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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農業大亨》作者:七彩魚【完結+番外】

《(紅樓)農業大亨》作者:七彩魚【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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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X大最年輕的農學教授穿越了。
頂著璉二爺的俊俏外皮,學霸教授一本正經的拿著放大鏡,觀察紅樓世界的農作物。

雜交水稻,提高畝產,人人碗裡有飯吃
發展漁業,畜牧養殖,人人盤裡有肉吃。

民以食為天,國家再大,想繁榮昌盛開疆擴土,‘農’是基礎。
於是,皇帝邀請了璉二爺做朝廷的大管家。
面朝黃土背朝天,直起腰板,二爺不小心就睥睨天下了。

內容標籤:紅樓夢 宮廷侯爵 宅鬥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賈璉(璉二爺) ┃ 配角:寶玉、寶釵、賈母、賈赦等 ┃ 其它:紅樓夢同人,石頭記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6-6-18 13:21 編輯 ]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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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璉教授來襲
       
“二爺可不能賴床了,”豐兒見叫不醒璉二爺,就伸手輕輕拍了他後背一下。見璉二爺還是不動,豐兒便含笑道,“昨兒個寶二爺還來了呢,吵著說要璉二哥陪他玩。二爺那會兒不在,我叫他今兒個來找您。”
    賈璉聽到噪雜的女聲後,頗覺得厭煩,他微微睜開眼,看見一古裝打扮的女子,還以為自己睡糊塗了,閉上眼重新再睜開,那個少女模樣的古裝女子還在沖他笑。
    寶二爺……璉二哥……
    因他的名字跟紅樓夢裡的璉二爺重名的關係,他自初中起就帶了一個璉二哥的外號。所以賈璉對這類稱呼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惡作劇?但好像哪裡不太對。
    賈璉仔細回想了下,昨晚他被五名學生拉去吃飯,期間喝了兩瓶啤酒,但沒醉,他是自己打車回家的,然後就洗澡上床睡覺了。他單身獨居,鑰匙只有自己有,不存在其他人突然冒出來對自己惡作劇的可能。
    可是眼前這個插釵帶花的古裝女子是誰?
    賈璉蹙眉起身,一雙鳳目上揚,自然而然地流出一股清冷的疏離氣息。
    豐兒見璉二爺態度有變,趕緊停手。擱在平時,她這樣叫二爺,二爺一準兒拉著她的手叨咕玩笑兩句。今兒個人好像不大對勁兒了,許是二爺昨兒個被老爺太太鬧傷心了。
    豐兒識趣兒地不惹他,用熱水濕了毛巾,伺候二爺洗臉更衣。
    賈璉未動聲色,張開雙臂,任由小丫頭折騰。趁著小丫頭幫他穿衣服的功夫,賈璉已將室內的環境環顧周全了。古色古香的佈置,傢俱清一色的實木,用料是很稀有珍貴的黃梨木。架臺上擺放的瓶瓶罐罐工藝都很精製,有鑲金邊的,還有嵌著寶石的,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真品。
    賈璉看到了銅鏡,徑直走了過去。這一看,賈璉心裡只剩下驚詫了。
    樣子變了很多,跟他本來成熟穩重的長相差距很大,而且至少年輕十歲。鏡子裡的少年眉清目秀,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皮膚很白,清秀的有些過分,以至於披頭散髮的時候竟有幾分女氣。如果他要是頂著這長臉去給那些調皮的學生們講課,估計三分鐘就會被調笑下臺。
    剛才聽小丫頭說寶二爺的時候,賈璉心裡就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但畢竟這種不科學的事只應該發生在虛構的世界裡,他難以相信會切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的確真的發生了。
    賈璉坐在銅鏡前,面無表情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思量下一步該怎麼辦。
    豐兒站在賈璉身後,三兩下就熟練地梳好了賈璉的頭髮,將他的墨發挽髻束在玉冠之中。頭髮攏起來後,賈璉在鏡中的樣子俐落了許多,有點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豐兒放下木梳的同時,賈璉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思緒。作為一名相信科學但通過不科學的方式走進紅樓裡的人,他不確定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與其去思量那些不可能的事,不如坦然接受目前的境況,腳踏實地走好當下的路。在古代禮儀很重要,他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社交基本禮儀問題。一會兒看那些下人如何行禮,先學一學,然後再找些相關書籍看。
    豐兒見賈璉還沉默,以為他還在發愁婚事,善解人意地勸道:“二爺就別跟大老爺和大太太置氣了。王家姑娘好是好,可老爺太太許是有他們自己的苦衷,故才攔著二爺不讓娶的。二爺不如去問清楚,把誤會解開。”
    “王家女兒?”賈璉蹙眉,一下子就想到了王熙鳳。聽這姑娘的意思他和王熙鳳的親事應該還在商議階段,這是個很好的消息。
    “二爺,您就別假裝了,我們都知道您喜歡那位鳳姑娘。不怪二爺藏不住心思,那鳳姑娘長得的確是風流俏媚,我一女娃子瞧了她之後心裡都發慌呢。婚事您就別擔心了,家裡頭還有二太太和老太太給您做主,有她們站在您這邊兒,這婚事一準兒能成。”
    賈璉記得書中曾描述過王熙鳳長得恍若神仙妃子,按相貌來說她定然是位很漂亮的女子。紅樓裡的賈璉本性好色,剛見面就喜歡上人家,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現在換他做賈璉了,而王熙鳳的性格為人他一清二楚,賈璉當然不會選這樣的人做自己的妻子。
    “親事肯定不會成,你們也不許胡亂非議。”
    什麼?
    豐兒搓搓耳朵,驚奇地看著二爺,真以為自己耳聾聽錯了。不過見二爺一本正經清清冷冷看自己的樣子,豐兒又信了那話是二爺說的。二爺或許真開竅了了,想明白了這門親裡頭的利害關係。
    賈璉出了門,受了幾個丫鬟小廝的拜見。大概學會見禮之後,賈璉就命豐兒領路,帶他去見賈赦和邢夫人。
    豐兒高興地應承,開開心心的領著二爺朝賈赦房裡去。
    邢夫人在丫鬟們的簇擁下正要去賈母處定省,瞧見賈璉來了,納悶地問他來做什麼。
    賈璉暗中打量這位邢夫人,十分年輕,才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模樣秀美,若是打扮起來必定十分有風韻,只可惜穿著土舊了些,面色也不大好,精神厭厭,眼睛很紅,好像是哭了一夜沒睡覺。
    “事關兒子的婚事,想找老爺太太商量。”
    邢夫人一聽他提婚事,口氣更差了,“你來得不巧,你父親他昨夜吃酒去了,徹夜未歸。晚些時候再來吧!”
    說罷,邢夫人就帶人走了。
    “太太!”賈璉提高音量。
    邢夫人頓住腳,轉頭不耐煩地看賈璉。
    “老爺若回來了,請您先跟他知會一聲,請他老人家堅持住,我定不會娶那個鳳姑娘進門的。”
    賈璉說罷,就淡淡地朝邢夫人行了個淺禮,轉身告退了。
    邢夫人一臉錯愕震驚的表情,站在原地發愣……
    賈璉移步回院,站在石磯上,看著這院落裡雕樑畫棟的房屋,仰望頭頂蔚藍的沒有霧霾的天空,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所在的時代。
    小丫鬟們見璉二爺站在廊下,都跑過來行禮,才各自分工去掃院、澆花。
    賈璉沉靜了片刻,側首垂著眼眸,盯著廊下擺放的那一排蘭花。
    葉三五枚,劍形,深綠色,尖端有金色嘴藝,是金嘴墨蘭。
    花開的正好,只可惜很多葉子都出現了褐色的斑點,靠後放的那幾株已經有快要枯死的跡象。
    “可奇怪了呢,我天天澆水,還是有枯死的。哎呀,這幾顆葉子也要枯了。”梅果急得直報怨,往那幾顆枯病地蘭花上頭猛澆水,“阿彌陀佛,求求你們可別再死了,不然我又得被張婆子罵。”
    感覺突然有個一影壓過來,梅果嚇了一跳,抬頭見是璉二爺,鬆口氣,沖璉二爺嬉笑起來。她以為璉二爺還會跟以前一樣,跑來逗弄她兩句。沒卻想到二爺與她擦肩而過,彎腰很認真的盯著那兩株枯萎的蘭花看。
    “黑斑病,很常見。”賈璉用非常正式而嚴肅的口氣陳述。
    梅果還從沒見過璉二爺這麼認真的看一朵花,有些呆了,聽他這麼說話更覺得有趣而,噗嗤笑起來,“二爺說什麼呢,奴婢聽不懂。”
    賈璉斜眸,冷冷地瞟她一眼。
    梅果嚇得立馬噤聲了,心料自己沒眼力,竟還以為璉二爺再和她開玩笑。
    賈璉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幾株蘭花上頭,“拔除病株,加強通風,降低濕度。”
    “啊?”梅果一時沒反應過來,但看到璉二爺很嚴肅地盯著自己,她忙胡亂點頭。
    賈璉蹙眉,淺吸口氣,有點厭煩這丫頭的笨拙,但還是開口解釋:“拔掉這些有黑斑褐斑的病株,將蘭花放在通風處,少澆水,回頭我會配些藥液給你噴灑。”
    “奴婢明白!”梅果恭謹地躬身應承。
    “既然你負責照看這些花,就該盡職盡責,學習好相關知識,整天打打鬧鬧態度不端,成何體統!再有下次,小心我罰你作——”作業這兩個字賈璉忍住沒說出口,他差點忘了這是在古代。不過這丫鬟雖然不是他學生,但作為照看花草的丫鬟她理該盡職盡責。
    賈璉責備似得瞟一眼梅果,冷哼一聲,背著手轉身回房。
    梅果老老實實地低頭縮脖子,待了半晌,還是有點心驚肉跳沒回過神兒。院裡其他丫鬟看見這光景,都當璉二爺鍾情于鳳姑娘收了紈絝性兒,趕緊謹記在心,以後萬不敢在璉二爺面前撒歡胡鬧。
    早飯後,周瑞家的笑盈盈的跑過來叫璉二爺。這剛進院兒,就見平日裡那些嘰嘰喳喳沒規矩的丫頭們都安分了,各自老實地守她們手頭上的活計在做。
    “喲,我可得仔細想想今兒個什麼日子,難不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梅果迎上去,羞愧道:“周姐姐可別拿我們幾個尋開心了,剛被二爺罵了去。對了,你來找二爺做什麼?”
    周瑞家的喜笑顏開,嘴巴快咧到耳根子上,“自然是大喜事,你們二爺聽了肯定要飛奔跑出去了。”
    “什麼喜事?”眾丫鬟齊聲問。
    “鳳姑娘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開新文了,本來打算把舊坑重新改設定重填,但寫著寫著發現根本就成了另一篇文。我乾脆就另開坑了,寫這個。純興趣,喜歡的人多,我就寫長點。

  ☆、第2章 王氏的盤算

眾丫鬟你看我,我看你,紅著臉笑起來。
    周瑞家的更是高興,甩著帕子笑眯眯地邁進正房,可在屋裡轉了一圈愣是沒見著璉二爺的影子。
    出了門,周瑞家的就給那幾個小丫鬟翻白眼,“你們這些調皮的孩兒,人不在竟不告知我,害我白轉一圈。”
    梅果正在倒騰蘭花,弄得滿手是泥,聽這話抬頭笑起來,“怎會不在?我們親眼見二爺進了房,不曾出來。”
    其他人附和點頭。
    周瑞家的愣了愣,轉頭又去轉了一圈,確認沒人。
    “奇怪,人去哪兒了!”周瑞家的急得直拍手,“鳳姑娘那頭還等著呢。”
    正巧豐兒端茶過來,梅果努努嘴,示意周瑞家的問她。
    豐兒聞言後笑得不成樣子,“可不就在屋裡呢,不然我的茶端給誰?”
    “必是我眼神兒不中用,豐兒妹子,快帶我去見你們二爺。”周瑞家的嘴上這樣說,可心裡頭卻不信。她剛才親眼所見還能有假?璉二爺肯定在跟哪個俊俏的丫鬟鬼混,叫別人給他打掩護。一會兒進屋看不見人,她倒要看看豐兒還會怎麼說。
    二人進屋後,周瑞家的立刻快步走向寢房,示意給她瞧。
    豐兒笑了,引周瑞家的過了九折屏風,掀起紅緞錦簾,通往耳房。
    周瑞家的這才恍然想起,二爺的寢房還連著一間耳室。她記得那屋子是二爺小時候用來做書房學習的地方。只是近些年來璉二爺極少讀書,這間耳室就跟廢置了一般,鮮少有人記得。
    周瑞家的看見璉二爺正坐在檀木桌案前用毛筆寫字。二爺少年英俊,五官明朗,他背脊挺直,以極為端正地姿態坐於桌案前,下筆有神,似有滿腹經綸蘊於腹中。
    璉二爺今兒個倒很有模樣,通身正氣,看起來像一位富有學識的斯文人。
    周瑞家的見此情景驚訝不已,竟有一瞬間失神了。待回神兒後,她當即就癟嘴忍笑,心想璉二爺倒真能裝,他必定是早知曉鳳姑娘要來,所以就故裝斯文做派。
    “鳳姑娘最喜歡勤奮上進的,二爺如此用心,倒是鳳姑娘的福氣。您放心,奴婢一會兒定會在鳳姑娘面前為您美言。”周瑞家的‘善解人意’道。
    賈璉正專注臨摹本主的筆跡,忽聽有婦人說話,手一頓,筆尖的墨汁滴在了宣紙之上。
    賈璉不悅的放下毛筆,轉頭看向來人。婦人衣著一身褐色錦緞,微胖,雙頰緋紅,笑起來油滋滋地,令人心裡頭有種說不出的不爽感。
    這婦人他雖不認識,但看她言行衣著,他大概能猜出了她的身份。不過在沒有真正確認之前,賈璉還是選擇不動聲色。
    周瑞家的見二爺態度平淡,以為他還沒回過味兒來,忙笑著宣告道:“二爺,鳳姑娘來了!此刻正在她姑母房裡敘舊,等一會子還要去拜見老太太,您再不去人可要走了。”
    既是下人,見了面也不知行禮介紹自己。這些在封建規矩下養出的奴婢們竟不如他那些調皮的學生懂禮貌。
    賈璉將桌上廢掉的宣紙搓成團丟在地上,半句話都沒說,繼續低頭寫字。
    周瑞家的笑容僵在臉上,愣了半天,轉頭尷尬地看豐兒。
    豐兒也覺得尷尬,嘿嘿笑起來。
    “周姐姐且先回去,二爺正在核賬,分不得心,等一會兒完事了,我馬上就催他去。”
    豐兒請走了周瑞家的之後,轉身將茶放在桌上。她本想說話,卻見二爺一本正經的冷著臉,她到嘴邊的話嚇得就全咽了回去。
    賈璉臨摹了一早上,寫出的字終於跟本主的筆跡有六七分相像了。他本來就有毛筆字功底,繁體字也練過一些,所以還算容易上手。
    本主只有十六歲,不論從性情還是學識上面都還有變化的空間。其實只要他做得不過火,不至於引起懷疑。接著賈璉又翻看相關禮儀書籍,繁體字他是認的,加上有中學語文的底子,書上的內容他大概能看懂。
    賈璉覺得基本差不多了,就命豐兒去取火盆,將本主留下的字帖悉數焚燒乾淨。
    豐兒等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問:“二爺,二太太那邊您是不是該去回一聲?”
    “無需你操心,”賈璉目光冷淡地盯著她,語氣薄涼,“盡好你自己的職責,下次來人記得通報。”
    豐兒打個激靈,才意識到自己犯了錯,忙跪地賠不是。
    “以後記住就好。”賈璉負手,側身立於火盆前,身姿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熠熠生輝。
    豐兒看著表情淡淡的二爺,心裡竟莫名的慌張起來。
    “任何人沒我的允許不准進書房,記住,是任何人。”賈璉已經將這間書房認定成為他的科研辦公室,私密性必須要得到保障。
    他嚴肅的目光從豐兒身上刮過,方移步離開。
    豐兒心頭一震,儘管二爺已經走了,她還是猛勁兒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二爺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刻在她心上似得,她會記得清清楚楚。特別是這句,二爺特意說了兩遍,她更加會銘記在心,不敢怠慢。
    ……
    賈璉決定出門的時候,周瑞家的還等在門口。
    周瑞家的本來對璉二爺剛才的態度略有怨氣。但當她看見璉二爺換了身青蝠紋錦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面若冠玉,英姿颯爽,叫她頓時就忘了生氣的事兒了。
    門外早備好了馬,周瑞家的請賈璉上馬,賈璉卻徑直朝門口那邊走去。
    周瑞家趕緊跟上,見璉二爺一直繃著一張臉,不似以前對自己那樣笑容可掬,她心料二爺必定是心情不好。她想問清楚,可每每一打算張口,璉二爺便加快步伐跟她拉開一段距離。周瑞家的連喘帶巔地往前追,終於追上了,卻發現已經到了地方。
    周瑞家的抹了抹頭上的汗,立即進屋去通報。出來的時候,璉二爺正背著手認真地打量著廊下的那幾盆牡丹花。
    “現在時節正好,牡丹開的豔麗,二爺若喜歡,我叫人搬幾盆送您那去。”周瑞家的賠笑道。
    賈璉指著中間那盆色彩豔麗,花朵奇大,但植株較矮的牡丹,表示只要這一盆。
    周瑞家的愣了愣,點了下頭。
    賈璉的表情瞬間綻放異樣的光彩,雙眸亮晶晶的,與之前平淡如水的面容截然不同。
    周瑞家的本來還擔心璉二爺今天心情不好耽誤事兒,可此刻見他一臉興奮的模樣,心料自己多心了。男人到底是男人,特別是璉二爺這種好色的,哪能禁得住鳳姑娘的美貌。剛才還一本正經的端樣子,現在馬上就要見到人了,繃不住了。
    真能裝!差點把她給糊弄住了。
    周瑞家的心裡暗笑,請賈璉進門。
    賈璉被引進偏廳之後,就看見羅漢榻上坐著一位身著香色衣裙的婦人,她正拉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說笑。婦人年紀三十有餘,風韻猶在,氣質端莊穩重,言笑間透著一股厚道的勁兒。坐在她身邊的少女貌美靈動,的確是個佳人,她笑起來聲音很脆生,害羞之中又有幾分豪爽感。看來她就是少女時代的王熙鳳了。
    賈璉琢磨間,就發現王熙鳳突然抬頭含笑地和他對視一眼,轉而又低頭故作羞怯。
    這姑娘漂亮,膽大,而且心眼多。
    賈璉諷刺的勾起嘴角,上前一步,沖王夫人俯首作揖,算是見禮了。
    “都是自家人,外道什麼。”王夫人拉著王熙鳳,便轉頭沖他笑,“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娘倆正說起你呢。”
    照常理賈璉應該接王夫人的話問一嘴‘你們說我什麼呢’,但他卻沒有,環顧了四周之後,反而開口問王夫人另一個問題。
    “鳳姑娘是一個人來得?”
    王熙鳳愣了下,白著臉低下頭,手攥緊了帕子。
    王夫人心裡咯噔一下,此刻王熙鳳的長輩不在,她召集兩個適齡且未婚的男女在此見面,的確是有失禮數。賈璉這話是什麼意思?在暗諷她?
    可王夫人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畢竟賈璉頭一次見王熙鳳的時候就喜歡得哈喇子流滿地了,幾乎快丟了魂兒,這幾日還不停地催她幫忙撮合,他沒道理故意諷刺她們。
    王夫人只當賈璉不會說話,笑了笑,“從元春入宮後,我心裡就苦得慌,便叫你鳳妹妹來陪陪我。她爹娘正忙著為她籌備婚事,自然沒空到這裡來。”
    王夫人特意提到婚事,意在試探刺激賈璉,讓他著急。
    賈璉點頭,坐下來後,便目光平視前方,並未都說什麼。
    王夫人以為是王熙鳳在的關係,他說話不方便,趕緊吩咐丫鬟先領走了王熙鳳。
    王熙鳳走前,眼睛跟會說話似得,很可憐的瞟了賈璉一眼。
    賈璉淡淡地垂眸,撣了撣自己的衣襟,根本沒去注意她。
    王夫人有些坐不住了,跟賈璉道:“我那王家兄弟正張羅著給鳳丫頭相看呢,你竟不著急了?若真如你之前所言那般喜歡她,你就該像個爺們,立馬去你爹跟前求,求到他答應為止。可別怪嬸子沒提醒你,鳳丫頭人長得俊兒可有好多公子哥兒盯著呢,你得趕緊坐實這門親,不然等菜涼了你再想起來吃,那就晚了!”
    其實王夫人憑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這門親給辦下來,但她不想折損自己的名聲,更不想讓賈母懷疑她的意圖,所以她一直都是攛掇賈璉出面。這樣不僅能讓賈璉跟他爹鬧得生分了,更親近她;還會讓賈母對長房更加失望,突顯出二房的懂事得體來。
    她都盤算好了,這門親成了之後,她就讓賈璉夫婦搬到榮禧堂來住,算上內侄女這層關係,賈璉對她肯定會百依百順。她一旦控制住賈璉,以後便可對他任意撮圓捏扁!而賈赦那邊就只剩下討嫌了,有爵位也沒用,他們只會越來越不受待見。
    這個家早晚是二房的天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愛我你就收藏我,(*  ̄3)(ε ̄ *)

  ☆、第3章 大房和二房

“我愛吃涼菜。”賈璉不急不緩道。
    “什麼?”
    王夫人正分心琢磨後續的事,忽聽這話沒反應過來。
    賈璉已經站起身,對王夫人行告別禮,“嬸子若沒事,侄兒就告辭了。”
    王夫人終於回過味兒來,焦灼地攔住賈璉,“你等等,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飯都要挑自己喜歡的吃,更何況是選媳婦兒。”賈璉語調平靜,似乎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但這話傳進王夫人的耳朵裡仿若一道炸雷一般,震得她幾近耳聾。
    王夫人怔了片刻,恍惚地看著賈璉。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賈璉的意思是不打算同意這門親了。為什麼?前些天他還好好地,特別勤快的往她這裡跑,堅持要娶王熙鳳。轉眼之間,他竟然改了主意,變心了。
    王夫人想細問原因,奈何等她張口的時候賈璉早沒了影子。
    一團悶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吐不出,王夫人氣得直咬牙。
    王熙鳳在西廂房內邊等候邊逗寶玉玩兒,聽丫鬟說璉二爺走了,她趕緊紅著臉來見王夫人。本以為一進門就能聽見姑母傳來好消息,卻沒料到姑母卻是一個人坐在屋裡黑臉慪氣。
    “姑母……”王熙鳳何等伶俐的人,見王夫人現在情形,再稍微思量一下才剛的異常之處,心裡立刻就明白了親事可能有變數。
    王熙鳳的眼淚當即就落了下來。她是待嫁的閨女,很多話和事都不便去說去做,心裡頭縱然有九曲彎彎腸腸子也沒用武之地。除了哭,她做不了別的什麼。
    “好丫頭,別哭,”王夫人心疼的把王熙鳳摟在懷裡,勸她不必掛懷,“沒什麼大事,你璉二哥哥自小被嬌縱慣了,耍點脾氣而已,明兒個就好。等你將來嫁進門的,可要替姑母好好收拾他!”
    王熙鳳見好就收,乖乖地點頭。
    ……
    賈璉剛離開榮禧堂就被李嬤嬤叫住。
    接著,就見一團紅從李嬤嬤身後連跑帶顛地撲過來。
    小娃娃五歲左右的年紀,圓臉,粉雕玉琢,通身紅連鞋也不例外,脖子上掛著的金項圈上吊著一塊很有標誌性的玉。
    此人必是寶玉無疑。
    “璉二哥哥!”
    寶玉拉住賈璉的袖子,和他黏膩了會兒,往他手裡塞了樣東西。
    賈璉要看,被寶玉拽住了。
    寶玉奶聲奶氣道:“二哥哥回去再看。”
    賈璉冷笑一聲,抬手拍拍寶玉的腦袋,“這麼小,就這麼紅。”
    寶玉無辜地眨了眨桃花眼,目送賈璉後,轉而問李嬤嬤剛才璉二哥的話是什麼意思。
    李嬤嬤擔憂地抱起寶玉:“奴婢不知道,可聽著璉二爺話裡的意思像是知道了您在給鳳姑娘牽紅線。二爺,求您以後別這麼幹了,若是讓老太太曉得你摻和這事兒,我的老命都得賠裡頭。”
    寶玉沒吭聲,心裡卻計較李嬤嬤管得多,比不得襲人善解人意。
    出了西角門,賈璉看了眼寶玉給他的東西。是個帕子,上頭繡著一對未完工的並蒂蓮。帕子的寓意再明顯不過,意在成雙湊對,期許他努力促成這門親事。
    賈璉很了然帕子的主人是誰,完全不想留著東西,過了朱漆大門就隨手丟這東西,徑直往回走。
    賈赦剛喝完花酒回來,迎面飄來一個手帕糊在他臉上。他抓起來一看,當賈璉又在跟哪個丫鬟傳情,頓時就火氣上來了。璉兒這個色胚子對鳳丫頭根本沒幾分真心,他就是想跟二房太太合夥來忤逆他。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賈赦氣急敗壞地往賈璉身上撲。
    賈璉感覺到身後異常,突然側身,後退兩步。
    賈赦撲了個空,弓著腰向前踉蹌了兩步,差點就身體失衡頭朝下摔個狗啃屎。
    穩住身子後,賈赦氣得鬍子直抖,“臭小子,你敢忤逆你老子,我——”
    “父親大人!兒子並無忤逆的意思,兒子在給您讓路、請安。”賈璉微微提高音量,淡漠如水的臉上寫滿了平靜。他微躬身是行禮的姿態,話中也帶著敬詞,但吐出來的話卻不卑不亢,叫人聽了不敢有反駁之意。
    “哼,還頂嘴!”賈赦歪嘴啐了一口,“你都對,怪就怪你爹我自己倒楣,生個不懂事的賤種來!”
    “父親懂事就好。”賈璉直起腰板,聲音溫和地附和著。
    賈璉站姿端正,自然流露一派正氣。相比之下,作為長輩的賈赦反而顯得十分猥瑣不堪。
    賈赦氣得不行,抖著鬍子指賈璉罵:“你還敢暗諷你老子,反了天了,今兒個我必要上家——”
    “父親喝醉了。”賈璉抬手打斷賈赦的話,招呼小廝架住賈赦,“老爺醉得打晃,你們這些隨侍竟不知攙扶,可是盼著老爺摔倒?”
    小廝們本來正看熱鬧呢,忽聽這話忙去攙扶著賈赦,跟璉二爺賠罪。
    賈赦被幾個人一擁,晃晃悠悠,嘴裡的話一時噎住了,忘了該怎麼繼續接茬說。
    “先扶老爺回房去,灌碗蜂蜜水解酒。等老爺醒了,再知會我。”賈璉安排完這些,便拂袖離開,仿佛剛才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一眾人包括賈赦都望著賈璉綽綽離去的背影,愣了會兒才回神兒。
    賈赦懊悔地拍自己腦門一下,罵罵咧咧地歎自己錯過時機,回頭一定要狠狠懲治賈璉。
    ……
    回院子之後,賈璉便徑直走向廊下,查看那排已經被重新翻盆栽種的蘭花。幹活的丫鬟還算仔細,將所有得病的花秧子都拔了出去。
    賈璉琢磨了一會兒,召來三名小廝,問他們:“我要找膽礬和石灰,你們誰能弄到?”
    興兒立馬站出來,“都好弄,膽礬煉丹的道士有,石灰就更容易了,砌牆的都有這個。二爺打算要多少?不多的話,小的一會兒功夫就能給您弄過來。”
    賈璉:“暫時不要太多,但以後保不准,順便多打聽兩句。”
    “好咧。”興兒痛快答應下來,轉身就麻利的把事情辦了。賈璉才不過喝一杯茶的功夫,興兒已經將兩包東西送了上來。
    賈璉又叫人弄了一桿秤、兩個盆和一個噴壺,稱量好重量之後,他就將膽礬、石灰和水按比例混合,配成了天藍色膠狀的懸濁液。
    賈璉將溶液倒在噴壺裡,然後讓丫鬟梅果去澆花。
    梅果等幾個丫鬟發現壺裡的水是藍的,都十分好奇,圍著璉二爺問那是什麼。
    賈璉當然不能跟她們這些人說自己只是在配置最簡單的無機銅素殺菌劑——波爾多溶液。
    “一種偏方,專治蘭花枯死的那種病。”
    賈璉板著臉無奈地解釋,感覺自己像是在給小學生普及知識。
    “這水好藍好漂亮啊,真好看。”梅果稀罕道,其他丫鬟也都紛紛附和。
    賈璉冷冷掃視這群丫鬟,嫌棄她們太聒噪。
    “各盡職責去。”
    丫鬟們頓時噤聲,各自安分地散開。
    賈璉監督梅果正確噴灑完藥液之後,才背著手要回屋。
    豐兒看見門口晃進來一抹翠色的身影,忙通報道:“二爺,秋桐來了。”
    這回她按照二爺的吩咐,通報了。
    賈璉瞟她一眼,算是贊許。
    豐兒抿著嘴角低下頭,像是做對事得到誇讚的孩子,心裡高興極了。
    秋桐進院就看見英俊瀟灑的二爺站在廊下,頓時雙頰緋紅興奮起來。
    “二爺——”她低低的喚一聲,她故意拉長音,有點撒嬌的意思。
    賈璉眉毛一跳,抬眼,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秋桐的身上。這丫鬟沒什麼的特別的,但舉止十分風騷,是好色男人最喜歡招惹的那類型,但恰好是他最噁心的類型。
    秋桐笑眯眯的依靠在院門口,等了半天不見璉二爺熱情地迎過來,她有點不爽快,撅著嘴主動扭著屁股走進院裡來,在賈璉面前特意甩了下帕子,撲過去一抹脂粉味兒。
    賈璉蹙眉,退了兩步。
    眾丫鬟見狀,都暗中掩嘴偷笑起來,心裡暗罵秋桐賤。
    秋桐尷尬地臉色青白不定, “二爺,老爺醒了,叫您過去。”
    秋桐說罷,故意甩臉有點生氣樣兒,等著二爺來哄她。
    賈璉大邁步帶著一陣風走了,把秋桐晾在原地。
    秋桐呆滯半天,張了張嘴,在大家嘲諷的目光中追賈璉。
    “爺,你——”秋桐見四周沒人,伸手就要捉住賈璉的胳膊。
    賈璉突然頓住腳,幽深的墨眸緊盯著秋桐,直到逼得秋桐不得不垂下眸回避他的眼光,他才冷冷地開口質問她:“你當你是誰?”
    秋桐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都木住了。
    賈璉再不顧她,直接走。
    ……
    賈赦正背著手在廳內來回焦灼的徘徊。他酒醒之後,聽到了邢夫人替賈璉轉達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混帳兒子竟然要摒棄色|欲以及二房的好意,不結這門親了!?
    賈赦不敢信,等賈璉來了,劈頭就問:“你的話當真?”
    賈璉:“是。”
    賈赦有點興奮,臉上的表情也隨之猥瑣起來,繼續追問:“要是老太太和二太太合夥逼你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修一次啊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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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並蒂蓮手帕

賈璉抬眼,忽然對賈赦笑了,“兒女的婚事該由父母做主,當然是您替兒子頂著了。”
    賈赦愣了下,立馬反應過來這小子是在算計自己。
    賈赦不爽了,哼哼著表示:“老子才不管這件事。”
    “那照您的意思,兒子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了?”賈璉反問。
    賈赦一聽這話整個人都緊張起來,警惕地沖賈璉瞪眼:“原來你小子是在詐我呢,你就是想惹毛我,賭氣給你撂話是吧?你闔府找不著姑娘了?你非得娶王家的那個賤丫頭?我告訴你,我不同意!你休想!別以為你爹老了,就看不明白你肚子裡這些花花腸子,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
    賈璉認真地點點頭,附和賈赦:“那就按您的意思辦,堅決不同意這門親事。”
    “對,我不同意!”
    “不管老祖宗如何哭鬧,眾人如何聲討您,您依舊會堅定自己的立場不動搖,賭上您作為榮府襲爵的嫡長子的尊嚴,堅決不同意。”賈璉繼續激將道。
    “當然,老子我才是這個家的長子,真正說的算的人!”賈赦很吃這一套,立刻拍板應下來。
    賈璉見事情引導成功,便功成身退。
    “去吧,去吧。”
    賈赦高興地拍拍大腿,嘬了一口茶,忽然覺得哪塊不對。
    這繞來繞去最後怎麼還是他一力擔下這事!?
    ……
    傍晚,賈母就趁賈赦請安的當空,問起了賈璉的婚事,還特意提及到王熙鳳。
    “璉兒尚小,親事不急,再等等吧。”賈赦用軟乎的語氣委婉拒絕賈母。
    “等等等,你就知道等。你等得起,人家姑娘等得起麼?”賈母見賈赦不識趣兒,立馬來火了,氣哼哼地數落他,“璉兒十六了,正是成家立業的年紀,小什麼小。那孩子被你養的四五六不分,早點成家有個媳婦管教他倒是好事情呢。鳳丫頭頂天的好,人機靈,性子爽快,管家的能力也比得過爺們,又是親上做親知根知底的,最合適不過。這麼好的人你有什麼好猶豫的,你說你到底是為什麼?”
    “我就是不喜歡。”真正的理由賈赦說不出口,只好這麼嘟囔著。
    “混帳!”賈母啪地拍桌站起身,紅著臉激動地指責賈赦,“你這個不孝子,是不是要把我氣死才甘心。”
    賈赦一聽老太太竟然提了“死”字,嚇得再不敢亂說話,慌張地低下頭。
    “母親,您快消消氣,喝杯茶降降火。”王夫人愧疚地奉茶,轉而扯著手裡的帕子,“當初我只是覺得這丫頭好,不想便宜了外人去,便想著給侄子引薦一下。若是因此事鬧得您和大哥不痛快,便是我的罪過了。其實這門親做不做都成的,別傷了您和大哥的母子情分就好。您啊就當我嘴欠,說了不該說的話,趕緊把這事兒給忘了吧。”
    賈母本來吼完之後就沒什麼火了,聽王夫人的話之後,火氣蹭地又躥了上來。她激動地指著賈赦的鼻子尖罵:“瞧瞧你弟妹多懂事,多知道體諒人。再看看你,巴不得把我給氣死!”
    賈母見賈赦不吭聲,淚就流了下來,繼續逼他,“你今天就給我一句痛快話,璉兒這門親你答不答應?”
    賈赦見賈母這副模樣,是不敢再出言忤逆什麼了,他張了張嘴,真想放軟話乾脆應下來不管了。可是當他想到自己之前嘴賤跟賈璉作保的那些話,事關他做爹的尊嚴,這件事他怎麼都得扛下來,斷斷不能答應。
    賈赦就硬著頭皮不說話,隨賈母怎麼罵。反正熬過這一次,下次賈母再叫他,他躲著不來就是。
    “……你倒是說話啊,你聽沒聽見,你……”
    賈母被悶聲不吭的賈赦氣得無可奈何,最後咳嗽了兩聲,歎口氣,打算暫時放棄了。
    王夫人瞧出賈母的心思,更看出賈赦的意圖。
    她趕緊站出來說話:“媳婦兒這段日子一直在想呢,璉兒若是能娶個媳婦兒回來,剛好能幫襯我管家,那真就幫我大忙了。自打去年珠兒去世之後,我便覺得我這身體不大好,精神也不足,整天就……”
    王夫人說著就哽噎地低頭抹起眼淚。
    都是做母親的,賈母當然心疼她,把王夫人拉到自己身邊好生寬慰,轉即就把火就燒到了賈赦的身上。
    “就你矯情,好好的一門親你胡攪什麼,痛快地給我應下來!”
    “怎麼就見得這是一門好親?”賈赦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反駁。
    “它就是好親事!門當戶對,倆孩子互相喜歡,還是親上做親。這麼好的事兒你上哪兒找第二個來?”賈母氣氣憤質問。
    賈赦總算有挑理的地方了,拍著胸脯硬氣道:“既然您非要這麼理論,那我就說實話了,弟妹也別不高興。璉兒根本就沒看上鳳丫頭,叫我怎麼應?這夫妻之間本來就靠緣分,沒有夫妻緣硬配在一起,那就是耽誤我們大房傳宗接代!再說了,那鳳丫頭的家世也不是很好,反正以我們璉兒的身份來說她那樣的只能算湊合,若再好好找肯定能找個比她門第更好的。”
    賈赦此言一出,在場的媳婦兒婆子們全都安靜了,大氣不敢出,紛紛看向賈母和王夫人。
    賈母聽得震驚,一時間語塞沒說出話。王夫人則臉黑色不成樣子,轉頭用帕子捂住了臉,似乎是氣哭了。
    只有邢夫人,順勢地點了點頭,贊成她家老爺的話。
    “我,我……”王夫人傷心地哭起來。
    “誰的兒子誰給找兒媳,當初珠兒娶妻的時候,二弟和二弟妹不也是照著自己的意思找得?我說什麼了?而今到我這裡,我卻做不得主了,要聽她的?璉兒根本就不喜歡,非硬要說喜歡!”賈赦本來就不忿,乾脆一遭兒把話全吐出來。
    賈母:“你胡說八道!”
    “兒子拿性命發誓,句句屬實。”
    賈母聽是這麼大毒誓,愣了,轉而向王夫人求證,“他說璉兒沒看上鳳丫頭,你跟我說璉兒是願意的,你們倆到底說得是真得?”
    “我……”王夫人抽泣一聲,眼珠子一轉,可憐兮兮道,“我也不知道,璉兒他當時是和我這樣說的,但我卻不知道璉兒是怎麼和大哥說的。”
    王夫人話沒說死,直接把責任推倒了賈璉身上。
    賈母冷哼一聲,意識到這件事的關鍵在於賈璉,急忙命他來對質。
    片刻後,丫鬟領進來一位穿著半舊的鴉青色便服的少年。少年身姿綽綽,志氣軒昂,正氣到幾乎是令人望而生敬的地步。
    賈母瞧了賈璉這樣兒,不禁笑起來,“你這孩子,倒挺會裝正經的。”
    “孫子給祖母請安。”賈璉一直很重視禮儀,進了門,就規矩的給賈母行禮。行禮的動作十分規範,跟禮儀書本上所描述得一致。
    除了往年祭祀過年的時候,賈母還沒麼見過這麼正經肅穆給她行禮的人。
    賈母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些,但還是迫不及待地質問:“倒是跟大家說說,你是看上還是沒看上鳳姑娘?”
    正當大家以為賈璉會對這問題扭捏猶豫一會兒的時候,賈璉已經脫口而出。
    “沒有。”
    賈母驚,王夫人大驚,其他人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有點恍惚。
    “好孩子,現在不是你害怕的時候,有老祖宗給你做主。”王夫人別有意味的提醒賈璉。
    賈母明白了,瞪眼賈赦,對賈璉道:“就是,你不必怕你父親,有我在呢,你如實說出你的心意。”
    “孫兒已經說了。”
    賈璉見大家對他的話都有所質疑,明白這都是王夫人攪和的‘功勞’。不過既然她不仁,他又何必留有餘地。
    賈璉轉頭問賈赦,“帕子呢?”
    “什麼帕子?”
    “手帕。”
    賈赦反應過來,從袖子裡掏出那個手帕遞過去。
    賈璉故意動作很慢的接下這個手帕,將手帕上未完工的並蒂蓮晾給大家看。眾人也都被這個手帕吸引了注意。
    這明顯是女人的東西。
    賈母在心裡胡亂猜測了下,正要質問賈璉,卻被賈璉搶了先。
    “祖母稍等,”賈璉隨便喚來個賈母這裡的小丫鬟,將帕子遞給她,“你去跟寶二爺說這帕子我不要了,叫他還給原主。”
    小丫頭領命出去,片刻後,空著手跑回來彙報:“寶二爺收了東西。”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的人都怔住了,各自在心裡理清這其中蘊含的真相後,更加震驚了,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賈母最為吃驚,她慢慢轉頭瞪向王夫人。
    王夫人嚇得沒了魂兒,從賈母身邊戰戰兢兢地站起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這送帕子的事兒看起來像小,但卻揭露出了一個天大的真相。
    剛才寶玉接受了賈璉送過去的帕子,就證明他真的做了王熙鳳的傳遞人。未婚女之間私下遞了手帕,那就是私相授受的下賤之舉。
    寶玉只是五歲的孩子,天真無邪,能懂什麼?他必定是受到大人的驅使。
    而王熙鳳只是待嫁女,她是受邀來榮府的,若是沒人撐腰哪裡敢這樣倡狂。如此的話,王夫人自然逃脫不了幹係。
    賈母氣極了,本年來私相授受就是傷風敗俗的醜事,這姑侄倆竟不知廉恥的去利用一個五歲的孩子去幹這種醃臢的勾當。
    噁心!
    寶玉是賈母的軟肋,別的事她都可以忍,但這件決不能忍!
    賈母暴怒,抬手就狠狠打了王夫人一巴掌。
    “不知廉恥的東西!我們賈家怎會有你這種不知羞的媳婦兒!”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收藏,快到大魚碗裡來,(☉_☉)~

  ☆、第5章 一盆牡丹花

王夫人捂著臉默默垂泣,不爭辯什麼。
    等賈母徹底發洩夠了,她才委屈的哭著開口:“母親,寶玉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我怎麼可能那樣對他。我真不知道那丫頭敢幹出這麼出格的事,此事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竟然失察看錯了人。”
    王夫人句句不知、不信,無非就是想摘清自己,告訴賈母她真的不知情。
    賈母聽明白王夫人話裡的意思,心沉了一下,回頭仔細琢磨這事兒。
    她摒退閒雜人等,詳詢賈璉。
    “璉兒,這帕子若是鳳丫頭讓寶玉代為捎給你的,又怎麼會落在你爹手上?”
    賈璉便將丟帕子的經過述與賈母。
    “竟然這樣巧,被你爹揀著了。”賈母點點頭。
    賈赦激動了,跳出來埋怨賈璉,“這小子真是的,當時怎麼不跟我說這帕子是誰的?我還以為你花心風流,招惹哪個不三不四的丫鬟了呢,倒是我冤枉你了。”
    “這不是他的錯,”賈母白一眼賈赦,冷哼道,“此事他做得很好,有情有義,曉得顧念人家姑娘的名聲,確有堂堂男兒的風度。”
    賈母看出了賈璉的胸懷。即便他不中意人家,甚至對方做出了出格舉動,他也只是默默無視,沒有嘲弄踐踏之意。此等胸懷倒頗有老太爺當年的風範,這才像個男人!若非王氏之前混淆是非逼得他沒辦法,估計這件事他也不會說出來。
    賈母給賈璉一記贊許的眼神。
    賈璉這孩子似乎真的長大了。
    賈母甚感欣慰。但與璉兒的寬仁相比,王氏就顯得過於無情陰狠了些。王氏身為王熙鳳的姑母,作為把王熙鳳請到榮府來的人,她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然而她卻把事兒都賴到人家未出閣的姑娘身上。
    且不管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王熙鳳做的,王夫人的表現實在是叫人心寒。這樣的人心裡可曾真有過親情?
    賈母蹙眉,對於王氏之前對自己種種看似孝敬的行為都持有質疑態度。
    王夫人沒注意到賈母的變化,一門心思想著怎麼給自己脫罪,跟賈母提議道:“母親,何不把寶玉的奶媽李嬤嬤叫來,再行對質一番?”
    賈母別有意味地瞟王夫人一眼。李嬤嬤?那可是王氏轄下的人。
    賈璉看穿王夫人的意圖,轉而觀察賈母的態度,發現有點意味不明。本來他想早點結束這場鬧劇,回去幹自己的事兒。不過現在看賈母頗有些神秘的態度,倒令他忽然有了興致。
    賈璉便附和王夫人:“請來也好。”
    賈母看眼賈璉,也點了頭。
    果然,李嬤嬤為了自保後路,把所有屎盆子都扣在王熙鳳身上,還例舉出其他的事來佐證王熙鳳的行為不點。
    賈母聞言後,對王氏的不滿反而更甚。
    王夫人自以為摘清了自己,委屈的低頭等待賈母發話安慰自己。
    然而花廳之內靜得能聽見呼吸聲,誰都沒說話。
    賈母覺得腦仁兒疼,她揉了揉太陽穴,抬起她精明地眼睛瞟向賈璉,示意由他來結束此事。
    賈璉勾起了嘴角,當即就站了出來。
    “此事就言盡於此,不論誰對誰錯都休要再提。也勞費嬸子費心替我張羅婚事,侄子在這說聲謝謝,但這門親是必然成不了了。”
    王夫人對賈璉的話很不忿,轉頭看賈母的態度,心裡咯噔一下,才意料到自己處理失誤,已經引起了賈母的戒備和懷疑。她辛辛苦苦熬了二十多年的成果啊,難道就在今天毀於一旦?
    王夫人感覺整個身體都像被雷劈了一樣,麻麻木木的,恍惚間喪失了所有的知覺。
    賈璉見沒自己的事兒了,沖賈母鄭重地鞠一躬便要退下。他心裡還惦念著王夫人院裡的那盆變異的牡丹,趁著王夫人人還在這,他想儘早退出去先把那盆花搞到手。不然的話,他以後再得到那盆花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你去吧。”
    賈母正想好好訓一訓王夫人,賈璉作為小輩在這不合適。
    ……
    賈璉出來後就快步朝榮禧堂去,他不顧院裡那些嬉鬧丫鬟們的驚詫目光,直直地走向那株矮但花朵奇大的牡丹。
    周瑞家的在屋裡瞪著太太回來回話,忽聽外邊的小丫鬟都安靜了,納悶的探頭出來瞧,卻猛然看見璉二爺站在院中。
    璉二爺穿著一身便服負手立在牡丹花前,蕭疏軒舉,神情專注,真有點恍若神君下世的味道。
    “璉二爺,您怎麼來了,這是……”周瑞家的急急忙忙迎出來,見璉二爺沒搭理自己,反而定定的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株牡丹看。
    周瑞家的更疑惑了。
    賈璉慢慢抬手,修長的食指指向那朵牡丹花,然後用冰冷且富含譴責的目光盯著周瑞家的。
    這是……
    周瑞家的琢磨了下璉二爺表達的意思,懊惱的拍自己腦門一下,“瞧我這記性,答應好二爺的,把這盆花送給您。彩霞,你來給二爺搬過去。”
    “不必。”這麼珍貴的變異種別人搬他不放心。
    賈璉親自擼起袖子,彎腰將花抱在了懷裡,然後面無表情地捧著懷裡嬌豔的牡丹走了。
    院裡的小丫鬟們還有周瑞家的都不約而同的露出驚呆地表情,腦袋跟隨著璉二爺的身影轉動,最後目送他離院。
    賈璉很仔細懷裡的這盆牡丹,走路速度穩中求快,低頭很認真看路。突然,眼前出現了繡花鞋和女人的裙裾。
    “璉二哥哥!”王熙鳳嬌柔地喊一聲,在丫鬟的攙扶下給羞澀地給賈璉行禮。
    賈璉漠然抬頭。
    “璉二哥哥,我……”王熙鳳含淚灼灼地看著賈璉,楚楚可憐。
    賈璉轉眸看眼王熙鳳身後的丫鬟們。
    王熙鳳會意,先警惕的觀察四周,確認沒人之後,示意隨從們退遠一些。
    “避免耽誤彼此時間,我說直白點,”
    賈璉話音未落,王熙鳳就迫不及待的嬌羞的“嗯”了一聲。
    “我不喜歡你,這門親不會成,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賈璉撂下這句話,就捧著花自帶著一陣風走了。
    王熙鳳愣愣地僵在原地,對方拒絕的太快,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現在正值牡丹花開之際,是雜交繁殖的好時機。賈璉決定以這株變異的牡丹為母本,尋找與其同樣情況的品種進行雜交,看看結果會有什麼變化。
    次日一早,賈璉就出門去了花市。
    他不會騎馬,也不願坐馬車,就走著去的,順便當鍛煉身體。
    興兒聽二爺說要人工搬花,不確定該叫多少人,乾脆把所有閑著的小廝都叫上了。
    呼拉拉的一群人跟在賈璉後頭,十分引人注目。賈璉倒沒覺得任何不適,因為他以前經常帶著一群學生去田間地頭講解課,對於這種情形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可是花市的小販們卻沒見過這陣仗,一開始還以為是哪家流氓來砸場的,差點拉車跑了,後來見賈璉一身正氣,才算稍稍安了心。
    因為賈璉過於引人注目,消息也就傳得快。他在第一個花販那裡打聽他要尋找的變異種,就引來其它的花販們的圍觀。一傳十,十傳百。聽說要求之後,不少花販紛紛主動表示他們有貨。
    於是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就有人絡繹不絕地往榮府裡送牡丹花。
    賈璉一共買了上百盆,大概十多個品種,都是一些品貌精緻的變異種。這些牡丹被賈璉安排在院子東面一片剛剛被開墾好的空地上。那塊地原來是一塊很雅致的小園林,昨晚上賈璉連夜叫人把假山掀了,把溝渠填平了。
    安頓好牡丹之後,賈璉就將需要雜交的牡丹分區隔離,然後選定母本,去除母本花朵內的雄蕊,以避免自花授粉的情況。
    之後就是對選定的母本進行授粉了,他只要在每天巳時進行授粉,連續二天進行三次就可以了。再之後就更簡單了,直接等結果。
    牡丹是富貴花,是宮廷寺觀、富豪家院內必會種植的花卉。如果他能成功雜交出出品相好的新品種,單靠這一樣就可以拿錢拿到手軟。
    ……
    王熙鳳傳手帕的事雖然沒鬧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她定然是沒臉留在榮府了。王夫人送走她之後,就氣不打一出來,喝令周瑞家的盯緊賈璉。
    這筆賬她記上了,她一定要讓這小子吃不了兜著走。
    周瑞家的想了想,立即跟王夫人彙報昨日賈璉來要牡丹花的異常行徑。
    “一盆牡丹花而已,還值當他親自來要,而且是親自抱著走的。”
    王夫人警惕地眯起眼睛,冷笑著攥緊手裡的佛珠。
    一盆花,賈璉……
    憑她在大家族裡混跡多年的經驗,她立馬嗅到了男、女、私、情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就一盆花而已,王夫人,您老確定有味道?\(^o^)/~

  ☆、第6章 一起種田啊

日子久了,院裡的丫鬟們對璉二爺的性情都摸出點門道來。雖說二爺平日待人的態度總是溫溫淡淡地,有種說不清的疏離感,但只要恪守本分,做好自己該做的事,璉二爺就不會為難她們,甚至偶爾還會打些賞錢下來。
    賞罰公允,一視同仁,丫鬟們對二爺漸漸敬重起來,而且心服口服。
    自從給牡丹花授完粉後,賈璉的注意力轉向別處,只派梅果負責照看這些花。
    賈璉一連數日外出,到城郊的莊子視察情況。院裡經常空置,就成了那些小丫鬟們的天下。
    廊下的蘭花長勢越來越好,花開的美麗端美,竟成了一景,引來不少外院的人前來觀看。
    王夫人這些日子一直隱藏鋒芒,在房內念經懺悔做樣子給賈母看。今天她聽說賈璉還不在家,就趁機打發襲人去探查情況。自己院裡的人她不敢用,襲人是賈母名下的,對她卻是一等一的忠心。王夫人出於謹慎,就派她取來。
    襲人看似忠厚,但該有的心眼一個都不少。她知道璉二爺跟王夫人似乎因為鳳姑娘的事兒關係鬧得很僵,為了又能對王夫人效忠又能自保,她硬拉著鴛鴦一塊兒去瞧花。
    二人回了賈母,提前與賈璉院裡地梅果打招呼,就名正言順的來湊熱鬧。
    鴛鴦是個愛花的人,見了蘭花就挪不動步。襲人就四處觀察,尋找那盆被璉二爺端走的榮禧堂牡丹,結果卻在院東邊找到了上百盆牡丹。有趣兒的是每一盆牡丹都被用竹席隔離開來,個個都花開得嬌豔絕美,只是在姿態上各有不同,跟普通的牡丹不大一樣。
    襲人正琢磨該選哪一盆下手的時候,梅果突然大叫一聲,強行拉走了襲人。
    “哪兒都能看,唯獨那邊不行,我們二爺仔細著呢。”梅果餘驚未定道。
    襲人心中更加懷疑,探問:“這是因何?”
    “前兩日二爺日日擺弄那些牡丹,照看的極仔細,不許我們亂碰。至於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我要是照看不好那些牡丹,二爺一準兒會殺了我。”梅果道。
    為一盆牡丹就要殺人!
    襲人聞言心中更加懷疑,轉頭跟王夫人如實彙報。
    “上百盆牡丹用竹席隔開,這事兒怪是怪了點,但也不像有什麼似得。”周瑞家的琢磨不透這裡的事兒。
    王夫人卻更加認定這裡頭有問題,“他必是對我已有所防備,所以故弄玄虛搞出那麼多盆來迷惑我們。哼,當我是誰,就他這點小伎倆能逃得過我的眼?我敢斷定,當初他必定是用那盆牡丹來跟誰傳情的。咱們榮禧堂裡肯定有人跟他勾搭上了!我就說麼,他好端端的怎麼會對鳳丫頭變了心,原來竟是移情別戀了。此事你必須仔細盤查,把那個下賤女人給我揪出來!”
    周瑞家的直歎夫人法眼厲害,轉頭調查一圈後,給王夫人帶來個極為震驚地消息。
    “奴婢仔仔細細盤問過了院裡的丫鬟們,她們都說趙姨娘每次來給您請安的時候都喜歡在庭院中稍作停留,特別喜歡欣賞那些牡丹話。”
    “趙、姨、娘……”
    趙姨娘自從生了兒子之後,身材豐滿,風韻更勝以前。賈璉吃膩了纖瘦的姑娘們,突然換了口味,被迷得丟了三魂七魄也不無可能。
    王夫人眯起眼睛,緩神片刻,立刻就理清了這裡頭的‘貓膩’。
    趙姨娘住在榮禧堂的東跨院,而賈璉卻住在府東邊,大房跟榮禧堂隔著牆,聯繫肯定極為不方便,就是派丫鬟傳信也十分招人耳目。但如果在倆人的交集地點榮禧堂弄個偷偷傳信的暗號,就十分便宜了。
    自去年賈珠去世之後,王夫人就精力不足,讓賈璉代為接手一部分家事兒,府外的莊子鋪子等全都由他包攬。賈璉時常要來榮禧堂回報,而趙姨娘也要來榮禧堂請安……
    “都給我派人盯緊了!”王夫人拍桌,大聲喝令道。
    ……
    賈璉這兩日之所以往莊子跑得勤快,其實是在執行他重新分配的種植計畫。
    榮府的莊子雖然多,但同有一個共同的特點,每個莊子年年種植的作物都一樣的,從來不變。難怪他查帳冊得時候,發現榮府雖然莊子多但產量卻在當下畝產的平均水準之下,甚至有好些莊子年年鬧病,顆粒無收。
    其實很多同一個科、屬的作物有共同的病蟲害,不宜連作。
    好在現在才五月份,可以及時調整重新分配種植作物的種類。賈璉根據各個莊子土質,採用輪作和套作的辦法,重新制定了種植計畫。有些莊子的土壤已經種被貧了,那就改種豆類,豆科作物有根瘤,可以培肥土壤。害過病得土地,就種一茬蔥蒜,蔥蒜有一定的殺菌作用,之後再種其它蔬菜就可以避免病蟲害了。
    賈璉這幾日經常下田,弄得滿鞋滿袖子泥也不介意,經常忙完了,他就淡然地坐在田間地頭和那些農民們一起喝茶閒聊。
    佃戶們起初還挺不滿璉二爺改換他們的種植習俗,後來聽璉二爺高深的講著其中的道理,雖然他們聽不太明白,但看璉二爺親自下田認真的架勢,他們就願意聽璉二爺的話,跟著璉二爺幹。
    “這位小兄弟,我家主子趕了一天路,水喝沒了,可否來你這討口水喝。”
    賈璉正坐在地頭休息,聞言抬頭,看見一位穿著華服的男子正彎腰朝他笑。
    此等人衣著不俗,通身貴氣,而他之上卻還有主子,想必這位主子的身份更加尊貴,應該是個大人物。
    賈璉忙起身,吩咐興而去莊子的井裡在再打一桶乾淨的水來。
    男子笑著擺手說不必,“主人特意吩咐過不要太麻煩你們。”說著,他就彎腰在賈璉和農戶們喝剩的水桶裡舀出一瓢水來,灌進水囊裡。
    賈璉目送他離去,就見遠處的路上有一位錦衣男子,手牽著兩匹寶馬,正挺直腰板器宇軒昂的環視路兩邊的田地。這種架勢怎麼看都是領導下來視察的姿態,看似低調,其實一點都不低調。
    賈璉在心裡笑了笑,沒都說什麼,轉身去洗手,琢磨著自己該不該去跟那個大人物打聲招呼。賈璉的專場雖然是搞科研,但也不是清高死板的人,適當的跟領導搞好關係,得到上級更有效的賞識,他才會有更為廣闊的平臺施展自己的才華。
    不過,現在他雖然知道路上頭站著的那位是個大人物,但也不能貿貿然地去討好。那些在高位上的人一般戒備心理都比較重,做得太刻意會引起人家的懷疑,效果反而適得其反。
    但這個機會不能白白錯過了。
    賈璉想了想,命興兒招呼大家停工回去休息。
    “二爺,這太陽還沒落山呢,還能再多幹一會兒。”佃戶們喊道。
    “都幹了好些天了,今天就早點回去歇著,明天一遭兒把活幹完!”賈璉突然很有氣勢地喊道。
    眾佃戶們聞言氣勢大增,都歡呼起來,擁著璉二爺上道,齊刷刷恭敬地跟璉二爺道了別才各自散了。
    然後,賈璉就一個人站在路邊等著興兒去叫馬車。
    鄞禎喝完水本要上馬回京,卻被那幫農戶們的呼喊聲吸引了目光。
    鄞禎的眯眼掃向那群人,目光最終停留在那名被農戶們擁戴的穿著錦袍卻滿身泥土的少年身上。此少年面若冠玉,英氣天成,被農戶們高聲呼喊著“二爺”,可見他該是一位富貴之人,卻能跟這些下賤的農戶們打成一片,很特別。
    蘇盛一眼就看出主子的心意,笑道:“奴才瞧他到挺有趣兒的。”
    鄞禎:“哦?”
    “您瞧他這一身衣著,雖然舊了些,卻是江南織造府出品的上等官綢,必然是高門官戶人家的公子。”蘇盛道。
    鄞禎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就看著賈璉跟一群農戶上了土路。不大會兒農戶們都散了,就他一個人站在那裡,似乎是在等人。
    鄞禎上了馬,沒有立刻策馬疾馳,而是慢慢地騎馬從那少年跟前經過,觀察他。忽然間那少年抬頭與他四目相對,然後微微勾唇沖他點了下頭。
    鄞禎愣了下,也沖他點了點頭,然後騎著馬繼續往前走,腦子裡的想法卻一刻都沒停下來。
    “爺,我們——”蘇盛想提醒主子皇上還在宮裡等消息,可話音還未落,主子就突然調轉馬頭,回到那個少年跟前。
    “你叫什麼,哪家的?”
    鄞禎騎在馬上,垂眸睥睨賈璉。
    賈璉笑了笑,肆無忌憚地對上鄞禎的眼睛,“這位公子不必客氣,一口水而已,不用還。”
    鄞禎又愣了下,才明白過來對方竟然誤以為他想報一口水之恩。
    鄞禎哈哈笑起來,道了句“謝了”,便調轉馬頭賓士而去。
    蘇盛卻留心記住了這處地方,才追隨他家主子而去。
    興兒驅車來了。
    賈璉含笑上了車。
    興兒樂道:“爺,您種田也能這麼開心啊!”
    “嗯。”賈璉收了笑容,閉目假寐。
    ……
    次日,賈璉被賈母硬拉到平原侯的壽宴上。
    賈璉還心心念念他得種田計畫,所以賈母刻意為他引薦各家姑娘的時候,他一個都沒上心。賈母最後被賈璉的態度弄傷心了,索性不管他,隨他一個人在人群中發呆。
    蔣子甯聽說賈璉來了,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尋半天,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神情落寞’的賈璉,上去就拍他肩膀。
    賈璉正在思量事情,被打得驚著了,用一副‘我不認識你你太沒禮貌’ 的表情譴責蔣子寧。
    蔣子甯被他賈璉那種薄涼的眼神兒嚇著了,訕訕地收回胳膊,“你幹嘛這樣看我,才幾個月不見,你就這樣生分了?”
    “嗯。”賈璉道。
    “誒,你!”蔣子寧氣得不行,轉而硬拉他往外走,“跟我來,我給你引薦一位貴人!”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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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竟不知好歹

二人穿過回廊,過了垂花拱門,便有一處小院落,小橋流水,垂柳假山,樣樣俱全,四四方方的十分雅致。
    蔣子甯引賈璉進屋。
    屋內書香濃鬱,設有貯書處。臨窗有一檀木大案台,擺放著筆墨紙硯和一些書信,還擺放著一盆蘭花。
    顯然這是一間書房。
    賈璉環視屋內一周,並沒有看到有別人。
    賈璉不解地看著蔣子寧:“你所謂的貴人是?”
    “他啊,他就是我的貴人。”蔣子寧說著,就跪在那盆蘭花跟前,哀聲歎氣起來。
    賈璉見他這副熊樣,眉毛一跳,轉身就走。
    蔣子寧嗚呼哀哉了半天,忽然發現屋裡沒人了,趕緊追上去把賈璉又硬拉了回來。
    “還是不是兄弟了?怎麼說走就走。”蔣子寧不忿又委屈地抱怨。
    賈璉淺吸口氣,跟他耗耐心,“你家老太爺的書房豈是外人隨便進得?”
    “誒,你怎麼知道的?”蔣子寧納悶了,他還沒來得及說,賈璉這小子竟然就看出來了。
    “桌上的書信,”賈璉拿看傻子的目光打量蔣子寧,“有事就說,別拉拉扯扯,我沒心情浪費時間。”
    他和自己說話竟然是浪費時間!
    “好毒!”蔣子寧捂著胸口,恍若受傷的模樣,“其實我今天請你到這來,就是想讓你看看這盆蘭花。皇上賞的,老太爺奉若性命一般,這不,蘭葉上不怎麼長了枯點子,老太爺心情不暢,搞得我們全家都跟著遭殃。”
    賈璉掃一眼桌上的那盆春劍蘭花,其實他剛進屋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盆花。花朵豔紅,十分耀目,葉姿豐腴,風韻高雅,且香濃味純,應該是最名貴的川蘭名品,其價格必定十分昂貴。若是換做在現代,至少價值幾十萬。
    賈璉湊近了看兩眼,發現蘭花外層葉子上確長了幾個淡褐色斑點。這種病於蘭花來說再平常不過了。
    “嗯,的確是病了,你好生找個人照看吧。”賈璉說罷,就負手邁大步離開。
    蔣子寧沒料到他又走了,趕緊追上去,這次他還想拽賈璉的手。賈璉突然抬起胳膊,側身退了幾步,和他保持了距離。
    “璉大哥,你這樣就太不夠意思了,別見死不救啊,我知道你會養蘭花。”
    蔣子寧將他聽來得傳言講給賈璉聽。
    賈璉怎麼也沒想到,他只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往自己的蘭花上頭噴了點波爾多溶液。這麼點的小事兒竟然能傳到府外蔣子寧的耳朵裡。
    賈璉感覺到自己的**受到了侵犯,怒斥蔣子寧:“都閑著沒事兒幹了麼,整天就會動嘴皮子傳八卦!有這功夫就該下地種田去,幹點實事,為國家糧食不足和百姓的溫飽問題貢獻一份力量。”
    蔣子甯聞言懵了,愣愣地看著賈璉,眼睛睜得老大。
    天啊,他好像幻聽了,紈絝好色的賈璉竟然說什麼關心百姓民生的話!?
    蔣子寧摳了下耳朵,滿臉震驚的示意賈璉再把話說一遍。
    賈璉冷笑著白他一眼,轉身就走,只給他留了一陣清風。
    蔣子寧表情呆滯許久……
    平原侯與榮國府都是當年開國有功的勳貴世家,如今家風相近,臭味相投。賈璉看不慣這些膏粱子弟胡鬧,宴席吃到一半,便託辭身體不適告辭。
    他剛上馬車,迎面就看見蔣子甯那張欠揍的臉正對自己笑。
    賈璉上去就一拳頭打在了蔣子寧的下巴上。
    “啊啊啊,好痛,牙齒都麻了。”蔣子寧捂著嘴哭嚎起來。
    “滾下去。”賈璉對於蔣子寧沒禮貌的印象已經深入骨髓,完全沒有改變的可能。
    “好兄弟,你就幫幫我吧。我家老爺子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每日最大的盼望也就是瞧瞧那盆春劍,這要是死了,便是我這個做孫子的不孝了。”蔣子寧說著就痛哭起來,“我爹去得早,我自小就是祖父……”
    “閉嘴,花留下,人走,三日後來取。”
    賈璉一腳把蔣子寧踹下車,便命車夫即刻駕車回府。
    蔣子寧雖然摔了一跤,卻不知道為啥,聽賈璉冷冷地說那句話特別開心。大概是因為他冰冷而充滿肯定的語氣,反而令他格外相信賈璉能將蘭花醫治好的能力。
    只要能把蘭花治好,別說一跤,摔十跤他都願意。
    蔣子甯高興地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愣了愣,突然意識到一個大問題,轉頭就去追賈璉的馬車。
    “噯,蘭花,蘭花你還沒帶走!”
    蘇盛不喜與那些紈絝子比酒談論女人,便早早的退席要走,剛巧看見蔣子寧摔跤追馬車的滑稽一幕。
    “子寧,你這是做什麼?”
    蔣子寧一見是表哥蘇盛,表情立馬萎了,他這個表哥能力超群為人也十分嚴格,每次見面他都會訓自己,所以他現在一見到他就緊張。
    “我……那個……祖父的蘭花病了,我請人幫忙看看。”
    “唬誰呢,坐那樣豪華馬車的公子哥兒會給蘭花看病?”蘇盛嗤笑道。
    “表哥,您可別不信啊,是真的……”於是蔣子甯就將賈璉調配藍溶液給蘭花治病的事兒說給了蘇盛。
    蘇盛蹙眉想了會兒,“賈璉,可是榮公的後人?”
    “對,就是他,長房賈赦之嫡子。”
    “原來如此。”蘇盛諷刺的笑了笑,不以為意。榮國府的那些子弟們他早有耳聞,不過是些紈絝好色之徒,想來這位賈璉就算愛蘭花,也是玩物喪志一類,沒什麼好細琢磨的。
    蘇盛便不想了,上馬告辭。
    ……
    今日賈璉去平原侯府赴宴闔府上下皆知。碰巧豐兒生辰也在今日,一早就跟賈璉告了假。賈璉便舍給一些酒菜錢,令她和姐妹們在花園內治酒慶生,隨她們怎麼鬧,只要不討了別人嫌棄就行。
    豐兒感激不盡,心裡對璉二爺更為感恩敬重。
    中午,豐兒便和小姐妹們在花園的一隅辦起慶生宴。本來因大房和榮禧堂相隔較遠的關係,豐兒不打算勞動那邊的人,只叫了大房內關係較好的幾個姐妹。不想晴雯、麝月二人不知怎麼得了消息,特意跟寶二爺請了假過來,而且還帶了禮物。豐兒也不好推拒,就留她們一起吃酒。
    就在丫鬟們喝酒的當空,賈璉提前回來了。
    賈璉記得豐兒慶生的事,進了院見四周靜悄悄的,就當院裡沒人,徑直回了房。換了便服之後,賈璉便斜臥在羅漢榻上假寐。
    迷迷糊糊間,他忽然聽到東窗外有腳步聲,細細碎碎的,一會兒有一會兒無,好像盜賊似得偷偷摸摸。
    賈璉睜眼,走到東窗前,瞧見一抹暗紅色的身影正在牡丹花前面徘徊。
    這塊地他特意交代過,只叫梅果一人負責,其他人不准亂入。而這個紅色背影顯然不是梅果,此人身材更高些,而且身量更為苗條。況且,見她貓腰四處亂看的忐忑樣,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是這個院裡的人。
    “在找什麼?”賈璉問。
    “我找——”襲人因為關於專注,差點忘了院裡應該沒人,當她反應過來男聲是璉二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縮著脖子不敢轉身。
    沉靜了片刻後。
    “奴婢該死,走錯了地方,請璉二爺恕罪。”襲人突然轉身跪在地上,猛勁兒的低頭,儘量不讓賈璉看到自己的臉。
    她之所以這樣乖巧的認錯,是因為她經常聽豐兒說璉二爺其實是個寬厚的人,犯錯只要表示改正,璉二爺一般都不會怎麼凶人。襲人天真的以為她現在乖巧的表現一出,就會把賈璉糊弄過去。
    “你是……襲人?”
    賈璉的記性還算好,見過的人基本都能記住。這也是他當老師練出來的,每年一茬新學生,為了公平公正的給學生的表現評分,他會記住每一個學生的姓名和樣子。
    襲人被點中了名字,心裡咯噔一下,身體哆嗦的直冒冷汗。她想否認,卻沒法否認。
    賈璉看透了她的慌張,笑了,笑聲淺淺的,卻震得襲人的心臟一抽一抽的。
    “你出現在這,很沒道理。”
    襲人的身體開始抖起來,不停的賠錯找藉口解釋。
    賈璉一字都沒有回應她,反而是靠窗而靜坐,拿起一本書讀。
    襲人百般辯駁之後沒得到一句回應,嘴上只得消停下來,但心裡頭卻越來越惶恐忐忑。
    她不敢起身,不敢抬頭,甚至不敢呼吸……
    “興兒說二爺回來了,咱們趕緊地,快進屋伺候!”
    豐兒歡快地笑,帶著幾個丫鬟進屋,卻見二爺坐在東窗邊安靜的看書,而東窗外則跪趴著一名女子。
    眾人都愣了,圍了上來。
    梅果見到那女子在她管轄的牡丹區出現,氣呼呼地跑過去揪起她的髮髻。她倒想看看這個不知規矩的浪蕩蹄子到底長什麼樣!

  ☆、第8章 輕鬆奪了權

當襲人的臉現出來,眾人都愣了。
    襲人忙解釋:“我是來給豐兒妹子過生日的,因要伺候寶二爺用飯,我就叫晴雯和麝月先來的,自己來得晚些。還以為你們在這院裡慶生呢,卻沒找見人,不小心錯入了這地方。梅果,對不住,我一慌忙就忘了這地是不許進的。”
    襲人說完見大家還沉默,轉而沖賈璉哭著磕頭,誠心誠意賠錯:“二爺,奴婢知錯了。”
    襲人的藉口沒人信,眾人瞧她那副心虛的樣兒就明白她另有所圖。
    豐兒當然不能讓她拿自己過生日的事做藉口,諷刺道:“剛送走了晴雯、麝月,又來了襲人,寶二爺房裡的人真是妙啊,素日不把我們這些下等丫鬟看在眼裡,往年連個影兒都瞧不見,今兒個卻上趕著巴巴地來給我過生日。之前我還納悶呢,這會兒我算是明白了,合著你們就是拿我當藉口想做壞事!”
    襲人愣了,眼裡湧出更多的淚花,忙搖頭狡辯:“不是這樣的,你們大可以去問寶二爺是不是這麼回事,我真冤枉,好心沒好報。”
    豐兒氣哼一聲,誰不知寶玉是個心軟愛護人的主兒,找他求證他什麼都肯應,根本證明不了什麼。豐兒駁不過她,轉頭問二爺的意思。
    “上茶。”賈璉淡淡道。
    豐兒愣了愣,才想起來二爺赴宴回來肯定口渴了,轉身麻利去備茶。其他丫鬟們見璉二爺沒有要管襲人的意思,識趣兒地都散了。只有梅果還守在她的牡丹區,看著襲人和牡丹花。
    賈璉喝了茶,轉頭見梅果還一根筋的站在那兒,笑了,吩咐豐兒也端杯茶給梅果。
    梅果頓然明白了,二爺這是叫她繼續看著襲人的意思。喝了茶,梅果更加賣力地死盯著襲人。
    豐兒特意搬了凳子給梅果坐,省得她累著。
    襲人縱然有八百個膽子,也不敢當眾忤逆賈璉,只能跪著,一直跪著……
    一跪到了天黑,襲人的膝蓋已經疼得麻木沒有知覺,臉皮兒被曬得火紅,嘴唇也幹了。
    襲人臉皮薄,直勁兒地抱屈流淚。可是不管她如何哭,璉二爺眼都不抬一下,對她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
    什麼宅心仁厚,認錯就會寬諒,都是騙人的!
    璉二爺臉是白的,但肚子裡卻全都是黑的,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
    賈璉突然放下書,驚得襲人不敢在心裡咒駡他。
    賈璉微微側目,掃了襲人一眼,便起了身,跟屋裡的豐兒道,“傳飯吧。”
    片刻後,飯香味兒飄進襲人的鼻子裡。襲人跪得又累又餓,聞到味兒倆眼頓時冒出綠光,真想像個餓狼撲進去,可是理智又不允許她這樣做。
    這種折磨簡直比挨打還要痛苦。
    襲人再一次痛哭起來,內心呐喊著寶二爺快來救她。
    ……
    時至深夜,寶玉才派人來賈璉這裡詢問襲人的情況。
    賈璉早安歇了,但睡前吩咐過豐兒,只要有人來要襲人就還回去。所以寶玉來討人的時候,襲人很順利的就被攙扶走了。
    襲人回去後,免不得一遭痛哭訴苦。寶玉本就是心軟的人,襲人於他又特別的重要,他心中甚為不忿,氣得一夜沒睡,第二天一早就把事兒鬧到賈母跟前,狠狠地告了賈璉一狀。
    賈母氣得跳腳,當即派人去喚賈璉來。
    豐兒等丫鬟聽說都為璉二爺憂慮,擔心他這次有理說不清,反而吃了虧。雖然她們都明知襲人昨日來這裡是另有所圖,但無憑無證,人家惡人先告狀,再考慮到賈母對寶玉格外偏愛的情況,璉二爺這回反而不占理了。
    賈璉倒一臉淡定,不緊不慢的往賈母處去。
    賈母早坐在花廳內,等了兩盞茶時間,直罵賈璉來得太慢。
    婆子解釋道:“璉二爺不喜騎馬坐車,是從大房那邊走過來,路遠了點,的確要耽擱些時間。”
    賈母一聽這話更不樂意了,賈璉這不是故意矯情麼,這是埋怨她虐待大房,叫他們住偏了?
    “二爺來了!”傳話的小丫鬟話音剛落,賈璉便已經走進門來。
    賈璉穿著一身藍色的錦袍,玉顏俊美,本是多情的眼眸而今卻透著冷漠。他溫文爾雅地走到賈母跟前,表情不悲不喜,行了問安禮。
    “襲人的事你怎麼解釋!”賈母劈頭就問。
    賈璉斜眸瞟眼正被丫鬟們攙扶的襲人,眼睛腫的跟桃一樣,雙腿似乎還有些發軟,要人攙扶著才能勉強站著。
    “她怎麼說?”賈璉問。
    “你還有臉問,人家好端端的去給你房裡的丫鬟過生日,走錯路罷了,賠了罪,道了歉,你竟連個臉都不給,罰她在那兒跪了一整天,連他的主子寶玉你都不知會一聲!”賈母恨恨道。
    寶玉委屈的在賈母懷裡縮了縮,含著淚瞟一眼賈璉,又哭起來。賈母忙寶貝心肝似得哄著寶玉。
    王夫人坐在一邊靜靜地不說話,這件事兒很明瞭,她沒必要亂言討嫌,旁觀就好。
    “呵,她是這樣說的?”賈璉轉眸,別有意味的望向襲人。
    襲人嚇了一跳,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賈璉卻突然移步,恍若一陣冷風般吹了過來。等襲人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下巴已經被璉二爺勾住了。襲人被迫抬頭,含淚與賈璉對視。
    賈璉諷刺地苦笑,“你這是報復我?”
    賈母:“……”
    寶玉:“……”
    王夫人:“……”
    “你……你們……”賈母吃驚地抬手指著他二人。
    賈璉猶疑地看一眼襲人,才放下手,冷冷道,“我和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
    此言一出眾人更不信了。
    肯定有問題!
    闔府上下誰都知道璉二爺花心多情,不會是對襲人……
    “但她跟我的牡丹事兒就大了。”賈璉接著說道。他整個人臉色陰沉不已,目光陰戾,一身蕭殺之氣,搞得在場的人都莫名地心驚膽戰。
    牡丹!
    能讓賈璉如此憤怒的恐怕只有女人,莫非是襲人欺負了他看上的丫鬟?
    賈母蹙眉琢磨了下,倒不記得榮府裡還有叫這個名兒的丫鬟。她看向鴛鴦,鴛鴦卻也不知道牡丹是誰,搖了搖頭。
    而王夫人聽到牡丹,當即就聯想起榮禧堂那盆被賈璉搬走的牡丹花,她覺得這個牡丹定然是賈璉姘頭的昵稱或者外號。
    賈母忙打發走閒雜人等,轉而側身問賈璉:“璉兒,你說的牡丹是哪房丫鬟,”
    襲人跪地,淚水嘩地就留下來,哭著跟賈母解釋:“就是璉二爺院裡的牡丹——”
    “犯了錯就該接受懲罰,你根本沒資格委屈,”賈璉截了她的話,冷瞪著襲人,“這等小事也要鬧到老祖宗跟前,你真閑得慌。”
    “不是奴婢,奴婢不敢,是寶二爺心疼奴婢,才——”
    “還想推卸責任,要不是你裝委屈,寶玉會被你攛掇到老祖宗跟前鬧麼!”賈璉突然厲聲喊道。
    襲人嚇得一哆嗦,趕緊伏地跟賈母哭自己的冤枉。
    賈母氣得沖賈璉吼:“我人還在這呢,輪不到你來訓她!”
    賈母這一生氣,整個屋子的人都縮脖子不敢言語。
    賈璉卻坦然直面,言語淡定的跟賈母講:“老祖宗心善仁慈,瞧著誰都好,寶玉也隨了您,所以才會被那些別有用心的小人利用。這件事的真相根本就不是您所聽到的那樣。是她自己不知羞地亂闖我院子,見我突然回來,心中有鬼主動跪地賠錯,我什麼都沒說,她自己跪到了晚上。結果出了門扭頭一走,反咬我一口,告我的狀。我看這個家要請她當璉二爺才對,我這個做主子的伺候她!”
    “奴婢不敢!”襲人嚇得渾身哆嗦,真沒想到賈璉會敢頂撞賈母,而且如此巧言善變。明明是他施加壓力懲罰自己,可仔細想想,璉二爺當時確實沒說過一句罰自己的話。
    “你……”賈母對賈璉頂嘴的行為很不滿,但考慮到他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如果他所言是真的,襲人不是誤入而是有意闖入,那事情就太嚴重了。
    王夫人見勢不妙,正打算要張嘴把這件事說和了,賈璉突然提出要還原事實。
    “怎麼個還原法?”賈母好奇問。
    “還原事情經過,詳查相關人等。”賈璉簡單地回道,然後就命人召集所有涉事人員都湊齊了,在賈母院內等候。
    豐兒等先說了當時的情況,證實了賈璉的確沒有出言懲罰過襲人,都是襲人自願跪著的。
    賈母心中漸生懷疑,開始正視這件事的嚴重性。
    很快事情就理順了。
    襲人同麝月、晴雯去給豐兒慶生,襲人半路想起來要給王夫人辦事就先走了,然而她沒去王夫人那裡,卻出現在賈璉的院內,剛巧與提前歸家的賈璉撞面,後來豐兒等人也回院了,她就自願罰跪到深夜……而襲人被寶玉領回來之後,卻委屈地表示是給豐兒過生日走錯了路。
    襲人前後言語不一致,顯然是在說謊。
    賈母終於明白了賈璉所謂‘寶玉被人利用’的意思,看來這些人都欺負寶玉年小單純,出了事兒都讓寶玉來頂黑鍋。王熙鳳的事如此,襲人的事也是如此。
    又欺負她的寶玉!
    賈母正在暴怒的邊緣,豐兒再次表態道:“往年襲人她們從沒給奴婢過過生日,今年都要來,奴婢本是挺高興的,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都是奴婢的過錯。”
    賈母一下子就聽出貓膩了,轉頭再審問晴雯、麝月,方得知她們去給豐兒慶生的主意都是襲人主張的。
    看來襲人的確是存了歹心,另有目的!
    “你說,你跑到璉兒的院裡意圖做什麼?”賈母質問襲人。
    襲人畏懼地看眼王夫人,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撒謊的行為。
    賈璉側身上前,站在襲人與王夫人之間,擋住了她們的眼神交流。
    “鬧到這地步,你已沒翻身的機會,坦白交代還可活命,不然……慘!”
    作者有話要說:  賈璉:一個帕子而已。
    王夫人:故意設計,你惡毒!
    賈璉:一盆牡丹而已。
    王夫人:裝無辜,你惡毒!
    賈璉:我只是為民除害。
    王夫人:……
    叮——王夫人已修改了個人簽名:本人已被氣死,速叫寶玉燒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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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無責任小劇場,與正文無關O(∩_∩)O~

  ☆、第9章 豐收大喜悅

賈母急於知道真相,拍桌附和賈璉:“說!不然就把你賣到窯子裡去!”
    襲人怕了,只好把王夫人給咬了出來。
    王夫人斷然否認,“作死的浪蹄子,胡說八道!母親,媳婦兒根本沒命她幹這些事,誰知道她去璉兒的院子圖謀什麼,保不齊是瞧著璉兒長得俊俏生了歪心思。她不好意思說,怕您罰重了,就反咬我起來,本就是謊話連篇的人兒,您斷然不能信她!”
    王夫人此刻也不憨厚了,言語伶俐地把自己撇清。
    賈母冷笑著聽王夫人推脫責任,再瞧襲人小小年紀沒長開的樣兒,她才多大,存著以色侍奉賈璉的心思?未免太可笑了。
    賈母命人直接把襲人打出去,配給外族蠻子。而對於王夫人,賈母完全不願搭理,態度冷淡地打發她回去:“好生念經歇著去吧,大可不必來我這裡請安。”
    王夫人明白賈母開始嫌棄她了,怔了又怔,惶惶然被丫鬟攙扶離開。不出幾日她就抑鬱在胸,臥病在榻。
    事後賈母想起賈璉院裡的牡丹,琢磨著這丫鬟應該是賈赦安排到賈璉屋裡的通房,既然賈璉肯為她挺身而出,想必是個極妙的丫頭。賈母便吩咐賈璉得空把她帶來,也叫自己瞧瞧。
    然後,賈璉就捧了一盆牡丹花來瞧賈母。
    “我院裡有一百多盆牡丹,不好全搬來,就拿了一盆最有特點的來。此花名為黑花魁,株型矮,菊花型,您瞧這花蕾,圓形的,但有紫色暈,潤澤細膩,盛開時花瓣不會平展,您瞧這裡,低下有墨色暈,特別漂亮。”賈璉雙眼冒光,一臉興奮的盯著眼前的牡丹花,解說的十分到位。
    賈母“……”
    她愣愣地看著牡丹花,半晌才慢慢地轉頭疑惑地盯著賈璉。
    “你說的牡丹,就是這個牡丹?”
    “嗯,”賈璉仍眼不離花,很仔細地觀瞻其中一朵,然後表情凝住了,捧著那朵花激動道,“雌蕊竟然瓣化成綠色彩瓣。”
    賈母:“……”
    賈璉轉即開始滔滔不絕的跟賈母講院裡其他牡丹變異株的情況,詳細闡述這些花所帶來的新品種的價值和意義。
    賈母聽了半天,真心心累,乏味的擺擺手示意賈璉:“你快回去吧。”
    “對了,你嬸子還病著,沒人管家,給你家太太捎句話,讓她幫襯兩天。”
    於是,管家權就暫時落到了邢夫人手上。
    邢夫人撿了個大便宜,自是笑得合不攏嘴。
    王夫人聽說此事,氣得直接從床上摔到了地上,病得更重。
    賈赦聽說自己的兒子把王夫人氣得躺炕上起不來,樂顛顛地跑來讚美兒子,“有出息,也算告慰了你九泉之下的娘親!”
    賈璉見賈赦紅著臉蛋黑著眼圈,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兒,便懶得理會,轉頭忙自己的事。
    賈赦巴巴地等了半天,見兒子只顧著忙不回應自己,不高興了,晃悠悠的跑到賈璉跟前吐酒氣,“老子跟你說話呢,你聽沒聽見?”
    “父親一身酒氣不去安歇,卻跑來和兒子說這些話,兒子甚感欣慰。”賈璉隨口諷刺了一句。
    “你——”賈赦聽作勢就要罵賈璉,卻被賈璉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老祖宗昨日問起您了,‘是不是還在喝花酒不學無術?’”
    賈赦心裡倏地一下,這府裡他誰都不怕就怕這位老娘了,忙緊張地看著賈璉,等他說下話。
    “我說您‘老而好學,壯心不已’,這兩天在家中瞧書。”
    “好孩子,說得好!”賈赦讚歎完,轉而又不停地搖頭,“不成,你這話說得太高,她未必能信。”
    “是有點誇張,所以後來我補充說您看得是通俗話本,但老太太聽了也很高興,說您只要曉得看書她就知足了。”
    “真這樣說?”賈赦喜氣洋洋起來,他高興地撚著鬍子,對賈璉之前的怨氣都散了。
    “只是……”賈璉故意拉長音,以至於賈赦十分緊張地看他,“老祖宗後來又說,叫您有空去給她講講話本裡的故事。”
    “講故事?你這小子,我哪有什麼故事可講,你這不是在坑你爹麼!”賈赦一想起賈母對自己色厲內荏的樣兒,心裡就直打哆嗦。
    “這個容易,話本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賈璉從桌案上拿起一本來,遞到賈赦的手裡,“講得是一名小戶女子突遇意外輾轉到大戶人家做丫鬟的故事,情節曲折辛酸,正是女眷們都愛聽的那一類。這兩日您好好讀一讀,然後再給老祖宗複述一遍就是。”
    “啊?”賈赦歪嘴,為難地看著手上的書。
    “父親好生仔細地看,老祖宗可是很期待呢。”
    賈璉別有意味地沖賈赦笑了笑,便讓興兒攙扶賈赦回去歇息。而他還有很多莊子上的事要忙,就直接出府了。
    最近有些春旱,賈璉一直在視察了莊稼漲勢,然後安排條件合適的莊子挖渠引水。
    今天他視察是最後一家,小棗莊。
    賈璉在張管事和兩名農戶的陪同下,視察了四周的地形,發現這片地方引渠有些困難。前頭是有一條大河,但隔了兩座山,根本不容易開渠到這裡。他蹲下身來,抓了抓地上的土,發現其實就算解決了春旱,這地方的收成也不會太好,地薄,土質營養不足,長不出好莊稼。倒不如停種兩年,讓地生草,養肥土壤,但這樣的話一大莊子上的人都沒口糧吃。畜牧養殖,倒也可以養肥土壤,只是水源問題還是得不到解決。
    賈璉見地那頭有山,就徑直往那邊走,果然在山邊見到一條雜草溝裡有水流。賈璉就順流往上走,到了山根底兒看見有一汪小泉眼。
    農戶道:“這山根底下泉眼多,我們以前幹活的時候經常來這喝水。”
    “泉眼多就說明地下水豐富,可以打井。”
    張管事聞言驚喜道:“這倒是個好主意!二爺您瞧,這地上好多苗子都已經要死了,而今要是打井灌溉的話,補種之後或許還能有收成。”
    “這點井水根本不夠灌溉那麼一大片地,這地種下去也是賠錢,不必補種了,井倒是可以繼續打。”賈璉淡然地吩咐。
    張管事心下很奇怪,既然不打算補種了,又何必要打井,二爺是走得太累把腦子累暈了?
    賈璉回頭就召集小棗莊所有佃戶問話。
    “你們之中誰有過放牧經歷?”
    “同時養過十頭以上家畜的可有?”
    “家畜害病,都有哪些病徵?”
    ……
    問完一些問題之中,賈璉從百餘名佃戶中勉強挑選出來三名,任命他們為小管事。
    “其餘人等如有想表現力爭上游的,可舉手示意。”賈璉冷著臉掃視眾人,散發出一種壓迫的氣場。這種情景下,就有很多膽小的人就不敢舉手。
    賈璉將那幾個稀稀拉拉舉手的年輕人留下,準備將這些人帶回府培訓,而其餘人等則要接受三名新上任的小管事選定。團隊裡有領導者也要有追隨者,這些沒野心老實本分的農民都是非常合適合做追隨者。
    “從今以後你們就分成三組,每組由小管事帶領,分別獨立完成我下達的任務。隔一段時間我會前來視察結果,會有一個考量標準,沒有合格完成的,管事資格會被取消,而且整組取締。”
    農戶們聞言一片譁然,個個都嚇得很緊張,他們都以為璉二爺所謂“取締”的含義是會被趕出莊子,紛紛害怕起來。
    被選中的三名小管事壓力也很大,頭上直冒冷汗。
    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這些農戶們以前就是按部就班得幹活,不動腦子,才會造成生產水準低下。賈璉的目的就是給他們施壓,讓他們產生競爭意識,以促使進步。
    賈璉將具體任務細則分派給張管事之後,就命他統籌監督整個過程,“過幾天我會命人將各類牲畜運過來,在這之前你負責帶人按照我的要求建造豬舍、牧場,還有打井。”
    賈璉回去後,就見跟他的飼養場大概分佈圖畫出來,找懂行的來瞧圖紙,照樣施工。因為豬舍之類的構造很簡單,好形容,溝通不算費勁兒,工人們很快就照樣給建好了。
    因為大多數的活都是農戶幫忙幹,整體花費不算是很高。況且現在是邢夫人管家,初來乍到不好說賈璉什麼,所以賬上暫時沒人過問。
    其實王夫人知道賈璉花錢的事兒,但因跟賈母不好再鬧,只好把此事說給賈政。賈政不願理這些俗物,不僅沒上心,反而埋怨王夫人不知分寸在老太太跟前討了嫌。王夫人被氣得哭了一整天,最後只能憋氣地寫信給妹妹訴苦。薛姨媽守寡,帶著一兒一女在金陵同樣有很多心酸苦水。
    姐妹倆一來二去,聯繫的就更頻繁了。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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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泥猴兒賈琮

轉眼間到了金秋時節,各處莊子喜報收成。改換畜牧飼養的小棗莊更是成果喜人,賣出第一茬成豬所賺得銀子是種地收入的三倍。
    收成變好,難免就會有眼界淺的人開始居功自傲。賈璉毫不含糊,立刻就把這些人撤換成他後期培訓的人手。殺雞儆猴的效果很好,那些內心膨脹起來的人都立馬就消停了,都知道要守分寸。賈璉轉而又發了賞錢下去,使得農戶們個個都心服口服,心存感恩。
    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的辦法,始終是好用的。
    王夫人裝老實裝到了秋天,總算因寶玉說好話的關係,讓賈母開始重新正眼看她了。
    王夫人想奪回管家權,不好直接開口,就暗示賈母邢夫人縱容賈璉在外胡花錢。可巧了,她上午剛說完話,賈璉下午就跑來跟賈母報了豐收大喜,並供奉了一筐百家福五穀糧。
    “何為百家福五穀糧?”賈母興致勃勃的問賈璉。
    “就是每家從自己個兒種的地裡面出一捧,咱們莊子轄下共有一千二百三十一戶,湊齊一筐就是沾了百家福。”
    賈璉知道賈母不缺富貴奢華的物件,人老了就圖些吉利喜慶的東西,就想了這麼一個主意。討好賈母是很必要的,他以後還要靠這些莊子發展事業,所以必須掌握絕對的主權。
    賈母甚是高興,樂呵地收了糧,還格外還獎賞賈璉一對金瓶和數枚玉佩,另把老太妃賞下來的綢緞分出兩匹給賈璉,倒比寶玉還多上一匹。
    王夫人見了心裡更嘔氣。
    這時,賈赦文縐縐地拿著一本書走進門。
    賈母一見到大兒子就更樂了,忙喚賈赦到跟前來,“你今兒個給我講什麼故事?”
    王夫人見到賈赦跟賈母和諧相處,頓時就懵了。這……是什麼情況?
    “今兒個給您講得是一位青樓奇女子的故事。”賈赦溫習完故事,因被情節所感染,情緒略感些悲傷。
    他也不容易,頭一次被誆過來給老太太講了故事後,老太太就三天兩頭就叫他過來講,結果這一講就從春到夏,從夏到秋……現在搞得他連吃花酒的心思都沒有,整日滿腦子想得都是‘女人不易’。
    “瞧你這表情我便猜得出你這故事裡的女子沒好下場。定然是那好好地姑娘家身不由己,被賣了去青樓,還要被逼著伺候你們這些老爺公子哥兒,總算遇見個知心人,因身子下賤被世俗所不容,終究是人言可畏香魂隕。”賈母道。
    賈赦驚訝,“都被母親說中了,那這故事便不用講了。”
    “講,一定要講。故事雖差不多,但個中曲折各有不同,我老太婆就愛聽這個。”賈母生怕賈赦走了,吩咐鴛鴦去將貢茶取出來給賈赦泡上。
    王夫人更惱恨的低頭揪帕子,今兒她在賈母這坐了小半天,茶都換了三撥了,也沒見賈母想起來給她送一碗貢茶來。
    竟偏心大房,真可氣!
    賈璉見賈赦和賈母相處的不錯,心也算安了下來,沒枉費他之前的功夫。不過見王夫人表情似有不忿,賈璉想起她之前派人有意無意監督自己的事,便故意開口跟她道:“小棗莊地薄,種地年年賠錢,我便擅自做主改成了飼養場,嬸子不會介意吧?”
    王夫人被賈璉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愣住了,剛反應過來要回答,賈母先她一步答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介意什麼,而今這些莊子被你管得有聲有色,收成竟比往年翻了一番,家裡頭論管家沒人能比得過你,你就儘管自己拿主意就是,不用問我們。”
    賈母著急聽賈赦講故事,為了早點能聽到故事,能應下的事她都應。
    賈璉得了想要的答案,沖王夫人冷笑下,便告辭。
    王夫人氣得咬牙切齒,偏偏說不得什麼,恨極了。
    好容易挨到了賈母午憩,王夫人回房就大撒火氣。便尋了名頭安在賈環頭上,叫人一頓拍他屁股。趙姨娘哭著來給二太太賠了錯,滿心怨氣地帶著賈環去了。王夫人轉即就把炮火開到大兒媳李紈身上。但因李紈早是賢德做派,賠了錯就不聲不吭。王夫人一拳打在棉花上,罵了幾句就沒了興頭,心情反而越加悶堵,便提筆再給薛姨媽寫信。
    ……
    賈璉回院後就鑽進院東查看苗圃。八月的時候牡丹種子就成熟了,他命人採收後就及時播種下去,等來年開春就能發苗。賈璉很期待他的新品種,所以即使還沒到牡丹發芽的季節,他還是會定期過來看看,要親自確保這些種子的發育壞境。
    噗通——
    賈璉感覺東牆頭上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摔下來,轉頭看過去。
    花叢裡突然伸出一隻黑手來,接著又冒出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整個人跟泥猴子一般。泥猴子看見賈璉,愣了,懼怕的喊了一聲“璉哥哥”,就一屁股坐在哪兒,眼含著淚又不敢哭。
    “琮三爺?”牆外孫奶媽喊起來。
    賈琮又懼怕的看一眼賈璉,然後磕磕巴巴地應承奶媽,聲音有點抖。
    孫奶媽聽見賈琮在璉二爺院裡,嚇得魂兒都沒了,連忙跑進來跪在地上,一邊跟璉二爺賠罪一邊伸手要把賈琮拽回來。襲人的事兒,還有今年莊子豐收的事兒……練二爺如今地位可比從前更高,萬萬惹不得。
    “二爺,三爺他年小不懂事,他——”
    孫奶媽話音還未落,就感覺手臂一空。孫奶媽惶恐抬頭,發現璉二爺竟然彎腰撈起髒兮兮的琮三爺,紮實的把琮三爺抱在了自己懷裡。
    孫奶媽一時愣住了。從前琮三爺在璉二爺跟前叫兩聲都會被嫌棄,連帶著她都被罵得狗血噴頭。而今越發玉樹臨風的璉二爺竟然抱著他,蹭了滿身泥都不嫌棄。
    賈璉笑問賈琮:“你摔疼了沒有?”
    賈琮惶恐地搖搖頭,還是很懼怕賈璉。
    “瞧你年紀小小的,竟然能爬牆頭,好生厲害。”賈璉刮賈琮鼻子以下,抱著他進屋,並吩咐人準備熱水。
    孫奶媽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歡喜的連滾帶爬的跟進無。
    賈璉先給賈琮洗了手,然後脫了他外層的泥衣裳。孫奶媽過來幫忙了 ,賈璉才放手。
    賈琮起初很懼怕璉二哥,漸漸地發現二哥好像對自己挺好,就沒那麼緊張害怕了,嘿嘿的憨笑起來。
    賈璉也笑了,和他道:“你年紀小,可以貪玩,卻要掌握分寸,今兒你運氣好沒摔出什麼來,但下次就難保了。以後就一定要聽奶媽的話,知道麼?”
    賈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賈璉接了豐兒遞來的信,邊看邊問孫奶媽賈琮的情況。
    “而今可開始習字了?”
    “本該今秋就該請個先生來教得,太太那邊說等等,不急。”孫奶媽尷尬道。
    “太太,大太太?”賈璉放下信,轉頭問。
    孫奶媽緊張的點點頭,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賈璉頓了下,看著洗乾淨白白胖胖的賈琮正沖自己傻笑,嘴裡喊著哥哥,上揚起嘴角,喚他過來。賈琮就乖乖地跑到賈璉的腿邊兒,抱著他的大腿就蹭啊蹭。
    賈璉頭一次生動的看到抱大腿的行為,噗嗤笑了。
    孫奶媽見他們兄弟相處甚好,也萬分欣慰。
    “以後晚飯後就帶他來我這裡,我教他習字。”賈璉道。
    “這可是大好事,琮哥兒能有您親自己教誨,將來一準能成材。可就是麻煩璉二爺了,每日忙莊子上的事便很累了,每晚還要教琮哥兒。”孫奶媽激動道。
    賈璉搖頭表示無所謂,教書可是他的專長。
    “二爺,老太太叫您,急事!”豐兒說罷,就附身沖賈璉的耳朵低估了兩句。
    賈璉聞言臉色微變,起身就匆匆出門。
    ……
    賈母伸脖子探盼許久,仍不見賈璉的蹤影,焦急道:“怎麼這麼慢!”
    “您千萬別急,璉二爺從府東走過來是要花費些時間,估計快了。”鴛鴦勸慰道。
    從大房那邊繞圈走到她這裡來的確是遠了點,賈母蹙眉點了點頭。
    “二爺來了!”
    賈母忙起身,急急地問賈璉:“出了這樣的事,你怎麼看?”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不是賈敏去世的事,但也算是一件聽奇葩的事,嘿嘿……




  ☆、第11章 收攏數人心

賈璉見邢夫人和賈赦都在,知道他們已經提前商議好了,便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隨賈母做主就好。
    賈母見賈璉的表現還算淡定,歎了口氣,一屁股坐回去,“倒沒想到會鬧這一出,東府你珍大嫂子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事兒竟沒跟我透露過風聲。你珍大哥對你也沒說過,蓉哥兒也沒說?”
    賈璉搖搖頭,他跟這對父子的喜好不同,已經很久沒有往來了。春天的時候倆人倒是都找過他出去玩兒,無非是聽曲兒逗弄女人的事兒,賈璉不感興趣,拒絕了他們兩次,父子倆倒都識趣兒,再沒找過他。
    “鳳丫頭的事兒只有我們幾個知道,都不曾宣揚過,當時咱們都心軟,也諒她年小給個改過的機會。只是萬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臉沾咱們賈家的人!”賈母蹙眉,對這件事很膈應,“東府突然把她和蓉哥兒的婚事定下來,打得我們措手不及。”
    賈赦卻樂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母親,我說咱們當初還是太仁慈了,非得給她們王家人面子,結果而今事情搞成這樣子,你說是告訴還是不告訴你珍侄子他們?”
    “當然說不得,情況已經這樣了,我們再去說什麼不過是給人添堵。”賈母看眼賈璉,特意說明道。
    賈璉沒做聲,他對這個事兒完全不感興趣。王熙鳳已經跟他沒有關聯,她愛選擇誰就選擇誰。
    不過,王熙鳳和賈蓉,再加上一個公公賈珍……呵呵。
    賈璉很是敬佩王熙鳳的勇氣。
    “當初瞧她的時候,我是真真喜歡這丫頭,嘴兒也甜,處事八面玲瓏,想她給璉兒做媳婦兒必定好。而今才算真看清了,她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必是吃定我們沒有實在的證據,拿她沒辦法,才敢暗中盤算著做蓉哥兒的媳婦。”賈母而今也算一眼看透了王熙鳳,“聽了這消息後,我這心裡頭就一直堵得慌。”
    “以蓉哥兒的條件,能娶到這樣性情的姑娘管著他也不錯。鳳姑娘大蓉哥兒兩歲,多少會多懂些事。只要她婚後肯一心一意的對待蓉哥兒,也不算委屈了他。” 邢夫人出言寬慰賈母。
    賈璉沒心情聽這些烏七八糟的,有這功夫他倒不如去糧倉選一選優良種子。“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告退了。”
    賈母聞言愣了下,驚訝地看賈璉:“什麼叫沒什麼事,這是大事!不過既然你也不計較這些,那就罷了。她以後就是你侄兒媳婦兒了,那件事兒你就爛在肚子裡,別說了!”
    王夫人訕訕地走進屋,身後跟著幾個丫鬟,手裡捧著各式樣的寶貝。她愧疚地跪在賈母跟前,賠罪:“媳婦兒至今兒個才知道鳳丫頭和蓉兒的事,今晨我娘家堂弟送這些東西來,我還納悶是怎麼回事兒……”
    這次的事王夫人真不知情,王熙鳳恬不知恥地令寧府和她家訂了親,顯然是為了報復自己。
    王夫人真快被氣死了。
    賈母看見王夫人就劈頭蓋臉地一頓罵,沒個停歇……
    好在賈璉提前說了告退的話,出了門,他就見寶玉坐在院東面的石階上,正跟鴛鴦、珍珠等幾個丫鬟繪聲繪色地講述王夫人如何孝順,如何為賈母做衣、誦經。
    寶玉剛巧瞟見了賈璉,卻還是假裝沒看見一般,扭頭繼續跟那些丫鬟講。
    賈璉勾唇譏笑了兩聲,直接負手而去。
    賈琮正在園子裡同賈環玩,瞧見璉二哥哥的身影,忙喊著撲上去。
    賈璉笑著抱起賈琮。
    賈環見了賈璉卻怕,躲到了樹後面去。
    “環弟弟!”賈琮指著賈環道。
    賈璉還是第一次見賈環,他打量這個身形偏瘦的小娃娃,害怕地勁兒跟當初賈琮見他的時候很像。
    “你見了我可該規矩地行禮?”賈璉試問道。
    “璉二哥哥安好!”賈環訕訕地從樹後走出來,趕緊恭敬地鞠躬,身體卻漱漱發抖。他很害怕賈璉罵他,更怕王夫人知道了教訓他。
    “下次見面不許躲,這是基本禮儀。”賈璉拍拍賈環的頭,便讓賈琮和賈環繼續玩去。
    賈環發懵地看了賈璉兩眼,才被賈琮拉走。
    倆孩子瘋玩了一下午,臨走時賈琮依依不捨,允諾會讓璉二哥同意教賈環寫字,這樣他們晚上也能一塊兒讀書玩了。
    晚飯的時候,賈環就跟趙姨娘說起這事兒,趙姨娘斷然不信,“還讓璉二爺教你寫字?琮三爺年紀不大,吹起牛皮倒夠大的!你別心存妄想,指望你璉二哥哥能正眼瞧你。他什麼樣,你什麼東西!人家現在可更厲害呢,莊子打理得好不說,聽說還因為一盆蘭花跟平原侯成了忘年交。正經的長房嫡子,越來越有地位,而你這個二房庶子就只有爬牆根啃牆皮的份兒。”
    賈環被趙姨娘罵的正心煩,就見賈琮的奶母孫奶媽來了。
    孫奶媽笑著跟趙姨娘道:“二爺說了,環三爺要是有興趣,就天天去他那兒跟琮三爺一塊學字。”
    賈環一聽,高興不已,忙不迭的看趙姨娘。
    趙姨娘臉色有驚轉喜,忙應承,恭敬地送走了孫奶媽,轉頭就激動地抱著賈環歡喜道:“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好兒子,你好好讀書,將來賽過你寶二哥去。還有,你璉二哥的這份恩情一定要記在心裡頭,以後好好敬重他!”
    賈環認真地點頭,都記在心裡。
    ……
    一日,蔣子甯騎馬來榮府找賈璉,卻被告知賈璉不在家。他不敢就這麼回去稟告老太爺,問了出處,直接騎馬去了小棗莊。
    蔣子寧還是頭一次瞧見養這麼多牲口家畜的莊子。說它像是草原上畜牧的,地方卻沒那麼寬敞,牲口也不是散養的,都在圍欄裡。豬舍用青磚砌著,連地面都撲上了磚,還搭了棚子,防風防雨,豬在裡面乾乾淨淨的被養著,住得賊舒坦。
    蔣子寧好奇地觀瞻一圈,才叫人帶著他去找賈璉。賈璉正在母豬舍指導幾個年輕人去學如何接生小豬。
    賈璉看見他來了,洗了手,才過來。
    蔣子寧稀奇的看著那窩剛被接生的小豬崽,粉粉嫩嫩的,還真可愛。
    “你可真夠厲害的,你連這兒都會?”
    “沒看見麼,真正接生的獸醫在那兒,我只是總結要點讓他們記住。”賈璉指了人之後,白一眼蔣子寧,很佩服他能提出這麼多傻白甜的問題。
    “噢,”蔣子寧撓撓頭,繼續興奮地問,“你這豬舍養了多少頭豬?怎麼喂得這麼肥?”
    賈璉直接無視他的問題,轉頭問他:“有事?沒事我就走了。”
    “有有有,瞧我差點把正事給忘了,蘭花,老太爺的蘭花。”
    賈璉挑眉:“又病了?”
    “嗯。”蔣子寧點頭。
    賈璉跟著蔣子甯到了平原侯府,他剛下車,就見興兒過來迎接自己。今兒個出門他吩咐興兒留府另辦一樁事,所以沒帶他走。奇怪了,此刻卻在平原侯府看見他。
    興兒識趣兒地湊到賈璉身邊,小聲道:“大老爺和大太太都來了。”
    賈璉眯起眼睛,預感事情不對。
    蔣子寧見狀,心虛的嘿嘿笑起來。
    賈璉一把抓住蔣子寧的胳膊,瞪他:“你最好坦白,否則以後沒朋友做。”
    “蒼天大地,你當我是朋友了!”蔣子甯高興地幾乎眼淚奪眶,吸口氣,然後小聲跟賈璉道,“兄弟告訴你了,你可不能賣了我。老太爺瞧你不錯,想撮合我堂妹和你的親事,所以就邀請赦老爺過府一聚,順便讓你們倆相看相看。相看的事兒是他們一時興起,叫我請你來,我怕你不來,就撒謊說是蘭花病了。好歹這是一門喜事兒,親事要是成了你就是我妹夫了,所以你能不能原諒我這次,不惱我?”
    “滾。”賈璉無情地甩開蔣子寧的手,徑直往正堂去。
    蔣子甯見賈璉很氣憤,害怕他太衝動,急忙忙追他。
    賈璉先一步邁進了正堂,蔣子寧緊隨而至,貼在他身邊。
    見過禮後,賈璉打量一眼坐在正堂上的平原侯,轉而看眼賈赦,然後是坐在賈赦身邊的一名陌生中年男人。圓臉,紅光滿面,留著山羊胡,他應該就是蔣子寧剛剛歸家的叔父蔣青山了。
    平原侯笑眯眯的跟賈赦和二兒子蔣青山好一頓誇讚賈璉的品性。賈赦樂呵地聽著,偶爾謙虛兩句。蔣青山則一臉探究之意,似乎有意考察他未進門的女婿。
    閒聊之後,蔣青山提議賈璉隨他逛園子,賞秋景。
    蔣子寧主動表示陪同。
    蔣青山在前,蔣子甯和賈璉作為小輩在後。
    三人走了幾步,蔣青山便開始對賈璉開始拷問起來,“賢侄平日裡有何愛好?”
    蔣子甯忙在賈璉耳邊而小聲提示,“說你愛讀書就行,叔父不會太為難你。”
    賈璉面無表情地,“務農。”
    “什……什麼?”蔣青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頓住腳,轉頭訝異地看向賈璉。
    作者有話要說:  嗓子被魚刺卡住了,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貌似還在,一動舌頭就感覺有東西刮著嗓子,不造該怎麼辦了,辦法都試了,木有用啊,嗷嗷嗷……
    默默念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類,我不該吃你,我錯了,嚶嚶~~~(大魚留)
    ps:卡刺影響智商,重新修改一下這章,(從第八章到這章都有微小改動,但這章改動最大),抱歉




  ☆、第12章 強拉著相親

蔣子寧尷尬地臉都沒地兒擱,他悄悄地拉住賈璉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把話說得這麼直白。
    賈璉抬手甩開了蔣子寧。
    重新回答:“務、農!”
    他放慢了語調,且提高了音量,防止蔣青山再次耳背聽不到答案。
    還真敢說!
    蔣子寧下意識地用手擋著腦袋,閉眼無聲歎息,他當真不想看到二叔又尷尬又惱怒的樣子。賈璉的品性他是做過保的,這一句“務農”說出來算是全完了,二叔回頭肯定會罵死他。
    蔣青山愣了愣,再看賈璉的目光已沒有了讚賞,滿眼都是嘲諷貶斥之意。務農?堂堂世家子弟竟然開口說自己將來的嗜好就是種地,這也太窩囊沒出息了!
    賈璉仿若看不見蔣青山的不滿,眉眼間堆滿了淡然,目光淺淺波瀾不驚,一副‘我無所謂反正我說的就是事實’的表情。
    蔣青山見他這副不上進不認錯的樣兒,更氣,不屑直言道:“老太爺說你愛蘭,我本以為君子愛蘭品行高潔,自會志向高遠,沒想到你喜歡做這些下等俗務!”
    “太陽東升西落,一年四季更迭,客觀的事從不以人的意志而改變。務農的真正意義為何,晚輩便不和您討論了。人各有志,又何必強求。”
    賈璉懶謙和的表明態度後,就輕笑起來,看似溫和的神態下蘊含著一種犀利的諷刺,叫人心情不爽卻又挑不出錯來。
    蔣青山氣黑了臉,但又沒法直接反駁。反正人家非要堅持喜歡幹務農這種下賤事,的確如人家所言,他又‘有何必強求’他。看來老太爺真的老了,眼睛不好用了,他的這位忘年交根本不怎麼樣!
    蔣青山嗤笑兩聲,再不提此事。
    他帶著二人略微走了走,便不耐煩地託辭離去。
    賈璉覺得眼前清淨了,心情大好地欣賞園中美景。菊花開得不錯,土質肥沃,府裡有一位非常負責也懂技術的園丁。賈璉轉而又遛躂到池塘,看了看河裡的魚,嘖嘖搖頭。水質汙濁,魚瘦,岸邊還飄了兩條翻白的死魚。
    蔣子寧用腳趾頭想都明白這次相看的結局必敗。他見賈璉還有心情遊園,氣得直跺腳,忍不住埋怨賈璉。
    “你就不能說點好話?我叔父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你表達的太直白了。”
    “實話實說罷了,是他自己接受不了,”賈璉唇角上揚,指著池塘對蔣子寧道,“弄些荷花來養。”
    “你——”蔣子甯見賈璉還關心池塘種不種荷花,氣得一時無語。默了片刻後,他才慪氣地跟賈璉介紹道,“我堂妹長得很漂亮,你人還沒見過就拒絕未免太草率。我跟你說,等你見了她你肯定會後悔的。”
    “我沒拒絕,拒絕的是你叔父,所以就算見了也談不上遺憾。況且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更不會以色看人。”賈璉並不認同蔣青山的三觀,他教導的下得女兒即便是真的很好,固有的理性會讓他冷靜地結束掉接下來的選擇。他要的感情從來不是一蹴而就,婚姻是恰到好處的合適,以及日積月累的深情。
    蔣子寧還有點不甘心,見賈璉一臉我不後悔的表情,心生賭氣之意。
    等著瞧,他這次一定要讓賈璉後悔,然後讓他苦苦哀求自己。
    蔣子甯帶著賈璉走了一段路,故意伸脖子四處看看,道:“瞧瞧,咱們竟然都走到這兒了,再往前走幾步就快到老太太的院兒了。我們去瞧瞧吧,我家老祖宗早說想見見你了。”
    說罷,蔣子甯也不容賈璉拒絕,堅持要讓賈璉去拜見一下老太太。
    蔣家老太太和二房夫人正跟邢夫人談論倆孩子的性情,雙方都在彼此誇讚,表一表自家孩子的優秀之處。
    “大爺和璉二爺來了!”
    丫鬟通報完畢,便見一身湖藍錦袍英姿颯爽的蔣子寧領著一位少年公子進門。
    蔣家老太太打量這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身材頎長,五官朗朗,蕭疏軒舉,有謙謙君子的溫和之風,偏偏氣質清貴又淡然,讓人覺得親切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
    賈璉進門後,就給各位長輩見禮。
    蔣家老太太見他行止規矩又大方,印象很不錯,滿意的點了點頭。
    因有其他女眷在,賈璉行了禮就要退下。蔣子寧生怕他不看自己的妹妹,跟賈璉悄悄道:“東邊,東邊,粉衣服的就是我妹妹。快瞧一眼,你要是不瞧我就天天吵著鬧著你。”
    賈璉果然朝東掃了一眼,然後快速退下。
    出了門,蔣子寧就一臉興奮的追問賈璉:“怎麼樣,怎麼樣?你到底看沒看到,沒看到咱們再進去一趟!”
    “看到了,瓜子臉大眼睛那個。”賈璉無奈地回答蔣子寧。
    “對對對,那就是我妹妹,怎麼樣漂亮吧?”
    賈璉什麼都沒說,就靜靜地瞟他一眼。
    “真心好看吧?”蔣子寧笑嘻嘻道,“是不是後悔了?”
    “更不後悔了。”賈璉勾唇輕笑一聲,快步往外走。
    蔣子甯的妹妹的確長得好,皮膚白皙,五官秀挺,一字眉,大眼睛,錐子臉,只是讓他不禁聯想到一個現代詞兒——‘網紅’。
    “噯,你什麼意思啊,你覺得我妹妹不漂亮?”蔣子寧不服氣道。
    賈璉一口肯定:“漂亮!”但對他來說也只是漂亮,並無其它。
    “那就行了唄,覺得漂亮你就好好努力把我妹妹娶回家,求我吧。”蔣子寧黑黑的笑道。
    “你想太多了,在我眼裡漂亮的東西有很多,黍、稷、麥、菽……我都覺得漂亮,你懂麼?”賈璉知道蔣子寧也算是好心,難得耐心的跟他解釋了原因。
    蔣子寧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不敢相信的質問賈璉:“你……你竟然拿我妹妹跟那些莊稼比?”
    “你怎麼會這樣想?人和莊稼有本質的不同!莊稼很簡單,你種什麼得什麼,而人相對要複雜得多。”賈璉立即糾正蔣子寧的錯誤認知,才瀟灑地告辭了。
    蔣子寧倍感受傷,捂著自己的小心臟,看著賈璉離去的背影哭笑不得。
    ……
    回家之後,賈璉就被賈赦留下,被詢問相看的情況。
    “沒看上。”賈璉道。
    “為什麼啊,我聽邢氏說人家姑娘挺好的,”賈赦提醒賈璉,“你就不要太挑了。”
    賈璉眼都不眨一下,“是人家瞧不上咱們,父親。”
    “什麼?這是為什麼?”
    “蔣二老爺並不喜歡我現在的狀態。”賈璉‘如實’描述道。
    “去他娘的,就他還瞧不上我兒子?我兒子多有出息,把家管得井井有條,可會管理莊子撈銀子了,而且還是長房長子,將來現成的爵位。這麼好的物件哪兒挑去!還嫌棄我們榮國府配不上他們,我呸,就算平原侯現在聖寵正盛,可他家老頭都多大歲數了,而且他還是個二房,有什麼了不起的,拽什麼拽!”賈赦罵道。
    賈璉點點頭,垂眸沒說什麼。
    賈赦還以為他在感情上受傷了,好生勸慰了賈璉幾句。
    ……
    賈政與蔣青山都是自詡高雅的文人,平日有些來往。這天喝酒,賈政從蔣青山口中聽說賈璉要務農的丟人事兒,回家後便來諷刺訓罵賈璉。
    “你怎麼能說出這樣丟人現眼的話來,你怎麼能幹出‘務農’這種下賤事?榮府的臉面都被你敗光了,你還有臉自詡是長房長子,我都替你害臊!”
    賈璉一臉冷笑,“既然二叔認為侄兒做的事不夠高雅,那就請您繼續高雅下去。從今後莊子上的糧食、肉、蔬菜等物一律不會送往二房,二叔放心,侄兒絕對不會讓這些‘下賤事’所產出來的東西侮辱了您高雅高潔之氣。”
    “你……你……”賈政沒料到會被這樣反駁,一時間磕巴了,抖著手指賈璉幹張嘴。
    “祝二叔日日高潔,身體康健。”賈璉勾唇,對賈政象徵性地點下頭,便瀟灑地轉身走了。
    賈政臉色被氣得鐵青,話還卡在嗓子眼,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都不在了。
    賈政轉頭對著賈赦抱怨道:“大哥,您怎麼教兒子的,就這麼頂嘴?你一定要上家法,打死那個臭小子!”
    賈赦本就和賈政不對付,看得正爽呢,面上點頭應付賈政,轉頭就把賈璉誇讚了一番。
    當日,賈璉就命轄下所有莊子停止對二房供應米菜。
    幾天後,二房的廚房把存貨吃完了,負責廚房的婆子討不著莊子上的米菜就只好自己去買。又因今年收成不好,米菜皆貴,廚房領得錢根本不夠用,就只能挑便宜低價的買進來。
    晚上賈政和王夫人正吃飯,咯吱、咯吱……
    倆人一共吃了三口米,有兩口吃到了沙子。
    作者有話要說:  ps:上兩章修改了一下,接不上劇情的妹紙可以重看一下上一章。
    感謝大家在上一章各種出主意,真滴好感動哩。
    懶大魚今天才磨蹭去了醫院,結果……被告知今天沒大夫,打電話問了另一個醫院,也是沒有大夫,所以就默默滾回來了。
    我用燈照了下,就是在口腔到嗓子那塊疼,沒看到刺,吞咽也不疼,就是舌頭往右上掃的時候,會感覺有針刺疼得趕腳。大概有兩種可能,一種被刮傷了,一種就是刺進去了完全看不到。
    我只能等週一還疼再去醫院了。
    卡刺果然影響智商,早一天去看就有大夫了,2333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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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林如海來信

賈政立馬丟了筷子,啐了兩口,把飯吐出去,用茶漱口後立馬抬腿走。
    王夫人忙問:“你去哪兒?”
    “上外頭吃去!”賈政冷哼,責怪地瞪一眼王夫人,便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去。
    王夫人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氣得攥著手裡的帕子。她心裡清楚賈政這是在埋怨她管家不利。一聲不怪的冷漠反而比罵她更叫人難受。
    王夫人當即喚來周瑞家的,將廚房的是盤問清楚。得知是因為莊子上突然斷了米菜的緣故,王夫人更氣,立馬打發周瑞家的去找邢夫人理論。邢夫人做不了主,打發人去問賈璉。
    賈璉只派豐兒回了一句話:“早已告知二老爺了。”
    周瑞家的滿心不解,可她一個下人身份也不好在大房再追究什麼,只好添油加醋的把話傳給王夫人。
    王夫人聽說事兒出在賈政身上,詳查緣故,更氣了,立刻喚賈璉前來對質。等了半天派去的人還沒回話,王夫人再派個人去催,還是沒回。王夫人氣得又派人去,還是如此。
    一氣之下,王夫人決定親自動身去找賈璉。
    大晚上,王夫人坐著轎子到了府東邊的朱漆大門前,突然覺得不合適。轉即命人回去,她只能繼續在榮禧堂等著。
    本來這麼晚該歇著的,但王夫人咽不下這口氣,更不明白自己幾次三番派去的人都沒信兒,她想等個答案出來,然後好好跟賈璉理論一二,誰知這一等一夜過去了,誰都沒來回話。她自己因為困得實在是厲害,不知不覺歪在榻上睡著了。
    天色大亮。
    幾名小廝從府東的二儀門出來,每倆人抬一個人,朝榮禧堂去。這三個人被抬的人正是昨晚被王夫人遣去叫賈璉的三名小廝。
    夜裡路黑,三命小廝著急傳話不顧腳下,都栽在了同一個坑裡——賈璉院外剛挖的大坑。
    賈璉隨後從二儀門出來,邊伸懶腰邊打量門口的這顆大梧桐樹,樹枝上結了好多狀如豌豆的棕褐色圓球。
    賈璉突然蹦個高兒,拽住一個枝杈。他采下一把梧桐種子,然後觀察。類圓形,黃棕色,表面皺縮成網紋狀。一捏,外皮就破裂了,除去內層的種皮,可見裡面的胚乳、子葉,還有胚根。
    嗯,成熟了。
    《詩經》裡有一句:“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於彼朝陽。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古代人是相信梧桐可以招來鳳凰的。
    龍鳳……鳳……
    賈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幾顆梧桐子,直接塞進了袖子裡。
    坑已經挖好,就種在院門口。
    ……
    前些日子賈璉聽到個很有用得消息。
    西北蠻族幾番侵犯邊境,皇帝有意派兵前去鎮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既然要打仗,肯定要準備糧草補給。偏偏今年風不調雨不順,各地收成都不好,戶部錢糧緊缺。
    賈璉聽說在戶部歷練的四皇子正負責這件事,便暗中調查了一下這位四皇子的德行,名聲還挺好。於是他就命人大肆宣揚‘榮府璉二爺會種田得好收成’的傳言,甚至特意安排說書的繪聲繪色地描繪他小棗莊飼養場的趣聞。本來賈璉的身份就很有話題性,加之他種田版飼養場的‘怪誕行徑’,使得這個八卦消息越傳越瘋。
    作為一名靠譜的農學教授,為了農業的未來得以更好地發展,為了以後能在廣袤無垠的土地上無阻礙的推廣農業技術,溫飽更多人,他做一點名聲上的犧牲是很必要很值得的。
    只是過了這麼些天,還是沒消息,要不要再請兩個說書先生把話題重新炒熱?
    或許那個四皇子賢德的名聲是假的,其實只是個好吃懶做沒用的傢夥!?
    要不然換個目標?
    “璉二爺!”
    賈璉回神兒,看見大梧桐樹,才意識到自己站在門口走神兒了。
    賈璉循聲看過去,見榮府一小廝帶著一位風塵僕僕的男子走過來。
    “璉二爺,林家來人了。”小廝道。
    男人聽說賈璉的身份,忙行禮見過,遞上來一封信,表明情狀。
    賈璉見信是寫給賈母的,握在手裡,問他:“你家太太如今的病情如何?”
    “自哥兒去了之後,太太的身體就不好,前兩個月還能下地,入秋以來就不行了,一直臥床不起。”
    賈璉點點頭,見他連夜趕路乏得很,就打發小廝先帶他去休息。他則拿著信去見賈母。
    賈母聽賈璉讀完了信上的內容,就開哭起來。
    賈赦、邢夫人、李紈等得了信兒,紛紛趕過來勸慰賈母。
    王夫人姍姍來遲,一進門見賈母哭,便忙開口勸慰:“許不是什麼大病,靜心養養便能好。老太太切莫太過傷心,您若哭傷了身子,妹妹若曉得了必定心疼,反而會怪自己不孝了呢。”
    賈母哭聲果然止住,卻狠狠地瞪一眼王夫人:“可不是你親妹妹,病了你不心疼!千里迢迢的來傳信,若是小病又怎麼會特意來信告知。況且璉兒早已經問了林家傳信的人,我的好女兒已有數月不成下床了,這麼重的病你還想唬我不成!”
    王夫人趕緊賠不是,但轉頭就責怪賈璉:“你怎能把這些實話都說與了老太太,叫老太太跟著乾著急,你啊,太不懂事。信來了,理該先與我和你父親他們商議後再告知。”
    “信是給老祖宗的,除了她老人家以外,任何人都沒有私拆的權利。嬸子最重孝道,應該知道懂。”賈璉輕聲反駁道。
    王夫人蹙眉,瞪著賈璉:“你什麼意思,怪我不孝?我還沒問你呢,那三個小廝怎麼回事?”
    “掉坑裡了。”賈璉道。
    “分明是你——”
    “行了,都閉上嘴!”賈母大喊一聲,轉而責備的看著王夫人,“數你住得近,來得最晚,進了門倒怪起別人。對了,出了這麼大的事,老二跑哪去了?”
    本來這件事賈母想跟賈政商議,偏偏到現在都不見他人。
    “他……他昨夜有公務,還未歸。”王夫人抿著嘴,心虛道。
    “昨天是二叔的休沐之日,上午還跟平原侯府的蔣二老爺在狀元樓吟詩作賦來著。”賈璉平靜的陳述道。
    王夫人看眼賈璉,氣得冷吸口氣,真想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賈母氣得不行,指著王夫人鼻子就罵她心機深沉,“都什麼時候了,你妹妹病得快不行,你還有心思過來誆騙我老婆子,給我出去,我不想見你!老二要回來了,你跟他說,我這個做娘的沒那麼大的面子請他來,叫他以後別來見我了,榮禧堂也別住了,我不配做他娘!”
    “母親!”
    王夫人跪地上,哭著賠錯。
    賈母卻不再給她機會解釋,乾脆叫李紈把王夫人攙扶出去。
    屋裡只剩下大房三口人。
    賈母哭得凶,邢夫人根本勸不好她。
    賈璉琢磨了下,既然‘流言計畫’失敗,去會一會林如海也不錯,便跟賈母道:“剛好平原侯分了一箱宮裡的藥材給我,再添置幾樣好的藥材一同送過去,我代老祖宗好好瞧瞧他,或許姑母見娘家來人了,一高興病就好了。”
    “如此倒能讓我稍安些心。”賈母的淚水總算止住了。
    賈赦胡亂附和兩聲,覺得事不關己,無所謂。
    賈璉看眼賈赦,接著對賈母道:“姑母從未見過我,只怕我去了一時生分,也起不到什麼效果。倒不如讓父親也同我一起去,姑母若能得見他熟悉的大哥,心自然安定。”
    “我?”賈赦忙要搖頭。
    “有理,就這麼定了!”賈母欣慰地鬆口氣,激動的情緒總算撫平,在鴛鴦的攙扶下去歇息。
    賈璉立刻分派下去,命人準備衣食等物,隔日就啟程。
    ……
    鄞禎這幾日被糧食困擾的整日陰著臉,少言寡語。
    戶部侍郎見狀想哄四皇子開心,便跟他提起外邊傳得瘋的流言,“說來也真奇了,好好地國公府嫡長孫不做,他竟然跑去種地養豬。呵,人家倒也厲害,收成最好,算起來,畝產竟比過豐收之年的。”
    鄞禎聽這話眼前一亮,命蘇盛去查真偽。
    蘇盛聽說是賈璉,便把賈璉給平原侯醫治蘭花的事兒講了。
    鄞禎覺得此人有點實在能耐,隔日便同蘇盛微服私訪,去了小棗莊飼養場。頭一次見過如此佈局的飼養場,鄞禎覺得很是有趣兒新鮮,對賈璉這個人也提起了很大的興趣。
    他決定會一會這個賈璉,在宮中等了半天消息,卻被告知賈璉已經離京去了揚州。
    作者有話要說:  卡……卡了很久




  ☆、第14章 船上的父子

揚州之行,坐船月餘。
    賈赦無事可做,生生的後悔自己沒帶個美妾一塊兒去,而今滿船除了小廝就是上了年紀的婆子,好容易有兩個年紀輕的丫鬟,半點沒姿色,瞧著他直倒胃口。半個多月,賈赦除了在船上吹鬍子,就是站在甲板上對江吐口水。
    原來生活可以這樣無聊,幾近生無可戀!
    這一日賈赦依舊無聊,坐在艙內無聊的發呆。忽見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掠過,身姿窈窕,叫辦了個多月沒吃到葷腥的賈赦眼前一亮。賈赦蹭地就站起來,追逐那名女子而去,眼看伸手要抓到她,小姑娘轉身一拐進了賈璉房裡。
    賈赦愣了愣,才想起賈璉房裡原有個叫豐兒的丫鬟,姿色不錯。沒想到這小子思慮如此周全,竟然曉得帶個美人上船。這小子,有這等思慮竟不知提醒他爹一聲!
    賈赦氣呼呼的顧著腮幫子,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日子沒見過賈璉。多久來著?從上船後的第二天,他就一直躲在屋裡不曾出來過。
    賈赦不爽了,火急火燎地敲門:“臭小子,你天天躲屋裡做什麼?”
    沒回應。
    賈赦黑臉,破口就喊:“天天干,天天干,你就不怕腎虧啊?”
    門開了,露出豐兒的一張秀氣的臉來。豐兒低首,微微抿著嘴角,似乎在憋笑。
    賈赦哼唧一聲,特意看一眼豐兒,才背著手移步進屋內。
    賈璉正坐在桌案邊,手還保持著拿書的狀態,閉目而眠。
    “大老爺,二爺剛睡著。”豐兒低聲道。
    “睡什麼睡,晚上還沒睡夠麼?”賈赦抹不開面子,就大聲吼起來。
    賈璉聽到吵鬧聲,微微蹙眉,許久才慢慢地睜開眼,一臉倦意。見是賈赦,他起身了,算是迎接。
    賈赦看見賈璉時手握的書前頭有個春字,立馬就想到了春宮圖,上前一把就把書奪下來,一本正經的帶著弄弄嫉妒之意去訓斥賈璉:“看什麼看,你才多大就不思進取,天天在屋子裡混日子過。你瞧瞧你現在什麼樣兒啊,大白天的黑著眼圈直犯困還看,你想要把自己榨幹了才甘心?節制,要節制,天天做,還看什麼春——”
    賈赦抬起手上的書看一眼,嘴裡拉長音,表情僵住,“——渚紀聞?”
    “誤拿的一本,作者自稱韓青老農,還以為他寫了什麼有用的東西,原來是記錄讖語、經文、道術之類的民間異聞,看得我直犯困。”賈璉打了個哈欠,看賈赦還舉著那本書表情奇怪的僵在那裡,眯眼打量賈赦。
    “你就看這東西?”賈赦訕訕地丟了書,覺得自己尷尬極了,他轉手翻了翻桌案上的其它書,本以為能找到一點能讓他挑錯並挽回面子的羞羞內容。
    《氾勝之書》、《陳敷農書》、《王禎農書》、《農政全書》……
    賈赦光看名字,腦子裡就嗡嗡,嘴裡也直犯苦。
    “兒啊,你天天躲在屋裡就看這些玩意兒?”
    “智慧的結晶,古人真的很厲害。”賈璉贊許地看著桌上這些書,由衷的讚美。
    賈赦:“……”
    賈赦把臉湊到賈璉跟前,“你看看我,還認識你爹麼?”
    賈璉防備地後仰,跟賈赦保持安全距離,“算一算的確是有半個多月沒見過。不過我每天早上都會出去遛躂,只不過您夜裡總喝酒要日上三竿才起,故才見不著我。”
    “倒成我的不是了。”賈赦不忿道。
    “酒喝多傷身。”賈璉面無表情地提示。
    賈赦狠白一眼賈璉,絕不會接受他這個‘善意’的提醒。
    傍晚,父子倆難得湊在一起吃飯。
    賈赦眼瞄著豐兒,正夾雞腿的筷子松了一下,雞腿滑掉在了地上。
    賈赦不爽地扔筷子,拍桌就罵:“從我上船之後,身邊就沒個可心的人伺候,吃不舒服,住真不舒坦啊,太煩了!”
    賈璉沒言語,自己夾了一塊雞腿嘗嘗,覺得味道還挺不錯,三兩口吃完把骨頭吐了出來。
    賈赦看他吃得那個香,更氣,指著賈璉的鼻尖動了動嘴,終不知該說什麼,化成一聲重重地歎息聲。
    賈璉又夾了幾口青菜,把碗裡的飯扒完。
    “你你你……”賈赦見他越來越囂張毫無關心自己的意思,氣得直哼哼。
    半晌,賈赦冷著臉道:“璉兒,我看你這丫鬟倒挺靈巧地,會伺候人,把你伺候的很好啊。”
    賈赦說罷故意使眼色給賈璉,希望他能表示表示‘孝道’。
    “不過是夾個雞腿失手了,您便對自己沒了信心?”賈璉凝視著賈赦的眸子,倒把賈赦看心虛了,以至於令賈赦避開他的目光看向別處。
    賈璉站起身,重新拿起筷子,把桌上的剩下的三個雞腿都夾進賈赦的碗裡。
    “父親不愛用筷子也沒關係,我可以每餐都給您夾菜。”
    賈璉揚眉瞪賈璉,想向他表示他根本沒懂自己的意思。
    賈璉拿起雞腿,將上面的肉都剃了下來,再次送到賈赦面前。
    賈赦不吃。
    賈璉納悶的看著賈赦,跟賈赦解釋道:“兩個雞腿就是一隻雞……家養雞的生長時間一般需要十四個月左右,餵養期間特別容易出現……在這之前,母雞孵蛋才會有小雞,條件好的話出雛率大概在七成左右,一顆蛋要在適合的熱度下安全孵化滿二十一天小雞才會破殼出雛……”
    “別說了,我吃。”賈赦受不了賈璉絮叨,把碗裡的雞肉吃完,不爽的撂下筷子回房。
    豐兒噗通一聲給賈璉跪下,要謝恩。
    “老爺只是要吃幾個雞腿而已,跟你沒關係。”賈璉目光沉靜的看她,淡淡陳述言語其實並沒有感情,但對於豐兒來說卻很有撫慰的作用。
    豐兒哽咽的點點頭,看著璉二爺的背影熱淚盈眶。
    ……
    次日,賈璉還是同賈赦一起吃飯。賈赦剛要拿起筷子,賈璉就喊了聲“住手”,拿一雙新筷子,親自給賈赦夾菜。
    伺候的婆子們見狀,都不禁感歎璉二爺的孝心。
    “你們都退下吧。”
    賈璉把人都打發走,就開始瘋狂地夾桌上那些菜,葷素湊在一起,用匙搗碎,舀出一勺來送到賈赦的嘴邊。
    賈赦氣得怒瞪賈璉,他這哪裡是伺候,分明是把他當小孩子喂!
    賈璉視若無睹,又做了個送飯的動作。
    賈赦氣得一把推搡賈璉的手。賈璉似乎早料到賈赦的反抗,退了一步,很穩當的保住了手裡的飯碗。
    “臭小子,你當我是什麼,三歲小孩子?”
    賈赦張大嘴吼,話音剛落,嘴裡突然被塞滿了飯。
    “見您不愛用筷子,我可以服侍您用飯,這些都是做兒子的本分,您不用心疼我。”賈璉面無表情地又舀了一匙,塞進賈赦的嘴裡,“米飯粒粒來之不易,從初春播種,鋤地,澆水……終於秋收,還要把稻穀礱去殼後,用臼舂米之後,才能吃到我們現在正吃的白米。”
    賈赦氣得吐了嘴裡的飯,本來他就不滿賈璉的行為,這小子還在他耳邊絮叨這些有的沒的。賈赦赤紅著臉,擼起袖子。
    “父親要打我?”賈璉文縐縐的放下勺子,善解人意地望著賈赦,好心提醒他,“那您可要想個好名頭,不然老祖宗聽說後責怪您,便是我的罪過了。”
    “你什麼意思?你拿老太太威脅我?”
    “只是怕您以後日子艱難。月前老太太聽說您喜好上收藏扇面,因此花費了很多錢,挺生氣的,因顧念到您給她講故事的情分才沒計較。但卻說了,您若再有別的事鬧出來,她就要狠狠地教訓您,還要責令帳房停了您的用度。”賈璉轉述道。
    “他娘的,是誰把這事兒說出去的!”賈赦吼完,就懷疑地看賈璉。
    “家中最怕您花銀子的人可不是我,您自己想吧,我不便多說。”賈璉隱晦提醒一句,剩下的讓賈赦自己腦補去。
    賈赦當即就想到自己的假正經二弟賈政,氣就不打一處來,好一頓怒駡洩氣,因為罵的太久,以至於把賈璉剛才惹他的事兒給忘了。賈赦發洩到最後,還跟賈璉表示他們父子一定要一致對外,共同對付二房。
    賈璉就點了下頭。
    賈赦便高興地沒了邊兒,兀自哼著小曲兒樂呵呵的回房。
    ……
    三天后,船行至揚州渡口,賈璉遠遠就看見岸上站著一群人,為首的中年男子風姿清俊,通身儒雅做派,一看便知是林如海。
    賈璉眯著眼站在船頭,遠遠地望著他,伴隨著船的靠岸與其距離越來越近。儘管還是看不清林如海的五官神態,但賈璉隱隱有種感覺,這個林如海應該是一位很好相處的人。
    靠岸後,賈璉、賈赦先後下了船,林如海激動相迎。
    雙方寒暄後,賈璉仍可辨林如海言行中的激動,可見他是真得十分欣喜他和賈赦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醫院拔刺了,
    拔刺的時候,醫生讓大魚拉著舌頭,她好按著舌頭取刺。
    大魚為了能讓刺順利出去,灰常激動地接下醫生交代的任務,使勁兒拉舌頭,就好像舌頭不是自己的一樣。
    最後刺兒是取出來了,舌頭……疼了
    多謝親們這幾天的關心,終於解決了,哈哈。卡在扁桃體那個窩裡了,取出後吃嘛嘛嘛香
    感謝華麗麗的小叮噹的地雷,麼麼噠,大魚記得你哦






  ☆、第15章 父子進林府

三人馬不停蹄地到了林府,也不歇腳,直接去瞧賈敏。
    賈璉跟在林如海和賈赦的身後,進了門之後,就依稀聽見屏風後有輕咳聲。咳嗽聲有氣無力,聲音很淺,卻摻著低低的痛苦地□□,聽起來像是久咳不止落下的毛病。
    林如海先去了屏風後,低聲撫慰了一番。
    賈璉聽不大清他說什麼,就環顧屋內的環境,屋內佈置的清新雅致,妝台前除了女人用的胭脂首飾,竟還放著幾本書。可見賈敏素日是個喜好讀書的文雅女子。
    屏風內咳嗽聲止住了,傳出女人淺淺的沙啞聲,“老爺,快讓我見見他們。”話說到最後十分無力,仿若蚊子鳴叫一般了。
    林如海立即摒退屋內無關人等,只留了幾個婆子在屋裡,方叫人撤了屏風。他坐在床邊,把賈敏扶起,為她引薦賈赦、賈璉二人。
    賈璉這才見著賈敏的真面目,她穿著一身香色百花穿蝶的夾襖,身形纖瘦,臉色蒼白,嘴唇幾乎沒了血色。縱然一臉病態,卻難掩她與生俱來的清雋溫婉之姿,含水楚楚的雙眸似會說話一般,叫人瞧上一眼便忍不住憐惜。抬眼轉眸間,皆是大家千金的風範。
    果然不愧是賈母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女兒,的確是一位像仙子一樣的不凡的女性。
    賈璉見了禮之後,便立在一旁。
    賈敏匆忙應承一句,便被賈赦關切的詢問震得發怔。突然,她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胸口,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嬌柔地身體微微顫抖著,面部漲的通紅,每咳一聲似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早得知大哥要來看她,她心生期待,精神才算好了點,不然便是日日昏睡,醒了的時候就像這樣一直在咳嗽。今天曉得你們人到了,特意吩咐丫鬟幫她穿戴整,想精神些見你們。”林如海道。
    賈璉這一聽,才知道賈敏的病情比她現在表現的還要嚴重。
    “老爺,休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賈敏含淚看著賈赦,喊了聲“大哥”,眼淚唰地一下就流下來。
    賈赦見到面色滄桑且身體羸弱的賈敏時,心突然一陣酸楚,眼淚也被賈敏勾了出來。
    倆兄妹已有十多年未見,而今都年紀大了,老了,彼此的樣子看起來又熟悉又陌生,叫人禁不住遙想當年的光景。
    “大哥!”賈敏再一次呼喊賈赦,儘管她體虛,但這一聲喊卻脆生生的,飽含了激動的力量。
    “噯,我的好妹妹。”賈赦匆忙走到床前,仔細看著他的小妹妹。她真的老了,病得不行了,再沒了以前伶俐聰明有高傲的勁兒,再沒力氣嫌棄罵他大哥沒出息。他應該高興才是,可心裡怎生這般不舒服。
    賈赦以前跟賈敏不算太合得來,因她總嫌他沒出息,轉頭就只喜歡跟她二哥進賈政混在一起,賈赦為此氣瘋過很多回,甚至記恨過賈敏,這也是他前段時間對賈敏病重持以冷漠態度的原因。
    本以為這些年的不見不管和不問,自己已經對妹妹已經是鐵石心腸了,可是今日這一見,她這一聲喊,令賈赦心顫不已,酸楚不已,更加心疼不已。
    到底是自己的妹妹,他還是寧願她好好活著,看著她任性,由著她討厭自己。
    “大哥,“賈敏第三次喊,愧疚地低下頭,人生最後幾日,大哥能千里迢迢來看自己,當真是重情義,叫人感動,“以前是妹妹不好,總對您——”
    賈赦忙搖頭,打斷賈敏,“過往如雲煙,就不要再提了,你千萬別多想,大哥這都來陪你了,你就好好養病。”
    賈敏止了淚水,點點頭,轉而賈赦:“母親她還好麼?”
    賈赦轉頭看向賈璉,臨行前賈母有很多話都交代給了賈璉。
    賈敏也跟著賈赦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算仔細打量她這位內侄子。樣貌清俊雅致,風采佳絕,竟是個叫人忍不住稱讚的翩翩少年郎。此等風度氣派,想讓人不為之傾倒都很難。
    “這孩子是璉兒?”
    賈敏竟有些不信,她出嫁後曾與賈母有數次書信往來,老太太也曾在信中提及過大哥的長子賈璉,但評價並不高,聽起來那孩子的性兒活脫脫就是大哥年輕時候的翻版。當時賈敏還認定這孩子長大了也必定不成氣候,沒什麼指望。
    可今兒個見到本人,跟賈母描述的根本全然不同,打眼瞧就正派,而且舉止端正,不像是輕浮好色之流。
    “老太太很是仰仗他,倒瞧不上我這個做兒子的了,什麼話只跟他說。”賈赦故作無奈地歎口氣。
    “老太太們都是一樣的,都是喜歡小的,不理老的,大哥你就認命吧,”賈敏輕咳了兩聲,焦急地去問賈璉,“璉兒,你祖母有什麼話交代?”
    林如海關切地看著賈敏,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她老人家總是念叨著您,經常說‘你姑母他們兄妹三人,我最疼得就是她,偏她嫁的遠,想見一面都難”。月前聽說您病了之後,便吃不下睡不著,才幾日就清減了許多。臨走時,她再三囑咐讓我傳告您,切可不能辜負了她思盼,好生養好身子,把身子骨兒養好了就帶著孩子去見她,她還有很多貼心窩子的話要跟你嘮呢。”
    其實賈母要轉達的話有很多,但賈璉擔心自己一一複述會令賈敏精神消耗過度,所以就挑簡略重點來說。說的時候,賈璉嘴角蕩漾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聲音輕輕地,帶著愉悅,叫人聽著很舒服。
    賈敏聽完這些話後果然沒落淚,表情鬆動很多,竟有些笑意了,點了點頭,表示一定會好好養病。
    林如海贊許地看一眼賈璉。他剛剛很是怕賈敏激動過度損耗太多,正愁不好開口,賈璉便拿捏分寸幫他把話題給了了。
    “即是如此,你便該謹遵母命,好生休息,切莫勞心過度。”林如海親自安撫賈敏躺下來,為其蓋好被。
    黛玉一直服侍在床前,聽大人們說那些話,又思慮到母親而今的境況,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她生怕吵了客人,背過身去,伏在床邊,默默的安靜落淚。
    哭得正淚眼模糊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片白。黛玉怔住,眨了眨眼,看清是一塊絹帕的時候,轉頭抬眼望見了賈璉。
    “璉二哥哥!”黛玉忙站直身子行禮,舉起手中的帕子,表示她有帕子。
    賈璉直接把自己的帕子塞給她,“二哥的不一樣,不信你試試。“
    黛玉捏著手裡軟乎乎的帕子,發現竟然是棉布的。她小心地把帕子沾到了臉上,淚水立即就被拭幹,臉頰立刻乾爽許多。
    “你的絲帕根本擦不住眼淚,一沾就濕透了,擦來擦去不過是把淚水攤平了抹臉上,哪能舒服。二哥這個是純棉的,吸水。”賈璉略帶自誇性的介紹完,忽然覺得自己的話有點像電視上某女性用品的廣告詞。
    賈璉自覺挺好笑,黛玉也沒忍住,破涕為笑。
    賈敏那邊剛剛好,瞧見黛玉滿眼淚痕,正覺得心疼,轉即見她笑了,才算安了心。
    “這孩子太懂事,自己身子不好,卻偏要來我這裡侍奉湯藥,小小年紀才多大點,便要受這份兒罪,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是。璉兒,你既來了,又和你妹妹投緣,得空幫我照看照看她。難得她能笑一回,這些日子盡伏在我床頭,天天板著一張臉,跟個管事兒婆子似得督促我喝藥,鬧得我心煩著呢。”
    “母親!”黛玉含羞低著頭,有點急了,微微跺腳。小小身軀一抖,倒有幾分滑稽。
    眾人見狀都笑起來,屋子裡氣氛變得輕鬆愉悅起來。
    賈敏病重,精神不了多久,大家都怕她累著,勸她歇息。
    一眾人等退出門外,唯獨黛玉未走,還伏在榻前,等著母親真的合眼睡著了,方走了出來。她身子本來就不好,這會兒突然有點腿軟,便順手扶牆緩了緩勁兒。奶媽丫鬟們見狀都慌忙了,要攙著黛玉,黛玉卻不用,堅持自己走,她生怕身體羸弱的情況被父親看見了,惹得他為自己分心擔憂。
    ……
    林如海安頓好賈赦、賈璉的住處後,便沖賈赦嚴肅恭敬地行了禮,“煩勞大哥您千里迢迢來此看她,妹夫在這裡謝過!”
    此舉讓賈赦十分不好意思。
    賈赦心虛地推卻道:“我是大哥,來看妹子是應當的,應當的。”
    先前他還曾埋怨過賈璉亂言把也他硬拉到揚州來,而今他真有些惱恨自己當初的冷漠。敏兒可是自己的親妹妹,不管年輕的時候他們之間鬧得多不愉快,畢竟是血肉至親,他來看一眼是應當的。
    那就先在這住個三五天,再走。
    賈璉一眼就看穿了賈赦的心思,笑了,轉而對林如海開口:“坐船來的時候,父親就耐不住性,嫌船開得慢,日日焦急的催促那些船夫開快一點。起初我還不明白呢,後來才懂父親的苦心,他必是掛念姑母的身體想早日見到她。而今我們好不容到地方了,我猜父親定然想多留些時日,好生探看姑母,還請姑父不要嫌棄。”
    作者有話要說:  主持人大魚:來來來,我們來一起討論一下今日微博話題:#璉二爺專注坑爹一萬年#
    賈赦:“……”
    賈璉:你最有發言權,怎麼不說話?
    賈赦:為什麼總是我被坑![怒]
    賈璉:因為你是爹。
    賈赦:我不要做你爹了!
    賈璉:兒子,乖,叫聲爸。
    賈赦:☉﹏☉b(我好像又被坑了!)
    ---------------------------------------------ps:隨手小劇場,與正文無關
    再ps:有蟲子記得提醒大魚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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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城外置田地

賈赦:“……”
    他慢慢地轉頭,一臉驚悚地瞪著賈璉。什麼叫多住些時日,這個‘時日’具體指多久?
    再等些日子就入冬了,河水就結冰不宜行了船。難不成他們父子還要留在這裡過年!?那就是一整個冬天,絕對不行!
    林如海先是一怔,轉而面露驚喜,“好好好,我求之不得。卻不知你們打算住多久?我自然是盼越久越好。”
    本來賈赦正咬牙想說住個十天趕在河水結冰前回去,卻又一次被賈璉搶了先。
    “過了年開春再回。”賈璉說完還故意看眼賈赦,明白地說明,“老祖宗那兒也是這個意思。”
    賈赦的臉瞬間木了,徹底被堵得啞口無言。
    “太好了,太好了!”林如海驚喜的連續感歎兩聲,激動地對賈赦道,“大夫也說了,她這病三分靠治七分靠養,心境最重要。可恨我解不開她的心結,她也不願多說。大哥是娘家人,若能多陪她幾日,寬解一二,必定有用。或許這一冬過去,病便可緩解。”
    賈赦張了張嘴,發現局面已無法挽回局面,客氣地笑了笑點點頭,敷衍林如海。
    賈璉笑起來,跟林如海客氣道:“姑父可對人了,父親不僅會勸人,還有一肚子的好故事呢。姑母臥榻整日悶在屋裡,必定覺得無聊乏味,有父親的故事解悶兒必然高興。這人一高興,話就多,聊著聊著自然就敞開心扉了。”
    林如海點頭贊同,對賈璉投以贊許的目光,“真是個好孩子,大哥,你可有個好兒子,叫人好生羡慕。”
    “就他?不氣死我,我就知足了!”賈赦沖林如海客氣地笑了笑,轉而就滿臉憤怒地瞪賈璉。臭小子,又讓他講故事,當他什麼啊!
    “大哥過謙了,有子如此,夫複何求。”林如海對賈璉卻是越看越喜歡。
    ……
    等林如海一走,賈赦立刻憤怒地沖賈璉吼:“誰叫你自作主張的!講故事的事兒我暫且饒過你,留在這過年的事兒你怎麼不早說?老子可陪你做了一個月的船,你有的是機會說!”
    “忘了。”賈璉風輕雲淡地回給賈赦兩個字。
    “你——”賈赦深吸口氣,心裡那個恨啊。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肯定意料到早讓自己知道的話,自己會想法子阻止他,所以他就不說。自己怎麼就這麼倒楣,生了這麼個黑心眼的壞兒子!
    但這件事畢竟是經過賈母同意的,賈赦現在有火氣也沒法撒。他氣得心煩氣躁,擺手打發賈璉。
    賈璉倒一臉輕鬆帶著微笑,別了賈赦之後,就換了套衣裳出門。他來揚州前就搜集了許多相關資料,在船上研看了一月之久。現在到了地方,自然要親自見是一下這揚州城的真面目。
    賈璉而今已經學會騎馬,先去了在揚州渡口轉了一圈,縱觀整個渡口的情況。
    揚州作為運河和長江的交接點,在交通上的俱備非常便利的條件。此地果然是南北物資運輸的交匯點,十分繁榮。
    賈璉轉而又去了揚州城內幾處繁榮的商業街,這裡的貿易竟然比京城還要興盛幾分,且外地人很多,賈璉甚至在街上還看見到了兩名外國人。
    賈璉忙下了馬,用英語跟他們打招呼。
    兩名老外都用非常驚訝和驚喜的目光打量賈璉,非常意外竟然會有本地人懂他們的語言,倆人非常非常很高興,很熱情的跟賈璉熱聊起來。
    得知兩名老外一個叫保羅,一個叫傑克,都是從荷蘭來的貿易商人,賈璉心裡很高興。禮貌地詢問了他們的住址後,賈璉便自己的身份報與他們,表示期待和他們合作。
    保羅和傑克聽說賈璉是中國的貴族,非常高興,也表示如果賈璉願意的話他們會十分高興和他做生意。畢竟和普通的商販相比,與中國的貴族做生意會讓他們覺得更有保障和安全感。
    賈璉與兩位外國人分別之後,遛躂至黃昏才回林府。他還隨手在街面上買了些小玩意兒,布老虎、孔明鎖和魯班球等等,準備回去送給黛玉玩兒。
    他在榮府的時候,見慣了寶玉被賈母等人百般寵溺的樣兒,而今再見黛玉如此心酸的光景,自然有些心疼。
    豐兒按照璉二爺的吩咐,給林姑娘送完東西便來回稟:“林姑娘聽是二爺送的,當即就笑了,一見著那些東西就好奇的擺弄起來,還賞了我一貫錢。”
    “嗯。”
    賈璉目不離書,這時林如海打發來的人傳話,請賈璉和賈赦去他那兒吃晚飯,算是接風。
    因賈敏病著,三人都未喝酒,吃了飯簡單聊聊便散了。
    賈璉臨走前,請求林如海幫個忙。林如海一聽賈璉想看揚州城附近地界的縣誌,一口答應下來,次日便派人給他送了過來。
    吃了早飯,賈璉聽說賈敏醒了,便同催促賈赦一同去看望。
    林如海昨夜已跟賈敏提過賈赦父子打算久住的事。賈敏何等聰慧,自是不信賈赦那性情的人肯在這久留。於是細問經過之後,賈敏就猜測是因侄子賈璉的緣故。
    其實從昨天賈赦對賈璉種種態度的表現,以及從他們口中側面得知賈母對賈璉的態度後,賈敏就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兒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而今她對這個侄子更是又喜歡又感激。
    “大哥,昨兒個聽夫君說,你竟天天去給老太太講故事?”賈敏今天精神很多,倆眼亮晶晶的看著賈赦。
    賈赦點點頭,一臉無奈:“本來當初說好是只講一個的,誰知道她老人家聽上癮了,沒事兒就叫我去。但也不能說天天,三兩天一個故事吧。”
    賈敏覺得有趣兒,掩嘴笑了笑,轉而看眼賈璉,總覺得這是事兒是賈璉的主意。
    賈璉卻默默站在那裡,神色淡然。
    “母親,大舅舅,璉二哥哥大安!”黛玉進門後,規矩的給眾位請安。
    賈敏見她手裡抓著東西,笑問什麼。
    “昨天二哥哥給的。”黛玉把魯班鎖遞給賈敏。
    賈敏笑起來,埋怨自己道:“都怪我病了,一家子人都忙著照看我,竟忘了你這邊,本是該玩得年紀,卻因為……”
    賈璉見賈敏說說就眼含淚要哭,便使眼色給賈赦。
    賈赦瞪兒子一眼,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賈璉輕笑,跟賈赦道:“父親,您肚子裡有那麼多故事,不如挑個有趣的給姑母講講?”
    賈敏早就好奇賈赦的故事了,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眼淚到底沒流下來,“正事呢,我也跟母親一樣愛聽故事。大哥若願意的話給我也講一個,我真好奇呢!”
    賈赦本來是不耐煩講故事的,可見妹妹病弱在榻要流淚了,心裡禁不住發酸。他沒理由去拒絕一個病弱的親人,無奈表示道:“我倒願意講,只是這記性不好,是有很多故事具體細節講述不出來也沒趣而。”
    賈璉笑,似乎早料到賈赦會有這出,直接堵住了他的藉口,“父親不必擔心,兒子早命人將那些話本帶來了。”
    賈璉說罷就拍拍手,豐兒便捧了一疊話本進門。
    賈赦呆了。
    賈璉隨手挑一本,“就這個吧,《庶女逢春》。”
    一個庶女尚且知道力爭上游,賈敏和黛玉兩位尊貴的嫡女聽了之後,或許會更有些感悟。
    “好……好吧。”賈赦早在心裡把賈璉罵了八百遍,卻還是拿起書,開始對賈敏講起來。
    賈敏見他們父子此狀,不好意思的低頭偷笑起來。
    賈璉臨走前囑咐黛玉:“妹妹也聽一聽,若能從別人的故事裡總結道理來,也不錯。”
    ……
    揚州氣候好,種植環境好,又因為交通方便可以進行運輸外銷,不必考慮本地市場飽和的問題,故而非常適合大力開發土地資源。
    考慮到來年朝廷打算在西北開戰,糧食、藥材和棉花必定都是急需品,價格都一定會有所上漲。賈璉又考慮到自身的經濟能力,不可能三樣都選擇,只能擇個最優的。現在市面上還沒有大面積種植藥材的情況,但人人都會生病,需求是固定的,很有盈利的空間,而且藥材曬乾後耐儲存運輸,所以賈璉決定選擇藥材,
    近來,他得空便去揚州城郊附近走動,打聽誰家賣地,剛巧碰見個地主出售一處連山帶地的莊子。
    一共近七百畝,山是贈送的。地價很便宜,一般一畝良田一般要七八兩銀子,這裡的地每畝只花了三兩。賣地的人說是今年收成不好,要給女兒添嫁妝所以急賣。
    賈璉很乾脆地把莊子買下來,當場交易。
    隔日,興兒火急火燎地跟賈璉彙報:“二爺,咱們被騙了!那塊地是附近有名的一處壞田,種什麼不收什麼。我還打聽了,那個賣咱們地的人根本沒有女兒,他是……他是薛家的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噠【老碧】給大魚的地雷,麼麼噠╭(╯3╰)╮
    本章有“亮”點,誒嘿嘿……





  ☆、第17章 科研隨處在

賈璉的目光還在縣誌上,很認真的看完最後一行,然後翻頁。
    興兒呆了呆,偷瞄一眼璉二爺,原本義憤填膺的氣憤勁兒硬是被璉二爺這種淡定的反應給驅沒了。
    “莫非二爺是要學小棗莊那樣,打算用這塊地做飼養場?”
    興兒還是沒得到回應。
    安靜了一會兒,興兒越想越憋屈,不忿情緒再次積攢起來,“就算是做飼養場,那咱也沒必要買那片壞地啊,直接去弄塊荒地開墾反而來得便宜。二爺,咱們這次是真被坑了,要不咱們借著林姑爺的威名震嚇震嚇那廝,把錢要回來?”
    賈璉終於放下書,冷冷地抬眼看了興兒。
    興兒被二爺瞅得心虛,自我反省了下,麻利的打自己一個嘴巴子,“小的該死,小的不該自作主張,胡言亂吠!”
    “那就退下吧。”
    賈璉的目光再次落在書上,繼續研讀上面的內容。
    讀書時就要專心,他不喜被打擾。
    直至傍晚,賈璉才召來興兒,舍給他一兩銀子,叫他得空去請林管家吃酒。
    興兒覺得二爺肯定有事交代自己,拘謹地問:“那小的……該說些什麼?”
    賈璉抬眼瞧興兒緊張的樣兒,輕笑,“你就只管好好和他吃酒就好,自然表現。我的事不要多說,但也不能一點不說,而且一定要等人家主動問你的時候你再說。”
    興兒悟了悟,點點頭。
    晚上和林管家吃酒的時候,興兒表現的很自然,沒主動提任何事兒。等林管家開口打聽了榮府的事兒後,興兒才略微提起璉二爺做過的功勳事。後來倆人都喝多了,興兒略有些興奮了,才提起璉二爺前幾日買地被坑了。林管家聞言心中一凜,想細問。興兒卻搖頭不提了,把話說得很含糊,只是表達了憤慨之意。
    林管家思來想去,覺得該就把此事告知林如海,畢竟璉二爺是在揚州地界受了委屈,該讓老爺知道。
    林如海立刻命人去詳查此事,很快他就查出售地人和薛家的關係。若在以往,他與赦大哥還生分的時候,林如海絕不會多慮什麼。而今卻不一樣,妻子病重,赦大哥攜長子來探看,誠意十足,他理該感恩回報。
    大房……二房……薛家……
    林如海想到此,心中一沉,思慮甚多。
    隨後,林如海喚賈璉到跟前來,詳詢他買地的事。
    賈璉笑道:“我知道那是一片薄田,土地有點沙化,雖沒打聽過那塊地以前的收成如何,但一見那地的情況我心裡就清楚。本就沒管他說什麼,只是因想要那塊地才會買下來。”
    林如海見賈璉如此從容淡定,不禁佩服其胸襟,“那你既然清楚地不好,因何要花錢買?”
    “橘生於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其實種地也是差不多的道理,那塊地種糧食肯定虧,但種別的東西卻剛好合適。”賈璉淡笑著解釋道。
    “倒叫我越來越好奇了。”林如海笑起來,文縐縐的撚著鬍子,“不過相比繼續追問你答案,我倒是更期待親眼見結果。姑父就等著你把那塊地變廢為寶!可現還有一件事要計較清楚,那塊地真正的主子你可知道誰?”
    賈璉想了下,不確定的回林如海:“昨兒個聽興兒說好像是什麼薛家,當時正做別的事,並沒太在意,難不成是金陵的薛家?”
    林如海點點頭:“我已查過,正是。說來倒也奇了,薛家的產業理該都在金陵那邊,卻突然跑揚州地界置辦一處田產,我還聽說他家的長子薛蟠而今就在揚州遊玩。”
    林如海別有深意的看著賈璉,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提示。
    “我會處理這件事,”賈璉向來討厭不誠信的人,更何況這次是惡意欺騙,儘管沒有產生惡果,但必須要給他們一個教訓長記性。
    賈璉想了想,補充了一下時間限定,“大概就在年前。”
    林如海愣了下,轉即開懷大笑,他太喜歡賈璉這種淡定聰慧的性格了。先前他曾聽賈敏分析過,賈赦之所以會來揚州且留下久住,很可能都是賈璉的功勞。那會兒林如海還不太信,現在他信了。
    他這個大侄子胸有城府,有大智慧,絕非池中之物。
    “對了,你買了那塊薄田,可有銀錢不足的緣故?”
    賈璉若笑非笑的看了林如海一眼,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林如海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難處。他的確是資金不足,施展不開。
    賈璉也不客氣,直接沖林如海點了頭。
    林如海笑,捋著鬍子道:“姑父名下也有些薄產,卻因公務繁重無暇打理,而你姑母身子又那樣子,自然沒有精力。而今已有幾處莊子荒廢了,不荒的盈利也不多。不如這樣,以後就由你幫姑父打理,若盈利就抽七成給你,如何?”
    林如海是真喜歡賈璉,才會提出七成這麼大的利。
    “都是自家親戚,幫點小忙不算什麼,侄子很願意去做,但錢我不能要。”賈璉話音剛落,就見林如海有意再勸,立刻道,“姑父若覺得不好意思,非要給侄子點什麼,那就等來年莊子豐收的時候給侄子留些種子就可。”
    “種子?”林如海挑眉,留點種子根本不算什麼的事兒。儘管自己很想多分利給賈璉,因見賈璉誠摯如此,林如海也不好勉強,點頭答應了,在心裡對賈璉的品格又予以了更高的評價。
    賈璉在林如海眼裡幾乎已經完美無暇了。
    林如海稀罕的勾住賈璉的肩膀,拍拍他的胳膊,他現在是真心喜歡上這個大侄子,只恨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
    接下來數日,賈赦一直被賈璉督促著去賈敏那裡講故事。以往,賈敏每天悶在屋裡都是在惶惶度日,無可期盼,再加上喪子的悲慟,她並不愛喝藥治病。而今因有了賈赦的故事,賈敏每日有了期待,反而願意喝藥了,因為喝完藥之後她便能聽到大哥的講精彩的故事。
    漸漸地,被賈璉催促久了,賈赦便有主動去給賈敏講故事的意識,就像人每天要按時吃飯一樣,講故事現在已經成為賈赦每天的一個習慣了。
    賈璉至此才不去管賈赦,每日如常看望賈敏後,便忙收集草藥種子。
    再有閒暇時,賈璉就去逛米鋪,但他看貨只看那些沒脫殼的稻米。碰到哪家糧鋪手裡有一批顆粒大的,他就會手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一番,然後先稱一斤,三天后若再出現,必定把那批稻子全包場。
    小半月的功夫,賈璉的‘異常舉動’就在整個揚州城的米糧界出了名。
    大家都知道林府住著一位國公府來得清俊少年,喜歡收集顆粒大的稻米。於是揚州城內所有的米鋪但凡進了好貨,都會第一時間送樣先給賈璉瞧。
    賈璉所住的屋子內有一內間設有火炕,冬天在上頭睡的時候非常暖和。而今炕上面卻從來不住人,上頭擺滿了三寸大的碗。碗一個挨一個,幾乎每個裡面都裝著稻米,泡著水,上蓋一層紗布。碗邊還黏著紙條,紙條上簡略地記載了日期和來源,是只有賈璉才能看懂的標記。
    稻米一旦發芽,賈璉就會用放大鏡觀察芽苗的情況,同時清點發芽率,然後再決定是否要購入這批種子。
    發芽後的稻米賈璉也不會扔掉,他會換盆,在上面培上土,這些土都是他從林府的莊子上搜集而來的各類土壤。
    一日,黛玉聽人說璉二哥的炕上長了許多綠草,十分好奇,便在請安的時候問詢父親。林如海聽著也好奇,便帶著女兒直接來瞧。
    聽說賈璉正好在‘長草的內間’忙,林如海起了玩心,故意不許人通報,帶著女兒直接進門了。父女二人一進屋,果然看見滿炕綠油油的‘草’。
    剛巧見賈璉一本正經的拿著一個冊子記錄什麼,記錄完畢之後,還會拿著放大鏡仔細觀察‘草’。
    林如海和林黛玉父女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被賈璉的怪異舉止逗笑了。
    賈璉因過於專注,至此才發現他們。
    黛玉卻十分好奇的盯著炕碗上的紙條,她指著上頭的阿拉伯數字“8”,很好奇的問賈璉念什麼。
    “八,數量八的意思。”賈璉解釋道。
    黛玉點點頭,又看“1”、“3”等,繼續好奇問。賈璉一一解釋了。
    林如海眼尖,看到炕頭有一個沒蓋紗布也沒有種子發芽的碗,“這是?”
    “煮過的米,”賈璉淡淡地眯著眼睛,口氣有點意味深長,“最近有一位不知從哪兒來的神秘人提出向我買米,出價挺高,說是為了過年吃點好飯才屯的,但顯然他不是單純買來吃飯那麼簡單。”
    林如海一怔,突然想起上次賈璉說過會給薛家教訓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溫柔鄉裡的薛蟠連打三百六十二個打噴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賈璉:祈禱吧
    薛蟠淚眼汪汪:祈禱了,您就能放過我是麼?
    賈璉:好好祈禱,或許就會有奇跡,一千斤種子裡還能有幾粒米會發芽。
    薛蟠:(┬_┬)(讓我去死!)
    賈璉:就是死,你也只是個餓死鬼。
    薛蟠:“……”
    叮——
    薛蟠已修改永久個人狀態:本人已死,死因:氣死+餓死。
    -----------------------------------------------------------------------ps小劇場與正文無關,純屬惡搞,(章節有蟲請告知,感謝)
    留言是不是能給大魚來一點呢,麼麼噠╭(╯3╰)╮!






  ☆、第18章 還治薛大爺

林如海:“賢侄的意思是?”
    “我不賣他。”賈璉慢慢的轉眸,目光落在那碗不發芽的稻米上,嘴角掛滿笑意。
    林如海猜出些門道,好奇地問:“那這碗裡的……”
    賈璉:“我會賣給另一個人。”
    林如海又一怔,頓然明白賈璉的意思了。當初薛家使派人忽悠賈璉,目的就是為了把自己摘乾淨。而今賈璉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是妙哉!
    林如海會意後與賈璉對視,倆人都哈哈笑起來。
    “聽說薛家極為有錢,視金如鐵,想來我順便給他們放點血也不算什麼。”賈璉無所謂道。
    林如海琢磨賈璉可能還要趁機坑他們一筆,越發覺得好笑。他這個侄子辦事有手腕,真叫人覺得痛快。
    賈赦正路過,剛好聽見賈璉屋裡有笑聲,立馬來了氣,翹著鬍子就沖進門,“你個混帳——”剛開口便見林如海在此,後半句話噎了回去。
    林如海摸了摸鬍子,心料賈赦是因什麼緣故對賈璉不滿,有意調和道:“大哥養個好兒子,剛幫了我大忙。”
    賈赦聽林如海講述賈璉答應幫他打理莊子的事兒,呵呵笑了幾聲,不以為意,“他也就會這個,不信你問,除了種地他還會做什麼!”
    “大哥此言差矣,衣食住行,農是根本。此一技之長可以一敵萬,璉兒的踔絕之能,絕非一般旁人可及。”林如海道。
    賈璉美滋滋地聽著林如海誇讚自己。不愧是探花郎,這話說得簡明扼要突出重點,他愛聽!
    賈赦依舊很氣憤:“我的好妹夫啊,你定然是被這小子三言兩語給騙了,他最會忽悠人!我講故事的——”
    “父親,您可還要扇面?”賈璉這幾日沒打擾過賈赦,而今他突然來脾氣沖自己,估摸是琢磨明白他講故事的事兒被自己忽悠了。那便哄哄他,平些他的怨氣,反正他給賈敏講故事的事已經停不下來了。
    賈赦一聽有扇面,眼睛頓時亮了,“要要要,當然要,你有?”
    賈璉:“剛巧前幾日有人送了我兩個,一會兒便叫人給您送過來。”
    賈赦聞言大喜,迫不及待地沖著賈璉勾手:“快拿上來。”
    賈璉輕笑,著便命豐兒去取扇面。
    賈赦見是名家大作,驚喜至極,當即奪了賈璉手裡的放大鏡,仔細鑒賞。
    林如海見狀愣了下,也叫人把他手頭上的幾個扇面都拿來給賈赦。賈赦忙忙客氣的退卻表示不要,林如海卻堅持,賈赦也就高興地接納了。
    而今一下子摟進來六七個精品扇面,足夠他樂上一兩個月的。可……拿人家的手短,林如海送得扇面都很貴重,這給妹妹講故事的事兒定然不能停了。
    “你們聊著,我先回去鑒賞鑒賞,嘿嘿……”賈赦寶貝似得將扇面都裝進布袋裡,兀自捧著走了。
    林如海無奈地搖搖頭,他這個大哥的性兒一點沒變。而今他能肯留下來如此用心善待敏兒,果然都是賈璉的功勞。
    賈璉歉意地對林如海道:“讓姑父破費了。”
    “無礙的,都是自家親戚,況且他這幾日待你姑母極好,你妹妹說他故事講得極精彩,哪一日得空我還打算去聽聽呢。”
    這時,豐兒進門來報:“二爺,興兒來傳話說那個買米的人又來了。”
    林如海忙告辭,打算叫女兒走。賈璉和林如海轉頭沒瞧到黛玉,便一同進了內間,黛玉竟還靠在炕沿上彎腰數著“一二三四五”。
    小丫頭極為聰明,已然把賈璉剛剛教下來得阿拉伯數字都記熟了。稍微研究研究上面的數位組合,竟然就琢磨明白其代表的意思。
    “璉二哥哥,這些符號是日期?”
    賈璉淺笑,微微點頭,目光裡對黛玉滿是讚賞。才四歲多的娃娃,竟然如此聰慧。
    黛玉歡喜至極,俏皮的沖父親顯擺一下,這才由著林如海牽著她的手告辭。
    興兒方敢顛顛地跑進門,等二爺回話。
    賈璉整理了下炕頭上的碗,才抬首問興兒:“身份可查清了?”
    “查清了,就是薛蟠身邊的人,而今他們就宿在宜春樓。小的昨日個喬裝跟蹤他進去打探,確認他們二人認識。”
    “宜春樓?”賈璉問。
    興兒別有意味地嘿嘿笑起來,“就是那種地方,繁榮著呢,裡頭的姑娘個個貌似天仙,身量可苗條了。要不怎麼說煙花三月下揚州,揚州的煙花之地不愧是頂頂有名的,果然比別的地兒好一大截。二爺,要不您也去逛逛?”
    賈璉蹙眉,瞪興兒:“說些什麼鬼東西,嫖便嫖,扯人家的詩句作甚麼!”
    興兒嘿嘿笑,撓撓鼻子。他不信這麼大的誘惑璉二爺能忍得住,“那個薛家的大爺自從來了揚州後,吃住都在溫柔鄉裡,甭提過得多舒坦**了。二爺是國公府的大公子,還比不過他?”
    啪——
    興兒還沒回過神兒,就感覺一陣風席過來,然後臉頰就火辣辣的。回神兒後,定睛再看,竟然是豐兒打自己。
    豐兒一臉得意的放下手,狠狠剜一眼興兒,又恭敬地看眼璉二爺,退步到一側待命。
    興兒捂著臉,不服氣的指著豐兒:“你……你……”
    賈璉:“我叫她打得,怎麼,你不服?”
    興兒立刻跪地上,“小的不敢,只是小的不明白……”
    “狗愛吃、屎,你也要跑去和它比誰吃得多?”
    興兒愣了愣,搖搖頭,轉即明白璉二爺的意思了。在二爺眼裡,玩女人的薛蟠就是那種啃屎的狗,幹得盡是醃臢事兒,根本不該拿他去和薛蟠比較。
    完了完了,二爺這回是真戒了好色的性兒了,自己嘴欠犯了大罪。
    “今日你未免太過分,我不愛體罰人,再有下次,便不用打你了。”賈璉的話溫和無浪。
    興兒乍聽的時候還以為二爺是心疼自己,激動地抬首要謝恩,猛然見璉二爺冰冷的臉色,才明白二爺根本是在譏諷自己。
    興兒才曉得怕了,心裡直哆嗦。
    “直接打發你走,你再找個合自己心意的主子便是。”賈璉接著道。
    “不不不,奴才這輩子只認您一位主子。奴才知錯了,再不敢了!”興兒嚇得眼淚直掉,全身抖得不停,他狠命地磕頭跟賈璉賠不是。
    賈璉慢悠悠地吹涼了茶,見興兒到現在仍很誠懇地用力頭撞地,意識到他是真的知錯了,方開口道:“你去裡屋,取一盆長得最好的稻子來。”
    興兒立即乖乖地起身,去端了盆稻子苗過來。
    賈璉起身,撣了撣衣袍,方去見來客。
    王貴穿著一身高檔錦緞,總是低頭不停地用手摩挲著衣角,忽聽璉二爺來了,慌忙起身拜見,雖練了幾十遍,面上裝得的確像個有錢的商人老爺,但眼底仍有難掩的膽怯。
    賈璉淡笑著請客人坐,看茶。
    王貴緊張地看著賈璉:“我們族人都有一個特殊的習慣,過年要吃大,來年才能盈利大,所以這稻米一定要買最大的才好。我也不圖別的,就是想弄些回去過年吃。我是誠心誠意來買米的,璉二爺手頭若有很富餘,就賣我一些如何?我願意出三倍的價錢!”
    王貴舉出三根手指頭。
    “我的米不是給人吃的,不賣,你也不必再來。”賈璉回絕完,便示意興兒將手裡的稻子苗端過來。賈璉便拿著放大鏡觀察,左看看右看看。
    王貴被拒的尷尬不已,轉而一眼認出了盆裡的東西,“喲,這稻子苗長得可真壯實!”
    賈璉嘴角微動,心下對王貴的身份更加確定。這東西在林如海等人眼裡,看起來就像是草。一眼能認出稻子苗的,必定是其經常下地或是莊戶人家。而眼前這個叫王貴的‘商人’是打著世代做玉器生意的名號,一個富貴老爺如何認得出這東西?實在是值得人回味。
    “那個能不能請您——”
    “興兒,送客。”賈璉起身,寶貝的捧著那盆稻子苗走了。
    王貴還想追,卻被興兒攔下,硬請了出去。
    ……
    薛蟠聽聞此事,推開懷裡的美嬌娘,一腳踹在王貴身上,“太太可說了,這事兒必要趕在年前辦好,你瞧瞧你,硬是給爺辦砸了!”
    王貴跪著哭訴:“大爺,真不怪我啊,是那個璉二爺的性情實在是太冷,不容人有商量的餘地。”
    薛蟠蹙眉嘟囔:“娘親也怪,幹嘛非要我買他手頭上的米……”
    王貴聞言來了精神,立馬將自己見聞告知薛蟠,令薛蟠明白賈璉手上的是挑選出來的好種子。
    薛蟠:“這就難怪了。我是聽姨母來信說,他今年把莊子管得很好,盈利很大,原來奧妙之處就在他選的種子上。那咱們一定要買下來!”
    “爺,小的剛打聽到,有個從南邊來做生意的漂亮寡婦跟璉二爺早就談妥了生意,購入六百石稻米。”小廝報通道。
    “我說嘛,他一個貪財好色的人,怎的突然有錢不賺了,竟是圖了色!”薛蟠哼哼大笑,當即命人去聯繫這個小寡婦。他一定要出高價買下這批米!
    作者有話要說:  狗、吃、屎 這三字兒竟然是和諧詞!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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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胃口不好

兩邊的下人先互相通氣之後,定好了價格,三十二兩銀子一石。
    那麼購入六百石就需要花掉近兩萬兩銀子。這個價格換購普通米可以買近七千多石,肯定是不划算的。但這六百石米如果是用來做種子的話,足夠七千多畝地的播種量。如果來年跟賈璉在京的那些莊子一樣豐收的話,那就會有兩萬兩千多石的總收成,價值六七萬兩銀子,絕對穩賺。
    薛蟠算好了賬,就決定來見小寡婦,本來他想好好看看能把賈璉迷得顛三倒四的小寡婦到底如何美貌。可恨這小寡婦竟然裝起貞潔來,弄了個屏風擋在前頭,叫人瞧不見。
    契約是早起草好的,由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送過來,應不應就一給句話。薛蟠沒有太多時間思考,胡亂答應了,當場交易,錢貨兩訖。
    次日,薛蟠便興致勃勃地啟程回金陵。薛姨媽得信兒後,好一頓誇讚大兒子會辦事,另書信一封與王夫人,告知其事情大成,還將種子分出去一份運到王夫人那裡。
    ……
    興兒得了銀子之後,抽出一千兩來給了那寡婦,安排她跟小情郎私奔去了雲南,餘下的錢便悉數交到璉二爺手裡。
    “爺,小的找那婦人是真可憐,年紀輕輕地就做瞭望門寡,還是被逼著嫁進了婆家,一天福都沒享,天天干苦活,還得為個沒見面的男人守寡,多不值啊,真可憐。”
    賈璉放下手上的噴壺,轉頭看興兒,“這件事你做得好。”
    興兒難得被璉二爺誇讚一回,激動地一高興,眼淚竟然掉下來。
    賈璉笑著拍拍興兒的肩膀,注意力轉而又放在那些稻苗上。
    而今小小的一張炕,已經彙集了附近百里甚至千里之內的稻苗品種。雖然他這種搜集方法粗糙了點,但已經是性價比最高的了。不然大冬天的坐車去幾十幾百裡外去搜羅種子,再驗證出芽率,再回去買,實在是太折騰。
    之前沒錢也沒條件那麼折騰,現在薛蟠及時送來兩萬兩銀子,這錢也不能亂花,得繼續買田,增加他雜交稻培育的地點。
    興兒就乖乖的在一旁伺候,看著二爺每天都十分認真地記錄這些苗子的情況,興兒終於忍不住開口問:“爺,一般莊子上自己都留種子,都是好的,咱們幹嘛要從米鋪買那麼多,還挨樣試種?”
    賈璉分別端起兩盆漲勢一高一矮的稻子苗,嚴肅認真地跟興兒講解:“植物都有一些適應性和變異性,有些地方提供的變異條件好,它會越長越適合那裡的環境,有的則不行。也有的種子在這長得好,換別的地方就不能適應的環境。我現在不僅要選擇合適的品種播種,確保他們適應土地的環境。還要利用這些在遺傳性狀上有差異稻子,進行雜交,只有這樣才可以將它們培育成俱備雙方優良性狀又能互補的水稻品種。”
    賈璉嘟囔完,見興兒露出一臉被雷劈了表情,怔了下,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
    他……盡力了。
    興兒一臉苦楚:“爺,您的第一句話小的就沒聽太懂……”
    “罷了。”賈璉打發興兒再去城郊在跑跑,看看誰家有良田出售,這次他們一定要買好田了。
    “二爺,時辰差不多了,您該更衣了。”豐兒提醒道。
    賈璉疑惑問:“有事?”
    “二爺,您又忘了?奴婢兩天前和您說過的,揚州知府幾天前剛剛上任,邀請林姑爺大老爺和二爺您今日過府赴宴。”
    “揚州知府,”賈璉蹙眉想了想,奇怪道,“我又不認識他,請老爺們去就罷了,要我過去做什麼!”
    賈璉完事兒就不理這茬,拿起冊子,對著幾盆稻子苗拿做了記錄。
    “這位元揚州知府您還真認識,來揚州前還見過幾面呢。”興兒笑道。
    賈璉頓筆,想想自己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奇怪地抬頭看興兒。
    興兒:“此人正是平原侯府的二老爺,蔣青山。”
    賈璉當即皺眉,放下筆。
    更衣之後,便同賈赦、林如海一同乘車前往知府衙門。
    蔣青山開大門歡迎,對林如海那是恭敬有加,對賈赦還算客氣,但對賈璉就不溫不淡的了。一則賈璉是小輩沒官爵;二則就是因為賈璉之前所謂的“務農”之說,到現在還嚴重的刺激著他。
    蔣青山和林如海互相恭維一番之後,便開席,還有特意請來的小戲班子唱戲。席至一半,林如海出恭,蔣青山喝得微醺,他見賈赦那邊瞧戲瞧得正興,趁機轉頭問起賈璉話來。
    “聽林大人說你又跑到揚州來種田了?你這孩子可真有意思,好好地官家嫡子不做,竟天天干起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髒活兒。未免太不爭氣,傷你父親的心,更丟你們國公府的臉。”
    賈璉冷冷地白一眼蔣青山,懶得跟一個醉鬼辯論是非,目光繼續落在戲臺上。
    “喲,我說了大實話,你竟然還不爽,生氣了?”蔣青山笑起來。
    “蔣大人,你這樣才是真丟臉。”賈璉冷言諷刺蔣青山的失態,起身便告辭。
    蔣青山一怔,沒想到賈璉一個小輩竟然敢在這麼直接罵自己,一時還沒回過味兒來。
    賈赦才注意到賈璉要走,忙問:“你幹什麼去?”
    賈璉側眸斜視蔣青山一眼,嗤笑道:“這地兒太臭,出去透氣。”
    “混帳!你什麼意思?”蔣青山終於緩過勁兒來,赤紅著臉質問賈璉。
    剛巧林如海回來,瞧見這場景覺得奇怪,把手搭在賈璉的肩膀上,蹙眉問:“怎麼了?”
    賈璉看眼蔣青山。
    蔣青山見林如海與賈璉的關係似乎不錯,突然打了個激靈,哈哈笑道:“怪我的不是,喝了酒,和賢侄開了幾句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哈哈……賢侄,莫要見怪啊!”
    林如海看向賈璉,意在求證。
    人家蔣青山已經先開口說是玩笑,自己若是得理不饒人的訴苦,反而不佔便宜。賈璉嗤笑一聲,只道:“沒事,我出去透透氣。”
    林如海一聽賈璉這口氣,心裡就暗自尋思著他是有苦難言,對蔣青山這人的印象頓時壞了幾分。
    “行,那回去再說。”
    林如海話音剛落,便有蔣家二太太打發的人請賈璉過去一趟。
    來人見賈璉蹙眉猶豫,忙解釋道:“大爺隨著二老爺二太太一塊兒來得,本打算在揚州遊歷一陣兒子,沒想到剛來揚州就有點水土不服,還病著。這幾日在屋裡估計是悶壞了,太太聽說您來了,便想著請您去看看他。”
    賈璉便隨傳話的婆子一道走,結果卻被引到後宅一處氣派的院子前,賈璉打量這裡的環境,再見院內來回走動的婆子丫鬟們,覺得不對。他頓住腳,聽見石階上倆丫鬟談論太太姑娘之類的話,方知這屋子裡住著的應該是蔣青山的妻子。
    賈璉轉身便走。
    婆子要攔著,被賈璉一把推開,結實的摔一跤,卻不敢造次,忙捂著肚子追,口裡喊著:“璉二爺留步!”
    賈璉最終被瘋狂奔跑的婆子攔下,婆子心驚膽戰的跪地,給賈璉賠罪解釋:“二爺莫要誤會,我家太太本是有幾句話要囑咐您,怪老奴記性差,竟忘了事先說明。二爺千萬別生氣,老奴個您磕頭賠不是,大爺那邊還等著您探看,他正病著著實可憐,您看您……”
    賈璉想到那個活蹦亂跳一直很健康的蔣子寧,默了片刻,方道:“帶路。”
    折騰一番,總算是見到了蔣子寧。
    蔣子甯白著嘴唇,表情厭厭,毫無生氣的臥在榻上,跟往日活潑興奮從來不知道累的他截然不同。不過見到賈璉來了,他臉上才有了笑意,十分開心。
    “警告你,不許笑話我!我哪能想到我這從一坐上船開始身子就不舒服了,到了揚州病更重,就是打不起精神,總覺得累、困。”
    “我沒笑話你。”賈璉盯著蔣子寧,認真道。
    蔣子寧更羞愧的捂著臉:“你說我堂堂七尺男兒,怎麼連換個地方都受不住呢,我多年輕啊,你瞧二叔二嬸年紀大了,都還好好的呢,真丟人。”
    “我看你不發燒,不咳嗽,是什麼病症?”
    “不知道,大夫也診斷不出來,就說我是水土不服所致。現在我吃什麼吐什麼,很容易昏睡,特不精神。”蔣子寧弱弱道。
    賈璉盯著他不說話。
    蔣子寧:“你幹嘛這樣一直看我啊?對了,我跟你說個事兒,我家妹妹似乎挺中意你的,雖然二叔極力反對,但嬸子素來寵愛她,你們之間還是有可能的,嘿嘿……要不你考慮考慮吧?”
    “呵,自身都難保,還有心情操心別人。”賈璉嗤笑道。
    “我這是為妹妹謀幸福,應該的,我可是個好哥哥呢。”蔣子寧話說到這,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啊,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你有膽子隨著你二叔二嬸跑到揚州這地方來,就該有‘生病’或是‘意外’的準備。”
    蔣子甯是長房獨子,侯府爵位的准繼承人,這個誘惑太大。況且憑蔣子甯習武的壯實身子,能生這麼久的‘怪病’太可疑。兩樣加一起,他被人下毒的概率都比稻種的發芽率高。
    這孩子是真傻。
    賈璉因此才稍微提示他一下。
    蔣子甯聞言後頓時打個激靈,“你的意思是說我二叔二嬸他們對我……不可能,我是他們看著長大的!”
    “你家人如何我不關心,不過你若真走了,我會叫興兒每年給你燒紙的。再有,你妹妹的事休要再提,我胃口不好,受不了刺激。”
    作者有話要說:  要啪啪打臉了,蔣青山,薛蟠,王夫人……






  ☆、第20章 三人同回京

蔣子甯斷然不信賈璉所言,甚至還覺得自己病重之時賈璉說出這等毒話很傷人心。
    “小心入口的東西,再有,你若是腦子開竅了,記得留下證據再來求我。”賈璉說完這些話,便自拂一陣清風走了。
    “你——”蔣子甯終究顧念友情,沒有跟賈璉發火,默默目送他離開。
    傍晚,丫鬟還是來送飯和湯藥的時候,蔣子寧一怔,鬼使神差的把飯藥偷偷給倒了,連茶水他也沒敢喝一口。第二天醒來時,雖然餓得肚子咕咕叫,但卻覺得身子輕鬆了些。蔣子甯開始信了賈璉的懷疑,沒敢伸張,悄悄喚自己帶來的兩名身邊人從外面買點心給自己。如此三日,身子才漸漸好了,能下了床,也有些精氣神。
    蔣子寧至此才敢確認自己真的被人下藥坑了,因二嬸日日派人來探查他,他不敢在府中多留,就趁著夜黑風高的時候,跟著兩名屬下偷跑了出去。使人從林府後門,偷偷傳話給賈璉。
    “我總算逃出來了,好可怕!真沒想到你的話是真的!”蔣子甯一看見賈璉腿就軟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大的鬆口氣。
    賈璉仍不動聲色,伏在案前繪畫。
    蔣子寧落了個尷尬,自己摸了摸鼻子上的灰,然後訕訕地走到賈璉身邊,打算瞧瞧人家畫得這麼認真的大作是怎樣的精緻。
    不知是氣派的山河,還是梅蘭竹之類清韻的花草?
    蔣子寧定睛看,紙上赫然畫著一根細長的類似草之類的東西,草頭上面好長著一顆顆粒子,每一顆粒子上面掛著很小的花。
    蔣子寧瞪大眼仔細瞅了半天,沒辨認出來“璉兄弟,不知這是什麼高雅之花?”
    “稻花。”
    “稻——花,”蔣子寧撓撓頭,“稻花是什麼花,莫不是最近我病了,市面上竟流行起了新品種?”
    賈璉:“水稻的花。”
    “啊……原如此,”蔣子寧附和地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啊?水稻的花?就咱們吃的米開的花?你可真有心情,不關心我的事兒,畫這破玩意兒做什麼。”
    “來年開春我要找一種珍貴的植株,花器構造很不同,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肯定不行,所以我要多畫幾幅送到莊子上去,讓大家一起幫忙。”
    做雜交水稻是一個很複雜麻煩的過程,最首要的就是先找到雄性不育的水稻植株,沒有這個,水稻的雜交就只能是個空談的夢。希望在這個異世界,他能有機會去追逐那位糧食大師的腳步。
    蔣子甯聽賈璉解釋完,這才注意到桌案上已經疊了一摞畫好的。蔣子寧伸手摸了摸,發現這紙不大一樣,結實的很,手感有點像皮子。
    “誒,這東西好啊,怎麼搓不帶壞的,還比一般皮子白淨。”
    “羊皮紙,跟兩個荷蘭人買的,京城也有,你平時也不讀書寫字自然不知道。”賈璉方停下筆,打量蔣子寧,“氣色似乎好多了。”
    蔣子甯聞言臉頓時垮了下來,“托您的福,我現在知道我家裡人有多險惡了。”
    “還怪我?若非是我,你現在已經傻死到陰曹地府。”賈璉見他不知感恩,隨手拿起一本書拍在蔣子寧的腦袋上。
    蔣子寧捂著頭抽抽鼻子,可憐兮兮的趴在桌案上,“人家哪會知道至親長輩會對自己幹出這樣的事兒,況且我之所以會跟著二叔來揚州跟你也有關係,我是為了找你一起玩才來的。還有,要不是你把那盆蘭花調養得好,不小心被大皇子瞧見了,聖上也不會突然想起垂憐我家老太爺,提拔二叔來這裡做什麼揚州知府。”
    “看來真是我的不是,好像當初是我上趕著要去救你家老太爺的蘭花似得。”賈璉沒好氣地瞪一眼蔣子寧,這廝的智商他已經不指望了。
    忽聽見他肚子叫,賈璉嗤笑不已,轉即吩咐豐兒擺飯。
    蔣子寧見桌上的清粥小菜,激動的恨不得給賈璉跪下。
    “蒼天啊,大地啊,我終於能吃口熱乎的飯菜了。你不知道,這幾天我就靠小廝從外頭買來的糕點度日,吃得真沒滋味。”
    蔣子寧狼吞虎嚥席捲了一桌子的菜,心滿意足的躺在羅漢榻上打嗝。
    林如海得知府裡有人來探望賈璉,特打發人來問賈璉。
    賈璉心知這裡是林府,上上下下都是林如海的人,自然什麼都瞞不住。與其欺騙不如坦誠,賈璉便替蔣子寧做主,將事情的經過說與林如海,請其留蔣子寧在這久住。
    蔣子甯生怕林如海不管閒事把自己攆出府外,可憐兮兮的跪地,先謝過林如海。
    林如海聞言先是一怔,才扶起蔣子寧,“此事非同小可,你貿然出逃,定會引起你叔父的懷疑,你與璉兒交好眾所周知,回頭他必定會打發人等前來問詢,我倒是可以為你瞞過去。只是事後你們叔侄難免再見,到時你又該如何解說?”
    蔣子寧尷尬地看向賈璉。
    賈璉笑道:“這倒是好解釋,藉口說他貪玩之類也可,說他沉迷女色一時未能醒悟也可。要緊的是先保命,再拿證據,讓你家老太爺清楚地知道你已被你二叔陷害。”
    “對對對,你說的有理。”蔣子寧沒主意,聽著賈璉的主意好就忙附和,“對了,飯菜茶我都留著了,帶了過來。”
    林如海贊許蔣子甯聰慧,當即找大夫來。
    蔣子寧不好意思的撓頭:“其實是多虧我的救命恩人璉兄弟的提醒!”
    蔣子甯正正經經的給賈璉鞠了一躬,表示謝意。
    賈璉懶得搭理他,直接建議林如海:“還是多請幾個大夫,一定要都是揚州城內有名望的大夫,讓他們一同鑒別,完事後各自出具文書,證明這些飯菜裡有毒物。”
    林如海蹙眉想了下,沖賈璉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到,一人之言或許還有可能推脫,多幾個人便是鐵證如山了,諒他無口辯駁。”
    林如海命人依照賈璉所言去辦。大夫們很快就探察出茶水和藥湯之中所含的慢性毒物,出具了文書證明。
    轉眼便到了來年開春,賈敏病情已有些好轉,略微可下地走一走。賈璉也已將田莊等事安排妥當。父子二人不好繼續逗留,便辭別了的林如海一家,暗中帶著蔣子寧上路回京。
    蔣青山自蔣子寧出逃之後,就麻了手腳,派人四處追查,林府那邊也暗中打聽過,卻不得消息,老太爺那邊他則一直瞞到了年後才告知。
    林如海送行賈赦賈璉父子時,蔣青山也巴巴的來了,嘴上藉口說請賈璉帶點東西給他家老太爺,實則卻是命人抬東西上船去搜查船艙。終究沒找到蔣子寧的身影,才鎩羽而歸。
    上了船,賈璉才去了廚房,將蔣子寧從一筐白菜籃子里拉出來。
    蔣子寧吐了一口白菜葉子,罵罵咧咧道:“二叔這是想逼死我!這次回去一定要狠狠告他一狀,弄不死他!”
    一直大大咧咧的蔣子寧這次真犯狠勁兒了,兩眼一瞪,充滿了殺氣。
    至親的背叛陷害,令蔣子寧憤怒異常,經常在船上吼。
    賈赦比較懵,他一直是局外人,不知道蔣子甯在林府呆過。上了船之後,他突然見到蔣子寧,嚇了一跳。本來賈赦心中就存疑,在坐船期間,他還發現蔣子寧總是勤快地往他兒子的房間裡跑,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腦子裡不禁想像出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
    先前兒子退婚,不要那個漂亮的王熙鳳,莫不是……
    賈赦有點愁,一路上再也不無聊地去想念那些美妾了,一心全撲在自己子嗣的傳承問題上。
    臨要到京城,賈璉囑咐蔣子寧:“因為檢查有毒物的飯菜不是當場在你二叔的府裡,所以這個證據不能算是真正的罪證,送去衙門肯定不好用,但拿去給你家老太爺看定然有效。他知你為人如何,也知道林老爺的為人如何,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心中定然有數。況且這件事你不張揚,不現家醜,委曲求全至今,他老人家肯定會體諒你的難處,日後加倍和呵護你。至於你叔父那邊,本就是個草包子,沒了你家老太爺的支援,必敗。”
    蔣子寧含淚點點頭,再次謝過賈璉,更有下跪感激之意,被賈璉給阻攔住了。
    蔣子寧擦擦眼淚,爽朗的笑道:“以後我的命就是璉兄弟的,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賈赦正準備下船,剛好看見倆人在一起‘舉動異常’,臉色尷尬地猛咳嗽兩聲:“璉兒啊,此番回京,你的婚事咱們該好好商議了。先前聽你姑母說,她跟禮郡王妃是手帕交,而今也時常書信往來。聽說郡王妃的次女溫婉大方,閨名甚好,等回府後咱們就好好去相看相看。”
    蔣子寧一聽,噗嗤笑了,“就她,那鼻涕鬼?她可配不上我璉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  賈赦:作為父親,我深表憂慮
    賈璉: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我喜歡女人,喜歡女人,喜歡女人。
    大魚:我替賈璉作證,真的是言情,赦老爺!
    賈赦:我不信不信,你們還總把我寫得情四射呢……╭(╯^╰)╮我不管,反正我是純潔的!
    賈璉:好好好,你最純(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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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滿滿都是事

賈赦瞪圓眼看著蔣子寧,仿佛看到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東西。
    蔣子甯感覺到赦老爺對自己有怒火,很不解地看向賈璉。
    賈璉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賈赦深吸口氣,儘量平復自己滿心的怒氣,對蔣子寧道:“賢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你年少輕狂,犯點小錯沒什麼,但萬萬不能幹出絕人子嗣的事,這可是要被天打五雷轟的大罪啊!”
    賈赦說罷,依舊用他的牛眼珠子狠狠地瞪蔣子寧。
    蔣子寧恍惚不解地點頭,他什麼時候絕人子嗣了!?
    賈赦冷哼兩聲,白他幾眼,才憤憤然地離開。
    蔣子寧納悶半晌,問賈璉:“你家老爺是怎麼了,就因為我說一句鼻涕鬼,他就不高興?”
    “不必管他,人來瘋。”賈璉對賈赦的話半點沒掛心,因為從他嘴裡從來都沒說過正經話。
    ……
    船很快到了渡口,榮府已來人接應。
    賈璉吩咐七八個小廝護送蔣子寧回去,以防蔣青山有後手。
    蔣子寧感激得再三致謝,最後被賈赦急忙催促離開。
    賈赦見人走了,才總算松了口氣,伸手要去揪賈璉的耳朵好好訓斥他。
    賈璉卻趁機抓住賈赦胳膊,扶他上馬車。
    賈赦動動嘴,看看四周的下人們,忍住了,悶氣上車。
    父子二人回到榮府之後,當即去拜見賈母。
    賈璉林如海和賈敏捎來的東西呈給賈母。玉器、漆器、草席、茶葉和織錦等物,都是揚州特產的上等極品,京城鮮少能買得到。
    賈母歡喜的挑了兩件,便將東西給兩房分了。
    “老大這次去揚州有功勞,多分些。”
    賈母把七成的玉器、漆器、織錦等物分給了賈赦,餘下的給了二房,剩下一些小吃茶葉則各屋平分。
    王夫人抿著嘴角淺笑,憨厚的沒說什麼,眼睛卻狠狠剜了下裝玉器的那兩個箱子,都值不少錢的!
    “快和我說說敏兒的情況?”賈母笑問。
    賈赦忙主動自誇起來:“您不知道,兒子年前到的時候,她病得就剩一把骨頭,床都起不來,說話都能累著。兒子見她每日臥床無趣,活得了無生機,還不肯吃藥吃飯,就主動提出給她講故事……而今已經能下地走了,她還說等身子好了,就來瞧老太太!”
    賈母欣慰得拍拍胸脯,“哎呦,我的心肝喲,她能好比什麼都強,可算是叫我這把老骨頭鬆口氣。”
    眾人都跟著老太太歡喜起來,都道賈敏像賈母,必有福氣,定然會長命百歲。唯有王夫人一邊賠笑一邊狠狠地揪著手裡的帕子。
    屋子裡氣氛和樂,笑聲不斷。寶玉跟著湊熱鬧,特意跑到賈璉跟前問禮物。
    賈母最是在乎她的心肝寶玉,當即就把目光落在了賈璉身上。眾人便都跟著看過去。
    賈璉笑,“長高了不少,也長了一歲,我記得你這年紀該是去學堂念書,今天怎麼在家?”
    寶玉一聽說讀書,腦袋立刻耷拉下來,對賈璉的剛剛萌生的好感頓然全無。小臉兒黑了,轉頭就躲在賈母的懷裡哼唧。
    賈母稀罕的抱著寶玉,笑駡賈璉:“你兄弟今晨剛鬧了肚子,又聽說你回來了,才沒去學堂。好容易歇息一天,不用瞧書了,正高興呢,你便提這茬。可是你這猴兒沒帶禮物給他,想搪塞過去?”
    “帶了,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他,”賈璉笑看一眼寶玉,拍拍手,叫人把他的禮物抬上來。
    寶玉一聽說是“抬”,高興起來,希冀的伸脖子往門口看,果然見倆婆子抬了箱子進門。
    “準備禮物前我還特意問詢了林姑父的意見。”賈璉的話令在場眾人更好奇箱子裡的東西。
    寶玉興奮的親自跑下去看。
    箱子打開,滿滿的書,還散發著淡淡的墨香味兒。
    寶玉見是各類名家文章之類,盡是些為了考取仕途而讀得書,看了就叫人頭疼。寶玉頓時蹙起眉頭,不高興了,眼含著淚看向賈母。
    賈母抬手喚寶玉,目光嚴厲的瞪向賈璉,剛要開口,賈璉先一步說話了。
    “這些都是我費心問詢姑父讀書清單,而後搜集而來的。這裡才是一箱,外頭還有十箱。我想著既然姑父年少時熟讀這些書後便高中了探花郎,想必以寶玉的聰慧將來必定也會如此。咱們家裡頭的人可都知道,寶玉是個最聰明伶俐的,有讀書天賦,哪像二哥我笨得跟什麼似得,也就只能沒出息的幫襯著管家罷了。”
    賈母一聽賈璉如此用心對待寶玉,對寶玉報以如此高的期待,頓時樂了。
    “璉兒可說了,咱們寶玉將來有可能超過他探花郎的姑父!”賈母甭提多高興了,樂呵的把寶玉揉進懷裡,摩挲著他的腦袋瓜兒,“咱們家寶玉就是聰慧,將來定然能光耀門楣,科舉出仕,弄個大狀元郎當當。”
    寶玉見賈母也不幫自己,淚打在眼圈兒,低頭徹底蔫吧了。
    王夫人把寶玉拽到身邊而來,仔細提點:“別的不說,你二哥這話說的有理,從今天起你定要好生熟讀背誦你二哥給你帶回來的這些書,這個家也就你能有指望在讀書上頭有出息,可要爭氣,給我和你爹爭臉。”
    寶玉訕訕地點頭,不敢有半點反抗。
    賈璉見差不多了,便告退回去。一進院門,他便直接挽起袖子去瞧那些已經發了芽的牡丹苗,漲勢好的有二百餘顆。賈璉命梅果把這些苗子移栽分盆。
    次日,賈璉便召集各處莊子的管事,再次確認他走之前分派下去的種植計畫,另帶了兩袋子馬鈴薯就近去了一處莊子。
    管事打開袋子,拿出一顆顆圓滾滾看著像地瓜又比地瓜圓的東西,上頭還有很多芽眼,長了小芽。
    “二爺,這是?”
    “馬鈴薯,簡稱土豆,是我從兩個荷蘭人那裡買來的。”賈璉拿起一把小刀,叫他們照著土豆上的芽眼切割,然後指揮他們該如何埋在土裡。
    賈璉很珍惜的握著手裡的土豆,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等夏天的時候,那兩個荷蘭人還會帶更多的土豆過來。這東西耐寒、高產,特別適合在只能生長蓧麥的產量低的高寒地區,可以有效地解決貧寒地區的溫飽問題。
    今年是歉年,已有不少貧寒地區的百姓食不果腹,流落到揚州做苦力。如果到了荒年,顆粒無收,情況會比現在惡劣百倍甚至千倍。他作為來到這個異世界的農學教授,連這裡百姓們的基本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那就太失敗了。
    管事不太懂璉二爺的解釋,不過既然是二爺的吩咐定然有二爺的道理,他謹記在心,定然好生照顧這些‘圓地瓜’。
    賈璉本還打算再去飼養場看看,蔣子寧突然派人來,很急迫的催促他過府一趟。
    賈璉還以為蔣子寧的事兒出了什麼岔子,立刻就趕過去。
    “噯,璉兄弟!”蔣子寧匆匆迎過來。
    賈璉看他。
    蔣子甯湊到賈璉耳邊:“揚州的事兒我昨晚就跟老太爺說了,效果不錯,但當下還有另一件事,家裡來了貴客,指名要見你。”
    賈璉聽蔣子甯說是四皇子,不算意外,痛快地進門行禮請安。
    “賈璉,久仰大名!”鄞禎咬牙淺笑,這個‘人才’他已經等很久了。
    賈璉聽聞這位皇子的話語裡有諷刺之意,道了句“不敢”,再沒多言。
    鄞禎瞧他還有脾氣的,哈哈笑起來,問:“你可記得本皇子?”
    “記得。”其實賈璉從進屋時就認出鄞禎,心裡就驚訝過。原來他故意散佈消息‘算計’的四皇子,竟然正是那時討水喝的貴公子。當時送水後,他故意引起對方的注意,是考慮到京城貴圈就那麼大,以後再遇見或許能‘有用’。沒想到這次老天幫他,‘有用’加上‘更有用’了。
    鄞禎大笑,歎有緣,淺問了賈璉幾句話,便欣然離去。
    “奇了怪了,點名要見你,卻這麼快就走?”蔣子寧納悶道。
    賈璉笑了笑,心裡略微明白些,大領導任用關鍵人物的時候總要先經過幾番考察後才能決定。
    沒關係,他有的是耐心,不管是誰做當政者,都不可能忽視“農”的問題。
    平原侯堅持要留賈璉吃飯。
    賈璉估計平原侯是想要他的證詞,便在與其吃酒的時候坦言了經過。
    平原侯早發過火了,但聽賈講述經過的時候,仍氣得滿面通紅,一掌拍裂了桌角,“這件事幸虧你和林大人處理的得當,不然我可怎麼對九泉之下的大兒子交代啊!小友,請受老夫一拜!”
    賈璉忙攙扶起平原侯,“我們沒做什麼,真正受害的人是您孫子,要緊的是您該做什麼!”
    平原侯聽賈璉提醒,當即就恨恨地咬牙道:“老夫絕不會饒過蔣青山!”
    平原侯直呼其子之名,可見其恨意之深。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賈璉不好再多過問,略微寬解了幾句就告辭了。
    賈璉剛到家,興兒便特地來報:“小的打聽了,今年二太太莊子裡種得稻米全都是從金陵運來的種子。”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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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警告邢夫人

賈璉應承一聲,便進了屋。興兒沒走,跟著賈璉往屋裡去。
    “還有事?”
    興兒欲言又止,猶豫再三才張口:“爺,那種子都是煮熟的,種下去後用不了幾天很快就能發現不發芽,二太太回頭再命人補種就是,卻也耽誤不了幾天工夫。”
    “本就沒打算叫她顆粒無收,不過是給個教訓罷了。莊子再窮,她照樣能吃飽飯熬到來年,但那些佃戶們卻慘,一冬都要餓著肚子。”教訓人歸教訓人,但賈璉不會因此波及無辜。那些佃戶們都有兒有女,豐收之年都會被壓榨的口糧緊缺,更何況是顆粒無收的情況。況且以王夫人自作聰明的高傲性兒,肯定受不了自己受騙上當,就算是莊子上的事兒沒怎麼耽誤,她也定然咽不下這口氣。
    興兒愣了愣,心裡直贊璉二爺心善。那些個佃戶跟自己的出身差不多,二爺能有此憂慮,當真是懂得顧全大局知冷知熱的好主子。以前自己跟著二爺就是混鬧,幹得都是些糊塗事兒。現在二爺務了正業,興兒覺得自己活得也越來越值錢了,做的事心裡踏實,也有意義,真心好!
    ……
    賈璉準備書信一封與林如海,告知其這邊的情況以及平原侯府的事兒。信寫到末尾,賈璉才想起賈赦來,抬首叫興兒。
    “我正給林姑父回信,你去問老爺可要稍什麼話沒有?”
    “噯,小的這就去!”興兒轉身麻利的就跑了,身上似乎有使不完勁兒。
    片刻後,賈赦就翹著鬍子親自上門了。
    賈璉起身,問:“莫非有重要的話要說?”
    “有,當然有,很重要。”賈赦背著手,有模有樣的在賈璉屋裡徘徊了一圈,然後故作深沉道,“另起一封,單獨是我的,我說你寫。”
    賈璉執筆。
    賈赦:“開頭的客套話你寫啊,我就不多說了,然後正文:敏兒,大哥近日甚是憂慮璉兒的婚事,聽聞禮郡王……”
    “父親!”賈璉丟下筆,沒想到賈赦還在惦記這件事,他以為那天賈璉在船上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賈赦氣得直瞪眼珠子,“幹什麼?我說什麼你就寫什麼!你這個不孝子,非要幹出絕我子孫的大事你才甘心?”
    “您抽哪門子的瘋。”賈璉起身要走。
    賈赦哪能讓賈璉跑,上去就捉住他的手,大喊:“不孝子!今日我必要執家法,好好教訓教訓你。來人,上家法!”
    整個院子裡的人全都聽見了。
    婆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礙於璉二爺兒的威嚴,都不敢亂動。還是在賈赦再三的恐嚇下,才去取了長凳和木杖過來。
    賈璉則靜靜地看著賈赦擺弄好這一切。
    賈赦手抓木棍,厲聲呵斥賈璉躺在長凳上。
    賈璉打量了下,“這棍棒夠粗的,幾杖下去,非得養個十天半月才能好。”
    賈赦:“那是自然,不然你以為家法是鬧著玩的?”
    “躺在床上休息幾日倒無所謂,只是過幾天四皇子便要見我,到時我該如何去見他,不然父親代我去?”賈璉淡然地陳述完畢,便泰然的坐在長凳上,看賈赦。
    賈赦恍惚了下,接著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樣,他連忙拉住賈璉質問:“你說什麼,你見過四皇子?你是不是唬你老子呢!?”
    “見過,就在平原侯府,不信您可以去問平原侯那裡打聽。”賈璉道。
    賈赦這回信了,萬分欣喜的抓著兒子的胳膊,“他找你什麼事兒,你們都說了什麼?”
    賈璉將經過略微誇張地描述給賈赦。其實有些東西只在意會之中,但對於賈赦來說,還是直白的說明比較好。
    賈赦激動地一把丟了木樁,拍拍賈璉的肩膀,自誇道:“不愧是我的好兒子,很好,很好!這回咱們大房長臉了,我非要跟老太太好好說說去。”
    “讓她知道倒是可以,但此事切忌張揚,還請您提醒她老人家暫且不要到處說,對二房也不行。”賈璉轉即令豐兒捧來一疊書,“這是最近新出的話本,老爺去了不如順便給她老人家講個故事,數月不講了,她必定喜歡得緊;到時候您再說我的事兒,老太太肯定更加歡喜。”
    賈赦想想也是,叫人拿上書,走了幾步又問轉頭賈璉:“你不隨我去?”
    “這種事兒當然是從您口中說出來的效果最好,我跑去自誇反而討嫌。”
    賈赦覺得有理,樂呵呵地走了。
    賈璉派人去給揚州送信後,略微在院中站了站,順便瞧了兩眼牡丹苗。他走到靠近院牆的地方,聽見了清淺的哭聲,聽著是兩個丫鬟在偷偷議論邢夫人克扣錢財的事兒,連下人們過年的錢都要扣下三分。
    賈璉讓人帶上幾樣東西,立刻去見邢夫人。
    邢夫人命人上好茶給賈璉,略微問了問揚州的事兒,便跟賈璉嘮叨起自家事兒。講起她那個不爭氣的大哥大嫂,又說到了她的侄女邢岫煙。
    “自個兒的姑娘竟不養了,送到我這裡來,我連自己都糊弄不上呢,哪得工夫管她去!還有,琮兒這幾月沒了你的管束,加上過年了,玩得不知東南西北,又混得跟個泥猴兒似得。”
    賈璉剛回來還沒多久,還沒來得及過問賈琮的事兒,不過想想昨天他給自己見禮的時候,的確是面露怯色,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臨走前,給他和環弟請了個挺好的西席,這倆孩子怎麼都不去學習了?”
    邢夫人提起這事兒就來氣,撂下茶碗道:“別提了,你請那個西席叫你二嬸子瞧上了,他覺得好,便和老太太說了去,賞給寶玉了。又說嫡庶有別,不能一同上課,說是等過了年再給咱們找一個來,可而今都快四月份了,也沒見個人影來。”
    “呵,”賈璉譏諷的輕笑,“我聽說他去了學堂讀書,又何必再請西席?”
    “我也這麼說,可你二嬸說了,寶玉年紀小,容易害病,冬天出門一旦凍著了就不好了,再者說老太太有時候想他也不方便見,便讓寶玉喜歡的時候就去學堂,不喜歡的時候就留在家學。那日你回來,提起上學的事兒,竟沒人提這茬,想想我便氣。”邢夫人氣憤道。
    “我知道了。”賈璉沉下臉色來,細琢磨了會兒,轉而道,“二太太別的不會,最會收攏人心,連下人們都時常誇讚。所以有的時候她一說話,幫腔的人多,便容易事成,這便是折小利來大利的道理。而大房這邊卻截然相反,我才回來幾日便聽到些傳聞了。”
    邢夫人臉色大變:“你什麼意思?”
    賈璉:“老太太喜歡端正大方的媳婦兒,眼看二太太要再次得了人心,您豈能坐視不理,任由這管家權被人奪了去?”
    “老太太要收管家權?”邢夫人大驚,雙手放在胸口,一臉惶恐的表情。
    “太太還是在管家上盡些心思,對孩子和下人們都好些。還有您那侄女,到底是您的血脈親戚,您養大了她,再把她嫁出去,她自然會當您是半個娘親,將來對您感恩孝敬。何必像現在這樣,四處克扣,落得個被萬人恨,牆倒眾人推的下場。”
    賈璉話說得挺狠,但對於邢夫人這樣的膽小摳門的人,就得狠一些才能讓她長記性。
    邢夫人氣得嗑巴了,“你……你……”
    賈璉:“老爺那兒有美妾通房,對您肯定是不上心思。您再搜刮錢財,失了人心,試問您人老之後還有什麼,不正是我說的是下場?”
    “孽子,你、你……”邢夫人氣得手發抖。
    “這些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沒說出口罷了。今天我敢說,也是真關心您,同時也敢給您一個承諾,只要您好好地盡您大太太的職責,將來我這裡該孝敬您的一樣不落。”
    賈璉話音落了,便讓豐兒捧一匣子上來。打開後,裡面放著各類金銀富貴物件,一見就是好東西。邢夫人看得眼睛都亮了,原本的怒氣消了大半,連嘴角都不自覺的浮現出笑意。
    “太太考慮清楚。”賈璉提醒道。
    邢夫人作為繼室,無兒無女,娘家也靠不上,沒安全感正常。現在賈璉要給她這個安全感,但若這次邢夫人再不爭氣,賈璉以後肯定不會多管閒事,由著她自生自滅去。
    “太太,機會只有一次,您別耍人玩兒就好。”賈璉用口氣很鄭重地警告邢夫人。他可不是神,沒那麼多心思去操心別人的事。
    邢夫人惱恨地瞪賈璉一眼,很不喜賈璉的毒話,奈何他說的就是事實。邢夫人終究點頭應下了。
    賈璉出了門,便有倆小廝匆匆忙忙的撲到他跟前。
    一個是賈母派來的,要賈璉立刻去見她。這個好猜,定然是賈赦把四皇子的事兒說了,引得賈母想見他。第二個則是王夫人派來的,也要賈璉立刻去見她。賈璉算算日子,離稻子播種六七天了,王夫人應該是得知稻子沒發芽想找他算帳。
    興兒為難地問賈璉:“爺,您去哪一處?”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女主的問題,你們知道為什麼還沒粗線麼?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因為大魚還沒想好。
    不知道是選原著裡有的人物,還是原創人物,是本土人物還是穿越女,性格是沉靜淡定的還是俏皮可愛的……大魚有選擇糾結症,一糾結起來就沒個頭了
    其實糾結的根源還是怕你們不喜歡~~所以還是問問大家吧,都有啥建議,說出來大魚綜合考慮一下。
    本來我挺喜歡邢岫煙的,但門當戶對上面似乎有不太合適,黛玉等又太小……要是原創的話,什麼樣類型的,說說
    ps:根據晉江的規定,有關女主提議的留言請親們請打0分,麼麼噠





  ☆、第23章 打臉王夫人

“這還用問麼,必然是先緊著老太太來。”賈璉揚起唇角,完全不理會王夫人派來的小廝,麻利地跟著賈母的人走了。
    王夫人的小廝站在原地尷尬了半晌,自覺沒臉,咬著牙回去,添油加醋的跟王夫人描述璉二爺囂張態度。
    王夫人更氣,當即就起身去賈母處,找賈璉算帳。而今她不管家,賈璉越發不把她看在眼裡,還敢耍自己!他算什麼東西,一個沒資格說話的小輩而已,非得好好教訓他不可!
    王夫人進了賈母的花廳,聽見有笑聲,她立刻改換成略微和氣的面容,上前給賈母請安。
    賈母:“老二媳婦兒啊,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一件——”
    “老祖宗!”賈璉微微輕喚了一聲賈母,意在提醒她記得保密。
    賈母大笑到一半,愣了愣,轉而改換成微笑。
    “母親,您要說什麼?”王夫人試探問。
    賈母笑著看眼賈璉,轉而敷衍王氏道:“我是要跟你說,老太妃送來兩盒貢茶,我自個兒喝不完,回頭你取一件回去。”
    “多謝母親。”王夫人暗中掃了一眼賈赦賈璉父子,臉上揚起一抹得意。老太太獨獨賞了她,沒賞別人,可見自己在老太太的心裡是特別的重要。
    王夫人猛然瞧見賈璉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心裡就特恨。裝得人模狗樣的跑來巴結老太太,就想討好差事?做夢!等一會子她把事兒說了,倒要看看這小子還有什麼膽子笑!
    王夫人心裡剛琢磨完,就見賈璉的目光大大方方的掃過來,還上揚起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兒。
    王夫人氣得直咬牙,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子。
    賈母察覺出王氏臉色不對,問她可有事。
    王夫人攥著手裡的佛珠,咬牙假笑道:“媳婦兒是來跟您請罪的,晚些時候恐怕不能來這邊請安了,莊子裡的幾個管事要來這邊商議春種的事兒。”
    賈璉聞言佩服地笑起來,這位王夫人可真有心思,想找他算帳不直接來,竟然要借著賈母的嘴間接說出來。不愧是深宅大院的女人,有些心機。
    賈璉就安靜的勾著嘴角等著,倒想看看王婦人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賈母聞言後果然覺得奇怪,問王夫人:“這春種不是剛完事兒麼,怎麼又要種?”
    王夫人默默垂首,用帕子擦拭眼角,什麼都沒說。
    賈母見狀就更好奇更要問了,喚王夫人到跟前來,拉著她的手:“好兒媳,你這到底是怎麼的了?你一聲不吭的,我心裡反而更放不下。快說,別叫我老婆子替你擔心。”
    “母親別急,媳婦兒這就說。”王夫人微微側首看眼賈璉,轉而對賈母哭訴道,“去年秋天,媳婦兒見璉兒莊子收成好,便順口在信裡和妹妹說了。可巧妹妹的大兒子當時在揚州遊玩,聽說璉兒在揚州收種子的事兒,便想著他自己也能出息一回,得母親誇讚,就叫人去璉兒那買了些種子回來。都是一家子,沾點光不是好事兒麼!剛巧妹妹念著我,種子有多餘的,就捎了些與我。今春我便將這些種子種下來,還想著若是漲勢好,必要好好犒賞璉兒一通。怎料這七八天過去了,愣是一顆芽兒都沒發。莊子上的人說了,就算是陳年的種子也不會如此。他們把那些沒發芽的種子挖出來,嘗了嘗,發現——”
    賈母見王夫人說到關鍵就停下來,急急地問:“什麼可能?”
    “種子是煮過的,全都是熟的!”王夫人作哽噎狀,但聲音卻很高亢。
    賈母恍惚了下,轉而驚詫地看賈璉。
    賈赦原本一臉堆笑,聞言也傻了,轉頭一臉震驚的看著兒子。璉兒這麼有出息了?敢算計他二嬸!不過這下被老太太知道了,非得扒他一層皮去。
    “璉兒,你怎麼能對自家人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來!”
    賈母見賈璉毫無解釋的意思,氣上加氣,一時間竟有點喘不過氣來。眾丫鬟忙上前撫慰一番,賈母剛剛順氣稍好些,王夫人便連哭帶勸的說是自己的不是,激得賈母的氣又上來了。
    “哪是你不孝,分明是你侄兒戲弄你!放心,老二媳婦兒,這事兒有我老婆子替你做主!”賈母拍拍胸口,轉而抖著手指賈璉,問他認不認罪。
    賈璉上前一步,沖賈母深鞠一躬,卻沒有跪下。
    可見他是不認的。
    賈母氣得閉上了眼,轉而再睜眼的時候,雙眸充滿了煞氣,張口就要罵。
    賈璉見時機成熟了,恰到好處地先開了口:“老祖宗,我若是犯了錯自然肯認。但二嬸子剛剛說的事情,我絲毫不知情,也從沒聽說過,更別說親自做過了。我的確在揚州收了些稻子,幫襯著姑父管管莊子,卻也是因為姑母病重,無暇顧及這些,我才勉強去幫著添亂罷了。但我從來都沒有出售過什麼種子,更別說將種子出售給姓薛的親戚。這件事您可以問我的隨從,也可以去信揚州向姑父姑母等人在證實。我去哪兒身邊都有侍從陪同,很好證實。”
    一席話讓賈母稍微消了氣,開始疑惑這件事。
    賈璉轉而沖王夫人拱手:“侄子行事坦蕩,不怕別人質疑。二嬸子若不信,也可以仔細調查問詢,我這裡沒有半點怨言。”
    賈母一聽,這事兒貌似震不怨賈璉,可王氏又不是傻子,哪裡會無緣無故的誣告。其中真偽,只能另行佐證。
    賈母當即命人責問隨賈璉去揚州的隨侍,王夫人這邊也要取薛家的信來看。
    倆邊驗證之後,賈母就更加疑惑了,問賈璉:“這信裡頭分明寫著她家蟠兒在揚州買了你的種子,你怎的不認?”
    賈璉:“信中可寫他是如何買的?何人接待?又是在哪兒交易?莫不是他被人矇騙了,反倒賴我頭上了吧?”
    賈母眯著眼,仔細看了看信上的內容,“這上頭倒寫得細緻,說你開始不肯賣,後來輾轉從一個買你種子的小寡婦手裡高價買到的。”
    “這就是了,我的種子從沒出售過,更沒有賣給什麼小寡婦,他定然是被騙了。”賈璉道。
    王夫人不服氣:“他就是奔著你的種子去的,怎可能會買錯!”
    賈璉看眼正黑臉憤怒的王夫人,譏諷地輕笑,“嬸子,容我多句嘴,我可聽說這位薛蟠表弟在人品上並不太好,早在金陵的時候便幹些強搶民女、四處打人、欺淩弱小的勾當。他到了揚州後,會不會是醉生夢死在溫柔鄉裡了?哦,對,提起這事兒我突然想起來,我與林姑父那會子還真聽到些傳聞,說是有個金陵來的姓薛的商人揮金如土,在宜春樓裡日夜笙歌。當時我卻是不信那人是薛蟠,畢竟兩家掛著親戚,薛表弟若是真來了揚州,哪有不來拜見我的道理。如此看來,他倒是真在揚州,只是沒來看我罷了……”
    一邊是有十分靠譜的人證;另一個邊是辦事不牢靠人品有問題的薛蟠。到底該信誰,賈母心裡頓然明瞭了。八成是那個薛蟠躺在溫柔鄉裡,嘴沒個八門的,行事又魯莽,被有心人聽見了他要辦得事兒,反而算計了他。對了,和他做生意的還是個‘小寡婦’,正好是個女的,那宜春樓裡可全都是女人!
    哼,他受騙上了當,自己卻一直不知道,反倒最後賴在了賈璉身上。
    這薛家大兒子實在不怎麼樣,簡直是混帳中的混帳,哪家姑娘要是攤上他這麼個丈夫倒八輩子血黴了。他娘和她妹妹也是個命苦的,不過說起來這孩子是薛王氏教出來,孩子能被教導成這樣,多少有她的‘功勞’。
    賈母嘖嘖兩聲,皺眉看王夫人,諷刺地問她:“你還委屈麼?”
    “我……我……”王夫人羞怒的面紅耳赤,磕巴的說不上話來。
    這次她可丟大臉了,不光沒教訓成賈璉,反把自己的名聲給汙了。儘管這事兒是薛蟠辦事不利,可她也有‘識人不明’之嫌,再有,妹妹一家子的名聲在老太太心裡肯定不好了,她還盤算著讓妹妹的女兒寶釵和寶玉聯姻,這下好,人沒來,汙點先出來了。
    王夫人縮著脖子,恨不得鑽進地縫離去,訕訕地行禮,快步灰溜溜地逃走。
    賈赦差點樂出聲,直門用眼神兒讚美賈璉。
    賈璉使眼色給賈赦,示意他該趁機說幾句話。
    賈赦立馬翹著鬍子沖賈母,護犢子道:“這算怎麼回事兒,她白白冤枉完了璉兒,便倒夾尾巴先逃了,連點歉意都沒表!”
    賈母蹙眉歎口氣,示意賈赦不要多言了,“曉得你們委屈,我會記在心裡的。老二家的也真是的,是不是年紀大了,比我還糊塗……”
    ……
    父子二人從賈母院出來,賈璉便要去莊子上,卻被賈赦一把攔住了。
    賈赦:“三天后你好好拾掇拾掇,弄件鮮亮點的衣裳,隨我一塊去禮郡王府。”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的意見每一條都看了,尊重大多數的意見,女主定原創本土人士。
    關於黛玉,大魚也很喜歡她,但大家別忘了,除了年紀差,男主和她還是近親,親表親.
    其她原著人也沒有太合適+門當戶對的,那就原創一個吧~~
    對選擇黛玉和其她人的親們說聲抱歉,別灰心,摸摸,她們會有各自的好結局噠。其實男主這個蛇精病不要也罷,扭頭斜視他,233333
    非常非常感謝親們的提議,再次感謝,鞠躬!
    感謝愛狐狸的穎的地雷!大魚的老讀者朋友不多,看見你大魚就像見到老鄉一樣,灰常灰常開森,抱住狐狸,狠狠親。
    順便許個願,希望會有越來越多的小天使們喜歡俺,雖然俺是個冷體質~~





  ☆、第24章 諸多事萌芽

又是禮郡王府,賈璉當然明白賈赦的意思。細問之下才得知,賈敏竟然在他們父子離開揚州之後,想起了寫引薦信與禮郡王妃。前幾日賈赦與禮郡王竟偶然同遊畫舫,打了照面,互相提及此事,便定下了拜訪日期。
    賈璉心中起疑,笑問賈赦:“您確定是偶然相遇?”
    賈赦目光閃躲,口氣卻很橫:“就是偶然遇見的,有緣分,怎麼了?”
    “瞧瞧您,激動什麼,我不過是隨口問一嘴。”賈璉半開玩笑的說著,眼睛卻依舊繼續審視著賈赦。
    賈赦哼一哼,指著賈璉的鼻尖,要求他必須去,“別耍心眼,我知道你小子鬼道子多,別以為你以前糊弄我的呃事兒我不曉得,我那是不跟你一般見識。但這次,不許你再鬧什麼麼蛾子,不然必定不饒你,家法伺候!”
    賈璉見賈赦對他的婚事是真上心了,猶豫道:“倒也可,只是我這一身行頭不大好,還得好好準備準備才是。”
    “帳房那兒隨你怎麼支銀子,把老子的那份兒花了也沒幹係,但是你必須去。”賈赦口氣堅決,這次他為了兒子的子嗣延續真拼了!
    賈璉笑著應承,當即去帳房支了兩萬兩銀子,今年賈赦的所有花費都被他支走了,倒也不算全支走,留了二百兩給他零花。次日,賈璉便帶著人去買河邊的地,安排人手動工蓋魚塘。
    幾日後,蔣子寧登門拜訪,給賈璉致謝。順便帶來蔣青山的消息,平原侯動用關係把他調去動盪不定的西北做官。
    蔣青山本就是心高氣傲,是一身迂腐氣的文弱書生,這一去不管是從心理上還是環境上對他都是個巨大的打擊,恐怕是凶多吉少。
    賈璉笑了笑,想起禮郡王次女的事兒,便問了問蔣子寧。
    “你跟她很熟?”
    “小時候倒是經常見,不過自8歲以後,她便隨他父親外放到福建去,前年回來了,我就再沒見過她。我跟你說,她那時候體格可壯實了,比我們都厲害,爬樹上牆沒有她不幹的。偏太妃就愛她那個調皮鬼,禮郡王對她也是寵溺有佳,縱然有郡王妃說教她,卻也是沒用了,整個就一小霸王,郡王府闔府上下沒人能管得了她。”蔣子寧描述的時候,表情略有幾分猙獰。
    賈璉看出來了,蔣子甯小時候定然沒少受她欺負。這位禮郡王的次女倒有些趣兒,在這規矩教條的古代,一個女孩子能被養成那樣頑劣的性格,也算是奇事一件,也不知這位姑娘而今會變成什麼樣。
    “璉兄弟,聽我這一席話,你是不是特害怕見她?我跟你說吧,你得想法子躲過這次相看,要麼吃點巴豆裝肚子疼?要麼就假裝從馬上跌下來摔斷了腿?”蔣子寧出餿主意道。
    “我去見個人罷了,用不著你操心。”賈璉斜睨一眼蔣子寧,嗤笑不已。
    蔣子寧哭喪著臉看他,有點委屈,“好兄弟,我這不也是為你的人身安全著想麼。”
    “行了,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委屈就叫苦,以後還能幹什麼?”
    蔣子寧驚詫的瞪眼,指了指賈璉:“你你你……這話說得跟當年的她一個樣,我就不該多嘴亂說話,你們倆說不能還真是絕配!”
    “你的確該閉嘴,亂叫得人心煩。”賈璉喝了口茶,便打發蔣子寧走。
    蔣子寧卻不肯,非要賴著賈璉賠償他白費的好心。
    “我可看見了啊,你院裡的牡丹長得特好,送一盆給我。”
    “不送,太貴,不適合送你。”
    賈璉說罷就轉頭進了書房,關上門,再不理會蔣子寧。
    蔣子寧那個氣呀,要不是賈璉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造不得反,非得打他一拳不可。好好一人,非得這麼毒舌,太坑人了!
    賈璉在書房內仔細侍弄幾盆牡丹後,就坐下來撥算盤算帳。
    過了清明,再等些日子就是太后的千秋,那時恰逢牡丹花開之際。現今看他這些新品種的漲勢,肯定會挑出幾盆最好的來,牡丹是富貴之花,用於給太后賀壽最吉利不過。當然,這不是賈璉的最終目的,他的目的是要把這些雜交出來的稀有種打響名聲,推向市場。京城內別的不多,就數達官貴族王子皇孫多,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愛炫富,只要他刮起稀有牡丹的風潮,不愁賣不出去,而且在價格上一盆賣上千兩定然不成問題。可出售的大概有二百盆花,都賣出去,自然是一筆很可觀的數目。
    只是如何把自己的花推銷到太后的壽誕上,大放異彩,卻是一件難事。
    賈璉這廂正有些發愁,就有人送來了四皇子的邀貼,請他一塊去京郊翠霞山踏青。
    賈璉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到了約定之日,便應邀而去。
    二人只是略在翠霞山下走了走,鄞禎便提出想去賈璉的飼養場瞧一瞧。
    鄞禎是便服出巡,身邊只跟著陪讀加侍衛身份的蘇盛一人。
    三人便騎著馬,一通前往京郊的小棗莊。去的時候,要路過一條河,原本這河的附近種得都是水稻,至少去年冬天鄞禎前往小棗莊的時候,看見的還是收割後的稻田。可而今再看,這些靠近河邊的稻田全都變成了四四方方的魚塘,打眼掃一圈,大概能有五六十個。
    “這魚塘是什麼時候挖得,好生快。”鄞禎歎道。
    “回殿下,是在下今春從揚州後回來的時候,命人改造來得。”
    鄞禎驚訝的打量賈璉,嘆服他行動的速度,感興趣的跳下馬,先來參觀這些魚塘。池塘很大,邊沿用石板砌得乾乾淨淨,塘子邊側還打上了欄杆。有幾處塘子上還遊著鴨鵝,看起來頗有生氣。
    “弄得不錯,這水有多深?”鄞禎問。
    賈璉:“大概一丈左右。”
    鄞禎:“為什麼這麼深?”
    賈璉聽到這個問題後,目光頓然肅穆,表情很嚴禁認真的闡述道:“深水能充分利用立體水域進行分層養魚,可以進行多品種多規格的混養和密養。一般想高產,池子裡要做到品種齊全,大概七八個品種,將吃食魚比如草、青、鯉,和肥水魚鯽、鱅魚等並重放養。”
    鄞禎聽得有點迷糊,像‘混養’和‘密養’這類詞他大概能推敲出意思,但‘吃食魚’和‘肥水魚’的具體含義他就猜不太明白了。不過聽起來賈璉做事是很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甚至為此還總結出了一些自創的詞,此人在務農方面果然是個行家,行事認真,術業有專攻。
    鄞禎也就不深問了,因為他猜自己再問,賈璉肯定還會冒出更多他聽不太懂的解釋來。反正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考察他的能力,既然見識到了,便就是滿載而歸了。
    “本皇子正有一事想問你,不知你可否有辦法解決?”鄞禎看賈璉。
    賈璉也不推脫,直接道:“殿下可是要問西北之事?”
    鄞禎心頭一震,可轉念想朝廷要打仗缺糧也不是什麼秘密,況且賈璉是官宦出身,聽到風聲也不奇怪。
    “糧是難事!歉年無糧可繳,加上各處耗費,再算上今年的春旱,只怕是元氣大傷,三年之內難動兵了,可憐了西北那些老百姓。本皇子在想若是你的種地法子能普及天下,或許就用不了那麼久。”
    “推行農業方法,只靠公文說明肯定不行,必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最短也得耗費三五年才能奏效,而且今年算是耽誤了。”
    鄞禎一聽,略有些失望地蹙眉。
    “不過,便是今年不豐收,也是有法子明年就打仗的。一般備戰,總要準備至少一年的糧食,但若只準備三個月的,再就地取糧,不失為一種便宜之法。”賈璉解釋道。
    鄞禎:“就地取糧?你在說笑麼!西北那地方可是苦寒之地,好容易能長樣東西,卻也只夠糊弄農戶自己的口糧,哪有多餘的糧交到軍中。”
    “等過了今秋就不一樣了,到時候殿下只需將我的辦法實施出去,到了夏天,西北地方自然就產出足夠的糧食供應他們打仗。此法方便快捷,且不需要遠路運輸,避免了諸多危險的可能。”
    鄞禎聞言十分興奮,表示等著賈璉的好消息。如果這件事賈璉能辦成,他必定會好生獎勵他。
    回去的時候,賈璉提起牡丹,表示要送幾盆給四皇子。
    鄞禎:“什麼品種?”
    賈璉:“世間還沒有過的品種。”
    鄞禎更好奇了,取了花,在賈璉屋裡略坐了坐才走。
    賈母事後得知,高興地不得了,直誇賈璉出息給榮府長臉。奈何賈璉還是要她低調保密,搞得她不好把消息分享給二房。晚間,賈母正臥在榻上兀自笑得合不攏嘴,忽來一婆子,將其今日聽到的傳言悄悄告知賈母。
    賈母聞言後盛怒不已,再也忍不了了,氣得碎幾個茶碗,厲聲傳令下去,責命二房立即搬出榮禧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妖_寶寶扔了一個地雷 新面孔,來親親(づ ̄3 ̄)づ╭請繼續愛大魚喲
    後補一句話:看親說後面不銜接,我改了改,23333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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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繼續來打臉

王夫人聞得消息,起初不信,被婆子多次解釋之後,終於信了,卻恍若天塌下來一般,頓時頭暈目眩。但她不能倒下,她要找賈母問清楚,遂強撐著身體,在丫鬟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向賈母的院子。可眼看到院門口了,忽有兩個婆子撲過來,攔住的去路。
    婆子:“請為太太見諒,老太太乏了,此刻已經歇下,不願被叨擾。”
    王夫人一怔,倆眼瞪得溜圓,霎時失魂了,憑婆子們怎樣叫喚她沒都反應。
    而此時,賈母正在花廳內與賈璉細細地說話。
    “你這孩子,怎的如此犯傻,受了委屈竟不知張嘴去評理,討回來!硬生生的乾咽下苦水,你可好受?真叫我老太太聽了心疼。”賈母說罷,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
    賈璉剛才來的時候,已經得知賈母要他們與二房互調住處的消息。他不算太驚訝,心種早就料定這次放得消息會有結果。
    說到底還是因為四皇子來做客的關係,賈母眼見著大房有了些出息,才會有當下乾脆的決斷。
    先前王夫人聯合薛家買種子的事兒,賈母的心裡其實是楚真相是什麼的,但她卻裝糊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忍下了二房犯的錯。若是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大房身上,早就被罵的狗血噴頭了。說到底,賈母還是偏著二房的。
    所以薛家出售貧瘠田的事兒,賈璉沒有輕易說出口,忍到今日才把消息放了出去。
    賈璉對於‘住哪兒’、‘二房過得如何風光’並不感興趣。他其實只想要一個能夠讓他純粹去務農的空間,能夠有一個隨意的去研究、執行自己有關農業想法的地方。但是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來犯,不是阻撓就是添亂,他不得不勉為其難地稍微對付一下她。
    其實宅子裡的這點事兒,賈璉不是不懂,從前只是懶得去弄罷了。
    像賈母這樣在深宅大院裡鬥爭多年的勝利者,心思必然縝密,容易多慮,也便容易起疑。跟她告狀,側面傳達肯定比主動告知的效果好,而且在對質時,秉承著以退為進、緘默少言的方針,便可令其心堅定地站在我方了。
    “璉兒,你發什麼愣,我說的話你可明白了?”賈母關切的伸脖子問。
    賈璉微微蹙眉,故作糊塗:“倒不太明白。”
    賈母見狀更心疼了,喚賈璉到自己跟前來,拍拍他的手背:“你這孩子忽然間長大,太懂事,而今倒是你二嬸子竟半點不如你。薛家賣地誆你的事兒我曉得了,你說說,我老婆子康健的很,你何必瞞著自己的委屈?要不是你和興兒的話碰巧叫我房裡的婆子聽見了,我至今還不曉得你竟曲意遷就,受盡委屈。說說,你被薛家那廝坑了多少銀子?錢我賠!”
    “瞧您說的,買賣自願,哪有誰對誰錯誰被騙的道理。您的錢我可不能收,將來還是留給妹妹們賠作陪嫁好。”賈璉寬解道。
    賈母見賈璉如此懂事,更是歎氣,心懷愧疚:“難為你如此為他人著想,便罷了,不弗你的好意。但今後你若再受委屈,便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老婆子,放心,老婆子一定會為你做主!”
    賈璉淡笑:“有您這句話,我受什麼委屈都值了。”
    賈母越加欣賞賈璉,瞧他眉目清秀,端方正派的樣子,心裡更喜上幾分,“這次的事兒定要讓你嬸子好生吃吃教訓,若是再把你和四皇子的事兒說給她,她非得自歎不如,把頭埋進土裡去。”
    賈璉忙拱手,再請求賈母不要過度聲張,“四殿下是極為謹慎的人,不喜人太過張揚,還請老祖宗幫忙,稍稍忍耐下,不要亂說。”
    “可那是你的叔叔嬸子,便就不用瞞著了吧,說出來,也好叫你們威風一回。”賈母口氣略有些興奮道。
    “一定要瞞著,嬸子常與薛家通信,難保會覺得彼此是親戚提及一下沒關係;而二叔也時常出外應酬,飲酒一二,也難免有說漏嘴的時候。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引,那還會使什麼秘密了,況且以四皇子的身份,定然是越傳越熱鬧的。”
    賈母應承:“好好好,我懂了,不說,不說。”可惜這麼好的大喜事,她要一直憋著不能跟人分享,還真是難受。
    賈璉觀察賈母神色,試探道:“老祖宗,榮禧堂那邊我們其實可以不必……”
    “行了,你不必心善求情了,這件事我替你做主!”賈母堅決道。
    看來事情是真成了,老太太心意已決。
    賈璉功成身退。
    ……
    今日可巧賈政在外應酬,還未歸來。王夫人一邊拉長著臉坐在原本邢夫人的房間,嫌棄的瞧東瞧西;一邊燥鬱地看著周瑞家的帶人佈置她的‘新住處’。
    “老爺怎麼還沒回來?”王夫人急得頭上直冒冷汗。
    “不好了,不好了!派去傳話的小廝剛巧跟二老爺走岔了,二老爺到先回來了,喝得微醉,下了車就直奔榮禧堂去,正好跟大老爺撞個正著。大老爺訓斥二老爺兩句,還說了換住處的事兒,二老爺一時沒反應過來,和大老爺爭執起來。而今兩位老爺正吵得不可開交,太太您看——”
    “走!”王夫人立刻起身去榮禧堂。從沒住過府東‘隔院’的她,至今日才發現從這裡到榮府正堂的距離有多遠,著急了也沒有,坐轎子才能過去,需得先等轎夫準備好抬轎子來……等一炷香後,王夫人急急忙忙趕到榮禧堂時,已經不吵了。
    堂內靜悄悄的,上首坐著賈赦和賈政,右側坐著邢夫人,左側則坐著賈璉。相比較於因為爭吵而面紅耳赤的賈赦賈政兄弟,賈璉一派淡然的表情著實叫人覺得礙眼。
    王夫人一時摸不著頭腦,但也感覺到屋內的氣氛異常尷尬,“這是……”
    賈政抬頭看眼王夫人,突然拍桌沖王夫人厲吼道:“你還有膽子問,為夫還要好好問問你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老爺,還是回去說吧。”王夫人見賈政脾氣很大,聲音不自覺的壓低。
    “你個——”賈政站起身,抖著手指著王夫人的鼻尖,轉而看眼四周的人,負氣哼了一聲,背著手邁大步走了。
    王夫人余驚未定,尷尬地愣在原地,看了看屋內餘下的大房一家。賈赦一臉瞧戲的賤模樣,邢氏的表情則有些幸災樂禍,賈璉雖然只是漠然的看著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王夫人卻覺得他的表情才最譏諷最可恨。
    王夫人咬著唇,攥著手裡的帕子,用指甲強扣著手心令自己鎮定了片刻,方緩緩地轉身邁步離開。
    賈赦望著他們夫妻二人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的捋了捋鬍子,然後突然拍著大腿放聲大笑起來。
    “噗——”邢夫人也跟著笑。
    賈赦看見臉不笑,還故意道:“瞧他們倆那架勢,今晚少不得一頓吵打。倒是叫那些瓶瓶罐罐遭了罪,也不知會弄掉多少花費。”
    賈赦見賈璉沉思不語,笑問:“咱們的大功臣,你怎麼不說話了?”
    賈璉緩緩抬首,對上賈赦的眸子,“您不如明兒個便跟老太太提,分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過得很坎坷,坐車車壞,走了段馬拉松去逛街,丫的錢包不見,折騰來折騰去,回家晚了,更新稍微晚了點,沒按時,親們別見怪哈。麼麼噠,那就用臭臭的吻來答謝你們,(估計你們也不敢要,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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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璉:收藏作者送稻子……特別說明,是一株在古代非常難找的稀有的雄性不育系稻苗
    賈赦(天真眼):兒子,雄性不育系是啥意思?
    賈璉:就你現在這狀態。
    賈赦:……(怒)(怒)(怒)(怒)……無窮迴圈中……




  ☆、第26章 腦洞停不下

賈赦胡亂點點頭,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扭頭瞪賈璉:“臭小子,你少誆我,當我不知道明兒個是什麼日子,那是給你相看的大日子!這件事絕不能拖延,至於分家的事兒,回來再說。”
    賈璉笑笑,覺得這賈赦定是被自己坑的次數多了,所以開始學聰明瞭。
    “好了,今晚就收拾到這裡,明兒個還有大事要準備,鋪好被褥,早點睡,明天給我精精神神的起來!”賈赦一再對賈璉強調之後,方攜著邢夫人離開。
    賈璉安然的坐在榮禧堂內,挑了挑眉,兀自搓著手指。
    豐兒等了許久,眼見天色黑了,便湊到賈璉跟前提醒。
    賈璉才起身想起來回院,主僕二人一塊兒回到了新住處。
    新院子十分寬敞,看起來應該是會明亮又舒坦。但賈璉卻不急於進屋,而是問豐兒:“牡丹都安置了?”
    “是,奴婢們很小心的搬弄,二爺放心,一片葉子都沒傷到。”
    “那就好。”賈璉點了點頭,親自舀水倒進噴壺裡,每盆只澆一點點水。
    豐兒尷尬地站在原處候命,不敢去幫忙。璉二爺要親手做的事兒,她們這些下人是萬萬攔不住的。
    賈璉澆澆水突然停下來,彎著腰盯著一株牡丹不動。
    豐兒傻愣愣的看著璉二爺的背影,見他一動不動太久了,擔心出什麼事兒,喊了聲:“二爺?”
    依舊沒反應。
    豐兒忙湊上前去,從後面輕輕拍了賈璉肩膀一下。賈璉突然動了下,回頭惱怒地看著豐兒。豐兒嚇了一跳,一腳踏在噴壺上,身子側傾要摔倒。
    賈璉眼瞪著豐兒身後那盆牡丹,忙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往後拉,隨即倆人都栽倒在地上,豐兒剛好壓在賈璉的身上。
    此時西邊牆頭上正有一顆半露的腦袋,黑眼珠子滴溜溜地瞪得賊圓,見此光景,立刻下移不見了。
    賈璉一把推開豐兒,起身後立即確認那些牡丹都完好,心裡才松了口氣。他蹙著眉頭,隨手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奴婢該死,該死……”豐兒不敢起來,趴在地上抖著身子不停地給賈璉賠不是。豐兒曉得二爺如何寶貝這些花草,自己剛剛的魯莽險些壞了二爺的大事,真是罪過。
    賈璉看眼豐兒,拾起地上的燈籠,去照那盆他剛看過的牡丹。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呈現一種偏黑的紅色,才剛微弱地光線下看,倒跟純黑的差不多。考慮到花瓣展開之後顏色會變淡一些,這盆牡丹的正色應該是偏黑的紫紅色。
    這批雜交牡丹裡面,先打骨朵的那幾盆都是鮮嫩的粉色,賈璉正擔心都出這一種顏色。雖說而今市面上不存在淡粉色的牡丹,他的這些話植株矮,花量多,很適合室內觀賞,所以光憑淡粉這一種顏色的牡丹他照樣能賣出好價錢。市場價值是有了,但對於科學研究來說,自然是結果越多越好。而這顆矮株上打出黑色花苞的牡丹很是讓他驚喜,所以他剛才才會觀察那麼久。
    該植株的葉圓鈍尖,花梗粗,已發出的骨朵有九個,著花量很高。
    賈璉心情大好的揚起嘴角,看來自己經歷倒楣的穿越之後,老天開始補償它了。不知道馭下那些尚未放骨朵的牡丹都會開出怎樣的顏色,他十分期待。
    豐兒繼續哽噎道:“……二爺,奴婢願領板子受罰。”
    賈璉這才想起豐兒,轉頭瞧她,豐兒正很狼狽的跪在地上,額頭都磕腫了,哭得淚流滿面。她幹嘛哭成這樣?
    賈璉怔了下,眉頭緊鎖,冷言道:“你起來。”
    豐兒見二爺皺著眉頭,以為他還在生氣,不敢起,繼續磕頭。
    “我有那麼可怕?”賈璉問她。
    豐兒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弱弱的指著那些牡丹花,“二爺脾氣素日溫良,只是您只有在面對那些東西的時候,要求特別嚴格。奴婢心裡明白著,卻還是不懂事,行事不小心,差點碰倒了那些花。”
    “起來吧,我知你的初衷是始於關心,並無過錯。只是下次再遇見這種事的時候,不必搭理我便可,你就當我喜歡發呆吧。再有,剛才推你不為別的,僅是因為……”賈璉微微頓,眉頭糾結的更深,“我不喜和其他女子貼得太近。”
    豐兒聽明白了,表情一松,謝了恩之後麻利地起身。
    “這些牡丹每日要派三人看管,不准靠近,不必澆水,誰都不許動。”賈璉吩咐罷了,便進屋準備歇息。
    ……
    次日起床,賈璉讓豐兒撿一件雅淡些的衣服給他便可。
    豐兒微有些擔心:“爺,大老爺可叫您穿得的鮮亮點呢。”
    “沒錢買。”賈璉實話實說道。
    豐兒窘迫地閉嘴,被堵得一言說不出。
    賈璉看眼豐兒紅腫的額頭,叫她自取十兩銀子去,買點藥。
    “幾錢銀子就夠了,哪用十兩那麼多。”豐兒道。
    “餘下的便同你院裡的小姐妹一塊吃吃喝喝罷,再不濟弄些花兒戴,不懂你們女孩子喜歡得東西,總歸挑你們喜歡的來。今天趁我不在,好好樂一會兒,總歸以後的日子還得跟著我受苦。”賈璉所謂的受苦,是指他在研究方面的一些特殊需求,那些丫鬟為了他的幾盆牡丹都沒少上心,給些獎賞也是應該的。
    豐兒捧著十兩銀子高興地應承,送走了二爺,她便召來大夥兒一起熱鬧,在院裡擺了兩桌小宴。不過玩歸玩,看著牡丹的事兒大夥都記著。哪能吃著璉二爺的,把璉二爺的事兒給忘了!
    賈赦一早就穿了件亮堂的新衣,坐在榮禧堂上等賈璉。
    而今新衣服、新住處,擱堂上一座,心情別樣好,真氣派!
    賈赦樂滋滋地想著,若是再能娶個郡王女兒做兒媳,那他的人生就真圓滿了。
    賈璉進了門,沖賈赦略微行禮,便命人張羅馬車去禮郡王府。
    賈赦愣愣地打量賈璉這套衣裳,要瘋了,“你就穿這身去?這就是你花了老子兩萬兩銀子買的衣裳?你騙鬼呢?”
    “好好地,陽氣十足,您怎能說自己是鬼。”賈璉淺笑道。
    “嗯,也對。”賈赦點點頭,緩了緩,突然反應過來賈璉這是直白的諷刺‘他就是在騙自己’!
    “你——”賈赦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賈璉輕瞄兩眼賈赦,怎麼看都覺得他很像是“充氣老頭”,最沒銷量的,而且是倒找錢也沒人買的那種。
    “你……你……”賈赦非常不滿賈璉的態度,抖著鬍子猛吸氣。
    “老爺還去不去,不去的話莊子上我還有——”
    “去!你等著,回來收拾你。”賈赦冷哼一聲,甩頭就大邁步走在前頭。
    ……
    賈赦賈璉父子倆剛剛乘車離府。
    周瑞家的便急急忙忙地去見王夫人。周瑞家的住處在後街,晚上的時候府東的朱漆大門早早就上了鎖,周瑞家的沒法子到王夫人的新住處,所以只能等到早上開門的時候趕過來。
    周瑞家的附身對著王夫人的耳朵,小聲嘟囔事情的經過,“奴婢昨兒個可瞧得真晰,璉二爺跟她院裡的小丫頭……”
    “這還了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竟然在院子裡和丫鬟……我連說都說不出口,虧他能做得出來,我都替他害臊!”王夫人紅著臉氣道。
    周瑞家的忙糾正:“太太,是晚上。”
    “那還不是一樣,膽大包天,毫無羞恥之心!這等醃臢的汙物哪配住榮禧堂!”王夫人昨夜抑鬱地一晚沒睡好,提起榮禧堂,她更一團悶氣堵在胸口喘不上起來,“對了,我叫你去查老太太突然讓換住處的緣故,你查出來沒有?”
    周瑞家的尷尬地搖搖頭,“大房那邊沒人提,而且奴婢突然撞見了那種事,沒羞沒臊的,不好再繼續逗留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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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自帶話題,#王夫人及其跟班腦洞停不下來系列# 2333333






  ☆、第27章 傳說的相看

王夫人起身便要去找賈母,可轉念想想,昨天突然換住處的事兒老太太還不願見她,如果這會子在跑去瞎說定然招嫌。再者說賈璉與豐兒的事兒無憑無據,憑那小子的伶牙俐齒,必然反將自己一軍。
    王夫人複而坐了下去,仔細斟酌了半晌,吩咐周瑞家的去把豐兒叫來,她要親自審審這小丫頭。
    周瑞家的一溜煙地溜進榮禧堂,專挑別人瞧不見的犄角旮旯走,還沒到賈璉院兒,便聽見裡面有小丫鬟嬉笑打鬧的聲兒,一點都不正經。
    周瑞家的到了院子正門,卻發現門已上閂,根本推不開。周瑞家的敲了敲,不見人應,又喊了兩聲,還是沒人搭理。
    周瑞家的想起先前她溜牆根走的時候聽見的聲兒,便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隱約可聽見裡卻的確有女孩子們的吵鬧聲。周瑞家的就還像昨晚那樣,繞到牆邊兒,踩著石頭爬牆頭往裡看。卻見院西邊擺了倆桌子,桌上頭擺數樣山珍海味,賈璉身邊的二三等丫鬟全聚齊了,幾個小姑娘家家的圍著桌子把酒言歡。周瑞家的隔著遠遠地,都聞到了青梅果酒和菜香味兒。真沒料到,這幾個丫鬟竟然吃得如此精緻,這麼香,倒像是外面醉香樓裡的酒菜。
    “今兒個能好吃好喝,多虧了豐兒姐姐,來,咱們啊挨個敬她一杯。”梅果舉杯提議道。眾丫鬟一聽,紛紛附和。
    豐兒笑道:“合著我想法子給你們弄酒喝,還要遭你們敬酒的罪!虧我得了銀子便想著你們,你們竟合起夥兒來算計我。”
    “哎呦!”牆頭上的青苔長得太厚,周瑞家的手一滑,摔在了地上。
    院裡的人當即就安靜了,有人喊著:“什麼人?”
    周瑞家的嚇得忙哈腰溜著牆根跑了。
    ……
    王夫人聽說經過,面色嚴厲地質問周瑞家的,“你此話當真?”
    “真真的,奴婢看得真真切切,那一桌子精緻的酒菜少說也得二三兩銀子。豐兒那丫頭一個月的月錢才多少,哪兒那麼大方出得起錢,必定是璉二爺賞她的。如何賞?還不是做了通房姨娘,討了璉二爺開心,不然璉二爺幹嘛賞錢隨她吃喝去。”周瑞家的分析正中王夫人的心思。
    “你說的極是,哼,她這還沒掙上名分呢,就在院子裡帶著一群丫鬟吃吃喝喝,當真狂妄至極,必是仰仗璉兒素日縱容她的緣故。哼,他這好色的性兒還真隨了他爹,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王夫人嫌髒地啐了一口,轉而想到自家乖巧安分的寶玉,真真是個乾淨,誰的孩子都沒法和她的寶玉比的。
    “太太,那這人奴婢稍後再去叫?”周瑞家的指豐兒的事。
    王夫人自信得嘲笑道:“不必,既然鬧得這麼大,滿院子都是知情的人,又何苦打草驚蛇。到時候他若不認,隨便喊上兩個當場質問,才更顯得真實。”
    王夫人這廂準備好等賈璉歸家後,就立馬去賈母那告狀鬧事兒。那廂賈璉才剛剛見了禮郡王。
    禮郡王燁霖現今掌兵校尉之責,是半個武人,性格爽朗,笑起來十分豪放。他一見賈璉長得蕭疏軒舉,風姿雋爽,好感頓由心神,上來就拍拍這孩子的肩膀,大呼“後生可畏”。
    賈璉謙虛的見禮之後,便不卑不亢地坐在一邊,安靜的傾聽禮郡王和賈赦閒聊。賈赦肚子裡那點東西賈璉最清楚不過,沒啥。而禮郡王,年少時就愛舞槍弄棒,肚子裡的墨水也很有限,而且他也不是做作清高之流。所以,倆人的對話比較‘簡單實際’且營養不多。
    燁霖:“老弟平日有何愛好啊?”
    賈赦還未摸透燁霖的性情,故作一本正經的裝裱自己,“平時閑的沒事兒就……看些書。”
    “看書?”燁霖驚訝地看著賈赦。
    “家父的確愛看些話本之類的書。”賈璉毫不留情地揭賈赦的老底。
    賈赦怨恨地瞪一眼賈璉,忙笑呵呵對禮郡往點頭,表情訕訕:“是,是的。”
    燁霖怔了怔,轉即笑道:“原來是看故事書,我就說麼,你還愛看書?哈哈哈哈……”
    賈赦一臉尷尬。
    賈璉卻笑得如沐春風,倒是很喜歡這位禮郡王直爽表達的方式。
    燁霖還在笑,笑夠了,看到賈赦臉色有點不對頭,才意識到自己說話似乎有點過,忙解釋道:“赦老弟,本王就不和你見外了,咱們見面前本王稍微打聽了你一下的名聲,嗯,略有瞭解。”
    燁霖不解釋這句的時候賈赦還只是尷尬而已,現在又解釋這句,賈赦的臉幾乎都變成黑的了。
    因當著禮郡王的面,賈赦不好造次,只能虛偽的笑兩下,表示不介意。禮郡王還真當他不介意,轉而繼續問他問題。
    “那除了讀書,老弟你還有什麼愛好?”
    “這……”賈赦擔心看眼賈璉,擔心自己說個假的出來,這小子又揭自己的老底。
    燁霖跟著賈赦的眼睛看向賈璉。
    “回王爺,家父平日還有收集古扇面的愛好。”賈璉代為回道。
    賈赦再次尷尬地看賈璉,轉而抖著嘴角笑著對禮郡王點頭。
    “這愛好挺文雅的,比我舞槍弄棒強。”燁霖哈哈笑。
    賈赦至此表情才稍微鬆動了些,跟著也問燁霖:“不知王爺平日裡有何愛好?”
    “我?哈哈,就知道你會問,”燁霖咳了一聲,睜大眼對賈赦道,“但本王沒愛好。”
    賈赦:“啊?”
    賈璉也看了過去。
    燁霖使勁兒想了想,道:“如果非要說愛好的話,就是睡大覺了。本王最愛睡覺,覺還特長,能晝夜不間斷的輪著睡兩天。”
    “噢,”賈赦點點頭,歎息道,“這倒是難得,像咱們這樣歲數的人,能有個好覺就是天賜的福分了。”
    “對對對,我小女兒也這麼說。”燁霖高興道,他口中所言的小女兒正是外人所道的次女靜芯。
    賈赦一聽禮郡王提起女兒了,忙上趕著誇讚她孝順。轉而還使眼色給賈璉,讓賈璉也誇誇。
    賈璉偏偏這時候低頭飲茶,就是看不見賈赦的暗示。
    人家就提一句話而已,非要以此做依據張口誇讚人家有品質,未免太假了。
    燁霖別有意味地感受著賈赦的讚美,轉而斜眸瞧賈璉那孩子,倒是比他爹穩重實在些,樣子也好。今日見面若非是王妃再三建議,他斷然是不會同意的。本以為只是走個過場,可而今他對賈璉這孩子還真感興趣了。只是榮府而今的情況可不比從前了,他這樣的身份背景配自己的小女兒,實在是……真糾結!
    燁霖正猶豫間,太妃那邊就派人傳話來了,說是聽說賈赦父子來了,送些南邊新鮮的果子來。實則,老太妃是在暗示禮郡王快點帶人去見她。
    燁霖無法,只好帶著賈赦父子去拜見太妃。
    老太妃坐在上首位,滿頭白髮,一張方圓臉笑起來滿是富貴之相。她高興地見過賈赦之後,就一直把目光落在賈璉身上。
    嘖嘖,別的不說,這副皮相是頂好的;以她家寶貝芯兒的眼光,絕對瞧得上。
    太妃意外地滿意點點頭,特意留他與自己的兩個孫兒在屋裡坐,倒把賈赦、燁霖二人打發去了。左右有邢氏在這裡做家長,礙不著什麼。
    邢氏謹慎的坐在那兒,一直緊張的手心出汗,看家賈璉在,總算稍松了口氣。
    禮郡王有兩個兒子,世子瑾白,次子瑾青。倆孩子都比賈璉小,十一二歲上下,面容上稚氣未脫,但行止卻有些老氣穩重。倆人見賈璉來了,便圍上來問了賈璉許多問題。賈璉只是言語簡潔地一一作答,絲毫沒有與趨炎附勢或是討好之意。
    瑾白最後上下打量賈璉一通,轉而使眼色給瑾青。瑾青便悄然退下,片刻之後,便有人來報說禮郡王妃來了。
    賈璉正回答太妃的問話,聞言起身,隨即便見一衣著繁麗貴氣的中年婦人攜一年輕姑娘進門。賈璉垂首候命,只能用餘光略微瞟見那個姑娘的身姿,走起路來很是輕盈。
    “媳婦兒來遲了,”禮郡王妃張氏給太妃見了禮,轉而看向賈璉,讓他免禮。
    靜芯徑直奔向太妃身邊,請了安,便乖巧地站在太妃身邊,暗中打量屋內這位陌生的俊朗少年。有些不苟言笑,但看起來倒挺正派,聽說他喜歡務農,還以為他會曬得像個老農民。可見了之後,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他是個務農的人。
    太妃笑著與賈璉引薦她的寶貝孫女兒靜芯。
    賈璉這才算看她一眼,穿著一身牡丹飛蝶洋縐裙,湖藍上衫,對襟上繡著的精緻小花樣但看不太清。氣質沉靜,眉眼中略帶靈動俏皮,至於五官具體什麼樣,沒細看。
    畢竟這是在古代,當著一大家子人的面兒,賈璉總不好一直盯著人家看,況且這門親事本就不是很靠譜。他掃一眼也就罷了,仔細形容不出來,只是有個大概的感覺,模樣是很清麗秀美的,叫人瞧著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三章都放粗來,前兩章的留言就少,不要放棄大魚啊,
    昨晚熬夜到天亮拼命寫粗來的稿子,留留言,求別霸王,
    麼麼噠!
真正公平的神靈怎麼會顯靈,他只會保佑眷顧辛勤勞作的善良人,哪怕他們從不曾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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