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Lancer,替麻倉君解釋一下吧。」

  「是,大人。」Lancer應了一聲之後,轉頭對著麻倉葉大概地解釋了起來,「所謂聖杯戰爭,便是每六十年一次發生在冬木市中的魔術師之間的戰鬥,其目的是為了召喚出能夠實現一切願望的萬能許願機,傳說中的聖杯。戰鬥的規則也很簡單,聖杯會選出七名魔術師,並召喚出對應了七大職階的七名英雄,經過廝殺之後,最終勝利的那一組將得到聖杯。」

  「雖然看上去很是公平,但事實上這就是一種類似於養蠱的殘酷儀式。」我接著Lancer的話補充了起來,「而且最可笑的是,早在幾十年前,聖杯就已經被污染了,那個東西並不能實現任何願望。」

  「……呃,所以,才需要將那個東西毀掉?」麻倉葉一臉迷茫地問道。看樣子他雖然大概明白了一些,卻依然不是很清楚所謂的聖杯戰爭究竟是什麼。

  也是,就連我,也是在真正經歷過之後才明白了其中的殘酷。

  將目光移到麻倉好的身上,我確認一般地問道:「所以,你的委託便是讓我毀掉聖杯了?」

  「就目前看來,是這樣的。」麻倉好笑著說道:「不過我現在覺得很不划算呢,畢竟你從一開始就決定要銷毀掉那個東西了。」

  「沒錯,從一開始我就決定要毀掉那個東西了。」

  「不過……這次你依然能夠成功毀掉那個嗎?」這麼說著,麻倉好的視線又在Lancer身上停留了一下,面帶微笑:「畢竟又經過了十年的積累呢。」

  「我相信Lancer。」我毫不猶豫地說道。

  「相信他。」麻倉好低聲重複了一次,然後突然站了起來,俯瞰著我,「那麼這樣吧。我允許你們在緊要的關頭向我救助——如果以你們的實力還是無法將那個東西完全摧毀的話,到時候我將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為什麼?」提出問題的不是我,而是麻倉葉:「哥哥你不是打算看著這個世界步向毀滅嗎?為什麼要幫助他們?」

  「別誤會了。」麻倉好冷冷地說道:「我會選擇幫助他們,只是因為那個東西正為了補充自己缺乏的靈力而瘋狂地侵蝕著精靈界而已。雖然我自己也能阻止,但礙於世界的法則,我其實是無法直接對它出手的——所以,選擇一個合適的助手協助我,這不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事情嗎?」

  喂……等等,究竟誰是主角誰是住手大爺你好歹搞清楚了再發話啊!

  「世界的法則?通靈王不是已經是最高的存在了嗎?」麻倉葉愣了一下,然後這麼問道。

  「是抑制力。」見麻倉好點點頭之後,我也跟著站了起來:「能得到您的幫助真是太好了,既然已經達成了共識,那麼我今晚就先離開了。兩位,再見。」

  如此麻煩的解釋還是你自己跟他解釋吧,不厚道地將一臉疑問的麻倉葉留給麻倉好之後,我轉身走出了破廟。Lancer在對著麻倉葉點頭致意了之後,便安靜地跟在了我的身後。

  結果竟然……和傳說中的boss聯盟了,這又是何等的神展開?難道過兩天我就可以在自家後院裡開boss茶會了?還是不要了吧,現在總覺得這裡真是越來越麻煩了……雖然玩起來也覺得開心,但最終的最終——我還是想回家。

  雖然還是稍微注意了一點的,但我也算是認栽了,這破身體到底是不可能給我面子的,於是最終還是發了燒。

  到家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黎明,雖然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不舒服得很,但躺在床上輸液的時候,我卻又精神得厲害。折中了一下,最後就只好躺在床上看點帶有催眠作用的書了——比如英語。

  Lancer安靜地坐在床旁,金色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雖然早些時候還會因為他無時無刻的注視而感覺到各種的不自在,但現在卻已經完全習慣了,完全不用太過在意呢,就當是自己家養的大狗趴在你旁邊皮卡皮卡地看著你求撫摸就行。

  ……嘛,總之這兩天我是不打算回應他的眼神了,還是先把讓Lancer產生危機感的候補人選確定了再說吧。

  「大人。」

  思維從頭暈腦脹的英文裡抽出,我莫名地看著Lancer:「什麼?」

  「那個……您的故鄉,是怎樣的地方呢?」Lancer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普通的地方,真要說的話,酷似這個世界裡的中國。」面無表情地回答了,見Lancer似乎並沒有繼續的意思,我又將視線轉回了書本之上。

  「那麼,大人您在那裡,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呢?」然後我聽到Lancer這麼問了。說話的語氣有點艱難,應該是鼓足了勇氣才發問的。

  「怎麼突然對我的生活感興趣了?」目光依然停留在完全不知道在說什麼的書本上,我漫不經心地問道。

  「只是,突然想要瞭解了。我……」用餘光注意到那邊一直低著頭看著自己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的Lancer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然後仿佛突然想通了什麼一般,Lancer猛地抬頭看了過來:「我之前一直以為,自己只要安心地跟在大人身邊就可以了,只要為大人您戰鬥就行了。但最近,我卻總是這麼覺得,並且也越來越介意了起來,就是……自己對大人其實從來都不瞭解。我想要瞭解大人,我想要知道您的一切。」

  「沒有人能知道另一個人的一切,Lancer。」這麼說著,我神色自若地將面前的書合上了,坦然地看了過去:「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見得會理解。」

  「我想要嘗試著,去理解您。」Lancer起身走了過來,半跪在了床邊。這傢伙一面雙手握住了我因為輸液而變得冰涼的左手,一面抬著頭用一種虔誠異常的眼神近乎悲哀地注視著我:「所以,請您告訴我。我想要更多的知道您的事情,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那一瞬間,雞皮疙瘩順著脊柱飛快地蔓延了我的全身,最後又回到尾椎骨的位置,在那裡妖嬈地畫了一個小圈兒。

  可、可哥可、可惡!這混蛋!太犯規了!啊啊啊受不了了,乾脆直接撲倒他吧,撲倒了然後吃掉吧!我的理智和矜持已經開始岌岌可危起來了你這到處亂撒荷爾蒙的呆毛混蛋!

  「總之就是普通的學生上了一個普通大學然後混得普普通通,就是如此而已。」語速飛快地說完,我急著想把自己的手從Lancer的雙手裡抽出,卻發現這傢伙雖然看著沒用什麼勁兒,但我卻怎麼也不能把自己的手解救出來。救、救命啊……這傢伙今天這是要造反嗎?

  Lancer似乎渾然不覺,只是很真摯地這麼問道:「原來大人您竟是生活在如此和平的環境裡嗎?」

  「……很奇怪嗎?」

  「因為您一直表現得很堅強,很慎重,所以我曾斗膽地猜測您一定是生活在很複雜的環境裡的呢。」Lancer微笑著說道。

  是、是嗎?那還真是對不起了啊,我過著如此單純的生活。

  「能再說一些嗎,關於大人您的事情。」45度仰頭純潔看人的Lancer再度閃瞎了我的狗眼。幾乎呆滯地點了點頭之後,我才後知後覺地後悔了起來。就我這種普通人生究竟要怎麼給你說啊?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Lancer你真的要聽嗎?很無聊的啊!真的無聊到就連我自己都懶得去說的地步啊!

  大概是後來睡意上湧得太快了的緣故吧,後來我慢慢回憶這一天的時候,也只能依稀地記得自己大概還真模模糊糊地說了不少,而Lancer這傢伙,竟然一直半跪在地上,面帶微笑地聆聽著,仿佛他真的對那些小事很感興趣一樣。

  似乎並沒有做夢,記憶中那一次睡眠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以及一些斷斷續續的低語而已。感覺自己被什麼人緊抱著,雖然緊,卻也不會覺得太難受。也模糊地猜測過會不會是Lancer,但總覺得那個騎士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呢。

  Lancer的話,不是那種即便黑化了,也會老老實實地扶著老婆婆過街的人物嗎?這麼想著,我不禁微笑了起來,幾乎就在同時,感覺到一些冰涼的液體滴在了我的臉頰上。

  唉?眼淚?這究竟是……想要睜開眼,卻發現眼皮沉得厲害,我依然只能聽到那些朦朧的低語聲。然後,在突然變得清晰起來的那一刻,我聽到有人這麼說。

  「請不要……離開我。」

  離開……誰? Lancer?分開這種事,我也不能控制啊,但是請放心啊,每到一個新的世界裡的時候,我都會盡可能早地將你召喚出來哦。

  「無論如何,都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好害怕……如果失去了您……我一定會……一定會將一切都毀掉的……」

  那個聲音,近乎殘忍地穿透了我的夢境。


047  迪盧木多的番外。(4)

  迪盧木多意識到自己失去了一段記憶。

  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一大團無法分辨其原貌的碎片包圍著,懸浮在虛無的星空之中。

  發生了……什麼事?

  記憶產生了混淆,他只能依稀想起一點模糊的片段,然後痛苦地感受到那仿佛噩夢一般的絕望情緒正如同洶湧的海浪一般吞噬著自己的身體。

  血色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迪盧木多呆呆地望著自己周圍那些依然璀璨的碎片,終於明白了那個事實——自己竟然真的因為痛苦,而毀掉了一個世界。

  因為那個人的離開,因為那個人的消失,所以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Lancer痛苦地呐喊了起來。他希望有誰能夠給予自己回應,但這幽深的星系之中,卻至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在回蕩著。

  「神啊……全知全能的神啊……求求你……」Lancer痛苦地說道,血色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頰不停地滴落,他卻只是渾然不覺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仿佛在渴求著什麼一般,對著遙遠的天邊最明亮的那個醒醒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好不容易才能再次遇到他的……我求求你,神啊……別讓他離開我……

  「……為了這個願望,我願付出自己的一切!」

  然後,就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的那一瞬間,在繁雜的星系之中,響起了一個回應的話音來:「你願意,付出一切?」

  清脆,仿佛少女一般的聲線這麼問著,然後來者於繁雜的星空中逐漸顯露出了自己的樣貌來。眨眼一看似乎是帶著巨大的皇冠披著斗篷偽裝成巨型人偶的人類,但認真去分辨的話,就會發現那其實並非人類所能達到的存在。

  來者的身軀就仿佛夜空一般,雖然黑暗,卻又並非單純的漆黑,而是如同被人惡意扭曲起來了的黑夜一般,深深淺淺的濃濁肆意地翻卷著。看不清它的面容,只能感受到粘乎乎的液體一直從似乎是嘴的地方流淌了下來,將它渾濁的身軀攪弄得更加的渾濁。

  迪盧木多在一瞬間感覺到了熟悉。但事實上如果真的見過這個人的話,他敢肯定自己是一定不會忘記這樣的存在的——這種,仿佛集合了世間所有惡意的存在。

  「你是誰?」

  那個東西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確認一般地,用那清脆的童音再度問道:「所以,只要能夠實現你的願望,你可以付出任何代價,是嗎——迪盧木多·奧迪那喲。」

  「你究竟是……」

  「啊啦,我們不是曾經見過嗎?你應該記得的吧,就在你將我毀滅的那一瞬間,我們曾確實地締結過實現願望的契約啊——憑藉我的力量而被人類召喚出來的英靈喲,你忘了我嗎?我這個……聖杯。」

  「是你……為什麼?為什麼你會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這裡?」這麼問著的同時,迪盧木多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長劍。英靈面色嚴肅地看著對方,臉上的血跡甚至還沒有完全乾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裡,但為了主人的命令,我便必須將你摧毀掉,受死吧!!」

  「再也見不到他了喲。」

  劍刃剛好停在人偶的心口前,明明只差一點點就能刺入了,但那劍身卻仿佛被數量龐雜的絲線束縛住了一般,完全不能再向前絲毫。

  「你說……什麼?」迪盧木多面無表情地問道,眼角卻閃爍著無法掩藏的狂暴,「你剛剛,說什麼!?」

  「如果再度破壞掉我的話,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明明是一個應該看不出喜怒的人偶,但迪盧木多卻分明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個堪稱愉悅的笑容。

  他沉默地看著對方,聖杯果然語調輕鬆地解釋了起來:「所以咯,你實在是太弱小了啊,迪盧木多·奧迪那。你也發現了吧,就憑現在的你,是不可能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你甚至,已經找不到他了呢。」

  握住劍柄的手越發用力了起來,迪盧木多眼神冰冷地盯著對方,一言不發。

  「如果一定要解釋的話,我只能告訴你,因為那個人是特別的存在,所以他才會在一個接一個的世界中不斷地旅行。但是……」

  「……但是?」

  「這樣的旅行對他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事。按照我的判斷,只要再經歷一到兩個世界,他就會迷失自己,然後徹底地消失掉。」

  「你說什麼!?為什麼會消失掉?」

  「因為力量在流逝啊。不過……如果你在他身邊的話,一定會想辦法挽回這個情況的吧?忠誠的,騎士喲∼」聖杯笑著說道,仿佛那挽回不過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而已。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並沒有證據。」迪盧木多似乎不為所動,只是乾脆地陳述著事實。但事實上,這只是表面上的堅韌而已——正因為明白這點,所以聖杯才會真正愉悅地笑了起來:「他之前消失的方法很奇怪吧?事實上,他已經被困在空間的縫隙裡了。如果你不去救他的話,那個人會一直沉睡在那裡面喲∼永遠,也沒有辦法出去喲∼」

  「可惡!」迪盧木多咬牙,更多的猶豫之後,他手中的長劍終於消失。騎士沉默地看著聖杯,仿佛在估量著什麼。

  「現在的我……甚至還找不到他。告訴我,聖杯,為了得到你的説明……究竟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將那個問題問出口了。

  聖杯再次笑了起來,「很簡單,我只需要你替我實現一個願望而已。」

  「實現願望?你不是萬能的許願機嗎?怎麼可能還會有願望想要實現?」迪盧木多這麼問了。

  聖杯似乎並沒有聽出他嘲諷的意味,只是認真地說道:「我的願望是——想要出生。作為聖杯,我想要被人召喚,哪怕一次也好,我想要被成功地召喚出來。」

  「就算向你許願也只會毀滅整個世界而已吧?我是不可能讓你出現的。」

  「我只是想要被召喚而已,那之後的事情,我們就各憑本事如何?Lancer,在我的幫助下,你應該是可以再度得到勝利的吧?」這麼說著的時候,聖杯那依舊清脆的聲音中,似乎帶上了點點蠱惑。

  迪盧木多猶豫了一下:「那麼,具體我應該做什麼?」

  「我將指引你到下一個世界去。那個世界既有聖杯的存在,也距離你的主人足夠近,可以讓你憑藉你們之間的聯繫將他指引而來。而你所要做的,也不過就是再度參與聖杯戰爭,將我成功地召喚出來而已。」

  「就這麼簡單?」迪盧木多狐疑地問道。

  「就這麼簡單。」聖杯點點頭,「當然,你也可以向我許願啊——比如說,讓那個人永遠留在你身邊,只看著你一個人,只在乎你一個人,讓他的世界裡,只有你存在。即便是這樣的願望,我也是可以實現的哦∼」

  「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有那種願望!如此、如此卑劣的事情!」迪盧木多大聲反駁道,卻不知為什麼,心底卻仿佛被觸動了什麼一般,久久都不能平息。

  「哈哈哈哈∼真是無力的反駁啊,迪盧木多·奧迪那。難道你真的沒有注意到嗎?那個用骯髒的,黑暗的,充滿了欲·望以及獨佔欲的眼神看著那個人,渴求著那個人的自己?明明是對自己宣誓忠誠的騎士呢,被你如此注視著的那個人……也太可憐了一點吧?」

  「住口!如果你繼續出言侮辱我對主人的忠誠的話,我將會立刻把你毀掉!」

  心底最隱秘的想法,那個迪盧木多極力想要忽視的想法,只要稍微模糊地想到一點就會讓自己感覺到罪孽深重,那個被自己隱藏在禁地之中,被規定為無論如何都不能觸及的想法!

  對自己本身的污穢而產生的羞愧感以及對方毫無顧忌的話語將迪盧木多深深刺痛,騎士顫抖著嘴唇怒吼著,手中的長劍直直地指向了對方。

  「絕對不能容忍你對我獻給主人的忠誠……所言的侮辱!」

  聖杯完全沒有顧及地大笑了起來:「忠誠!我聽到了什麼!忠誠?呐,你所謂的忠誠——便是毫無理智可言的獨佔欲嗎?你可別忘了,你才因為他毀掉了一個世界!那是多少無辜的生命啊!迪盧木多·奧迪那,你比被污染過的我還要來得可怕呢……」

  「住口!」

  「不過呢……要我說,其實這也是你啊!真實的,完整的你!而且,那個被你所厭惡者的陰暗的自己其實也一直都存在著喲∼我聽得到呢,那個傢伙一直都在咆哮著,想要離開你的束縛。你越是否定他的存在,他就會變得越發的強大呢。坦率一點吧,如果你不想讓未來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話,就坦率地接受自己的一切吧。」

  「閉嘴!休想迷惑我!你也不過是個被污染過了的聖杯而已!」仿佛再度直面了當初被那個漆黑的自己所替代,用憤怒燃燒著整個世界的時刻一般,迪盧木多忍不住伸手捏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神色間滿是痛苦。

  「嘛,你當然可以不信,畢竟這只是我無聊的給出一點小建議而已。」聖杯愈發瘋狂的聲音突然又冷靜了下來,那個清脆的聲音淡淡地說著,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事實上,你越是厭惡自己,我的勝算就越高呢——忠誠的,騎士喲。」

  劍鋒只劃破了一段破碎的星屑。迪盧木多喘著氣站在原地,耳邊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屬於聖杯的聲音。

  「要誠實的……面對自己哦,不然,你最終將一無所有。」

  那個聲音這麼說著,最終消失在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幾乎就在同時,迪盧木多清晰地感受到一個契約將自己和聖杯聯繫了起來。而這團藏匿在他軀體中的漆黑物質,終於為他指名了前進的方向。

  耳邊殘留的聲響似乎這麼蠱惑著:「去吧……就在那個方向……那個人,就在那裡……」

  無法拒絕的誘惑。

  迪盧木多痛苦地低下了頭,然後向前走了一步。

  絕對不能讓主人發現自己真實的想法,他這麼想著,又向前邁出了一步,這等污穢的,只能侮辱他存在的想法。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只要,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就好了。」迪盧木多強撐著笑了起來,明明眼中滿是哀傷,他卻仿佛什麼都沒有注意到一般,神態自若地微笑著。

  「只要按照誓言所說,一直追隨著他就好了。只要一直恪守騎士的禮儀,用虔誠的目光看著他就好了。一直相信著他……一直……如果什麼都不會改變……就好了……」

  騎士這麼說著,手中的長劍慢慢地染上了一絲黑氣。他微笑著舉起了長劍,仿佛渾然不覺長劍以及自己的變化一般,徑直地劈開了這個正在逐步破碎的星空。

  「請等我,我主啊……我來,迎接你了。」

  他滿懷期待地跨入了新的世界,期待著那個強大的主人將自己的一切妄想都扼殺在搖籃之中,可是……

  他從未想過,即便是那個人,也會變得脆弱到足夠被他所掌控的地步。在漆黑的,充滿了惡意的夢魘的注視下,他聽到那個少女用纖細的聲線這麼問道:「你是,Lancer嗎?」

  那一瞬間,禁錮著罪惡的牢籠,終於開始崩塌。


048  boss和boss的第七晚。(5)

  下午醒來之後並沒有看到Lancer他人,只是在書桌上發現了一封措辭婉轉仿佛情書一般的解釋信——總之Lancer那傢伙屁顛顛地跑去監視言峰教會去了。

  微妙地覺得這傢伙是在躲我,但事實上對於昨天晚上的夢我也只是模模糊糊一知半解而已。哎喲我去,槍哥你要不要這麼婉約這麼小清新?不如等我們把話挑明瞭你再跑也不遲?

  捏著那張依稀帶著蜂蜜香氣的信紙,我越發地覺得鬱悶。明明前面一個月都在各種藉口我身體不好能力還沒掌握熟練周圍都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暫時不能離開我身邊的,莫非槍哥你以為我睡一覺之後就能練成金鐘罩鐵布衫了?

  不、不行,因為被自家Servant的逃避連帶著我的吐槽都變得無力了起來……任然你要振作!

  就在我認真拍打自己的臉皮表示想要振作起來的時候,事實這個調皮的小妖精再度證明了夫人才是真正能讓我振奮起來的力量源泉——

  「既然和麻倉家的對決已經結束了,那麼姬醬你也可以考慮換掉那個傢伙了吧?」夫人笑眯眯地對我說道:「撒∼那麼就這麼決定了吧,作為對姬醬你可以和麻倉家戰平的獎勵——說起來這一代的麻倉也太弱了一點吧?——明天媽媽就替你安排一次約會咯∼」

  「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獎勵和父母包辦的約會究竟是怎麼掛鉤的啊?而且夫人您竟然還在記恨Lancer,這得是多麼濃厚的怨恨啊!

  「姬醬,你不會非那個傢伙不可吧?」見我猶豫,夫人的眼神慢慢變得危險了起來。迫于壓力,我只好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對Lancer那個渣完全沒有任何超越主僕以上的意思。

  於是那邊的表情立馬陰轉晴:「那麼∼明天姬醬就做好約會的準備吧∼」

  雖然夫人您這會兒提出這個要求真是甚合我意,但至少先透露一下對方是誰吧!?「那個,母親……對方是?」

  「鳳家的孩子。放心拉,不是本家,所以到時候姬醬你可以隨意使喚哦∼」夫人笑眯眯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媽媽當然會為你好好考慮的嘛∼雖然那孩子還是個初中生,不過長得挺高大,性格也很好,姬醬完全可以放心哦∼」

  「哈哈……啊哈哈……那個,對方的名字是?」初中生……夫人啊,我這個時候了,找個中二的弟弟拿來幹嘛?

  「鳳長太郎哦∼」

  感覺就像是拿著一瓶清涼油從我的眼睛裡灌進去了一樣,我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嚇的。「鳳、鳳長太郎!?冰帝的那個?」

  「啊啦∼姬醬你知道那孩子啊∼怎麼樣,是個好孩子吧?」

  「啊……嗯……」是,的確是個好孩子,但是這孩子和他的前輩兩個完全就是二人世界殺必死啊,夫人你介紹我們兩個認識是讓我去當第三者麼!?

  「啊∼那麼媽媽就去幫你聯繫咯∼姬醬明天穿淡黃色的裙子吧,會把臉色襯得好看一點哦。」如此這般地又是交代了一番之後,夫人才興高采烈地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離開了。微妙地覺得只要是能給Lancer找麻煩她就能萬分的高興什麼的……希望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目送著夫人離開的身影,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即便沒有在各個世界裡穿梭卻也依然在不斷穿越的感覺。總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複雜了,我區區一個凡人完全不能參詳透徹。

  總、總之明天就當是去陪一個弟弟玩吧,畢竟這個弟弟溫柔可愛善解人意乍一看和一隻薩摩耶一樣,只可惜是個基佬。

  本來想等Lancer回來和他商量一下的,結果那傢伙竟然連每晚的例行彙報都給我省掉了。咬著牙洗漱了,直直等到半夜12點過都還沒看到人影,我最後只好無奈地拉了燈。

  本來還存在著一絲僥倖心理覺得說不定只是平行世界裡的同名同姓,但當我看到那個站得筆直對著我打招呼的高大少年之後,最後一點僥倖心理也死在了十個好男人九個都是基佬的絕對定律之下。

  「前輩您好,我是鳳長太郎。」

  「你好,綾小路姬。」

  ……

  默默地冷場了一分鐘之後,少年又啊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個,綾小路前輩今天想去哪裡呢?」

  「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又是冷場。

  坐在私家車裡,汽車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轉,我和鳳長太郎便繼續著這種你一句我一句冷場你一句我一句又冷場的對話足足半小時之後,少年終於放棄了無謂的對話,轉頭看向了窗外的風景。

  奇怪了……明明鳳少年也很可愛的,為什麼我就是沒辦法像和Lancer說話一樣的和他說話?明明兩個人搖起尾巴來的樣子幾乎差不多啊?

  ……難道比起毛茸茸的薩摩耶其實我更加喜歡精壯型的杜賓?

  「啊!」鳳似乎看到了什麼超乎預料之外的事情,不由自主地便叫出來聲來。

  「鳳桑?」

  「啊,抱歉,剛才好像看到學校的前輩了,所以稍微有點……在意。」這麼說著,鳳的視線明顯並非只是有點在意地又轉了過去。

  「停車。」

  「唉?綾小路前輩?」鳳有點緊張地看著我。看來他在過來之前也是被人提醒過必須討好我之類的吧?不然也不會這麼小心翼翼了。

  「很在意不是嗎?一起過去看看吧。反正我們今天也沒什麼計畫。」

  這麼說完,我們兩人便下車了。果然是個網球場。對於能讓網球少年在意的東西我已經完全不抱任何期待了,即便接下來出現了宍戶——視線裡出現了一個反扣帽子的黑髮少年——我去還真是宍戶!這難道是遊戲觸發劇情嗎!?只要接觸了鳳長太郎就一定會牽連出宍戶亮什麼的!?還是我家的司機其實是被鳳收買了?

  還沒等我想個明白,鳳少年語速飛快地象徵性地解說了幾句之後,便歡脫地將我晾在一旁跑去打雙打了。

  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自己完全看不懂的網球,只是一會兒功夫就覺得全身上下都冷颼颼了起來。抬頭看看天,雖然依然有點太陽,但我坐的地方對於我這個破爛來說還是過於背陰了一點。

  忍了半天,還是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噴嚏。

  「真是太疏忽了。」

  耳畔響起了這麼一個充滿了責備的聲音,然後一件還帶有體溫的西服外套便搭在了我肩上。一側頭,果然是消失了幾乎一天的Lancer。

  應該是監視了言峰教會好一陣又從冬木市趕過來的,但從Lancer的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疲憊。英俊的從者皺著眉將我好好地包在了自己的外套裡之後,才又開口了:「竟然將您一個人安置在這種環境裡,那個少年實在是太疏忽了。」

  「啊,那個……因為在打網球嘛,這很正常。」總覺得他是在生氣。雖然並不是很想說什麼,但在看到這樣的Lancer之後,我不由自主地便解釋了兩句,然後扯著嘴角尷尬地笑了笑。

  真是……奇怪的心虛感啊。

  明明是想要安撫對方的,但在看到我的笑臉之後,Lancer的臉色卻反而變得更加的難看了。「為了區區的娛樂將您放在一旁?」這麼問了一句之後,他側過頭去,用簡直就是活體解剖一樣的視線將鳳少年慢慢地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末了,一言不發。

  我分明看到那邊鳳少年很是明顯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後一臉疑惑地看了過來。但此時我似乎只能順著Lancer的意願和他說話而已:「怎麼?」

  「只要一想到自己竟然讓您和這樣的傢伙獨處了整整一個上午,我便覺得自己真是難辭其咎。」這麼說完,Lancer徑直牽起我的手,將我拉了起來:「請跟我回去吧,關於言峰教會,我有情況向您彙報。」

  哦,這倒是很重要的事情啊。借著Lancer的力站起來,正好等到鳳和他家前輩一前一後小跑了過來。網球少年的臉上還殘留著滿足的餘韻,神色間稍微有點疑惑地看著我和Lancer:「綾小路前輩,您這是要走了嗎?」

  「嗯,家裡臨時有點事,我必須先回去了。」

  「唉……那下次還能找您出來嗎?」大概因為玩網球玩得太高興了,或者下意識地就將和我一起就能遇到自家宍戶前輩劃上等號的關係吧,鳳十分坦然地忘記了之前冷場的尷尬,表示自己對下次約會還是有點期待的。

  Lancer一下子就把我擋在了身後:「十分抱歉,沒有下次了。」

  「Lancer?」雖然我也不想和男生約會然後被丟在一旁看打球,但你出來拒絕就是另一種意思了啊!

  「唉?」鳳少年愣了一下,在被自己身後的宍戶前輩拉了一下袖子之後,立馬明瞭地笑了起來:「原來如此,真是抱歉,今天沒能照顧好綾小路前輩,那個……」他的目光轉向了Lancer。

  「迪盧木多·奧迪那,我是大人的執事。」很是坦然地自我介紹了一下之後,Lancer對著鳳點了點頭:「如果您沒什麼事了的話,請允許我們先告辭了。」

  「啊,嗯,好的,奧迪那先生。」鳳略有點尷尬地點點頭。

  然後我便被Lancer拉著離開了網球場。

  儘管很想營造出一副本人正在生氣的氛圍,但Lancer對於一路上的寂靜竟然完全無動於衷。等到到了家之後,這傢伙還十分坦然地沐浴著我家夫人殺人的眼光,跟著我走進了房間裡。忍不住歎了口氣,感覺Lancer已經走到自己身後了,我只好開口問道:「所以,你觀測的結果是什!?」

  Lancer突然從身後抱緊了我。瞪著眼看著自己胸前交疊的雙臂,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發出聲來:「Lancer!?」

  救命!你走得不是清純文藝含蓄路線麼!?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

  「太好了……」熱熱的氣息直接噴在了我的脖子上,我簡直覺得腰都要軟了——不、不行,任然你要頂住誘惑,要堅強,要矜持,想想不久前才看了的英語課本……

  「太好了,我遇到的言峰綺禮是您……真是太好了……我由衷地讚美神……」Lancer這麼說著的時候,我總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被輕輕地親了一下——但因為他一直都在說話的關係,這種感覺又模糊得好像一個錯覺。

  總覺得這傢伙似乎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早就告訴他原本的言峰綺禮不是什麼好東西了,結果他還是對那個傢伙抱有幻想麼?

  「Lancer,你看到了什麼?」

  「大人……」大概是因為我的聲音太過冷靜的關係吧,Lancer猛地鬆開了手,在我身後跪下了,「抱歉,大人,我剛才……」

  「Lancer,你在言峰教會裡,看到了什麼?」我轉過身去,再問了一次。

  迪盧木多抬頭看我,金色的眼眸中飛快地流逝了什麼,然後從者聲音平穩地回答了:「我看到了,圈養在地下室裡的,被當作吉爾伽美什魔力供應源的孩童。」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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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boss和boss的第七晚。(6)

  「魔力供應?原來如此,難怪這一個月金閃閃——咳,吉爾伽美什都沒有來找我們麻煩,原來是因為上次損耗了相當程度的魔力麼?Lancer,你有確定吉爾伽美什以及言峰綺禮的情況嗎?」

  「十分抱歉,我只看到了言峰綺禮。吉爾伽美什當時並不在教會之中,大概是又到什麼地方閒逛去了。」Lancer低頭回答了。看樣子金閃閃喜歡到處閒逛到處找茬找抽的樣子已經非常深入人心了,就連槍哥都能摸清楚他一貫的活動規律了。

  「你能確定自己並沒有引起他的注意麼?」腦海中一個想法一閃而逝,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向Lancer再度確認了一次。

  「是的,大人。」Lancer肯定地點點頭。

  「那麼,今晚就過去做一個了斷吧。」

  Lancer似乎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又了然地點了點頭:「是,大人。」

  「考慮到對方的魔力此時應該還沒有恢復完全,那麼不如在聖杯戰爭開始之前就將這個隱患除掉——我是這麼考慮的。Lancer,你認為呢?」

  「我?」Lancer想了想:「我贊成您的想法。」

  「畢竟戰鬥方面你比我在行,既然你認為沒問題的話,那麼今晚我們就和吉爾伽美什以及言峰綺禮做個了斷吧。」

  「哎呀,那還真是個好消息呢。」

  幾乎就在耳朵聽到這個聲音的同時,Lancer便已經將我擋在了自己身後。

  側過頭從高大的槍兵身後望過去,就看到麻倉好已經笑眯眯地坐在了敞開的窗臺上。少年模樣的通靈王身上穿著的依然是那天晚上的那身和服,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裡還抱著一隻微微眯著眼的虎皮貓。

  「麻倉好,專程到這裡來,有什麼事嗎?」示意Lancer退後。對方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才緩緩地走到了我的身後,依然帶著明顯的戒備感。

  「只是來通知你一件事而已。聖杯戰爭已經確定提前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應該就在這幾天。」大概是因為麻倉葉不在的關係,麻倉好並沒有故意做出什麼表情來,看上去冷冰冰的,滿臉都是顯而易見的不耐煩。

  「這幾天?這怎麼可能?聖杯應該是在冬季出現的……而現在連夏季都還沒有正式開始,怎麼會提前那麼多?」

  「我不是說過了麼,那個東西一直都在侵蝕著精靈界。既然力量充足了,提前出現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麻倉好冷笑著說道。

  「啊……真是麻煩……」我忍不住這麼歎息了。

  聞言,麻倉好笑得更加諷刺了起來,然後立刻將自己的視線毫不避諱地放到了Lancer的身上:「如果你覺得事情變得麻煩起來了的話,不如問問你身後這個始作俑者最開始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什麼意思。」雖然這麼問了,我卻還是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麻倉好的視線,慢慢扭頭看向了Lancer,「Lancer?」

  Lancer再度單膝跪下,絕大部分面容都隱藏在了曖昧的陰影之中,讓我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實在是萬分抱歉,大人。」

  一如既往地道歉完畢之後,他稍微頓了頓,才又接著說道:「因為比您先來到這個世界的關係,所以我也早於您很早之前便察覺到了這個世界中聖杯的存在。介於您當初下達給我的最後的命令是摧毀掉聖杯的緣故,所以我當時考慮的便是儘快完成任務了。因此,我才在想,不如在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就先將聖杯摧毀掉。

  「但那個時候的聖杯並沒有強大到能讓我確定其真正所在的地步,於是我才想不如讓它快速地成長起來,然後再予以徹底的毀滅……是我考慮不周,讓您感到為難了。請懲罰我吧,無論是怎樣的懲罰,我都甘願接受。」

  簡直想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你這傢伙的大腦一定是活化石做的吧!這理由明顯就是臨時胡謅出來的啊!明明那個時候都不能確定我來到這個世界究竟會不會變弱,你就將我直接排除在戰鬥之外了?我才不相信呢!肯定是有人唆使你的吧!絕對是!

  雖然很鬱悶槍哥居然想把我排除在外自己一個人搞定聖杯,但說實話,我現在又很不想讓Lancer在外人面前露出這樣的臣服姿態來。畢竟以Lancer現在的實力,我們就連和金閃閃那個傢伙對轟叫板都沒有任何問題,憑什麼要讓麻倉好撿個現成來看他的笑話?

  打定主意之後,我立刻在臉上掛上了一個和煦到了極點的微笑,然後聲音輕柔地對著Lancer這麼說了:「抬起頭來,Lancer。」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Lancer在聽到我的聲音之後,反而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我的時候,他的眼眸中滿是顯而易見的愧疚:「大人。」

  「我並不責怪你,畢竟你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我們將來會和通靈王合作。」這麼說完,我又扭頭對著麻倉好笑著說道:「想必大人您也不會僅僅只是因為Lancer不能預知到未來的發展,就怪罪我們吧?」

  麻倉好笑了起來:「我當然不會介意。不過你也要小心啊,人類。太過相信他了,小心最後被瘋狗回頭咬一口哦。」雖然很像是所謂的勸告,但他的語氣怎麼聽都帶著一股子幸災樂禍的味道。這下,就連我也不爽了起來。

  「請你閉嘴。」這麼說著,Lancer目光危險地看了過去,「在吾主的面前,請注意自己的言行。」

  麻倉好面無表情地看著Lancer。兩人安靜地對視著,一時間空氣中滿是讓人呼吸困難的緊繃感。不、不會在這裡打起來吧?我們不是盟友麼?一句話就告吹的結盟關係也太過脆弱了一點吧?

  「哈,我期待著。」麻倉好眼神冰冷地笑著,明擺著就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我相當的期待,當你所期望的一切都落空了的時候……你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

  通靈王留下了這麼一句讓我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之後,便消失在了窗臺上。Lancer盯著那塊地方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地收回了視線:「請您懲罰,大人。」

  「我為什麼要懲罰你?」這麼說著,我沒好氣地走到床邊坐下了,「剛才的事情不是已經原諒你了麼?」

  「……您真的,不生氣嗎?」結果Lancer似乎完全聽不懂我的口氣,想了一會兒之後,竟然還真的以為我不介意了!

  努力將心頭那股惡氣咽下去,默念著我絕對不能成為肯尼斯絕對不行三遍之後,我這麼問道:「……我只想知道,是誰告訴你可以從精靈界得到供給聖杯的力量的?」

  Lancer沉默了。

  「不能說?」

  「所以說,就剛才的表現而言,我不得不說……Lancer,你撒謊的能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差啊。」咬了咬嘴唇,我努力將自己的語氣放得平緩了。

  「我並不想欺騙您。」Lancer語氣苦澀地說道。

  「有時候隱瞞比欺騙還要來得討厭——這種情況放到此時的你身上我覺得特別的貼切。」快步走到Lancer面前,我蹲下去直直地看著他,努力做出一副受到了傷害的表情來:「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相信彼此的嗎?」

  「我……」能感覺到真相幾乎已經遞到Lancer的嘴邊了,但那傢伙卻硬是靠著驚人的毅力給吞了下去。

  ……尼瑪!盯著他緊閉的嘴唇,我忍不住默默地爆了一句粗口。

  竟然連這種程度的苦情戲都不湊效了!那我是不是應該隱蔽地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後哭給他看?但是以Lancer的觀察力來說,要發現我這個小動作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可惡,早知道就不走過來了!

  到了此時此刻我才真切地感覺到了令咒的好處——不如今晚就把麻婆的左手臂砍下來,給自己再弄一首臂的令咒上去?

  那、那我豈不是可以命令Lancer這樣那樣或者……咳咳咳,拉回自己發散的思維,又是鬱悶地盯著他看了半天,發現Lancer真的不打算再開口了之後。我只好悻悻地站起來,「跪到晚上8點,12點我們出發去冬木市。」

  Lancer安靜地點了點頭。這點懲罰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只要魔力充足,這傢伙哪怕是跪到天荒地老也沒問題。

  那麼……還是先為今晚的戰鬥做下準備吧。Lancer的事情倒也不用急,畢竟這傢伙是真心將我當作主人的,哪怕真的得不到令咒,我只要用主人的威嚴一直磨著,假以時日肯定也能把他的嘴撬開!——到時候我再好好地懲罰他。

  忍不住翹起了嘴角,借著咳嗽伸手掩飾了一下之後,我來到書桌前坐下了。麻婆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本人之外應該就只有我是最清楚了。雖然不能確定十年的時間裡他又成長了多少,但是按照我當初的訓練標準來看,大致的估算也不算太難。

  現在我所需要做的……便是根據他那少得可憐的弱點進行佈置了。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讓Lancer在距離言峰教會不遠的地方將我放下了,周圍的景色變化並不太大,我頓時產生了一種回到了當初還是麻婆時候的感覺。轉頭看看,旁邊的Lancer也是神情複雜,多半和我一樣回想起當初一起戰鬥的時刻了吧?

  「雖然早就知道了,不過真正看到的時候我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感歎一下——這裡竟然還在呢。真是懷念啊,記憶中,當初這裡可是被Saber毀得一乾二淨呢。」

  「是啊。」Lancer這麼說著,微微垂下了視線。

  「那麼,就按照計畫進行吧,Lancer。」

  「是的,大人。」Lancer乾脆地應了一聲,然後又叮囑道:「在我將那兩人引出來之前,請您照顧好自己。」

  確定我已經藏身在不遠處的樹林中後,Lancer才高舉起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中的長劍,對準了教會的高塔直直地轟了一擊過去。

  巨大的爆破聲中,逐漸崩塌著言峰教會裡突然閃現了一大股金色的光輝來。數十把金色的寶具從那邊飛出,向著Lancer所在的方向直奔而來。

  與此同時,伴隨著那個金色身影的出現,屬於吉爾伽美什的高傲聲音也響亮地傳了過來:「真是膽大包天啊,Lancer,竟然自己找死到本王這裡來了!」

  Lancer先是安靜地看著對方,似乎並不準備答話,但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又突然笑了起來,「嘛,雖然此時我的心情真是複雜異常,不過……Archer,你不會是忘了那天是誰放了你一馬的吧?別廢話了,我當然是來取你的性命的!」

  這麼說完,他便舉著偉大的葬禮,飛速地向著那頭沖了過去。迎面而來的,則是以鋪天蓋地之勢向著他逼近著的各種寶具。

  並沒有看到麻婆……不,這傢伙這種時候肯定在教會。那麼多半就是在暗中潛行,試圖找出我的所在吧?

  身體不由地顫抖了起來,有一點點害怕,但更多的卻是興奮。啊啊,這種仿佛和自己體內分屬為惡的那部分戰鬥的感覺——真是太棒了。按捺住自己雀躍的心情,運用四魂之玉的力量在自己周圍布下了隱匿作用的魔法陣之後,我繼續安靜地觀望了起來。

  這樣的開始……果然和我計畫中的,一模一樣。


050 boss和boss的第七晚。(7)

  無論從哪方面的素質來看,綾小路姬和言峰綺禮之間都是雲泥之別。力量、速度、攻擊的準確度以及臨場的應變能力……此時的我全部都不如他。如果真要說我有什麼勝算的話,除了四魂之玉以及Lancer交給我的微小的葬禮之外,那便是我瞭解言峰綺禮,而他,卻對我幾乎一無所知。

  說不清是他先發現我還是我先發現他的,就在視線交錯的那一瞬間,我猛然後退的腳邊便斜斜地插入了三支黑鍵。

  暫時,還不能和他近戰。

  既然是Lancer的主人,那麼言峰綺禮對我先入為主的概念肯定是魔術師——發動之前埋伏在這周圍的魔法陣,接連而至的爆炸勉強將對方逼開了一些。一身漆黑的言峰綺禮的雙手捏著六把黑鍵,安靜地看著這邊。

  順手提過一旁的兩把黑鍵向那邊扔去,因為四魂之玉加持的緣故,威力看上去還不錯。但對於對方來說,這點攻擊並不算什麼。

  後退的言峰再度觸動了陷阱,爆炸接連響起。眼看著神父在爆炸中忍不住閉了閉眼睛,我徑直沖了過去,手中已然提著最後剩下的一把黑鍵。

  固有時制禦——二倍速。

  借著猛然提升的速度,在言峰綺禮反應過來之前竄至身側,目標對方左肩。

  鏘!四把黑鍵相互碰撞了。對上那邊那雙漆黑無神的雙眼,我忍不住咬了咬牙,果然,只是兩倍速還是不行。但在此時使用衛宮切嗣的能力,當然並不僅僅只是為了好用而已。堅持了一小會兒之後,耳邊就聽到了卡一聲脆響——是我的黑鍵開始碎裂了。

  立馬側身飛踢,卻依然被擋下了。借著那一擋的力量,我飛身後退,站在了言峰綺禮的攻擊範圍之外。

  四魂之玉的力量連續不斷地在我體內遊走著,但與剛才流動的方式全然不同。這東西似乎一次就只能接收一種願望,即是說身體的修復與力量的強化,這兩者我並不能同時進行。不過這倒也無妨,再厲害的武者也有出現間隙的時候,無非就是間隙出現的週期長短有所差異而已。所以我只要小心地隱藏著自己身體極限的時間,和麻婆繼續周旋下去便不成問題。

  遠處的轟鳴聲依然沒有停歇的跡象,看樣子Lancer也陷入了苦戰之中。那麼至少此時我還得依靠自己才行。

  記憶中,戰鬥時的言峰綺禮基本上是不會說話的,但對面那個男人卻在此時開口了:「固有時制禦?」

  啊哈……果然,還是很在意這方面的事情嗎?和衛宮切嗣有關的事情。也不枉我故意使用那個技術啊。這麼想著,我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原來你還記得嗎,言峰綺禮。」

  聞言,言峰綺禮突然笑了起來——這大概就是和金閃閃相處了十年之後的進步吧,他的表情比起當初的「我」要來得豐富多了:「我當然記得。那麼,你和上一次戰爭究竟有什麼關係?」

  「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輕易地告訴你呢?」話音未落,我便再度發動了爆炸。但麻婆顯然並不打算避讓這種程度的攻擊了,在一大片無可避免的煙霧中,那傢伙直接護住自己的面門,向著這邊沖了過來。

  僅是幾個交手的動作,我便被他壓制在地。左臉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雙手被反壓在身後,腰臀都被他用膝蓋壓實了。

  「告訴我,否則……」

  一把黑刃停在了我的眼前,其中蘊含著的威脅意味十分的明顯。

  還差……一點……

  「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告訴你……唔!」眼中不由地出現了淚水。視線中的黑鍵早已消失了,只有左肩胛骨那邊因為被利刃貫穿的緣故,傳來了一陣刺痛。

  鮮血順著創口滴入了泥土之中。

  「再給你一次機會……」

  魔法發動——他者封印·偽·鮮血神殿。與原裝貨比起來要小很多的血色魔法陣借著我流出的血液迅速在身下勾勒完畢,赤色的結界瞬間將我和言峰綺禮兩人包圍在了其中。

  視線中的一切都染上了鮮血的顏色,言峰綺禮直接碰觸到我的左手已經開始了微微的溶解,男人起身想要後退,卻被猛地加速了三倍的我壓制在了身下。

  左肩胛骨上還卡著黑鍵,但左手卻依然分毫不差地卡住了對方的下巴,右手中微小的葬禮已經高高舉起,幾乎就在同時,那個脆弱的冒牌魔法陣也開始崩塌了起來。

  「那麼,結束了。」

  細劍揮下的瞬間,我卻感覺到自己的後背猛地一陣劇痛,然後便被突然而至的巨力甩飛到了老遠的地方。

  「噗……咳咳咳……」眼前漆黑了一陣,等我再度恢復視力的時候,還沒看清楚那個在背後偷襲我的人究竟是誰,便是一陣不由自主的咳嗽。鮮血順著喉管噴出,紅色的液體中甚至還夾雜著細小的組織。

  ……究竟是誰!?

  喘著氣看過去,卻發現偷襲者竟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西裝美人。紅發的女人正將言峰綺禮拉了起來,皺著眉頭說了些什麼,然後又向著我這邊看了過來。言峰綺禮低著頭依靠了她一會兒之後便自己站了起來,左手血流如注。

  因為突如其來的攻擊的關係,到底我還是沒能成功斬下他的左手臂——早知道這樣,一開始就應該向Lancer要那把必滅的黃薔薇的,至少這樣我還能製造出一個無法癒合的傷口來!

  想要說話,話一出口卻依然只是一陣兇猛的咳嗽,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要把我熏得暈過去了。四魂之玉勉強運作著,卻與以前發動時那種流暢的感覺完全不同。那個女人剛才的一擊,竟然在傷害我本人的同時還損傷了四魂之玉,她究竟是……

  等等。堪比英靈的強大攻擊力,紅發,認識言峰綺禮並在聖杯戰爭即將開始之前出現——這個女人竟是巴澤特!那個被言峰綺禮斬殺並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從者的,五代Lancer的原主人!

  真是太諷刺了,竟然被言峰綺禮即將殺害的女人妨礙了。

  這個時候,被我大概猜測是巴澤特的女人已經走到了我面前,那雙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攻擊言峰綺禮?還有,你剛才使用的那個不祥的魔法陣究竟是什麼?」

  那個是屬於五代從者Rider的魔法陣,能將包圍在結界之中的人類溶解。不過因為是屬於英靈的魔法,所以對我來說發動起來就顯得很是勉強——但無非也不過是為了最後一擊所做的鋪墊而已。

  示弱,將言峰綺禮引導到自己身邊,受傷流血然後將他最大的武器近戰術封住,最後再成功奪得令咒——明明我全部都算計好了!事態也按照我所期望的那樣發展了!但最後卻被這個女人生生毀掉了!

  雖然以前還挺同情她的遭遇的,但此時我看過去的目光中卻一定充滿了怨恨——巴澤特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言峰綺禮已經做好了簡單的包紮,跟著走了過來,站在了巴澤特的身邊。

  「最後問你一次,你和第四次戰爭,究竟有什麼關係?」

  哼……想要嘲諷,張嘴的瞬間卻依然只能咳出一大灘血來。四魂之玉受到的損傷比我預計中還要來得嚴重,已經躺了好一會兒了,我卻依然動彈不得。

  言峰綺禮舉起了手中的黑鍵,巴澤特並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在她的眼中,此時的我應該是個十足的惡人吧?

  惡人,是不需要憐憫的。

  黑鍵揮下的瞬間,我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但理應到來的疼痛卻遲遲沒有降臨,在幾聲奇怪的響動之後,一雙手顫抖地將我抱了起來。

  「抱歉……我來遲了……」

  是Lancer。因為這個聲音而感到安心的我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在看清對方面容的瞬間便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可是,就連笑容都還沒來得及完全展現,我便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淡色的衣服上全是斑駁的血跡,啊啊……太狼狽了。前所未有的狼狽。

  Lancer眼神冰冷地注視著那邊因為他之前的一擊,直到此時都還沒能站起身來的巴澤特以及言峰綺禮,表情是前所未有的狠戾:「今天你們對吾主所做的一切,我已經確實地記下了。絕不,輕易放過你們。」

  夜風呼嘯著吹過了我的耳畔。

  儘管已經盡力壓抑了,血液卻還是順著難耐的咳嗽溢出我的嘴角。Lancer緊緊地摟著我,終於在一段急速的奔跑之後停下了腳步。

  「我們暫時在這裡藏身吧,大人。」

  艱難地抬頭,無奈地發現Lancer找的藏身處真是讓人覺得諷刺無比——那竟是當初我和他一起呆的最久的地方,屬於言峰綺禮的雙層小屋。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見我沒有反對,Lancer便熟門熟路地潛了進去。屋子裡的一切都被白色的布遮蓋著,地上也全是厚厚的灰塵,明顯是很久都沒有人居住過了。

  Lancer徑直將我帶上了二樓,拉開罩在床上的白布之後便將我輕輕地放了上去。堅硬的單人床讓人覺得無比的難受。

  「大人,您現在感覺如何?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受的傷太嚴重了,還是您的玉收到了損傷?」他一臉擔憂地問道。

  「咳咳……四魂之玉……咳咳咳……受到了……咳咳咳……」

  Lancer咬了咬嘴唇,低聲說了一句逾越了,便跟著上了床,將我抱在了自己懷裡。「失禮了,請讓我為您檢查一下。」

  在我的默許下,Lancer輕輕地拉開了我的衣襟。

  在槍兵粗糙的手碰到我的胸口時,我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四魂之玉只是概念性地鑲嵌在我的軀體裡的,但在被他碰觸到的時候,那玉卻仿佛真實地存在著,並聯繫著我的血肉一般,發出了確實的疼痛。

  「大人,四魂之玉似乎對我身上的魔力有所感應——」他遲疑了一下,然後這麼說道:「請讓我嘗試一下,緩解您的痛苦。」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

  此時的胸口就仿佛被貫穿了一般地疼痛著,就連我也因為這樣難耐的疼痛而忍不住呻·吟起來的時候,Lancer突然拉住了我的下巴,親吻了過來。

  強硬,直接,充滿了血腥氣。

  嘴唇被對方的舌頭輕易撬開,然後柔軟的舌頭便糾纏在了一起。因為震驚,我的大腦一時間根本一片空白,只能無力地長大了嘴,然後感覺到一些唾液順著無法閉合的嘴角緩緩地流出。

  忍不住掙扎了一下,卻被對方用力扣住了腰。極近的距離下,視線中只能看到Lancer正安靜地注視著我,那雙金色的眼眸在幢幢的陰影中就像是獸類的瞳孔一般,閃耀著奇異的光彩。

  害怕——在感受到恐懼的那一瞬間我想要後退,但Lancer卻依然親吻著我。舌尖被挑逗,然後就連牙齒也得到了撫慰,柔軟的舌頭輕盈地在齒間留戀,最後又糾纏住了我的舌頭。

  魔力順著□的交換流動了起來。灼熱的,仿佛生命力一般的力量向著我的胸口湧去,輕巧地撫慰著我的痛苦。四魂之玉終於開始順暢地釋放出了自己的力量,溫熱的暖流無聲地流動著,修補起了我殘破的軀體以及損傷嚴重的五臟六腑。

  血腥味兒漸漸淡去,甜蜜的蜂蜜香逐漸替代了那讓人難受的味道,Lancer的舌頭終於退出去了一些。他安靜地吮吸著我的嘴唇,然後又順著嘴角下移,輕輕地親吻起了我的下巴,脖子……

  沉溺的思緒猛地清醒了過來。

  「足夠了,Lancer。」我沙啞著聲音說道。

  放在脖頸上的嘴唇遲疑了一陣,在留下了足夠多的熱度之後,終於緩緩離開了。Lancer緊抱著我的雙臂卻依然沒有放鬆的意思。

  「已經,足夠了,Lancer。」我咬著嘴唇說道。原本以為那只是自己下意識的行為,但後來才發現,正是因為之前的親吻,我的嘴唇才會變得有些酸酸麻麻的,不咬著就覺得難受。

  「你……沒事了嗎?」Lancer這麼說著,依然將我摟在自己的懷裡,然後手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胸口上:「這裡,已經不痛了嗎?」

  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臉頰甚至熱得發燙。剛才因為傷口的疼痛我都沒有注意到,他、他竟然是把我全部的衣服都掀開了,就、就這麼直接把自己的手……

  「不、不痛了!」忍不住僵硬了身體,卻發現這種程度拒絕的信號對於他來說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Lancer雖然將手拿開了,卻仍然緊緊地摟著我,還順勢將自己的頭靠了過來。能感覺到額頭附近,有暖暖的呼吸碰觸。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又要失去您了。」他聲音痛苦地說道,然後將我抱得更緊了。「請不要離開我,吾主。」

  仿佛在懇求著什麼,又仿佛在勸說著什麼,他用一種迷茫的聲調輕輕地念叨著,不斷的,念著那一句——請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忍不住這麼說道,將自己的手抬起,放在了他的臉上。手下的肌肉在緊繃了一下之後,終於放鬆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發誓。」

  我認真地說道,並且認真地認為我們是會永遠都在一起的。永遠……無論如何,都不分開。

  感覺到Lancer臉上的肌肉動了動,然後耳中便聽到了槍兵迷人的笑聲,「啊,太好了。能聽到您這麼說,真是太好了。」

  他收緊手臂,努力地想要將我們之間的間隙縮小到最低的限度,然後完成了一個緊緊的,卻不至於讓我難受的緊密擁抱。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就仿佛已經擁有了自己所期待的一切一般,Lancer正滿足地微笑著,金色的眼眸中洋溢著就連我都能看清的滿足感,「能和您一直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然後Lancer落下了一個虔誠的吻,在額頭。

  一個輕柔的吻,在嘴角。

  「我愛您……」他說,「即便這樣的感情對於您來說只能是一個騎士的癡心妄想而已,我也希望能由自己親口將這樣的感情說出——

  「我愛您。並不是騎士對於主人的愛,也並非混淆了忠誠與信任的迷茫。我愛您,迪盧木多·奧迪那,深深地愛著您,眷戀著您,並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夠永遠伴隨在您的身邊,並且得到您的垂憐。」

  「請不要離開我,請一直,留在我的身邊。」

  最後一個吻,虔誠的,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051 boss和boss的第七晚。(8)

  我喜歡你。

  那一瞬間,我想這麼說。但這句簡單的話語卻仿佛魚骨一樣死死地卡在喉間最柔軟的地方,讓我說不出一句話來。

  一直在暗中希望的東西突然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除了瘋狂的欣喜之外,我還感覺到了害怕。

  認真說起來這只是一種突如其來且不明緣由的無端情緒而已,但受此影響,我說出口的話終於和初衷不一樣了。

  「如果我說我愛你的話,你會滿足嗎?」

  Lancer有點迷茫地眨了眨眼,眉頭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但他還是認真地回到了:「如果這是您真實的心意的話——我會覺得無比的滿足。」他肯定地說道。然後用一種充滿期待的眼神溫柔地看著我。

  那一瞬間,在感覺到無比幸福無比滿足的同時,我的也被無法抑制的飽滿惡意完全地覆蓋住了。

  滿足,再次得到控制權的滿足。啊啊,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先告白的人一定會吃虧的麼?的確讓人覺得愉悅啊,那種自己重掌主動權,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控制之下的充實感,讓我從心底裡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那麼,我喜歡你。」

  我聽到自己這麼說道。

  Lancer的表情被複雜的喜悅所籠罩。他似乎想要微笑,但眼神中卻又迅速地彌漫過了一層哀傷。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英俊的槍兵緩緩地閉上眼,輕輕地在我的眼角落下了一個吻,「這是,我的榮幸。」

  他輕聲說道。手在一瞬間微微用力,卻又很快放開,仿佛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過一般。而我,也仿佛什麼都沒有感受到一般,只是安靜地注視著他。然後我笑了起來,和最初最初,第一次給他下達命令的時候一樣,這麼說道:「Lancer,查看一下這裡的情況。」

  Lancer乾脆地鬆開了手,騎士的外殼再度包裹在了他的身上。他恭敬地領命,然後很快便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臉上的笑意不斷擴大,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此時的自己一定笑得奇傻無比。但是沒關係,傻也好,白癡也好,哪怕就算剛才真的因為重傷而徹底地死去了也好,我依然覺得自己全身都浸透在一種無以言表的滿足感中。

  我愛你啊……

  所以才要想盡辦法,將你牢牢地拽在自己手裡。

  Lancer很快回來了:「周圍並沒有發現使魔的蹤跡。剛才我嘗試了一下,發現這裡還通著水電,大人——您要清理一下嗎?」

  當然。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那一身狼狽無比的衣服,我點點頭,視線落在了房間一旁的小門上:「幫我把那邊的浴室清理出來吧,Lancer。」

  Lancer聞言,先是走過來扯過一旁的被子將我稍稍蓋住了——畢竟那東西的味道也不是很好聞,混雜著一股濃郁的發黴的味道——才轉身走進了一旁的小房間裡。敞開的小門那頭很快就傳來了嘩嘩水聲,不一會兒,朦朧的水汽便蔓延到了這邊。

  陳舊的,狹小的,來自長輩的饋贈,這間專屬於言峰綺禮的房子。就連房頂上有幾塊污漬都記得清清楚楚,但與此同時,記憶卻又清晰地告訴我,這一切都已經在自己的決斷中灰飛煙滅了。大概是受傷後的疲憊感吧,恍惚中,我竟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和曾經努力扮演著言峰綺禮的那個自己慢慢地重疊了起來——

  「大人。」

  水霧中,Lancer拿著兩把刷子走了出來。雖然他很快就將那兩把刷子扔到了一旁,但瞬間聯想起原著中亞瑟王初次和他交戰時所做的「這個男人有兩把刷子」的評價的我,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水汽弄濕了頭髮與面龐,緊身的綠色戰衣上也覆蓋了一層明顯的濕意。Lancer有些奇怪地看著笑個不停的我,略有些無所適從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已經準備好了——您能站起來嗎?」

  「……有點困難。」我儘量收斂了笑意,搖了搖頭。

  「我知道了。」Lancer再度將我抱起,帶入了浴室之中。和整個陳舊的環境完全不匹配的淋浴設備正在霧氣蒸騰的角落裡閃閃發亮。

  忍不住眨了眨眼,「真乾淨。」

  「謝謝您的誇獎,這只是我應該做的。」這麼說著,Lancer將我的腿放下了,依然扶著腰,「您能自己清洗嗎?還是需要我幫您……」

  不不不,如果你幫我的話,我們肯定會犯錯的。第一次就是在這種非常規的地方,如此尺度我覺得不僅我自己,就連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也會哭泣。

  「我自己可以。」

  努力坐在浴池的邊上,我對Lancer點了點頭,「如果有事我會叫你的,放心好了。」

  「是的,大人。」那雙在水霧中顯露著溫潤的濕漉感的金色眼眸安靜地凝視著我,Lancer猶豫了一下,又叮囑道:「如果有什麼困難,請務必呼喚我。我就在外面。」這麼說完之後,他才轉身離開了。小門碰撞在門框上,輕輕的一聲。

  其實衣服已經被解開得差不多了,我基本上就是裹著兩塊布在走而已——希望那傢伙能記得替我準備換洗衣物,認為這種小事完全不用自己操心的我將衣服扔到地上,然後緩緩地滑入了浴池之中。

  熱水的撫慰讓我發出了滿足的歎息。

  Lancer突然表白——是因為看到我受傷的關係麼?看樣子我之前的消失對他的影響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說不定他一直以來的鎮定都只是表面上的鎮定而已,所以才會在這次失敗的戰鬥之後急著表白?

  那麼他對我隱瞞的事情——八九不離十的就是和這方面沾邊了吧?而且肯定和這次的聖杯戰爭有關。我並不認為Lancer是一個為了毀掉聖杯就會去幫助著那個東西依靠侵蝕其他力量而成長起來的傢伙,他肯定,是處於其他的考慮才這麼做的。

  認真說起來,英靈的力量,真的已經強大到能夠讓他自由地穿梭與兩個世界了嗎?不可能的吧?那麼……會不會是因為借助了聖杯的力量,所以現在就必須召喚聖杯作為報酬呢?畢竟他以前也和聖杯對話過啊——然後就黑化了。

  這麼考慮的話,如果他真的借助了聖杯的力量變強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又真的只是如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嗎?

  水漸漸涼了下去。因為全身脫力的關係,我也只是粗略地洗了洗,雖然看上去似乎乾淨了,但仔細看著就會發現,手指甲縫裡幾乎全是乾枯的血跡。

  算了……回去再好好打理吧。

  發現那些懸掛在一旁的破爛毛巾的確不能用之後,我無奈地呼喚了Lancer。

  槍兵面帶微笑地推開了小門,「您洗好了嗎,大人?」

  「唔……」我模糊地應道,然後盡可能地在水裡蜷縮起了身體。

  Lancer走了過來。「十分抱歉,我只能找到這個了。」

  看過去,發現那傢伙手裡拿著的竟然是一件白襯衣。新的,還有折痕的——應該是放在這裡以備不時之需的,嶄新的男式白襯衣。

  首要道具已經備齊了——被水潮濕的身體一具以及沾了水就會變得半透明的男士襯衫一件,再想想附加條件,比如此時的自己與言峰綺禮在體格上巨大的差距,我突然領悟到一個大概一直都被我有意無意忽略了的事實——也許Lancer這傢伙遠的口味,比我想像中還要來得可怕。

  「你讓我穿這個?」

  「有什麼不妥嗎,大人?」Lancer一臉莫名地問道。

  好、好吧……一定是來自神話時代的他還不能領悟男襯衣的奧妙所以才會如此的純良的。覺得自己今晚上終於破廉恥的我鬱悶地點點頭,「沒什麼不妥,你放下吧,我一會兒換好了再叫你。」

  Lancer有些擔心地點點頭,然後將襯衣留下,自己轉身走了出去。

  用手盡可能地將身上的水刮了下去,然後扭了扭濕答答的頭髮——果然沒啥作用,我癟著嘴,漲紅了臉穿上了那件撒鼻息的白襯衣。

  「好了。」

  Lancer立刻走了進來。明明沒有抬起頭看過去,我卻覺得自己明顯感覺到了空氣裡的緊繃。視線中對方的腳明顯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走過來將我抱起了。

  背靠著讓人渾身不自在的枕頭,在依然緊繃的氛圍裡,我努力嚴肅了表情:「Lancer,你之前和吉爾伽美什的戰鬥結果如何?」

  「抱歉……沒能取得他的性命。」Lancer低聲答道。

  「我一直都很奇怪。」雙手抱胸,視線範圍只限自己身上這件白襯衣的我這麼說道:「你這段時間戰鬥時所展現的力量,總覺得和我的認知有一些誤差呢。Lancer,你為什麼要隱藏實力?還有,你是不是……和聖杯有什麼交易?」

  Lancer跪下了。

  啊啊……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我看了過去。在為了避免引人注意而只點亮了一盞床頭燈的環境裡,槍兵整個人都打上了一層對比鮮明的投影,面容,有一般隱匿在了陰影之中。

  「萬分抱歉,大人。因為並非出自合理的原因——只是為了追隨您便擅自和聖杯締結了契約,這樣愚蠢的事情我實在是羞於出口,所以才會隱瞞至今。」

  「啊……果然。」雖然猜想得到了證實,但也沒覺得有多麻煩,大概還是相信著對方的緣故吧?總覺得就算這樣了,也一定能夠解決所有的困難一般,我並不覺得有多麼的苦惱。但也不能輕易地放過他了:「這是凱爾特人的通病麼?雖然Lancer你一直都很謙遜,但事實上真正做事情的時候卻很少顧慮到我的心情,只會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做決定呢。」

  「不、唉……這個……」Lancer似乎想要解釋,卻半天也沒想出理由,最後只能垂頭喪氣地低下頭來,「請您責罰。」

  「冠冕堂皇的話就算了吧,戰鬥期間我可沒有懲罰你的膽量。那麼隱藏實力呢,又是怎麼回事?」

  「是為了規避抑制力的偵測——如果在聖杯戰爭之前就被對方注意到我的真實力量的話,我很有可能會被這個世界排斥,所以才會……可是如果隱藏實力得到的卻是讓您重傷的後果的話,我倒寧願自己被這個世界排斥出去。」Lancer皺著眉頭,直直地盯著自己斜前方的那塊地磚。

  「原來如此。不過就算你刻意隱藏了實力,這次戰鬥的失敗也不能怪到你頭上。」硬是將自己幸運E詛咒的猜測扇出腦外,我接著說道:「是我戰術上的失誤,沒有考慮到如何應對這種突發事件,我也把這場戰爭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大人……」Lancer想要說什麼,卻被我打斷了,「所以,還剩下最後一個問題。」

  「是的,大人。」

  「Lancer,你和壹原侑子之間又有什麼秘密呢?只有這點,我直到現在都還毫無頭緒呢。」看著他,我終於將最後一個問題問出口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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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關於聖杯戰爭的最後一夜。(1)

  一秒鐘的沉默就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

  Lancer抬頭看著我,目光清澈得就仿佛陽光下的蜂蜜酒一般透亮。然後,他終於轉移了視線,「我很抱歉,大人。」

  忍不住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次,「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誠,所謂的愛麼,Lancer。這樣的答案著實讓人心寒。」

  「我……我很抱歉。」Lancer痛苦地皺起了眉頭,聲線微微顫抖,內容卻只有那麼一句:「我很抱歉。」

  「如果真的覺得抱歉的話,你就應該將事實說出來!」忍不住提高了聲線,我瞪著他,覺得事實上自己比他委屈多了。

  「我……」他張了張嘴,卻無法說出一個字,「我不能……只有這件事……請您相信我,無論如何,請您相信我,我……」

  「正因為我相信著你,所以你才會肆無忌憚地說出這麼放肆的話吧?」眉心狠狠地痛了起來,伸手揉了揉,我又咬著牙接著說道:「至少,要告訴我隱瞞的原因。如果你連這個都做不到的話……我想,我們以後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Lancer安靜地跪在原地,咬著牙沉思了良久,這傢伙才仿佛豁出去了一般地看了過來:「因為,那樣的自己,實在是太卑劣了。」

  「卑劣?」

  「我……我希望能夠一直呆在您的身邊,希望一直追隨著您,希望——您的目光能夠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我愛著您,所以,才會想要將最完美的自己展示給您。那件事,雖然對您沒有壞處,但、但是……我卻……我卻想要因此而……我……如此卑劣的我,我並不想讓您看到。所以我才……我只是……」

  他焦急地說道,手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握住我的手的,卻最終只是抓緊了自己腿上那層護具的邊緣。

  我淡定地看著他。雖然面子上沉靜得好比那啥,但事實上我卻……完全沒聽明白。雖然很想追根究底地問下去,但看Lancer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又實在狠不下心來繼續欺負。

  好吧好吧,這話題還是暫時終止吧,至少開了頭以後也好接著問了。這麼考慮著,我只好裝作自己已經明白了的樣子點了點頭:「只是因為如此愚蠢的原因……」

  「請原諒我,大人。」這麼說著,Lancer終於忍不住湊近了一些,握著我的手捧起,然後自然而然地湊到了自己的臉頰旁,「請原諒我……」

  順著他的動作在Lancer細膩的臉上滿足地揩了一把油之後,我才開口了:「雖然是人之常情,但是Lancer,你真是太愚蠢了。」

  「我很……抱歉,大人。」他拽著我的手,非常老實地道歉著。但聽著那柔軟中帶著迷茫的聲調,我估計他其實並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道歉——顯然這只大狗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我的那只手上了。

  您有皮膚饑·渴症麼,Lancer!?

  本來甚是旖旎的情況,被他這麼一搞我只好立馬進入了無奈的媽媽角色——順手在他臉上又是蹭了好幾下之後,我果斷地將手抽了回來。那頭,瞬間回神的Lancer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老實地跪在原地沒敢動。

  「這個問題我們先放在一邊,不過並不表明我不介意了——你最好想清楚究竟怎麼跟我解釋。Lancer,我們兩人之間最重要的那份信任,不要被你自己破壞了。」

  「是的,大人。」Lancer低落地垂下頭去。

  「說起來,吉爾伽美什是被你重傷了?」過了一會兒之後,我這麼問道。

  「是的。」Lancer抬頭看了過來,那雙眼亮閃閃的,就好像在等待我的表揚一般。

  「嗯,本來他的魔力就沒有恢復完全,現在重傷之後肯定也不會輕舉妄動——嘛,不過如果是那位王的話,如果真的等他恢復了,我們肯定也就糟糕了……」

  「我會保護您的。」Lancer語氣堅定地說道。

  「嗯,這是當然的。」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之後,我又繼續分析了起來:「之前偷襲我的那個女人名叫巴澤特,不出意外的話,她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應該就是要來參加聖杯戰爭。所以說,麻倉好所謂的開展時間就在這兩天,並非空穴來風呢。」

  「大人,您的的打算是……」

  「我打算最近都留在冬木市,等把這次戰爭解決了之後再做其他打算。Lancer,按照你和聖杯之間的契約,你也必須參加這次戰鬥吧?——以召喚聖杯為前提的話。」

  「是的。」Lancer表情略有些陰鬱,但也只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已。當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時候,他的神情依然和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般正直,毫無異狀:「大人,如果呆在冬木市的話,您要召喚英靈嗎?」

  「唉?」因為完全將自己當作了協力廠商勢力,所以我竟然完全沒考慮過這種情況呢。認真地想了想之後,我搖搖頭:「不必了,你的戰鬥力已經完全足夠了。加上我針對那些參與者所安排的作戰方法,我並不認為我們兩人會失敗。扯上其他的英靈只是麻煩而已。」

  Lancer笑了。那抹緩緩綻放的由衷的笑容,就仿佛冬日裡的暖陽一般,讓我打心底裡都溫暖了起來。

  「我知道了,大人。」他笑著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臉上竟然有點發熱,稍微有點尷尬地咳嗽了一下之後,我點了點頭:「那麼,現在我們最首要的,果然還是要將言峰綺禮以及吉爾伽美什解決掉了。」

  「那個叫巴澤特的女人……」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言峰綺禮自己就會動手解決她。」

  「唉?」Lancer困惑地看著我。

  「我說過吧,巴澤特是來參加聖杯戰爭的,所以她必然會召喚英靈。那樣的戰鬥力對於言峰綺禮來說,可是仿佛餡餅一樣的存在啊——特別是在他有一首臂令咒的情況下。如果我是他的話,也不會放過這樣的美味的。」

  似乎一不小心就做出了奇怪的比喻,Lancer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地僵硬了一下,然後才點點頭:「這、這樣。」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不是我騙你,就是你騙我。雖然覺得巴澤特可憐,但既然她選擇了信任言峰綺禮,那麼不看清楚自己信任的人的本質就輕率地付出自己的信任,被欺騙這件事,不就註定是她自己選擇的結果了嗎?這可怪不得別人。」滿不在乎地微笑著,我看了過去,「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像我和Lancer之間的那種信任,根本就是奇跡一般的存在。」

  Lancer表情複雜地點頭。

  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我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對了,Lancer,黑化的樣子你能隨意控制嗎?」

  Lancer想了想:「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並非不能控制的。大人,您有什麼安排嗎?」

  「啊,我只是在想,如果讓黑化的你直接出現在騎士王面前的話,那位美麗的王者臉上,一定會露出相當有趣的——」

  話音頓住了。

  我有些奇怪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奇怪了……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想法?Lancer,抱歉,今天我似乎有點太累了,作戰計畫還是明天再來制定吧。」

  Lancer很是擔心地點點頭:「……您沒事吧,大人?」

  「唔……嗯。」含糊地點點頭,我有些不安地撫上了自己的心口。不會是……這裡出什麼問題了吧?

  「大人,」Lancer湊了過來,「是四魂之玉出了什麼問題嗎?需要魔力的補充嗎?」

  「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但心中不祥的感覺卻仿佛印證著我的話一般,變得越發地強烈了。

  「失禮了。」這麼說著,Lancer湊過來,輕輕地吻上了我的嘴唇。

  禮貌的,溫順的,仿佛撫慰一般的輕柔之吻。

  能感覺到溫暖的魔力再度向著胸口那裡流去,四魂之玉仿佛回應一般,緩慢地釋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如同溫泉水一般的觸感漸漸彌漫在了我的全身,眼皮漸漸變得沉重了起來。伸手抓著Lancer手臂上的軟甲,我強撐著沒有立刻閉上眼。

  「請放心,我就在您的身邊。晚安,大人。」

  那晚最後的記憶,便是來自Lancer的,如此溫柔的一句晚安。

  雖然的確打算優先解決聖杯戰爭,但自己身邊的事情不處理好也不行。因為是臨時決定還是回去綾小路家解釋一下的,所以真正抵達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了。我身上穿著Lancer臨時購買的連衣裙,對面站著的是幾乎快要瘋掉的夫人。

  「我需要解釋,姬醬。」雖然說話的物件是我,但夫人的眼神卻幾乎要在Lancer身上戳出洞來了。

  Lancer坦然地看著她,笑容滿面。

  「只是……看星星。」

  「哦,星星?昨天有什麼?流星雨?」夫人面色不善地問道,終於抽空瞟了我一眼。

  「不,是星星的占卜。」

  「姬醬……」夫人的聲線立馬提高了很多。也顧不得和Lancer進行單方面眼神的廝殺了,她皺著眉頭看著我:「我說過的,和麻倉家打過之後,這方面的事情你就別再碰了。」

  「但是……」

  「但是,夫人。」Lancer微笑著說道:「小姐她有這方面的天賦。」

  「沒人問你。」夫人語氣冰冷地說道。但Lancer卻完全不為所動:「這樣的力量,如果不進行鍛煉的話,反而會將小姐帶入危險的境遇裡——這種事情,您應該最清楚的吧?」

  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夫人的臉色頓時變了變,氣勢也變得弱了一些:「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小姐她需要訓練。」Lancer微笑,然後好心地繼續著原本的話題:「就算不求在這方面有什麼特長,也應該有自保或者控制的能力。所以我才會陪著她外出訓練。」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傢伙,將我的寶貝女兒帶出去了幾乎一整天時間,你還好意思跟我說是什麼訓練!」夫人面色難看地說道,雙手死死地捏成了兩個拳頭。

  「母親大人……」我連忙插話,「前段時間我也因為這件事遭遇了危險,所以才會拜託迪盧木多訓練我。他的力量很強不是嗎?母親大人您也是因為注意到了這一點,才會阻止我和他之間來往的吧?」

  夫人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我並不想在這方面展現出什麼特別的能耐,只是希望自保而已——所以,母親大人,請您……」

  「需要多長時間?」夫人打斷了我的話,聲音疲憊地問道。

  「兩周,只要兩周就足夠了。」Lancer自信地笑著。夫人審視了他好一會兒,終於垂下了視線:「好,我給你兩周時間,到時候——」

  「我一定將小姐完好地帶回來。」這麼說著的時候,Lancer眼中所閃現的,果然是滿滿的戰意。


053 迪盧木多的番外。(5)

    究竟,失去力量是怎樣的感覺,迪盧木多其實並不清楚。

  這個終其一生都在戰鬥,即便死後也並未得到寧靜,而是選擇參加聖杯戰爭,再次不斷戰鬥的男人,從來都沒有遭遇過失去力量的境遇。或許受過傷,或許中過毒,但因為清楚自己還能再次戰鬥的關係,所以那些都並非太讓人為難的情況。

  不過是奔跑中的一次小憩而已。

  正因為能夠確定未來的方向,所以才不會被眼前的困難打倒。

  也正是因為自己從未失去過希望,所以才會在想,才會猜測,才會為此感到迷惑與不安——正是因為未知,所以才會更加的忐忑——如今失去了力量的主人,一定很害怕吧。

  恐懼,害怕,這些仿佛泥沼一般的情緒將會圍繞在她的身邊。因為自身的脆弱以及無力,因為無法保護自己而輕輕地顫抖著,因為恐懼傷害而不得不抓牢自己身邊唯一能夠依靠的物件——迪盧木多自己。

  脆弱的主人啊,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裡,只有自己才是她真正的依靠——只要這麼一想,那從心底深處蔓延而起的滿足感與罪惡感就會仿佛帶著荊棘的雙生花一般,用那些細膩而又纏綿的枝葉迅速地席捲自己的心臟,收縮,絞緊,讓迪盧木多呼吸困難。仿佛每呼出一口氣,都帶著由衷的痛意。

  如果這就是命運,如果這即是命運,那麼自己便只有面對。這麼想著,迪盧木多忍不住握緊了輕置於自己掌中的那只手。蒼白的,脆弱的,必須經由自己保護的——吾主啊,騎士忍不住歎息。那不知是幸福還是痛苦的,滿溢在整個心口的歎息。

  他很清楚,那樣的人是不可能一直安心地將自己置於騎士的保護之下的——但是,雖然一直都明確著這一點,但當事實真正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迪盧木多卻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接受。

  並非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而是無法接受這樣的過程。

  那是我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守護著的寶物啊,您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就割捨掉呢?就僅是為了變強嗎?難道……現在的我還不足以讓您依靠嗎?

  迪盧木多怎麼也無法忘記那些來自聖杯的絕望預言:如果她真的就此消失的話,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再次毀掉整個世界吧?毀掉自己所能觸及的一切?如果無盡的破壞真的能夠換回她的話,他會毫不猶豫。

  無論如何,在事情走到更壞的地步之前,自己應該阻止那一切。這麼想著,迪盧木多再次來到了主人口中的那個可以實現一切願望的店中。明明上一次陪同前來的時候是什麼都無法看見的,但這一次,迪盧木多卻清晰地看見了屬於那個店面的一切,有一個陌生的黑髮女人正站在門口對著他微笑。

  「我等著你的到來呢,曾經毀滅了一個世界的男人。」

  迪盧木多安靜地看著她,舉起了手中的長槍:「將吾主失去的那部分靈魂交出來。」

  「真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啊……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會毀掉一個世界?」赤紅的槍尖逼近了壹原侑子的喉間。女人探究地注視著對方,然後終於展顏微笑了起來:「不,你其實很有耐心,只是你保護的這個人對你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了而已。那麼,客人,請跟我進店詳談吧。」

  她姿態優雅地轉身,然後聽到身後傳來了這樣的回答:「我並非客人,也並不想和你交換什麼。壹原侑子,請你將吾主的靈魂還給我。」

  她回眸微笑:「相信我,你會有想要交換的事物的。」

  結果迪盧木多還是跟著她進店了。曾經的凱爾特英雄怡然自得地坐在和風的房間裡,一時間竟沒有任何讓人覺得不妥的地方。

  直到壹原侑子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三團光暈一般的物質。

  房間裡的氛圍瞬間緊繃,對面依然端坐的迪盧木多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一言不發。

  壹原侑子忍不住笑了:「其實你大可不必那麼緊張——認真說起來,其實我比你還要來得緊張呢,先生。」

  「迪盧木多·奧迪那。」迪盧木多語氣平和地自我介紹了,仿佛那宛若實質的殺氣並非他釋放出來的一樣。

  壹原侑子坐得端正,臉上的笑意終於緩緩收斂了,她注視著自己手中那三團脆弱的光暈,這麼說道:「奧迪那先生,事實上,在您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開始注意您了。」

  「你們?」

  「認真說起來您其實根本就不認識我們,所以仔細的介紹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但如果您真的想要明白我們是怎樣的存在的話,也可以將我們概括成一群已經明確知曉了各個世界存在的傢伙。」

  「所以,並不只是人類?」迪盧木多這麼問道。

  「是的,不僅是人類。我們當中,甚至還包括那位被你偷取了屬於精靈界力量的精靈王。」壹原侑子微微頓了頓,見迪盧木多並沒有什麼在意的表現,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想,在這之後您會遇見那個人的。所以——」

  「所以,請你直接進入正題吧。我看不出我們現在談論的事情和吾主的靈魂之間有什麼關係。如果只是浪費時間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迪盧木多冷冷地打斷了對方的話。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耗費在這裡,特別是考慮到身懷寶物的自家主人已經受人窺視的時候,他簡直想立即殺掉這個可惡的女人,然後立刻回去。

  但是主人脆弱的靈魂還在她的掌控之中,迪盧木多還不能確定自己在搶奪的過程中,不會造成一點失誤。所以他只能忍耐。

  「因為您具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所以我們才會注意您,以及您所重視的那個人。」壹原侑子不以為意地繼續說了下去:「在那之前,我們猜測了無數個您毀滅上一個世界的原因,但直到那位小姐的出現,我們才確定了正確的答案——是為了她,對吧?」

  迪盧木多默認了。他安靜地注視著對方,周圍壓抑的氛圍依然如舊。

  「首先,請您安心。為了保護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我們是不會與您為敵的。」

  「那麼,就把吾主的靈魂——」

  「但是。」壹原侑子提高了聲線,「根據我們的占卜結果——如果我們真的什麼都不做,任由你們按照自己的喜好來行動的話,這個世界卻註定步向毀滅的結局。」

  迪盧木多的表情僵硬了:「你的意思是——」

  「這個世界會被你毀滅,亦是說,您的主人將會再度離你而去。撒,也許更糟。她會就此消失也說不定,畢竟那位小姐此時的脆弱,我們每個人都看得見。」

  「那麼你便不應該奪取她的靈魂,讓她變得更加的脆弱。」迪盧木多語氣激動地說道。然後壹原侑子笑了起來:「不然您以為,為什麼我會以四魂之玉作為交換的代價?」

  「那個四魂之玉,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迪盧木多按捺了自己激動的語調,儘量平靜地開口了。

  「用充滿力量的四魂代替她失去的一魂兩魄,先不提力量上對她的好處,光是那多出來的一魂,就足以幫她太多。」壹原侑子這麼說著,輕輕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那三團光暈便在迪盧木多的注視下輕輕地晃動了起來。

  「您的主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會有那樣的經歷,但我們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她的靈魂是特別的。正因為特別,所以她才會『世界』被盯上。所以我要將她的靈魂拆散——變化了,便不會為『世界』所察覺。」

  「所以,那多出來的一魂,其實是一個類似于替身的存在?」迪盧木多介面道。

  「正是如此。」壹原侑子點點頭,視線依然停留在自己的手掌上:「而分離出來的這一魂兩魄,也是一個保證。」

  「保證?」

  「作為即便她真的不幸再度離去了,您也能找到她的依據。以此,我希望能以此為代價,換得您的保證。」

  迪盧木多忍不住想要深呼吸,卻不由自主地壓抑了:「你說。」他聽到自己聲音平緩地開口了,那裡面,帶著他無法隱藏的欲·望。

  仿佛惡魔來自地獄的招攬,仿佛妖女最迷茫的低語,他聽到那個女人說:「第一,保證不毀掉這個世界;第二,保證不會將今天的對話告訴給第三個人——其中,包括你的主人。」

  「不能,告訴吾主?」

  「這畢竟是我私自的決定,而且您的主人真的很聰明呢。如果讓她知道太多的話,我可能會暴露一些並不希望她知道的資訊。所以這些事還是盡可能地保密吧,您認為呢?」

  是將靈魂還給主人,跟隨她走向註定破滅的未來?還是留下她的靈魂,讓自己無論天涯海角也能跟隨她的腳步?

  迪盧木多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答應。」

  他說。一瞬間嗓子竟然乾渴到了發疼的地步。啊啊,卑劣的自己啊,那一瞬間,他竟感覺自己心底所有的心思都被對面那個笑容滿面的女人所洞悉了——包括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那個於泥濘的污泥中狂笑著的,骯髒又卑劣的自己。

  「沒有壞處的,」她這麼輕聲說道,滿意地目睹著象徵契約成立的光線將彼此之間連結了起來。

  「只要不讓她遭受太大的損害便不會有任何影響。依靠四魂之玉,我們已經將她從『世界』的監視中完美地隱藏起來了——所以,只要玉不受到任何損傷,她的靈魂便不會有事。她的存在,就不會消失。」

  「所以,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主人啊,騎士。」

  在魔女的低吟聲中,三團光暈緩慢地沒入了迪盧木多的胸膛裡。溫暖又清澈,那乾淨的力量幾乎讓他想要哭泣。

  「我會保護好她的。」他神情堅定地說道,然後伸手摁住了自己的胸膛。雖然只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他卻感受到屬於兩個人的悸動。

  他微笑著離開了壹原侑子的店,仿佛之前每一個實現了自己願望的人一般,臉上帶著由衷的,充滿了喜悅的笑意。他會保護好自己的主人,他會保護好脆弱的她。將她完全地置於自己的保護之下,讓她不受到任何損傷,然後——

  然後,他堅信,他們一定能夠得到所謂的幸福。一定能夠一直相伴,直到世界的終焉。

  可最終迪盧木多才意識到,這之前的一切,無非都是他自己的幻想而已。他的願望,也許永遠都無法實現了。置於他視線之中的,是被鮮血浸透的,宛如即將凋零的鮮花一般的……啊……吾主啊。

  他幾乎哭了出來。原來,在冰冷的事實面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不應該讓她戰鬥,不應該讓她暴露在危險之中,不應該如同以往一樣,因為她命令了所以自己便認真地遵從了。他深切地後悔著,卻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他告訴自己,她已經變得不一樣了。

  被「世界」窺視,被惡意環繞,在這樣骯髒的環境中掙扎著盛放的脆弱花朵——像這樣的她,是絕對不能脫離自己的視線的。

  哪怕,只有一秒。

    *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四魂之玉其實真是好東西。任然只是像聖杯所說的那樣,開始「消失」了而已。

      我今天按照計畫去拔牙了。在超級不爽的疼痛中掙扎著碼字,心中的惡意就像是被污泥灌溉過一般生生不息——只要想到不久之後還有一顆,我就想化生為麻婆報復社會!【快滾!

      這傢伙快瘋了,大家不用理會她。


054  關於聖杯戰爭的最後一夜。(2)

    有什麼,發生了變化。

  很顯然,拘泥于黑色皮大衣什麼的並非我一貫的穿衣風格,但潛意識中,我卻感覺到了一種仿佛衣櫥裡就是差那麼一件衣服的誘惑。感覺到甚為不安,所以在和Lancer討論了一下之後,我換上了一身純白。

  作為戰鬥服來說,這條連衣裙子的下擺顯然是過長了。但我們兩人都覺得這條很合適,於是最終定案就是這條白色的連衣裙了。

  雖然這樣的顏色完全不適合在夜間戰鬥,但Lancer說我只要跟在他的身後就可以了,戰鬥的事情完全不用太過操心。

  之前Lancer一直因為聖杯戰爭還未開始,如果冒然施展全力也許就會被抑制力排除的緣故而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實力,那麼到了現在,在這個已經有英靈被召喚出來的時刻,超越常識的戰鬥已經被默許的時刻,他便終於不用再隱藏自己的力量了。

  所以,我只用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安排就好了。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最終我卻只是輕哼了一聲,然後這麼說道:「這是自然。」嘛,話雖如此,但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很彆扭?

  是因為手裡這對仿佛燈泡一樣的耳環的關係呢?還是那枚金燦燦的十字架的關係呢?啊啊,為什麼我一定要對這樣的玩意兒產生興趣啊?

  無奈地看向Lancer,雖然對方一如既往地微笑著,但我卻總覺得之前在他的臉上那一閃而逝的,似乎是擔憂。

  雖然有點不安,有點疑惑,但同時,我又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坦然。就好像我並不僅僅只是一個粗劣的偽裝者,而是真正的,一個能夠掌控自身以及周圍所蘊藏著的力量的強者一般。

  我理應站在眾人……

  將不屬於自己的思維扇出腦外。Lancer的身影適時出現在了我面前,槍兵低聲彙報了起來:「大人,言峰綺禮正在教會之中。但我搜尋了一番,卻並沒有感覺到吉爾伽美什的氣息。倒是隱約感覺到了另一個英靈的存在。」

  「另一個?啊……可能是這一次的Lancer吧,言峰綺禮果然還是下手了。吉爾伽美什大概又跑去什麼地方遊蕩了,畢竟吸食人類的靈魂對於魔力也有補充。無妨,只要言峰綺禮遭受了攻擊,他肯定會有感覺。我們只要儘快地收拾掉Lancer,然後在原地安心地等待便可。」

  畢竟太久沒有溫習過了。關於第五次戰爭的這部分內容,我已經忘記了太多細節,不不不,這其實已經是誇大了的情況。事實上,即便我仔細回想過了,也只能大概地記得那些主要人物的特點而已。

  情節已經浮雲,所以才必須速戰速決將首要的隱患完全拔除掉。

  那邊Lancer點了點頭:「是,大人。」

  正在修復中的教會在夜幕中形成了一片奇怪的陰影,幽靜,漆黑,就好像一頭匍匐的怪獸一般。默默觀看了一會兒這處雖然面目全非卻依然充滿了回憶的場所,當我正想下達命令的時候,Lancer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

  「Lancer?」

  「有三人向著這邊過來——其中一個是英靈。」

  「英靈?」順著Lancer的視線看去,雖然努力想要看清楚那幾個人的樣子,但從這個距離上來說,我也只能看清楚三團模糊的人影而已。想了想,將魔力灌注在自己的雙眼中,視線終於變得清晰了起來。

  「啊……是她。」

  衛宮士郎,遠阪凜,以及阿爾托莉亞?潘德拉貢。既然身為主角的最後一位英靈也被召喚出來了,那麼此次聖杯戰爭也算是正式開始了呢。

  金髮的少女安靜地走在自己主人的身側,明明是如此纖細如此美麗的人物,卻佔據著從者中評價最高的職階——Saber的位置。更加另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位Saber不僅確實地擁有著足以勝任劍士這個職階的高強戰鬥力,其真實身份還是被譽為這世上最為高潔的王者,騎士王。

  以一個少女的身姿負擔起了整個國家,建立起了整個亞瑟王傳說的中心。這樣的人物所擁有的信念,一定是仿佛鑽石一般美麗而又堅韌的吧?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奪目的美麗,所以才會想要將之摧毀——忍不住皺了皺眉。因為Lancer就在身邊的關係,我也不好揉一揉,不然今晚的作戰計畫肯定取消。

  萬幸的是,Lancer並沒有注意到我的異樣。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少女,低聲問道:「大人,您知道她?」

  「那就是騎士王,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對方應該記得你。」

  「那位騎士王?但是……我並沒有和她交手過的記憶?」Lancer想了想,然後有些疑惑地說道。如果是那樣的對手的話,他理應不會沒有記憶的。

  「啊……那個啊。」這麼說著,我忍不住低垂了一下視線,「按照正常的歷史順序,Lancer你應該是被其他人召喚的,而非身為言峰綺禮的『我』。所以,按照『正確』的歷史來看的話,你應該是被她以及她的主人所殺的。」

  「這樣。」這麼說著,Lancer了然地點點頭。似乎對於關於自己以往的遭遇並不在意一般,他的語氣聽上去顯得相當的平淡:「雖然很驚訝名譽世界的騎士王竟然只是這樣一位小姑娘,但既然能夠成為Saber並支撐起屬於騎士王的神話,那麼想必對方一定擁有著不俗的實力吧。」

  「不只如此,因為稱為騎士王的關係,所以她也可謂是這世上最後的騎士之花。如果想要堂堂正正地戰鬥的話,她一定會是你最滿意的對手。」

  Lancer笑了起來:「既然您這麼說了,那麼我便由衷地期待吧。」

  「和言峰綺禮之間的戰鬥還是放在他們離開之後吧,我可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的存在。」不知道什麼原因,Saber並沒有走進教會之中,只是讓遠阪凜和衛宮士郎一起進去了。微暖的夜風中,少女腮邊那簇柔軟的金髮隨著夜風微微地蕩漾著。

  「是的,大人。」Lancer毫無異議地順從了。

  沒過多久,衛宮士郎便和遠阪凜急匆匆地走了出來。三人簡短地交談了一會兒之後,便迅速離開了。

  並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大概是Lancer的力量早已淩駕於了他們之上的關係吧,明明我們是處於Saber可感知的距離之內的,但少女卻對於我們的存在卻毫無所覺。

  「Lancer,殺掉言峰綺禮。」目送著他們走遠了,我這麼說道。

  「是的,吾主。」

  仿佛完成某種儀式一般,明明已經熟悉了如此的地步,Lancer卻依然單膝跪下向我行了一禮,「我一定,為您取得勝利。」

  抬眼的瞬間,那雙金色的眼眸看上去就仿佛屬於貓科的獸瞳一般,帶有捕食者特有的氣勢。

  Lancer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夜幕之中。雖然有點不甘心自己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就這麼站在外面,但是——已經約定好了。

  視線掃過自己的胸前,微弱的光芒在那裡若隱若現。

  「原來如此。」麻倉好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在你身上設立了結界啊,難怪他會安心離開——不過,我怎麼沒看出他竟然還會魔術?」

  對於對方的神出鬼沒幾乎已經習慣了,我面無表情地看過去,「是我教給他的。」

  黑髮的少年不屑地嗤笑出聲:「你是神經病嗎?教給對方束縛自己的方法。還嫌你們之間的關係不夠複雜?」

  「請不要一副你什麼都明白的語氣。我這麼做自然是有自己的考慮的。」這麼說著,我完全地轉身,面向了麻倉好:「說起來,你應該知道的吧,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又怎麼會知道呢?而且,就算我知道了,又為什麼要告訴你呢?我們只是普通的合作關係而已吧。」他笑眯眯地說道,臉上帶著明顯的惡意:「認真說起來的話,你只要乖乖地完成自己的任務然後滾出這個世界不就好了麼。我可沒有任何幫助你的義務呢。」

  「完成任務……滾出這個世界?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笑了起來:「別裝了,你身上帶著『世界』的刻印呢。你是個旅行者吧?——不明白?所謂的旅行者,就是像你這樣的,會一直往返於各個世界之中的人類。」

  「什麼旅行者?為什麼我會是所謂的旅行者?」完全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設定,我皺著眉頭追問了起來。

  「為什麼?大概是神……再次無聊了?」麻倉好笑眯眯地欣賞著我焦急的模樣——話說我為什麼會對一個反派的想法那麼清楚?!

  「就算我是所謂的旅行者好了,這和我現在的情況又有什麼關係?」不想讓對方白看笑話。我一面隱藏著自己焦急的模樣繼續問道,一面飛速地思考了起來。雖然大致上似乎已經有點抓住要點了,但如果不能得到真切的答案的話,我還是不願相信。

  「你以為穿梭在時空之中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麼?真是太天真了……」這麼說著,麻倉好終於笑出了聲,「雖然這大概也算得上是強買強賣,不過既然你開始了不斷的旅行,那麼就必須支付相應的旅費——而所謂的旅費,就是你靈魂中的力量。撒,或許你可以放輕鬆一點?畢竟不是什麼痛苦的過程呢。」

  我勒個去……放輕鬆你妹啊!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真是一點也不值得高興啊!我努力按捺了自己暴躁的心理,儘量平穩了口氣:「那麼,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沒有最壞的結果,只有一個必然的結果。而那個,你已經開始感覺到了不是麼?——不可避免地受到他人人格的影響,最終讓屬於自身的人格淹沒在他人的思維之中。

  「這才是——真正的消失啊。」麻倉好臉上的笑意,說不清是帶著惡意還是帶著憐憫,只是單純地讓人覺得不爽到了極點。

  「感謝您提供的消息——不過,我並不需要你的憐憫。」這麼說著,我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教會那裡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視線又重新轉回麻倉好的身上:「你只要確定我們會將聖杯毀掉就足夠了,多餘的事情,請不要插手。」

  麻倉好安靜地看著我,然後聳了聳肩,聲音輕輕的,幾不可聞:「撒,說的也是呢。我能做的……也不過如此。」

  通靈王的身影在樹蔭中消失了。

  握緊自己有些顫抖的手,我轉身面向了教會所在的方向。不斷的轟鳴聲中,我仿佛親眼看見了Lancer戰鬥的身姿。

  不可以害怕,不可以逃避,要相信Lancer,也要相信自己。一定有解決的辦法,所以,不可以放棄,不可以輸給那些屬於boss們意識。

  如果不是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認知的話,許諾和Lancer永遠在一起什麼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麼想著,我忍不住向前踏出了一步。

  然後,幾乎就在同時,距離我不遠的地方,有一聲仿佛發怒的狂獸發出的嘶吼聲,響徹了整個天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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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關於聖杯戰爭的最後一夜。(3)

    巨大的,怪物。

  身體黢黑,雙眼閃爍著代表著不祥的紅色凶光,站在夜色中就好像隆起的一個山包一樣。但此時更讓我覺得危險的,卻是坐在巨人肩上的銀髮少女。

  擁有著和自己母親如出一轍的美貌的少女微笑著看著我。浮現在可愛臉上的笑容就仿佛壁畫上的聖女一般美麗,但嘴裡卻說著毫無人道可言的殘酷話語:「如果被普通人看見的話,就必須滅口呢。真是抱歉啦,大姐姐……只能怪你自己運氣不好呢。」

  開什麼玩笑!明明是你們自己突然沖過來的啊!憑什麼要我用自己的性命買單啊!?

  雖然想要直接這麼吼過去,但事實上我卻根本無法出聲。眼前巨人的身上還帶著濃厚的血腥氣,那撲面而來的可怕氣勢讓我立刻聯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黑化的Lancer時的情境——很危險,不能輕舉妄動。

  雖然腦海中一直飛速地思索著突圍的方法,但在心底的深處,我卻又會覺得……就算死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什麼好後悔的。這麼想來的話,此時貫徹了我全身的顫慄感,應該就是來自本能的恐懼了。

  巨大的兵器高高的舉起,我忍不住微微虛起了眼睛,四魂之玉的力量瞬間貫徹了全身。一定要躲過這一擊!Lancer還在戰鬥,自己絕對不能讓他在此時分心!

  可即便這麼考慮了,我卻依然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大喊了起來。

  呼喊著那個人的名字。

  明明知道彼此之間已經沒有當初一起戰鬥時的緊密連接了,卻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要呼喚那個人的名字,想要向那個人求救——因為我知道,如果是他的話,就一定能夠包容我的一切。

  脆弱也好,逞強也好,那些隱藏在心底,永遠也無法捨棄的,不同於言峰綺禮或者其他強者的那些軟弱,如果是他的話……不,正因為是他,所以,所以我才會毫無保留地依靠,所以……才會在此時呼喚他——

  ——迪盧木多!

  黑色的兵器在距離頭頂不足半米的地方停下了,紅色的兵器在月光下閃動著柔和的光澤;手中即將刺出的微小的葬禮被人輕輕擋住,以手中的雙槍輕鬆擋住了兩人攻擊的來者面帶微笑地看著我,聲音輕柔:「真是千鈞一髮呢,大人。」

  「……Lancer。」

  竟然,真的趕來了。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想要對他微笑,想要說聲感謝,但面上我卻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來得還真是及時啊,我的騎士。」

  「您謬贊了。我只是如同自己誓言所說的那樣,盡可能地保護著您而已。」毫不費力地扛下了狂戰士一擊的Lancer這麼說著,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不少,「還好及時趕上了。畢竟……我已經不能允許自己再度失誤了。」

  那一刻,在他的眼眸中似乎飛快地劃過了一絲陰霾,但在我看來,那卻僅僅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怎麼可能!你只是Lancer吧?Lancer怎麼可能擋得住我的Berserker的一擊!?伊麗亞才不相信呢!」這麼說著,伊麗亞絲菲爾氣鼓鼓地下達了再度攻擊的命令:「Berserker!殺了他們!」

  但是巨人卻優先將她從自己的身上放下了。被賦予了狂亂的屬性卻依然保留著一絲溫柔的巨人在確認自己的主人的確已經站在戰鬥範圍之外了後,才再度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那雙紅色的眼睛,依然那麼可怕。

  Lancer轉身將我擋在身後,「大人,請您後退,這裡實在是危險。」

  「啊……嗯。」

  對於遠超了世界常識的武力來說,我那一點點計謀和力量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強忍著心底翻騰起來的不爽,我慢慢後退了一步。

  Lancer揮舞起了手中的長槍,「那麼——就讓我會會你吧,Berserker。」

  而回應他的,則是巨人狂亂的長嘯。

  再度在極近的距離下圍觀了英靈與英靈之間的戰鬥,但這次的體驗並沒有上次那麼輕鬆。

  因為Lancer並沒有刻意壓抑自己實力的關係,因此這場戰鬥並沒有像在這個世界中他首次和金閃閃對決的那般,呈現出一種膠著的寧靜。相反,伴隨著他們每一次交手,可怕的魔壓都毫無顧忌地向著四面八方飛揚。不一會兒我就發現,自己胸前那個Lancer為了以防萬一設置的魔法陣,竟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自行發動了。

  壓力減輕了不少之後,我才有餘裕開始思考。

  那傢伙魔力比我強,這樣的安排自然是無可厚非的決定。我真不明白麻倉好為什麼會特意為了這個嘲諷我一句……算了,畢竟Lancer實力強大,我們兩人也沒有明確地表示自己是正義的使者會為了世界而戰什麼的,估摸著人家還是在忌憚我們吧?

  硬是往自己臉上貼金,把自己也算入了所謂的需要注意的物件範圍內之後,我略有些無語地發現,就這麼一會兒功夫,Lancer竟然已經殺死了Berserker一次了。

  但Berserker的真實身份是赫拉克利斯。雖然狂化讓他失去了曾為英雄的大部分技藝,但現在唯一留下的那個十二試練也的確是棘手得厲害的寶具。

  不僅保證了他超高的防禦力,還有更為無恥的附加效果,那就是——如果不被確實地殺掉12次的話,他就不會真正的死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樣都還不算完。同樣的兵器不能殺死他兩次,這種仿佛bug一樣的設定,總給人一種這傢伙其實就是設定成送給金閃閃或者紅A那種寶具暴發戶的硬骨頭獵物的感覺。

  但這對Lancer來說,卻是極其不利的設定。算上我手頭的微小的葬禮,Lancer一共只有4個寶具。雖然不知道在超高的實力面前能不能規避Berserker的bug設定,不過早做一點準備還是無妨的——

  眼前突然花了一下。我只能注意到Lancer飛速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就發現那邊漆黑的Berserker就仿佛生出來就是為了成為那一堆金色寶具的底座一般,從頭到腳都插滿了各種各樣的金燦燦的寶具。而地上,還有幾隻零星的寶具插在了Lancer之前站著的地方。

  這種暴發戶一樣的行徑——

  我忍不住扭頭望去,果然看到一身金色盔甲的金閃閃態度傲慢地站在遠方的樹巔之上。

  ——已經完全不想吐槽他這個超級裝13的高難度出場姿勢了!總之身為王的您就非得要與眾不同地颯爽登場才行對吧!哎喲那棵樹真是太可憐了我已經聽到了樹枝的悲鳴了喲!金閃閃暴發戶!!

  雖然心頭飛快地劃過了那麼一堆廢話,但後背卻很是誠實地布上了一層冷汗。我突然意識到,如果這個二貨突然扭轉態度決定和Berserker聯手的話——也許Lancer會輸也說不定。

  「真是傲慢啊,Lancer——竟然敢在和本王決出勝負之前和其他雜碎打起來?你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

  王瞪著自己那雙美麗的紅色蛇瞳憤怒地注視著這邊,Lancer皺著眉頭看了過去:「Archer,你竟然還沒消失嗎?」

  「哦呀,以為殺掉綺禮我就會消失嗎?太天真了,Lancer。在和你做一個了斷之前,本王哪裡都不會去的!」這麼說著,王伸手從身後的虛空中拿出了自己唯一願意握於手中的寶劍,直直地指向了Lancer:「準備受死吧,雜碎。」

  但回應他的,卻並非Lancer的回答,而是是來自狂戰士的怒吼。

  霎那間,身上插滿了的黃金寶具都全部變作了粉末,漆黑的戰士揮舞著巨大的兵器向著金閃閃沖了過去。

  「Berserker!!」伊麗亞絲菲爾想要阻止他,但顯然陷入了狂怒中的狂戰士已經聽不到她的呼喚了。注視著遠去的從者的身影,銀髮的少女氣鼓鼓地跺了跺腳。

  「大人,要殺掉Berserker的Master嗎?」Lancer低聲問道。

  猶豫了一下,我搖搖頭:「不用,現在Berserker的注意力都在吉爾伽美什身上,我們只要漁翁得利就足夠了。」

  「是的,大人。」Lancer點點頭,終於收起了攻擊的姿態。那邊Berserker和Archer戰鬥的聲音越發地遙遠了起來,伊麗亞絲菲爾抽空狠狠地瞪了我們兩人一眼之後,便向著那邊追了過去。

  總覺得再度被人莫名其妙地當作了敵人。默默地收回視線,我向Lancer問道:「那麼,教會那邊如何?」

  「我已經確實地殺掉了言峰綺禮了,不過……」Lancer有些尷尬地住了口。

  「不過?」

  「因為感覺到您有危險的關係,我並未來得及給予此次的Lancer致命一擊。但我能保證,他應該是不會存在多久的。」Lancer嘗試著解釋了一下。

  我點了點頭。這倒也是,既然主人已經被殺了,那麼身為從者的五代槍兵應該也不會存在太久。不過,似乎這世上還有那種戰鬥續行等級特別高的從者?我記得五代Lancer似乎就在這方面的數值頗高?

  仿佛就是為了印證我的猜測一般,一個聲音從樹林裡傳了出來,「所以,這就是你的主人了?不可愛的後輩喲~」

  話音剛落,滿身是傷的槍兵便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那杆殷虹的長槍牢牢地握在他的手中,沾染了不少深色的血跡。

  在看清來者的面目之後,迪盧木多立刻戒備地將我擋在了身後,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庫丘林。」

  什麼,竟然已經進階到了互通姓名的地步了麼!?總覺得同是凱爾特神話中的英雄這一屬性讓人非常的擔心,我立馬插話了:「Lancer,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言峰綺禮的從者還活著?」

  「抱歉大人,沒有確認便急匆匆地趕來的確是我的失誤。請您給予我一個糾正錯誤的機會。」這麼說著,迪盧木多便提著雙槍向著庫丘林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見狀,藍毛的槍兵一臉興奮地笑了起來,伸著舌頭舔舐了一下自己沾染了不少血跡的嘴角:「太好了,久違的愉快戰鬥啊——」

  他笑著說道,然後彎著腰將槍身埋低了不少。雖然對於普通的槍兵來說這似乎是放棄戰鬥的姿勢,但對於這個庫蘭的猛犬來說,卻正是放大招之前的準備。

  忍不住連著後退了好幾步,這兩隻大狗打起來絕對不是此時的我能夠消受得起的,還是避讓一下比較好。

  雖然算盤打得好,但就在我後退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的精神卻都恍惚了一下。

  ……唉?

  在視線變黑之前,我似乎看到Lancer丟下庫丘林轉頭向著我這邊跑了過來。而就在他的身後,赤紅色的長槍正仿佛毒蛇一般緊隨其後。

  不行啊……Lancer……危險……

  強撐著向他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去,但回應我的,卻是一片仿佛濃墨一般的黑暗。

  這究竟是……怎麼了?


056 關於聖杯戰爭的最後一夜。(4)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當我睜開眼的時候,會發現紅薔薇的槍尖正停在距離我一點都不遠的正前方。

  一瞬間差點看成對眼兒,眨眨眼調整了一下視線之後,發現槍的盡頭竟然是傷痕累累表情肅穆的Lancer。

  「……Lancer?」

  Lancer原本肅穆的表情明顯震動了一下,眨了眨眼之後才猶豫地問道:「大人?」

  「嗯,是我。發生什麼事了?」雖然一臉的淡定,但誰能大發慈悲告訴我……究竟為什麼……為什麼原本應該在我手上的微小的葬禮會插在你的肩上啊!!!

  Lancer明顯松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長槍收回之後,很是俐落地反手拔掉了自己肩上的劍,然後反轉遞到了我面前:「大人,微小的葬禮。」

  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肩頭飆出了一大股血,還沒反應過來面前就遞來了一把血淋淋的長劍——咽了一大口口水之後,我完全沒有接過他遞來的長劍的意思,只是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見我並沒有接手的意思,Lancer動作俐落地將遞出的劍收回了,表情略有些困惑:「您剛才……似乎發生了點事。」

  「這不用你說我也清楚。」

  周圍完全是一副剛進行過大範圍無差別轟炸的模樣,滿目瘡痍。方圓百里活著的生物似乎就只有我和Lancer兩個人——我完全不敢問庫丘林怎麼樣了,畢竟現在這情況怎麼看都不會是能保證他毫髮無傷的局勢。

  希望幸運E不要在這個時候要他的命吧……沒什麼誠意地叨念了一句之後,我再度將關心的重點放在了面前的Lancer身上。

  因為魔力充沛的關係,這傢伙身上的創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中,不消一會兒功夫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哼,魔力還真是萬能啊。

  「那麼,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我認為自己似乎是失去意識了?」

  Lancer小小地沉吟了一下,然後這麼說道:「在我看來,是大人您在失去了意識了之後,又突然大笑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很奇怪的話?」

  「是的,您說……」這麼說著,Lancer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雖然有點記不大清楚了,不過意思理解過來的話,應該是『無論掃掉的灰塵是一顆還是兩粒,用肉眼看都是沒有什麼分別的』這樣沒錯。」

  「……哈?」

  等等,這句話怎麼莫名的耳熟?但這會兒大腦似乎還沒完全重啟成功,我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這種裝13到了極致的說話風格到底是誰的,於是只好硬著頭皮追問道:「只是這樣?」

  「唔……事實上,還有一句。」

  「哦,是什麼?」

  「從今以後,由我立於頂端。」晃蕩著一根呆毛的Lancer義正言辭地棒讀了。

  幸好這傢伙沒有灌入任何感情,不然我很有可能在他還沒念完的時候就直接一拳頭砸過去呢。千錯萬錯,都是這萬惡的幸運E髮型的錯!

  「Lancer。」

  「是的,大人。」Lancer一如既往的回應著我。不過這種時候,太正常了其實也是一種不正常吧?

  「Lancer,事情的前因後果你詳細地給我說一遍。」

  「在這裡嗎?」Lancer很是認真地問道。

  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只能用可憐來形容的地方,我遲疑地點點頭:「那麼,先去綾小路家在這邊的別院吧。」

  「我知道了。」這麼應道,Lancer又看了看周圍:「大人,不用直接回去言峰綺禮的那個小屋子嗎?」

  「雖然那裡的確更能避人耳目,但以我現在的情況,可不能去那裡。」總覺得自己突然藍染附體肯定不是簡單的情況,說不定就是因為周圍有什麼刺激到我了?但是……真正的誘因究竟會是什麼呢?

  那個時候,我就只是在圍觀兩隻大狗的打架而已啊?

  雖然沒有明說,但Lancer似乎對我此時的情況相當熟悉。安靜地點了點頭之後,他走了過來,「失禮了,大人。」

  毫無創新的公主抱。不過說實話,如果真讓Lancer去想一個有創意的抱法的話,我並不認為那會是讓大家喜聞樂見的結果。

  很快就到了綾小路家那個所謂的別院裡。Lancer直接避過了樓下的傭人,將我送回了房間之中。

  「那麼,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吧。」

  Lancer的話總結下來的話,無非就是一開始甜蜜蜜的公主救王子劇情在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情況下突然急轉而下,直接進入了鐵血戰士大戰異形的片段。

  當時,就在庫丘林發動絕招的同時,我也突然失去了意識。因為在我身上設置了魔法陣的關係,Lancer幾乎就在同時察覺到了我的不妥,於是立刻從戰局中脫身向我所在的方向沖了過來。但那時候庫丘林手中的長槍也幾乎逼近了他的心臟了,就在Lancer準備回防的時候——庫丘林的刺穿死棘之槍卻被「我」手持微小的葬禮擋住了。

  當時兩個人的表情都空白了一下。

  「我」卻渾然不覺這有什麼不妥。異常彪悍地將庫丘林打翻在地之後,轉頭對著Lancer說了幾句話。

  那說話的風格一聽就不是我本人的。Lancer第一反應就是我被人暗算了,於是立馬戒備了起來。但他戒備的模樣似乎戳中了「我」的怒點,於是兩人便莫名其妙地打了起來。

  那場戰鬥中,Lancer一直都處於不利的狀態裡。畢竟不知道我本人當時情形究竟如何,他實在不好放開手去打,結果硬是被我壓著打了好一會兒。

  直到我恢復意識的前一秒,他才抓住了一個空檔,將長槍遞到了我面前。

  「啊……這樣啊……我竟然也有按著Lancer打的一天啊……這麼說起來感覺就像是夢一樣啊。」忍不住這麼感歎了一下,對面原本一臉肅穆的Lancer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大人……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啊。認真說起來,這傢伙或許也屬於我的一部分也說不定呢。」這麼說著,我將自己下滑的屁股往上推了推,這床實在是高了一點,我完全坐好的話,腳都挨不著地了。

  「我認為這可能是有人對您下了什麼奇怪的詛咒。」Lancer似乎並不同意我的看法,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之後,便一臉疑惑地掃視著我的全身。

  再怎麼看你也不可能看出什麼問題來的!不過學了一兩個魔法陣而已,還真以為自己能從戰士直接專職到魔法師啊!

  被他的視線看得渾身不自在,我乾咳了一下之後,接著說道:「Lancer,這次的Caster根本就沒有和我接觸的機會,是你想的太多了。不過,你知道我在和你相遇之前,都在做些什麼嗎?」

  Lancer眨了眨眼,「唔……學生?」

  「不不不,我是說,在成為言峰綺禮之前。」

  「在成為……言峰綺禮之前?」Lancer疑惑地重複了一下,然後睜大了眼睛:「難道您在之前,也曾在其他世界裡扮演過什麼人物?」

  「沒錯。」這麼說著,我掰著指頭算了算自己光輝的扮演歷程,真心覺得……要是每個角色都爬出來溜一溜的話,一周七天都不夠我用的。

  「事實上,那個和你戰鬥的『我』,也是我之前曾扮演過的人物之一。但我弄不清楚的是,這究竟屬於我本來人格的分裂之一呢?……還是被外界力量強加進來的,不屬於我的垃圾?」

  Lancer想了想,並沒有得出什麼結論,於是還是選擇將視線放到了我身上:「大人,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聖杯戰爭還是要參加的,畢竟我們已經說好了要毀掉那個東西了。不過我懷疑……之所以會出現那樣的情況,很有可能是當時周圍有什麼東西觸動了我,所以才會將那奇怪的攻擊性人格誘發出來了。」想了想之後,我還是認為自己一個人安靜地慢慢摸索可比在大庭廣眾面前丟臉好多了,於是接著說道:「所以我決定,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我會像一個真正的魔術師一樣,躲在自己的工房內參加此次戰鬥。那麼Lancer,這段期間內,你可能就必須辛苦一點了。」

  「我知道了,能為您效勞是我的榮幸。」這麼說著,Lancer又安撫地笑了笑:「請不要太多擔心,我相信一定不會有事的。」

  「啊……嗯。」說實話,剛才的那一通話全是我胡謅的。不過是為了說服自己不要害怕硬是扯出來的一大段看似合理的解釋而已。

  不過,這多半就是麻倉好所謂的「消失」了吧?這次還只是藍染,這次我還能恢復屬於自己的意識……那如果再多來幾次呢?如果幾個boss輪番上陣呢?到那個時候……我還能記得自己是誰嗎?屬於任然的這個「人格」到時候還能蘇醒過來嗎?

  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了。

  抬頭,看到Lancer依然一臉溫和地笑著,但眼神中卻全是堅定,「請相信,我一定會保護您的。」

  「Lancer……」

  「請不要害怕。無論如何,我都會跟在您的身邊。」

  「即便我已經變得不再是此時的自己了?」我這麼問道。

  Lancer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只要您需要,我就會一直守護在您的身邊。」

  猛地將他的手打開了,「Lancer!說到底你缺乏的依然只是一個所謂的主人而已吧!」

  「不是這樣的!」他睜大了眼睛,似乎被我的話傷害了一般。

  「那麼!那麼你為什麼會點頭呢?你怎麼可以點頭?如果我變得不再是我的話,你應該直接殺——」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我的話只說出了一半。Lancer緊緊地抱著我,堅硬的身軀壓得我生疼。他的聲音中滿是痛苦:「不……請不要再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了……我絕對、絕對不能再面對失去您的情況了……所以,所以請您不要再說下去了。」

  忍不住咬緊了嘴唇,然後將自己的額頭輕輕地靠上了Lancer的胸膛。順著彼此接觸的位置,那溫暖的,充滿了生機的脈動,隱隱地傳遞了過來。

  「Lancer……」

  「……是的,大人。」他猶豫地應道。

  「那如果,我選擇自殺呢?」

  「……您不會有那樣的機會的。」這麼說著,他退開了一些,手掌輕輕撫上了我的臉龐,「因為我是絕對,不會允許那樣的情況發生的。」


057 關於聖杯戰爭的最後一夜。(5)

    朦朧中感覺似乎有人進來了,但因為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的關係,事實上也只是一種近似於直覺的猜測而已。

  然後窗簾被人猛地拉開了,在清亮的晨光中,Lancer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早上好,大人,今天的天氣也很不錯呢。」

  在一瞬間產生了一種對方多半被塞巴斯蒂安附體了的感想,但是早晨朦朧的思維根本就不足以保證我完整地進行這一系列辯證,於是胡亂嗯了兩聲表示自己醒了之後,我又翻個身,背對著光亮蜷縮了起來。

  不一會兒,床沿那邊就傳來了下陷的感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耳邊就響起了更加清晰的,屬於Lancer的聲音:「大人,您今天有哪裡不舒服嗎?」

  神志猛地清醒了過來。那種熱氣都快噴進耳朵裡的感覺絕對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忽視掉啊!大大地睜開眼睛,側過臉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事,我很好。」

  唔哦你快離我遠一點!哪怕是100分的美人在剛起床的時候也得倒扣個10分啊混蛋!你湊那麼近究竟是要幹嘛?!

  完全沒有察覺到我心中的咆哮,硬是湊過來在額頭上親了一下之後,Lancer才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總覺得這傢伙對於自己喜歡物件都會自發地附帶上一個形象修正器。而像是我這種還附贈主人屬性的角色,估計在他心目中進行了主觀修正過後,多半就是那種類似於拯救世界的聖女,或者楚楚可憐的小白花之類的存在吧?

  不禁一個惡寒。

  強忍著抖一下的欲望,我將被子掀開了。雖然此時已經接近了夏季,但清晨微涼的空氣還是很快就在我這依舊廢柴的身體上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Lancer體貼地將準備好的衣服放在了床邊的長凳上,對我彎腰致意了之後,才動作俐落地轉身離開了。

  幸好他沒打算圍觀我換衣服的全過程。

  但在脫下了睡裙之後,我還是非常尷尬地發現,有一個白色的蕾絲BRA正閃爍著可愛的光輝放在那疊衣服的最上方。

  捂臉。雖然這已經是第三天了,但我顯然還是不能適應這種突然從戰鬥中緩和了下來然後再度進入了可疑的少女氣場的悲催世界。

  我還是跑出去丟臉吧,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哪怕得在敵人面前精分也比這種奇奇怪怪的拉布拉布的氣場好上太朵拉!

  在我剛剛整理好裙擺的下一秒,那邊就傳來了敲門的聲音。無比的懷疑那傢伙雖然沒有進來但卻一直細心地注意著這裡面的動靜,但考慮到Lancer的騎士品性,我還是覺得自己這種猜測實在是太卑劣了一點。拍打了一下臉頰之後,我揚聲讓對方進來。

  不過我為啥完全沒有想過同一個巧合每天都會發生一次什麼的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呢?而且還已經開始有點習慣了,啊啊,所以一定是我想多了,這一切都只是一個接一個的可愛巧合而已。

  這邊Lancer表示早餐已經準備完畢,洗漱妥當之後我就可以去樓下用餐了。我想了想,開口問道:「Lancer,那邊依然沒什麼動靜嗎?」

  「是的,大人。這次的聖杯戰爭意外的很悠閒呢。」Lancer微笑著說道,神色間帶著一點點感歎。

  「那麼,吉爾伽美什呢?」

  Lancer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了不少:「至今還沒能找到對方的蹤跡,不過基於Berserker傷害頗為嚴重的形式來推斷的話,他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暫時他還不足為患?」

  聞言,Lancer再度笑了起來,笑容裡滿是屬於戰士的驕傲以及篤定:「大人,請相信,即便他毫髮無損,也不足為患。」

  好、好帥氣!果然拉布拉布什麼的根本就不適合槍哥嘛!提槍上戰場的槍哥才是真的槍哥!

  有些尷尬地側頭,整理了一下表情之後我才再度看了過去:「我知道了。那麼還是按照原計劃,先等著他們自相殘殺,我們再去撿便宜吧。」

  「如果您一定要這麼形容的話……」Lancer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就我個人愚見,這也是戰術的一種,您大可不必如此介意。」

  「嘛,雖說我也知道這點,但以我的性格而言,還是堂堂正正地把對方打趴下比較合心意呢。」這麼說完,我徑直向著一旁的盥洗間走了過去,「最重要的是,Lancer你也擁有那樣的實力,不是麼?」

  就在我打算關上小門的時候,Lancer的聲音才傳了過來,輕輕的,卻帶著無比堅定的意味。

  「那是因為,我誓言為您而戰。」

  ……果、果然還是不大對勁兒吧。在紅著臉關上小門的那一瞬間,我幾乎欲蓋彌彰地這麼想到。

  說起來,這三天裡,我之前的猜測並沒能得到任何證實。藍染boss就仿佛曇花一現順帶逗我們玩玩一般,只是調皮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存在之後便淡定地揮了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而其他boss也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出頭的意圖。

  於是,這究竟是我自己不小心培養出來的人格,又或是為了完成所謂的「消失」而被人硬塞進來的人格呢……直到現在我都沒能得出確切的結論來。

  相較於我的焦躁,Lancer卻表現出了一種仿佛有所決定的淡然來。當然,他也沒有和以往完全一樣,仿佛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不過如果是體現在這傢伙黏人的指數刷刷地飛漲上去這方面的話,我倒希望時間還是倒退一下讓我重新做出決定比較好。

  因為現在這傢伙,已經開始有意無意地表現出了一種絕對不讓我再度接觸戰場的態度來了!

  ……難道還真以為我是弱不禁風的——好吧,這身體的確弱不禁風,但是我任然本人有著鋼鐵一般的意志啊!只是區區斷手斷腳什麼的絕對嚇不倒我哦!哪怕胸口被貫穿了我還能再戰十年啊!要知道我可是那個傳說中死了好幾次的人啊!

  可惜這樣的話並不能對Lancer說。

  這傢伙雖然一直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但很明顯的,對於將我和死亡聯繫起來,他已經表現出了十分堅決的排斥。

  啊……沒辦法溝通才是最大的敵人啊。時至今日我才真正地後悔起了當初身為麻婆時候的所作所為了,早知道如此帶感地自殺掉會帶來如此麻煩的後果,那我還不如安排一下讓衛宮切嗣殺掉自己呢。

  雖然在自尊心上會覺得略不爽,但到底還是完成了言切的相愛相殺設定不是?

  啪的一聲合上手頭的聖經,我越發地憂鬱了起來。

  不怕敵人來勢洶洶,就怕這種細水長流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也有一天會對聖經這種東西產生興趣,仔細想想多半還是被麻婆影響了不少。

  那麼對於寶物鑒賞的興趣以及對寶劍的執著什麼的……這種莫名其妙突然冒出來的興趣愛好,果然也不是什麼好兆頭吧?現在還只是興趣愛好上的影響,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想要征服世界怎麼辦?

  絕對不可能指望靠槍哥來阻止我啊。如果我打算征服世界的話,他肯定就是那個高高興興跑去實施的打手吧?

  真是糟糕透了。究竟應該怎麼辦才好?如果我就這麼亂七八糟地在這個世界裡活著,然後再也回不去了怎麼辦?

  「大人。」

  抬頭看過去,發現Lancer似乎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正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怎麼了,Lancer?」

  他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現在已經接近黃昏了。天氣轉涼,您最好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呢。」

  ……什麼,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又消磨了一天嗎!?這時間怎麼能過得那麼快?難道是之前的午睡睡得實在是太久了?

  「大人?」Lancer有些奇怪地看著我,「有什麼不妥嗎?」

  「唔……不,沒什麼。」有些疑惑地站起來,我安撫地笑了笑,「只是在想,我幾天的午睡會不會睡得太久了一點,要是晚上睡不著怎麼辦。」

  Lancer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隨即笑了:「請不用擔心,我會陪著您的。」

  「但是……偵查……」

  「如果只是初步的偵查的話,派出使魔也是可以的吧?如果真的爆發了英靈之間的戰鬥,我一定會有所感應的,所以您不必擔心錯過什麼。」

  而Lancer這麼說的直接後果就是……晚上坐在床上的我,面前竟站著一個身上還帶著濕氣的睡衣美男。

  「大人。」伴隨著這句話,我全身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然後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Lancer,你這是……」

  「陪伴您不是嗎?」這麼理所當然地說著,Lancer轉身坐在了床沿上,「請安心,在確認您真正睡著之前,我都不會離開的。」

  「我說的要人陪……大概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呢……」我聽到自己氣若遊絲地反駁著,但事實上心裡是很高興的吧!高興得不得了的啊!心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充滿了期待啊!

  「嗯?大人您說什麼?」這麼說著,Lancer緊挨著我靠了過來。我並沒有答話,兩個人安靜地並肩靠在雙人床的靠枕上什麼的,其實頗有一種老夫老妻夜話家常的架勢。沉默了一會兒之後,Lancer又開口了:「能像這樣呆在大人的身邊,真像是做夢一樣呢。」

  「是、是嗎,其實我正好也有同樣的感覺呢。」

  「……真的嗎?」Lancer似乎有些驚訝,隨即相當滿足地笑了起來:「即便只是安慰我,我也很高興呢,大人。」

  「並不是安慰拉……」

  「畢竟大人您之前也說過的,那句話只是為了讓我滿足才說的呢。」他這麼說著,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收斂:「但即便是這樣,我也覺得無比的滿足呢。雖然當時我並不能立即領悟,但之後認真想起來,即便並不喜歡我,但卻能考慮到我的心情而說出這樣話的大人,對我這個騎士又是多麼的寬容與照顧啊。如果對此都不能滿足的話,我就實在是太貪心了。

  「那樣的貪心,一定是連神都無法原諒的罪過吧。」

  「這、這種事……」不不不,其實只是我當時真的很害羞而且還一不小心控制欲完全膨脹了啊!Lancer你完全理解錯了啊!我才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呢!

  「我愛您。這樣的愛意隨著時間的累積變得越發的深厚,到了此時,已經到了就連我自己也無法控制的程度。」

  「Lancer……」

  「……希望今夜您能在這樣的我的陪伴下得到安眠。」這麼說著,Lancer伸手將我按入了被窩之中,然後緊跟著自己也縮了下來,「晚安,大人。」

  ……等等!怎麼就這麼拉燈了!!Lancer你這混蛋賠我的少女心啊!!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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