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喬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對復仇者們出手。
史蒂夫咬緊牙關緊緊抓著自己的盾牌擋在自己身前，那用力的樣子就好像是他的前方有著一個與他力氣差不多大的人在與他進行拉鋸戰一樣；班納渾身□□的倒在一旁不省人事，從他皮膚上的傷痕不難看出剛才他被人弄得多慘；索爾雙手緊緊的貼著自己的身體被貼著牆壁定在半空中，他的錘子正安安穩穩的放在他的雙腳下；巴頓雙膝跪在地面上整個身子動彈不得，即使他再用力也沒辦法逃脫來自喬的壓制。
巴恩斯和斯塔克一人一邊擋在羅曼諾夫的前面，他們已經放棄與喬講道理了。
喬雙眼赤紅，下巴和脖頸明顯在用力，眉頭也皺的非常緊。她的嘴唇鮮紅，剛才復仇者們已經看到她在沒有任何受傷的前提下自己流出血來，這種情況唯一的解釋只有過度使用力量而造成這樣的結果，只是他們沒有時間去想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真的要這樣嗎。」喬走到巴恩斯和斯塔克面前幾米處停了下來，「你們就這麼護著她？」
巴恩斯和斯塔克都沒有說話，只是依舊警惕的盯著喬。其實他們都知道如果喬真的要衝過他們去取羅曼諾夫性命的話，他們多半是擋不下來的——但是擋不下來也要試試看，因為那是娜塔莎·羅曼諾夫，他們的同伴，即使她有著多麼不堪的過去。
從現實中來說，他們這裡沒有一個人是完全清白的。
可是他們站到了羅曼諾夫這邊，那麼喬呢？
巴恩斯沒有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身體就被一股非常巨大的力量給揮了開來。腦袋重重的撞上牆壁，巴恩斯根本來不及痛苦，身體就已經訓練有素的重新爬起來想往羅曼諾夫的方向趕過去。但是他往前的步伐被突然一個大力的扯住，喬無聲的哭著憑空抓住他的身體將他又摔向了一旁。
斯塔克的狀況沒比巴恩斯好多少。這兩個平日裡對喬最好的男人被這女人接連砸了好幾次，喬甚至舉起手將想要對她發射炮彈的斯塔克轟到索爾的旁邊，並活動著手指將斯塔克的鋼鐵手臂直接分解成了另一個形態將他牢牢的固定在牆上。
下一刻，她就伸手擋住了朝她而來的一顆子彈。
羅曼諾夫手上舉著一把小型的手.槍，她的眼眶微紅，表情卻異常堅定的看著喬。後者似乎早就料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不眨眼的手一揚，子彈就立刻咻的一聲直接穿透羅曼諾夫的腹部打向她身後的桌子。一直在跟喬較勁的史蒂夫也突然被一股大型的力量給推飛了出去，撞碎了身後的落地玻璃窗。
我很抱歉。喬眉頭緊皺渾身顫抖，與她面對面的羅曼諾夫敢肯定如果現在情況不是這樣，喬下一秒就會大哭出來——她並不想傷害其他復仇者們，但是現在的情況是她不得不這麼做。
「喬，不要！」被一直按在地上的巴頓大喊出聲。
喬不理他，羅曼諾夫舉著槍的手突然以一種絕對不可能的姿勢往上一折。沒有任何防備的痛呼聲從她口中溜出，在轉身的瞬間她看向了開始掙扎緊緊看著她的索爾和斯塔克，下一秒她的整個身體就好像被丟進了滾燙的沸水中變得非常火熱。她能感覺到自己周圍的空氣一瞬間朝自己的方向擠壓了過來，刹那間她就只有呼出的氣沒有進入的氣了。
史蒂夫好不容易將那陣眩暈感從自己的腦袋裡趕出去，下一秒就看到羅曼諾夫被吊在半空中。雖然光線很暗，但是史蒂夫還是看到了羅曼諾夫痛苦的表情和沾滿了汗水的臉，他剛往喬的方向邁出步子，下一秒喬身體就非常明顯的一晃，羅曼諾夫立刻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巴頓立刻就從地上站起並從背部抽出一把箭，索爾也立刻將自己的錘子召喚到手裡。可是他們誰都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沉默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喬和她身後突然出現的賴爾特。
「帶有麻醉藥的子彈。」賴爾特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她抓著槍的手並沒有因此而放下，「射入人體的那一刻立刻顯效果。」
喬感覺到身上的力氣迅速流失，她垂著頭看著地面眨了眨眼覺得眼前有些模糊。賴爾特舉著槍對準喬慢慢走了個半圈站到她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喬的情緒影響，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紅，再次出口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別這樣。」
撐著力氣抬起眼來看了一眼賴爾特的喬慢慢垂下頭，突然所有人都看向了因為戰鬥而被打碎的玻璃落地窗外。巴頓直接調轉了個頭將箭對準窗外的景色，索爾也慢慢往前走了兩步，斯塔克脫離了戰甲跟在索爾的旁邊表情並不樂觀的看著外面。
細小的冰粒慢慢撫摸著他們的皮膚，喬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稍稍抬起了頭。
就連賴爾特也沒有意識到，喬的身體突然被大力的甩出了窗外。賴爾特伸手就在喬的身後開了個空間洞，但是喬的身體並沒有穿過去，而是被撞上了空間洞然後迅速的往下墜。
「索爾！」巴恩斯邊沖到窗戶旁邊叫，被叫到的索爾立刻也跑過去剛想往下跳的時候，沖到窗戶旁邊的兩個人被一股非常大的力量拋了回來。
賴爾特轉身就消失就撐開了一個占滿了整個大廳寬度、通往復仇者大廈外面街道的空間洞，史蒂夫、巴恩斯、巴頓和索爾同時沖了過去。而在他們消失在復仇者大廈之後，賴爾特卻雙眼放空的看著前方，陷入了沉默。
羅曼諾夫保持著躺在地面的姿勢同樣沉默著。
兩個女人加一個昏迷過去的班納，復仇者大廈裡變得非常寂靜。
「怎麼突然回來了。」沉默了好久之後，羅曼諾夫突然問道。
賴爾特看向羅曼諾夫，朝她走過去伸手小心翼翼的將人扶起來：「我查到了點東西。」
「關於喬麼。」羅曼諾夫痛得整個眉頭都皺起來，說。
賴爾特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開口：「關於他們在她身上做過的實驗記錄。」頓了下，「還有她的名字。」
羅曼諾夫看著賴爾特，後者看著她沉默了會兒：「娜塔，她是喬伊·佩蒂。」
卡斯托雙手托著背後女人的雙腿蹲在小巷子的旁邊看著憑空出現的四個男人，然後悄無聲息的轉頭穿過羅拉利用她的高溫在牆壁上開好的洞口徑直往前跑去。直到跑到大街上左右看了看找到已經打開車門等著他們的那輛車，一溜煙的跑過去，小心護著背後那個女人的頭將她放進了車後座裡。
在安頓好那個人之後，他才鑽進車裡關上門。在他關上門的那瞬間，坐在駕駛座上那黑色頭髮的女人才一把踩下油門開了出去。
灰白發的男人小心翼翼的從車的後尾箱裡拿過一瓶水打開，他慢慢將罩著女人的那個黑色連衣帽往上弄了弄露出她有些朦朧的雙眼，然後托著瓶底將水送到女人的嘴邊，聲音意外的很純淨：「喝。」他語氣裡的冷漠與動作中的溫柔倒很是反差。
喬沉默的看著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水，再抬眼看看眼前這個灰白發的男人，一個她從來沒有印象的名字脫口而出：「卡斯？」
「嗯。」卡斯托似乎一點都不為喬記得她而神奇，但是一直以來往下墜的唇角此時此刻微微上揚就揭露了他的好心情，「喬。」
被叫的女人垂下眼不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卡斯托也不在意她沒有喝水，將水瓶蓋上之後他拿出一張紙輕輕擦拭著喬嘴角存在的那些紅漬。雖然他同樣不喜歡看到以前被冰封起來後毫無血色的喬，但是現在這樣滿嘴鮮紅的喬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她怎麼樣。」把車開得和投胎似的羅拉抽空問一句。
「不好，她在壓抑著自己的能力。」卡斯托剪短的回答，他邊說邊伸手將喬黑色衛衣的拉鍊往上拉蓋住她露出了些青筋的脖頸，「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地方讓她將她壓抑的能力全部釋放出來，不然她的身體會被這股力量弄垮的。」
「這件事上沒人比你更瞭解。」羅拉說了句非常模糊的話，然後車一個打轉拐了一個非常大的彎。坐在車後座的卡斯托連忙伸手護住朝他沖過來的喬，但是沒有指責羅拉突然間這麼開車，反倒問道：「怎麼回事。」
「我們被發現了。」羅拉說完，使勁一踩油門車立刻就飛了出去。
卡斯托從車尾的玻璃看出去，羅拉問了句：「搞得定嗎。」
「可以。」卡斯托伸手猛地將車尾的玻璃給砸脫開，伸出手掌心正對著車的後面，一直跟著的神盾局特工剛意識到不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連人帶車的撞到了突然憑空出現的冰牆上面。羅拉抽空看了一眼後面，對於他們後面發生的車輛爆炸事件她沒有發表意見，而是飛快的打著方向盤避開前面的車子逃亡。
說起來整個九頭蛇裡她的車技數一就沒人數二呢。
喬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個人的懷裡，因為麻醉的後果她沒有力氣將自己撐起來。但是抱著她的那個人在她一睜眼的瞬間就察覺到她醒來，有些冷漠又有些溫和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裡：「我們馬上就到了，你再忍一會兒。」
忍什麼？喬微微皺起眉，感覺到一個非常大的手溫和的順著她的臉頰整理她的頭髮。她很奇怪自己為什麼一點抗拒的意思都沒有，就好像小時候她也這麼被撫摸過，但是她又不記得這個把她抱在懷裡、渾身冰涼的男人是誰。
而且他們到底要去哪裡。
「到了。」前面一直開車的那個人開口，喬眨了眨眼，這才知道她是個女人。
車緩緩停下，喬下意識的動了動雙腳立刻就被抱著自己的男人輕拍了兩下背部，帶著點安撫的意思：「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他似乎很不習慣這麼說話，因為喬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僵硬，語氣也非常平淡。但就是這麼一個聲音僵硬、語氣平淡的男人輕輕的拖住了她的肩膀，問她：「現在能坐起來嗎？」
「嗯。」喬低低的嗯了一聲，但是剛離開男人的懷抱她就皺起了眉——剛才趴在他懷裡的時候不覺得，現在反倒覺得自己渾身都熱了起來。
她被男人抓著雙肩引到車外，看著前面廣袤無垠的野田，她有些不明白的看向對方。
「你的力量很強大。」男人有著一頭灰白色的頭髮和淺色的眼珠，這讓他整個人就如同他的體溫一樣讓人感到冰冷，但奇怪的是喬一點都不覺得冷，反倒在看到對方的外貌時目不轉睛的盯著。羅拉雙手環胸看著卡斯托低聲和矮他足足一個頭的女人說著話，說實話她帶他那麼久還從沒見過他對誰那麼溫和。
果然是小時候同甘共苦的魅力麼。羅拉微微勾起唇角有些嘲諷的想。
「但是你壓制了它。」卡斯托看著喬目不轉睛的灰藍視線，「這對你的身體很不利。我們的力量需要的是控制而不是壓制，而且如果你一直壓制它的爆發，它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他說著，停下來看著喬。
喬一直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抿了下唇，皺起眉：「我不能。」
「你可以。」卡斯托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給予鼓勵，「而且你現在必須這麼做。不然如果以後你爆發了，別人也會跟著受傷的。」
喬一聽到這個就立刻點了點頭，但是她不是很明白怎麼做，所以就保持著看卡斯托的視線沒有轉動。
「等下我們會在這裡等你，你走進野田裡去。」卡斯托雙手按著喬的肩膀，半蹲下示意她看向他們前方的野田，「找一個讓自己能夠舒服的方式，然後一次性將你的力量放出來。」
淺金髮的女人看著前面的野田，想了下：「可是你們……」她轉過頭看看卡斯托，再扭過去看看羅拉。
「你走進去一點就不會波及到我們。」羅拉沒想到喬會看向自己，於是就對她笑了下。
喬感覺自己的背部被男人再次輕拍了兩下——他似乎很喜歡對著她做出這種充滿安撫意味的動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樣，喬意外的覺得自己本來還有些亂跳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野田，慢慢抬起腳走過去。
一瞬間，她能感到一陣風迎面朝自己撲來，吹得她微微眯起了眼。
她一邊往前走一邊微微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嘴角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
讓自己舒服的方式……麼……
第29章
「小心。」
卡斯托伸手穩住有些搖晃的喬的身體，雖然幾天前她將自己身體裡積攢的力量全部散發出去了，但後遺症還是非常大。喬在車上睡覺的時間非常長，幾天的路程裡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是閉著眼睛縮在卡斯托懷裡度過的——但是她除了第一天神志不清楚的時候叫出過卡斯托的名字，就再也沒有喊過他。羅拉猜測喬還沒完全想起來，但是卡斯托仿佛完全不在意，喬睡覺的時候他就盯著她看；喬醒來的時候他又是給吃的又是和她聊天，只是女人似乎不太願意說話，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相顧無言。
羅拉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卡斯托。
喬無言的看了一眼他抓著自己的手，在卡斯托要收回的時候突然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卡斯托立刻沒有任何動作安靜的看著喬，後者沒有抬眼看向他，而是慢慢將卡斯托的手轉了一個方向盯著他的手背。卡斯托見她一直盯著，於是就開口：「這以前有一塊傷疤。」
羅拉從後視鏡看了他們一眼。
「不過後來做完基因強化後不知道為什麼它不見了。」卡斯托說完，就看見喬握著他的那只手輕輕磨蹭了一下他的手背。男人立刻停止說話，不錯眼的看著淺金髮女人，企圖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但是很可惜，自從他找回她，他再也看不懂這個小時候會躲在自己身後的女人了。
「我記得這雙手。」喬突然輕輕的開口，但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放開卡斯托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盯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她的頭輕輕靠著車窗，兩隻手夾在翹起的二郎腿中間再次恢復到她這幾天『生人勿進』的姿態。
羅拉覺得喬很奇怪，於是問道：「你想起什麼了嗎。」
「你想知道？」喬轉過頭來看著自己前面駕駛座的位置。羅拉陷入沉默，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如果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會立刻出事，她的視線落到自己裸.露的手臂上，發現上面已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是她的身體對周圍危險程度的直接反應，這表示喬正在包圍她。
卡斯托突然開口：「喬。」
喬扭過頭看了他一眼，重新靠向車窗沒有說話。羅拉才猛地吐出一口氣意識到自己剛才竟然屏住了呼吸，她看了眼後視鏡，為後視鏡中她微微張大的瞳孔感到不敢置信。她竟然會被一個無法完美控制自己能力的傢伙威脅，而更讓她憋屈的是，那個傢伙還真的威脅到她了。
羅拉微微皺眉，恐怕九頭蛇高層打的主意沒那麼好實現了。
「怎麼樣。」史蒂夫蹲在一個巨大的坑正中摸了摸腳下的泥土，耳機裡班納正因為搜集附近資料而快速敲打鍵盤的聲音夾著他的聲音一起湧進了他的耳朵。
「乾燥，但味道出乎意料的清新。」史蒂夫從坑中站起來，眯起眼看完這個半徑接近一百米的大坑。壓根就不用思考到底是誰造成的，他轉過身，賴爾特站在坑邊雙手環胸神色有些嚴肅：「這裡的磁場很不穩定，她的精神狀況很不好。」史蒂夫看著她慢慢皺起眉臉色有些難看。
他也跟著皺起眉，有些心疼但是沒有說出口。賴爾特的能力雖然方便，但自從她醒來之後他們就發現她不單止空間能力被提升，感受能力也被放大了，這直接的結果就是使得賴爾特在感受別人情緒的時候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最近的例子就是前幾天她與喬面對面的時候。
「你覺得他們會將她帶到哪裡去。」斯塔克降落到賴爾特的旁邊仿佛不經意般抵住賴爾特的身體，後者非常不客氣的放鬆一邊的腿將自己靠在硬梆梆的鎧甲上：「不知道，但是肯定是回我們還沒有查出來的九頭蛇基地，有可能是那對雙胞胎在的地方。」
「可惜你沒有被多控制一會兒。」斯塔克滿不在乎，遭到史蒂夫的一記瞪視。
但是賴爾特顯然很贊同斯塔克的這句話，挑著眉點點頭，下一刻轉身就走。
知道她受不了這裡的精神波動，斯塔克搭把手將史蒂夫從坑里拉出來，後者拍拍他的肩膀跟在賴爾特的身後離開。斯塔克並沒有跟著他們，而是重新看回他腳邊的這個大坑，鎧甲下的那張臉表情複雜。
他可以算是復仇者裡面受傷比較輕的——哦好吧還有一個索爾——就連巴恩斯都被喬給整的斷了幾根肋骨。他沒有賴爾特那種感受人情緒的能力，但是不難猜出那個時候的喬情緒有多麼不穩定，特別是他們一個個都護在羅曼諾夫面前的時候。
只是讓斯塔克感情複雜的不是他們沒有站到喬的身邊，而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意識到在那樣的情況下，喬都忍著不讓自己的力量爆發是有多麼痛苦；以及她忍著的力量一旦爆發有多麼恐怖，現在他眼前的這個大坑就是個很好的證明。
「你怎麼出來了。」賴爾特走到神盾局的運輸機旁就看到羅曼諾夫靠著機頭看著他們。
她的臉色很蒼白，當然如果他們誰經歷過她經歷的肯定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賴爾特難得沒有打趣兩句，而是上前去將自己的外套一把脫下來蓋在羅曼諾夫的肩膀上，這會兒的天風有點大，吹起她們各自的頭髮有些阻礙彼此的視線。
羅曼諾夫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離他們不遠處的那個大坑雙眼微眯。
「你知道那件事不怪你。」賴爾特也沒有逼她進去，反正班納和斯塔克還要繼續搜集資料好回去做研究，她也乾脆在外面陪一下她難得有些傷感的好夥伴。賴爾特轉過頭看向史蒂夫，後者朝她點點頭朝機尾走去，而賴爾特則是轉身站靠在羅曼諾夫的旁邊陪她一起看大坑。
羅曼諾夫嘴角微挑，好一會兒才說：「這並不能成為為我開脫的理由，露絲。」
「我沒認為你能開脫。」賴爾特毫不客氣的說，「那會變成你這輩子最失敗的一次任務。」
羅曼諾夫看了一眼賴爾特，後者正挑著眉很不客氣的盯著她看。
「我不想她走我之前走過的路。」羅曼諾夫輕聲開口，賴爾特慢慢放下揚高的眉，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些發紅。雙方沉默了一會兒，喬轉回頭重新面向前方下巴有些發緊：「小娜，喬是為復仇而生。」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羅曼諾夫也沒有出聲，兩人的耳機裡也一片安靜，除了那嗒嗒的鍵盤敲擊聲。
只是每一個人的情緒在賴爾特的這句話後不約而同沉靜了下來。
喬因為車子明顯的減速而睜開眼，幾乎在她睜眼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停在海岸邊的那架大型飛機。淺金髮女人轉過頭看向卡斯托，後者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視線朝她微微一點頭，喬重新看向車窗外那架飛機。他們以一種均勻的速度往它靠近。
那架飛機在他們剛靠近沒多遠的時候就緩緩打開了機尾，羅拉調轉了一下車頭，然後一手搭在副駕駛座一手轉動方向盤操縱著車子慢慢往後退了一點。喬忍不住往前傾身，看著羅拉將車從機尾開進去，然後轉過頭看向車尾，剛好看到緩緩關上的飛機。
她的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響聲，轉過頭的那一刻，靠近她這邊車門的一個男人就被脫離車身的車門給拍到了機艙壁上。
「哇哇哇哦。」羅拉下車的動作猛地一頓，她的一隻手正壓著自己大腿綁著的那把槍，瞪大眼睛看著喬。
卡斯托在一旁也沒料到事情會發生的那麼快，這才出聲：「喬，他不會傷害你的。」
「是嗎。」喬淡然的回了一句，那個被拍到牆上的男人突然悶哼一聲從口中噴出一口血，緊接著卡斯托就看到從男人所在的位置飄出了一小個裝滿了透明液體的針管。針管被空氣托著慢慢被放到張開的喬的手裡，她這才回過頭看了眼卡斯托，針管迅速在她的手心中爆成米分碎。
羅拉壓著槍的手慢慢放下來，她沒有看那個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而是呼出一口氣搖搖頭。
喬看了她一眼，後者也和她對視了幾秒後轉過身走向副駕駛座，並在經過駕駛座的時候拍拍飛行員示意他不用那麼緊張。都告訴那邊暫時不要對喬使用手段就是不聽，說真的出事了她可管不了，卡斯托也未必會管。
「不用管他，來。」卡斯托見喬似乎想去看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出聲制止她並沖她招招手。喬本來傾過去的身體慢慢收回來，但是也沒有按照卡斯托希望的那樣朝他靠去，而是睜著灰藍色的大眼睛沉默的盯著卡斯托。
後者起初還不明白為什麼這幾天還聽自己話的喬突然對他產生了抗拒，但是他很快就明白過來——在她的眼裡，他已經成了和那個男人一夥的人物了。皺了下眉，卡斯托的視線穿透車身準確的落到了倒地不醒的男人身上。
喬只聽到自己耳邊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當她順著聲音看下去的時候，就發現剛才那個被她弄暈的男人被包裹在一層白色的物體中。她伸手去碰了碰，觸指的冰涼讓她有些難受的皺起眉。女人抬起頭看向卡斯托，後者沉默的看著她，然後朝她伸出一隻手。
她想了一下，最後還是跟著卡斯托下了車。
「我們要飛十幾個小時，所以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卡斯托不知道按到了哪個按鈕，機艙壁突然拉開了一條縫從裡面緩緩推出一個託盤，託盤上放著被密封好的速食。
喬沒有接過卡斯托遞過來的食物，而是盯著食物看了幾秒後抬起頭來看著他：「你們要帶我去哪裡。」
「你原本應該在的地方。」卡斯托還沒說話，坐在副駕駛座的羅拉就提高音量開口了。她開口不算，還轉過頭看向喬：「那些復仇者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你原本屬於哪裡是不是。」
淺金髮女人看著羅拉沒有說話。
「你屬於我們。」羅拉開口，即使在她這句話出口後的一瞬間她能明顯的感覺自己周圍的空氣被用力扭曲了一下，「九頭蛇。」
喬剛開始沒有說話，卡斯托從一旁攬過她的肩膀一同看向羅拉，後者有些好笑的掃了一眼卡斯托——因為喬沒有對她怎麼樣所以卡斯托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發火。然後他有些擔心的看向喬，這些天他們都很小心沒有提起復仇者聯盟，也不知道羅拉為什麼突然提起。
「我不屬於你們。」喬突然慢慢開口，「我屬於我自己。」
「是嗎。」羅拉語氣平淡的回應，轉回頭沒說什麼。
卡斯托對著羅拉的方向皺起眉，喬倒是有些困惑的眨眨眼——羅拉的行為沒有引起她的反感，倒是提醒了她。
她不屬於復仇者，也不屬於九頭蛇。
她只屬於她自己。
喬，只屬於她自己。
第30章
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在基地的門口雙手背在身後不斷來回走著，他也不管周圍的屬下們看他的眼神有多麼怪異——他們不明白即將回來的女人有多大的利用價值和武器價值沒關係，他總能讓他們見識到她的威力。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他要怎麼才能讓喬聽命於自己。
正在他還在因為這個問題團團轉的時候，載著喬的飛機緩慢的停在了他們面前。
喬跟在卡斯托的身後下車，幾乎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笑得燦爛的男人。她的腳步停住，迫使跟在她後面的羅拉也停下腳步，從她的身邊望過去，黑髮女人挑起一邊眉毛，看來是斯特拉克男爵負責跟進喬的事宜。
走在最前面的卡斯托也跟著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喬，後者沒什麼表情的看著朝他們走過來的中年男人，看樣子是想要直接穿過卡斯托的舉動讓喬有些不愉快的皺起眉。還沒等斯特拉克男爵停下腳步，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站在基地門口的那些九頭蛇特工立刻舉起槍對準淺金髮女人，喬只是轉動了一下視線，他們手裡的槍立刻就往前飛出並調轉了個頭停在半空中對著他們。熟悉的上膛聲夾在一個十分大聲的叫喚中：「等下！」喬垂下眼看向被她推出去後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的中年男人。
他捂著自己的後腰從地上艱難的站起來，整張臉都是皺的：「等等。」
「男爵。」卡斯托這才低低的叫道。
喬本來看著中年男人的視線移上看了他一眼，後者轉過頭來沖她點點頭。本來還有些艱難站立著的斯特拉克就被一股算是溫和的力量托了起來，他還沒抬起頭，看著視線範圍內出現的一雙看起來比較破舊的鞋子，突然笑道：「果然你還是沒變。」
喬被男爵語氣裡的熟絡弄得有些好奇，下一句就問了出來：「你認識我。」
「不單止我認識你，這裡每一個人都認識你。」斯特拉克總算直起身，只是他揉著自己的依舊疼痛的後腰有些吃不消的開口，「這次我有錯在先，但下次不要這麼暴力了。」
淺金髮女人和他對視了兩秒後眨了下眼，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斯特拉克也不在意，他揉著後腰，思索了一會兒，伸出一隻手放在喬的面前：「我叫斯特拉克，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和卡斯托一樣稱呼我為男爵。」
「你好。」喬看著他伸出的一隻手，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握了上去。
再抬眼，她看到斯特拉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裡是哪裡。」喬邊跟在斯特拉克的身後一邊問，卡斯托跟在她身後的幾步就和騎士一樣挺直了背。羅拉倒沒有跟著他們，她在一進門就與他們分開往相反的方向離開了，她離開的時候喬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
「九頭蛇其中一個最大的基地。」斯特拉克說著，「你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段時間。」
喬突然停住腳步，她的視線定格在一個上面橢圓下面正方的落地窗戶，一個充滿稚嫩卻又飽含希望的小女孩聲音突然躥進了她的耳朵裡：「我其中的一個願望就是有一天能看到外面的天空。」
斯特拉克見喬一直盯著一扇普通的窗戶不放，也沒有打擾她，而是輕輕的往後退了一步看向一直跟在喬身後的卡斯托。卡斯托注意到他，淡色的眼眸看向他，斯特拉克沖他皺了下眉，後者沒什麼表情的移開了視線。
中年男人剛皺起眉，就聽到喬開口了：「你最好不要打什麼歪主意。」
他心下一驚，就看到剛才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淺金髮女人轉過頭來看著他。那沒有任何情感的灰藍色眼眸配上她微微下垂的嘴角，斯特拉克莫名的覺得自己剛好了一點的後腰位置又疼了起來。一邊笑了下一邊帶著他們繼續走的斯特拉克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沉下臉皺起眉，按照羅拉傳回來的訊息看喬還沒記起卡斯托，那麼她現在的舉動……
但他又立刻打消了腦海裡的念頭。
喬再成長也不可能一下子變得像一個特工一樣，那麼也就是說她對卡斯托的維護完全是因為對他的熟悉。也就是說即使她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理由，但她的深層記憶裡還記著卡斯托這個人……換句話說，就是還記得他們兩個之間的感情。
那麼結論就是，要控制喬就得從卡斯托下手。
喬看著穿著白大褂站在一個躺椅旁的兩個男人，再轉了一圈看向周圍的醫用設備，最後落到斯特拉克身上。
「羅拉在將你帶回來的時候已經將你的身體狀況傳了一份回來。」斯特拉克解釋道，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對上喬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灰藍眼眸時他自己的顫抖與心跳，「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需要為你做一次詳細的身體檢查。」
喬對此沒有任何想法，下意識的轉過頭去尋找卡斯托，後者也沒有說話只是沖她點了點頭。
「需要我做什麼。」喬這句話出口之後她自己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皺起眉轉過頭來死盯著卡斯托。後者沒明白她看著自己的目光代表著什麼，微微挑眉回望用眼神詢問著她怎麼了。斯特拉克男爵本來因為她的答應想將她引到椅子上坐下，但這會也停下看看喬和卡斯托。
「我不記得你。」喬突然對著卡斯托說道，卡斯托沉默的看著她，「但是我信任你。」
卡斯托勾起唇角，走上前去張開手穿過喬的手臂在她背後收緊。將人抱進自己懷裡的他垂下頭用鼻子輕蹭了一下女人的臉頰，低聲道：「別擔心，我看著你。」
喬有些不自在的吞咽了口口水，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只知道這些人裡面只有這個抱著自己的男人可以相信。
斯特拉克視線在卡斯托和喬身上轉來轉去，看著這個灰白發男人放開女人，然後女人一眼都沒有看向他的往椅子上走去。兩個醫護人員沒有碰喬，喬也沒有想讓他們碰自己。躺好之後她抬起眼看向頭頂那圓形的燈罩，突然出聲阻止了其中一個想要轉身的醫護人員：「不打麻醉。」
「……可是一會兒……」斯特拉克接收到醫護員的視線，不得已出聲。
「我說。」喬的聲音和語氣沒有任何改變，「不打麻醉。」
斯特拉克明白現在階段他還沒有違背她意願的資本：「但你會很痛，而且還可能……」
躺在椅子上的女人盯著她頭頂的燈罩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才輕輕的從口中飄出，帶著沒人能聽懂的情緒：「我不會失控的，而且我已經痛過了。」閉上眼，「所以沒關係。」
現場陷入了一時的寂靜，斯特拉克只能對醫護人員點點頭示意按照她的話來做。當他看向卡斯托的時候，並不意外對方正肅著臉看著喬，從他淡色的眼眸裡透露出來的，是冷漠的肅殺之意。因為這個發現而微微勾起唇，斯特拉克再度看向躺椅上閉著眼的喬，心生一計。
卡斯托雙手環胸站在二層看著喬緊緊的閉著眼睛克制到嘴的痛呼，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因為她明顯的痛苦而皺起。斯特拉克站在他的旁邊同樣看著即使再痛也咬牙堅持的喬，好半天才說：「他們將她傷的很深。」
「我希望她能夠記起來。」斯特拉克雙手背在身後看向他，「關於你們的一切。」
灰白發男人沒有回話，斯特拉克也沒有繼續說。
「嘿。」突然，一聲還算輕巧的聲音從他們兩人的身後傳出。卡斯托就像做過幾百遍一樣熟練的伸出手擋住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的男人，來人的頭髮比他的頭髮顏色一樣是灰色，但不同的是卡斯托的是灰色偏白，而男人則是灰色偏暗。
「嗯？」男人在卡斯托的幫助下穩下身體之後看到了躺在椅子上的喬，「是她嗎？」
「是。」相較於對待斯特拉克，卡斯托對新出現的男人似乎脾氣要好點兒。
「哦。」男人點點頭，緊接著好奇的扒在欄杆處看著喬。
卡斯托收回扶著他的手跟他一起看著喬，問道：「旺達呢。」
「在這裡。」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但是當他們看過去的時候這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並沒有將視線放到他們身上。她的視線凝固在躺在椅子的喬身上，在皮特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伸出一隻手豎在嘴唇前面示意他安靜。
旺達就像看到了什麼一樣入神，慢慢往前走著，她的雙手搭到欄杆上雙眼微紅。然後猛地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皮特洛連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旺達？」皮特洛小聲的叫了一句，將旺達看入神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棕發女人慢慢看向自己哥哥，眨了兩下眼之後下意識依靠過去，皮特洛微微皺起眉看向卡斯托。
「旺達，你看到什麼。」卡斯托開口問道。
棕發女人看了看卡斯托和她旁邊同樣用詢問的視線看著自己的斯特拉克，遲疑了一下才說：「一個世界，一個被摧毀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