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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光的影子》作者:鬱禮【完結+番外】

85.Episode 87

  在二之宮早紀的認知裡,家裡全員在纖細而柔軟的情感方面,通通不合格。

  每一個都是,包括瑞希,包括她自己。

  雙胞胎之間的感情,無法用一般的標準來衡量,同時二之宮早紀也清楚地明白著,瑞希對著她時的面貌和對著其他人時的面貌,截然不同。

  這麼明白是因為她也是這樣的,所以更明白瑞希的本質。

  爸爸在他的帝國裡面,是說一不二的『溫和』的獨裁者,媽媽自私冷漠,瑞希腹黑扭曲,而自己……

  二早閉起眼睛,回憶起爸爸那天在書房,看著她,說:「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本來瑞希沒有死,你可以玩一輩子的。可是現在,早紀,我還是愛你的,起碼比起你的媽媽來說。所以……」

  「Take your responsibility.」

  「不管是為了你自己,還是為了瑞希。」

  時間很快進入了十二月,上一個月裡,仁王雅治也好,二之宮早紀也好,紛紛向立海大乾著急的各位們展現了什麼叫忙。

  仁王雅治不用說,他參加著網球部的時候時間已經不太富裕了,再加上MV的拍攝,一分鐘都恨不得掰成一分半來用。對大家來說,對仁王自己來說,都沒有料想到有一天他會把自己的時間分配成這樣,太不符合一副很有餘力優哉遊哉樣子的人設了。然而眾人的眼光一直喜歡黏著在「輕鬆的仁王」身上,那似乎也是每個人的願望,每天輕輕鬆松就取得各項令人豔羨的成績,卻忽略了,他一直都是個努力的好少年。

  忙得回家一沾枕頭就恨不得睡著,仁王雅治卻出乎意料地很中意現在的狀態。

  各種各樣的事情太多,不用被奇怪的想法佔據腦海。

  因為那是一種無力感,對現狀的不滿,卻沒有辦法改變。

  二早則在上著補習班。

  她英國文學史,英國歷史都學得不怎麼好,本來是要找個家教,可早紀並不想有太多時間呆在家裡,遂選擇了補習班。

  下課就奔過去,上課上到八點,自習到九點半,晚上十點回家,一禮拜就休息一天。每天都安排得挺滿當,空的那天要不補補番劇,要不就和朋友們出去玩會。

  可那份想念早就無處不在了。

  它就像一個放在冰箱裡備用的午餐肉罐頭,準備拉開的時候,封口上的生產日期才會提醒著自己,它已經過期了。

  之後發生了一件大事。

  十二月三號是西門總二郎的生日。

  之所以是件大事,那是因為西門在生日之後就出國了,就像他之前和二早說的那樣。在那邊讀一段時間的語言,即使西門在這方面沒什麼問題,次年九月份,就能正式入學。

  英國的好大學不止劍橋和牛津,可西門還是不能免俗地進了劍橋,伊曼紐爾學院。

  它是歷史最悠久的學院之一,也許沒有三一學院、國王學院那麼有名,卻一向是籌集資金最多的學院之一。

  按道理來說,這個時間點offer是下不來的,只不過在贊助之下基本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若以為這玩意只看成績,那也是很傻很甜。

  西門家舉行了低調卻奢華的生日宴,二之宮早紀自然在受邀的範圍之內。西門最近好久沒看見她人,特地跑到神奈川逮她,結果看她背著個書包準備去補習班的慫樣,整個人都驚呆了。

  西門還沒聽說二早和仁王身上發生的「大事」,二早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一點也不想告訴西門,總覺得這貨會狠狠嘲笑她然後露出個欠揍的,像街邊擺攤算命的大叔那樣充滿虛假先知性的笑容,說——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

  他要是敢說這話,二早就敢一拳揍到他臉上。

  少年自己也忙得像個陀螺,吃了頓飯就回去了,只是把邀請函親自送到她手上。

  可是十二月三號當天晚上,二早的plus one出現在場的時候,西門就意識到她和仁王雅治就算沒有分手,也吵了架。

  因為那天來的人是鳳鏡夜。

  鳳眼的俊秀少年和二之宮早紀站在一起的感覺意外的搭,拿個畫框把兩人一框,就是一幅畫。

  西門挑了挑眉,舉起香檳杯向二早示意,二早沒有假模假樣地回敬,直接拉著鳳鏡夜過來了。

  踩著高跟鞋走到他面前,二之宮早紀同西門平視,這時她才舉起那只仿佛天鵝纖細脖頸的水晶杯,裡面裝了大半杯的金黃色液體,發出水果的香氣,一個個氣泡浮上表面,緊接著破碎了。

  「西門,生日快樂。什麼時候走?我很快就要追隨你的腳步了。」

  這麼兩句西門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什麼都沒問,只是對著二早和鳳鏡夜說:「招呼不周,今晚玩得愉快。」

  「一定。」

  二早同西門擦身而過的時候,西門頓了一步,並且隱秘地拉了二早一把,壓低聲音道:「等會?」

  少女淡淡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宴會是最頂級的。

  所有這個圈子的人,都樂於參加,即使只是個少年十八歲的生日宴。不光是因為那些最頂級雪花看上去就特別漂亮的牛肉,盛放在巨大盤子上的鱘魚子醬,也不是為了點綴著金箔的巧克力,而是因為,這是一個社交場,誰知道在裡面能有什麼機會呢?

  「主角」西門也知道自己只是個開宴會的理由,不多不少。

  把一個朋友圈子帶向另一個圈子,它就擴大了,很多事情就好辦多了。

  即使最後有些人喝多,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甚至同性之間互相吸引,仍是一筆划算的買賣,起碼今天是快樂的。

  二早在切牛肉,切開,中間是鮮嫩的粉紅色,吃掉一口,二早覺得之前沒有選擇把自己塞進小一碼禮服的決定是正確的。對糖分的需求得到滿足,這讓人的心情都變好了不少,二早對鳳鏡夜說:「抱歉,把你拖來這裡,看著我切牛肉挺無聊的吧?」

  鳳鏡夜握著那只水晶杯,細長的杯身在黑色織羽手套之下顯得更為通透脆弱。少年今日著正式的西裝,長款,手工的十分貼合,領帶則是鍛面的,泛起淺淺的粉色,莫名很襯深藍色。少年本就內斂而俊秀的臉,在衣著和髮型下,更加出色,鳳眼即使在無框眼鏡後,也十分勾人。

  他搖了搖頭,問:「倒是挺懷念的,說起來你也好久沒去男公關部。」

  「大家還好嗎?」

  「現在挺好的,之前差點解散。」

  「解散?」二之宮早紀沒想過男公關部會解散,那一定是因為某些不可抗力,「……解散的話,最捨不得的人,就是鏡夜你吧?」

  聞言,鳳鏡夜聳了聳肩,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片刻後,他說:「你媽媽剛剛看了我們好幾眼。」

  早紀眼皮子都不抬,說:「這也是為什麼,之前我連請你幫忙打掩護都不願意,明明我和你更熟呀。」

  「你也並沒有讓跡部君完全發揮作用。」鳳鏡夜呷了一口香檳,略帶一絲打趣的口吻,說到。

  「我一忙,就忘了還有那茬了。你也知道我家那情況,可也不得不說,我家太后太小看你了。」語畢早紀豎起食指,在空中轉了個圈,「K.O.……是吧?他們要是知道了,巴不得拿十個我去換你。」

  說到這裡,少年身體微微往後,坐正。水晶杯輕輕放置在桌上,鳳鏡夜勾起嘴角,不知怎的,眉目生輝,聲音卻很冷靜地說:「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投資?」

  早紀忽然生出幾分認真,思忖了片刻後,玩笑道:「你怎麼像個隨時會跑路的風投公司?」

  「當然現在說起來,是草率了點,等你有時間的時候,我們再詳細談。」

  ……

  十二月三號晚十一點半,仁王雅治回家了,來接他的是他姐姐仁王雅美。仁王雅美已成年,今年剛拿駕照,家裡出資買了輛小車,只有她自己用,偶爾帶個朋友,是個兩門的奧迪TT,白色,挺適合女孩子。

  只不過仁王雅美性格比仁王雅治還要張揚,踹著『不成器』弟弟的屁股長大,長姐如母啊,操碎了心!接近淩晨,路上車少。她把速度提得很高,路燈快速從眼前飛過,幾乎連成了一條虛線。

  仁王雅治此時窩在座位裡,腦門上壓個黑色鴨舌帽,只看得到一截下巴,還有繞到肩前的那截小辮子。

  小辮子今天被人編成了個細細的麻花,看上去只覺得有趣,一點也不村。

  仁王雅美道:「才拍一個月的MV,你現在倒有幾分明星樣啊——都累得跟狗似的。抽屜裡有黑咖啡,困的話喝點。」

  少年搖搖頭,「回家洗洗就睡了。」

  到家洗漱完畢,仁王擦著頭髮打著哈欠,走進房間。手機震動了好幾下,他歪進豆包裡漫不經心地查看,好幾條都是別人祝福他生日快樂的資訊。

  網球部的那群,班上的一些關係好的同學,還有些陌生號碼。陌生號碼被仁王雅治無視掉了。

  他陡然意識到,現在過了十二點,已經到他生日了。

  這些日子真像他姐說的那樣,累的像條狗似的,生日都忘了。

  隨手點進twitter,刷新,出現在第一條的是西門總二郎的訊息。

  發出時間,剛剛。

  那是一張生日宴的照片,仁王忽然回憶起來,之前二早知道他是十二月四日時,曾說過他和西門就差了一天,不過是整整一年零一天。

  仁王點開。

  在上面,遠處的一個小角上,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還有,鳳鏡夜。


86.Episode 88

  二之宮早紀身邊的男男女女,從來沒有少過。

  至少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多些。

  仁王雅治和她交往的那段時間,覺得最麻煩的,倒不是三不五時就跑來神奈川晃晃的西門。即使西門那人嘴上沒說,但他身上那股神奇的流氓氣質,充分說明了,要是自己做了點對不起二之宮早紀的事,估計能被打斷腿。

  最讓他覺得麻煩的,是鳳鏡夜。

  之前是,之後二之宮早紀和他聯繫淡了之後也是。並且,無論是從本能上講,還是從各種現實角度來講。

  然而,生日的時候意外收到了這樣一份大禮包。

  仁王手指輕輕觸了螢幕,圖片關上了。

  他爬起來,躺床上去。

  現在很困,別說灌咖啡,直接給他灌□□,除了能胃穿孔,屁用都沒用,可腦袋還很清醒,無比地清醒。那種感覺是身體已經累到不行,眼皮猶如灌了鉛,可大腦這渾身上下最操蛋的器官,也是最強勢牛逼的器官,叫囂著——

  老子拒絕睡覺!你能奈我何!

  眼前漆黑,腦海裡那畫面卻三不五時地浮出來,掐都掐不斷。

  這份大禮包……

  很好。

  非常好。

  仁王又忽然想起之前有人說對付失眠,就要什麼都不想,排除雜念。他就覺得好笑了,這時他要是能排除雜念,還用得著這人出來逼逼嗎?

  可少年實在累極了,MV的拍攝比想像中還要耗費體力,椎名遙的MV一向都走文藝向,拍出感覺非常難。她團隊中的每一個人,拎出來都是妥妥的強迫症深井冰,恨不得就連他腦袋上多少根頭髮向前向後向左向右,都得拿個尺規出來量量。

  身體極度需要睡眠,仁王雅治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不太踏實,夜裡一直有夢纏著他。

  第二天早上六點,鬧鐘響。在耳邊發出異常刺耳的聲音,那聲音讓人生出一股衝動,恨不得分分鐘就把它掄牆上,即使不用看,也能通過它殘骸發出的慘叫,判斷它已粉身碎骨!

  腦袋埋進被子裡,少年翻滾過來,又翻滾過去,半晌探出一隻白得泛光的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得令人流口水。那只大手拍熄了鬧鐘,然後它的主人,眯著眼睛伸出個腦袋來。

  冬天六點,天還昏沉沉的。

  是那種一看就令人想睡覺,縮回被窩,且毫無鬥志的昏沉沉。

  一番掙扎,仁王從被窩裡爬了出來,還有些昏沉沉的。他趿著拖鞋,扒拉那頭白色亂毛,走向洗手間。

  電動牙刷嗡嗡地震得人心煩,仁王此時恍如初醒一般瞪著鏡子中的自己,啪地一口吐掉口中的泡沫,忽然意識到,昨晚一邊睡覺,腦袋裡面好像做夢一般,羅列了那張照片出現的各種可能性,還有其背後的故事。

  鬧鐘響的那會,他正夢到二之宮早紀家長和鳳鏡夜家長詳談甚歡,早紀和鳳鏡夜準備去結婚了。

  可那只是夢,扯淡,又毫無邏輯。

  少年松了口氣,一下子挺感激那只盡職盡責的鬧鐘,幸好罪惡的自己,沒有送它去見閻王。

  仁王出門的時候,沒來得及吃早餐,媽媽給他塞了麵包。雖然平時他也總是來不及吃早餐,等著到學校隨便打發一點,最近他忙成那樣,家裡人只知道他忙,不知道在忙什麼,同時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他整個人散發的氣場不對。

  十二月的神奈川已經開始大幅度降溫了,今年由於寒潮來襲,尤其冷。剛一推開門,那陣幾乎能把人凍僵的冷空氣,沒有一絲憐憫,迅速把從房裡帶出來的那麼點點溫暖,吹得一乾二淨。那陣風吹得人臉上發幹,緊繃而冰涼,仁王把臉更往圍巾裡縮了點,這下徹底醒了。

  跑到學校換了衣服,一如既往地跟著大家一起訓練,運動後已經暖和不少,少年再換了冬季校服,回班上。

  走過C班時,仁王條件反射地往門內望去,即使上個禮拜換了座位,仁王也知道早紀坐哪兒,只是那個位置現在還是空的。

  他耳朵尖,聽到二早班的班長就在門口不遠處問值日生:「二之宮今天是請假嗎?」

  值日生點點頭,「是啊,昨天就交假條了。」

  仁王雅治不經意間把視線轉移開,從三樓隔著玻璃往樓下望,看向學校大門口。

  已經快上課,大門口窸窸窣窣三四個人,還有那麼一兩隻正奮力奔向學校。

  沒有一個長得像二之宮早紀。

  仁王挑了挑眉,沉默地往前走去。

  這麼快就已經開始不上課了?——他想著。

  十二月三號的生日宴一直進行到很晚。只不過在快進入後半夜的時候,西門就抽出空了,那時二早正準備走,卻被西門一下子逮住了。

  她既有些心虛,又有些不耐煩,「你不去招呼客人,過來逮我幹嘛?」

  二早方才和鳳鏡夜聊了不少,大多圍繞那個神秘的公司K.O.來進行,但大家心知肚明,這就是鳳鏡夜名字羅馬音的縮寫。聊得她頭昏腦漲,不但再次膜拜了神人,順便深刻地鄙視了自己的腦容量。

  鳳鏡夜倒是覺得,此行比想像中開心不少,不僅僅是幫了朋友一個忙。但同時他也十分會讀氣氛,視線連西門和二早都沒打量,揚起禮貌的微笑,當機立斷:「你們有事慢慢聊,我先走了。」

  接著,揮手轉身,動作行雲流水,在二早眼中那是非常無情。

  望著少年的背影,此時他身形一頓,鳳鏡夜回頭,露出那個俊秀的側臉,眼鏡支在筆挺的鼻樑上。

  「早紀,我們下次再聊。」

  聞言西門狐疑地眯起眼,又看了看二之宮早紀,問:「你打了什麼壞主意?」

  二之宮早紀從鼻子裡發出不屑的哼聲,「就不告訴你,有本事你猜啊。」

  「你確定你不是皮癢欠揍?」西門抱臂。

  「沒,我不欠,好漢我錯了,還請拳下留人。」二早即使求饒,也漫不經心,大有「心情好就陪你演演,不要太感謝我」的意味。

  這下西門更無語了。

  兩人到二樓,推開一處露臺,十二月已經很冷,上面沒有人。

  西門好心地問:「還要吃點什麼嗎?」

  早紀:「你當我是豬啊?」

  西門:「……」

  他發現二之宮早紀比之前更容易炸毛,嘴巴也更不留情面,越是這樣,西門就越想問個究竟,明顯某人就是不想他深問下去,這還能遂了她的願?

  於是西門開門見山:「你和仁王雅治終於分手了?是為什麼?」

  終於?

  這人會不會說話啊?

  早紀一瞥西門,「我印象中,沒有說過『分手』兩個字,當然,對方也沒有。這詞並未出現在我們任何一句話中。」

  「哦。」西門抱臂,挑眉,「那就是我們以後別再聯繫,或者,就這樣了吧,到此為止了,今後橋歸橋路歸路了,這之類的話了?」

  其中還真有一條正中紅心,二早忍不住瞪他。

  「還能不能好好聊下去了?」

  少年靠著露臺,把重心轉移到右腳,站得頗為閒適,「能!當然能,只要你好好說話的話。」

  露臺上的燈光很昏暗,顯得樓下更為燈火通明,仿佛一座黃金之城,一切奢靡,這光在裡面,一世都不滅。

  二早見西門即像是看玩笑,又像是認真,即有嘲笑她的可能,又好像……是想和她說點更為重要的事情。

  也許是他之前一直沒能和她說過的。

  因為那些她並不能感同身受,即使無責任地說一萬遍地『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可事實上,不能就是不能,除非那些事在自己的身上再次上演一遍。

  黑暗裡,就著門邊透過來的亮光,二早只看得清西門半邊臉。少年此時從衣服內側裡掏出香煙和火柴,把煙盒往石欄杆上一磕,冒出一隻煙尾巴,他把它抽了出來,劃上火柴點燃了。

  長火柴還有一大一截未燃完,他就揮了揮手腕,細小的火焰在空中一下子熄滅,只剩煙頭在黑暗中明滅著。

  他朝著陽臺呼出一口氣,青煙散盡,少年拿煙的那只手背支著下巴,然後回頭,一半的臉隱在陰影中,顯得他的輪廓更加深刻。

  「你確定你不後悔嗎?」

  二早一愣,脫口而出,「我們兩人的判斷,都是如此。」

  少年發出一道不知是輕笑,還是輕哼的聲音。他把臉轉過去,只看露臺外面的風景,並且說到——

  「我在我的事情上,已經很後悔了,因為那時我什麼都沒有做。」

  「……」

  「即使很有可能努力後的結果,和什麼都不做,絲毫分別都沒有。可那感覺是不同的。」

  二早沉默。

  少年又吸了一口煙,尼古丁辛辣的氣味在鼻腔蔓延開來,他似乎看著樓下金色的海洋出了神,數秒後,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們很相似,但我從不希望你和我一樣。」

  話音剛落,一截煙灰突兀地斷裂,落在石欄杆上,粉身碎骨。

  西門站直身體,拍了怕二早的肩膀,走進室內。

  「算是我出國前,給你的一點小忠告。」他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

  早紀沉默著,看著他的背影走到門邊,拉開一室光亮,順手把煙滅在了細沙裡。

  而露臺上的少女,視線是從未有過的鋒利,帶著寒光,似乎要把他的背影瞪出一個洞來。


87.Episode 89

  西門總二郎的父親不喜歡西門總二郎抽煙,和二早的爸爸不同,他是一位嚴肅的父親。剛好西門煙癮不深,一般在這種場合,能免則免。

  早紀認識他那麼多年,不是不清楚,相反她一直很在意這些細節。

  足以見得西門心煩意亂。

  但同樣她也是。

  可她更不希望西門用一些奇怪的代入感,代入了她和仁王雅治。這是兩碼事,不應該混為一談。

  二之宮早紀瞪著他的背影,從來沒比今天更覺得,西門的話,如此不負責任。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自己潛意識裡都知道,可知道是知道,誰會有那樣的勇氣去做?

  當時的西門沒有,現在的二之宮早紀,就有嗎?

  遠在神奈川的仁王雅治,就有嗎?

  那不止是沒有勇氣告訴對方,敗給也許來自未來父母雙方的壓力,除開這些不談,那可是五年!

  不是五個月,而是1825個日日夜夜,只有來自電話的虛假慰藉,甚至是建立在各種謊言下的空虛之城。

  想著想著就怒從中來,早紀脫下高跟鞋奮力砸向西門!……並且,正中目標!

  ……某人的肩膀被造型完美的紅底鞋,深深地親吻了。

  黑髮少年有點惱怒地回頭,瞪她,「你幹嘛?!發什麼脾氣?」

  早紀憤憤向他走來,一腳高一腳低的,她乾脆脫下另一隻鞋扔給他,邊走邊喝道:「西門!你隨隨便便瞎說些什麼!!!」

  「有人撩完就跑嗎?!!!」

  「我告訴你!你這是極度不負責任的表現!!!」

  「我撩???」西門一頭霧水,「我特麼什麼時候敢招惹你?」

  此時早紀已走到他面前,沒有高跟鞋,只能叉腰仰頭看著他,可是氣場仍然絲毫不減。

  「你就隨口胡說,可是!」

  「可是?」

  「可是!!!!」她又提高了聲音,卻突兀地停止,然後倏地下降,「可是……」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氣弱,最後頹然地蹲下去,環住膝蓋。赤腳踩在大理石板上,單薄的禮服根本抵擋不住刺骨的寒意,早紀發出一聲長歎,冬日裡呼出的白煙,嫋嫋上升,在漆黑的夜空裡,漸漸消散。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夜晚的露臺,這陣時刻鑽入骨髓的寒冷並不能讓腦子更加清晰,那些個瘋狂而不現實的想法,本只是一顆隨時會被掐死的小草,卻一下子被植入了溫暖濕潤又墮落的土壤,然後瘋狂的拔高、拔高,抽長,又抽長,最終成長為一株參天大樹。

  西門由上往下,冷靜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他微微彎腰,朝她伸出一隻手,「起來吧,到個暖和的地方再說。」

  早紀被他拉起來,從膝蓋間抬起的臉有些愁眉苦臉。

  「你一向是在我衝動的時候叫我冷靜的人,什麼時候負責煽風點火了?」

  少年把鞋遞給她,道:「穿鞋這種事還是你自己來吧。」

  第二天,二之宮宅。

  早紀的媽媽二之宮詩織,之前預定的一系列高定到了,包包鞋子化妝品等等東西,都是女孩子會喜歡的東西。那些物件被整齊地放置在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精緻盒子裡,某公司還很體貼地,為他們的VIP專門裝飾了一個聖誕樹,大大小小的盒子掛在樹上,有的則滿滿的堆在樹下,十分滿足大家對聖誕老人送禮物的幻想。

  然而這些都是給二之宮早紀的。

  早紀看到後,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二之宮詩織則稀疏平常地道:「本想是耶誕節的時候送給你,不過不知道你那時在不在日本。」

  「什麼意思?」早紀立刻問。

  「作為繼承人,我還是認為你早點出去比晚點出去來的好。」二之宮詩織慢條斯理地說,「還是說,這邊有什麼你捨不得的,早紀?」

  然後她補充了一句,「媽媽很高興啊,你終於像點樣子了。」

  這時早紀笑了。

  難怪說她媽媽是怎麼一下子轉了性,因為她滿意的是,該她的東西,暫時她還抓的很好。資源沒有被莫名其妙的人分走,怎麼能不高興?

  早紀裝作仔細思索了會,答:「仔細想想,……嗯,好像也沒什麼。」

  二之宮早紀這一年內順著二之宮詩織的話說的技巧愈發熟練,她媽媽最近很開心,不論是對於她的順從,還是她選擇將要肩負原先屬於瑞希的責任。

  這樣穩定的現狀,不出意外一直會持續到她成年以前。

  可那之後呢?

  想到這裡早紀的笑容就多了幾分真誠的意味在裡面。

  咱們走著瞧。

  二之宮詩織微笑著說:「拆開來看看吧。」

  ……

  十二月四日是仁王雅治的生日。

  史上最慘澹的生日沒有之一,因為當事人完全沒有過生日的意識,最近忙得太厲害了,忙得仁王自己都覺得,自己丟失了某種特質。

  雖然這話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或多或少有些自戀的意味。

  可不得不說,即使是這樣,在收到別人的祝賀後,仁王雅治不自覺間還是對某個人期待的。但這種期待還沒有被高高吊起,就被狠狠拍熄。

  不是有沒有的問題,而是二之宮早紀今天乾脆沒來學校。

  於是這又是普通的一天,仁王雅治放學參加完社團活動,剛出校門就被拍攝組派來的車接走了。

  劇組待遇倒是挺不錯,工作人員之間的氣氛一向活躍,有心人訂了個蛋糕替仁王慶祝。不過現場亂成一團,本就不方便鋪張,點了個蠟燭許個願吹一下,切塊蛋糕,也就迅速收場慘澹度過了。

  由於椎名遙在MV裡就出現為數不多的幾個鏡頭,所以仁王的戲份最吃重。比起拍MV上綜藝節目,椎名遙更喜歡呆在錄音棚裡,她其實也不常來攝影棚。

  今天的主題是專輯內一首悲情歌。仁王不知怎地,狀態出奇的好,幾個部分都是一條過的,還不到十點,今日需要他拍攝的部分就已結束,收了工。

  他壓低了帽子,往外走去。今天仁王雅美外出遠足,暫時不回東京,仁王雅治自己滾回去。

  有工作人員好心地問他要不要帶他一腳,仁王不知道怎麼回事,想了想,道謝了後拒絕了。

  那人還打趣他,「今天生日是約了女朋友,所以才這麼快拍完了吧?」

  仁王一秒都沒遲疑,笑著答:「是啊。」

  等那人走後,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不見,一張英俊的臉上所有的表情都被清空,好似連皺眉的力氣都沒有。

  等他走出攝影棚所處的大樓時,外面沒什麼人了,偶爾一兩個路人通過,也是裹緊了大衣,行色匆匆,他們的臉仿佛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灰煙下,每個人都看上去差不多,每個人都看不清。

  他很快就注意到,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一名穿著黑色棒球服外套,帶著一頂鴨舌帽的少女。鴨舌帽壓得很低,從他那個角度,除了帽子上的那個logo,就只看得到削尖的下巴,淡色唇瓣。

  她站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仁王自然往那邊走去。

  剛一走近,其實由他的視角還看不太清那人是誰,那人微微抬起頭,取下那頂帽子。少女在低氣溫下凍得手指有點不靈活,臉上沒什麼血色,而此時她朝他微笑,道:「仁王君,晚上好。」

  ——那人是二之宮早紀。

  如果沒有不歡而散的談話,沒有長達一個月的冷戰,把這些都除開不看,這聲招呼和之前沒有任何分別。

  一下子仁王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感受。

  只是空白,和表情一樣,他卻還是停下了腳步。站定了,靜靜地注視著前方。

  「雖然晚了一點,可時限還沒過,生日快樂。」二之宮早紀平靜地道,語調輕快,好似之前的一個月已被一筆勾銷。

  聽著那句「生日快樂」,仿佛一記重拳,令仁王雅治瞬間回神。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不可抑制的心跳聲,令人可鄙的瞬間欣喜,下一秒的自我厭惡,還有,血液在血管中迅速奔流的聲音。

  它們齊刷刷地湧向大腦,仁王雅治腦袋幾乎要爆炸。

  然後他的視線緩緩地移到二之宮早紀身上。

  「生日快樂?」他微微皺眉,語調嘲諷,接著勾起嘴角,露出個很有些邪氣的笑容,「事實上這是歷史上最不愉快最慘澹的生日,沒有之一。」

  「我倒是好奇,你怎麼出現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是絕不會回頭看的類型。」

  「還是說,我的理解完全錯誤。二之宮早紀只是一個根據自己的心意,隨隨便便做決定,隨隨便便開始,然後隨隨便便結束的人?」

  路燈散發出皎潔的光芒,仁王雅治的臉白得像只英俊的吸血鬼,他的表情令他更像了。

  而二早,不知道因為天氣還是因為他的話語,無血色的臉,也一片慘白。

  仁王以玩笑又諷刺的口吻,繼續說著:「對對,說起來決定開始是因為你,最後擅自結束也是因為你。我的想法根本就不重要吧?既然是這樣,我不明白你現在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啊啊——真是任性的人啊。」

  銀髮少年微微彎腰,以非常緩慢的速度,逐漸拉近和二早之間的距離,眼神卻是冷的。最終他的鼻尖幾乎碰上早紀的鼻尖,少年溫暖的手輕輕撫摩上二之宮早紀冰涼的臉,仿佛情人之間愛/撫般,親昵地撫摩著。

  「還是說,我們做那樣的朋友?嗯?」

  其中不可言喻的資訊充分傳達,早紀不禁深吸一口氣,還未開口,少年就倏地往後退開,隔開一個安全的距離,吊兒郎當地說:「開玩笑的,噗哩。」

  然後他直視前方筆直的道路,大步向前,從二之宮早紀的身邊擦肩而過。

  而二之宮早紀面無表情地,直視著路的盡頭。

  望不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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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Episode 90

  哢噠、哢噠、哢噠……

  持續在耳邊放大的腳步聲。

  二之宮早紀之前站在燈下,她呆在寒冷的冬夜裡,已有一個小時了。

  雖然問了椎名遙攝影地點在哪裡,但二早並不知道具體收工時間,為了防止在仁王雅治生日最後的幾個小時內錯過,她選擇站在這裡。

  一直不太幸運,但運氣也不算太差,只一個小時就看到他出來了。

  但這一個小時,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長。

  腿很酸,腳也疼,穿再多也抵禦不了室外的寒風,二之宮早紀沒受過這樣的罪,而仁王出來之後,她準備朝他走去時,卻發現自己很難邁開一步。

  凍僵了,發麻了,可二早還是希望自己能露出與平時無二的笑容,告訴他「生日快樂」。

  某種程度上來說,自己也是個演員。

  而站在原地這麼久,停滯不前這麼久,很多情況已經不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了。

  仁王雅治從來就不是個易於相處的人,二之宮早紀意識上明白,可情感上從未接受。她並沒有經歷過仁王雅治的陰暗面,即使有,那一面也很快消失,所以她不相信。

  哢噠、哢噠、哢噠……

  少年步速勻緩,一步一步地走開。沒有著急,每一步都很堅定。

  二之宮早紀並未回頭,只是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此時此刻,一陣北風吹過,風吹得面皮都緊繃著,無法做出令人滿意的表情,也許面無表情更適合現在的情況。早紀只覺得喉嚨發幹,灌了一把沙子一樣,又澀又重。她的眼睛睜得很大,默然地望著人行道看不見彼端的盡頭,眼眶赤紅了。

  肺幾乎要爆炸,她張口,盡自己全力去控制,幾乎無聲地,顫抖地呼出一口氣,好似聲音大一點,就會把什麼東西吹跑似的。

  十字路口的信號燈閃了閃,由紅轉綠,仁王雅治慢慢地、慢慢地向馬路另一邊走去。

  二之宮早紀握緊雙拳,回頭,看著少年高挺的背影,一些瑣碎的、甚至都談不上甜蜜的回憶一幕幕地湧上心頭。

  腦袋一陣發熱,二之宮早紀幾乎是自嘲一般地想著,是啊,她就是一個任性的人。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血液奔湧,早紀轉身剛邁開一步,雙腿就像螞蟻啃噬那般麻癢,她噗通一聲跌到地上。支撐的手掌在磚地上蹭破了皮,絲絲鮮血浮出表層,可早紀顧不上疼,三兩下掙扎著爬了起來,往前跑去!

  整個視線裡,只能看到漸行漸遠的背影,這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已經有那麼多不可挽回的事情發生……早紀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她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馬路邊,仁王雅治已經到達馬路的那一頭。

  綠燈閃爍了兩下,變成紅色。

  鮮豔的紅色,似乎穿越層層霧氣,直達二之宮早紀的眼前。

  而她的視線一直焦灼在那個高大的身影上,背脊微彎,步伐堅定。

  「仁王雅治——!」

  然後在這個寂靜無人的馬路上,二之宮早紀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她的聲音倏地拔高,要比那紅色的信號燈還要有貫穿力度,直擊對方的耳膜。

  呼,呼——

  此時她不覺得冷,仿佛是緊張的原因,背後冒出細汗來。她看見那個黑色的影子幾乎要融到黑夜裡去,仁王雅治一愣,卻並沒有停下步伐,然而剛準備邁開腿時,二早就又聽見自己比剛剛更大的聲音。

  「仁王雅治——!!!你站住!你站住!」她幾乎嘶啞地嚷到。

  這下銀髮少年不再往前走了。他緩緩轉身,皺著眉,一臉陰鷙,眼眶那圈紅了,紅得厲害,他狠狠地瞪著二之宮早紀,好像她是一切罪惡的開端,要在她身上開一個洞出來。

  二之宮早紀看著他的臉,那張自己很少接觸到的充滿陰暗表情的臉,呼吸倏地一窒。

  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心情,二之宮早紀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很快,血液好像正在加速度地運轉著。

  這一觸即發的時刻,她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隔著寬闊的馬路,那距離那麼遙遠,如果仁王有心要躲的話,自己絕對、絕對追不上他。

  一聲心跳。

  千思萬緒像個雜亂毛線團一般無法理清。

  心跳聲。

  ——我要向你傳達,我最想和你說的那句話。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仁王雅治了!」

  眼淚再也盛不住,一滴淚水順著淚線緩緩滑下。

  「最喜歡了!!!」

  「所以,所以……你不要就這樣走掉!」

  一陣風吹來,帶著幾乎令人窒息的氣壓,排山倒海地壓過來,像要把早紀的話完整地傳達給仁王一般。

  茶色的髮絲和銀色的髮絲飛揚起來。

  仁王緊抿著唇,眼眶紅的嚇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激怒,仁王鬆開拎包的手,深藍色的書包重重地砸在柏油馬路上。

  「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銀髮少年也往馬路那邊大聲喊去,「重要的決定你每次都只是通知我,出現了問題也從不想著如何彌補,鬆開手鬆開的那麼容易,現在跑過來又是什麼意思?!」

  「是啊我就是很任性!所以我現在正站在這裡!」

  「二之宮早紀!」仁王雅治異常嚴厲地喝出她的名字。

  早紀握緊雙拳,站得筆直,「如果說放手放得輕鬆,仁王君你也是一樣的,明明上次在公園一下子就同我達成一致了。與其說我任性,不如說仁王君每次都是由著我來,是你讓我養成壞習慣現在有什麼立場再過來指責我?」

  「哈?!二之宮早紀你還講不講道理,哪有人談著戀愛忽然冒出那麼多個不知道是什麼立場的『好朋友』,還男女都有,退讓在你眼中就是無止境的嗎?每次你自己的事情都一大堆了,而且你從來不會關心有關我的事情!」仁王又吼回去,接著自嘲般地一笑,諷刺到:「在你眼中我在或不在都沒有任何分別吧?反正你會立刻自己做出決定。」

  「誰說的?!」二早不服氣。

  「那你說我是左手拿拍還是右手拿拍?三秒內回答,一!二!三!」

  「右,……不,左!左手!」

  「你看,剛剛遲疑了吧?」

  隔著一條大馬路的隔空喊話已經變成了無聊的鬥嘴,互相指責的爭吵要無休止地進行下去,忽然有人從仁王走出的那棟大樓裡探出個腦袋,拿著擴音器怒吼:「小情侶吵架回家吵行不行?秀恩愛有你們這麼秀的嗎?現在十點多了!擾民啊!!!」

  聞言,二早和仁王趕緊噤聲。

  兩人隔著一條馬路。路燈把柏油馬路照得慘白一片,仿佛隔開一個無法被跨越的鴻溝,仁王雅治靜靜地望著二之宮早紀,此時腦袋被冷風吹得逐漸冷靜地下來。

  二早忽然朝仁王伸出一隻手,表情還有些彆扭,有些忐忑不安,似乎要他拉住她的手。

  數秒的沉默。

  在二早看來,這比幾分鐘、幾個小時還要長。

  沒什麼把握,她屏息以待著。

  銀髮少年沉默地看著她,要在那雙藍眼睛裡找出個答案來一般,然後他的表情逐漸軟化,少年深深地歎一口氣,撓了撓腦袋,認命了一般朝她走去。

  他踩在斑馬線上,距離離二之宮早紀越來越近。

  二早露出微笑,弧度也愈來愈大。

  只剩下最後三步,少年伸出手,觸摸到早紀的手,非常冰涼的觸感。手指微微錯開,少年的手指沿著她的手指輕輕滑下,帶起一陣戰慄,五指相扣,最後他緊緊握住二之宮早紀的手。

  仁王雅治把她輕輕一帶,她三步並作兩步,再一次跌進那個熟悉的懷抱中。

  早紀緩緩閉上眼睛,笑容變得有些狡黠。

  少年看在眼裡,說不上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只覺得失去的一部分,好像找回來了。

  這種奇怪且毫無邏輯的引力,讓仁王再次歎口氣。

  「冷靜下來後,好好談一談吧。」他說到,「不就是五年麼,看小爺我怎麼解決它。」

  ……

  西門在生日宴之後,就收拾收拾鋪蓋,滾去英國了。

  西門的父母沒去送他,他們實在太忙。倒是二之宮早紀起了個大早,一路從西門宅送送到了機場。

  他換了登機牌之後,二之宮早紀在VIP室裡和他閒聊兩句。

  朋友和戀人,因為身份的不同,在面對分別的時候也截然不同。

  二之宮早紀並沒有太傷感,更何況說不定他前腳走,自己後腳就要跟上了。

  一想到和這『人渣』有著數不清的孽緣,二之宮早紀也覺得自己上輩子肯定做了不少缺德事。

  西門啜了一口咖啡,昨晚和F4那群人混到太晚,今早趁他們都還睡著,起了個大早。西門不太喜歡黏黏糊糊的感覺,四個男人在機場抱頭痛哭什麼的,也太傻逼了,乾脆自己偷偷走掉。

  沒想到卻被二之宮早紀給逮到了。

  他眼尖地注意到二之宮早紀的左手手心裡明顯擦掉了皮,已經結痂了。

  腦袋裡轉了個彎,西門問到:「最後是分了還是合了啊?」

  早紀雙手交叉,環住紙杯,「Happy ever after,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但似乎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

  「是嗎。」西門揚揚眉,並不對結果感到吃驚。

  廣播裡的女聲開始通知西門那個航班的旅客登機,西門站起來,朝裡走去。

  二早看他的背影漸漸變小,忽然閃過一個問題,她急忙喊住他:「西門!」

  「嗯?」西門回頭。

  「那個……」早紀有些拘束,她一邊撫摩著紙杯一邊問,「你為什麼……堅持讓我去找仁王君?」

  在露臺上西門的那番話,雖說是讓她自己選,可還是在勸她不要退縮。

  黑髮少年勾起嘴角,側臉英俊好看,不禁讓空姐們臉紅了。

  「因為我一直堅信,男人和女人,是一期一會的呀。」


89.Episode 91

  次日仁王下午照例去攝影棚工作時,有位工作人員神秘兮兮地拿手肘頂了頂他,「仁王君你啊……我是說你怎麼剛來劇組就對遙毫無興趣了。」

  仁王還有點懵,饒是那靈活的大腦也鬧不明白他是想說些什麼?

  「又來了,別裝傻了。」工作人員拿出手機,劃開,調出一張照片給仁王看。照片是這樣的,仁王站馬路那邊,二之宮早紀站馬路這邊,兩人對峙著,有點像六七十年代美國牛仔片那樣的氣勢。那人放大了二早的面部,「哎呀」了一聲,似乎很遺憾。

  「沒拍清楚,距離太遠了,我們當時可是特地用了長鏡頭,這張糊掉了。不過不要緊,其他人那裡還有別的照片。」

  「等等,這是幹什麼?」仁王問到。

  「有個這麼好看的女朋友還藏著?太不厚道了,難怪你昨天那麼快完工了!」工作人員玩笑般的錘了錘他的肩膀,「不過看你女朋友的性格,嗯……挺強勢的,難怪遙來攝影棚你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啊其實不是這樣子的。」仁王試圖辯解著,那人大手一揮,很替他可惜一般,垂著淚道:「兄弟,別說了我們都懂的。昨晚的一幕,我們在樓上都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仁王:「誒?」

  「還拍下來了呢,導演說這就是青春啊!」說著他就去做準備工作去了,留下仁王一臉懵逼。

  WTF?!!

  他下去後,這群人,包括導演在內,都在樓上拍啊?!平日裡一個個強迫症工作狂們怎麼有這麼閒工夫啊?!

  這時那人從工作間裡探出個腦袋來,睜著他無辜的大眼睛問:「要看嗎?」

  仁王雅治卻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玩意誰要看啊!再回想起來只怕會羞到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對!然而那靈活的腦袋瓜子又轉了一圈,仁王笑眯眯地開口問:「能拷貝嗎?」

  「當然能!」

  這天正好緒方帶著椎名遙來了攝影棚,這首歌遙的鏡頭已經拍完,可是中途換了一次主意,全部重拍的重擔落在了仁王雅治的肩膀上,這其實令他相當抓狂。椎名遙的話,只需要補拍幾個鏡頭而已。

  這正是她今日過來的目的。

  化妝師正在為仁王雅治做簡單的化妝。她是個年過三十的女青年,姓風間,禦姐氣場非常足,獨身,有個五歲大的寶寶,號稱除了自家寶寶以外,全員男性信不過。

  風間今天一見仁王就打趣,「喲,仁王少年,昨晚的戲很精彩哦!」

  仁王雅治的表情凝固了一秒,很快說到:「風間桑請不要調戲我,你在家裡的兒子會傷心的。」

  「哈哈哈,放心啦,這點節□□還是有的,我不會對未成年的你出手的。」

  說是讓人放心,語調卻一點都不讓人放心。很快風間又說到:「仁王少年你是網球部的吧?平時日曬雨淋的情況也挺多的吧?……可惡你皮膚還真不錯啊滿滿的膠原蛋白。」

  「風間桑,你這麼誇我我也不會高興的啊。」仁王隨口回到。

  「你懂什麼?在這行,皮相就是資本。這張臉往鏡頭面前一站,就有全國的傻妞們為你前仆後繼。」風間化妝刷的力道稍微加重了那麼一點,很為仁王可惜,「順便我還在教你如何回去誇女朋友,不要太感謝我哦,暫時不收你學費。」

  「是啊,這一行皮相就是資本。」此時忽然有一道男聲加入,仁王睜開眼睛,看一名帶著金邊眼鏡桃花眼的青年走來,西裝一如既往的筆挺,來者是緒方,椎名遙的經濟人。

  之前仁王沒怎麼參與娛樂圈的事,不太清楚緒方在這行到底是多麼有名,難怪當時拒絕的時候,緒方整整愣了好幾秒。

  緒方接著說:「這幾日拍攝還適應嗎?怎麼樣仁王君,心意有沒有改變?」

  他並沒有讓風間停止化妝的進度,於是風間讓仁王閉上眼睛。仁王雅治樂得這麼做,緒方那控制狂,在他眼神之下還挺有壓力,雖然自己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暫時沒有,不得不說這工作真的不是常人能做的。」仁王說到。

  「不過仁王君完成的很不錯。」

  「是啊是啊,少年你不知道在鏡頭裡看是有多震撼!」風間立刻插話到,她一直覺得如果在MV之後,這少年不再出現于螢幕,是觀眾的損失。

  「學校工作兩頭跑,很吃不消啊。」仁王不軟不硬地回應著。

  「啊是嗎。」

  緒方的視線在銀髮少年身上遊移,少年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好似真的如此想著一般。緒方知道椎名遙和仁王的女朋友,也就是二之宮家的那位大小姐關係一直不錯。最近意外地從遙和二之宮早紀的電話中,聽到了一點點風聲。

  仁王雅治似乎改變了想法,決定繼續演藝圈的事業。

  雖然他回答的滴水不漏,但緒方還是直覺性地認為,仁王已經改變了想法。緒方的自負讓他不再說下去,同時他也覺得仁王雅治,滿口謊言,實在太適合做一名演員了。

  仁王的確改變了想法,他想要成為一名演員。

  倒不如說,不一定是一名演員,只要不是歌手,其餘的都行。這個圈子別的沒有,一直都堆滿了名聲和鈔票。

  現在這階段,恨不得將來每個禮拜都飛英國,誰不想鈔票越多越好?

  一旦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仁王雅治就開始找下家了。

  緒方所在的ACE第一個被否決掉了。

  打死也不要緒方成為自己的經紀人!仁王是這麼想的。正是和他一起工作過,仁王才更加深刻地認識到了緒方的控制欲。

  不得不說,自己和那個男人之間的氣場,相當不和,當然不僅僅是這個原因,這點小事仁王還不會放在心上。重點是,緒方那樣的控制狂,只怕不用一個月,他就能因為不聽話,被緒方分分鐘雪藏。

  這時風間宣佈了他的妝已完成,今日的工作,也在此時開始了。

  ……

  休息日的時候,仁王雅治和二之宮早紀見了一面。

  除開學校裡的短暫碰面,這是他們兩個自冷戰後第一次約會。

  他們兩個也沒去別的位置,仁王來二早的公寓找她。

  五年,那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光。這且不說,光從日本直飛英國就要13個小時,雙休日就夠飛過去,見一面,大概幾個小時,再飛回來。

  本來他非常正經地來,腦袋裡嚴肅問題裝得滿滿,一點下流的想法都沒有。一開門就看見長得像個小天使一般的二之宮早紀,穿襯衫百褶裙套頭毛衣,顏色還是禁欲的灰色,讓他進來後把門一下子帶上,一臉天真地提議到:「你說,你是要先洗澡,先吃飯?還是……」

  說到『洗澡』她先伸出左邊食指,『吃飯』時她右伸出右邊食指,忽然天使勾起一個邪性的笑容,兩隻食指齊刷刷地指向自己,語速一下子放慢,尾音長得勾人……

  「……還是先吃我?」

  老套得不能在老套的梗,但就是管用。仁王只覺得腦袋充血,一下子把她推到牆邊,微微偏頭吻上她的唇。

  深深的,濕淋淋的吻,呼吸之間帶著潮濕的熱氣。

  仁王把她抱到鞋櫃上。

  衣服都幾乎完好無缺,只有最深入骨髓的渴望,伴隨著加劇的喘息,到達了頂點。

  一個多月的不聯繫,讓彼此的身體都陌生了起來。二之宮早紀一直看著仁王的眼睛,那雙好看的眼睛最後的時候像是某種獸的瞳,那是一種非常赤/裸的眼神,溫柔而殘忍,即像是盯著獵物,又像是看著情/人。

  這讓早紀升起一股戰慄,滿足的同時,在那之下卻隱隱有著恐懼。

  剛完事時二早腿軟,仁王抱她去洗澡。二早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聲音比平時要軟糯,有點撒嬌的意味。

  「仁王君不是也……」

  「雅治。交往這麼久也是時候叫我下面的名字了吧,還是說『仁王君』『仁王君』這樣叫著,是哪種我不知道的play嗎?」

  「……」早紀無語了一秒,這人就這德行啊!「雅治……」

  「你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乖巧啊。」某人又欠揍地說到。

  「……」

  兩人在浴室裡又鬧了會,一個獸性大發,一個抵死不從,最終抵死不從的那個付出了點小代價贏了。洗完澡後,仁王在廚房做簡單午飯煮味增湯的時候,二早趴在流理臺上看銀髮少年系著圍裙的背影,話語脫口而出:「你不是也完全可以去留學嗎?」

  少年拿勺子手一怔,並沒有回頭,他說:「你有你想做的事情,我也有啊。的確去那邊念大學也可以,我能追著你跑一次,能次次追著你跑嗎?」

  「也是。」早紀有點不好意思地扒了扒頭髮,「抱歉又說了很任性的話。」

  「你那天晚上不是說今後也要這樣任性下去嗎?不過,有什麼事情要和我商量。」仁王在廚房裡忙碌著,稀疏平常地說著,「我比你所想的,更值得依靠也說不定。」

  看著他背影的早紀不禁垂下眼睫,緩緩地說:「其實我家的事情,我最不願意你知道。因為那些單挑出來並不值得人自滿,會顯得我特別丟臉。」

  「啊。」少年停了一秒,似乎在構思措辭,「我不僅僅只喜歡你自滿的部分啊。」

  聞言,早紀的嘴角不禁彎了起來。

  「你之前那句話,不加『說不定』就聽上去更帥了。」

  仁王聳聳肩,「不止是『聽上去』而已。」

  早紀:「你太自戀啦!」

  少年回頭,看著她得意地笑了。


90.Episode 92

  仁王生日那天晚上,二之宮早紀在馬路上的告白實在太震撼。如果認真來算的話,根本不符合二之宮早紀的人設,她自己也沒想到會幹出那樣一番事情來。

  某個飽暖思淫/欲,剛剛從籠子裡被放出來的野獸,纏著二早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之後,提出了新要求。

  「再說一遍試試?」某個人說到,眼睛裡暗含期待。

  早紀則把臉埋到枕頭裡,悶悶地說:「你不要捉弄我!」

  然後她把枕頭掀開一條縫,露出個眼睛來,「告訴你我報復心很強的,小心什麼時候落到我手裡!」

  「哦∼非常厲害的宣言嘛。」少年光/裸著上半身,微微挑起一邊眉毛,由上往下的視線很有侵略性,「不就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你』嘛,要多少遍我都可以給你說多少遍的哦。」

  二早的腦袋上倏地升起一朵蘑菇雲,臉通紅了!仁王雅治就算隔著枕頭沒看到,也能想像的到。不知道他想起來了什麼,少年擺弄了下手機,然後把它擺到二早的面前。

  畫面中播放的正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把音量調到最大,剛按下最後一個鍵,就聽到手機裡二早的聲音傳來——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仁王雅治了!」

  二早掀開枕頭,猛地坐起來!

  接著,還是手機——

  「最喜歡了!!!」

  剛剛坐起來的某人面紅耳赤,像只蒸熟了的蝦子,她想去搶仁王的手機,少年卻仗著自己手長堅決不給她,然後手機又傳來她的聲音——

  「所以,所以……你不要就這樣走掉!」

  此時二早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仁王從來沒見過她臉這麼紅過,而二早已經羞得能自己刨一個狗坑鑽進去,於是立刻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去。

  仁王這時才關掉,他之前找別人把視頻要過來,就是為了來逗逗二早,雖然後面的部分他自己看也會很不好意思。看某人把自己包成個蘑菇,仁王偷笑,忍不住戳了戳她,然而二之宮早紀現在處在隨時會炸的狀態,被那個手賤的人一戳,於是就炸了。

  那只蘑菇伸出一隻白嫩嫩的小細腿,一腳把白毛狐狸踹下床,還爆發出尖叫聲:「你沒臉沒皮啊!!!」

  而那只白毛狐狸揉了揉跌疼的屁股,上一秒在床上,下一秒在床下,只有地毯和他作伴,待遇不要差太多。

  MV的工作,在不斷的龜毛和返工中,終於全部完成了。接下來經過一些後期處理,就能陸陸續續打榜,直到最後出專輯。

  椎名遙的單曲比想像中的要紅,仁王雅治現在的狀況,也比他自己認為的要出名。在他決定要在演藝圈繼續工作後,他就簽了公司。

  不是LME,也不是QUEEN這樣的大公司,更不是緒方所在的ACE,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藝人都在二三線最多能爬個一點五線的小公司,名字叫CO□□OS。嚴格意義上來講,CO□□OS應該隸屬於STARDUST旗下的一個子公司,不過STARDUST的子公司太多,管不管的過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仁王雅治決定簽約的原因很簡單。

  第一,抽傭比例;第二,自由度。

  選來選去,還是CO□□OS最合適,大公司在戀愛上面一向管得嚴格。仁王還記得問現在的經紀人小池能不能戀愛的時候,小池斟酌了好久,「實話實說,我們公司競爭力不太強,為了簽下仁王君已經抽了不少比例給你了……戀愛的話……」

  「只要不太過分,比如說和腳踩N條船啊,睡女粉絲啊什麼的,應該沒……太大問題吧?」

  仁王一臉冷汗,喂喂,到底把他所說的『戀愛』理解為了哪種意義的戀愛啊?

  事務所拿了他平時的時間表,科學地安排了一些演技啊儀態啊之類的課程,雖然暫時木有工作,也安排得滿滿當當了。不過開始上這些課之後,仁王雅治不得不覺得,之前和緒方以及椎名遙整個團隊一起工作的經歷,很有幫助,和同期的一些訓練生們一比,輕鬆了何止一大截。

  形體的老師測算了一下仁王的體脂率,覺得這少年繼續去打網球就好了,資料令人羡慕的好,不露出來才可惜。

  而另一方面,如二之宮早紀所料,果然在耶誕節之前,她就被送出去了。其實那邊正在放假,她媽媽的理由是讓她先過去適應適應。她媽媽一向都不太喜歡自己在她面前晃來晃去,瑞希死後,沒了瑞希這個潤滑劑,磨合了一年終於受不了,兩人才達成她去神奈川的一致意見。什麼,爸爸不管?二之宮宏樹每一分鐘都以美金計算的,怎麼能為這種小事耽擱?

  二之宮早紀轉念一想,不知道是最近又和仁王廝混在一起被媽媽發現了,還是那天她去送西門,在機場看見媽媽和一名陌生的男人很親密地從機場出境的原因。

  如果是下一個的話,那也只能說媽媽實在太小看她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了,介於老爸也是那副鬼樣,懶得說而已。

  再說,現在根本都不到攤牌的時候。未成年之前說是錦衣玉食,但是沒錢沒房產沒股票,因為是未成年人,所以一切都是由父母代理的,光是這麼想想,就覺得悲催得不行。

  沒錢不行啊,沒錢什麼都做不了啊……站在那座近海德公園的19世紀石頭建築面前,二之宮早紀對未來升起深深的憂慮。

  一名穿過膝黑色長裙,除了脖子渾身包裹得一絲不漏的女管家,接過二早手中的手袋。早紀往裡面走去,一邊打量著這座宅院,一邊和仁王雅治打電話。

  電話剛通,嘟了兩聲,很快就接了起來。

  「你那邊是傍晚六點了吧?」二之宮早紀張口就問到。

  即使換了新號碼,也沒有張口就說自己是誰,憑著一開口時的聲音仁王也很快判斷出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

  退一萬步去說,開玩笑,要是沒認出來,今天晚上他就得直接在Skype上直播跪鍵盤好嗎?之前拿視頻逗早紀,她也說自己記仇了,搞不好她也會錄下來,然後迅速傳給柳生或者幸村……

  「對啊,我現在剛到CO□□OS事務所門口,今天要上課。」仁王答著,雖然自己不覺得,但在旁人眼中,他的面部表情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平時的仁王雅治總是讓人捉摸不透或者鬼靈精怪的樣子,然而現在柔和的樣子,也是一道不一樣的,卻同樣誘人的風景線。

  二之宮早紀臨走的時候,仁王雅治沒有去機場送行,原因很簡單,因為二之宮早紀的媽媽去了。

  對於二之宮早紀家裡的事情,一直以來早紀十分回避,仁王也不想提起。兩個人都知道現在只是口頭上去說的話,實在太無力了……無力到軟弱了程度,於此同時,也不是完全看不到轉機。

  仁王雅治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會以卵擊石的人,明知道會是這樣的情況,又為什麼會選擇了二之宮早紀……

  遠在英國的早紀打了個哈欠,飛機上根本沒好好睡,「今天的訓練也請加油。替我向網球部那群孔雀們問聲好。」

  噗哩,孔雀嗎?仁王又笑了,此時忽然一道聲音從他後方傳來,「仁王君,一之瀨老師已經到了,記得快點過來哦。」

  那是一道女孩子的聲音,清脆悅耳,講話的時候甜甜的,很找人喜歡的那種。可聽在遠在英國的二之宮早紀耳朵裡面,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她的瞌睡瞬間被一掃而空,早紀問到:「……誰?」

  即使裝作漫不經心地提問,可語調裡不自然透露出來的威壓感,仍然像一隻隨時俯衝下去襲擊獵物的獵鷹一般。

  白毛狐狸也嚇了一跳,即使是提醒他不要遲到,可在他電話中忽然冒出聲音來,也讓人感覺挺詭異的……

  仁王雅治朝她做了個等一等的手勢,往旁邊走開了。

  「是訓練班同一期的學生,姓是北澤,名字,呃……忘記了。」

  「啊這樣嗎。」早紀喜怒不明地答。

  「喂,你不會……」仁王總覺得她那語氣有點奇怪。

  而早紀立刻打斷她,聲音也變得輕快了起來,「怎麼會?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哦,仁~王~君~」

  接著電話掛斷,螢幕很快跳回到桌面,仁王雅治望著螢幕三秒中,歎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改成叫下面的名字了,現在一夜回到解放前嗎?還模仿北澤剛剛的語調呢……仁王雅治覺得被遷怒得實在太悲催。

  他轉念一想,之前在國內的時候,早紀絕不會這樣。某只野狐狸精又想像了下遠在英國的某人裝作沒事又一臉不爽,就覺得自己女朋友實在太可愛了……

  銀髮少年忍不住勾起嘴角,往裡面走了沒幾步,剛過牆角時就看見那個叫北澤的女孩靠著牆,似乎在等他。

  果不其然,等他走過去的時候,北澤三兩步跟了上來,揚起甜美的笑容,湊到仁王身邊揚起臉看他。

  「仁王君,剛剛是女朋友嗎?」北澤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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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Episode 93

  叫北澤的女孩子,剛剛一米六的個頭,長相和聲音都很甜美,就像現在女子偶像組合的標準範本一般,事實上公司就是打算讓她走那個方向的。

  仁王雅治打量了她一眼,在學校裡的時候他就太習慣女孩子們愛慕的眼光,那種眼光和正常看人的眼光截然不同,而現在北澤的目光正是這種。

  少年點了點頭,不願意和她多說。

  北澤見他不想提起的樣子,誤解為了兩人感情不好,眉眼染上一絲欣喜,更是不禁偷笑。她張口要再提這個話題時,仁王雅治卻邁開長腿大步往裡走去。

  「仁王君,等等我。」北澤急急忙忙地叫喚到。

  少年微微側臉,道:「剛剛不是說一之瀨老師已經來了,正在等我,不更應該快一點嗎?」

  他鼻樑高挺,臉部線條流暢,側臉更是無敵好看,被那雙碧綠的眼瞳看一眼,即使沒有帶上什麼感情,少女心也一下子淪陷了。

  還管他剛剛說了什麼話,那張臉已經讓北澤臉紅心跳,垂下眼睫,不敢看他的眼睛。

  仁王君果然很帥,近看就更加英俊了……北澤偷偷想著。

  然而仁王雅治卻想起了二之宮早紀在公寓開門迎接他時,露出的帶著點邪性的笑容。明明是長著了一張不知道什麼叫陰暗面的臉,那個瞬間仿佛經歷了羽毛染黑的全過程,這樣的笑容才勾人得不行,普通的臉紅心跳實在太寡淡了。

  這麼定義著的同時,仁王又想到了某人紅著臉的樣子,又自己把自己的理論推翻——果然還是要看臉,沒有誰能比二之宮早紀還要好看了。

  北澤卻小動作不斷,送水啊,要求一起回家啊,經常找仁王請教老師教過的內容啊等等。別說仁王雅治,事務所其他的人也看出個七八分來了。私下也有不少人討論過,有些人覺得北澤挺傻的,偶像哪能隨便談戀愛。不過再有人爆出北澤是某個高層的親戚之後,大部分人就覺得,隨她吧,愛怎麼著怎麼著。

  「不過仁王不是也又女朋友了?」

  「啊也是。但是他一直都讓人感覺,遊刃有餘,以後絕對能紅,管他呢。」

  「再說他女朋友不是在英國念書嗎?異地戀誰說得清楚?」

  幾個人交換了個大家都懂的笑容,遂閉口不談。

  仁王雅治和二之宮早紀的電話並不是那麼多。

  一個學校培訓班兩頭跑,另一個功課倒還好,不過開始緊鑼密鼓地同鳳鏡夜密謀著些什麼了,當然一切還在計畫階段,遠遠沒有提上日程。

  在一次電話結束後,北澤再次冷不丁地冒了出來,還是像個涉世未深的少女一般天真地問:「還是女朋友嗎?感情真好呢。」

  仁王卻很有些煩。本來和二之宮早紀的電話就少的可憐,思念到達峰值,然而忙得像條狗,假期還很遙遠,還要被如此KY的妹子來打斷?

  少年此時卻笑了。

  笑得猶如十裡春風,溫柔和煦得完全不符合人設。

  北澤沒有一點點防備,完全溺斃在某個人的笑容裡。她又開口說到:「不過我聽認識的人說,仁王君那個在英國的女朋友,性格十分強勢?」

  ——消息來自那天在大樓上,目睹仁王和二早隔空喊話的某個路人。

  少女頓了頓,朝仁王雅治又邁近了一步,笑著說:「那仁王君一個人在日本,會不會很寂寞?當然我會保密,不會讓英國那邊的女朋友知道的。」

  仁王雅治微笑著聽完了,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地說:「我超喜歡我女朋友強勢的性格啊。」

  「如果要問為什麼的話,那是因為——我是一個抖M啊。抖S和抖M天生一對,哪裡有問題嗎?」

  「所以啊……」白毛狐狸稍稍加強語氣,笑容一下子卻消失不見,「送上門來的人,我一點也不喜歡。」

  北澤一臉呆愣,一下子完全無法理解他說的話。

  一般來說,不會有哪個傻子會拒絕這樣的提議啊……

  而少年面無表情地補充:「比如說你。」

  說完轉身就走了,而他手上的電話沒有掛掉,他接起來準備繼續說,那邊二早有些訕訕地先說到:「你之前不都是好好拒絕派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攻擊性?」

  「好好說她不聽啊。」少年說完後想了想,覺得北澤比較慘,畢竟遷怒成分還是有的,「再說了,你才是什麼時候開始聖母了?把我的二之宮早紀吐出來啊,冒牌貨。」

  「可惡,你才是冒牌仁王吧!」

  她話音剛落,少年就突兀地說到:「我好想見你。」

  遠在大洋彼端的二早,不禁臉一紅,柔聲回到:「我也是。」

  然而此時只有電波的短暫慰藉。

  ……

  升入高三,椎名遙的專輯熱賣,連帶著出演她全部MV的仁王雅治也又一次火了起來,同月,仁王雅治出演男三的電視劇上映,正式出道。

  椎名遙在新專輯的宣傳之後,便開始飛英國上聲樂課。

  她上課的位置離二早現在住的位置挺近的,在二早的強烈要求之下,椎名遙搬進了二早的房子裡,成為二早房子裡第一位室友。

  就算出鏡率再低,椎名現在也是紅透半邊天的歌姬,再加上關於她的緋聞實在太少太少,少到幾乎寡淡無味的程度,本來網上就有人在傳,椎名遙是不是拉拉。

  由於此舉動,再加上兩人海德公園一起晨跑的照片曝光後,便開始有奇怪的傳言流出來了。

  ——椎名遙去英國哪裡是去學進修,明明就是為了去看她的同性情人的。

  仁王此時已出道,之前出演了椎名遙的MV,大家都以為他同椎名的關係很不錯。身邊有工作人員拿著照片過來問仁王真假,白毛狐狸本來只是隨便看一眼打算隨機應變地打發一下,再看清楚旁邊那人時,狐狸眼珠子都給瞪了出來。

  旁人看他那表情,不管少年再說什麼,都一副「嗯嗯我懂的,你不能說嘛,可是大家都懂的」的心領神會表情,饒是仁王雅治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恰逢立海大的三年生的修學旅行,分為海外和國內,海外的地點正好定在英國,仁王雅治想都沒想,選了英國,臨出發前並未告訴二之宮早紀,準備給她一個驚喜來著。

  他有二之宮早紀現居住地的地址,當時要過來的時候,就是那點「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忽然出現在你面前」的小心思。

  地址很好找,保全卻比他想像中的要嚴密的多。街道上只能看到一個雙開的鐵門,把裡面的景色給包圍得什麼都不透,只留一個攝像頭,還有一小塊數位鍵盤在外面。

  仁王雅治站在門口,給二之宮早紀打電話。他是脫隊出來的,縱使帶隊老師現在估計能詛咒到他家上三代下三代了,可仁王半點愧疚的感情都沒有。

  電話才通一聲,身後傳來一道女聲,「是……仁王君嗎?」

  那聲音同二之宮早紀千差萬別,仁王倒不至於錯認,他回頭,那人果然不是早紀,而是椎名遙。

  「你是來找早紀的嗎?」椎名遙問著,然後站到門邊,面部識別系統瞬間令大門打開,她稀疏平常地往裡面走,一邊說到,「仁王君很走運哦,早紀今天早上正好沒有課。」

  仁王雅治看了看那大開的門,又想了想自己原先奮鬥進二早神奈川的公寓,還有網上那些奇怪的留言……

  瞬間他的表情,扭曲了。

  ——我的妹子身邊,果然男女都大意不得啊……

  少年看著椎名遙貌美如花的CG臉,如此提醒著自己。

  ……

  不得不說,仁王雅治和二之宮早紀,上輩子肯定是禽獸變的。

  仁王雅治修學旅行除開飛的兩天,剩下的三天,最先開始打了個電話給帶隊老師說碰到了熟人,之後就不露面了,帶隊老師都在想要不要直接去大使館領人了操碎了一把玻璃心。

  網球部大部分都選擇了英國,大家能勸的都去勸帶隊老師了,因為用腳趾想都知道他去找誰了。

  二之宮早紀更乾脆,打了電話去學校,請病假。

  椎名遙在餐廳,那張美貌臉一臉呆逼,長桌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吃飯,她就在糾結,到底是上去叫他們呢?還是不叫他們呢?

  他們是吃飯呢?還是不吃飯呢?

  ……呃,不過看樣子現在沒人顧得上吃飯。

  拉上窗簾就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房間裡,銀髮少年沉沉地睡去。早紀微微睜開雙眼,就看見他放大的臉在眼前。

  黑眼圈比之前嚴重,好像還瘦了點。頭髮比之前更長了些,手指從裡面穿過去的時候,還是和原先一樣順滑。

  早紀咬了咬嘴唇。

  不過他睡醒後,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他。

  二之宮早紀將乘坐同一班飛機回國,因為——她開始放暑假了。


92.Episode 94

  二之宮早紀坐在回國的班機上,這次不是普通的回國,她已經大學畢業,之後就不打算長期待在英國了。身旁坐了一妹子,由於本身的名字太路人甲,類似小櫻啊小花啊小蘭啊之類,不符合大小姐她的無敵美貌和超強氣場,於是只允許別人叫她艾麗莎。

  兩人是大學同學,平時互通往來,關係還不錯。但說是不錯,也就是平時能說得上兩句話的程度,用艾麗莎的話來說:「二之宮早紀忙得像個陀螺,和凡人多說兩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如果不在學校,就是飛美國啊飛日本,整個一空中飛人。同班的同學們都在打趣,那個容姿端麗的神秘日本同學,飛回國飛的那麼頻繁,說不定是金屋藏了那麼一個嬌。

  有人反駁,她飛美國不是也飛的挺勤快的嘛?

  這個,這個……那是腳踏兩條船?

  誰都不知道,因為二之宮早紀不會說自己的私事。

  這四年間,不多不少,可以算發生了一些大事,早紀卻覺得日子還不是那麼過,就是太快了點。

  艾麗莎正在翻看一本時尚雜誌,義大利版的VOGUE,內頁兩大頁全是介紹如今紅透半邊天的日籍男演員仁王雅治。內頁中的男人把頭髮剪短了,還是一頭標誌性的銀色頭髮。黑白的照片顯得他的輪廓更加深邃,除了他那雙碧綠的眼睛以外,畫面沒有色彩。在顏色的差異之下,照片中的仁王就顯得更加吸引人了。

  倒不是說男人的眼神多麼的誘惑,相反,他將所有的表情清空掉,只是純粹展現與生俱來的面貌。正是這樣,反而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明明是拒絕,卻誘惑著更多更多的人們沉溺在他的眼神之下,仿佛黑暗中一盞昏暗的燈火,搖曳著,吸引著無數飛蛾撲向它,葬身在那高溫熱度下。

  「嗚哇——!仁王雅治的臉簡直了。」艾麗莎忍不住發出感歎,她望著照片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早知道就不把頭髮染黑了,日本人染淺色發色也好好看啊。」

  由於是混血,艾麗莎本來有一頭難得的淺金色的頭髮,前些時候去做頭髮,動了那麼點小心思,在髮型師的勸說下,染成了黑色。

  倒是二之宮早紀,去年回國的時候,就把頭髮染成了淺金色,非常淺的顏色,比之前艾麗莎的發色更加淺,接近於銀色的金色。本來她就長的像個小天使一般,這下金發藍眼睛,更是引人注目。

  艾麗莎望著她那頭淺色頭髮,問:「你是不是看到仁王雅治的發色,才去染了個金色?」

  早紀正在看書,聞言抬起頭來,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雜誌內頁,頓了一秒回到:「差不多吧。」

  四年後的二之宮早紀,除了神情看上去更加冷了一些,和幾年前沒什麼區別,一張臉更是嫩的可以掐出水來,引得艾麗莎既羡慕又嫉妒。

  「哎,仁王君四年前出道的時候還是個小鮮肉,如今顏值不倒,越來越帥了不說,粉絲更是一大排。長著一張偶像的臉卻是個實力派,我看如今的電視劇大概只分為有仁王君出鏡的,和沒有仁王君出鏡的了,真是國民老公啊,帥得一波又一波的妹子走不動路。」

  艾麗莎如此感歎著,見二早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書裡,不免暗歎一聲,二之宮同學生得貌美如花,就是太不解風情,別說看她四年間談戀愛,連個電視劇裡的漢子都不會多瞧一眼。她不禁自己圓回來:「也是,早紀不追星的吧?」

  聞言,二早托住下巴略略沉吟,她露出的左手手腕上帶了一隻IWC的表,巨大的圓錶盤上設計簡潔利索,往上白淨的手指上沒有什麼別的裝飾,倒是在無名指的位置上套了一個素圈。

  她指著內頁仁王雅治放大卻毫無瑕疵的臉,平靜地道:「我老公。」

  「噗——!」

  艾麗莎立馬噴了,她有點方,「真沒想到你還追星?」

  「不是,我說真的,仁王雅治是我的啊。」

  早紀說得一本正經,那神態那口吻,簡直像是真的,艾麗莎有一秒鐘的動搖,再想想仁王雅治資料欄上的未婚,立馬回到:「你就瞎編,那我還能說Tom Hiddleston是我老公呢!」

  早紀:「……」

  旋即她就聳了聳肩,無所謂地把這個話題放了過去,倒是艾麗莎念叨了半天,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學霸也會追星啊之類的。

  艾麗莎忽然想起來,二之宮早紀的左手無名指上一直帶著一隻戒指。那只戒指實在太過不起眼,就是個素圈,神馬也沒有,而且帶在左手上,挺讓人捉摸不透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來著。

  「說起來,大三的時候,你忽然請了三天假,是幹嘛去了?」當時二之宮早紀直接從教室裡沖出去請的假,那門課的教授出了名的嚴格,竟然沒有拿F依舊A,此事也成了他們學院的一大謎題。

  早紀啜了一口咖啡,連看一眼艾麗莎都沒有,回答得漫不經心,「結婚啊。」

  「哦,結婚啊……啊?!!!你結婚了?!!!!!」

  艾麗莎差點沒在飛機上跳起來,縱使壓低了音量,還是引起了頭等艙另外幾個人的注目禮。她點頭道歉著,然後立刻開始逼問:「是不是上次我們看到的那個黑髮青年?在美國讀沃頓商學院的那個?哦!我就知道你總往美國跑是去會情人去了。」

  就是看到了那個俊秀的黑髮青年,艾麗莎才一個衝動染了個黑髮。

  「……哦,你說鳳鏡夜啊。」早紀皺了皺眉頭,「怎麼可能,別人那是大神,是合夥人,我要是和他結婚……恐怕會被坑得連褲衩都不剩吧?」

  「那是……那是……」艾麗莎開始絞盡腦汁地想,後來發現她對這個同學真是知之甚少。二之宮早紀在英國的人際圈那麼小,忽然一個不太可能的人名跳進了艾麗莎的腦海裡。她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的秘密一般,費力地把驚呼吞進喉嚨裡,艾麗莎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湊到二早的耳邊問:「我知道了,原來網上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啊?」二早的書正看到有趣的位置,不太懂艾麗莎說的『網上那些』指的網上哪些,畢竟這四年,雖然她不是圈內人,不過托某些人的福,也是個假網紅了。

  「原來你真的是拉拉啊!」她明明自己湊近說著,又生怕二早把她怎麼樣了似的,猛地往後彈開,繼續小聲說,「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和椎名遙去荷蘭結婚了?」

  二早這才把臉從書中抬起來,她看艾麗莎雙手抱胸那樣著實可愛,忍不住笑了。那笑容莫名帶幾分邪性的味道,讓人看到的不是一隻小天使,而是一隻瞬間墮落的惡魔。早紀伸手勾住艾麗莎的下巴,把她勾得近了,那雙蔚藍的眼睛帶著邪惡的笑意,食指輕輕撫摩著艾麗莎的下巴,帶起一絲麻癢。

  「如果我說是呢?」

  艾麗莎不知為何,一下子溺斃在她的眼睛裡,喃喃開口道:「女王大人,你做什麼都可以的……」

  被她的樣子逗笑,二早一下鬆開了她,揮了揮手,道:「好啦,逗你玩的。」

  「……」艾麗莎的臉變得通紅,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這四年確實有些大事發生。

  藤岡春緋大學在美國念的法學院,男公關部理所應當地搬到美國去了。其中鳳鏡夜念的是商學院,賓夕法尼亞大學的沃頓商學院,屬於牛人中的牛人,學霸中的戰鬥機。

  他高中時期成立的K.O.如今依舊在運作著,其中的投資人之一,便是二之宮早紀。兩人大學時期經常有事情需要討論,面談的次數較為頻繁,其中有幾次都被艾麗莎撞見了,也難怪艾麗莎會誤會。

  椎名遙從大學開始,就經常飛英國,主要原因是上課,在二早看來,椎名遙是個十分專注於音樂的人。不過現在娛樂圈就那樣,自從《空》之後,縱使她本人低調,受到的關注也上漲到了一個高度。

  二早的朋友不算多,依舊邀請遙住在自己家裡。雖然仁王雅治修學旅行來英國那次發生的事情,讓二早見到遙還是有點囧。不過二早覺得,在仁王雅治那裡別的沒學到,厚臉皮那是一等一的,搖了搖腦袋就把這件事甩到腦後去了。

  然而正是因為這一舉動,百合的緋聞開始發酵了。這還不算完,有人專門註冊了一個Twitter,名為「遙早賽高不服來戰」,偷拍了許多二早和椎名遙一起出門的照片放在上面。椎名遙的粉絲構成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宅男,他們對於很久之前椎名遙傳過的異性緋聞物件,那是挑鼻子挑眼睛,哪裡哪裡都不夠好。

  這次輪到了個妹子,還是圈外人,大家出奇一致大呼百合萬歲!兩隻都長得美,一隻禦姐一隻小天使,搭到不行。

  如今四年過去了,followers已經突破五百萬,也算的上是娛樂圈一大奇觀了。不知道該PO主是不是也住海德公園附近,總是能拍到二早和椎名遙一起出街的照片。

  正是因為此,二早不是圈內人,也被人們所熟知了起來。有人扒出她在劍橋三一學院上學,在英國有一處豪宅,且地處倫敦核心地段。還有人扒出很久之前日本企業家二之宮宏樹的訪談,裡面有一張指甲大小的照片介紹的是二之宮宏樹唯一的女兒,而上面那張臉同二之宮早紀一模一樣。

  原博下的評論,畫風都是這個樣子的:

  ——哦哦哦!小天使今天也很萌啊!

  ——椎名攻一臉!

  ——小天使染金髮了看上去更天使了!

  ——我拒絕百合CP以外的一切配搭……

  ……

  然而有個意想不到的人,也是這個帳號的粉絲。

  那個人披了個小號,有事沒事就暗搓搓地刷一下,每刷到一個祝福的評論,就恨不得和別人掐得死去活來昏天黑地!怎奈何自己也忙得像條狗一樣嗷嗷叫,抽不出時間打字。

  這個人,就是仁王雅治。

  仁王雅治坐在商務車裡以頭撞座椅靠背。怎麼能出來了百合緋聞呢?自己這些年飛英國都是白飛的?二早回國,他們一起去酒店就是白去的?

  嗯?嗯?嗯???

  簡直了,這些媒體的眼睛都被狗吃了吧……

  旁邊一工作人員忽然瞥到了他的手機螢幕,發現如今炙手可熱大紅了至少有3年,且這個熱度只增不減的大明星,也在刷著同樣的twitter頁面。

  仁王平時對工作人員的態度十分和善,一點架子也沒有。不過也沒有誰對這樣的仁王不尊重,今時不同往日,不僅人紅,獨立創作的品牌也佔有市場一席之地。

  那位工作人員忍不住笑了,那笑容的含義大意是「什麼都別說啦,我懂的我懂的!」,他說:「仁王君,真沒想到你也是百合粉啊!」

  仁王雅治的表情漂移了一下,連忙擺手,「怎麼可能……」

  工作人員拍了拍仁王的肩膀,「別裝啦,大家都懂的!」

  仁王雅治:「……」

  好的很,這下跳東京灣都洗不清了。

  可是仁王雅治覺得憋屈啊!他撓了撓頭,指著昨天剛更新照片中的二早,她今天穿了件NB黑色衛衣,破洞牛仔褲,墨鏡推到頭頂,露出一整張精緻的臉,淺金色的頭髮在空中飛揚著。

  他指著照片中的人,無比認真言簡意賅地道:「我老婆。」

  工作人員:「仁王君又來了。」

  仁王急了:「真的,不騙人。」

  工作人員把仁王一瞧,又瞧了瞧照片,後來他飛快地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上面正好也是二早,那是她和椎名遙一起去一次慈善晚宴時的照片。當時她穿一件拖地寶石紅的長裙,露出雪白的背部,照片正好從後方照去,少女回頭,露出好看的側臉來。

  這張在粉絲中被評為十大美照之一。

  他也指著照片道:「仁王君你想什麼呢,我還能說她是我老婆呢。我這張比你那張美,是不是就代表我贏了啊?」

  ……WTF?你以為這是玩卡片遊戲呢?

  「好啦好啦,都是粉絲不要吵架,仁王君自己是明星也知道的吧?對了,這張你要麼,我傳給你?」

  銀髮青年這下是徹底無言了,他本來打算沉默到底,後來斜著眼睛瞅了一眼照片,又仔細瞅了瞅,被照片裡那雙藍眼睛勾得不行,立馬毫無節操地開口:「噗哩,要!」

  開玩笑,他老婆的美照當然要他要收集的最全啊!

  此時經紀人小池扭頭道:「仁王君,你今天是非去機場不可嘛?」

  對於藝人來說,機場是最容易被抓包的位置,沒有之一。

  銀髮青年點點頭,神情又幾分鄭重,「是,有很重要的人今天回國。」

  小池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即使說要仁王不去,他也一定會去的。COS.MOS今時不同往日,雖然還是比不上LME這樣的大公司,但因為仁王的大紅,已經有了一定的地位。

  COS.MOS就是靠仁王雅治一人撐起來的公司,這麼說也毫不誇張。

  「那等下上完節目後,需不需要我送你過去?」

  「噗哩,小池,別這樣啊,你這麼依依不捨,別人會以為你特別迷戀我的。」仁王不羞不躁地開經紀人的玩笑。

  小池一臉被雷擊中的表情,仁王雅治這個人,就是滿口胡言亂語,偏偏全國的傻妞們就愛這口,還說什麼就是這樣的人突入起來的認真告白,才越發迷人啊!

  ……說得煞有介事,像誰聽過似的。這幾年就小池知道的情況,仁王雅治像個純粹的基佬,身邊乾淨得可以。

  「……我留了一輛車,停在電視臺的停車場裡,你等下自己去吧。」小池開始千叮嚀萬囑咐,「記得一定要帶好口罩,實在不行,借借柳生君的臉用吧。我的大爺你可給我省省心吧,一年前忽然消失一天什麼的,別再來一次了我心臟不好還想多活兩年……」

  耳邊小池的念叨比唐僧的緊箍咒還磨人,仁王雅治這些年練的一手好絕活,左耳進右耳出,過濾的什麼都不剩。

  他看著手機中的照片,拿出胸口的項鍊把玩,上面赫然是一隻素圈的戒指。

  而昏暗的商務車內,青年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十分柔和,仿佛三月和煦的陽光,無比溫暖。

  只是這裡,沒人看得到。


93.Episode 95

  小池只知道仁王雅治要去機場接人,好朋友嘛誰都有那麼幾個,仁王雅治高中就和COS.MOS簽約,大家都知道他的好朋友們是之前立海網球部的那群人。如今五年過去,仁王雅治也同公司續了一個約,可謂今時不同往日,合約的內容早就大相徑庭。

  對於自家紅人身邊的友人們,小池還是有所瞭解的。網球部那群少年們,該上學的上學,該出國的出國,現在也是開始就業的時候了,不過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同大公司簽約的,之前就乾脆走上職業網球的,繼承家業的……各自有各自的領域。

  到底是誰從國外回來啊……小池在腦袋裡搜尋了好幾圈,依舊沒個頭緒,乾脆把這事扔腦後了。即使身為仁王雅治的經紀人長達五年,小池仍舊摸不大清仁王雅治心中所想之事。

  人前一張臉,人後又是一張截然不同的臉,大抵就是仁王這樣。

  小池從未質疑過仁王雅治會紅,只是沒有想到在這間小小公司之下,他能紅成這樣。

  本身就不是作為偶像,而是作為演員出道,小公司的資源根本無法和大公司相比,然而仁王此人卻抓住了每一次可以紅的機會,演戲對於他來說,仿佛是另一種生命,如魚得水自在異常。

  再加上那張畫皮一般妖孽的臉,縱使是男人,時不時都會感歎上天賜給仁王如此皮囊,更不要提全國的女人們了。

  他的作品談不上多,除開電影電視劇以外,仁王雅治有一支廣告是最被粉絲們津津樂道的。那是一年半前仁王雅治接下的卡地亞珠寶廣告,豹子頭的戒指,眼睛的部分是祖母綠的寶石,在雨夜的倫敦熠熠生輝著。

  與之相輔相成的,是只著黑襯衣黑長褲,赤腳隨性走來的銀髮青年。

  那個時候他的頭髮還未剪短,絲絲銀髮飄揚在空中,而漫步的青年看似隨意,卻像是豹子一樣蓄勢待發著。

  下雨的鏡頭中,霓虹燈閃爍著絢麗的色彩,但這一切全被豹子的眼睛,仁王的眼睛所掩蓋。

  鏡頭慢慢拉近,拉近……在下一秒就要沉溺在他的眼睛中出不來時,鏡頭霧化,像是雨天的毛玻璃,接著卡地亞的標誌浮現。

  卻只讓人覺得欲罷不能,無法從那樣的震撼中逃開。

  二之宮早紀很少看仁王拍攝的影視作品,電影也好,電視劇也好。之前暑假他們短暫的重聚時,黑暗裡仁王雅治點燃了一支煙,趴在床上偏過頭問她。早紀聳聳肩,也學他一樣趴著,拿出手機按了幾下點開仁王雅治最近才拍攝完畢的電視劇。

  如今電視劇裡或多或少帶一點戀愛的情節,二之宮早紀指著螢幕中仁王那張禍害臉,還有他那深情款款的眼神,玩笑中帶點怒意和醋意地問:「你說,你這眼神是看誰?」

  「還有,你這是要親誰?我都沒找你算帳呢,你還問我為什麼不看……」

  早紀一邊說著,瞪了他一眼,一邊戳他。仁王雅治只覺得那一眼嬌嗔得不行,戳在自己胸口的手也帶著火,他一把握住早紀的手,緊緊地握住,然後額頭微低,抵住她的額頭。

  「當然是看你。」某只狐狸說得一點都不臉紅心跳。

  早紀卻被他這一眼看得臉紅了。她往後縮,卻被某個未卜先知的人攬住腦袋,微微偏頭,兩人便接了一個綿長又濕淋淋的吻。

  不過二之宮早紀很喜歡看仁王雅治的廣告,MV,海報,雜誌封面等等。

  這人的確擁有一副得天獨厚的皮囊,不是過分的標誌,而是很獨特,且鏡頭不會奪走他的好看,反而賜予了不同于真人的另一種張力。

  二早明白工作是工作,而她更加瞭解的是仁王雅治這個人,這個人笑也好,生氣也好,難過低落也好,一臉陰霾也好,已經變成了自己生命中無法分割的一部分。

  留學的那五年,並不只是仁王口中所說的「五年麼,看小爺我怎麼解決它。」那麼簡單,它很漫長,比想像中的還要消磨人的意志。

  大二耶誕節的時候,仁王和二早短暫的重聚。

  那時正是兩人忙碌的巔峰期,仁王在國內要上大學不說,還有趕不完的通告,上不完的節目,拍不完的戲。二之宮早紀也不用說,身為家裡唯一的繼承人,事情遠遠比想像中的多,比如學業,比如實習,再比如和鳳鏡夜一起默默進行的地下事業。

  身體極度疲勞,精神也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見到戀人的時間可能只有其中的十分之一,剩下的時間只剩下耳邊虛假的電波。

  那個自己想見的人,永遠也不在身邊。

  不論是遇見歡喜的事情也好,悲傷的事情也好,他/她永遠無法是自己第一時間分享的人。

  拼命告訴自己要忍耐,然而每一次的假期,卻像是有癮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墜入快樂的深淵中,然後假期結束後,出現痛苦的禁斷症狀。

  那一年的耶誕節在機場,在槲寄生下,二之宮早紀托運完行李,正要過安檢,卻被仁王雅治一把拉住。

  此時仁王已經是家喻戶曉的男演員,他帶了個口罩,標誌性的銀色頭髮藏在黑色棒球帽裡,他的輪廓介於青年和少年之間,多了幾分屬於男子漢的硬朗線條。仁王面無表情的攔住早紀,早紀不知道在他的口罩下,是不是面無表情的,只不過她猜測是。因為仁王雅治生氣的時候,會習慣性地清空臉上的表情,只是看著你,卻讓人覺得被一隻野獸直勾勾地盯著。

  眼神涼涼的,這有幾分陰鬱的臉也通常會被那個男人小心翼翼地藏起來。

  仁王像是宣佈某種既定的事實一般,說到:「別去了。」

  早紀沉默地望著他。

  「算我求你,早紀,別回英國。」他繼續說著。

  早紀眼眶一紅,一股衝動讓她點頭,卻被理智硬生生壓下。

  「你真狡猾,明知道這樣說,我很難拒絕你。」早紀說著,抬頭認真地看著他,「也算我求你,和我一起去英國。」

  兩人都看著對方,不做聲。仁王的手一開始握得很緊,最後漸漸地、一點一點地鬆開,直至完全放手。

  耶誕節歡樂的音樂還在耳邊回蕩著,兩人卻不歡而散。

  仁王帶上墨鏡,慢慢地往外面走去。自動門打開時,外面天空陰沉,冷風從各個角度鑽進衣袖的縫隙裡。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他跟前,那是公司的車,經紀人催他快點上車,車啟動時,仁王除下口罩和墨鏡,小池看著他的臉下了一跳。

  「怎麼了仁王君?眼睛紅的好厲害!」

  「眼睛裡進沙子了。」青年想也不想,撒起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謊言。

  這時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騙別人。

  然而三個月後,仁王利用短暫的假期去了一趟英國。那是個傍晚時分,二早剛從圖書館裡出來,步行來到宿舍樓下時,發現仁王雅治正倚著一根電線杆,以十分閒適的姿勢等人。

  一頭白毛一點遮掩都沒有,沒有墨鏡帽子和口罩,一隻毫無掩飾的仁王雅治活生生地出現在眼前。

  早紀猛地停下匆匆的腳步,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

  而那只狡詐的白毛狐狸抬起手來,微笑著道:「好久不見,早紀。」

  好似之前的冷戰被一筆勾銷,輕輕一抹就從記憶中消失掉。

  那個瞬間二之宮早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覺得腦子一熱,猛地跑向那個銀髮青年,緊緊地抱住他。

  沒有什麼多餘的言語,只是覺得在抱住他的瞬間得到滿足。

  在黑暗中,在喘息中,在令人戰慄的快感中,早紀在那個銀髮男人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這令她不得不承認的是,沒錯,二之宮早紀對仁王雅治,一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諱莫如深的渴望,那種烙印深深刻在骨髓中,仿佛癮君子的那一朵罌粟,根本無法戒除。

  即使這樣的事實赤/裸裸地、活生生地擺在兩人眼前,現狀就是現狀,接下來的一年一點都沒能好過,反而更加難過了起來。

  仁王更紅了,也更忙了,同理,二之宮早紀也是。

  電話開始漫不經心,短信想起來的時候才能回一條,夜晚想給對方打個電話,快撥號的時候才幡然想起,那邊大概清晨,還在睡夢中呢。

  信心被一點一點的消磨掉。

  最過分的可能是仁王隨劇組來英國拍攝廣告,對,就是那支卡地亞的廣告,二之宮早紀直到在電視上看到廣告,才知道,原來這人來了一趟英國啊。

  那支廣告在電腦上,被二之宮早紀播放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為何,如鯁在喉。

  腦子亂成一團,終於在一次課上,早紀拿手機訂機票,算了算時間,沒等課結束就直接沖了出去。

  從宿舍裡清了個小包,打的去機場,沒給自己任何思考的時間。

  經歷十三個小時飛機到東京,二之宮早紀又馬不停蹄地坐車到仁王雅治如今獨居的公寓內。

  他曾給過她鑰匙和門禁卡,只不過當時從沒想過進去,這下派上了大用場。

  仁王獨居的公寓談不上特別整潔,沙發上還有他昨天換下的外套,茶几上擺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

  早紀在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裡逛了兩圈,眯起眼睛細細審查,沒發現可疑的女性用品,她借了個浴室,走出來時扒出仁王還未開封的新襯衣套上,此時疲憊襲來,她倒在沙發上沉沉地睡著了。

  於是銀髮青年深夜回家後,還沒來得及開燈,就發現了睡在沙發上的仙鶴姑娘。

  仁王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他蹲在沙發邊,觀察二早的睡顏。

  少女眼皮翕動著,似乎正做著噩夢,雙手緊緊地抱住抱枕,整個人蜷縮成一團。青年伸手,想要抹平她眉心的褶皺,卻深怕動作大一點就會把眼前的幻境打碎。

  微涼的指尖觸到溫熱的皮膚——是真人,不是幻想。

  仁王忍不住微笑了起來。

  以前高中的時候,二早到他家裡在他房間裡等他,他特別喜歡一推開門就看到早紀的感覺。如今再經歷這一幕,仁王覺得這感覺一絲改變也無,仍然可以讓他整個人在一瞬間裡軟化下來。

  睡得不安神,早紀感覺到有人在身邊,眼睫翕動,她幽幽轉醒,映入眼簾的則是仁王雅治的臉。

  「雅治……」才睡醒時的早紀,聲音比平時要軟,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她的手輕輕撫摩上銀髮青年的臉,因為每一次見面間隔期都較長,每一次見都覺得對方在逐漸變化著。從高二開始,幾年過去,少年漸漸蛻變,如今面部線條更加硬朗了,少了點少年的清俊,卻多了幾分男人的野性。

  卻一如既往的好看。

  仁王雅治捉住她的手,用臉撫摩著她的手心。

  白窗簾靜靜地垂落,月光撒了滿室。

  「早紀,和我結婚吧。」仁王雅治淡淡地說到。

  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早紀卻明白他不是輕率。

  早紀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她點了點頭,回應到:「嗯,雅治,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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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Episode 96

  次日早晨仁王雅治略做喬裝就和二之宮早紀手把手到民政局辦手續。見證人不多不少,兩位,一位是柳生比呂士,還有一位是幸村精市。

  幸村微笑著說了恭喜,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恭喜完後,還要小聲咕噥兩句:「真是難為二之宮了,這樣狡詐沒人品的狐狸也有人要。」

  仁王雅治馬上反殺:「搭檔,不要我結婚之後你就太寂寞哦。」

  當著新娘子的面也開這樣的玩笑,柳生恨不得立馬揍他。

  手續比想像中還要簡單一些,柳生和幸村當天還有工作,很快就同他們道別。而這兩個人結婚,既沒有白紗、儀式、蜜月,也沒有戒指。仁王那種充滿劣根性的某狐狸,尋思著怎麼著也得有個戒指,他老婆長的那麼好看,也得把人給套牢了,不然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兩人買了戒指,買了酒,很狡猾地去了酒店。然後仁王的經紀人小池遭遇了史上最恐怖的一天,平時看似挺聽話挺敬業的仁王雅治,突如其來地找不到人了。

  哪裡都找不到人不說,打電話永遠是關機、關機、關機!

  當第二天仁王雅治全須全尾還笑嘻嘻地出現在小池面前時,小池直翻白眼,連罵他都不想罵了。

  ……

  二之宮早紀在英國上學的時候,平時會住宿舍,週末的時候會回到位於倫敦的房子。和仁王雅治結婚後不久,有個週末她回家的時候,發現二之宮詩織正在客廳裡等她。

  這還是自她來英國上學後,二之宮詩織第一次過來看她。

  坐在沙發中的貴婦背挺得筆直,茶几上骨瓷杯裡的紅茶熱氣嫋嫋,而二之宮詩織的臉一絲笑意也無,見二之宮早紀走進來,茶色的雙眸微微一眯,旋即便恢復正常。

  早紀笑著道:「這是吹的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早紀!」看不慣二之宮早紀調笑的語氣,二之宮詩織嚴肅地喚她的名字。

  然而早紀怎麼會不知道她媽媽的來意?這不能更明顯了。她並沒有刻意去隱瞞和仁王結婚的事實,她媽媽什麼時候知道都很正常。想到這裡,二之宮早紀忍不住冷哼一聲,不是怕她知道,就是怕她不知道。

  果不其然,二之宮詩織把從她房間裡翻出來的結婚證扔到她面前,喝道:「你都做了些什麼?!」

  「結婚啊,這不是一直以來,媽媽最希望我做的事情嗎?」早紀笑著說到,彎腰撿起那個小本,輕輕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塵。

  「你!」二之宮詩織氣得渾身都在顫抖,她深呼一口氣令自己冷靜下來,而她看早紀的眼神,像是看著某種她無法理解的外星人,又或者是永遠扶不上牆的爛泥,「二之宮早紀,我從來,從來都沒有想到你如此愚蠢!」

  二之宮詩織刷地站起來,穿了高跟鞋的她剛好和早紀平視。棕色的眸子接觸那雙無機質無感情的藍眸子時,二之宮詩織微微一顫,然而沖到頭頂的怒氣讓她不得不沖早紀怒吼道:「結婚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嗎?!你看你出息的,就是你高中交的小男朋友而已,我一直以為不管你你自己能漸漸明白,哈!你竟然蠢成這樣,結婚?」

  「他現在是什麼,明星?我以為你玩玩也就夠了。你就和這樣的人結婚?!」

  「結婚?!」二之宮詩織不可置信地又一次質問早紀,在她的眼中,這應該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絕對愚蠢的決定。

  「我看你是還沒搞清楚你到底是誰。」二之宮詩織冷然地命令道,「跟我回國。」

  「回國?」二之宮早紀微微蹙眉。

  面對母親的爆發,二之宮早紀全程都很淡定,她抱胸冷漠地聽著她的諷刺,看著她氣到面具都出現裂痕的臉,二之宮早紀幻想過這個場景,她曾經以為會很有趣,而現場只覺得無所謂。

  很早以前瑞希就告訴過她,對這樣的母親無法有著任何期待,她只用愛著瑞希就夠了,所以很多年後的今天,她像是看著一名陌生人。

  陌生人的控訴指責,絲毫作用都不起。

  「媽媽。」早紀閒適地往前走了兩步,在她面前站定,「我看是你還沒搞清楚我是誰。」

  「你是我的女兒,二之宮家唯一的繼承人!」二之宮詩織毫不退讓地說到。

  「是,沒錯。我是二之宮家唯一的繼承人。那麼,媽媽,我問你一個問題……」有著天使一般面容的早紀勾起嘴角,眼角眉梢卻有幾分邪氣,「你只有我一個女兒,我已經二十了,你手中所有代我保管的財產理應回到我手中才對。我爸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前幾天我和他打電話,他一點也不反對我和仁王雅治結婚。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未來,我繼承二之宮的家業,那麼您以後是聽我的,還是我聽您的?」

  二之宮早紀全程說得有條不紊,語速不快不慢,仿佛在講一個有趣的童話故事,可每一個字,都仿佛細小的針尖,一下一下紮進二之宮詩織的心裡。

  「你……你是我的女兒,我是你母親。」二之宮詩織的聲音微微顫抖著,握緊了雙拳,強裝鎮定地說到。

  「您說得沒錯。您比了一輩子,怎麼樣看都像是人生贏家。」二之宮早紀打了一個響指,繼續狀似溫和地道,「不過還請您再答一遍,這次看在錢的面子上。」

  此時的二之宮早紀語氣無比溫和,全身氣場卻像是個頂級的獵食者,她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俯視著自己的母親,對此,二之宮詩織並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二之宮詩織原先是只知道玩樂的大小姐,婚後也是,本來二之宮早紀將會和她一模一樣。

  早紀的威脅那麼露骨,那是她的父親給她的一雙獠牙,而撕破臉的此時,二之宮詩織徹底知道如何抉擇了。

  畢竟是看在錢的面子上。

  ……

  晚上十點,仁王雅治錄完節目,往地下停車場走去。雖然在電梯裡的時候他就帶上了口罩,可從電梯金屬牆壁的反射中,他還是看到了和他同一乘電梯的女性工作人員臉紅著小聲討論著什麼。

  自從大三的時候仁王意失蹤一天,小池就把他當危險人物來看,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引人注目,不要玩失蹤,紅只是一時的,好好演戲注意言行才能成為娛樂圈的常青樹。

  仁王敷衍地點頭稱是,心裡想著,小爺我可是勞模,那天是解決人生大事去了,這幾年累得都快腎虛了,什麼時候得把蜜月的假給請出來才是。

  小池給他準備的是一輛白色的路虎攬勝,他自己有輛保時捷GT3,常年放在車庫裡積灰,因為牌照給狗仔們拍去了,去哪裡都會被大眾知道,從那以後仁王就開始了他悲催的借車生涯。

  他駛著路虎一路開向機場,車速很快,橘色的路燈漸漸連成一條線,仁王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同一時刻二之宮早紀的航班抵達成田機場,她正等待過海關。

  艾麗莎之前在劍橋三一的時候還不太清楚二之宮早紀的家世,後來早紀和椎名遙的緋聞爆出來,她才恍然大悟。艾麗莎家裡也算是本地土豪之一,只不過和二早比起來級別有些不太一樣,簡單一點說,一個是billion一個是million,進關的時候,兩人一直在一起。

  二之宮早紀路上語音發了些什麼,由於她帶著耳機,艾麗莎聽不到對方的回話,但從二早的言談語調中,直覺那人就是二早口中的「丈夫」。

  當然艾麗莎是打死不信二之宮家的繼承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結婚了。

  艾麗莎忍不住問到:「等下有人來接你麼?」

  早紀有點吃驚:「你回國沒人接嗎?」

  「……」艾麗莎有一瞬間的無語,「不,我是想問你是誰來接,是父母嗎?或者,管家?親戚?朋友?」

  「我在飛機上不是和你說了我結婚了,我這次回國就不大去英國了,他不來接機是準備回家跪鍵盤嗎?」

  「……啊?你還真結婚了,真不是忽悠啊?」艾麗莎還是不太信。別開玩笑了,首先早紀才22歲吧,其次她印象中這種級別的繼承人的婚禮,媒體不曝光才怪,什麼鑲鑽的禮服啊宴請各界重要人物啊,神馬奢華就來神馬。

  說著說著,兩人就領了行李出了關。早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身影,那人今天帶了個墨鏡和口罩,劉海蓋住了腦門,一張臉上什麼都不露,卻被早紀一瞬間認出。

  她指了指那個身影,道:「啊,他來了。」

  那個身影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早紀,他腿長,大步向她走來,很快到達她的面前。

  然後那個高瘦的人影先是取下自己的墨鏡,露出一雙碧綠又勾人的瞳眸,接著拉開口罩,大呼一口氣,「呼——!」

  艾麗莎得以看見那人的整個面貌。

  那眼睛,那眉毛,那鼻子……這不是那個在銀幕上引得萬千少女舔螢幕的仁王雅治嗎?

  她怕自己看的不真切,揉了揉眼睛——確實是的。

  不光是的,他一雙桃花眼正帶著電流地看著……呃,不是自己,是身旁的二之宮早紀。

  而身邊那只金髮的小天使,也笑眯眯地看著仁王雅治。

  發現那人是仁王的不僅僅有艾麗莎,還有機場來來往往的旅客,大家先是不敢相信,仔細瞧了好幾眼,小聲討論著。同時今天晚上椎名遙的班級會到,在場有不少等候椎名遙的粉絲們,其中好些人都認出了二之宮早紀。

  她們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想不認識都難。

  有兩三個妹子互相推搡著到仁王面前,想要索要簽名。還沒有開口,眼睛就掉到了地上!

  ——眼前那個英俊的男人俯身親吻了面前金髮的天使。

  靜默三秒。

  接著全場爆發——

  「啊!!!!!!!!!」

  「臥槽!!!!!!!」

  「發生了什麼!!!!!!!!!」

  雙方的粉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覺得那個瞬間聽見了玻璃心破碎的聲音!

  艾麗莎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她喃喃道:「原來……你們還真結婚了啊……」

  聽了她的話,仁王的幾個粉絲尖叫一聲,暈倒在地上。

  百合粉絲們眼睛瞪得渾圓!

  ——「我不信!!!」

  一時間人流開始嘈雜了起來,然而這一切都發生得很快,作為罪魁禍首的某個不想做底下情人很久了、密謀很久了的白毛狐狸一把拉起早紀的手,輕快地道一聲「準備跑了哦」,就往外面跑去。

  這個時候仁王的心情是飛揚的,什麼,你說小池?

  幾十分鐘後接到消息的小池,臉氣得鐵青,吐出一口老血來!

  早紀只來得及挽住一隻小包,她急忙朝身後的艾麗莎喊道:「行李就拜託你了!」

  人流像是被摩西分開的紅海,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仁王雅治回頭,銀髮飄散在空中,聲音從風中傳來——

  「歡迎回來。」

  這個瞬間早紀不知為何,心被塞得滿滿的。

  她笑著答:「雅治,我回來了。」

  —正文完—


番外

  經紀人小池的前半生,托仁王雅治的福,算得上是逆襲。就算現在OS被人稱為是一人公司也沒關係,那一個藝人就是最頂級的紅透半邊天,最重要的是,這個藝人還是他帶的。

  不過同樣托仁王雅治的福,他覺得自己的壽命無端端的少了好幾年,有錢沒時間花大概指的就是這樣的情況。

  因為傷風感冒在醫院裡還掛著水的小池,電話聽著聽著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血管裡還戳了個硬邦邦的金屬管,被帶得生疼,小池倒吸一口氣。顧不得這疼痛,小池立刻叫護士把針拔了,一邊拔針一邊歪著脖子打電話,語氣焦急:「別慌!我立刻和各大報社聯繫,就算拿不下來,也爭取換成我們這邊的說法。」

  說著就往外沖,還不小心撞到拔針的護士,護士驚呼一聲,「趕著去投胎啊你!」

  ……啊,比趕著去投胎還著急呢。

  小池欲哭無淚,來不及回頭道歉,火急火燎地就往外面趕,手上貼著棉條,心裡滴著血啊。

  然而這些,都怪該死的仁王雅治。

  粉絲們是徹底炸了。

  理智粉們還在勸著,事情沒個說法之前,大家先不要激動。

  可大部分人都快瘋了,有圖有錘子!怎麼還能有假呢?這都不算的話,我這邊還有視頻呢!

  椎名遙的粉絲快瘋了,因為椎名遙的「女朋友」被搶走了;仁王雅治的粉絲也快瘋了,因為他們的偶像貌似做了「小三」,而且還有了女朋友,單獨拎出來說已經聞者傷心見著流淚了,現在還一起來,簡直是娛樂圈的□□。

  這件事在網上引起了激烈的討論。

  百合粉絲們堅決不信,因為他們都知道二之宮早紀的身份,遲早哪天要結婚,為此大家還畫了不少BE同人本呢。而且爆出來的時機很奇怪,完全就是演戲給大家看嘛。不知道是誰開的這個頭,百合粉們統一口徑,仁王之前出道也是演遙的MV出道的,兩人私交一定不錯,仁王一定是被請來演戲的,就算不是……那,那也是同夫!

  仁王雅治粉絲那邊,情況就稍稍有些複雜了。

  一部分是堅決不信我偶像只是我一個人的;一部分則不知道什麼情況,總之祝福就好;另一部分是等著官方的說法,之後再看站哪邊;還有一部分……呃,比較詭異,她們開始狂喜了!

  為什麼呢?

  那是因為慶祝她們的偶像,終於被澄清不是GAY了!

  仁王雅治除了最先開始剛剛出道的時候,和椎名遙傳過那麼兩天緋聞,之後就沒有戀愛方面的新聞。就算是街拍,他身邊被拍到的永遠是漢子,漢子,和……更多的漢子。

  粉絲們心裡急啊,年紀一大把了竟然連個戀愛都不談!如果他喜歡妹子嘛,大家還可以努力一把,這年頭偶像娶粉絲的例子也不是沒有嘛。可如果他喜歡漢子的話……呃,那大家就真的沒辦法了。

  三個小時之後,一片公關文出現在各大社交網路之上,被大家爭相傳閱。

  這篇是OS公司發出來的,主要是說:第一,仁王一直以為是以演員出道不是以偶像的身份進行活動;第二點,公司與仁王簽署的合約上,並沒有限制他戀愛,這些年仁王兢兢業業,如今事業豐收也是時候發展一下終身大事了;第三點,公司祝福他們。

  無疑是公開承認了這事,小部分粉絲徹底蒙圈了。

  旋即,一片扒皮文又迅速火了起來。

  報料人稱自己高中和仁王雅治一個學校,大學時期也經常跑東大那邊玩,東大的同學們說了不少關於仁王的事情。

  文中指出,仁王雅治和二之宮早紀早在高中時期就認識了,不僅如此,那個時候他們的戀情在學校內是非常有名的。文中又指出,兩人都是彼此的初戀。文中還指出,一個身處上流社會,一個身處娛樂圈,這兩人經歷了五年的愛情長跑如今修成正果,那是多麼的不容易啊!感動天地啊有木有!

  行文中無不流露出對兩人的喜愛,把兩人的『優點』『美德』描述得淋漓盡致,最終還昇華出對純真美好愛情的無限嚮往!!!

  一時之間風向被引導了……

  不過默默也有路過的吐槽的路人指出,椎名遙和二之宮早紀、仁王雅治傳過緋聞,二之宮早紀和仁王雅治、椎名遙傳過緋聞,仁王雅治和二之宮早紀、椎名遙傳過緋聞……

  我了個草,貴圈真亂啊!

  二之宮早紀在車上無聊時刷了刷Twitter,然後看到了諸如此類這般那般的腥風血雨,最終她又看到了那篇描述她和仁王雅治的文章……

  早紀挑了挑眉,挑了一段念了出來,指著手機問:「這是誰,我嗎?這又是誰,你嗎?」

  仁王瞬間了然,估計是公司的策略,新聞剛剛爆出來粉絲自然會減少,雖然他覺得無所謂,不過公司自然要把損失減到最小。

  「哦哦!這次的軟文寫的挺有意思的嘛。」仁王聽著還有點小興奮,「你是嫌棄我沒上面說的嘴甜嗎?那我現在就彌補彌補,咳咳,我……」

  「啊!」二早尖叫一聲,捂住耳朵,「肉麻死了你住嘴。」

  「我愛你哦。」

  低沉的聲音還是迴響在窄小的車廂內,抱著腦袋的某人,一下子耳朵根都紅了起來。

  ……

  次日,兩人踩著輿論的風口浪尖,出門了。

  他們是去掃墓。

  媒體們到處捉仁王雅治的人,卻偏偏沒想到他去了墓園。

  二之宮早紀自然是去看二之宮瑞希。

  這些時日她一直在想,如果瑞希沒有過世的話,自己和仁王雅治,大概沒有可能。

  她不會轉學,不會碰到仁王雅治,更重要的是她的眼中當時看不到別人,長大以後一輩子也找不到愛人都說不定。

  他們離開的時候碰到了剛來的西門,西門早二早一年畢業,早已回國。英國時兩人一個學校不同學院,也算是很近了,二早覺得這輩子幹的壞事一半以上西門都參與了,包括上次她母親來英國。當時她所說的一字一句,都是經過斟酌了的,西門還幫她修改了下用詞和語調。

  時光流轉,如今已二十有三的西門總二郎比起少年的時候,更加英俊了,各種外部條件加持,令大部分妹子看見他都走不動路。

  二早和他開玩笑,「你要不要學學我,早點結婚也很不錯的,不然你就像個肉包子,成天給那些啥惦記著。」

  「喂喂你會不會說話?」西門都想敲她,不過年少時的親密早就不在,默契還是有的,他說,「你快點去補蜜月婚禮好嗎?我看仁王都快等成怨夫了。」

  「他有意見你知道哦?是你晚上陪他睡還是我?」

  仁王雅治剛想誇好助攻時就被二早的話梗住了,某人還作威作福地瞥了他一眼,白毛狐狸歎了一口氣,油腔滑調地說:「當然是你。我怎麼敢有意見呢,婚禮蜜月都是對結婚的刻板印象!陋習!我們一定改正了好不好?」

  「……」這下反而是二早被梗的說不出話來。

  西門望著他們微笑。

  同他們揮別以後,早紀忽然轉身道:「月川真實。」

  黑髮青年連忙回頭,眯起眼睛來。

  見狀,早紀笑了起來,看上去像只狡猾的狐狸。

  「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名字好順口啊。」

  西門:「……」

  待二早走後,西門站在二之宮瑞希的墓碑前,點了一根煙,青灰色的煙塵嫋嫋上升著,等一根燃盡了,他望著照片上那人溫柔的微笑,忍不住挑起眉道:「就連掛在墓碑上的照片,都要笑得假模假樣的嗎?」

  他把煙頭扔進隨身煙灰缸了,看著舊友的笑容,莫名和剛剛早紀的笑容重疊了起來,西門扒了扒頭髮,莫名顯得有些煩躁。

  「雖然站在這裡說這些話不太好,不過看來你的死,對早紀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會這麼說是因為西門想起來原先。

  初中的時候,二之宮早紀上的私立櫻蘭學院,二之宮瑞希繼續留在了英德。同二早那張小天使臉一樣,二之宮瑞希十分英俊,栗色短髮微卷,白淨的皮膚上一雙比加勒比海更加透徹蔚藍的雙眼,再加上那幾乎自帶聖光的微笑,活脫脫一位從童話書裡走出來的王子大人。

  西門總二郎同二之宮瑞希的關係一直很不錯,就他對瑞希的認知,和二早記憶中對瑞希的認知,是截然不同的。

  認知的不同本來是件無可厚非的事情,身份不一樣所對應的態度也會有所改變,只不過瑞希的情況,稍稍有些極端。

  在二之宮早紀的眼中,瑞希是一位溫柔且幾乎無所不能的哥哥,在西門所知的範圍內,由於小時候的種種經歷,早紀十分依賴瑞希,就算說她是個兄控也不為過。

  在西門眼中,瑞希是一名極度聰明的少年,並且……切開一定是黑的。

  英德之間有一條傳言,惹惱了F4,會被貼紅條,會被全校人欺負到轉學。但這絕不是最可怕的情況,最可怕的情況一定是惹惱了二之宮瑞希。

  當然說是傳言,那是因為大部分人被那張王子一般英俊的臉、紳士的舉動,還有溫和的態度所迷惑,只把它歸結於——那一定因為二之宮瑞希和F4的西門走得太近的原因。

  而西門本人則表示,他不要背這個鍋。

  初二臨近聖誕時和瑞希偶然的談話,徹底令西門背後一涼。

  每年聖誕的時候,英德都要舉行聖誕晚會,這是一年中最為盛大的活動,並且有表白的傳統,只要有那麼點小心思平時又裝得道貌岸然的某些人,百分之九十會在那天行動。

  西門總二郎初二的時候,在感情上還是慫貨一枚,當然二之宮早紀認為現在他也是。日向更並不是英德的學生,西門還在糾結著那年的聖誕晚會,要不要邀請日向更作女伴。

  他在天臺上發現了二之宮瑞希。

  此時的瑞希躺在學校花大價錢修繕的屋頂花園裡的長凳上,閉上眼睛睡著了,身邊一台闔上的筆記型電腦,還有略微淩亂的幾個資料夾。西門輕輕掃了一眼,沒拿起來看,相反他掏了掏口袋,拿出煙和打火機來。

  打火機的金屬脆響讓一向淺眠的二之宮瑞希醒了過來,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睫之下是一雙清澈蔚藍的雙眼,如最為名貴的寶石一般,閃耀、冰冷、堅硬。

  那張俊秀白淨的臉一絲表情也無,令他看上去像一隻英俊且冷血的魔王。

  「嗚哇——好可怕的表情。」西門誇張地說著,吸了一口煙後卻被嗆住,咳個不停——畢竟那個時候西門剛剛才開始抽煙。

  「啊——」名為瑞希的少年拉長聲音,以手背遮住上半張臉,「抱歉,剛睡醒有點調整不來。」

  調整不過來?表情嘛?

  西門瞥他一眼,只見少年還躺在長凳上,只是另一隻手攤開掌心向他伸來,這時瑞希溫和有禮的聲音已經恢復,他問到:「煙,還有嗎?」

  「當然。」說著就把放著煙盒扔給他。

  方一接到煙盒,只穿了白襯衣的少年利索得一躍而起,放下遮住臉的手時,臉上的表情已和剛才大不相同,如果剛剛的變聲一般,溫和而有禮,如一塊溫潤至美的玉。

  少年朝圍欄走去,邊走邊抽出一根煙來,至西門身邊時淡淡道:「借個火。」

  西門從善如流,而瑞希湊近微微偏頭,護著火苗點燃一吸,點燃那只香煙。他吸煙的動作很流暢,比剛剛的西門要流暢得多。

  西門背靠著欄杆,用煙指了指筆記本和資料夾,「說起來,你這傢伙是不是努力過頭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挺有壓力的,不過還好我在家是次男。」

  「你下次可以選擇不來天臺。」瑞希則面向著欄杆,抬頭看著天空說著。

  「嘖。」西門呼出一口氣,學著瑞希的樣子趴在圍欄上道,「你妹妹多輕鬆,我看你是把她的份一起努力了吧?」

  「因為掌握在手裡的,還遠遠不夠啊。」瑞希若有所指地說著,西門這個人一向不太愛管別人家的家務事,於是迅速扯開話題,道:「替我向阿早問個好喲。」

  聽見那聲稱呼,瑞希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如同鋒利的箭矢迅速射穿獵物,快得都讓西門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然而他瞭解二之宮瑞希是什麼樣的人,他並沒有看錯。

  「你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瑞希問到。

  西門有點尷尬,一般來說,青梅竹馬都不會不熟的吧?

  他瞥了一眼操場上走來走去為晚會籌備的人們,再次扯開話題,問:「對了,你今年晚宴的舞伴是誰?」

  而瑞希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笑著道:「你肯定在糾結要不要邀請日向更吧?」

  「……」西門翻了個白眼,又一次扯回瑞希身上,「你不會又邀請你早紀吧?喂喂,英德的王子大人,給其他可愛的妹子們也留點發揮的餘地好不好?」

  「如果邀請別人的話,早紀會不高興的。」

  「也對,她是個兄控啊。不過話說回來……」西門覺得不對勁,狐疑地看了瑞希好幾眼,「你是不是對你妹妹,也太好了點?」

  應該來說是,好過了頭。

  說起來雙胞胎之間的確不同于一般的兄妹,畢竟互為半身,但像瑞希和早紀這般只看得到彼此的情況來說,很不正常。

  瑞希所演出的角色,一直以來都是十分疼愛妹妹的哥哥,但那一開始呢……早紀並不是個任性得沒邊的女孩子,那又為什麼對瑞希的佔有欲如此之重呢?

  西門眯起眼睛來,他靈活的腦袋瓜子一下子便想到了答案,本來答案就在那裡,只是很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迷惑,選擇性地忽視了它。

  天臺上一陣強風吹過,吹得活頁紙嘩嘩作響。

  「……喂,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妹控啊?」

  「這怕什麼。」白襯衣少年笑眯眯地回答著,而那笑容像掩藏真實情緒的面具,令人看不真切他心中所想,「敢向她出手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一直以來都只以為二早兄控,沒想到……剛剛知道真相的西門吞了一口口水,老實說他挺擔心二早的,西門有點艱難地問:「她想要什麼,不是應該她自己選擇嗎?」

  在這個逢魔時刻裡,夕陽把天邊染紅,拉得腳下的影子斜而長,白衣少年笑眯眯的臉轉向西門,明明是和善的相貌,但這裡那裡還看得到小天使?一絲遲疑也無,反問道:「這難道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嗎?」

  ……

  是嗎?

  那個瞬間,周圍仿佛一下子暗了下來,西門讀懂了他笑容背後的意思,這個言辭與表情不一致的傢伙,無疑在說:

  ——而我,會在她身邊,無時無刻地影響她做出的選擇。

  ——那是出於我身為哥哥的……

  ——……最深沉的愛啊。

  而兩年後的新年,當時瑞希去了美國上高中,當時西門的大哥離家出走,正是一團糟的時候。那年新年夜是二早和西門一起度過的。

  當時西門帶早紀去了遊樂園,瘋玩了好多項目,在人潮湧動的廣場上倒計時。齊齊倒計時數到一的時候,伴隨著煙火的聲音,漆黑的夜空中飄下了新年的第一片雪花。

  接著雪一片又一片,在人們的歡呼聲中,越下越大。

  在千千萬萬的人群之中,沒有瑞希在身邊的早紀,也像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一般。

  然而回程的路上,在二早家門前的私家路上,碰到了前來找她的車。

  當時早紀同他說,眼皮跳個沒完。

  下車時空中漫天飛雪,寒氣逼人。舉著黑傘的青年從車上走下來,遠光燈把道路照亮,飄舞的雪花在燈下飛舞著。青年還夾了一把傘,傘尖朝下,手柄上透明的骷髏頭反射著微光。

  而青年的臉,鐵青著,面無表情。

  「大小姐,瑞希少爺他過世了。」

  早紀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腿上脫力,猛地跌坐在柏油馬路。

  身後,漫天風雪狂舞著。

  ……

  西門在瑞希的墓前吸完了一整只煙,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並在臨走前留了一隻香煙在他的墓碑前。

  幾乎沒有人知道瑞稀有抽煙的習慣,這傢伙在地獄裡,沒有香煙也會很寂寞的吧。

  西門又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了。他走出去的路上,同一名穿著連帽衫帶著鴨舌帽的青年擦肩而過。

  好熟悉的味道……

  西門頓了頓,一瞬間想不起來這是什麼味道,又在哪裡聞過。

  「啊,是橙花啊。」他自言自語著,往外走去。

  而那名把連帽衫穿得十分柔軟的青年,則站在了二之宮瑞希的墓碑前。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照片上,接著移到下方的香煙還有歐石楠上,不禁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來。

  「我以為她的話,是連墓碑都不會要的呢。」青年撫摩著石碑,像在看什麼稀罕萬一一般自言自語道,「果然還是要有一個留個念想啊。」

  說完他又看了看,接著沿著來的道路離開了。

  而青年鴨舌帽之下的栗色短髮,微卷而柔軟。

  ……

  掃完墓後的二之宮早紀和仁王雅治,回家換了身衣服,先去購物,晚上還有和網球部的聚會。

  二之宮早紀的行李還沒寄到,她老爸則表示放她一個半月的假,該婚宴婚宴,該蜜月蜜月,一切辦妥了再說。介於她媽肯定不太想見到她,二早暫且住在仁王雅治在東京獨居的公寓裡。

  地下車庫裡二早和那輛保時捷GT3大眼瞪小眼。

  作為一款跑車來說,這款尤物提極佳,造型酷炫,就是吧……

  早紀瞥了一眼仁王:「你拼死拼活,就買個這?」

  「她很美啊!」仁王不明白。

  「你買她的時候!想到過我沒有!!!」見仁王如此愚鈍,早紀爆發了。

  「我開車你坐副駕,哪裡不對?」某人面對老婆大人暴怒,還不心死。

  「好,那我問你。你開車,我坐副駕,那我買的東西呢?」早紀湊近他,「放哪?」

  「……」這問倒狐狸了,他訕訕答,「抱著?」

  「很好。」早紀立刻回話,但她的回話只讓仁王覺得是——很好,你已經死了!

  果不其然,二之宮早紀帶上墨鏡坐上駕駛坐,仁王不甘心地跟上遞上鑰匙。早紀更加瀟灑地倒車出位,猛地一轟油門,瀟灑地上了路。

  開車開得像漂移的某位大小姐,說一不二地去超市買了個榴槤給仁王抱著了。

  抱著榴槤的某人欲哭無淚。

  晚上兩人去了網球部的聚會,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之前仁王結婚偷偷摸摸的,這次趁著機會無疑也是正式告知大家兩人結婚的事實。

  從幸村開始,包括老實人真田,單細胞的切原在內,都抱臂一本正經地演著:「沒想到,真沒想到啊,恭喜你們結婚啊。」

  仁王和早紀都是目瞪口呆的,喂喂那邊的幸村和柳生,你們明明是見證人啊裝什麼啊!

  對此幸村笑著答:「沒想到你們感情還這麼好。」

  仁王呵呵了兩聲,覺得自己拿這個部長還是沒辦法。接著幸村又問早紀:「話說二之宮,為什麼忽然把頭髮染成了金色?」

  早紀指了指自己:「我像金條。」

  又指了指仁王:「他像銀條。」

  接著把兩個指頭和在一起,一本正經地說:「財源廣進!」

  幸村「噗」一聲笑了出來,這些年二之宮早紀和仁王雅治越來越像,指望從她嘴裡說出點正經答案,那簡直不可能。

  網球部的眾人即使學生時代有幾個不那麼熟悉,不過這天晚上仍然讓二早情緒十分高漲,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酒。仁王肩負著開車重任,老婆喝了酒自然就滴酒不沾了,他扶著二早向眾人告別,切原赤也看著他們的背影,眨了眨眼。

  「忽然覺得仁王前輩變成了一個好男人的樣子……」

  話音的尾巴落入了那只白毛狐狸的耳朵裡,他回頭,露出令萬千少年尖叫地側臉,向切原拋了個媚眼。

  「你仁王前輩我,一直都是個好男人啊。」

  「!!!」

  ——切原赤也,一個純直男,被這個媚眼勾得莫名臉紅了,並且從此成為網球部聚會的一大笑柄。

  然而離開的仁王雅治,卻並沒有回獨居的公寓裡。

  早紀眯著眼睛看窗外,發現路不對。不知怎的她一下子很高興,舉高雙手喊道;「我要把狐狸賣了換錢啦!」

  仁王連忙把她的手按下來,「是是是,都聽大小姐你的。之後你再去找個更帥的第二春怎麼樣?」

  「一個,不行……來一打!」某人豪氣雲天!

  「二之宮早紀!你也不怕腎虧啊!」白毛狐狸炸了。

  車緩緩駛進一片新修的社區內,停好車後,仁王將她扶進其中一棟。

  那是一棟只做了基礎裝修的房子,簡單鋪了地板,還有一個沙發孤零零地被扔在大廳裡,其餘的一概也無。

  房子大約三層樓,占地廣闊,前後有兩個種好草坪的院子。正是因為面積大,襯托得只有一座沙發的大廳更加空蕩蕩了。

  早紀見狀,徹底醒了過來。

  「你今天早上問我除了買了那破車,還會買什麼。喏,還會買這個。」

  早紀望著他眨眨眼。

  仁王雅治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他輕咳一聲,繼續說到:「買回來也不知道怎麼裝修,一點頭緒都沒有。」

  「噗。」早紀看他那好像個大男孩的樣子,忽然笑了起來。

  「別笑啊,我認真的。」仁王雅治扒了扒頭髮,他正色看了她幾秒,忽然眼睛一眯,拉長聲線道,「不過……」

  「把你這只仙鶴姑娘放在裡面,忽然就有知道怎麼去做了。」

  那個瞬間,不知道是燈光的原因,還是對面那人的原因,二之宮早紀被他看得面紅耳赤,她捂住發熱的耳朵慌忙說:「油腔滑調……」

  「只對你啊。」青年繼續著。

  「仁王雅治。」這時二早忽然抬頭,清澈的藍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他,臉頰緋紅,自是一番誘人景象,「我愛你。」

  被她看得那只狡猾的白毛狐狸臉上也有些發熱,他走近早紀,勾住她的腰低下頭,不急不緩地說:「我知道,同樣你也知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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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線覺得有點進展太快了,但不失一篇還不錯的文章。可以感受到女主面對他媽媽內心的煎熬。但是過去的故事只是片面提出覺得有點小可惜,如果有幾章獨立的回憶章節可以讓讀者更了解女主。
最後
哥哥是假死哦哦哦!為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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