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終極三國)緣來如此》作者:雲 悠【完結】

應戰

  46.

  回去的路途當然沒有來的時候那麼順利,大約是袁紹已經知道孫尚香隨同五虎將離開江東的事情,當他們經過袁紹的地界的時候,感受到四周重重的包圍,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他們且走且探,終於退入了一座無人的宅院,而周圍的敵人,也越來越近。

  「現在從我們四面而來的有數千名士兵,其中武藝上乘的就有三百多人,分成二十路小隊,朝我們逼近。」趙雲閉目斂息,他擅長用氣,因而感應奇准無比,「大哥,現在他們離我們已經不到30公里了。」

  「大哥,我們戰吧,我早就看這個袁紹不爽了!」張飛雖然沒有見過袁紹,但一想到袁紹強硬地要逼阿香結婚,他就很討厭這個人。

  「是啊大哥!開戰吧!」

  這是一群熱血沸騰的年輕學生,他們擁有著太過強烈的是非觀念,對於恃強凜弱的行為甚是看不慣,且不說阿香是他們的好朋友,就算是遇上一個陌生的女孩,他們也絕不會對這樣的事情坐視不理。

  「他們的人數太多,我們不能硬碰硬。」修瞭解大家的心情,他縱然心裡有疑問,也不會希望孫尚香就這樣去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然而現在他們是在袁紹的勢力範圍,如果袁紹要用車輪戰的話,僅憑他們幾個人,要應付起來並不容易。

  「對不起,因為我,讓你們跟袁紹對立了,如果……」孫尚香做事從來憑著自己的意願去做,她聰明伶俐,很少遇到挫折,也因此很少考慮到很多事,然而這一次,她卻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她明知道自己這次的行為會給五虎將他們帶來麻煩,可是……她眼中有些酸澀,她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

  「阿香,來江東是我們自己的意願,把你接出來也是我們自己的決定,事情到了這一步,什麼都不必說了,明白麼?」修看得出孫尚香眼裡的矛盾,便溫聲安慰。

  「恩!我知道了,我們戰吧!」孫尚香看著修平靜無波的表情,心裡忽然無比的安心。

  「大哥,你就下命令吧!我們都聽你的!」五虎將心口齊一。

  「好!兄弟們!對方已經開始蠢動了,接下來我要開始分配任務了,大家聽好!」面對兄弟們誓不屈服的堅定,從前的那個修,那個作為東城衛團長,于各種混戰中指揮若定的修,回來了!

  「是!」

  「好,黃忠,孫尚香,我們要震懾住對方,讓他們不敢蠢動,你們兩個人前往中庭,用冥想力找出敵人二十個小隊的主力,空射擊傷!」擒賊先擒王,這裡雖然沒有王,但是領隊也一樣,他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亂敵人的陣腳,動搖軍心,「記住,用冰魄箭擊傷就好。」

  「是!」

  「羽,超,後門,戒備!」

  「是!」

  「雲、飛,前門,護!」

  「是!」

  「小喬,你就站在我身邊吧,我保護你!」對兄弟們還有阿香的實力,修都是看到過並且相信不已的,而小喬,也許平時大大咧咧慣了,雖然平時看來沒什麼特別需要保護的地方,但畢竟也沒人見她用過武功,所以修這個時候想的是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保護。

  「劉備,你放心,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的!」對於修的提議,小喬卻是笑著拒絕了,而她也拿出她自己的武器,道,「如果敵人敢靠近,我就讓他們嘗嘗我的冷涼風火扇!」

  也許是小喬表現的太自信,而這個時候,面對眾多的敵人,修也確實沒有時間多想,也只能相信她了吧,便道,「那好,小喬,你就去中庭保護忠和阿香吧!」

  「好,沒問題!」

  就這樣,修等人和袁紹的衛兵對上了,雖然黃忠和孫尚香解決了二十個分隊的領隊,但敵人依然越來越近,從四面八方接踵而來,他們陷入了混戰,黃忠和孫尚香的冰魄箭,關羽的刑天破,馬超的棉花拳,張飛的拔山拳,趙雲的蟠龍踢,在這種時候,真真是十八般武藝各顯威風,人數上的差距,他們用實力來填補,縱然沒能全部殲滅敵人,卻也沒讓他們占到便宜再靠近一分。

  就在雙方戰得難捨難分之時,庭院外面的敵人忽然慘叫連連。

  情況有變,修只是略一沉思,便當機立斷讓大家集結,道:「有兩個武力指數非常高強的人,帶著兵馬,從前後門接近中,不知道是敵是友。」

  「他們兩個人的武力指數,都不再你我之下!」關羽凝神感應,做出了判斷。

  「甚至還超過我們……」趙雲亦感覺出來了。

  「他們好像都是在跟袁紹的部隊激戰,應該……是朋友吧!」馬超一貫地都習慣把事情往樂觀的方面想。

  「我們先不要急著做判斷吧!」修的神色並未放鬆,戰場之中,若有一時疏忽,可能就會帶來無可挽回的損傷,現在暫且還不是放鬆的時候。「大家還是要戒備,準備應戰!」

  而外面的戰鬥之聲,在他們或緊張或疑惑的等待之中,終於慢慢停歇,他們迎來了兩個意想不到又意料之中的人,曹操,和周瑜。

  
守護的愛

  47.

  「會長,你怎麼來了?」修帶著兄弟迎上曹操。

  「是這樣的,劉兄,自從上一次大家失蹤事件發生之後,我就在你們的siman上植入了我曹家的衛星定位裝置,我在等你們回來的時候,發現你們被有大批的部隊包圍,所以就帶人過來接應你們了。」曹操說的輕鬆,但這裡到底是袁紹的地盤,袁紹對付五虎將原本只是為了孫尚香,五虎將人少,所以他派出的人並不多,數千士兵對現在的袁家來說,真的只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但若被他們發現了曹操帶領的部隊,那就不再只是小打小鬧的事情了,那是兩大世家的對立,所以曹操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有很大的危機。

  「會長,謝謝你!我們兄弟又承了你的情。」五虎將或許沒有察覺個中關鍵,但是修是瞭解過三國的亂世的,在學生的領域,他們其實還沒有很深刻的見識到戰爭的殘酷,沒有很深刻的體會到世家之間爭權奪利的步步驚心,曹操為了他們兄弟不顧危險的到來,他的心裡豈能真的不感動。

  「多謝會長!」在修的帶頭之下,五虎將齊齊向曹操抱拳。他們總是這樣,無論何時,大哥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們都會毫無保留的配合,這是只有他們兄弟之間才有的默契。

  「好說好說,自家兄弟不必客氣。」修所要表達的感激曹操看在眼裡,他已不再如先前一般的失落彷徨,他知道自己和劉備他們不一樣,他所追求的,和他們不同,但那又如何呢,縱然他跟五虎將還有劉備之間並不似那般如同一體的情深義重,不似他們擁有毫無保留的信任和默契,但他對他們付出真心依然能換來對方的情義相待,這樣就足夠了。

  曹操和劉備以及五虎將之間的互動,一旁的周瑜看在眼中,心裡若有所思。但此時他不宜深究,袁家和孫家之間一向有盟約,若說孫尚香的逃離是一個意外的感情缺口,那麼若袁紹發現他帶兵前來,那是會動搖兩家信任的根本,他同樣並不宜久留。

  「大小姐,大少爺讓我給你帶句話,不管你做什麼決定,他這個大哥都會支援你。」周瑜朝著孫尚香道。

  「我知道。」孫尚香點點頭,壓下心頭的酸澀,便不再多言。

  至此,他也算完成孫策的交代,該離去了。周瑜的眼睛在一群人中掃過,最終在小喬的身上停留,他走近她,沉默了半晌,終只是輕輕地問了一聲:「你沒事吧?」

  「我沒事。」

  再便是相對無言。

  「我走了。」周瑜向眾人抱拳,然後蕭然離去,誰也沒有在這個時候去問什麼,有些事,有些感情,大家藏在心裡,沉澱了,便在心底生了根,周瑜如此,小喬如此。

  「我們也回吧!」曹操打破了凝固的氣氛,他的目光只在小喬周瑜之上停留了一瞬,收納了那兩人之間浮動的曖昧,亦然默默,世上還有另外的一種感情,無因強取,無因佔有,只待悄然的守護。

  
孫尚香的心事

  48.

  回到曹家大院之後,眾人為了給孫尚香接風,也慶祝大家的平安歸來,便齊聚一桌,談笑風生。

  「我今天才真正感覺到各大世家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那周瑜跟會長講話,句句都帶著試探,還有那袁紹,連面都沒露一下,但他那勢力範圍,處處暗藏殺機,今天他雖是派了人來對付我們,但也可能看在阿香在我們這邊,都沒有出動真正的實力,相較之下,我們之前所遭遇到的,簡直可謂是小孩子過家家級的。」趙雲感歎道。

  「雖是如此,我們身邊還是處處危機四伏,萬不可掉以輕心。」修知道趙雲說的是實話,但那也不代表他們就可以就此對周遭的事務放鬆心情,世家之間的爭鬥確實龐大,但要從性質來說,反而是他們所面對的,更具危險性。他們雖然各個實力不凡,但畢竟人少,年紀輕,且還未發展出自己的勢力,如今所借助的還是曹家的勢力,幸而是身在學校,有固有的流程保護,除了黃巾高校,不會有人敢在明面上對他們怎樣,但若真有人要傾力對付他們,暗處的勢力實在不可不防。

  「知道了,大哥!我們會小心的。」

  「阿香,你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你跟袁紹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嗎?」修看著孫尚香問道。

  「是,我是要跟你們解釋的。」孫尚香垂下眼,直直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愁非愁,末了,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將事情的始末婉婉道來,「我們江東孫家跟汝南袁家是世交,兩家關係一直密切往來,我跟袁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

  「他比我大兩歲,但小時候他很膽小,上幼稚園的時候開始就一直被人欺負,可是他從來不知道說,也不會用自己家的勢力去嚇別人,被欺負得狠了,也只會躲起來偷偷地哭。」

  「我們一起長大,我自然是不會讓他被別人這樣欺負的,所以每一次看見有人欺負他,我都會跑過去幫他,也因為他的關係,我小時候打架比男孩子都要厲害,在學校,同齡的孩子面前,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叫板。但也因為這樣,他雖然被人打的次數少了,但身邊的人都會笑話他,說他是跟屁蟲,說他只會躲在女孩子的背後,說他……總之,這樣一來,他就更加沒有朋友,更是天天與我處在一起。」

  「我們兩個人相交,兩家自然都是樂見其成的,也不知他從誰那裡聽來結婚的事情,就跟我說要結婚,那時我們都不過七八歲,童言童語,誰又懂這許多,他只聽說結婚的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也樂意和他玩,就當過家家一樣。」

  「這樣的事誰又當得了真,後來我們各自長大,便不再天天膩在一起,中學就不在同一所學校了,可誰知他卻把這事當了真,一直記到了現在。」

  「他不過是依賴我,又沒有別的朋友,才一直記著想著要跟我結婚,這並不是真正的愛情,只是一種習慣,我們都已經長大,我不可能因為小時候一個玩笑,就真的跟他結婚。」

  「可是我爸跟他的爸爸,卻一直很想我們在一起,因為這樣我們兩家還能更加密切,勢力的交融也能更深。但是我……我怎麼能讓自己的婚姻,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我不能接受,我憑什麼要接受?」

  「所以我才想要逃……」孫尚香說著,眼中漸有淚意,她是驕傲的,這種驕傲源自於自身,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尊,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任性了,可是她不後悔,決不會後悔,她只是對愛她的父親,大哥感到抱歉,她知道自己這樣一逃離,會給家裡帶來很多很大的麻煩,她心裡,很內疚。

  「阿香,你放心吧,既然孫家和袁家一直交好,就不會因為你的這件事就破裂。而且,兩個世家的關係千絲萬縷,平衡是不會輕易破壞的,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修看著孫尚香難得脆弱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便安慰道。

  「恩,我知道,謝謝你!」

  這廂孫尚香的事情已然清楚,大家雖各懷著心思,但每個人都是真心地希望和大家相交,所以一桌的氛圍,不可謂不輕鬆愉快。

  修看著大家其樂融融的樣子,心中有些感慨,不知道這樣的和平能持續多久,他心裡真的很希望,能永遠和大家這樣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

  
戰爭

  49.

  呂布回來了,在第二學期開學的第一天,他獨立在一輛緩緩前行的戰車上,隨同河東高校的軍方部隊,回到了東漢書院的大門口。那一天,所有在學校報到的同學們,都看到這個往日裡一貫不可一世的呂布,在眾人的面前,脫力一般地,直直地栽倒在地。

  呂布的回歸和重傷,這是一個大新聞,只不到半日,便傳遍了整個東漢書院。修聽到消息的時候,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呂布這個時候回來,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說黃巾高校入侵河東高校,呂布原是去討伐黃巾賊的。」

  「呂布現在回來,是不是已經擊退了黃巾賊?」

  「可是呂布重傷了啊,他該不會打不過黃巾高校那些人吧?」

  「連呂布都打不過,那河東高校豈不是很危險了?」

  「應該不會吧!如果真的很危險,那董卓怎麼還會這麼淡定地在我們學校當代理校長?」

  「那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們學校可是盟主駐紮的高校,河東高校和我們東漢書院比起來,董卓肯定選的是東漢書院嘛!」

  「可是他只是代理校長啊,河東高校才是董卓真正的根據地啊!」

  「也對,他應該不會就這樣坐視不理吧!」

  「最好就是他直接回去他自己的河東高校,不要再來了!」

  「但問題是現在我們的王允校長下落不明,盟主是不會讓董卓就這樣回去的吧!」

  「哎!我們的校長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河東高校的戰事傳開之後,東漢書院的同學們一個個驚疑不定,各種各樣的猜測在學校各個角落響起,而大家一致的心聲,都是希望王允校長能夠早日歸來,繼續帶領他們好好上學。

  「大哥!」五虎將的趙雲出去打探消息,回來就看到修一個人靜立在窗前,風吹起了他額前柔軟的發,衣襟亦在領口微微擺動,就像一幅沉思的畫,帶人進入了一個寧靜而淡泊的世界。

  修確實是在沉思,呂布先前是悄悄離去的,他去了哪裡,在做什麼他們通通不知道,而今他高調地回來,還帶著重傷,讓人吃驚不已的方式回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前往剿滅黃巾高校失敗而歸,這是不經意的暴露還是有人精心佈局,實在很難辨別。趙雲進來時他並沒有注意到,直到又一陣清風吹過,驚醒了他沉溺的思緒,才發現趙雲一直保持著斜立的姿勢站在門口看他,他斂了斂神,道,「雲,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叫我。」

  「有一會了,大哥,剛剛我叫了你的,只是你沒有反應,我想大哥一定是在想重要的事情,就不敢打擾。」趙雲笑了笑,走近修和他一起看向窗外,道,「大哥你看起來心情有些沉重,是想到了什麼嗎?」

  「不,沒有。」修輕歎一聲淡淡搖頭道,「現在外面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只是董卓他剛公佈了一條消息,要廣集名士帶兵前往河東救援。」董卓在學校的操場上搭設了個擂臺,聲淚泣下地述說河東高校如今的慘狀,痛心疾首地數落黃巾高校的種種惡行,再慷慨激昂地演講起從前一些英雄的故事,意在徵召東漢高校的能人異士,讓有能者帶兵把黃巾賊驅逐出河東高校。他為河東高校考慮無可厚非,畢竟是他自己的學校,只是這樣一來,他自己就不會親自上陣,他還是要留守東漢書院,這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一個好的消息。「董卓一向詭計多端,他這次這番行動,也不知道有什麼陰謀。」

  如果單論去解救河東高校的話,五虎將絕對是會義不容辭的,只是他們也著實對董卓的種種作為十分感冒,如若這一次又是董卓的計謀,那他們每前進一步,都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大哥,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修沉吟片刻道,「董卓一定不會只有這一步行動,我們暫且靜觀其變吧!」

  「好,大哥,那我先去找羽他們,我們會一直留意董卓的動作的,你……你……」

  「怎麼了?」趙雲的欲言又止,讓修不免有些奇怪,自己這些兄弟說話一貫都是直來直往,這會怎又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

  「大哥,哎,我就直說了吧!最近你似乎心事重重,精神也不大好,問你你總是說沒事,兄弟們都很擔心,外面的事我們兄弟都會盡力去處理,大哥你不要總悶不吭聲地把責任扛在自己一個人的身上,我們希望大哥也能和我們大家一樣開心地上學,而不是總是思慮我們的安危。」

  修的很多事,趙雲是不知道的,但是趙雲並不笨,從鳳鳴寺之後,不,或者應該說更早的時候開始,他就有感覺到,他們的大哥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護他們大家。大哥的身上,藏著很多的秘密,但是他沒有故意的深藏不露,而是低調地隱在大家的後面,在危險到來的時候挺身而出,扛下了很多事,化解了各種各樣的危機。雖然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看似都是五虎將在做,可真正掌舵把握大局的人,其實就是眼前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有些柔弱的大哥。五虎將擁有如今的名氣和地位,和他們的大哥脫不了關係,而外人卻只看到五虎將的光鮮,都說劉備能收五虎將做兄弟實在是幸運,殊不知有劉備做大哥才是他們五虎將的幸運。

  大哥對他們的關注,在意,付出還有殫精竭慮他們看在眼裡,一方面開心不已,可另一方面也難免擔心,不是不相信大哥的能力,而是心疼於他的疲憊,他把他們當做至親的兄弟為他們籌謀付出,他們卻不能看著大哥過於辛苦勞累。如果可以,趙雲當然是希望大哥能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大家一起商討,可他也瞭解自家大哥,如果事情不是前前後後想個通透的話,大哥多是不會跟大家說的,所以除了擔憂大哥的身體之外,他又別無他法,這樣的無力感,讓趙雲難得地生出一股懊惱。

  看到趙雲臉上的懊惱和擔憂,修有些發怔,他並沒有想到,原來自己近日的表現,會讓自家的兄弟擔心,更沒有想到,如五虎將這般的硬漢,也會有如此細膩敏銳的感覺,他們……都在關心他呢!他的眼裡浮上了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柔軟,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無限的柔和起來。

  「雲,你放心吧!你幫我轉告兄弟們,有什麼事我會和大家一起商量,不會一個人鑽牛角尖的。」他微笑著,眼角難得地挑起一抹張揚,「我知道,你們是最棒的!」

  「是,大哥!」修眼角的張揚感染了趙雲,他知道大哥已經聽懂了自己的意思,心情歡愉了起來,「那我出去了。」

  「恩。」

  修的唇角噙著微笑,眼底沉澱的是淡淡華光。他的兄弟們,終究還是誤會了,自己最近一直思慮的,並不只是兄弟的安危,還有銀時空魔的線索,他可以肯定,董卓和魔界有一定的關聯,只是這種關聯到底達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他心裡還沒有底,很多的線索,需要引董卓動手才能順藤摸瓜追尋下去,這需要冒很大的風險,現在他還不能輕舉妄動。或許可以從董卓身邊的人下手,李儒和媚娘兩人雖然奸詐狡猾,但行事上漏洞多多,未必不能利用,還有呂布,他身為董卓身邊最得利的武將,實力深不可測,或許從他的身上能找到一些線索。他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想到趙雲方才的一番話,心裡像是被填滿的滿足。他的身邊,有那樣可愛的一群兄弟,一直在大聲地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他不是在孤軍奮戰!

  
董卓的詭計

  50.

  董卓當然不會真的只是設擂招人,自從董卓接管東漢書院以來,種種行事作風已經讓東漢書院的同學們起了戒備之心,所以即便他大張旗鼓地設擂臺,也甚少有人願意前去報名。操場前端的擂臺擺了三天,三天都無人問津,董卓便不再假惺惺地實行他所謂的民主。他宣佈,接下來全校師生要進行抽籤,抽中的人必須前往河東高校救援,否則以反抗學校的罪名論處。

  當然董卓這個人雖然壞到了骨子裡,但他十分的好面子,哪怕再奸詐狡猾的行為,他都會許以一個冠冕堂皇的名頭或者藉口,照他而言,這次的抽籤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公平,每個人一張簽,由學生會來做簽,由他來抽取,這樣倒真的讓同學們無可辯駁。

  五虎將雖然明知董卓此番必然有詐,若是五虎將皆被選中前往河東高校,那東漢書院這邊,董卓就一方獨大,曹操失去了五虎將的助力,難免有些獨力難支。可是董卓已經提出來製作簽條的人由學生會這邊派人,他已經表現出了他的所謂「平等」,若他們再有反對,難免留下費人口舌的話柄。再則,萬一要是此番被董卓算計成功,五虎將和學生會之間恐怕不免會產生些嫌隙,這樣一來,對董卓來說,真真是一舉數得了。

  「大哥,會長,明天就要舉行抽籤儀式了,那董卓到底玩的什麼花樣?」曹家大院裡,曹操和修還有五虎將聚在一起商討對策,只是大家怎麼也想不出董卓這番究竟會施出何種手段,便有些躊躇不前。

  「按理說,如果簽條由我們學生會來製作,當不至於出什麼問題,只是董卓這般的決定,還是讓人覺得不安,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曹操的眼睛看著自己手裡端著的熱茶,一面想,一面沉吟著提出了他的思量。

  「我也覺得沒這麼簡單。只是我們不知道董卓想要抽中誰,抑或是,想把我們全部抽中,只是,在真正公平的簽條之下,這樣,做得到嗎?」修看向曹操問道。

  「如果簽條沒有問題,我自問是無法做到想抽誰就抽誰的。」曹操道。

  「既然如此,會長,你放手去做吧!」修閉了閉眼沉思片刻然後對曹操釋然一笑,「多想無益,不管結果如何,我相信會長,還有兄弟。」

  「可是,這真的沒問題嗎?」五虎將仍然有些躊躇,「萬一要是抽到我們怎麼辦?」

  「就算真的抽到我們之中的一個或者幾個,那我們放手前往又如何?」修淡淡笑道,「我們本就不是為了要無視河東高校的困境的,無論抽籤抽到誰,去大幹一場,豈不痛快?」

  有了修這句話,五虎將便立時沒有了疑慮,是啊,他們本都是俠義為首的年輕人,看到有同盟的學校遭受黃巾高校的欺淩,又怎麼會真的袖手旁觀?先前的種種顧慮,都是為了不想落入董卓的圈套,才亦步亦趨止步不前,戒備到了深處,竟漸漸地遺忘了自己的初衷,他們可不是為了對付董卓才聚在這裡的啊,做自己就夠了,不是嗎?!這樣一想,大家都放下心來,不再為了揣測董卓的目的而耿耿於懷。

TOP

所謂信任

  51.

  曹操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派到董卓身邊的臥底蔣幹會幫助董卓在簽條上做手腳。蔣幹平素最好大喜功,有些傻氣,也有些自以為是,但對曹操還是比較忠心,當初讓他跟隨在董卓的身邊,是為了能夠掌握董卓的一舉一動,以採取相應的對策對付董卓。只是蔣幹始終是膽小怕事的,有那麼一次,蔣幹在偷聽董卓說話的時候被當場抓了個正著,身家性命被董卓握在手心,而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這是曹操所沒有想到的。

  蔣幹把寫著五虎將還有劉備名字的簽條都打了蠟,和所有師生的簽條放在一起置於透明的籤筒裡,光肉眼看不出有何不同,但抽籤的人是董卓,是他的手去接觸那些簽條,只要他專朝那些打了蠟的簽下手,抽到的人裡,必有五虎將。幸而在抽籤的途中,孫尚香看出了不尋常的端倪,打亂了董卓的計畫,最終他們之中被抽中要去往河東高校的人,有趙雲,還有修,剩下的人,有大半還是曹操手下的部將,如典韋,如公孫瓚。

  「大哥,你別去,讓我替你去吧!」關羽對修,一直有一種孺慕的感情,這種感情和其他兄弟有些像,又不完全一樣。他是一個極重視紀律道德秩序承諾的男孩子,在他的世界裡,尊師重道,長幼有序,尊老愛幼,鋤強扶弱是道德的鐵則,即使全天下人都違背,他也不能違背,從桃園三結義之初,在他認定劉備是大哥之日起,就想過和劉備張飛同生共死。後來大哥一次又一次地救自己和兄弟們,一次又一次讓自己從心底深處折服,他的心意在這種日復一日的相處之中,更加地堅定,也許從表面上,他對大哥的態度和最初並無什麼不同,但如今的這份情感,已不再是當初結義之時所能比擬。從前他只是不會反抗大哥,而今,他是生死願相隨的情義牽絆。

  「不,大哥,二哥,你們都不要去,還是讓我去!」張飛最是沉不住氣,看到關羽說出代替大哥去河東高校的話,他立刻覺得這是最好的一種辦法,「我是個大老粗,就算留在東漢書院也做不了什麼,不如讓我去,有大哥二哥在這裡幫助會長,大家就能安心的多。」

  「不,大哥,雲,你們都別去,讓我和忠去,一來五虎將不能少了大哥你這個領頭人,而來我和忠對黃巾高校有一定的瞭解,我們肯定可以配合默契,一舉打敗黃巾賊。」馬超趕緊站出來說道。

  看到大家爭搶著去赴險的舉動再次展開,修一面覺得好笑,一面又感動萬分。他的兄弟們啊,怎麼能這樣可愛呢?即使先前已經成百上千次地感謝上天讓他擁有這樣一群可愛的夥伴,此時此刻他依然不能遏止自己心中的感動和感激,怎麼能不愛呢?他的兄弟,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時間可以永遠穿梭在這一段時光,永遠,永遠……

  「兄弟們,你們先平靜一下,聽我說,好嗎?」修看著大家,無限柔和地說。

  「大哥,你說。」修一句話,所有人都噤了聲,修對此感到滿意,嘴角的笑意更甚。

  「兄弟們,你們想要代替我和雲去河東高校的心情我懂,正因為我懂,才覺得很開心,但是這件事上,大家都不要再爭了,我和雲,會如期上路,而二弟,三弟,忠,超,你們四個人要留下來。」

  「可是……」張飛還想再說。

  「兄弟們,你們都以為去河東高校對付黃巾賊很危險,想要自己去冒險,對不對?但是大家好好想一想,面對黃巾高校,我們的敵人是明確的,我們的危險是看得見的,只要有跡可循我們就有應對的辦法。可是,這個時候的東漢書院,卻會有更多藏匿於暗處看不清辨不明的危險,我需要大家留下來,説明會長,一起守住東漢書院。這是我們的責任,你們是東漢書院的五虎上將,保護東漢書院是你們的使命,所以,兄弟們,我們每個人都要打起精神,不能讓藏在暗處的黑暗勢力有機會作惡,對不對?」修看著大家,眼睛裡,透著鼓勵,和信任,這比任何一種形式的保護更加讓五虎將熱血沸騰,也更加擁有說服力。不得不說,聽了修的這番話,方才還有所猶豫的少年們,此時此刻都全心全意地折服,認清了自己的定位。

  「劉兄,你的口才,真是一如既往的好!」曹操在這個時候走了出來,站在大家的中間,對每個人鞠了一躬,誠懇地說:「兄弟們,對不起!」

  「會……會長!你怎麼了?」曹操突如其來的道歉讓張飛嚇了一跳。

  「別這樣,會長,你不需要說對不起的!」趙雲心裡知道曹操為什麼這樣說,但他更知道,這件事最無辜的人,就是曹操。

  「是啊會長,你一直對我們這麼好,哪裡有什麼對不起我們的地方,你這樣真是折煞我們了!」關羽忙把曹操扶正,他是真心覺得曹操對他們的恩已經太多太多,如果這樣還要說對不起,真要讓天下人都無地自容了。

  「就是就是,會長,你跟我們說什麼對不起,我們應該要感謝你一直的照顧和幫助才是!」馬超跟著應和。

  「不,兄弟們,這一次,是我的疏忽,才害得劉兄和雲被抽中簽,如果我能早點發現蔣幹的異常,就不會讓董卓的陰謀得逞。我知道大家不會怪我,但這次真的是我對不起大家!」曹操看著修和五虎將,眼裡是深深的歉疚和失落。

  「會長,你千萬別這麼說。我們兄弟,一直相信會長!」修知道曹操在意什麼,擔心什麼,所以他很直接地對曹操說出了他最想聽的話,那就是信任。

  「劉兄,兄弟們,謝謝你們!」

  曹操突然覺得有點想哭,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想要落淚的感覺,這麼多年,他從來都是一個人獨攬大局,他做任何事都面面俱到,幾乎堪稱完美,所以父親相信他,把調令軍隊的權利交給他,校長相信他,把學校的管轄權交給他,同學們相信他,所有難題都會想到要找學生會長曹操,而他也真的做的很好,把軍隊的士兵管教得服服帖帖,把學校打理的井井有條,把學生的事務辦的妥妥當當,這是他的榮耀,更是他的驕傲。可是今天,他出了差錯,他這樣的懊惱和難過,他對五虎將和劉備的關心重視遠遠超出了自己心中的底線,所以他擔心惶惑焦躁不安,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劉備的一句「相信」,讓他只覺得心中的長河就像要決了堤,感動得無以復加。

  「會長,兄弟們,我和雲明天一早就回和大部隊啟程,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們自己要保重。」修看著大家,認真地說。

  「恩!」曹操此時心情澎湃,已不能開口,只是重重點頭。

  「我們會的,大哥,雲你們也是一樣,一定要保重,平安歸來。」關羽張飛黃忠馬超齊聲說。

  「恩!」

  
詭探

  52.

  修和趙雲帶領一眾將士到了河東高校的地界,他們原走的是水路,只上岸之初,便察覺到空氣中泛著濃濃的肅殺之意。照董卓的安排,東漢書院派出的援兵需得在上岸之後和河東高校的軍隊互相接應,所以他們還沒上岸前,已經分出一支隊伍悄悄前行,隱匿於江岸邊界,便派出前鋒潛行支會駐守河東的軍隊。

  「大哥,我們這次的敵人不簡單啊!」一上岸就被盯上,如果不是敵人的探測之術高深莫測,就是有人洩露了他們的行蹤讓敵人早有準備。

  「沒有錯,我也有感應一股強勁的勢力在壓制我們的行動,他們是針對我們而來,這個岸上,陷阱重重。」修在問道危險的氣息之後,立刻全身展開了戒備,敵人藏於暗處,攻擊的行動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而他們在名,上了岸之後,就處在一個被動的位置,除了處處謹慎小心,別無他法。「眾位將士們,我們現在處境很危險,如今我們是一體的,大家齊心協力,我們要儘快找出敵人的方向,不然這樣被動的形勢,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

  「明白!」這裡有很多將士都是曹操的部下,他們其中有好幾名在之前的考試中被修訓練過,所以對修和趙雲很是尊敬和信服。

  在他們說話之間,第一波的攻擊已然來臨,那是流光的箭矢,從四面八方朝他們射來,被觸到的地方立時仿若灼燒,頃刻成灰。有兩名將士不慎中箭,一時傷重。修的面色沉如薄冰,這一波的攻擊比他想像的還要來的猛烈,他當即下令讓所有人圍聚一起,將傷者護在中間,展開防波盾抵禦流矢。約莫過了半刻鐘,流光箭矢暫歇,修將兩名傷患扶起,草草做了簡單的治療,然後讓他們的同伴扶著他們二人,攜伴前行。

  「大家不要鬆懈,第二波的攻擊一定很快再來,現在我們的條件有限,這兩名受傷的兄弟暫且先要大家相護,這裡陷阱太多,我們要趕快離開。」修的話又急又快,現在情形未名,敵人攻擊他們的方向十分精准,必是占了這邊的地利,自己身邊這一群將士雖是不俗,但對那接踵而來的攻擊的抵禦支持不了太久,他不能讓大家在這裡坐以待斃。

  正如他所料,第二波的攻擊很快到來,這一次比先前的強度更甚,眼看將士們的防波盾漸漸有些難以支撐,他和趙雲相視一眼,同時發功,罩起了防護罩,讓那箭矢無從而入。而另修驚訝的是,這一次他展開的防護比之從前戰鬥之時,更大且更堅實,而他所使的功力並無虧損,像是受到了旁力源源不斷的輔助一般。他的眼睛看向趙雲,隱隱感覺趙雲的周身有一股清風繚繞,這股風融入了自己展開的防護罩中,風之氣息成了它力量的供應來源,是了,趙雲的功力屬性是風,對自己風之異能原有相輔相成之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一次的攻擊在一刻之後再度停止,他們撤了力,守護著眾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的江岸之畔。

  「劉大哥又救了我們一次!」脫出了那個詭異的江畔之後,典韋攜著眾將士紛紛朝修和趙雲拜首,滿含感激地齊聲說,「謝謝劉大哥!謝謝趙大哥!」

  「眾兄弟客氣了!」修和趙雲抱拳回禮,道,「現在我們還沒有真正脫離危險,大家接下來還是要小心。」

  「全聽劉大哥安排!」

  從上岸起,修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們是過來襄助河東高校的,雖然河東高校被黃巾賊傾擾,但也無可能全軍覆沒,但他派出第一支接應的人一直沒有回來,連打探情況的前鋒都杳無音訊,這樁事,事事透著古怪。

  「大哥,這會不會又是董卓的陰謀?」趙雲沉吟著說。

  「不確定,也不排除這個可能。」

  「那我們怎麼辦?」

  「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總覺得,這場戰事背後,還有一股勢力在推動。」修只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他當然有懷疑這幕後推動的人是董卓,但董卓為什麼要引黃巾高校的人去攻打自己的河東高校?

  「大哥!我們派出的探子回來了!」趙雲眼尖,提醒大家看向前方。

  從前面跑來的人,正是上岸前派出打探消息的哨探,只見他一身傷痕累累,且行且緩,終於跑到他們面前的時候,已然是渾身是汗。

  「你怎麼傷這麼重,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修扶起那探子,發現他體內的氣息紊亂不定,臟腑皆遭受重創,忙給他渡氣療傷。

  「我……我……」那人口舌微開,說的話卻含糊不清。

  「你遇到了什麼?告訴我,前方的情形怎麼樣?」修湊近他,想要聽清他說的話,誰知當他將耳朵附上那人的臉時,探子突然拔出一把匕首,朝著修的胸口狠狠地刺了過去。

  
謀中謀

  53.

  「大哥小心!」一旁觀視的趙雲看到大哥有危險,猛地推出一掌打向那探子,原本傷重的人,當然承受不住趙雲這全力發出的一掌,立時斃了命,而趙雲也因為這件事,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死了。」修上前去查看那人的情況,後微微歎了一口氣。

  「大哥,你沒事吧!」趙雲盯著修上上下下地看,確認他沒有被傷到,方才松了一口氣。

  「我沒事。幸好你發現的早,不然我恐怕不死也會被刺個重傷。」修搖頭,臉色略有些發白,不是因為害怕,只是心情有些沉重。死在自己面前的人並不是純粹的敵人,他是自己派出去打探情報的探子,在今天之前,他們還都是就讀同一所學校的同學,今天卻死在了自己和兄弟的手中,這樣的事實,讓他心裡十分的難受,且難當。

  「他為什麼要刺殺大哥?」趙雲和其他的將士問他。

  「不知道,也許,是受了脅迫,也或者,有別的原因。」修握緊了拳頭,卻撇不去心頭的躁鬱。

  「董卓,一定又是董卓!」趙雲氣怒難平地說。

  「別猜了。」修按住趙雲,手下微微用力,讓趙雲安定下來,沉聲說,「現在我們的探子沒有全部回來,我們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也不知道對方想要幹什麼,眼下我們一定要非常小心。」

  「是!」

  「通過方才兩輪的對抗,我大致有些清楚對方根據地的方向了,河東高校的軍隊我們暫時聯繫不上,所以我們只能靠自己,大家分兩支隊伍,一隊跟在我後面,一隊跟著趙雲,到了前方的陣營,我們就把先前分散出去的士兵集中起來,接下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修淩然而立,面上有一股蕭殺之色,他從來不支持武力解決問題,從來不喜歡戰場上的形形□□,然而,有些事,有些時候,形勢總是讓人那麼地無奈,而他,也只有選擇面對。

  在他們前行十裡之後,先前一同派出的另一個的探子,歸隊了。有了前面一個人的教訓,趙雲對此人展開了濃濃的戒備。

  「劉大哥,我探聽到一個消息。」探子神色如常,並不因趙雲的態度而驚慌,只是一如之初的恭謹。

  「你說。」修給趙雲使了個眼色,讓他暫且後退。

  「現在包圍河東高校的,不只有黃巾高校,還有另一波的人馬。」

  「哪一波人馬?」

  「南匈奴高校。」

  「南匈奴……」修皺了皺眉,在腦海中搜索著南匈奴高校的資訊,只是他對歷史真心接觸不多,這時候也沒有東城衛的夥伴幫他去搜集線索,他現在只知道,南匈奴高校這個時候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是的,但是南匈奴高校的軍隊並沒有出兵攻打河東高校,只是在河東高校以北三十裡出紮營觀望。」探子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講述出來,「現在河東高校東西兩面都已經被黃巾賊佔據,所有的學生被包圍在東西教學樓不能出來。」

  「那河東高校的軍隊呢?他們在哪裡?」修再問。

  「不知道。河東軍第一場戰和黃巾賊打過之後,敗北而歸,之後就不見了。」探子回答道。

  「不見了?」修眉毛一挑,「你確定是不見了,而不是全軍覆沒?」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全軍覆沒,但確實是不見了。黃巾賊在那一場戰之後長驅直入,沿途根本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佔據河東高校東西兩面之後,他們就一直守在那裡,沒有離開。」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修深吸了一口氣,兩眼遙望向前方不遠處的戰場,突然大笑了起來。

  趙雲看著大哥大笑,有些不明所以,便問道:「大哥,你笑什麼?」

  「我是在笑,董卓真的是太看得起我們了!」修仰起頭,眼眸中,閃爍著深深的冷冽。

  「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先前的猜測沒有錯,策劃這一場戰事的陰謀者,正是董卓。」修甩袖負手,眉頭緊緊地鎖起來,「剛才在岸上,襲擊我們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董卓的河東軍隊,他們假意落敗,然後把軍隊藏匿起來,又讓我們前來支援,引動我們和黃巾高校的戰爭,他是要製造一場兩敗俱傷的殺戮,為了對付我們,他連南匈奴高校的人都給請出來了,而他,他的河東軍,就成了坐收漁翁之利的人。」

  「董卓他,真的是太卑鄙了!枉我們還過來幫他對付黃巾賊,他居然……」趙雲聽了修的解釋,一時間氣怒不已,恨不能掉過頭殺他一個落花流水。「怪不得我們什麼時候上岸,在哪裡上岸,那些人都清清楚楚,原來這都是董卓的詭計。」

  「董卓卑鄙,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們雖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這場戰,卻不得不打,這才是董卓的高明之處。」修深深歎了一口氣,然後面向那名探子,說,「感謝這位先生告知這一切,但是還請先生言明,你是誰?」

  修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皆是不明所以,這個人,不就是他們派出去的探子嗎?大哥怎麼突然不認識了?

  「哈哈!劉備果然是劉備,心思縝密。」只見那探子把手往臉上一抹,出現了另外一張臉。

  「這!」此情此景,除了修以外,所有人都震驚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變臉術?

  「我是江東高校孫策部下的探子,是周副會長派我前來通知你們河東高校的情形的。」

  那人正說著,道路的前端,周瑜率領著部下呂蒙,甘甯和太史慈遠遠走來。

  
攜手合作

  54.

  「周副會長,是你!」修和趙雲確實沒有想到周瑜會來,他們原本並沒有什麼交集,若非因為孫尚香在東漢書院,周瑜和他們基本上可以算是陌路。之前的每一次碰面,都是匆匆忙忙中帶著劍拔弩張,最後一次相見是在袁紹的地盤,他們之間一直還未曾有什麼機會互相交流。這一次,周瑜前來,為的是哪般?

  「我們是來幫你們的。」周瑜並沒有在這個時候賣關子,而是直接坦言道,「我知道今天黃巾高校會和你們有一場大戰,我們總長並不想東漢書院在這個時候吃黃巾高校的虧,所以派我們前來襄助。」

  「既如此,那就多謝周副會長的情義相助了!」修這個時候倒也沒有客氣,只和趙雲帶著自己的部隊跟周瑜抱拳稱謝。

  「好說。劉兄,你和這幾位兄弟可以暫且留在這裡,戰場之上,就讓我們的士兵們去料理吧!我相信,你們東漢的支援部隊加上我們帶來的江東分隊,對付區區黃巾高校,應是綽綽有餘了。」周瑜的言語中帶著運籌帷幄的自信,他骨子裡,始終驕傲。

  「話雖如此,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們還是不可掉以輕心,這場戰事,要越早結束越好。」他歎息著,哪怕早已經經歷了無數的戰鬥和陰謀,哪怕明知道這是一個亂世三國的世界,哪怕心裡再清楚有些事情無可避免無法改變,修始終無法對戰場之上必然發生的犧牲視若無睹。他不是純粹的學生,更不是一個徹底的戰士,他只是一個願用生命去守護安定的男人。

  「你且放心吧!」周瑜的嘴角彎了彎,然後和呂蒙等人配合默契地取出了樂器,瞬間組成樂隊的模式。當他們拿起樂器的那一刹那,繚繞在他們周身的氣氛陡然而變,每個人的身上,都像是投入了戰前準備的激情。看到這一幕的修,隱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恍然之間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東城衛的夥伴們曾經表演曾經戰鬥時的場景。周瑜看到眼前的劉備眼中隱隱透出的別樣情感,他低低一笑,淡道,「為了能夠更快地擊敗敵人結束這場戰爭,我想,請劉兄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

  「我相信劉兄你也是精通樂律之人,請你跟我們樂隊共同演奏一曲,為我們的將士鼓舞士氣,不知劉兄意下如何?」周瑜的臉上一直帶著微笑,他完全不擔心劉備會拒絕。

  聽到周瑜的提議,修只是略沉默了片刻,便點頭同意了。他沒有問周瑜怎麼知道他懂音樂,因為如周瑜這般的人,若有心想要知道什麼事,必定很少有逃過他法眼的,更何況,這對他而言,也不算一個秘密。

  在甘寧鼓聲敲響的刹那,前方的戰場,漸漸響起了殺戮之聲,喧囂的,激昂的呼喝,充溢在他們的耳畔。周瑜的音樂漸入佳境,漸漸參入了渾厚的內力,通過樂聲,傳入己方的軍隊,軍心在音樂的鼓舞之下,越發的振奮。修的吉他弦音在周瑜的第一波音樂□□來臨之際摻和了進去,攜著排山倒海之勢,穿透了他們的樂音,滲入了每一個人的心靈。

  周瑜在聽到修的音樂之時,有一瞬間的怔愣,雖然他從情報中早已瞭解劉備是個精通音律之士,但現實之中,他是第一次聽到感受到對方的音樂,這種現實和想像中的差距,只讓他深深覺察到劉備的深不可測。他能夠聽出,劉備那堪稱登峰造極的吉他琴音之中,充滿了浩然的正氣,而且內力醇正,有源源不斷綿遠留長之勢,即使在他們樂團合力相拼之下,都毫不遜色,甚至更甚一籌。在這一刻,他幾乎可以徹底的相信,眼前的劉備,是一個正直可靠的男生,而絕不是傳聞之中的輕佻狡詐之輩。

  而修此時心裡亦不輕鬆,他的吉他琴音剛和周瑜的樂音相融,就和對方交纏不清,便是想要撤力也已經不能,他只能不斷地催動內力,將琴音源源不斷地送往那近在前方的戰場,而另一方面,除了周瑜和修的音樂之外,在東漢的方向,隱約地傳來叮咚的鋼琴之聲,雖然聲音不高,穿透力卻絲毫不減,融入在二人交匯的旋律之間,不是比拼,勝似比拼。是曹操,東漢那邊彈鋼琴的人,正是曹操,他們三個人,樂音交織在一起,滲入戰場之中,為了跟上對方的節奏,他們一步步提升內力的融入,那樂聲中藏匿的力量一波強過一波,把這場戰爭中己方的將士氣氛節節推上了一個昂揚的制高點。

  終於,曲終,戰了。

  在戰爭結束的那一刻,他們停下手中的樂器的瞬間,戰場的北面有一陣鼓聲相繼響起,那鼓

  聲之中,表達了降服和合作的意願。

  是南匈奴高校!

  修心中恍然,而後明瞭,南匈奴高校原先就只是持著觀望的態度,如今黃巾高校敗北,他們已經意識到,今天和他們作對絕對是討不了好的。而剛剛,遠處傳來的曹操的鋼琴之聲中,不止有他心負天下的雄心抱負,更有求賢若渴的招攬之意,而這招攬的物件,就是南匈奴高校。

  「原來如此,會長,不愧是會長!」修輕歎一聲,對曹操的能力又多了幾重佩服。

  「劉兄,今日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大開眼界!」周瑜撤下自己的樂隊之後,走到修的面前,神情中盡是欣賞之意。

  「周瑜,你也是。」修點點頭,微微笑了笑。

  「只可惜,今天收穫最大的,卻是曹操。我們在這邊出力,他卻只憑了一首曲子就收服了南匈奴高校,真真高明之極。」周瑜如是說著,並觀察起修此時的表情。

  在周瑜的眼裡,哪怕現在的劉備和傳聞中有所不同,但他絕不相信劉備無半分野心,他想要以此事試探劉備,只可惜,如今的劉備非是真劉備。只見修的臉上非但沒有不敢,還帶著平淡且溫柔的笑意,說,「如果能真的就此順利收服南匈奴高校,實不失為一件好事。」

  「你真覺得這是件好事?」對於修的這句話,周瑜是不大相信的,或者說,他是打心裡不願相信。

  「當然。」

  「既然這樣,就當是我多心把,我先撤了。劉兄,我們以後,後會有期!」周瑜笑道。

  「後會有期!」

  
凱旋

  55.

  修領著東漢書院的軍隊凱旋而歸,曹操就站在岸上翹首以盼親自迎接,看到他們平安歸來,五虎將大擺筵席為將士接風洗塵,當然,個中費用,還是曹操掏了腰包。

  「這一場戰事,我們犧牲了數十名的戰士,受傷者有一百多名,接下來,對他們的家族的撫恤工作,要靠你出面協調了,會長。」談及戰鬥,修的面色終是沒能保持回來那一刻看到兄弟們時候的開懷,即使知道戰場之上死傷再是正常不過,他始終無法做到漠視那些死去的將士。

  「劉兄,你已經做到最好,這些犧牲,我們會記住,還請你,不要太過傷懷。」曹操只當劉備是第一次見識這麼多的傷亡,他知道劉備心裡並不好受,可此時他也無法用更多的語言去安慰對方,一切,也只能由劉備自己走出來,去適應他們的道途之上有些必然會產生的犧牲。

  「我明白。」修輕輕搖頭,他瞭解曹操的好意,他非是沒有見過傷亡,但心裡,終是壓抑得難受。

  「大哥!」看到這樣的修,五虎將相視一眼,紛紛把手按上了修的手背,手和手相重疊,溫暖的感情在交疊的手心中層層傳遞,由掌心至身體,直達內心深處。現在,他們的大哥,蒼白得可怕,有些事,他們不能代替他們的大哥,也無法幫助到大哥,那麼,就讓他們把自己的信念和力量傳遞給大哥,讓大哥真正感受到,他的身後,一直有他們在。

  「兄弟們!謝謝!」修的眼眶微微有些發紅,他仰起臉,忍住心中灼熱的感覺,只覺得,這一刻,再也沒有比這樣無聲的安慰更加美好的情感,這是他們兄弟之間,至純至真的愛與羈絆。

  「會長,呂布來了。」這個時候,曹操的一名隨從突然前來報信。

  「呂布?他來做什麼?」曹操沉思片刻,便抬手示意道,「去請他進來吧!」

  「是!」

  「呂布這次又來做什麼?不會又有什麼陰謀吧!」張飛一向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全然是藏不住事的性子。

  「是啊,上一次我們就在他的挑撥下上了他的當,這次來他又想玩什麼花樣?」馬超很是氣憤地說。

  「我覺得,呂布並不是這樣的人,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裡這樣去揣測他了,先看看他有什麼事再說吧!」關羽對呂布其實還是有些惺惺相惜的,如果他們不是處於對立的局面,他倒真的很想去瞭解瞭解呂布這個人。

  「是啊,二弟說的沒錯,我們大家先還是見了人再說,不要一聽到呂布兩字就全身像掛了刺一樣。」修淡淡的說。他對呂布此人,既沒有好感也沒有壞感,只是對他之前對貂蟬真誠的感情有些欣賞,他始終相信,一個心裡有愛的人,再如何也壞不到哪裡去,況且呂布其實也未曾真正做出什麼大奸大惡之事,所以他還是願意相信關羽的判斷。

  「大哥,二哥,你們就是人太好了啦!」張飛對那呂布可沒有好感,因此對修和關羽這般為呂布開脫還是有些不滿。

  他們還在談論著,呂布已經大步走進來了。

  「呂布,你有什麼事嗎?」曹操起身代替大家問道。

  「我是來告訴你們,我有辦法醫治王允校長的病的。」呂布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動了動嘴如是說。

  「什麼?你說真的?」曹操和大夥兒心裡都是一驚,激動中又有些懷疑。

  「是的。王允校長其實不是得病,而是被一種武功封住了關鍵的經脈,我可以用我學過的一種武功,去破解這種經脈中的封印,只要將氣貫入校長的頭部頸部和錐部的脈絡,便可打通這種血氣的凝滯。」呂布解釋著,面上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仿佛只是在陳述一樁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曹操一面懷疑著呂布話中的可行性,一面沉著地進一步詢問。

  「我只是不想看到貂蟬傷心難過。」說到貂蟬的時候,呂布的頭微微垂了下來,誰也看不清,他的眸中含著的是怎樣的傷痛。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在一開始的時候為王允校長醫治?」

  「我是最近才知道這種辦法,可是,現在王校長已經不見,我只能來找你們。」

  這是一個為情所困,為恩義所苦的男孩,他並非大惡,然而有些立場,非是他能選擇。身為董卓的義子,董卓的野心,註定了他只能不斷地沉淪深陷,如果沒有人能及時拉他一把,他這一生,毀掉的,將不止是良知。

  「呂布,我相信你的話,但是請恕我不能告訴你校長的下落。」修走上前去,看著呂布挺拔的身軀在風中微微搖曳,他忽然有些心軟,而他只是淡淡地說,「如果你真的想要救校長,我希望你能把方法教給我們。」

  「……好。」

TOP

針差勁

  56.

  照呂布所說,董卓在王允校長身上施了一種武功,讓他全身的經脈逆流,因而不醒。要想真正讓王校長好起來,就得用一種叫做「」的武功在王允校長的丹田上運氣足足三天,讓經脈的走向完全轉回來,他才能醒。

  他們在商量之後,最終決定由關羽來做這件事,一方面,五虎將之中,關羽的內力最是強勁而穩健,由他來施力最有把握,另一方面,兄弟們不乏有讓關羽在貂蟬的面前露臉再次撮合的想法,當然,這種想法在關羽面前自然是不會說的。在接下來的一個禮拜,關羽每日都和呂布學習「針差勁」這套武功,他學得用心,呂布教得更用心,不出七天,關羽已經能將其運用自如。

  「關羽,你現在已經把這套心法完全掌握,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呂布在關羽最後一次練習的時候如是說,說完之後,他轉過身背對關羽,眼底是深深的黯然。

  「呂布。」關羽這段時間和呂布相處,更是覺得他其實真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只是跟著董卓這樣陰險狡詐的人背後,他註定要跟大家為敵,這是關羽所不樂見的。關羽對著呂布的背影說,「呂布,我並不想離間你跟董卓之間的情誼,但是董卓此人,心計太深,他不會誠心待你,而且他做的事情是要冒天下大不韙,你跟著他,總有一天會被天下人所不容的。」

  「關羽,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你走吧!」呂布的聲音很冷,冷得仿佛他的周邊都散發著一股寒冰的氣息。

  看著這樣的呂布,關羽終是無法再說什麼。大哥說過,每個人都有他自己選擇的路,那是別人所不能左右的,而他之于呂布,終究只是一個外人,甚至,是敵人。

  呂布教的方法沒有錯,在關羽對著王允校長運功三天之後,王允校長真的悠悠轉醒,看到王允校長睜眼的那一刻,大家的眼裡都閃爍著無窮的喜悅,而曹操,他緊緊握著關羽的手,不住地道謝。王允校長是第一個走進曹操心裡的人,他對校長的感情,甚至更甚于父子之情,如今看到王允已然恢復精神,他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

  「同學們,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們了。」王允一面安撫著曹操的情緒,一面對五虎將面露感激。

  「校長,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的。」馬超笑眯眯地迎上王允的誇獎,大咧咧地,笑得像一個孩子。

  「既然校長醒了,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董卓趕回去了?這個可惡的董卓,在我們學校一天,我們就不能安心一天。」張飛對董卓可是咬牙切齒的很。

  「不行!」曹操立刻反對,「如今董卓的勢力遍佈全校,校長要是這個時候出去了,難免會被董卓再次找到機會下手,要是萬一董卓起了殺心,我們防也防不住。」

  「你們說董卓……不會吧?」王允校長對董卓的記憶,還是停留在小時候他們一起讀書的情形,雖然之後董卓對東漢書院曾經設過八門金鎖陣,但那終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亡,因此王允校長對董卓會做出這般極端的事情依然有些懷疑。

  「校長,人心,是會變的,他已經不再是你從前認識的那個董卓了。」面對王允校長的樂觀,曹操心裡感動的同時,還是忍不住閃過一絲陰霾。對於傷害王允校長的人,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就此放過的。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還一直讓校長躲著嗎?這樣豈不是太便宜那個董卓了?」

  「飛,你不要衝動,會長會有安排的,讓我們按照會長的安排行事吧!」修拉住氣憤不平的張飛到。

  「哦。」張飛知道自己又臭脾氣上來了,不禁摸了摸腦袋,露出一個憨憨的笑。

  「多謝劉兄理解。」曹操朝修點了點頭,然後對王允校長說,「校長,這次可能還是需要委屈你在這個地方住上一段時間,等我把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就接你回學校,好不好?」

  「沒事,你們忙你們的,我在這裡住的很好。」王允校長哈哈笑著,倒是一點都不以此難過,「但是曹操啊。你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生命是最寶貴的,不要為了我去冒什麼險。」

  「我知道。」曹操緊緊握著王允校長的手,從校長身上汲取的關心和溫暖,會讓他的行事更加的堅定。

  離開王允校長所在的地方之後,修一把扶上關羽的手臂,而關羽也在接觸到修的身體的時候,昏厥了過去,在他昏迷前的一瞬,他只看到自己的大哥焦急無比的面孔,隨後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57.

  「華佗,我二弟到底怎樣了?」修和其他的兄弟在華佗為關羽診斷完畢之後,再也憋不住,忙不迭地追問。

  「關二哥沒事,只是連續三天給王校長運功,體力不支才昏倒過去的。」華佗收好自己的診斷工具,對他們安撫道。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

  「諾,這不就醒過來了?」眾人順著華佗的手指方向看去,看到關羽皺著眉頭醒過來,終於放下心來,圍在關羽的身邊七嘴八舌地問他的身體狀況,關羽看到兄弟們對自己這般關心,心情感動愉悅之餘,臉上的氣色更是好了幾分。

  「華佗。」修看到華佗收拾好東西往外走去,他也跟了上去,臉上無一絲的喜悅,而是更多的擔憂和著急,「華佗,我二弟真的沒事嗎?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修對關羽的身體狀況很瞭解,他是習武的高手,三天的運功傳功確實會讓關羽體力透支,但那並不足以讓關羽就此昏厥,一定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劉大哥,我不能肯定。」華佗搖搖頭,眼底是深深的迷惑,「關二哥的身體確實是恢復了,也沒什麼特別嚴重的異常。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這次給關二哥診脈的時候,發現他的脈象和先前有些不一樣。」華佗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一個人的脈象有時候會隨著生病而變得虛弱或者紊亂,但是如關二哥這般,由原先穩健的脈搏,突然之間變得更加地強而有力,隱隱有些詭異的浮動,竟是比平常人強勁了兩倍的脈象,真的是十分的奇怪。」

  「你有什麼眉目嗎?」聽到華佗這樣說,修心裡隱隱有了一種猜測,「會不會和二弟練的那個『針差勁』的武功有關?」

  「有可能。」華佗躊躇著道,「只是我不懂武功,不然也可以讓關二哥把那套心法給我研究研究。」

  「我知道了,華佗,謝謝你!」

  「劉大哥你別這麼說,我都沒能幫上你,對不起。」這個時候的華佗,是有些懊惱的,看到修面沉如水心事重重的模樣,他卻幫不上忙,心裡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沒有跟師傅學一些武學方面的研究,也許那樣的話,現在就不至於看到劉大哥這麼煩惱卻無可奈何了。

  「華佗,你幫了我很多。」修誠懇地說著,然後別了華佗,再回屋裡看關羽去了。

  「大哥,你怎麼了?怎麼臉色看起來比羽還要難看?」趙雲看到修進來,看到他凝重的臉色,便關心道。

  「沒什麼。」在事情還沒有確定之前,修還不想讓兄弟們過於擔心,他走近關羽,道,「二弟,你身體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還感覺不適的?」

  「大哥,你放心,我很好。」關羽朝修安心地笑笑,他並不想兄弟們為自己過多擔心,而且除了在昏倒之前的那一刻感覺到身體有些怪異地難受之外,現在他已經覺得沒什麼問題了。

  「沒事就好。」修淡淡地說,「要是以後身體有什麼不適,你一定要說出來,知道嗎?」

  「我知道的,大哥。」

  「恩……」

  「大哥,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說?」關羽難得看到自家大哥這般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難免也有些擔心。

  修終於還是搖搖頭,他知道董卓一定不會那麼簡單地就讓王允校長好起來,不會那麼輕易地就傳給呂布治療王校長的辦法,但是現在到底董卓做了什麼手腳,他還不是很清楚,他只願自己是猜錯了。

  「對了大哥,既然校長已經醒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讓貂蟬知道這件事?」關羽這樣提議道,畢竟貂蟬是王允校長的女兒,他們可以瞞著別人,但對貂蟬,總是不忍心這般瞞著,讓她一直傷心難過。

  「再等等吧!看看會長怎麼說。」現如今,他們還不能掉以輕心,董卓到底做到了哪一步,他們都還無法預料,貂蟬的不知情,或許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是,大哥。」

  
找媽媽

  58.

  「大哥。」夜半時分,修還是習慣性地獨自坐在院子裡的綠廊過道一側,倚著長廊望著深沉的天空,一個人享受夜晚的寧靜。黃忠卻在此時坐到了他的身邊,輕輕地出聲破入了他沉浸著的世界。

  「忠?怎麼是你,你怎麼還沒休息?」修並不驚訝于黃忠的出現,自從兄弟們知道了他這個習慣之後,便時不時地也會有那麼幾天,會有人過來和他一併觀瞻月色,有時交流中消弭了睡意,便變成了徹夜長談,有時,也會被兄弟們督促得不得不提早回房休息,當然,大多時候,兄弟們還是尊重他的作息和習慣。

  「恩,大哥,我睡不著。」黃忠學著修一貫的樣子,仰頭看天,仿佛這樣就能忘記掉一切煩惱一般。

  「怎麼了?」對於兄弟們的事,修會去關心,但絕不會去干涉。每個人都有自己心裡想要保留的領地,他也一樣,所以他從來不會打著關心的名義,去追問甚至查探兄弟們的事,但若有人願意傾訴,他絕對是一個最好的傾聽者。

  「大哥,羽的身體怎麼樣了?」黃忠並沒有說自己的事,而是提到了關羽。

  「為什麼這麼問?」修的眉眼露出了些許的訝然,「下午華佗診斷的時候,不是說了沒事嗎?不會有什麼事的,安心吧!」

  黃忠卻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不相信華佗,我只是覺得,華佗有些話沒有說出來。」

  聽到黃忠的話,修的眉輕輕一蹙,而後釋然,黃忠的心思一貫是細緻而敏銳的,雖然他並不似其他幾位兄弟活潑率直,但他卻像是掌船的舵,平實而穩健,他總是默默無言地站在大家的身後,沉穩地為大家護航。修看著眉宇之間略顯憂慮的黃忠,輕輕一歎,道:「羽他……確實有些異常,只是我和華佗都還未能找到這背後真正的原因,我想,我們這個時候最應該要相信羽,他不是一個需要我們時時為他擔心的人,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可以挺過去的,所以忠,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

  「可是……」

  「我知道你還是放心不下,即是如此,我們以後多多關注著他也就是了。」修淡淡一笑,並不只是自我安慰,也是對兄弟的信任。

  「我知道了。」黃忠點點頭,認可了大哥的話,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算輕輕放下了。

  「還有心事?」修看黃忠還沒有回房休息的意思,便知他有話還未說完。

  「恩,大哥,我……」黃忠張了張口,卻忽然像是難以啟齒,嘴巴張張合合,終是沒說出自己心裡的話。

  「哎呀!忠是想要去找他的媽媽!」就在黃忠這般躊躇不定的時候,馬超從他的身後竄了出來,代替他說出了心裡的事。

  看到馬超的出現,修的神色中閃著了然,這兩個兄弟,一向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今天看到黃忠單獨出來,他心裡還覺有些奇怪,原來那只是一時的呢!他臉上的笑意濃了些,順著馬超的話道:「說吧,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忠的媽媽從小就和忠失散了,一直下落不明,這些年,忠總是在悄悄地尋找他媽媽,打探媽媽的消息,就在昨天,他收到一封飛鴿傳書,說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阿姨住院了,然後一直不肯配合接受治療,一定要醫院的人給她找到她的兒子『黃忠』,才能聽話,所以忠才想要順著這條線索去看看,看看那個人是不是真的是他媽媽。」馬超對黃忠是比任何人都瞭解的,他瞭解黃忠此時患得患失躊躇不前的感情,而他更希望能夠幫助黃忠,早日找到他的媽媽,早日的解開心裡的結。

  「原來是這樣。」修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一早,一起去那個醫院看看忠的媽媽吧!」

  「大哥,我……」黃忠聽修這樣說,他心裡感激的同時,又是一陣的猶豫不決。

  「忠,你不要太擔心,無論消息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應該去看一看,一方面,全了你的一份懷疑,也讓自己安心,另一方面,就算這件事不屬實,你還有我們兄弟,我們會一直陪你直到找到你媽媽為止,好嗎?」修看著黃忠的眼神很是柔和,有些話,不需要講太多,他們知道,關心的人就在自己的身邊,這樣就夠了,他對他說,「不管怎樣,都不要讓自己有所後悔。」

  「恩,恩!」黃忠重重的點頭,然後和馬超一起站起,對著修說,「那,大哥,我們就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知道了。」

  
失而復得

  59.

  幾經周轉,修和五虎將終於見到了「忠媽媽」,那是個頗為率性的婦女,但相貌很是平常,若是平日在大街上看到她,決計不會注意到她這樣一個人,只是如今在這病人居多的醫院裡,她的粗魯倒是顯出些不同尋常。

  從她的氣色上,可以看出她確實受了傷,而她卻一點也不配合醫生的治療,但凡是送過來的藥,無一不被打翻或是扔出去的,當五虎將到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一隻白瓷色的碗,被高調地摔在了大門口的情形,一個不合作的患者啊,又是得罪不起的性子,這對醫院來說,是件頗讓人頭疼的事情吧!也莫怪在她住院不到兩天的時間裡,就能傳到黃忠的耳朵裡,不僅僅只是黃忠一個人在找媽媽呢!

  修領著五虎,小心翼翼地繞過了門口破碎的瓷碗,走到病床之前,他們或者想要開口詢問一番,但此情此景之下,竟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你們?」那位『忠媽媽』當然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面前這幾個長相氣質皆出眾的年輕人,她雖然懷疑,但卻沒有驚訝,直接道:「你們是誰?」

  「這位……請問您是黃忠的媽媽嗎?」五虎兄弟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修站出來,禮貌地道,「我們聽說您在醫院大肆尋找黃忠,便過來看看您。」

  「你們是我兒子黃忠的朋友?」『忠媽媽』仔細地打量這幾個年輕人,臉上露出些滿意的神色,然後道,「你們哪個是我的兒子?」

  聽到她這樣直接的問話,眾人又是一陣面面相覷,這個『忠媽媽』,和黃忠當真是完全不同的人,黃忠性格靦腆內斂,行事穩健而不多話,縱然心中有事也很少直接地表露,而眼前的婦女,卻是半句廢話也不多說,直奔主題的追問,倒是讓大家都有些意外和無措。

  「我是黃忠。」最後黃忠終究還是站了出來,他細細地看著眼前坐在病床上毫無彆扭毫無緊張的女人,心裡不斷地在評判著,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就是自己找了十多年的母親,因何如此怪異如此反常,因何……自己仿佛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妥當?這個人,真的是他的媽媽嗎?真的是她嗎?

  「兒子……」聽到黃忠略顯躊躇地自稱,這個原本在病床上有些囂張跋扈的女人,眼中竟一下子濕潤了,而後,她很快調整了過來,慢慢地說了一句,「你長大了,長得這麼帥氣這麼好,我……媽媽都已經認不出你了……」

  「媽……」黃忠的眼淚落了下來,在面對幾乎不曾見過面的母親,他的自製力顯然沒有面前這個女人好,這麼多年,他一直在找她,他躊躇過,猶豫過,遺憾過,也曾偷偷怨恨過,只是一切在見到這個自稱是自己母親的人,他只覺得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原來,自己的心中,一直在盼望等待的,就是親情。

  看到母子相認的場景,雖然和原先設想的抱頭痛哭有著些微的差距,但這些真的不再重要,其他的兄弟互相對視一眼,都默契地悄悄退了出去,將這個略有些狹小的病房空間,留給了這一對久別重逢的母子。

  黃忠的話本就不多,他坐在「忠媽媽」的身邊,安靜的聆聽著她細細訴說的過往,時間在細碎的談話之中悄然而過,原先就受過傷的「忠媽媽」,經歷了大起大落的心緒波動,和漫長的傾訴之後,終於在黃忠的勸說之下安然睡下,黃忠看著母親臉上不乏疲憊的模樣以及歲月留下的纖細紋路,心中不覺心酸而感傷。

  「忠,你出來了!『忠媽媽』如何了?」在黃昏的降臨之刻,兄弟們終於看到黃忠出來,便紛紛上前,關切地看著他微有些疲憊地神色。

  「她睡下了。」黃忠看到兄弟們關心的臉色,心中泛起了一陣陣的溫暖,幸好有這些兄弟,幸好有他們在他的身邊一直陪伴他支持他,他的生命才會只剩下溫暖和美好,而不見怨恨憂傷,他張開雙臂,撲向眾兄弟,大聲地說著:「謝謝!謝謝你們,我的好兄弟們!謝謝!」

  傍晚的涼亭,他們靜靜地坐在一起,黃忠將她媽媽所說的事一一娓娓道來,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黃忠的媽媽,竟然是黃巾高校黑山分校的小隊長。

  「忠,你打算怎麼辦?」修看著黃忠眼中失而復得的感慨尚未淡去,就已經蒙上了重重的擔憂,心知「忠媽媽」已佔據黃忠心中極重的感情,也是,如何不重呢?十多年的等待,十多年的期盼,十多年的找尋,一朝獲得,如何不教人心神俱顫,然而黃巾高校和他們之間,又是敵對到不死不休的立場,這是怎樣一個難解的結?

  「我不知道。」黃忠的眸中泛著難解的愁與傷,他知道有些立場無法改變,但真的和母親對立嗎?這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揉著自己的眉心,苦笑道,「我只願,我能勸到我的媽媽,讓她早日脫離黃巾高校。」

  「忠,別這樣,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都一直在你身邊,無論怎樣,我們在一起,一定能找到解決的辦法的。」修實在不忍看見自家兄弟如此苦惱如此為難的樣子,他攬住黃忠的肩膀,鼓勵他道,「莫忘了,你可是五虎將的一員,有五虎將一起,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對不對?」

  「對啊!忠,你要相信我們相信大哥,我們在一起,不管什麼樣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馬超握住黃忠的手,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堅定地鼓勵著這個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沒錯,我們都會幫你的!」五虎將自然是團結一心,沒有二話。

  「說的是!」黃忠終於還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化去心中的憂愁黯然,只剩下滿臉的開懷,「大哥,兄弟們,有你們大家在,我什麼也不會怕的!」

  「接下來,我們還是要幫助忠,多和『忠媽媽』見面才是!」修淡淡然提議。

  「得令!」眾位兄弟心口合一,清風拂過,吹不散的是縈繞心間的溫馨和歡愉。

  
董卓之計

  60.

  世上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黃忠多次和「忠媽媽」見面一事,到底還是被董卓的手下察覺了,『忠媽媽』的身份也還是被董卓摸了個一清二楚。董卓其人,一心視曹操劉備和五虎將為眼中釘,又怎麼會放過這麼一次打壓五虎將的好機會呢?

  他藉口把五虎將都叫到了校長辦公室,將手下拍到的黃忠和「忠媽媽」一起吃飯聊天的照片扔到五虎將的面前,面上是一派虛偽而狡詐的笑。

  「我的好黃忠誒!據我所知,和你對面吃飯的這個女人,可是黃金高校黑山分校的隊長啊!你需要對此做一個解釋嗎?」董卓一派大方地模樣,仿佛自己給予了面前的人極大的施捨和恩賜一般。

  「這個人,是我媽媽!」黃忠迎上董卓的目光,眼中透著難得的憤怒。

  「哦哦!我真的沒想到啊!原來我們東漢書院的五虎將之一,竟然是一名黃巾賊的兒子,嘖嘖嘖,這真讓人意外,如果讓我們的盟主大人知道,真不知道會怎樣的難過呢……」董卓一面搖頭,一面露出扼腕歎息的樣子,任誰都能看出,他眼底裡的那一抹,別樣的嘲諷。

  「董卓!你不要亂講,忠也是最近才找到他媽媽的,他先前根本不知道,你——!你不要太過分!」張飛最是看不得董卓這副樣子,被他偽善的模樣噁心地氣不打一處出來。

  「哦∼那真叫人遺憾!」

  「董卓你——!」

  「飛!不要再說了!」黃忠拉住將要暴走的張飛,慢慢平息自己心中的憤怒,冷靜道,「他說的原也沒錯。」

  「還是黃忠識趣啊!」董卓淡淡笑道,「我的好黃忠,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這樣吧,為了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我今天就派你們幾個,去討伐黃巾高校黑山分校的小分隊,為了證明你對全校盟盟主的忠誠,你只需將那個隊長的人頭帶回來即可!」

  「董∼卓∼!」黃忠全身一震,冷冷地朝董卓望了過去,怒火,縈繞心間,化作了鋒芒畢露的劍光,竟似要將董卓生吞活剝一般。

  「如何?」董卓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挑起了一抹挑釁的笑意。

  「你不要逼人太甚!」黃忠只覺得自己緊握的雙手在吱吱作響,恨不能一手解決了面前這個陰狠毒辣的野心家,然而,他終究,什麼都不能做。

  「忠,冷靜一點!」修上前,將手覆上黃忠的握緊的雙拳,低啞的嗓音中帶著磁性的溫雅,安撫著黃忠怒意滔滔的情緒。董卓這一舉措,原是在他預料之中,只比他所想的快了一些,許多的工作,他還沒有做好,如果這時候和董卓反了目,等於是跳入了董卓為他們布下的陷阱,那時,他們再難逃過劫數。思及此,他冷冷地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董卓,看到他的嘲諷他的得意他的惡毒,修隱忍著他心中的怒意,挺身上前攔在了兄弟們的面前,面向董卓說:「討伐黃巾高校的事,讓我來!」

  「大哥!」呼出這一聲的,不止是黃忠,而是五虎將的每一個人,他們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不敢相信自家的大哥會說出這句話,一時之間,都有些難以接受。

  「董卓,這樣你可滿意?」修沒有回頭去看眾位兄弟,依然直視董卓,直到看到董卓點頭,才回過頭,面向自己的兄弟。

  「大哥——!」五虎將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不相信,他們紛紛盯著他,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自己想要看到的端倪。

  「兄弟們,如果你們還當我是大哥,就聽我的話,不要做任何的輕舉妄動。」修看著兄弟們的震驚,看著黃忠面上的抽搐,他心中只覺得萬分的不忍,但是現在,他還是只能繃著臉,什麼都沒有多說。

  「大哥……」

  「走吧!」他甩甩袖,走出了校長辦公室。心裡只是默默地想:忠,兄弟們,你們要相信大哥,只要你們相信大哥,我一定能夠帶著你們,破除這個難解的結!

TOP

討伐忠媽媽

  61.

  討伐黃巾高校黑山分校一事,他們終究沒能避免。

  當日他們幾個離開了董卓的辦公室回到曹家大院的時候,五虎將紛紛圍住修,想要問他心中的想法,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對策,但是修一回去便將自己鎖在了房間,一句多餘的解釋也沒有,只叫眾兄弟心中憂心忡忡忐忑不安極了。

  這件事還驚動了曹操,當曹操聽聞劉備主動接下董卓提出的討伐黃忠的媽媽的要求時,他心裡和五虎將是一樣的驚訝。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劉備是什麼樣的人大家又豈能不知,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傷害兄弟們的事情的,但是這一回,卻又是為什麼?

  董卓的用意大家心裡都清楚,但也並非沒有拒絕的辦法,只要他們堅持不接受,董卓也是無可奈何,即使將這件事情稟告了盟主,大家也都是可以體諒五虎將的苦衷,最多是讓五虎將多受一些他人的非議,五虎將一向特立獨行慣了,這樣的事,他們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的,這,並不是一個無解的局啊!然而劉備把事情答應下來,這原本開放的活局,便只剩下了一條路,如果他們不能完成這項任務,那才真會變成一團死結。劉備,劉備,他在想什麼,他這般做,到底為了什麼?

  每個人各懷心思,修既不解釋也不多話,在接下來好幾天的時間裡,他都沒有再和兄弟們同進同出,連吃飯都端回自己的房間。關羽張飛趙雲黃忠馬超,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大哥這樣,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要什麼,時間就像指尖的流沙,刷拉拉地流過,終於是到了要去討伐黃巾高校的那一天。

  「大哥!」五虎將到底還是憋不住,他們無法忍受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在出發前一刻,他們攔住了修,黃忠,包括所有的兄弟在內,他們的眼中盡是哀求,「大哥,你到底要怎麼做,你告訴我們吧!這幾天你行事總是怪怪的,弄得我們兄弟心裡七上八下,大哥啊,你難道真的要去攻打忠媽媽嗎?」

  「我知道。」修一直垂著的眼,終於還是抬起來看向大家,輕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大家心裡都很不舍,也都有很多疑問,但是我說過了,這件事,讓我來主導,你們誰,也不要插手。」

  「大哥你——!」黃忠聞言,頓時唰白了臉色,眼底閃爍著驚慌失措,他一直以為大哥對董卓的話不過是應付之眼,也一直覺得大哥一定另有後招,因此這段時間大哥表現得反常他也只是心中不安,他不願相信大哥會去做傷害他媽媽的事情,但是,為什麼事情到了如今,大哥還是在說這樣的話?難道說,大哥,是認真的要去討伐他媽媽嗎?那他……他要怎麼辦,他難道還要幫著大哥去打自己的母親?這種事,這種事……怎麼可以?

  「什麼都不要說了!你們只要知道,我所做的,是為了大家好,這樣就夠了!」修的聲音微微沉了下來,他閉目,再睜開,眼中劃過一抹厲色,「我現在以大哥的身份告訴你們,如果你們還認我是大哥,就一切都聽我的。」

  「大哥!」

  「各位兄弟。」這時候,還是趙雲保持了理智,他站出來,站到大家的中間,認真地說,「我覺得我們應該要相信大哥,雖然我們不知道大哥想要做什麼,但我們應該相信,大哥是絕對不會害我們的。」

  聽了趙雲的話,五虎將的其他人也都漸漸冷靜了下來,大家回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心中漸漸地釋然了,是啊,大哥他,怎麼可能會害大家呢?他們的大哥,從來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傷害他人的,更遑論他們是如此親密的兄弟?

  修見到大家都安靜下來,他只是在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掉頭,大步地走去。現在有些話,他還不能說,大家能自己冷靜下來,對他的計畫只有好處,他們兄弟之間,不乏的是默契,然而有些事,即使大家不願意承認,仍然無法改變事實,他們的目的地,是黃巾高校黑山分校,他們要討伐的,是黃忠的媽媽。

  


  62.

  黃巾高校當然不是任睡都能肆無忌憚的隨意闖入了,作為一所被全校盟全面杜絕在外,卻仍然屹立不倒的高校,它自有它的生存之道。完全不輸于東漢書院的森嚴的戒備,只是他們的第一道防線。

  當修帶著五虎將來到黑山分校的時候,只感覺周圍的空氣處處漫著緊迫,看來,對方已經提前得知他們要來的事情,因而早已布下重重埋伏,只是不知,這次透露消息的人,是董卓,還是自己的兄弟們。

  修沒有多說什麼,只在周身加強了防禦之氣,領著五虎將徑直步入黃巾高校的大門。

  侵犯了別人的領地,遭來反撲是最正常不過的事,黃巾高校的第一波防禦人馬紛紛現出身來,數不清的衛士,將五虎將重重包圍起來,那些衛士,目光兇悍,仿佛是那吃人的野獸,對於外來的入侵著露出了森森的獠牙。

  這絕不是一批普通的士兵,從他們的目光之中就可看出,他們不止兇狠,甚至不要命,他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修和五虎將,仿佛只要五虎將稍有舉動,就會一齊撲上來,撕咬自己的獵物。

  「沒想到,黃巾高校有這樣的禦人之術。」修和兄弟們背倚著背,更是擺出了防備的架勢。這第一場陣仗,他們決不能輸了氣勢,否則莫說討伐,今天他們能否活著走出這一所黑山分校,都成了問題。

  在修的一聲令下,五虎將一齊向各自的前方沖了過去,黃巾高校這次派出的衛士,人數不少,實力更是不凡,他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不慎和懈怠。激烈的混戰,劃開的是兵戎交接的局面,修身居混戰中央,他一步一步避開攻擊,將自己置身于最易看清整場戰局的位置,觀察著敵人的步步進攻,然後操控琴音,破局平亂,五虎將每個人原也都算身經百戰,又是心心相印,配合默契,加之有修的弦音吉他的輔助,每個人都發揮了超常的功力,終於在一個時辰之後,將所有的衛士通通放倒。

  「五虎將真不愧是五虎將!沒想到這麼快,你們就衝破了我們的守門陣。」在他們幾個直入腹地之時,終於見到了黑山分校的小隊長,黃忠的媽媽。她穿著黃巾高校專有的制服,儼然站在了和五虎將對立的位置。

  「媽——!」黃忠忍不住跨上前去,急切地說,「媽,你投降吧!你們放棄抵抗,我們一定會向盟主上報,求他放大家一條生路,媽,求你了!」

  「放屁!」忠媽媽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冷聲道,「我帶著我的將士一天,我就必須要對他們負責一天,今日你們私自闖入我黃巾高校,打傷我的手下,我只能為他們討回公道。」

  「媽——!」

  「什麼都不必多說,我知道你們今天是要來做什麼,自管放馬過來吧!我們,打了再說!」忠媽媽是個性情中人,她這樣火爆的性子,若叫他就此投降,哪怕對方是自己的兒子,她也無論如何做不到。

  「好!忠媽媽,既然命運讓我們站在了對立一面,那我就只能對不起你了!」修一沒有阻止黃忠擅做主張的勸降,二沒有憤怒忠媽媽的囂張反駁,他只是冷靜地分析這面前的局勢,然後冷冷地下令開戰。

  面對戰鬥的局面,五虎將也顧不得對方的身份,終究在越來越激烈的打鬥之中,淡去了原先想要手下留情的念想,只越戰越勇越戰越猛,一心地撲在戰鬥之中。就在這時,修陡然發現,關羽的打鬥漸漸顯出了一些不同尋常,他招招猛烈,每一拳都往著人致命之處打去,把敵人逼得退無可退。

  原本,戰場之上,本就無甚留情之說,稍有不慎,連累的是自身的安危,然而五虎將都是善良之士,他們在被迫無奈之時確實會反抗,也會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去戰鬥,可即使面對敵人,他們也不會想要對方的生命,他們只會選擇將人打昏放倒或者卸去對方力量的方式去戰鬥,他們擁有這樣的實力,並且每個人都抱持著這樣的一份信念,因而,在這英雄雲集的天下,他們五個人,才會如此契合地走在一起,才顯得這般的與眾不同。

  可是為什麼,今天的關羽,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招招致命,他森然淩烈的神情,仿佛就似那黑暗之中的狂風,暴烈,而沒有一絲的感情。這樣的關羽,很不對勁,很不對勁!

  面對這樣的關羽,黃巾高校的士兵漸漸不支了,甚至有好幾個在關羽的招式之下,傷重得近乎沒有出氣。在修想要喊停的時候,黃忠的媽媽已經率先一步喝止,只聽她站在高處,大聲地嘶喊:「停下!你們快停下!我們投降了!」

  在忠媽媽的指令之下,所有的黃巾衛士都停止了攻擊,而趙雲黃忠他們自然也應聲止戰,對他們而言,忠媽媽能夠主動投降,那是最好不過的局面。然而這個時候,關羽卻沒有停下,他在連擊倒了幾個沒有反抗的黃巾衛士之後,身上的戾氣絲毫不退,反而狠狠地使出一掌朝忠媽媽的胸口打了過來。

  「羽,不要!」在所有人的驚呼之下,黃忠猛然上前攔在了他媽媽的身前。也許是兄弟之間的情義,喚回了關羽的神智,黃忠奮不顧身的挺身,讓關羽一驚之下急急收掌,掌風貼上黃忠的胸口之時,雖已不如最初的強勁,然而一切發生地太急,關羽終究沒能完全撤回自己的力量,那近乎用了五層功力的一掌,讓黃忠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看到鮮紅的血自自家兄弟的口中噴薄而出,關羽的兩眼陡然瞪大,他木木然看著自己微顫的雙手,眼底寫滿了恐懼和不敢置信。沒有人知道關羽怎麼了,大家也都被關羽方才的舉止嚇到了,所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一幕的場景,一時間,靜寂無聲。

  修看著在場所有人滿臉駭然的模樣,他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了這樣,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之時,他閃到關羽的身後,在他的肩頸之處,猛地劈下一個手刀,讓關羽徹底昏迷了過去。

  「大……大哥!」黃忠馬超一行人都愣愣看著大哥的作為,他們一面迷惑,一面又能夠理解,只是眼前的大哥,和平日裡大哥的表現,差得實在太大,還有關羽,因何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這些事,讓他們都一時有些接受不能。

  


  63.

  「忠,你的傷勢怎麼樣?」修知道兄弟們現在心裡有很多的疑惑,只是現在還不是解釋的時候。

  「大哥,我沒事。」黃忠想要起來,但牽動了傷勢,不由輕咳了兩聲,又吐出一口鮮血。

  「沒事就好。」修看得出來黃忠在強撐,他也不點破,只是讓其他的兄弟把他扶起來,讓黃忠不至於又傷到自己。而他自己,則轉過身面對已然投降的忠媽媽,看到她因著黃忠的受傷而擔憂不已的樣子,他輕歎一聲,說,「忠媽媽,你雖已投降,但我卻不能不對你進行處置,今日我的任務,就是處死你,還請你,不要怪我!」

  「……我明白了。」忠媽媽深深看了面前這個年輕人一眼,眼中閃過些微的詫異,然後,又恢復成一潭無波的平靜,淡淡地說,「我只希望,你們能放過我手下的這些小夥子,他們也只是聽從命令列事罷了!」

  「我知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在了,他們如何,不會有人在意。」修的聲音,冷淡地近乎冷漠,「雖然董卓是要我們帶著你的人頭回去,但你是忠的媽媽,你死後,我不會讓任何人侮辱你的屍身,我必會保全你的全屍。」

  「那還真是……謝謝了。」忠媽媽的臉上泛起笑意,卻不知是真笑,還是諷刺。

  「如此,就得罪了!」

  眼看著修就要出手,黃忠驚得大喊一聲:「大哥,不要!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大家好,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媽媽!不要!」

  「忠,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夠決定,我如今能做的,只是把傷害減到最小。」修淡淡地瞥了黃忠一眼,神色之間帶著悲憫,「黃巾高校是全校盟對立的高校,他們本來就是我們要殲滅的物件,這一點,從來不會改變。今日董卓要的是你親手殺死你媽媽,如果你做不到,他會用更加激烈的手段對付我們,這個把柄他既然已經握在了手裡,就絕對不會放過,你明不明白?」

  「大哥,還有其他的辦法的,只要我們用力想,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的,不一定非要殺了黃媽媽啊!」馬超和其他幾個兄弟都紛紛求情,他們不明白平日裡最是好說話的大哥,這一次為何這樣的堅持,可是叫他們眼睜睜看著黃媽媽死去,還是死在他們自己的手中,這叫他們如何接受呢?

  「那你們告訴我,還有什麼辦法?即使我們不動手,董卓也會派別人動手,到時候忠的媽媽一樣逃不了,而那個時候,我們的處境,就真的是如履薄冰了!」修不再看向自己的兄弟,而是看著忠媽媽,冷聲說道,「既然你們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忠媽媽,你還有什麼話說?」

  忠媽媽看著幾個年輕人的互動,她搖搖頭,視死如歸道,「兒子,你就聽你大哥的話吧!今天我死在你大哥劉備的手裡,我沒有任何怨言。孩子們,劉備確實是你們的好大哥,無論今日如何,你們都不要怨他,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家好。」

  「媽——!」此時的黃忠,淚如雨下。

  修看著兄弟們默默流淚的模樣,他忽然之間,只覺得心中一陣的疼痛。他是為了兄弟們好,是為了要破除這個難解的局,然而,他一步步做到了這一遭,委實是狠狠傷害了兄弟們的心,起初那樣瞞著,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可事到如今,他必須繼續下去,不然一切的佈局,都會成了白費,他的心一冷,面一沉,一道沉重的掌風對準忠媽媽的頭,用力拍下。

  「不——!」即使明明知道大哥的話有道理,即使明明知道大哥是為了自己好,可是事到了臨頭,黃忠終究做不到理智地面對大哥要殺媽媽的事實,他不顧自己的傷勢,揮開兄弟們的手,沖上前去抱住了自己的媽媽,哭著說,「大哥,不要殺我媽媽!你要殺,就殺了我吧!我願意代我媽媽去死!」

  掌已經到了近前,黃忠死死抱住自己的母親不鬆手,修在緊要的關頭,猛然撤力收力,所有的氣息在一瞬之間驟然反撲,直逼至自己的心脈,他頹然而退。

  「大哥!」預想之中的力量沒有來臨,黃忠抬頭,只看見自己的大哥面色慘白,涓涓的鮮血自緊閉的唇邊汩汩而流,那一貫鎮定的腳步,在後退之中淩亂了步伐,變得虛浮而無力。趙雲和馬超忙上前扶住大哥,上上下下地檢查他的身體,緊張道,「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了?」

  修抬頭,眼中一片的苦澀。終究是……失敗了呢!他其實,不是真的要忠媽媽死,他只是要以他家族中的一種武功,想造成一個忠媽媽假死的狀態,讓董卓再無把柄可抓。

  他想過拒絕董卓,但若拒絕了,不止他們今後的日子會十分難過,董卓更會想方設法地再去害忠媽媽,那時候忠媽媽才是真正的危險,他也想過要把計畫告訴給兄弟,但是如果兄弟們知道了真相,勢必無法逼真地演出失去忠媽媽的心痛,他更知道,在他處置忠媽媽的整個過程,必定全部都看在董卓的眼皮底下,董卓多疑,如果做不到逼真,他是不會相信忠媽媽已經死了的。

  可是,一切到了如今,功虧一簣。那種武功,對忠媽媽施用,他自認能做到十成十的把握,可是黃忠的挺身而出,讓他錯亂了心神,面對自己的兄弟,他做不到全然的冷靜,況且黃忠有傷在身,萬一他失了手,對自己的兄弟造成了傷害,他又如何能原諒自己,所以在黃忠撲過來的那一刹那,他只能選擇收手,終究讓那一股勁道反噬,傷到了自身。

  「大哥!對不起,但是求你,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吧,不要殺我媽媽!我不能再失去我媽媽了!」黃忠看到大哥因為自己而受傷,他心裡愧疚不止,可無論如何,他還是做不到看著媽媽死去。

  修看到忠這般痛苦的模樣,看到兄弟們這般擔憂不止的模樣,他心中一怔,頓時湧出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愧然。是啊,他一直在想著如何用最好的辦法解決這件事,卻沒想到會因此讓兄弟們如此受傷,即使最後的事情順利完成,皆大歡喜,而今天忠媽媽身死面前的記憶也會永遠刻在黃忠的心裡,這樣的傷害,又豈是結局的完美所能彌補的?他到底,還是想差了。

  既然,事已至此,便隨了兄弟們的心意,又何妨?

  於是他說:「好!」

  看到兄弟們大松一口氣的樣子,他忽然覺得,一切畢竟還是值得的。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一定,還會有更好的辦法!

  


  64.

  「劉兄,你們這是……」當劉備和五虎將相攜著回到曹家大院,曹操看到張飛和趙雲架著昏迷的關羽,馬超扶著受了傷的黃忠之時,一時愣了愣,道,「你們回來了,這次的結果……如何?」

  「此次說來話長,先還是扶兄弟們進去休息吧!」修無意在這時多加解釋,他現在的心緒如那一團的亂麻,一面想著如何應付董卓這邊的下一步對策,一面又擔心著關羽的情況,總不能靜下心來。

  忠媽媽這邊,她在他們離去之前單獨找他說了幾句話,意思是讓他不必負疚,這一次的事情她沒有怪他,並囑託他好好照顧黃忠,而此番討伐的結果,她告訴他不必再費心,因為她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絕對不會讓有心者抓住機會打壓他們。雖然修還不知道忠媽媽究竟有什麼秘密,但當他看到她篤定的模樣,心裡還是相信了她的安排,決定不再插手黃巾高校這邊的事情。

  而關羽的突然發狂,才是他現在最擔心的事。他心中做的那個最壞的猜測,已經成了真,關羽到底,是被董卓算計了。從關羽在打鬥之時狠厲無情空洞殘酷的眼神之中,他幾乎可以確定,關羽此次的發狂,和魔有關。他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性,就是關羽向呂布所學的那部「針差勁」武功有關,若真是如此,關羽如今這副模樣,不知呂布的情形又如何,無論因何而起,關羽在一點點的魔化,這是無可逃避的事實。

  董卓能通過呂布算計到他們,設計關羽入了魔,這般的心計,這般的手段,讓人不得不為之膽寒,董卓能做到這一步,幾乎可以想見,他跟魔界的牽扯到了何種的地步。他們,他的這五個兄弟,雖是天下間難得的猛將,但面對董卓的重重佈局,他們真的能一一應付嗎?如果有朝一日,他不能再陪伴在兄弟們的身邊,到時又會是何種光景?他深吸一口氣,心亂如麻。

  「劉兄,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你是不是也受了傷?」曹操看到修身形虛浮不定的樣子,跨前一步強行扶住了他,手指順勢搭上了修的脈搏,臉色大變:「劉兄你……」修的心脈受損嚴重,體內的氣息有如泄了氣的氣球,爭先恐後地四處亂撞,沒有一刻的安分,而他的脈動,更是時隱時現,竟像是下一刻就要停下來一樣,這樣的他,受了這麼重的傷的他,居然還能挺直地站著,他究竟……究竟……

  「我很好。」修反手按住了曹操的手臂,搖著頭示意他不要多言,然後回頭對兄弟們囑咐道,「我有些累,先上樓回房了,你們幾個扶羽和忠去休息,然後把華佗請過來看看他們的傷勢。」

  「是,大哥。」

  修點點頭,然後一步一步穩穩地上樓去了。

  「劉兄,我陪你上去。」

  曹操心知劉備不願兄弟們擔心,但實在放心不下他的傷勢,便快步跟了上去,難得地在修面前表現出了強硬的態度,用眼神威脅道:若不配合,就將他傷重的事說出來,修知曹操是為自己好,也便不矯情地拒絕,放鬆了力道,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了曹操的身上。

  趙雲張飛和馬超把關羽黃忠安頓好,請了華佗來看以後,都回到了大廳,默默坐在沙發之上,久未言語。

  「我覺得,我們好像讓大哥,傷心了。」過了良久,終於還是趙雲先開了口。

  「好像真的是。」張飛苦惱地摸了摸頭,心裡很是糾結,「可是,我們也不能看著大哥去殺忠媽媽啊!」

  「我始終不相信,大哥真的會去殺害忠媽媽,他明明知道忠好不容易才找到媽媽,怎麼可能會殺了她讓忠傷心呢?」趙雲並不瞭解修在想什麼,他只是客觀地去分析,如果換做是自己,他又會怎麼做呢?

  「如果不是要殺忠媽媽,那大哥到底想怎麼做呢?」馬超也是對大哥的行為百思不得其解,自從接了董卓的任務之後,他就覺得好像更加看不透大哥了,大哥心裡好像藏了很多事,這件事不管他們怎麼問,他都沒有說也沒有解釋,他也不相信大哥會去傷害忠媽媽傷害兄弟,但為什麼,大哥就是不說呢?

  「不管大哥原來是想做什麼,我們到底是亂了大哥的計畫。」趙雲歎了一口氣,說,「雖然我們兄弟之間有足夠的信任,但忠和忠媽媽之間的感情很深,看著自己的媽媽有可能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誰也無法保持理智。終究是,關心則亂。」

  「雲,你的意思是說……大哥原本就完全沒有傷害忠媽媽的心思,他是在佈局在實施計畫是嗎?」比起各種猜測,張飛當然更相信這樣的解釋,只是大哥一直不說,他們總是無法肯定,正是應驗了趙雲的那一句:關心則亂。

  「是啊,大哥怎麼會傷害大家呢?」馬超也是恍然大悟,不,不能說是恍然大悟,其實大家從始至終都不相信大哥會這樣去做,只是有時候眼睛看到的「真相」,總是蒙蔽了事實,他們的擔心焦慮害怕憤怒,讓他們越發地看不真切,如果不是忠媽媽,不是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的親人,而是換作其他別的人,他們都不會這般地淩亂,只是,那個人,畢竟是忠媽媽啊!

  「大哥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很少說話。」馬超的心情開始越發的低落,「他看到我們大家都這樣不配合,不信任他,他會不會是,很生氣了?」

  「大哥不會生我們的氣的,我只是怕他……傷心。」趙雲俊秀的眉輕輕蹙起,這一次的事,除了大哥之外,其實最理智的人就是他了。五虎將中,關羽正義心最強,也屬他最見不得傷害,張飛一貫是個衝動的,馬超心思單純,許多的事不會深想,而黃忠,又是牽扯到他最親的親人忠媽媽,大家都各有各自的堅持,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自家的大哥對忠媽媽動手,只有趙雲,他看得最清楚,也最是相信自家大哥,在大哥放棄對忠媽媽動手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大哥眼中一閃而逝的黯然,想必,多少還有些失望的吧!

  「……」聽了趙雲的話,張飛和馬超沉默了,此時此刻,除了沉默,他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是了,大哥是不會生我們的氣的,所以,我們現在去向大哥道歉吧!」馬超始終還是樂觀的,他的低落不過一陣,便給自己充滿了氣,猛地站起來,認真道,「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哥,我們跟大哥道歉,告訴他,以後無論他做什麼決定,我們都全部聽從,我相信大哥一定會原諒我們的。」

  「超說的對,我們馬上就去。」三個人紛紛看到彼此眼中的鼓勵,立刻達成共識,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

  


  65.

  「會長,你一直在這裡?」趙雲他們來到修房間門口的時候,正碰上曹操從裡面出來。

  「恩。」曹操點點頭,見他們三個人準備進去,便制止道,「你們要找劉兄嗎?我看你們如果沒什麼緊要的事情,現在先還是不要去打擾他的好。」

  「怎……怎麼了?」趙雲張飛馬超均是一愣。

  「哦,沒什麼沒什麼,你們別誤會,劉兄他今日是太累了,剛才在我的勸說之下已經睡著了,我看的出這段時間他都沒怎麼休息好,現在難得睡的早,就覺得你們還是暫時先讓他好好休息。唔,有什麼事,等他精神好一些再說吧!」曹操並不想把劉備身受重傷的事情瞞著大家,但是這次的事,他不想兄弟們擔心,更不願讓兄弟們愧疚,因而一直堅持,曹操也不忍心再違背他的心意了。

  「原來是這樣。」趙雲輕輕鬆了一口氣,跟隨曹操一起下了樓,在曹操要離去之時,他叫住了他,「會長,大哥他……他真的沒事嗎?這一次的事,其實都是我們任性了,大哥是不是……」

  「雲,飛,超,我想問你們一句話,劉兄之于你們,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曹操看著三人欲言又止的模樣,關心大哥又患得患失的情感,想到劉備在這樣的身體狀況之下還處處想著兄弟,費勞費神地為五虎將籌謀打算,他只覺得心裡一片的酸澀。

  「他是我們的大哥!」三個人先是一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之後,毫不猶豫的異口同聲,「一輩子的大哥!」

  「果然如此。」曹操微微一笑,「他所做的一切,終還是值得,各位兄弟,我曹操一生從不缺什麼,因而也極少羡慕別人什麼,但是劉兄和你們五虎將之間的情義,是我此生將畢生羡慕而不得的東西。劉兄他,是你們的好大哥,你們也是他的好兄弟,願你們能好好珍惜。」說完這段話,曹操走了出去,在和劉備的一番長談之中,他覺得他更加瞭解這個人,卻又更加看不透這個人,唯一確定的是,無論將來局勢如何,他都做不到和這樣一個人為敵了。

  他說羡慕,是真的,求而不得,亦是真的,至少他們之間,還是夥伴,至少感情,是真摯的。劉備,在感情的駕馭上,如你這般,是否真的值得?我想對你而言,一定是值得的吧,因為你贏的了他們的心之所向。我,終不似你,也沒有資格求得你以待五虎將之心待我吧!

  次日,當五虎將看到大哥已早早站在餐桌前等大家時,除了昨日被劈昏而對整件事無甚記憶的關羽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激動,他們圍上來,又不敢靠得太緊,想說話,又欲言又止的表情一覽無餘,修看著自家兄弟近乎怯生生的表現,心裡一歎,又覺有些好笑,便招呼他們道:「你們都傻站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過來吃飯,當心一會兒上課遲到。」

  「大哥!」五虎將一聽這話,就知道大哥心裡完全沒有介懷,終於露出真心實意的笑,討好地靠近,「我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你們這是做什麼,好啦,別像小孩子一樣撒嬌了,快吃飯!」修把靠近過來的人都推回到他們自己的座位上去,用微笑讓大家安心。

  「大哥,對不起。」黃忠低下頭,一面盯著自己的早飯,一面低低地說,「我知道大哥是不會怪我,不會怪我們每一個人,可是我……我知道我做的事讓大哥失望了,我媽昨天晚上給我打siman,她告訴我她昨天在你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殺意,其實我心裡知道,我很清楚大哥不會那麼做,但是我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我沒有足夠的相信大哥,也沒有體諒大哥的為難,大哥,你為什麼都不怪我呢?」

  修聽到黃忠懺悔般的話語,他臉上的笑漸漸淡去,但溫馨依舊,他對著黃忠,對著所有五虎將的兄弟說:「我不會怪你們,我當然不怪你們,其實,是我對不起大家,我沒有把事情考慮周到,才讓大家受了傷害,這是我的錯。兄弟們,在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會犯錯,你們如此,我也一樣,我們都不是聖人,但我們是兄弟,一天是兄弟,生生世世都是兄弟,無論遇到什麼樣的事,只有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是不是?」

  「是!我們是永遠的好兄弟!」幾個人的手掌互相交握在一起,互相鼓勵的同時,傳給彼此無限的力量。

  「羽,你今天人感覺怎麼樣?」修和大家在去書院的路上,有意地和關羽走到了一塊,一面走,一面狀似漫不經心地詢問。

  「我沒事!大哥你為什麼這麼問?」關羽其實對昨天之事全沒了記憶,他只記得自己原本是要和大家去討伐黃巾高校的,然而在打鬥之中,忽然就失去了知覺,在他清醒之後,怎麼想都想不出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而和大家早上的表現,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原來你沒有印象……」修低聲喃喃了一句,心中了然,被魔物纏身,是會被吞噬掉那一部分的記憶,這,更讓他確認了關羽的情形。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我覺得自己最近很奇怪,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衝動起來,還有關於昨天的事情,我怎麼都想不起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對於這樣的事,關羽心裡不是不惶恐的,他感覺到自己在變,卻不知道為什麼變,如何變,這種未知的情緒,讓他惶惶不安,可在兄弟們的面前,又不敢表露過甚,只怕引起兄弟們的擔心。

  「二弟,你莫著急,這件事我尚未明確,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不過你放心,有大哥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恩。」

  修清楚地看到關羽眉下依稀的苦惱,他知曉,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必須要儘快,儘快找出破除關羽魔化的辦法,否則,關羽會一步一步走上那條無法回頭的不歸路,那樣的事情,是比殺了他還痛苦的折磨,他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繼續下去。

TOP

本心

  66.

  忠媽媽的事情,最終的結果,並沒有給五虎將造成很大的困擾。原來,黃忠媽媽的真實身份,是全校盟盟主派到黃巾高校的一個臥底,目的是為了暗中查探全校盟的一些叛道分子,查找一些官員和黃巾高校勾結的罪證。這一次的事情,雖然讓她的身份提前暴露,但也並沒有造成很大的後果,許多應取的罪證早已呈交,一切只待盟主最終的判決罷了。

  這對黃忠而言,是一個皆大歡喜的好消息,這樣一來,他既不用再被迫對付自己的媽媽,也不必夾在兄弟和媽媽兩則之間左右為難,他著實大大松了一口氣。

  「大哥,我媽媽想單獨見你一面。」黃忠在見過自己的媽媽回來之後,便找了修傳話。

  「什麼事?」修聞言驚訝道。對於黃忠媽媽身份的暴露,他先前心裡已有些底,既然忠媽媽自己說了會處理好這件事,便一定會有她自己的一張底牌,如今這樣,總算也是一個好結局。只是他不明白,這個時候了,忠媽媽還要找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不知道。」黃忠也是不解,但他媽媽並沒有告訴他原因,只是在提到這件事時表情有些慎重,因而他也不敢輕忽。

  「我明白了。」修沒多問,示意黃忠和兄弟們先回去,自己則獨自前往忠媽媽相邀的地方去了。

  「劉備,你來了。」忠媽媽見他來了,便朝他點點頭,兩個人倒也沒有因年齡身份的差距而有所避拒,倒像是平常的朋友一般並肩在江邊慢慢走著。

  「忠媽媽,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面對黃忠的媽媽,修還是十分地尊敬的,也無意和她打啞謎,逕自開門見山問道。

  「是有一個人想見你。」忠媽媽微微一笑道。

  「誰?」

  「隨我走吧,到了也就知道了。」忠媽媽沒有直說,反而和修慢慢地聊了起來,「劉備,我和忠相認之後,他常在我面前提到你這個大哥,我對你這個五虎將的大哥,可是非常感興趣呢!」

  「忠是我的好兄弟,五虎將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們彼此真心相待罷了。」修並不意外忠媽媽的話,提到兄弟,他的眉毛輕挑,倒有些眉飛色舞的神色。

  「我對你好奇,不僅僅是因為你是我兒子的好兄弟,而是你說過的那一番之于國家之於人民的話: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然而,只有先鞏固盟主的政治地位,才能穩定人民的經濟利益,我們要為人民謀福利,就不能製造動亂,使得民不聊生。這樣一番話,不但成了五虎將行事的宗旨,也讓我這個旁觀者十分的感動。可這,決不像一個心機深沉胸有城府的野心家說的話。」忠媽媽在說著這段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修的表情,收到的,只是一臉的坦然。

  聽了忠媽媽的話,修心裡漸漸有些明白了,他跟兄弟們說起這番話,是在曹操邀請五虎將入住曹家將,跟大家分享了他的雄心壯志之後的事情。那時,曹操的華麗言辭激起了五虎將的豪情壯志,更讓大家胸中對『稱霸天下』這個詞產生無限的嚮往,他擔心兄弟們會被那過於美好過於遠大的抱負迷了心,才把五虎將聚集起來,說了這樣一番話,目的是為了讓五虎將認清自己心中真正的理想,而不至於將來一時錯行上了歪路。沒想到這樣一句話,卻傳到了黃忠媽媽的耳中,成了她判別他的為人的標準之一。

  「忠媽媽,我和兄弟們都一樣,只是憑著本心在做事而已。」修坦然看了忠媽媽一眼,然後目光朝向波瀾不驚的江面,在那不遠處的前方,有一個小小的卻很有些隱秘的江心亭,順著修的目光,依稀可見那裡站了一個人,他淡淡地說,「想見我的人,是現任全校盟的盟主吧!」

  「你……」修此言一出,讓忠媽媽大吃了一驚,失聲道,「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看來我猜的沒有錯。」修笑了笑,依然閒適地往前走去。聽道忠媽媽提起的那些話,事情就變得不那麼難猜了。會對他的那一番話產生興趣的人,不是盟主,就是盟主近身的人,忠媽媽是盟主派到黃巾高校的臥底,她就是盟主身邊的人,況且,當今的盟主,和自己如今的這個身份,還有些血緣的關係,所以他能猜到,今天神秘地約自己會面的人,就是銀時空的盟主劉辯。

  劉備的聰慧,讓一直在觀察著他的忠媽媽驚訝的同時,更讓她產生了一種難言的滿足感,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一位大哥在身邊,當真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

  在忠媽媽若有所思的時間裡,他們已經來到了那隱秘的江心亭,亭外,只有兩個容貌平凡的守衛蹲守,而亭的中心,落落站著的,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他負手而立,挺直的背影,蕭索之中,帶著清冷的孤傲,竟似那滄海中聳立的青峰,遺世而獨立。

  
盟主

  67.

  忠媽媽沒有再隨著修上前,只在修通過守衛的檢查之後,便止住了腳步。

  修緩緩上前,在看到盟主少帝劉辯轉過身來的時候,微微一愣,面前的這個少年,很年輕,很年輕,約莫十四五歲的模樣,然而他的眼睛,卻是這個年紀的少年所不應有的沉穩。那一雙眼睛裡,沒有所謂的年少輕狂,更沒有所謂的調皮任性,而是沉澱著殺伐果斷的穩重,和俯瞰世間的淡漠,這是一雙帝王才具備的眼睛,孤傲,而寂寞。

  「劉備,參見盟主。」修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之下,自然地單膝下跪,面前的少年,不是一名普通的少年,而是銀時空的帝王,而他,作為劉備,則是這位少年的臣民,禮,不可廢。

  「你就是劉備?」盟主少帝的目光有著一瞬間的閃動,而後沉寂,他依然負著手,看著修的眼神之中,隱隱透出一抹探究的意味。

  「我是劉備。」修在對方的探究之下肯定地點了點頭,「漢景帝之子,中山靖王劉勝之後。」

  「劉皇叔,請起。」片刻的打量之後,盟主少帝上前一步,抬手虛扶起修,眸中帶了一分誠懇,「皇叔,我今日特意托御史大夫把你請來,是為了能和你見上一面,希望皇叔莫怪我唐突。」

  「哪裡?只是不知盟主找我來,有什麼事?」面對面前這個甚至是自己晚輩的盟主少帝,修的心中,隱隱生起了一股憐惜之意,這個少年,本該是處在意氣風發的年紀,卻因為身份,生生地扼殺了少年應享有的權利,盟主的身份看似光鮮,身上背負著的卻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責任負荷,每一日的生活中透著無孔不入的壓抑,才會讓一個朝氣勃發的少年逼出了這般的成熟和沉穩。只要看到這個盟主,他就會想起自己那時空盟的盟主炙舞,炙舞和劉辯,是完全不同性格的兩個人,卻同樣是年少背負沉重的命運,而他們一點一滴地堅持下來,實在不能不讓人心疼。然而,盟主終究是盟主,他可以對他們心疼憐惜,卻不能表露這樣的情感,他能做的,只是尊敬和服從。

  「皇叔,我身邊能信任的人很少,即使是我的親舅舅何進,也極有可能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對我不利,你,我能夠相信嗎?」盟主少帝說出這句能否相信的話時,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盯視著修,深沉得讓人窒息。

  「盟主,我,絕不會背叛。」修迎上劉辯的目光,坦蕩而篤定。

  「好!」劉辯大笑一聲,道,「有皇叔的這句話,我即使生命相托,也不會再感到擔憂害怕。」

  「盟主,你想我為你做什麼?」生命相托的言辭太過沉重,修忍不住再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只覺得少年的身體單薄的不行,仿佛下一刻就會隨風而去,這樣的感覺只讓他心裡一緊,說不出的揪心。

  「劉皇叔,請你替我收著這個。」劉辯從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塊暗金色的權杖遞到修的手中,淡淡地說,「這是我母后生前安排在幽州的一支三萬親衛軍的調令兵符,從今日起,這三萬親衛軍就由皇叔統領,若有朝一日,我的身邊發生意外,還望皇叔能偕同五虎將,帶領這支部隊,協助我。」

  「這……」修眼見劉辯淡定地說出意外一詞,他臉色一變,指尖冰涼。劉辯,當真對自己的處境看得十分清楚明白,正因為明白,才顯得悲哀,而他,唯一能選擇的,只有面對。

  「皇叔可還有什麼問題?」

  「盟主,幽州距離京城這般遙遠,萬一真有意外發生,遠水又如何能救得了近火?」劉辯的坦然面對,讓修除了選擇以對等的態度處之之外,別無他選。

  「若真到了那時,皇叔可聯繫青州校盟總長,那裡有我駐紮的一萬親衛軍,屆時亦可稍稍緩解燃眉之急。」劉辯看得出面前的皇叔,對自己的處境是真的關心,他仰起臉,朝著天空粲然一笑,輕道,「我知皇叔的憂慮,然而京城內外,均是我舅舅何進還有十常侍的勢力,這一帶,我無法佔據一分一毫的領地。我所能佈防的,只是盡可能在他二則之間維持微妙的平衡,讓他們互相牽制,屆以取得這危險短暫的生存空間,若真到平衡打破的一天,也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盟主……」修看著盟主少帝眼中微苦的笑意,他將手,輕輕執起對方的手,一步跨前,身體深深地前傾,微涼的唇,吻上了對方那一隻同樣微涼的手,表情虔誠而恭敬:「盟主,我和我的兄弟,會誓死效忠盟主,我在一日,必傾盡我所有,守護盟主。」

  「皇叔,我信你。」

  那是修和盟主少帝的第一次見面,第一次,終究,成了永恆。

  
未婚妻

  68.

  修告別了盟主少帝劉辯之後,原想要一個人好好地靜一靜,梳理一下近日以來發生的事,董卓的,關羽的,還有少帝劉辯的事,每一樁每一件,錯綜複雜,他只覺得頭疼不已。然而,他沒有料到的是,在曹家大院裡,有一件更加讓人苦惱讓人頭疼的事在等待著他的歸來。

  「大哥。」他一回去,就看到自家的兄弟們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廳裡,連說話都小心翼翼地像是害怕驚動了什麼人似得。待看到他進門,所有人的目光刷刷刷朝向自己,那眼神裡,透著無限的古怪,和欲言又止。

  「你們怎麼了?」自家的兄弟他很瞭解,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是不會如此。

  「大哥,你……」五虎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著對方去主動打破這沉默的氣氛,最後還是張飛忍不住摸摸鼻子,一字一頓地說,「大哥,你的未婚妻來了。」

  「未……未婚妻?」修瞪大眼睛,不明所以。他何時又有了一個未婚妻?如果是劉備的未婚妻,那莫非說的是孫尚香?可是大家跟孫尚香都很熟了,一向當兄弟朋友一樣對待,何曾這般稱呼她了?

  還未等他想明白,有一名生的十分秀氣的女孩從五虎將身後的那個門裡走了出來,對著他,無限嬌羞地喚了一聲:「備哥哥……」

  「備……哥哥……」如果修這時候有在喝水,他敢保證自己一定會噴出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讓人這般的稱呼。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前這個女孩,是他的……未婚妻?

  女孩看起來至多十四五歲,一張瓜子般小臉上,有著極為清秀的五官,說話的聲音很是細柔,眼睛不大,但目光卻是十分的大膽,即使是紅著臉,也依然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仿佛只要稍偏片刻,他就會不見了似的。她是誰?

  「這位……姑娘,你是誰?你是否,認錯人了?」修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有過這麼一個小未婚妻。

  「備哥哥,你忘記我了嗎?我是你的小心甘啊!」女孩一聽她的「備哥哥」不認識自己,眼睛裡立刻盈滿了水,只稍一眨眼,就能落出一串珍珠。

  小∼心肝∼!!

  「備哥哥,你難道忘記了,是你讓我在老家等你的!你說你會發達,你會功成名就,等到那個時候,你就來接我,你都忘了嗎?」

  「……」

  「我也想在家裡乖乖等你,可是爸爸媽媽都不在了,姥姥也去了,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

  「備哥哥,你生我氣了嗎?你氣我不乖不聽話嗎?你會不會生氣就不要我了,備哥哥,你別不要我,我只有你了,我會很乖,好好地做你的小心甘,備哥哥……」

  乍一聽到「小心甘」這個詞,修只覺得自己的心肝都要長出了毛,讓他的心臟頓時覺得抗不牢,乃至聽到女孩後面斷斷續續帶著哭腔的話,雖然讓人心疼,但他卻完全無法產生代入感。片刻之後,他冷靜下來,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面前這個女孩,但現在他的身份是劉備,如果這個女孩說的話是真的,那麼她確實是認識真劉備,要說劉備的未婚妻,三國演義裡,劉備除了後來的孫尚香之外,還有一個老婆,名字似乎是叫做:甘昭烈。甘昭烈甘昭烈……是了,就是她!

  「你是……甘昭烈?」

  「是啊!」女孩抬起頭詫異地看著修,「備哥哥,你為什麼要連名帶姓地叫我,你從前都是叫我

  ……」

  「咳……從前是從前,呐,小……昭烈,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對面前這個小女孩,修的心情是有些複雜的。他扮演劉備至今,雖然有很多人對他產生過懷疑,疑惑著他和傳聞中的不同,但那些人,原本其實都並不相識的,即使是自己的幾個兄弟,也都是半路認的親,他們對劉備的過往不瞭解,只是偏聽著各種的傳言,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個人。然而,這個女孩的出現,讓他認清了一個現實,劉備,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一個任何誰都無法取代的人,這個女孩,她是劉備的舊識,甚至是十分親密的舊識,她會不會認出,此劉備,早已不是她生命中的那個劉備了呢?

  「備哥哥……」

  「隨我出去走走吧!」他朝她微微笑了笑,目光中帶著憐憫和溫柔。

  「哦……」這樣的備哥哥,是女孩第一次見到的,在她的記憶之中,備哥哥確實是個十分溫柔的人,但是,似乎,好像,從來不曾這樣對她笑過,看到這樣的笑容,她的心裡,不知道怎麼的,莫明產生了一種酸澀的感覺,好像想哭,又好像不是。只是呆呆傻傻地跟著他,慢慢走了出去。

  「兄弟們,你們也不要聚在這裡了,都各自回屋去吧!」修走到門口,然後回過頭這樣囑咐五虎將。

  「哦,是……大哥。」

  五虎將也和甘昭烈一樣,呆呆傻傻地,往各自的房間散了。

  
妹妹

  69.

  修帶著甘昭烈在外間的林蔭路上慢慢地走著,似那閒庭信步,悠游自在。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時心中那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沉重。甘昭烈的出現,是劉備鮮明身份的一個象徵,劉備,終有一天會回來的,到時候他這冒牌的身份,他在銀時空的這個任務,也就結束了。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那一天,似乎不會太久遠了,許多自己刻意去回避的事情,終於到了避無可避的地步了嗎?

  「備哥哥……」甘昭烈亦步亦趨地跟在修的身後,看著他沉默,她也怯怯地不敢開口,只是一雙帶著羞怯的眼睛,依然固執地凝在他的身上,倔強地不肯移開。

  「昭烈,我很意外你會找來這裡。」甘昭烈小心翼翼的呼喚,終是打破了兩人之間凝固的沉默,修回頭,略略俯視著面前比自己小上一個頭的女孩,隱去眼底深處的黯然,在眼眸之中蒙上微弱的憐惜,「能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嗎?」

  修溫柔入骨的輕問,讓小小的甘昭烈眼淚一下子迸出來,她沒有抬手去擦,而是悄悄地捏住修的袖角,慢慢地傾訴起來:「備哥哥好多年都沒有回家,每年送回來的錢,爸爸媽媽都拿走說還債,我跟姥姥總是餓著,後來爸爸媽媽也不見了,身邊的人都在說爸爸媽媽不要我們了,備哥哥也不要我們了,姥姥帶著我,總是被人欺負。這兩年,我們過的好難好難,然後姥姥也丟下我不翼而飛了,我一個人,帶著姥姥剩下來的錢出來找你,幸好遇到一個好人,告訴我你在這裡,我才來了。」

  甘昭烈的傾訴讓修不由地全身一震,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事,自從真的劉備出了事,他代替他留了下來,這兩年一步步做了五虎將的大哥,雖然經歷著各種艱難各種危險的事,卻從來沒有想過,在劉備的家鄉,有這樣一個丫頭,這樣一家子的人,癡癡地等候,他們的日子如此地艱難,熬著命等待著遠方的劉備的接濟,而自己接替了劉備的身份,卻是把他們,狠狠地拋下!這個女孩用著她怯生生的話語和期艾艾的嚮往,撕開了那些風光無限的帷帳,暴露出了血淋淋的悲劇,來指控他的失職失責,這一種直指內心的無聲譴責,幾乎讓他狼狽地想要落荒而逃。

  他當然沒有逃,只是滿目中淋滿震慟的負疚,伸手輕撫上女孩瘦弱蒼白的臉,沉聲說:「昭烈,你可知,你現在眼前的這個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照顧你們的備哥哥了。」

  「我知道啊!」甘昭烈乖巧地點頭,「姥姥說,備哥哥是做大事的人,在外面會很忙很忙,所以不能一直照顧我,姥姥說,我們不能給備哥哥添麻煩,不能讓備哥哥分心,等有一天備哥哥成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就會回來接我們。我一直有很聽話,可是姥姥沒了,我很害怕,他們才讓我出來找你的,備哥哥,你不要生氣。」

  「怎麼會呢?」修勉強扯開笑容,輕拍她的腦袋,道,「昭烈,你是個好孩子,沒有人捨得生你的氣的,接下來,你就暫且先在這裡住下,我會請會長幫忙安排,你……你以後也不要叫我備哥哥了,直接叫我大哥吧,我的兄弟們也都會照顧你。」

  「大哥。」

  「你放心,你的備哥哥,終會回到你身邊,到時候,就會有人一直一直照顧你了!」

  「恩!我相信備哥哥!哦,大哥!」

  甘昭烈臉上滿滿的信賴,讓修的心裡一陣心疼一陣欣慰,那些待出口的話,終於還是吞回了肚子。

  就當……多一個妹妹吧!這樣單純天真的妹妹,想必兄弟們也都會很喜歡,只要等劉備回來的時候,再把人還給他,也就是了。

  是……這樣吧!妹妹還給他,那,兄弟們呢?修仰頭看那暗沉的天色,嘴角不經意,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70.

  從甘昭烈來了之後,五虎將有了共同的妹妹,她年紀小,性格溫軟怯弱,身世又這般孤苦無依,很容易讓大家產生憐惜之心,雖然他們並不清楚她會不會在將來成為他們的大嫂,但至少在目前,在大哥有意無意的引導之下,大家都還是把她當成了他們的妹妹。

  有了甘昭烈入住之後,這個原本只住著曹操、修和五虎將的曹家大院開始變得越發地熱鬧,為了不讓甘昭烈一個人顯得孤單,小喬和孫尚香前來的次數變得越發頻繁起來,這倒是曹操所樂見的。

  小喬是個分外活潑的姑娘,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總是少不了嘰嘰喳喳的喧鬧和大大咧咧的笑聲,而孫尚香又是率性而得體的,總能將話引入到各種各樣的話題上,因此,雖則甘昭烈生性怯弱,但三個女孩子很快便相處得十分的融洽。而近日經歷了忠媽媽事件,五虎將的兄弟們的心裡都承受了太多的緊張和壓抑,讓每個人都緊繃著一根神經未能鬆懈,這個時候甘昭烈的到來而帶來的輕鬆和歡愉,便成了大家紓解的樞紐,又有小喬和孫尚香這兩個歡脫的姑娘的加入,五虎將們便都很喜歡圍繞在甘昭烈她們幾個女孩子的身邊,嬉笑打鬧,好不歡樂。

  沒有人發現,這個時候的修,看著大家輕鬆愜意的模樣,眼底的深處,掩不去的是那越來越深的幽暗。

  除去最初見到甘昭烈時措手不及的狀態,修的心開始漸漸沉靜來,去思考近段時間以來的種種。他總覺得,甘昭烈的出現,實在有一些突然,而這一場看似意外的突然,讓他越來越有一些不安,他隱隱有種感覺,有些事在慢慢地接近,帶來了一些莫名的浮躁和壓力,讓他無法忽視,更無法放鬆。

  然而,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必須保持清醒,不能錯亂了步伐。

  夜無盡,他一如往常,斜靠在庭院的長廊,任由思緒翻飛。自從上一次在鐵時空夏天的家裡和戒一別之後,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東城衛以及鐵時空之人聯繫了,他不知道盟主那邊的情形究竟到了何種地步,而他自己對銀時空魔界的瞭解尚且毫無進展,他一直在等,等董卓自露陣腳,等董卓來帶著他,找到銀時空滅境之門的入口。現如今經歷了忠媽媽一事,董卓在東漢書院的勢力已經大大減弱,會長已經重新完全掌控了東漢書院的實權,只是明面上,對董卓依然不能不尊敬。

  董卓佔據東漢書院這麼久,要他就此放手,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董卓畢竟是老奸巨猾,先前忠媽媽所搜集到的那些罪證,多的是一些牽扯,而沒有一件是能直接指認董卓的罪名的,因而要真正擊垮董卓,光剪除他的羽翼還不夠,他背後隱藏著的秘密,才是他最大的武器。

  修一步一步地想著,他心裡很清楚,越是這種緊要的關頭,他越是不能鬆懈。現在是尋找出董卓破綻的好時機,董卓勢力大退,為了達到其稱霸天下的野心,他必然不會輕易罷手,但要再短期內成就霸業,勢必要採取極端了。修並不著急,他所要做的,不光光只是對付董卓一個人,他要一步步逼出董卓的真面目,剝開董卓和魔界之間的關係,找到銀時空魔界之門的通道,那才是他留守銀時空的終極任務。

  還有一件必須首要解決的事,那就是關羽身上的魔性。自從上一次替王允校長治病之後,關羽身上的魔性在一天天強化,他本身的自製能力不弱,他的正氣一直在壓制著他體內浮蕩不安的魔性,然而修卻能清楚地感受得到,越是壓抑,關羽身上的魔性爆發時的反彈越是強烈,魔氣入侵他的四肢五臟六腑,正在慢慢的侵蝕關羽的理性,再這樣下去,沒有多久,只怕關羽就會被魔所控制,到了那時,後果才真是不堪設想。

TOP

大喬

  71.

  再說關羽,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最近很不對勁,脾氣有時說來就來了,在兄弟身邊的時候尚且還好,尤其是獨自一個人的時候,總覺得有種無法控制的力量在胸口膨脹,即使有時被強行壓下,也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又再冒出來,好像隨時在牽引自己走向極端的路途。

  他突然很害怕這樣的自己,仿佛在心底深處沉睡著一頭兇猛的獅子,一旦驚醒,就會焚毀自己所有的理智,爆發出極其可怕的力量。

  他想兄弟們對他的異狀勢必已經有所察覺,但他們什麼也沒說,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他非常清楚他們是為了要讓他寬心,但這樣,怎麼能安心呢?

  大哥告訴他不要擔心,他並非不相信大哥,只是那種無法控制自身的恐懼太過強烈,他很害怕,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樣無法挽回的事情。

  有些事,真的是一語成讖。

  在一個大家放學的午後,一個生的分外美豔的女生,手持匕首站到了五虎將的面前,她的視線掃過五虎將的每一個人,最終定格在關羽的身上,目光之中,帶著毫不掩飾的仇與恨,以及難以言喻的痛苦和悲憤:「關羽,你這個兇手,受死吧!」

  女生武功不弱,又懷著仇恨而來,出手招招帶著殺意,而五虎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不願傷害無辜,便是處處忍讓退卻,倒一時讓那女生逼得狼狽不堪。

  「關羽!你為什麼躲著不出手?你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今天我來,就是為了要取你的性命!」那女生一直不能得手,而她也看出五虎將對她根本就沒有用全力,只是一步步化解她的殺招,不讓她傷害到關羽,這樣的打鬥,毫無意義,簡直就像她一個人在扮演一個小丑一樣,她的眼睛紅得冒火,雙眸之中燃盡的是深深的恨意。

  「姑娘!你為何說我是兇手,我並不認識你,也真的不知道我何時曾得罪過你,還請你解釋一下好嗎?」為了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關羽到底還是擒住了那個女生,制住了她的掙扎的雙手,不解問道。

  「有什麼好說的!你殺了人,就別給我裝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樣!」女生雖然被禁住了行動,但她眼眸之中的仇恨沒有一分一毫的減少,反而用越發憎怒的目光瞪視關羽,恨不能將他扒皮抽筋的模樣。

  「我沒有殺人!」關羽渾身一震,立刻否認,自他武藝初成之後,做的都是俠義之事,即使面對壞人,他也一向都只是卸去了他們的戰鬥力,從未曾痛下殺手過,他不明白為什麼面前的這個女生說他殺了人,而他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這個時候,會如此的心虛。

  「哈,哈哈……你當然不會承認你殺了人了,五虎將,多大的名氣,可是你……你們一個一個,都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不許你這樣說我二哥!」張飛氣不過女生對關羽這般的指控,立刻站出來喝止。

  「憑什麼不許我說!」女生冷冷地對上張飛的叫囂,「就是他,就是關羽,是他殺了孫策,他是殺人兇手!」

  「你說什麼?」關羽瞪大了眼睛,「我沒有……我不知道,我沒有……」

  「你有!他是在你們東漢這邊失去的蹤影,在他失蹤的地方,還有和你打鬥的痕跡,你敢說,行天破不是你關羽的獨門絕技?我的策……他的武功那麼高強,一定是你趁他不備殺害了他,如今我連他的屍骨都找不到,關羽,你該死!你該死!」女生說到激動處,奮力地掙扎,那兇狠的目光,像是下一刻就能將關羽拆吃入腹一般。

  「不是……不是我!我沒有殺人!」關羽不斷地搖頭,他越來越害怕,他想要很肯定地說自己沒有殺人,可是心裡止不住地發虛,這樣的反應,讓張飛等人都有些看不透了。莫非,真的是二哥殺了人?可是,怎麼可能呢?

  「這位姑娘,你口口聲聲說是我二弟殺了孫策,敢問,你有什麼證據嗎?」修在放學時候,因為被曹操留住說事,因而沒有和五虎將一起走,卻沒有想到在他回的途中,卻看到了關羽被一名女生逼得惶惶不定的情形,自然是不能坐視,便介入了他們,開門見山問道。

  「我當然有證據!」女生倔強抬頭,冷聲道,「在這個學校附近的那片樹林那裡,就是阿策失蹤的地方,那裡留下的打鬥痕跡,就是關羽殺了阿策的最好證明。」

  「好,既然如此,還請姑娘帶我們走一趟。」修乍一看到女生的面容之時,心裡有一瞬間的驚訝,這個女生,生得太像自己在鐵時空的朋友韓克拉瑪•寒,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女生的氣質和寒並不相同,她不是寒,也許,是寒在銀時空的□□,就如銀時空的劉備和他的關係一般。

  「好!去就去,我倒要看看,等你們看到了現場,還有什麼話來辯解!走!」

  


  72.

  要殺關羽的女生叫大喬,是小喬的姐姐,她帶著修和五虎將等人來到學校附近的小樹林,直指著那留下的斑駁的打鬥痕跡作為指控關羽殺人的證據,冷笑著看關羽如何辯解。

  看到大喬所指的證據,關羽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白,他無法否認,那是自己的招式所留下的痕跡,他們都是習武之人,只從現場來看,便看得出在當時的現場兩個人的打鬥有多麼激烈,孫策的火焰拳,將小樹林大片的樹枝枝椏燒成了焦炭,而關羽的行天破,更是掀起了地面的土層飛濺,兩種武功的交錯,形成了大面積的破壞,這些種種……確實是關羽和孫策交手的證據,然而,然而關羽卻沒有半分的印象。

  「關羽,你還有什麼話說?」大喬看到關羽的面色,臉上的陰霾更甚。

  「我……我不知道。」關羽搖頭,他避過大喬透過來的視線,轉而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修,喃喃道,「大哥,這些,是我的招式,但是我,我想不起來這場打鬥,我真的想不起來,大哥,我有可能……真的殺了人……」

  「關羽!你終於承認了!那就受死吧!」大喬聽到關羽這番話,再也忍不住,高舉武器飛撲了過去。

  「等等!」修抬手攔住了大喬的攻勢,蹙眉道,「事情還沒有確定,你不能只憑這些就指控我二弟殺人。」

  「他自己都承認了!」

  「他只說可能!」修冷冷應道,「我二弟最近神思有些不清,他自己都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我們不能因為這個就定了他的罪!而且,我絕對不相信,我的二弟會殺人。」

  「我們也不信!」五虎將齊聲應道。

  「你們……你們……」大喬看著所有人否認,她覺得心裡一陣陣發涼,憤恨地道,「我還以為五虎將是鋤強扶弱的正義之士,沒想到,你們這些人,卻原來只會包庇兇犯!」

  「大喬小姐,我們並不是包庇兇犯,只是事情現在尚且還未水落石出,且不說孫策孫總長的失蹤是不是我二弟造成的,況且你現在甚至還不清楚孫策到底是不是真的過世了,不是嗎?」修站到大喬的面前,直視她的眼睛,他的溫和有一種平定人心的效果,因為在他的眼睛裡,能看到的只有真誠,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他,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待大喬眼中的怒意慢慢地平定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是想為我的兄弟開脫,但我更不能接受我的兄弟被冤枉,我希望你給我們大家一些時間,去找出這件事情的真相,你也可以趁這段時間去看一看,我的二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我的二弟真的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們兄弟,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好!劉備,我信你一回。」大喬終於還是冷靜下來了,她抬頭面向關羽道,「關羽,你不要以為這樣就沒事,從今天起,我會一直盯著你,如果讓我抓到你殺人的把柄,我一樣不會放過你的!」

  關羽被大喬這般糾纏,他沒有應聲,也沒有惱怒,整個人恍如失魂落魄一般,在他的心裡,他對自己產生了很重的懷疑,那是發自內心的一種自我否定,他看到兄弟們對自己的信任,心裡只覺得酸澀得不行。

  這件事當然不是就這樣算了,大喬為了就近監視關羽,也住進了曹家大院,而五虎將則開始每天每天地待在那片小樹林裡,去查找有利於關羽的線索。三五日後,關羽越發地頹喪,他心裡漸漸地相信,是自己殺了孫策,自己在沒有意識的情形之下,做了一些違背道義的事情,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天大的打擊。

  兄弟們還不知道關羽怎麼了,除了修以外,沒有人清楚關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而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有更加賣力地去查探消息,查找線索。

  就在大家越來越失望的時候,天上下起了一場暴雨,將很多的痕跡盡數沖了去,這對關羽來說,是更加不利的,然而就在大家快要放棄這片小樹林之時,趙雲發現了新的線索,他在關羽的行天破所擊中的區域,竟找出了一枚極薄的冰刃飛鏢,這枚飛鏢入木三分,只留一個很小的頭在樹杆之外,樹林大片的焦色,掩蓋了這枚飛鏢的存在,若非是這一場暴雨沖刷了許多的痕跡,他們還真的很難能發現這麼一枚小東西。

  這算是新的發現,幾乎可以由此看出,想殺孫策之人,並非關羽。而飛鏢之上,乾淨無血跡,所以孫策也許,躲過了這一劫,並沒有發生意外。當然這還是大家的猜測,還不能作為關羽脫罪的證據,幸而大喬這段時間觀視關羽,也有些覺得關羽確實是一個正直敢擔當的好人,便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找錯了復仇的物件。

  最終使得關羽脫除殺人罪名的,是修給大家帶來的消息:孫策未死。

  孫策沒有在大家的面前露面,而是給大喬和孫尚香各寫了一封書信,他並沒有說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告訴大家他現在人在何處,只簡單地解釋了他如今尚在人間,但還不宜露面的事實,信中,是孫策親手所寫的筆跡以及他獨有的標記,足以證明他確實活生生地在世界的某一處,而讓大家懷疑的是,他們的大哥是從哪裡得到孫策的消息,又是如何為他傳遞這兩封信的。對於這一點,修沒有做多餘的解釋,只說到時候大家自然就會知道,這件事到此,也算告一段落。

  只有關羽,依然鬱鬱寡歡。

  他雖然已經被證明了清白,然而無意識地攻擊他人卻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這讓他不安,他今天或許真的無辜,但今後呢?若再發生類似的事,他是否真的會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人?他到底,應該如何是好?

  不過關羽到底不是軟弱的人,他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讓兄弟們為自己擔心,他看到自家的兄弟每天都極力地變著法子逗自己開心,心中的結也稍稍敞開了些,他想,他應該要相信自己,相信兄弟們,無論如何,總要把眼前的日子過好才是最妥帖。

  
昭烈魔化

  73.

  大喬是小喬的姐姐,原本他們以為大喬的到來會讓曹家大院更加熱鬧幾分,但事實卻並不是如此,大喬來了,小喬卻變得沉默了,她像是有意避開大喬,即使是偶然碰到,也沒有比別人多說過一句話,就好像兩個人全然地陌生,素不相識一般。

  每個人心中都有只屬於自己的秘密,誰也不知道大喬和小喬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只是小喬不常來了之後,曹家大院又漸漸落寂了下來,修和五虎將,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上學,曹操似乎越來越忙碌,前陣子因著小喬的常來常往,曹操倒是時不時地會出現,而當小喬不再前來之後,曹操也更加少待在自己的曹家大院裡了,每每五虎將見到他,他也總是有處理不完的事,有時說不上兩句話,就又有人有事找他,學生會的工作,曹家軍的庶務,於是也只能無奈地歉然一笑,繼續著他無限量的工作。

  曹家大院的安靜,最容易感受到寂寞的,是甘昭烈。她原就是十分內向的女孩子,來到東漢,除了她心目中的劉備,她可說是無依無靠,她知道身邊的人對她挺好,也很照顧她,但她心裡,依然十分沒有安全感,她總是惶惶不安著,害怕總有一天,自己又會被拋下,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很沒用的一個人,爸爸媽媽失蹤的時候,她依靠的是姥姥,姥姥沒了,她就想要找備哥哥,她一個人,若不是有好心人幫助,她也找不到這裡,如今,見到了備哥哥,她卻覺得,備哥哥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雖然對她一樣的溫柔,可就是感覺不一樣,仿佛……仿佛自己再也不被需要了一樣……

  她一直都在做一個很乖很乖的孩子,她總是害怕,害怕如果她不乖了,身邊的人就不喜歡她了,不喜歡她了,就嫌她麻煩不要她了……這種感覺在和小喬與孫尚香相處之後,慢慢地一點點消失,她們的熱情和朝氣感染了她,讓她覺得自己也已經一點點活潑起來,可是,當小喬她們來得少了,她才發現,原來她其實一點都沒變,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只一味地懂得接受,若無人施予,她的存在,便這般薄弱。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她如此無用?

  在所有人都去上學了之後,她一個人在曹家大院裡,慢慢地,折著小時候她的備哥哥教給她的千紙鶴。這是她從前最喜歡做的事情,從前,很小的時候,她被人欺負的時候,備哥哥就站出來幫她,有時明明他自己都打不過那些人,還被那些欺負他們的人打得遍體鱗傷,她只會哭,可是他卻帶著傷笑著對她說:「不要哭,你可是我的小心甘,你要是哭腫了眼睛,那我可就更疼了。」她還是哭,他就說:「當你想哭的時候,你就折千紙鶴,千紙鶴會帶著你的眼淚飛走,然後就只剩下開心的事情了。」有一回她把折好的紙鶴穿起來送給他,他笑得很開心,說:「我們的小心甘真是心靈手巧,這麼多的紙鶴,都可以掛起來做門簾了。」那時候他們都很小,但是她的記憶裡,最快樂的時光,就在那裡,因為那時候的他,最關心的人是她,只有她。

  她看著桌子上的千紙鶴越來越多,眼中的淚,也越來越多,她一直忍著沒有落下來,因為她知道,她的備哥哥,不想看到她哭。那麼多年過去,她的備哥哥早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而她,卻還是停在原地。他還是那麼溫柔,但他的溫柔不再只屬於她一個人,他讓她叫他大哥,但叫他大哥的人那麼多,而她是那麼地微不足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成堆的紙鶴,在無限的安靜之中,漫飛了滿屋……

  彼時的修,還有大家,都還在聽課,他的SIman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他帶著歉意走出教室,打開錄影頻道,看到的,竟是甘昭烈癡狂大笑的臉,而她的瞳孔之中,閃爍著的,是猙獰恐怖的紅光,森冷得讓人寒顫。

  


  74.

  看到這一幕的修,心不由地緊了緊,他知道,甘昭烈,一定出事了。

  沒有時間多加考慮,他邁開步伐直往曹家大院跑去,連兄弟們都來不及通知,而趕到曹家大院的時候,是空無一人。

  甘昭烈不見了,只有零落的紙鶴,帶著五彩斑斕的顏色,灑滿了一地。房間裡沒有掙扎的痕跡,也沒有任何其他人來過的痕跡,所以,她應是自己離開的。只是,她為什麼離開,為什麼變成錄影中那般的模樣,她到底遇到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她到哪兒去了,他全無頭緒。甚至,那個給他打siman的人是誰,他都沒有弄清楚。

  昭烈……甘昭烈……修想要再看一遍那個錄影,以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的線索,然而那個錄影放過一遍之後,便成了亂碼,再打開,已經什麼都不復存在。一定是有人控制住了甘昭烈,而發給他那段錄影的目的,是要脅,也是警告。到底是誰?對方想要做什麼?甘昭烈現在究竟如何了?這一切的一切,只能等對方下一步的動作,可是,這般等待,真的來得及嗎?錄影中,甘昭烈瘋狂的模樣,讓他不能不擔心。

  忽然,他想到了大喬,現在在曹家大院裡暫住的,除了甘昭烈之外,還有大喬!修疾步走到大喬的房間,不出意料,大喬也不見了。她的房間,一派淩亂,顯然是與人發生過打鬥,修看著門口留下的印記,以及那零落在地的專屬於甘昭烈的發帶,他的面色暗沉若水。

  「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回頭時,他看到五虎將都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他們緊張地望著他,想要詢問一個清楚明白,而在看到修的臉色的時候,他們心裡都是一怔,臉上的神色慎重了起來。

  「昭烈出事了,她,挾持了大喬。」修冷著臉,一字一字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什麼!」五虎將幾乎維持不住自己臉部的神情,那表情差點要抽搐起來,還是趙雲稍稍冷靜,但依然還是不可思議地道,「這……這不太可能吧!」

  「就是啊大哥!你說小昭烈挾持大喬,這怎麼可能?她那麼柔弱,就算……就算真的是挾持,那也是大喬挾持小昭烈,小昭烈怎麼可能?」對於修的話,張飛幾乎要嗤笑,可是面對大哥嚴肅沉靜的臉色,他又不敢這般,但到底還是不相信的。

  「大哥,你會不會弄錯了?我也覺得這不可能啊!」關羽不想懷疑自家大哥的話,但修這般實在語出驚人,讓人著實難以相信。連同著黃忠馬超,也一個勁的點頭,對這番話持著不敢相信的態度。

  「是不是弄錯,我不能保證。」修知道自己的話矛盾重重,而且甘昭烈,他們相處過幾天,都知道她不懂武藝,甚至身體比一般的女孩子還要柔弱,而大喬的武力,雖不及五虎將,卻也在高手之列,要說甘昭烈挾持大喬,這放在平常,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但是,在看到了那段錄影,看到錄影裡甘昭烈那雙癡狂帶笑的眼睛,還有那留在現場的她的發帶,他幾乎已經肯定,她,入了魔。但是,這些種種,他能跟兄弟們解釋嗎?即使解釋了,他們能理解嗎?他揉著自己的額頭,只覺得頭腦脹得難受。

  「大哥!」五虎將看到修臉色極差的樣子,都不由地擔心起來。

  「我沒事。」修搖搖頭,他知道兄弟們的關心,便朝他們安撫地笑了一下,而後沉聲道,「現在我們最重要的,是找到昭烈和大喬,然後把她們安全地帶回來。」

  「大哥,那她們現在在哪裡?我們怎麼去找她們?」

  「我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哪裡,我只知道,在剛才半個小時之前,昭烈她身在一個類乎倉庫的地方,不很大,但旁邊似乎有很多油桶。」修努力回憶著方才錄影中的情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現在的線索很少,而我們的時間並不多,越晚找到她們,我只怕會越危險,我們要分頭行動了。三弟,你現在幫我去找會長,跟他一起,調集人手從曹家大院往外方查探,忠超,你們兩個照著我剛才描述的情景,去搜羅附近類似的倉庫,看能不能找到些蛛絲馬跡,雲,你幫我去監視董卓,查看他的一舉一動,隨時彙報給我。」

  「是,大哥!我們一定盡力!」

  被點到名的人,立刻振作精神,分頭行動去了,留下修和關羽兩個人,關羽見自家大哥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他心裡忽然生出一種不安,張了張口,想問問為何只有自己沒有被指派任務,可是,躊躇了半晌 ,依然沒有問出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二弟……」

  「大哥!」關羽全身一震,幾乎繃緊了全部的神經。

  「你……不要緊張。」修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你很奇怪,為什麼我獨獨留下了你,是不是?」

  「大哥,自有大哥的道理。」關羽對大哥的尊崇,是有些極端的,即使心中萬分的不解,他終究唯一會做的,就是支持,和服從。

  「二弟,羽……我不要你這麼聽話。」修知道關羽的性格,但凡是關羽認定的理念,他只會選擇由始至終的堅持,正如他認了他做大哥之後,就從不曾對他有過一絲一毫的抗拒,只要他所說所做不背離道義正理,無論自己說什麼,關羽都一味的聽從。這樣的性格,他其實是有些擔心的。

  「大哥,你想說什麼?」

  「不,沒什麼。」修輕輕搖頭,然後目光望入了關羽的眼睛,深深的,觸動著那幽深的瞳孔,輕啟雙唇,輕柔的嗓音仿佛透著魔音,一句一句敲入了關羽乖順的心靈:「二弟,你這些日子,太緊張了,你,需要休息。」

  「大哥……」

  「休息吧!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一天……」

  「是……」

  關羽回頭,慢慢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真的什麼都不想,倒頭就睡。

  修一直看著關羽的背影,直到他關上了房門,方才松下一口氣,退了兩步,恍然發覺自己的額角已是汗漬涔涔。他張了張嘴,輕歎:「二弟,對不起。」

  然後,他也步出了曹家大院的大門,朝著東漢書院的外竹林走去。

  
貂蟬•呂布

  75.

  學校的外竹林以外,不是別處,而是王允校長的住處主院。院落不大,只是一間較為平常的小洋房,不若曹家大院的奢華大氣,卻自有一派清新怡人的溫馨舒意,很是適合住人,從房子看來,就可想像王允校長是一個很懂得生活的人。自從王允校長消匿于人前之後,他的妻子時常夜不歸宿,這座院落真正住著的人,只剩下了貂蟬,而貂蟬經過前面一番的大病,也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出現在人前了。

  若要說貂蟬生病,先前同學們前來探望時,她的精神看起來亦不差,只是為人處事比之從前,更顯沉默了,無論身邊的朋友說了什麼,她都是是安靜的聽,隨著說話的內容,或微笑,或點頭,或黯然,或面無表情,雖不至於似那一潭死水,總還是很少說話,看著竟像是,多了幾分虛無縹緲的不食人間煙火之意。究竟是看穿了世情,還是世情傷了人,就不得而知了。

  這一日傍晚,她還是如往常一般,吃了稍許飯食,便倚在窗邊,就著黃昏的顏色,安靜地看書,神情淡泊,而稍顯慵懶。

  也不知是誰打響了一聲煙花炮火,忽有幾道閃爍的箭光突破了靜謐的空氣,朝著小洋房呼嘯而來,打在牆壁上的戛然而止,而落在窗戶的玻璃之上,便引來了一聲龜裂的爆破。貂蟬終究是女子,到底沒有做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伴隨著一聲輕呼,她退後幾步,眼睜睜看著幾個黑衣人從碎裂的視窗跳了進來,面色較之先前,白了幾分。

  黑衣人倒是沒有即刻對她用強,只是互相望了幾眼,然後弄出更大的動靜。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身影猛然竄了進來,不待貂蟬有所反應,便迅速地將她攔在了身後,不發一語地就朝著那幾個黑衣人出手,動作快得讓人幾乎看不見。

  黑衣人們倒也沒有弱到任人宰割而毫無防守之力,他們默契地結陣,硬接了白影的第一招式,然後迅速地退離,毫無戀戰之意。白影自然不會放任他們就此離開,他一個轉身,卻是將身後的貂蟬一把帶入自己的懷中,然後跟隨黑衣人退去的方向追逐而去,雖是帶著貂蟬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他的速度卻是一點都沒有凝滯,他渾身散發著森寒之氣,一派動作有如行雲流水,很快就追上了那幾個黑衣之士。

  兩方又經歷了一場打鬥,幾個黑衣人很快落了下風,若非那白影還帶著貂蟬在身邊,出手之時多有忌憚,怕是幾個人都抵不過那人的一招一式。

  「說!誰派你們來的?」那人手持寒光閃爍的長戟,一聲厲喝,雙目暴漲,讓人一望而心生膽寒。

  「是我。」就在那人幾乎不耐煩,欲要對那幾個黑衣人再度出手之時,昏黃的光暈之下,一個人從竹林的暗影之後,慢慢踱了出來。

  「是你?」

  「沒錯,是我。」他微微一笑,「呂布,好久不見。」

  「你來做什麼?」白影之人確是呂布沒錯,只見他緊抿著嘴唇,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連聲音中都透著寒氣,「找我嗎?劉備,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被呂布護在懷裡的貂蟬,此時已經褪去了最初的驚詫,她推開呂布的手,往身側挪了幾步,原本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講,在看到來人,看到來人與呂布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之後,便閉了嘴,安靜地立於身旁。

  「呵呵,過獎。」站在呂布面前的,正是修,他彎著唇,笑容裡有幾分靦腆,更有幾分狡黠,「我想找你,只是你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出現了,你有心隱匿,若非用這種方法,要找到你卻不知要費多少工夫,還望莫怪。」

  「五虎將的大哥,我怎麼敢怪罪。」呂布一聲冷哼,對劉備此番作為,不屑之餘,又帶了幾分失望。

  「抱歉。」修輕歎一聲,臉上的笑容漸淡了幾分,變作了一絲苦笑,倒也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朝著貂蟬歉聲道,「貂蟬,對不起,讓你受到驚嚇了,我這番是想要找呂布出來,不得已才打擾了你,還請你,不要生氣。」

  「……沒關係。」貂蟬搖搖頭,依然安靜。

  「你……人在世上,難免犯錯,有些事,需要自己想通。」看到貂蟬如今這般模樣,修歎息之餘,忍不住還是勸說了一句,看到貂蟬的雙眸之中有一抹微光閃動,便一語而止,然後對呂佈道,「呂布,我想找你單獨聊聊。」

  「不必!」呂布側身,似對修不屑一顧。

  「呂布,我知道你心有疑慮,放心不下貂蟬,但我想請你相信我,保護貂蟬一時,我自問還能做得到。」在現身之前,修已佈置了人手,將小洋房重重防護起來,即便真有人前來,也必定不能在毫無動靜的情況下傷害到貂蟬。呂布先前一直在暗中守護貂蟬,小洋房的周圍也有護衛,但修的人能夠安然闖入,一來是以攝心術將周圍的護衛定住,二來也是因為,呂布只想暗中悄悄守護無意讓貂蟬發現他的存在,因而離得稍遠,方才得手。

  「呂布,你去吧!」貂蟬這時開口了,她抬眼,直視呂布,輕道,「我相信劉備。」

  呂布聽到貂蟬主動和自己說話,他心中一怔,在看到貂蟬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軟,他的心,一時間激越了起來,然後愣愣點頭,說:「好。」

  「有勞,請跟我來。」修轉身,示意原先的那幾個黑衣人護送貂蟬回去,而自己則領著呂布進入了小竹林。

TOP

試探

  76.

  「說吧!找我什麼事?」也許是因為貂蟬態度的改變,讓呂布的心情大好,他在面對修的時候,倒是比平常和顏悅色了許多。

  「也沒什麼。」修挑了挑眉,笑道,「我只是想找你切磋一下。」

  「哦?」呂布微微驚訝,在他的印象裡,劉備一貫低調的很,他很少與人動手,遇到麻煩的時候,多數都是五虎將出手,而劉備只是在一旁觀視或者說,運籌帷幄,這樣的劉備,竟跟自己說切磋,實在讓人不免懷疑。

  「我有我的理由。」修沒有立刻解釋,只是坦然對上呂布疑惑的目光,以示自己的誠意和決心。

  「雖是如此,只是我為什麼要同意和你切磋?」呂布雖然心情不錯,對劉備的印象也不差,但卻絕非是有求必應之人。

  「你不想知道,董卓下一步會對你還有貂蟬做什麼嗎?」修看起來並不著急,只是很平靜地看著呂布。

  「什麼意思?」呂布斂起眉,終於正視起兩人之間的談話。

  「你失蹤已久,這一段時間,你全無動作,一直守在貂蟬之側,這一點,你應該沒有告訴給任何人知道吧?」修噙著微笑,淡淡地說,「但既然我能想到你在這裡,並將你引了出來,那麼你的義父董卓,自然不會想不到,對嗎?」

  「……」

  「而董卓對你放任這麼久,你有想過是什麼原因嗎?」

  「義父,自有他的謀算。」呂布垂下頭,眼簾蓋住了眼中的情緒,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呂布,董卓的命令,和貂蟬的性命之間,你會選擇哪一個?」修直直地看著呂布,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呂布沉默以對,有些問題,他無法給出絕對的答案,無論是對他人,還是自己。

  「呵呵……」修沒有因為呂布的默然而惱怒,只是低笑一聲,然後猝然出手,直擊向呂布的門面,呂布隨即側身避過,以手截住修突如其來的招式,兩個人就著小竹林的間隙,你來我往地過起招來。

  一開始,誰也沒有用上內力,只是見招拆招,在互相的攻勢之中,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詫和興奮。修在銀時空很少動武,但五虎將每天都在練武場練習,他對他們的功力驚歎之餘多少也有些了然於心,而呂布的招式,和五虎將截然不同卻又一樣地乾淨俐落,甚至許多招數更加精妙絕倫,這樣的對手,實在讓人不能不又敬又歎。而呂布對修的武功路數同樣地感到驚歎,他沒有想到,僅僅在招式的切磋上,劉備跟自己能打地這般不相高下,這個人,果真,不愧是五虎將的大哥,在這一瞬之間,呂布對劉備的嘆服又增加了幾分,與此同時,他仿佛被引導了一般,漸漸不由自主地用上內力,兩個人由最初的招數對決逐步昇華到內力比拼,更是拼得難分難解。

  漸漸地,兩人的戰鬥,開始變得不受控制,呂布在一次次施展內力的過程中,眼神變得狠厲而暴烈,出手也越見陰狠毒辣,招招去往要害,招招致命。

  這樣的呂布,和前一陣子他們討伐黃忠媽媽時候關羽的失控,何其相像,還有錄影中甘昭烈的瘋狂,呂布,關羽,甘昭烈,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皆已經入了魔。

  修看著呂布越發狂亂的模樣,眼眸之中閃爍著深深的悲憫,在這一刻,他心中已經十分了然,鑄就這一切的主導之人,非董卓莫屬。

  這段時間以來,甘昭烈一直處在曹家大院沒有外出,董卓是沒辦法得手的,而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在來此之前,還未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為董卓所控。想是董卓在她最為彷徨無助的時候找到了她,以好心人的身份攻潰她的心防,引她入了魔,再將她帶到他的身邊……修一面和呂布對峙,一面想著近日以來發生的事,怪不得,他在看到甘昭烈前來的時候,心裡總有一絲奇怪的感覺,有種莫名的違和感,其實是因為,甘昭烈太過柔弱,這樣柔弱的她能通過重重障礙找到他,實在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議之事,如果不是有心人引導,她不會此次這般巧合地順利脫離困境。想到這裡,他心中對甘昭烈的憐惜又多了幾分,這個女孩,實在吃了太多的苦,而自己能給她的關愛,卻是那麼地微薄,如今她的處境,只有更加的危險。

  董卓為了對付五虎將,將呂布也搭上,以使關羽入魔,這並不奇怪,而他這般處心積慮地找到甘昭烈,又將她帶到自己的身邊,必定絕不只是為了抓走大喬,那麼董卓最終的目的,想是為了他吧!

  在他沉吟之時,呂布的攻勢越發銳不可擋,修恍神之際險些被其擊中要害,險險避過之後他無心再戰,一個錯身躲開呂布接連而來的招式,然後大喊貂蟬,在呂布微愣之時,自腰後取出那對先前從戒那裡取來的克魔鈸,錚一聲巨響,呂布應聲而到。

  他蹲下身,扶了昏倒在地的呂布,欲要起身,看到一個清麗的身影自前方走來,她的身後,是他先前派出的那幾名黑衣士。驚訝,只是一閃而過,他看著面前的女孩,淡笑一聲地道:

  「貂蟬,你來了。」

  「他,怎麼了?」貂蟬看著地上昏迷著的呂布,眼中有驚異,亦有關心。

  「他沒事。只是……」修淡淡道,「能否麻煩你,幫我在他醒來之前,代我照顧他一下?」

  「我……」貂蟬開了開口,卻發覺自己無法反駁,只好點頭。

  「那就謝謝了。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呂布就托你照看了。」修笑得愜意,仿佛沒有看到貂蟬臉上的為難之色,只示意貂蟬身後的黑衣士扶起呂布,告誡道,「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幫我保護和照顧好呂布和貂蟬,後面我會再來找你們。」

  「是!」黑衣士們恭敬地遵令,然後再一次護著貂蟬回去了。

  修看一眼他們離去的方向,自己的心沉了沉,而後轉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昭烈•魔

  77.

  馬超的媽媽是國家武學資料博物館的看護人,她那裡擁有天下最齊全的武學資料系統,也擁有這個時空最完整的地理地形網路,因此馬超和黃忠兩人在大哥提供了僅有的那點線索之後,便一刻也不停地前往,藉以搜尋大哥口中的那個倉庫。當然曹操這邊也沒有閑著,在聽說了事情之後,也立刻調派人手協助尋找甘昭烈二人的下落。

  也許是馬超黃忠找出的資料詳細清晰,或者是曹操手底下的搜尋支隊實力不凡,又或者,甘昭烈二人根本就沒有可以隱藏自己的去向,他們費了半日的時間,便找到了他們的所在。

  那是一個半新不舊的倉庫,不知原來是安置什麼的,如今卻是只在角落看到幾個廢舊的油桶,而他們所要找尋的人,就在其中。

  「大喬!」曹操張飛幾人看見大喬被縛住手腳棄在廢舊的油桶之側,連同嘴巴也被膠布封上,原本的強悍之態早已褪盡,剩下的只是被奪走一切反抗之力的柔弱,他們皆是詫然,卻也來不及多想,亦忽略了那一個正背對他們而坐的女子,只想到上前去解大喬之圍。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就要接近大喬之時,油桶的周圍砰然炸響,一切發生地都太快,快得讓人措手不及,在他們有所思慮之前,唯一能做的,之時倉促趴下,而靠近大喬的張飛,亦只來得及搶撲在大喬的身上,待塵埃落定之後,他的背部,已被炸了一個血肉模糊。

  「大喬!飛!」看到張飛受傷,趙雲黃忠馬超都是心中一亂,忙不迭上前檢查他的傷勢,

  「飛,飛,你有沒有怎麼樣?」

  「我……我沒事!」張飛倒是沒有失去意識,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他身體自然反應,護住自己身體的要害,只是背上的傷,卻是實實在在地挨了,一時間疼得冷汗綿綿。而被她護在身下的大喬,除了手臂的地方被爆炸波及受了些皮外傷,倒也沒什麼大礙。

  這個時候,曹操已然注意到倉庫中間端坐著的那個女孩,他才要開口,女孩已經就著椅子轉過身來,瘦弱的身軀,熟悉的臉龐,那不是甘昭烈又是何人?

  然而這樣的時候,面對這個熟悉的女孩,誰也沒能冷靜地喚她一聲小昭烈,因為他們看到,她的雙眸之中,除了狠厲之外,只餘冰冷一片。

  兩方對峙,總需要有人去打破沉默,曹操跨前一步,淩厲的雙眼直視面前的女孩,沉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甘昭烈沒有回答,眸中的顏色更是深沉,面上的表情木然冷硬,任是誰也沒能在這樣的一張臉龐之下看出絲毫的情緒。

  「小昭烈,這一切是你做的嗎?你到底是為什麼?」張飛在兄弟們的扶持之下慢慢站起來,他強忍著疼痛,一步一步走向甘昭烈,啞著聲音問道。

  「……」

  「小昭烈,你是個好姑娘,我絕對不相信你是要來傷害我們的。你千里迢迢來找大哥,難道不是為了要和大哥好好地生活嗎?告訴我們,你到底怎麼了?」五虎將中,張飛最是憨直,但他不傻,他看得出甘昭烈平日裡目光對大哥的追逐和信賴,他不信那樣的她是懷揣不好的目的而來的。所有的兄弟之中,只有他知道他們現在的大哥其實並不是最原先的大哥,雖然他經常會忘記這一事實,可當大哥從前的朋友出現的時候,他自然不免想到這一點,因此,也只有他猜到,甘昭烈的失常,也許和大哥的改變有些關係,可他卻不能點破,只能靠著提起大哥,來打動面前這個表現極不尋常的小昭烈。

  張飛的計策無疑是奏效的,他不過是提起「大哥」二字,就讓面前毫無人色的甘昭烈木然的表情龜裂,瞬間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而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之後,甘昭烈眼中的暴烈更甚先前,隱隱地,竟有一種兇殺的紅光閃爍不定,還未等他回過神來,甘昭烈已然伸手而來,那一抓,堪比千斤之力,直朝著張飛的脖子猛烈襲來。

  張飛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他雖身受重傷,身體的靈活卻並不稍減,只一閃一躲,便避開了這來勢洶洶的一抓,看到身後的樑柱被抓出兩道深深的印痕,他心裡不由地捏了一把冷汗,這若是抓在自己的脖子之上,那可絕不是開玩笑的。驚疑之後,他心裡浮出的是深深的疑惑,和兄弟們互望一眼,看到大家眼中都是同樣的疑惑,之前的甘昭烈,絕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連一般不會武功的女孩都不若她的柔弱,那種柔弱,在練武之人面前,是無法假裝的,但為何,不過半日的功夫,她會變得這般厲害?

  他們來不及多加思考,甘昭烈淩厲的攻擊已經不斷地撲面而來,每一下,都像是耗盡了全部的力量,而下一招,又是同樣,全無章法,亦,全無理性。

  這邊他們糾纏不休,甘昭烈再厲害,倒也不至於能傷到五虎將的聯手,只是五虎將也不可能真的對她下重手,處處退讓,又處處被她逼近,一時之間卻也難解難分。而再一旁觀戰的曹操卻看出了些許端倪,甘昭烈每一招都力道不淺,可是她的打鬥沒有一點規律,只看到人便出手,出手也無重出輕收的技巧,往往未傷到人,自己卻被自己的掌風傷到,可她對自己的受傷似乎全無感應,仿佛……仿佛是被牽線的木偶,全無自己的意識……

  也不知他們纏鬥了多久,甘昭烈像是體力耗盡,一下子凝住了手腳,五虎將他們卻來不及收回已經推出的掌,眼看就要打在甘昭烈的身上,雖然他們出手都有所保留,可若是打在毫無反擊之力之人身上,那也絕不是能輕忽的。就在這時,突然一個人竄了進來,風一般地□□五虎將和甘昭烈之間,以自己的身軀護住甘昭烈瘦弱的身體,硬接下了張飛等人一人一掌,一時間,鮮血自嘴角噴了出來。

  「大哥!」

  「劉兄!」

  
董卓現身

  78.

  在這種情況下,五虎將看到自家大哥乍然出現,他們心裡是十分吃驚的。在他們找到甘昭烈的時候,他們有發簡訊給大哥,那時大哥還在東漢書院附近,距離此地甚遠,大哥怎麼會,這麼快趕到?連同曹操,對於劉備突然出現還為了甘昭烈挨掌的事情,都感到驚訝不已,他自認,自己在這麼短時間裡,也不見得能從東漢書院來到這裡,況且所處之地隱秘尚需尋找,劉備,真的是又一次突破了他的認知呢!

  五虎將這廂還處在震驚中時,那廂受著傷的兩個人已經緩緩站起,甘昭烈確實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她渾身顫抖著,只倚著身邊的人方能勉強站著,而眼中的狂亂尚未完全褪去,卻是沒有再掙扎,她看著她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按著,只感覺無限的安心,似乎,只要在這個人的身邊,只要這個人在她身邊,她就已經十分滿足,再也不會有別的奢望渴求了。

  「大哥!你怎麼樣?」張飛等人好不容易平復下心情,想要聚上前去查看自家大哥的情況。

  「我沒事。」劉備扶著甘昭烈,輕輕搖頭,單手拭去自己唇角的血跡,見張飛等人要靠近過來,忙出聲制止道,「你們先不要過來。」

  「大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甘昭烈失蹤開始,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裡都壓著一個重重的疑團,想不透,看不明白,乃至到見到了甘昭烈變成如今這副模樣,他們都覺得,束手無策。

  「是啊,劉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甘姑娘似乎,不太對勁。」曹操心知劉備和甘昭烈關係不同尋常,他也只能斟酌著用詞,儘量把事情往較好的方向去說。

  「豈止是不同尋常。」劉備似是苦笑,又似無奈,他淡淡瞥了一眼曹操,看到對方眼中的擔心和謹慎,唇角微微勾起,卻是不置可否地淡淡撇嘴。然後視線看向張飛他們,目光微微滯了滯,溫聲道,「三弟,還有,眾兄弟們,此番,辛苦你們了,你們暫且先回去,把大喬也帶回去吧!」

  「大哥,那你呢?」張飛不明白大哥為什麼要支開他們,對,就是支開,雖然大哥的表情看起來很自然,但他就是覺得大哥這個時候就是有意支開他們,像是有一些什麼特別的緣故一般。

  「你們別問了,三弟和大喬都需要治療,還是趕緊先離開吧!」

  「劉兄你……」曹操還想說什麼,卻忽然之間感覺到周圍的氣氛陡然變化,一瞬間空氣無限的壓抑。

  「我的好同學們,這麼就走了,豈不是太掃興了嗎?」一個聽著讓人渾身不適的調笑之聲在這個時候突然響起,讓所有的人都禁不住緊繃了神經。

  「董卓,是你!」 張飛趙雲等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正是你們偉大的校長我呀!」董卓一步步逼近,看神情近乎閒適。

  「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吧!」曹操不著痕跡地站到五虎將的身邊,也有意無意地將劉備和甘昭烈擋在董卓的視線之後,冷聲道,「你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只是我們難得這麼齊聚一堂,是不是?要好好珍惜是不是?我的好兒子啊,就想要找你們切磋切磋,這麼點要求我作為慈父,是不能不成全的,是不是?」董卓笑得十分開懷,似乎很是開心。

  「哼!找這麼多藉口,還不是為了對付我們?我二哥現在也不在,你就以為我們好欺負,董卓,我們是不會怕你的!」張飛自然是不會買董卓的賬的,他不是圓滑之人,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話會不會得罪董卓。

  「我的好張飛,你怎麼能這麼誤會我呢?」董卓看似不以為意,還分外好心地解釋,「我可是真心為你們著想的好校長啊!看,為了讓你們覺得公平,我不是還把關羽給帶來了嗎?你們兄弟齊心,和我的好兒子好好切磋,大家共同進步,多好啊是不是?」

  聽了董卓的話,所有人都是一驚,紛紛往董卓所指的方向看去,不想真的看見關羽負者大刀迎風而來,英姿颯颯,讓人不容忽視,而他的後面,緊隨而來的正是董卓口中的好兒子,呂布。

  關羽和呂布,會一同前來,還是隨著董卓所指而來,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時間,所有人睜大了眼睛,久久不能緩神。

  「董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誒,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一片好心。」

  董卓沒安好心,自然不會把話說全,眾人也放棄了跟他周旋的心思,只張飛,不顧身上有傷,竄上前去扯住關羽的手臂,低聲問道:「二哥,你怎麼會跟他們在一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張飛的不明所以,關羽卻是一聲不吭,在張飛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只見到他二哥執著大刀的手一挑一撇,便將自己揮出丈余,若非趙雲及時扶住,只怕已經摔了個四腳朝天,他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的二哥,眼底是深深的不解和震驚。

  「好了好了,主角我都已經帶到,接下來,我們就好好地玩耍吧!」董卓話音剛落,呂布和關羽一齊出手,以力敵千鈞之勢朝張飛趙雲等人攻了過來,全然不給他們一絲一毫喘息的時間。

  這樣的打鬥,比之先前他們對上甘昭烈,那是絕對不可同日而語的,甘昭烈原本是個弱質女流,不知何故發了狂,到底實力弱於這裡的每一個人,因而也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後果,然而關羽和呂布二人,卻絕對是武學上的佼佼者,就算在平常的狀態,五虎將的其他人也未必是這二人的對手,而如今五虎將幾人均負了傷,心情又是極不穩定,又對上這兩個人這般異常的模樣,已然是高下立見。只不到半晌的功夫,張飛趙雲黃忠馬超四人已露敗象。

  曹操將大喬身上的束縛解開之後,也加入了戰局,勉勵維持雙方的對峙,他看到關羽和呂布二人眼中的神情均是不對,和先前甘昭烈竟有相似之處,心下有些了然,必然是董卓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對他們動了什麼手腳,他不知道關羽他們到底怎麼了,然而這樣的情形若持續下去,對他們是極為不利的。

  「二哥!你怎麼了?你看看我們,看看你面前的人,我們是你的兄弟啊!」張飛此時力氣已經有些不支,他大聲地喊著,想要喚回關羽的意識。

  「羽,你醒一醒!醒一醒!」

  「羽——!」

  關羽在他們的呼喚之下,有一瞬間的怔忡,然而那卻只是一瞬,之後眼中的眸色更是狂暴,失卻了往日半分的清明。

  戰鬥之中,他們看到了董卓眼角的戲謔,他們的心情,一點點下沉。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事情會變成了這樣……

  就在每一個人都精疲力盡之際,倉庫的四周,響起了天籟般的吉他琴音,琴音飄蕩之處,塵埃蕩盡,清洌的聲線仿佛化淨了這世間的污濁,讓人心感受到無限的安寧。隨著「錚」一聲巨響,呂布與關羽,都昏厥在地,而董卓亦嗅出大勢已去,便不再戀戰悄然隱去。張飛趙雲黃忠馬超,還有曹操,在難得松下一口氣之後,只覺渾身氣力殆盡,挨個軟倒,在陷入昏迷之前,只隱約看到,一張自己熟悉的面孔,懷抱吉他,一臉的肅穆……

  「我沒想到,你這時回來了……」這是一個人輕輕的歎息,隱匿著若有似無的沉重。

  「我自己也沒想到……」這是另外一個人的歎息,更多的是隱忍的無奈。

  「你回來了,我也……」

  「不,還沒,還需要一段時間……」

  「你……怎樣……」

  「呵……強行……的結果,我……」

  這是曹操完全陷入混沌之前聽到的對話,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這對話之聲是真是幻,亦無從明白這般對話是何含義,那之後,就真的全無意識了。

  


  79.

  「不要走……不要走……大哥不要走!」張飛猛然睜開眼睛,身體像是繃緊了的彈簧忽然從床上跳躍起來,眼睛四周尚且未能清明,便唰地一下掀開被子沖出了房間,滿臉盡是惶然的著急和不安。

  「飛?你醒了?怎麼這樣就出來了?」曹操這時正和華佗一起端藥而來,經歷前番那場對戰,一行人中最早清醒的人正是曹操,他初醒時華佗還在給他把脈,知曉身體並無大礙之後,便同華佗一起照看尚在昏迷中的五虎將,他原以為張飛應不會這麼早醒過來,因為一眾兄弟中,數他受傷最重,卻沒想到自己剛走到廊上,就看見張飛一臉蓬頭垢面,神色張惶地跑了出來,讓他心裡訝異的同時,忍不住有些好奇和擔心。

  「會長,你看到我大哥沒有?他現在在哪裡?」張飛看到曹操安然無恙,他心裡稍微安定了些,但神色間依然掩不住急切。

  「劉兄?他……」

  「他什麼?!他是不是出事了?到底他怎麼樣了會長你說呀!」一見到曹操猶豫,張飛急的簡直恨不得沖出去,連眼眶都有些微紅了,卻是讓看著他的曹操嚇了一跳。

  「不不……飛,你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劉兄沒事,他現在很安好。」見到張飛如此,曹操自然也不忍心讓他繼續著急,於是簡而又簡地告訴他最想知道的事情,然後語帶關心問道,「倒是你……飛,你身上傷還很嚴重,現在又是精神恍惚的,你應當好好休息才好,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麼了?」

  「我……」張飛聽到曹操說大哥沒事,心裡長長舒了一口氣,用袖子胡亂地擦了一下自己滿臉的汗,然後像是脫力一樣地坐到了地上,喃喃道:「我做了個夢,夢見大哥離開我們了,我在後面追,卻怎麼也追不上,嚇出我一身冷汗。」

  「不會的,劉兄有你們這樣的一群兄弟在這裡,他怎麼捨得離開呢?做夢而已,莫要太當真。」曹操聽張飛說夢,倒是笑了起來,但還是溫言安慰,繼而又微帶羡慕地說,「你們和劉兄之間,感情著實深厚,不過一個夢,就讓你這般著急緊張,可見劉兄在你們五虎將心中的地位,這樣的情誼,真讓人羡慕,若我也能得這樣的知己,此生無憾矣。」

  「會長,謝謝你!我相信你一定也會找到這樣的知己的。」張飛對曹操的安慰很是受用,他坐了一會兒,覺得精神氣稍緩,便起身道,「會長,我大哥現在在哪裡,我要親眼去看到他,才能覺得安心。」

  「好,你去吧,劉兄他現在在小昭烈的房間,看到你醒過來,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曹操很理解張飛此時的心態,便也不賣關子,徑直告知了他想知道的事情,然後笑道,「見過之後,記得乖乖回房,待會華佗還要再來給你們做身體檢查,知道嗎?」

  「知道了,會長!」張飛擺擺手,然後向走廊的另一端跑去。

  「大哥!」彼時,當他推開小甘昭烈的大門,想確認自家大哥是不是真的還在的時候,竟看到小昭烈頭髮披散,上半身近乎半裸,而自己的大哥正一手扯向她的衣襟,一手往她頭頂的印堂穴拍去,他心裡一驚,想也沒想就沖上前去,隔開二人,一面用被子將小昭烈覆了個全身,一面氣急敗壞地倒豆子一樣地對自家大哥碎碎念道,「大哥,你幹什麼?小昭烈已經這麼可憐,你怎麼能乘人之危呢?雖然小昭烈一直說是你的未婚妻,可她還是小孩子嘛,你就算是再欲求不滿,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做這樣的事情啊!」

  「你……噗……」劉備還未開口,先吐出的是一口鮮紅的血。

  「大……大哥……」張飛原本是魯莽的,他為了大哥而來,而看到一些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下意識地就去阻止,也沒有想過事情到底是為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甚至自己想的是哪樣自己都還沒搞清楚,總之就是條件反射般地這樣做了,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舉動,竟讓自己的大哥大吐血,當他看到那刺目的猩紅自大哥的口中不斷溢出時,他慌極了,想要上前扶住大哥,卻又沒想到,一向對他們都十分縱容的大哥,這個時候竟一把揮開了他的手,他懦懦地,看著大哥蒼白的臉色不知所措,惶惶如一個犯了天大的錯誤的小孩。

  「你……你先出去……」那是平時難得的虛弱以極的聲音,卻包含著不容反駁的命令之意。

  「大哥……」

  「出去!」

  「是!」縱然心裡再怎樣不想離開,張飛還是聽從了大哥的話,他倒不是因為大哥眼裡的呵斥,而是擔心大哥身上的傷,他要趕緊把華佗叫過來,不能讓大哥這樣一個人強撐。這個時候,他已經忘記了剛才看到的情形,或者說,他知道剛才他所見必定是自己誤會了,大哥是在幫甘昭烈,而絕非佔便宜,是了,大哥那樣的人,怎麼會做出占人便宜的事?大哥必定是在進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說不定根本就是在為甘昭烈療傷,是自己的突然出現,破壞了大哥將行之事,還讓大哥受了那麼重的傷,他簡直痛恨死自己的魯莽草率了。

  而那廂房裡的劉備,在張飛出去之後,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他努力地靠近甘昭烈的床,握住甘昭烈顯得分外冰涼的手掌,貼上她薄弱的脈門,仿佛確認了什麼之後,便再也支持不住,一時間昏厥過去。

  
劉備

  80.

  張飛剛一離開,周圍安靜了下來,片刻之後,房間的櫃門後面,有一個人現了身走了出來,那人行至床邊,露出來的卻是一張和此刻臥於床側昏迷不醒之人一模一樣的臉。

  那人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生的分毫無差的少年此時此刻幾乎奄奄一息的模樣,雙眸微微一閃,而後二話沒說將他抱起,然後又如乍現身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當昏沉中的人醒來時,裝入眼眸的,是這一段時間以來無限熟悉的環境,還是最初自己來時的那個房間,那張床,而身邊站著的人,還是那三個陪伴了自己快整整一年的少年,汪大東,王亞瑟還有丁小雨。

  沒錯,這個人,他正是真正的劉備,是在這些人口中所述的銀時空中意外受傷然後被搬運來金時空治療的劉備。他原本一直昏迷,在半個月前天才清醒過來,清醒之後的他,始終還是放不下自己最初的事,即使汪大東他們一直告訴他有人暫時代替他的身份在銀時空生活,直到他康復痊癒為止,可那個人,畢竟不是自己,而且,對於他所關心的人和事,如果他不能親自去確認過,無論如何無法安心。

  劉家是皇親國戚,可劉備這一卻支是沒落如斯,在平常的生活中,他的身份不能成為他的倚仗反而是一身的負累,那些稍闊錯一些的家族總是找各種理由欺壓他,生活比一般的窮苦人家還要糟糕。可他後悔姓劉嗎?不,一點也不,即使這不能給自己帶來富足的生活,他依然以自己是劉氏皇族後裔為榮,他有野心,他從小就立志要在這多重勢力之下創出一番驚天動魄的大事業,他是皇族血脈,身上有著獨屬於皇族的驕傲,即使明知當今的盟主地位危險,權力頗受制衡,但在他心裡,天下始終是劉家的天下,豈容外姓人攬權,他可以效忠當今盟主,卻決不能接受劉家天下易主,這是文人的尊嚴,是皇族後人的尊嚴。只是,現實總是多無奈,為了在這動盪起伏的天下活下來,他需要戴上各種各樣的假面具,做出玩世不恭的樣子,去應對各種不同的人,所以才有了他那給予人油腔滑調陰險狡詐的印象和評價。

  夾縫中求生存的人原就不易,他又非武力高強之輩,迄今為止,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依靠著自己的步步計算才活下來,要活下來,還要活得好,他自有自己的手段。和關羽張飛的初遇,不是偶然,是他暗中觀察了好久才掌握了他們的行蹤,他對此二人的性格瞭解得很清楚,才真正走出來和他們結識,進而結拜,這原本可算是算無遺策,三人結拜之後,他就有了倚仗,無論是權,還是力,都一併握在了手中。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在結拜的刹那,會有那樣的一顆巨石壓將下來,將一切都攆作了飛灰……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他本以為自己活不了了,卻還是被救了回來,可他身上的傷幾乎損及五臟六腑,外傷自是不提,連神經都嚴重受損,即使有金時空的神醫,也不能在短時間內讓他完全康復。這裡的醫生告訴他要好生將養,至少還需要半年才有望徹底恢復,可是他能等嗎?他已經失去了半年,再半年,會發生什麼,改變什麼,誰也不能預料,若不如此,又能怎麼辦?

  他也想聽從汪大東他們的建議好生地再待上半年,可清醒後不到一周,他忽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直覺的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汪大東等人不肯放行,他就軟磨硬泡,纏著他們說兩個時空之間的事情,說關於自己的替身,各種各樣的事情,在掌握了全部他所想要的資訊之後,他於前日,一個人,悄悄潛回了屬於自己的時空。

  一回到銀時空,他就聽說甘昭烈出事,他心焦不已,如果說,在這個世上他最想要的是能夠憑藉自己的能力幹一番大事業,那麼這世間唯一牽動他心底深處最柔軟的一處的人,就是甘昭烈,她是他的小女孩,他在內心發誓要照顧一生的小女孩。為了找她,他想盡一切辦法,都不能得其門而入,直到遇到了那個和自己生的一模一樣的,在這個時空代替自己的身份生活下去的少年:呼延覺羅•修。

  見到修之後,他才恍然覺得,這個人,原來真的和自己長的很像,這個人,他和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同。他在瞭解了修在銀時空的種種之後,最大的感歎是,他不愧為五虎將的大哥,若是自己,恐怕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他那樣的程度,得不到五虎將這般的信任和依賴。無關乎能力,無關乎運氣,而是,從本質上,他和曹操其實更像是一類人,他無法做到如修一般,徹底地與人交心,他做不到將全部的信任交予兄弟,這是他和他,最根本的差別。

  當修一得到甘昭烈的消息,就把消息告知了劉備,修要有所準備,所以繼五虎將和曹操之後最初趕到那個小倉庫的人,正是劉備,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替甘昭烈擋了張飛等人各自一掌,傷進一步加深,可是他沒有後悔,他多麼慶倖自己及時地趕到了,才沒有讓他的女孩再受傷害,看到她惶惶然的模樣,他只覺得自己的心疼得發抖。後來修趕到,配合著各種力量,以禦魔之音救了他們所有的人,回到曹家大院時,他自主要求替甘昭烈驅除魔性,只因為那是屬於他的女孩,驅魔之術對於沒有武功之人或有觸及身軀之勢,他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碰觸到她,即使那個人和自己生的完全一樣,也不能。可那是極為兇險之術,他原本已經傷上加傷,若非得修護航,他根本無法繼續,而這個時候張飛進來了,修不得已隱去自己的存在,驅魔之術卻不能停,才有了後來之事。

  那一下的創傷,真的讓他再也無法忽視自己的身體狀況,也不知這一番之下,自己還有否活路,這一番之下,他還有沒有恢復的可能,而他已經沒有那個精神去考慮這些問題了……再睜眼時,看到身邊的三個少年全然不贊同和憤怒的神色,他只能勉強地微笑著,繼而沉默。

  而甫送回劉備的修,沒有時間多留片刻,就回去銀時空,繼續裝扮劉備,一切,就仿佛投入了湖面的石頭,掀起片刻的漣漪之後,便又恢復了平靜,只是不知,投下去的究竟是普通的石頭,還是隱匿的炸藥,也不知,這表面的平靜,究竟能夠維持多久。

TOP

陰謀

  81.

  當修送完劉備再回到曹家大院,已是深夜,他看到除了關羽之外,五虎將還有曹操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連同華佗大喬都安靜地坐著,一看到他進門,張飛猛地站起來,激動地喊:「大哥!」

  「大哥!」

  「劉兄!」

  每個人見到他都露出驚訝而驚喜的表情,倒是讓他微微訝異,他掃視一眼自家的兄弟,關切道:「飛,兄弟們,你們都醒了?你們,身體都感覺怎麼樣了?」

  「大哥!你回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以為你……」張飛不管不顧地小跑到修的身邊,捏著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查看他身體的情況,良久沒有看出異常,方才大松了一口氣,眼眶微紅地說,「大哥,我錯了,我太衝動,太莽撞,險些壞了你的事,你打我罵我吧!」

  「你沒錯。」修知道張飛說的是什麼,他反手拍上他捏得死緊的手,低聲安慰道,「我沒事,放心吧!」

  「大哥!」修沒想到自己的安慰反而觸發了張飛的淚腺,原本微紅的眼瞬間通紅,他抬手去擦拭止不住的眼淚,帶著哭腔說:「大哥,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事,你跟我們說吧!千萬別一聲不吭地就走了,我真擔心大哥你突然之間就離開我們,再也不要我們這一群兄弟了,大哥!」

  「三弟……」修抬眼,看著其他的兄弟都是泫然欲泣的模樣,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無比地熾熱,那些壓抑著的,藏匿在心中一直不敢表露的悲愴,一瞬間爆發,什麼都沒能來得及考慮,他已經紅著眼擁住面前這個性格一向五大三粗感情卻無限真摯的三弟,擁住之後,他的手又穿過張飛攬過其身後的其餘四人,將所有兄弟擁在一起,一遍遍地保證:「兄弟們,我不會的,絕不會一聲不吭棄你們而去,我們會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的……」

  「劉兄,你要不要,讓華佗給你把把脈?」曹操並不想破壞眼前這溫馨感人的場景,但他想到張飛先前說大哥吐了好多血,似乎受了很重很重的內傷,雖然現在這人看起來好像很精神,但他也不是沒有領教過劉備逞強的個性,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對啊對啊!大哥,你……你的傷……?」張飛聽了曹操的話,立刻想起自家大哥還是個傷患,忙鬆開手,順便把其他兄弟也從大哥身邊扯扯開,緊張地看著修道:「大哥,你還是趕緊讓華佗看看吧!」

  「我沒什麼事。」修想告訴大家安心,但是他發現自己的這句話並不能被自家兄弟所認同,看到大家臉上都帶著明顯的不信,他無奈扶額,原來自己在這件事上的信用度已經降到這種程度了啊,他扯了扯笑容,略有些尷尬,倒是沒有避開華佗伸過來扶脈的手。直到華佗親口說出「劉大哥沒事」的話,大家才真的松了口氣,又熱熱乎乎地黏上來。這些日子下來,修的種種表現,還有空氣中異常湧動的氣氛,讓五虎將的兄弟產生了不安,恨不能時時刻刻跟兄弟還有大哥黏在一起,才能稍稍緩解那種不安。

  「會長,兄弟們,這一次的事情,你們怎麼看?」有些事,即使沒有人想要面對,但他們不能逃避。

  「我想……這一切既然都是董卓的陰謀,那羽,還有小昭烈,以及呂布,他們的反常必然也是董卓所為,沒想到董卓居然有這種控制人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曹操雖然聰敏,但到底並不瞭解有關魔的種種,故而對董卓的這種能力十分忌憚。

  「董卓……」張飛現在一提起這個名字,就恨得牙癢癢,這種人……這種人……張飛本是個粗蠻之人,說話一向口無遮攔,但到此時,也實在想不出要用什麼話來形容董卓這個人,他已詞窮,到底是對此人的惡行難以訴諸了,只氣得自己心肝肺也疼。

  
依靠

  82.

  「小昭烈倒是沒什麼,她原本沒有武藝,雖是被誘地入了魔,董卓對她卻沒有下很大的功夫,現下除了體內的魔性,再稍加休養幾天就沒事了,我現在只擔心二弟。」

  「二哥他……會怎麼樣?」張飛怔怔地問,此刻方覺得,事情原來已經這樣的嚴重,他扭頭和其他兄弟對視,看到他們眼中同樣的憂心,再回過頭來看自家大哥,「大哥,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在張飛的心目中,大哥是無所不能的,確實,從認了大哥起,他們經歷了種種困難困境,無一不全身而退,他們的大哥,從來就沒有讓人失望過。

  修看到大廳中的人齊刷刷望著自己的眼睛,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只是沉默。

  「大哥!」

  「劉兄!」曹操此刻也是滿含期待的看著修,他心思向來縝密,看出面前的人有千般萬般的謎團,到了此時此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嗆出聲來,「你心裡到底藏著什麼樣的事情,難道兄弟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及你的秘密重要嗎?劉兄,難道我們,就這樣不值得你信任嗎?」曹操其實知道劉備不是這樣的人,但心裡,始終還是對對方的諸多隱瞞懷有芥蒂,總想要能夠接觸更深,再走得近一些。

  「我……」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感到空氣一時劇顫一時凝滯,竟是出人意料的詭異,修渾身一顫,顧不得和眾人多說,疾步往外奔出,曹操等人不明所以,到底還是擔心劉備,立時尾隨追去,直追到曹家大院的練武場,彼時他們還未有所覺,卻見到了神色迥異的關羽,都是怔怔然不知發生了何時。

  「二弟不要!」關羽背對著眾人,周圍端得起了颶風,於他周身凝聚不散,而他的右手,緩緩高舉,一行一動緩慢而拖遝,曹操等人還不知道關羽怎麼了,更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趕在前端的修,卻是再明白不過,關羽,他的二弟,是知道了自己的事,知道了自己發狂的事,他這是要自絕經脈自廢武功!

  關羽的動作雖然緩慢,落式卻是既穩且堅,眾人反應過來時,已經是阻之不及,修只在關羽身後,那周圍如颶風般的空氣阻他前行,他無法靠近關羽,更莫說出手制止,這時他看到關羽眼中雖執意堅定,卻也透出了些狂亂之色,即使他極力壓制,依然在眼眸深處隱隱蠢動,這是魔化之兆,修心神一定,就在關羽的耳畔,將克魔鈸錚然敲響,關羽身體僵直,猝然倒下,氣勢已頹然,人卻沒有昏迷過去,只是面對一干兄弟,他默默然別開臉去,眼中無淚,卻是大過於心傷至極的悲愴,兄弟們看到他這般的模樣,就是再遲鈍不過的張飛,也看出自家二哥方才舉止的含義,他們頓時心中大慟,言語,此時已經失去了絲毫的撼動力。

  「我們,先回吧!」最後,還是曹操出聲,示意大家先把關羽扶回屋去,一切等華佗給關羽做了檢查之後再說。

  「二弟,你……真傻。」初步檢查看來,關羽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幸而是修阻止得快,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內傷。只是,身上的傷雖輕,他的心病卻是更加地沉重,他甚至,情願身上遍體鱗傷才好。修看著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的關羽,他只覺得心堵得厲害,他能夠理解關羽此時的心情,那是怎生的彷徨和自我厭恨,在那空洞而無措的眼神之下,仿佛所有的語言都沒有意義,連安慰都不能夠。

  「二哥!你這是在幹什麼?你瞞著我們……瞞著我們做這種自我傷害的事情,你讓我們怎麼辦?!」張飛泛紅著眼睛,想要嘶吼,可是說出的話是如此地艱澀,話未落,淚已滿腮。

  「羽,我們是兄弟啊!兄弟就是用來相互依靠的啊!」趙雲蹲在關羽面前,捧住他微微顫抖著的雙手,眼眸中,盡是晦澀。

  「羽,我們不許你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聽到沒有?」馬超和黃忠異口同聲,眼眸滿含的是無可比擬的擔憂。

  「是啊,羽!有什麼問題我們大家都會想辦法解決的,你要相信自己,相信兄弟們,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曹操對於方才的變故也是心有餘悸,同樣也是對關羽擔心不已。

  「我……」關羽看著眼前這一干為自己操心不已的兄弟,心中更是晦暗不明,他張了張口,終是無言。他從小就開始習武,一生追求武術的至高境界,從來嚴於律己,從來以聲張正義剷除天下奸惡為己任,從來不做半分虧心之事,卻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這般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模樣,像一個被人操作的傀儡,用自己這雙自詡正義的雙手,去做那惡人的幫兇,還差點傷害了自己最親最近的兄弟們,這樣的他,還要這一身武藝做什麼?不如散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有了這一身的強勁武力,也就不會再傷害到他人了吧!

  「二弟,我很失望。」修突然開口,說出了這樣一句讓眾兄弟都吃驚的話。

  「大哥……我……對不起。」關羽也是驚訝的,他抬眼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看到修眉頭緊蹙的樣子,心裡不由得揪了一下,然後所有的氣勢都又弱了幾分,垂下眼眸,神情更是顯得頹喪而萎靡。

  「你知道我失望的是什麼嗎?」

  「我,還是太弱了,讓人有機可乘,讓兄弟們差點因我而身陷險境,大哥,我讓你,讓兄弟們都失望了。」關羽咬著唇,臉色慘白一片,卻依然緊捏著拳頭,像是強忍著巨大的痛苦似的。

  「你以為我是因為這種事而怪你?」修看著關羽此番模樣,知道此時的關羽又陷入自己所束的牢籠,鑽起牛角尖來了,他心中疼痛莫名,有些話卻不能不說了,「二弟,你心裡以為的我,你們的大哥,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大哥……」

  
振作

  83.

  「大哥……」

  「難道我就是這般不通情理之人?明明知道你是因為救人,才讓自己落到了這般的地步,明明知道你是那麼鐵血正義的漢子,卻因受奸猾之士利用讓自己受制於人,明明知道這件事受傷害最大的人是你,是你一個人,你認為,我還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怪你?關羽,你是不是,太小瞧你大哥我了?」修的話是一聲聲質問,一股子的含怒帶怨,卻是要藉此,啟動關羽逐漸萎靡的精神。他是恨是怨,卻是恨的是那幕後操縱一切的黑手,怨的是這無因的命運讓自家的兄弟遭受諸多的痛苦。

  「不是,我不是……大哥,你自然是不會怪我,可是我……」關羽張口就想辯駁,才發現自己詞窮的很。

  「可是你自己卻怪你自己。」修站在關羽的身前,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歎了一口氣,卻還是牙關深咬,「你太好強,不願意自己成為我們兄弟的累贅,所以寧可自傷,可是你可知道,你那般的行為是多麼危險,一個人練武不易,可是要費去一身的功力,又豈是簡單的事?如你這樣自傷經脈的,稍有不慎,就性命難保,你,可知道?!」說到這裡,連修自己都無法克制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再看其他人,都是紅得發青的眼眶,更是徒添了莫名的悲愴。

  「我知道……」

  「你不知道!」修的聲音陡然高了起來,說起話來竟似虎虎生風,「你若有不測,我和三弟,必然給你陪葬!即使這樣,你也要自傷嗎?!」

  「大……大哥!」關羽陡然睜大了雙眼,怔怔看著自家大哥,他的唇蠕動著,卻說不出話。這樣的大哥,這樣強勢而凜然地說出「陪葬」二字的大哥,真的是他們平時那個總是溫和淡然的大哥嗎?當然無需懷疑,這樣的大哥,是如此地熟悉,猶記得自己初次在他跟前受箭傷時,三弟等人因和呂布打鬥而重傷時,還有兄弟們被黃巾高校炸彈所傷時……諸如此類種種,他們的大哥,就是這般強勢的模樣,是啊,想起來了,大哥,只有在兄弟們受到傷害的時候,才會如此地失態,而這一次,他竟然選擇了自傷,莫怪大哥,如此地憤怒。莫說是關羽,就連此時其他的兄弟,都感受到修此時身上傳出來的怒意,他們極少見到自家大哥發飆,這一次,卻是覺得前所未有的不寒而慄,大哥這是,怒極了!

  看到關羽有些驚若寒蟬的模樣,修才發覺自己扣住關羽肩膀的手已然箍得太緊,簡直像要將那骨骼絞碎一般,關羽此時自是未覺,修又豈容自己在關羽的身上又添新傷,略一失神,又恍然覺得自己太過激動,他喘了幾下,才緩緩呼出一口長氣,臉色竟一點也沒有比坐在他跟前的關羽更好一些,他的眸對上關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靜靜地說:「二弟,你說過,你相信大哥的,你忘了嗎?」

  「沒忘。」關羽如是回答,眼睛卻想要躲開,可是修卻不給他躲的機會。

  「是,你沒忘,可你也沒有記住。我說過,我會有辦法的,有我在,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我要你相信我,你當時是應了的,你是應了的,你卻忘了。」

  「大哥,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關羽終於還是落下淚來,再抬頭時,已是比之先前,精神了百倍,眼眸中,也有了求生的渴望。

  看到關羽終於打起精神,修輕吐一口氣,眼中染上了些微的欣慰,然後不待大家發問,逕自將克魔鈸取了出來,擺在眾人的跟前,輕聲道:「這是克魔鈸,能暫時壓制二弟體內的魔性,讓他不受那魔音的控制,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克魔鈸,非至純內力不可撥動,而撥動一次,要耗費巨大的真氣,若然撥動之時岔了氣,非但無效果,亦會受鈸音反震而受傷,因而,不可常試。」

  「怎樣叫至純內力?」張飛想了想道,「我們所學的武功都不相同,雜的很,那我們的內力,純不純?」

  「放心吧!此至純乃心術至純,和武功路數無關,我們每一位兄弟都是正義感極強意志極堅之人,這種正義之心正是魔所不能侵蝕之力,二弟若非被設計練了那極其霸道的魔功,亦是絕無可能被魔所控的。所以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可以撥動克魔鈸的,但用時,務必慎重。」修細細解釋。

  「劉兄,你剛剛說,這克魔鈸只能克制一時,那……」曹操在和五虎將兄弟相處時,他的話不會很多,但句句必然指向關鍵。

  「會長說的沒錯,這只能克制一時,若要完全擯除二弟身上的魔性……」

  「要如何?」所有人的眼睛齊刷刷地又盯了過來。

  「我暫時還沒辦法。」修苦笑了一下,但依然堅定地說,「但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你們,誰都不許輕言放棄!」

  「好!」

  「是!大哥!」

  
洗魂曲

  84.

  對於被魔性控制的關羽,修確實不知道要如何去化解。

  關羽和甘昭烈不同,甘昭烈是一個柔弱女子,原本就無甚堅定的意志力,董卓當初控制她時,不過利用了她這麼多年淒苦的生活所產生的負面情緒,將陰暗擴大,最終催眠了她,而關羽,他是一個屹立不倒的錚錚漢子,魔性的催眠入侵不了他的神識,董卓為了控制他,不惜以王允的清醒為代價騙得他練了那所謂的「針差勁」魔功,亦以這一手,讓呂布也一併被控制了,關羽當初是為了救王允而練就這一式武功,他練習的時候就隱隱有些異樣的感覺,只覺得一招一式都讓己身真氣不斷躁動,和自己以往所學的武學之理大相違背,但當時情勢所逼不得不練,原以為救醒校長之後,棄之不用即可,卻沒有想到這種武功極為霸道,一日不練便使得真氣凝滯,唯有不斷地強化,才覺通體舒暢,而武功練得越是純熟深湛,那一股子勁道越是不能掌控。這一些些的變故,關羽並沒有同兄弟們說起,他自己也想不通的事情,只不想讓兄弟們更為他操心。而他的一身魔性,由魔功而起,已經在他體內深深地紮根,要化解它,除非真的,散去這一身苦練多年的功力,可是如此,其中的危險又豈是那麼簡單呢?慢說魔功本身會抵抗散功之為,就是真的能廢去武功,如關羽這一晚這般的施為,那他這一身強勁的體魄恐怕也要廢了,甚至性命難保,況且,身為兄弟,又豈不知武功對於武者而言,其重要性堪比生命,甚至更甚於生命,要讓關羽這個從小就開始習練武功的人,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那恐怕,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到底,要如何做才好?如何做,才能補救一切?他想到自己說出一定會有辦法時兄弟們那充滿希冀的眼神,一時之間,頭疼地發脹。

  【修。】

  修的身體忽的一僵,這個聲音是……不,怎麼可能呢?難道真的是這兩日來太過疲累,以致產生了幻聽?過了半晌,還是沒有其他的聲音傳來,修越發地肯定,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他確實,是太累了……呢!

  他揉了揉眉心,看到窗外依然幽暗卻也已經開始逐漸轉向青白的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天已經快要亮了,無論如何,此時,他們還不能擺脫作為學生的責任,他必須打起精神,以最好的狀態,來應對今後所要面對的種種,這般想著,他略略倚在床上,眼睛半睜半合間,已堪堪睡去。

  【沒想到……】寂靜的空氣中,飄過一串空靈的歎息,而後,漸散去。

  清晨時分,修自是自然醒來,眼眸之間尚且有些茫然,身上輕輕覆著的一層薄被隨著他無意識的動作滑落在地,他怔怔看著,迷茫之餘,神情中陡然生出幾許暖意,也不多糾結,如今已又是新的一天,他稍事整理,便推了門出去了。

  【修,到小竹林來一下。】

  放學後,修聽到了熟悉的傳音入密,他隨意找了個藉口甩脫了一干兄弟,看到的卻不是自己意向中的東城衛夥伴,而是在鐵時空失蹤了很久,累的鐙和冥二人在12個時空到處尋找的,夏天的阿公。

  銀時空的董卓,正是阿公的其中一個□□,因而兩個人的長相簡直一模一樣,然而面前的人,卻無論如何也不會被認為是董卓。那一身頹廢,帶點痞樣,卻又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慈善和柔和的人,決不是董卓這般野心勃勃之人可以偽裝的。

  「阿公,你……你……怎麼會是你?」饒是淡定如修,在看到久別的故人,還是自己一貫尊敬的長輩之時,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你怎麼來這裡了?」

  「呦呵,你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了?這是什麼道理?」聽到修的疑問,阿公卻不樂意了,一張嘴就往兩邊撇去,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若是以往的修,面對阿公耍小性子的時候,他多是沉默不言,或是淡淡微笑,任他耍寶賣乖,都不動聲色的,直讓阿公大叫無趣,那時的他在阿公乃至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悶葫蘆一個,而此時此刻的修,或者說,經歷了銀時空和兄弟們相處之後的他,已是接了地氣,多了幾分人味兒,乍遇意料之外的故人,心情卻是別有幾分激動:「阿公,鐙和冥一直在找你,你可遇上他們了,還有盟主……」

  他話未說完,阿公卻擺擺手沒讓他再說下去,看神情已是有幾分了然,卻似乎頗有些不滿:「我曉得我曉得,安啦你放心吧,過幾天我就去見盟主了。」

  「既然阿公已經有數,我也就不多說了。」修默默點頭,已有幾分明白阿公的心情,阿公,一向是不受拘束的性子,大家因著對他的尊重,也從來都依著他的性子,這一回,盟主那邊出了大事,漫天地尋找阿公回來,自然是不會讓他閑著,阿公雖然有數,但小性子被掐了的不滿總還是要折騰幾天的,不過,阿公絕不是沒分寸的人,所以修倒也不如何擔心,初時的喜悅過去,他到底心中有著鬱結,想著關羽的事,眉頭又皺到了一塊。

  「我說修,你是個才20歲的少年,不要整天皺著眉跟個老頭子一樣好不好?你看你現在跟我一站,指不定人家說你阿公我都還比你年輕嘞!」阿公從來都自詡英俊瀟灑年輕力狀的,這時候這話說來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卻也是為了讓修能夠放寬心懷,莫因區區庶事而拘了自己的胸懷抱負。

  「阿公說笑了!」修勉強笑笑,卻不應話。

  「你看你,你看你,又這樣悶不吭聲,這愁眉苦臉的樣子阿公我看了可不喜歡,來來來,坐阿公身邊來,給阿公我講講,你要是遇到了什麼難事,阿公我說不定可以替你出出主意啊!」

  「我……」修看了眼阿公,突然想到,自己原來也鑽了牛角尖,面前的阿公,可是鐵時空的百科全書啊,尤其對於魔界一事,更是知之甚詳,自己一個人只知為關羽苦惱,卻怎麼忘記了向眼前之人求教呢?他眼睛陡然亮堂了起來,直愣愣盯著阿公,生怕他突然消失了一般道,「阿公,這件事,你一定知道,你一定可以幫我的,是不是?」

  「喂喂!年輕人不要變臉變這麼快,我老人家可吃不消誒!好啦好啦,你說說看啦!」

  阿公雖然一臉不耐煩,但眼神裡卻是滿含著鼓勵,修難得遇上可以傾吐之人,終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說給了阿公。

  「唔,這個關羽,這可不太好辦!」阿公坐在長椅上,雙手支頜,神情頗有些苦惱。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見阿公也苦惱,修心裡一涼,踉蹌地倒退兩步,竟是手足無措了起來。

  「有!」

  「什麼?」修一愣,繼而喜出望外。

  「喂,少年人,你也不要高興地太快,這樣會讓我老人家很有壓力誒!」阿公抬眸瞥了修一眼道。

  「阿公,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辦法的!」這時的修已顧不得阿公的調侃,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所尊敬的阿公,等待他說出解決之方。

  「好啦!我說就是啦!要化解關羽身上的魔性並不困難,但是,這個辦法,會讓他武功盡失。」

  「什……什麼……」阿公的話音剛落,修整個人,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從頭涼到了腳,結果……還是要讓關羽廢去一身的武功嗎?這難道……真的是……唯一的辦法了嗎?他的二弟,從今以後,就只能做一個沒有武功的人,這讓他……讓兄弟們,如何接受得了?

  「修,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糟糕嘛!失去武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嘛,只要人還活著,這比什麼都重要不是?」阿公安慰道。

  「阿公,你說的對……只要還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我到底,還是求得太多了。」修擺擺手,想是在慢慢接受這個現實,只是嘴角的苦澀,卻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去。

  「諾,這是鎮魂三部曲的洗魂曲,你用你的電掣吉他彈奏這部吉他琴音,讓琴音籠罩關羽周身,洗淨他一身的魔性,當然,那一身的武功也就會藉此被洗去了。」見修取了洗魂曲的曲譜點頭離去,阿公在他身後喊了一句,「少年人,記住你不是屬於這裡的人,不要把自己陷得太深了。」

  回答阿公的,只是加速離去的步伐,而空氣中,徒留一聲漫漫的歎息。

  
洗魂曲(二)

  85.

  回到曹家大院的修心事重重,偶看到兄弟們頻頻投來的關心的眼神,他更是滿心的難受不止,原先沒有辦法的時候,他還是滿懷希望,總覺得無論遇上什麼事,無論過程是多麼的崎嶇,他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可是如今,當從阿公那裡得知了真正的解決之法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是那麼地絕望,他還是,太自大了嗎?總想要找尋一個完美的結果,卻不知道,這世上本就無完美之事,兩全其美,何其難求?

  夜雖已深,修依舊無法入眠,只倚坐長廊,心不能長定。

  「大哥。」關羽遠遠看著修的身影,只覺得夜色中的大哥,是說不出的寂寥,他不想打擾大哥,可想到大哥為自己四處奔波費盡了苦心,他心中有種難言的酸澀,大哥,總是在付出,為他,為兄弟們,而每跟大哥走近一份,他卻只覺得自己觸手不能及,仿佛轉眼即化的芳華,讓人絲毫把握不住。

  「二弟。」其實關羽站在修身後的時候,修就已經察覺,只是心不定,有些話是那麼難以張口,連他,都幾乎想要逃避,但他是修,還是五虎將的大哥,他決不會允許自己逃避,只能握緊了雙拳,強行克制滿心的壓抑,緩緩回過頭來,朝關羽露出一絲極為苦澀的微笑,言語,卻依然輕柔滿懷關懷,「怎麼了,睡不著嗎?」

  「恩,大哥不也一樣?」

  「我在想一些事……」修側開臉,眼神恍惚得近乎飄渺。

  「是……為了我嗎?」

  「亦算是吧!」修淡淡然承認,眉頭卻依舊緊鎖,那是濃的化不開的憂思愁慮纏繞心間,一切因緣,皆不能解。

  「大哥,我不想你……」關羽張了張口,想要說「不想你為了我做那麼多,想那麼多,付出那麼多」,但是這些話,他從很早就知道,說也無用,除了徒添傷感,什麼都改變不了,因為他們是兄弟,是患難相持生死與共的兄弟,最後,話到嘴邊,變成了,「時候不早了,大哥還是早點歇息吧!」

  「二弟!」修在關羽要轉身離去之前喊了一聲,道,「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劃去你體內的魔性。」

  「真的?」關羽全身一顫,回過頭來,眼眸中冒著激動,然而當他看到修蒼白地近無人色的模樣時,他心中猛然一揪,「大哥,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

  「這個辦法,確實可以洗去你一身的魔性,但同時,連帶的,也會洗去你一身的武力,也就是說,從此以後,你就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平常人,這樣,你,可願意?」

  「沒有武功……」關羽喃喃念著這個詞,一時間沒有回過意來。

  「我不願意!」修沒有等到關羽的回答,等來的卻是張飛激動不已的反對,他們二人循聲望去,五虎將一干眾人竟是全部到齊了,張飛的臉上充斥著不滿和控訴,他飛奔過來,緊張地抓住修和關羽二人的手臂,大聲說,「大哥,二哥從小和我一起長大一起練武,我們一直以來的心願是不斷地變強,用我們的力量去鋤強扶弱伸張正義,幫助盟主稱霸天下,守護我們自己的家園,大哥你一直都明白的不是嗎?之前你不也是阻止二哥自廢武功的嗎?現在你怎麼可以說,要洗去二哥的武功,讓他變成一個沒有武功的普通人?我不同意!我絕對絕對不會同意的!」

  「飛,你不要衝動,大哥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你先聽大哥怎麼說。」趙雲和黃忠馬超也走過來,他們一面安撫張飛,一面同樣緊張兮兮地看著修,生恐錯漏過了大哥的一言一行。

  修看到眾人凝聚過來的目光,他只覺得胸口又悶又痛,若非是倚著長廊的柱子,他只怕連穩穩站立都不能夠,良久,他的臉上終於還是再掛上苦澀的笑:「如今,這是我所知道的唯一能夠完全化去二弟體內魔性的辦法。」

  「不可能的,不可能,大哥,一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張飛使勁搖頭,「大哥,你是知道的,習武之人,情願死在戰場之上,也不會願意庸碌地活著,二哥如若失去武功,那你叫我們大家怎麼辦?」

  「三弟,我們不能自欺欺人。二弟身上的魔性多留一日,危機就會多加一分,雖然有克魔鈸可暫時壓制,但那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真的造成無法挽回的事情,那你要二弟怎麼辦?你不能任性!」

  「我不管!我不管!總之我絕不同意二哥失去武功,其他我什麼都不管!」張飛說不過自家大哥,乾脆來了個撒潑耍賴。

  修看到張飛耍脾氣的模樣,他猛然仰起頭,對著天空深深閉上了眼,眼角處,竟滑落了一滴淚,如此地悲愴,他此時的聲音,清冽而透徹,柔和中竟有一絲無以化解的冷硬:「除此之外,我已經……無能為力。」

  這是五虎將第一次看到大哥因悲傷而落淚,一時,全部怔然無聲,他們的大哥,竟然哭了,再如何任性的話語,在大哥的眼淚中,都被驚得縮了聲,連修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流露出這般的脆弱。

  「大哥,我接受你的辦法。」關羽直直地望著修,沒有逃避,眼眸中竟是如斯堅決。

  「羽!你可是想清楚了?習武之人一旦失去武功,會比一般的正常人都還要脆弱,這種感覺我只經歷一天,就覺得已經是煎熬,你,真的決定了嗎?」趙雲是經歷過失去武功的感受的,他太能體會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是多麼的難受,所以即使明知道這已經是唯一的辦法,他還是忍不住出聲想要制止。

  「我明白!」關羽閉了閉眼,而後睜開,眼眸中雖含著痛苦,卻依然堅定,「我很明白,但是,如果我的武功是我傷害他人的根源,那我寧願捨棄!」這時的關羽,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明媚,他的心中,由始至終都擁有著無私的大愛,這才是他,善良的,堅定的,正義的,執著的關羽!

  「如此,就開始吧!」連關羽自己都這般決然決定,其他人,又能說什麼呢?就連自己提議出來的修,也都只能慘澹一笑,五虎將,他的兄弟們,他們都是胸有抱負的人,可同樣,他們亦都是肩有負累的人,正如方才他對張飛所說,他們不能任性,縱然痛苦,他們沒有選擇。

TOP

交心

  86.

  一輪洗魂曲彈下來,關羽身上的真氣幾經變換,最終歸於無,這像是在打一場硬仗,起初強自的承受,到重重真氣被剝離的壓抑,再到魔性爆發時的奮力抵抗,直至周身的功力全部化開的頹喪,關羽在一聲長嘯之後,脫力睡去,而修,彈完最後一個音符之後,也頹然地跌坐在了地上,讓身邊護衛的兄弟們都驚出了一身虛汗。

  彼時已是夜深,修讓大家安置好關羽之後都各自回屋休息,自己也在兄弟們的扶持下回了房,彈奏這一首洗魂曲,他幾乎耗損了自己大半的內力,關羽本身修為極高,即使是心甘情願地任他施為,要散去關羽的功力,卻也依然不容易,他要用更加強的真氣去壓制,而那原本藏匿的魔性被觸動的時候,他散去自身的護體真氣,轉而去護佑關羽的周身心脈,自己縱然已經萬分小心,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被那戾氣反噬。而做完了這一切,他做不到松一口氣,而是心裡堵的難受,就算再如何是為了兄弟們好,他始終不能釋懷,是他親手,散去了自己兄弟的武功,讓那麼頑強那麼堅韌那麼驕傲的關羽,成為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這一切,都還只是開始。

  「劉兄,如果還不想睡,願意跟我聊一聊嗎?」五虎將在修的勸說下都已經各自散去,只有曹操留了下來,他在修的床邊搬了張凳子坐下,頗有一副打算徹夜長談的架勢。

  修原本不想說話,略抬眉看向曹操時,看到曹操臉上掛著安詳的微笑,他忽然有一時的怔忡,曹操……應該是一個霸者,就算是在這個時空只是作為一名學生會長的他,也從來都是犀利而深謀遠慮的,可是這個時候,在他的面前,曹操眼眸之中的溫柔和包容,竟讓他也不自禁生出一股想要傾訴的欲望,饒是如此,平生未盡之言,終還是未及開口。

  「劉兄,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秘密,你若不想說,我也無意逼你開口,只是,有些負擔,也要有兄弟分擔才好,你說是嗎?」曹操對修的沉默,並無不喜,他只不想面前這個人,被太多的壓力所侵擾,他知道自己和五虎將之于面前的人心中地位有所差別,他也沒有什麼不甘,只喜歡他平日和溫和從容的模樣,像是兩個神往數十載的忘年之交,未言,已是知心。

  「會長,我沒有想要一個人承擔什麼,只是有些話,無從說起。」修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點微笑,卻終於還是成了苦笑,他歎了一聲,「我現在只是擔心二弟。」

  「劉兄,羽所做出的,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的性格,你我皆知。」

  「那是他別無選擇!」修的手交握在一起,嘴唇緊抿,眼眸中,卻是難得一見的震怒。

  「劉兄,我知道,一牽涉到兄弟的事,就是觸及你的底線,但現在事已至此,我們能做的是,再想辦法補救。」曹操抬手按在修的肩膀上,他看著他慘澹蒼白的面色,心中緊了緊,他知道,那是內力大損造成的迫害,如今,面前這個一貫從容淡定的少年,已是經不起更多的損傷,他對著他,溫和勸道,「劉兄,你剛耗損了太多內力,你可知你現在的臉色比羽還要難看,很多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不能改變,既如此,又何須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最重要的事,是好好調養自己的身體,這樣才能應付今後更多的事情,不是嗎?」

  「我明白!可是到底……氣難平!」修深吸幾口氣,他以為自己足夠淡定足夠看得開,可是正如曹操所說,兄弟,是他的底線,從前他並沒有將自己完全融入這個時空,只是憑著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這個時空的每一個人每一件事,平日裡兄弟情深,也不妨礙他客觀地去接受歷史的推進,只是儘量的用自己的力量,去悄悄地守護自己的這幾個兄弟,然而這一遭變故,他終於深深發現,自己早已泥足深陷,當他親手地從關羽身上將功力一點點剝離,他再不能平靜地去看待這個世界的發展,再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被董卓一步步算計一步步傷害,董卓,已成了他必除的目標!

  「劉兄,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說過,我很羡慕你和五虎將之間的感情?」曹操收回壓在修肩上的手,轉而雙手交握,一下一下地旋轉著相觸的拇指,聲音越發地低沉婉轉,「最初的時候,我是羡慕你,擁有這麼一群好兄弟,什麼事都唯你馬首是瞻,甘願為你肝腦塗地,那時候我在想,我麾下縱有人才濟濟千軍萬馬,都不過只因命令而服從,他們對我效忠卻不能傾情,我亦如是,那時我不止羡慕你,更是忌憚你。然而在我們相處這麼久下來,我對你的羡慕轉而變成對五虎將的羡慕,你可知為什麼?」

  「……」曹操慢慢地講述,如清水般潺潺流過,修則默默地聽,似青山寧靜致遠。

  「我曹操自認高瞻遠矚,睥睨天下,從不曾在諸事上虧待過自己,我從來都相信,只要我想,就沒有什麼得不到,卻獨獨在你和五虎將兄弟之間的情誼面前,無可避免自慚形穢。我一生渴求知己,卻終因無法對人推心置腹,而與他人越行越遠。而劉兄你不同,作為五虎將的大哥,你已經做到最好,我看得出,你對五虎將的付出,早已用盡了你的全部力氣。我所渴求的,在你眼中其實根本看不到,或者你根本不會想那許多,你不過是,用自己的心在和兄弟們相交,不過是,傾盡自己的一切去注視著他們,守護著他們,而這一點,卻是我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亦或是,我窮極一生都得不到的對待。所以我才羡慕五虎將,他們能擁有你這個大哥,真的不能不說是他們之幸。」曹操看著修安靜的面容,眸中緩緩升起一抹若有似無的貪戀和渴望,而他沒有掩飾,他說,「劉兄,你已經做的夠多,結果如何,是我們誰都無法預料,關羽他並無不幸,而你,更無須耿耿於懷。」

  「會長。」修閉了閉眼,而後抬頭對上曹操的眼眸,捕捉到他眼中並不掩飾的關心和包容,還有那隱晦的渴望的光芒,修的神色終還是卸去了方才的震怒,露出了些微的溫情和坦然,「會長,你說的沒錯,謝謝你,我不會再鑽牛角尖。和兄弟們相識相知,亦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還有,會長,你也不必羡慕我和兄弟們,只要你願意相信,我和五虎將,其實也一直都把你當做是自家的兄弟,或許你從前不會完全信任別人,但從你坦然言及羡慕的那一刻起,會長,你已經和從前有所不同,不是嗎?」

  曹操一愣,看到對方眼眸中溫暖的光芒,他一時恍然,不過,會長到底是會長,怔愣的神情在他臉上維持不過短短片刻,便恢復了淡定從容的笑,「你說的,倒是沒錯,沒想到原是想要來開解你的,反而是我自己被你開解了,劉兄,我還真是不能對你小覷。」

  「呵呵……」修亦坦然一笑,只有他自己知道,曹操的話,確實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之中。

  「那劉兄,你接下來打算如何做?」董卓,已經是不能不除的目標。

  「會長呢?你又有何想法?」

  「且行且看吧!總是要從長計議。」

  「正當如此。」

  曹操和修相視而笑,經過這一番交談,他二人只遍覺親近不少,知己知己,不過如是,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多,心既相通,隻字片語便已足夠。

  
武功盡失

  87.

  這世上許多的事情,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奇跡,無論大家是多麼地擔心有多麼地渴望奇跡的發生,關羽,到底還是被廢去了一身絕世的武功,這是驅除魔性的代價。

  關羽自醒來之後,就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軟弱無力,無論做什麼,都難以忽視那沉綴的無力感,在從前,即使是在傷勢最沉重的情況下,都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綿軟的雙手,那些因為練武而產生的薄繭並未消失,而身體,卻再不能如從前那般矯健,這一刻,他才深深地真切的感受到,那一種,難以抑制的,力不從心的痛苦。

  從3歲起,在知事之前,就已經開始習武,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夠咬牙堅持下來,只為了不斷地去變強,讓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強,強到可以保護身邊的人,強到再也不會懼怕任何事情,那才是他關羽,才是那個意氣風發無可撼動的關羽,而如今,那過去的一切,竟成了一場隨風而逝的泡沫,只徒留下一雙,空有薄繭的手。甘心嗎?不……不甘心,怎麼能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

  董卓自那日之後,不知道是對他們有所忌憚了還是在籌畫別的什麼陰謀,倒是甚少出現在五虎將等人的面前,連李儒和媚娘這兩個走狗也都像消失了一樣,因此,在那後面的幾天裡,他們的生活很平靜,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分外平靜。為了不讓關羽一個人落單遭遇危險,五虎將更是比平時多了十二分的小心,無論去到何處,都是同進同出,一時之間倒是讓五虎將比之往常顯得更加亮眼。

  「二哥,你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力氣多一點?」如果要說關羽失去武功,感受到痛苦最多的人,除了他本人以外,影響最大的,還要數張飛。他二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練武,關羽對武功的執著,對變強的執著,他是完完全全看在眼裡的,所以當初大哥提出通過廢去武功來除魔的建議的時候,他才會那般激烈地反對。

  可事到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當初再多的抵觸,也更改不了關羽已經失去武功的事實。可是張飛到底還是不願就此認命,他始終堅信,自己的二哥當初能變得那麼強,那麼現在也同樣可以,失去武功,好啊,再重新練回來就是!所以他每一天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關羽的身體狀況,一日三餐都要追問自家二哥的復原情況,哪怕他心知這麼做其實並無多少意義,還會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自己和兄弟們這難堪的事實,可是不如此,又當如何?如果不為此做點什麼,他恐怕,會被那壓抑的憤懣逼得發狂。其他兄弟連同關羽在內,心裡同樣也很清楚,亦是不忍打破他的希望,就這麼看著他,攜著關羽一日復一日地鍛煉,一日復一日地堅持。

  「還好,感覺上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了。」看到張飛期待的眼神,關羽也覺得自己似乎精神了很多,因此這話倒也不算欺瞞。

  「太好了二哥,我就知道會好起來的!什麼都會好起來的!」聽到關羽這樣說,張飛頓時振奮不少,只見他興致勃勃道,「二哥,待會到家後我們再一起練拳,我們大家都陪著你練,二哥,你不要擔心,我相信你一定會變得和原來一樣厲害,不,比原來還要厲害!」

  關羽看著面前這個笑得依然憨傻,卻又和平時截然不同的三弟,又看著身邊同樣對自己關心不已的兄弟們,他的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說,「我不擔心。」

  而眾人看到他的這抹微笑,都忽然有些怔然,這樣的笑容,恬淡的,安靜的,仿若春風的笑容,看起來,竟有些眼熟,就好像……就好像是,複製了大哥的微笑。五虎將的其他兄弟,此時此刻或許還有些懵懂,但即使依然懵懂,也終於還是意識到了,他們的大哥,是不是也曾如關羽一樣,經歷過慘澹的過往,才會露出,那樣的笑。

  就在眾人恍神之際,他們忽然迎來了一波攻擊,來人人數眾多,一個個面蒙紗布,頭戴黃巾,那是……黃巾高校派來的?

  形勢逼人,很多事待不得大家去確認,他們如今狀態皆不算最佳,又面臨的是人海攻勢,一時之間也是只能堪堪抵禦,並不占上風。這一次的黃巾高校,仿佛在顯擺他們的人數優勢一般,一批批倒下,一批批又不要命地湧過來,五虎將原本都是持各家之長,此時缺了關羽的戰力,合力攻擊反而不若各自單獨抗敵來得有效,初時,趙雲和張飛尚且能將關羽護在身後,可不知什麼緣故,他們只覺得空氣中有一股莫名的排擠力量,硬生生將推搡著他們分散,他們雖是著急,但總有不停地人沖過來,也只能先對付那些人群,漸漸地,也就有些無暇顧及身後的關羽,他們,終還是在那數番打鬥之下,被那人海戰術分散了開去。

  嘍囉畢竟只是嘍囉,雖是人多,但無論是對於張飛趙雲,還是黃忠馬超來說,都算不上什麼威脅,他們各自應付起來皆是遊刃有餘,只一時脫不開身罷了,若在過往,這些人根本不足為慮,悉數倒下也不過時間問題罷了。只是,如今的關羽,卻是武力盡失的,在人群的擁堵之下,他只能陷於挨打,從前的那些招數,如今一個都使不出,不多時,便被那些從前從不曾看在眼裡的嘍囉打得頭破血流。

  「真是狼狽啊!關羽。」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落在身上的拳腳似已經全部離開,關羽只覺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意識,也只是勉強撐著,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破空而來,關羽吃力地側頭看去,只看見一條忻長的身影,在樹枝搖曳的餘光之下,淡淡地泛著光芒。那個人,眸色冰冷,嘴角卻是微挑,像是譏俏,又或者是,根本的不屑。

  「是你啊……呂布。」關羽翻了翻眼眶,似想要說些什麼,終於抵不住層層襲來的倦意,陷入了黑暗之間。

  許是感應到關羽這邊的異狀,而空氣中那奇怪的張力也盡數退去,張飛等人又將一干黃巾高校的嘍囉打趴下,皆是心急如焚地圍了上來。待看到關羽昏倒,看到呂布將手伸向關羽的刹那,張飛大叫起來:「呂布!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呂布的眼微微網上一挑,唇邊浮出極為輕蔑的笑,冷道,「不過是想來看看,你們有多麼狼狽罷了!」

  「你——!」張飛氣極,但他再單純也看得出如今的呂布已和先前大不相同,從前的呂布或許厲害,但其能力至少還在可以估量之下,倘若真放開來開打,呂布未必能在五虎將手中占上風,可如今的呂布,眉眼之間狂意畢露,連同周身,都隱隱有冒出些令人心驚的黑氣,只看他翻手覆手之間,空氣就隱隱有一股氣流在變化,這需要如何深湛的內力?即使是狀態最好的關羽,自問也做不到這一點。張飛指著眼前這個已經被魔化甚深的人,臉上不由色變,「剛才,是你搞的鬼!」

  「是又如何?」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呵呵……」呂布的臉上,雖然在笑,卻是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我還以為劉備有多好心,說什麼要幫我,哈,哈哈,你們這一群人,真不知是單純還是傻,擺出一幅自詡正義的姿態,卻讓關羽變成了這副模樣,如果我變成像關羽這樣,還不如,一刀捅死自己算了,這樣毫無力量地,狼狽地,卑微地活著,不如去死!這樣,想必你們開心得很,哈哈……哈哈……」

  「呂布!你不要太過分!」呂布的話,像一把尖銳的刀鋒,狠狠紮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連同昏迷在地的關羽,都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手心,握出了深深的血痕。

  「嗤……」呂布嗤笑地瞥著眾人,樣子分外的不屑。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並不是不浮動的,這麼些日子下來,他也越發察覺到自己身子有異,時常克制不住自己的力量,莫名其妙地發狂,有些人明明不想傷害,自己的身體卻無法受控制,他不是不驚懼的,他最怕的是,自己會在不經意間,傷害了貂蟬,傷害那個明明柔弱不堪卻又兀自堅強的女生,所以當劉備找上他,說有辦法驅除身上魔氣的時候,他動搖了,即使聽到對方說會失去武功,他也都曾經猶豫過,可是如今,這一遭,看到面前這樣,弱得如同螻蟻一般的關羽,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去考慮劉備的話,正如他自己所言,這樣活著,他情願死!呂布周身的狂意在動搖了片刻之後,愈發更甚,他深深地吸氣,然後冷冷地一甩衣擺道,「五虎將,不過如此,哼!今日看到你們這般狼狽的份上,我且先放過你們!下一回見面,你們就等著受死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啊——!氣死我了!」張飛憤怒地大吼,恨不得撲上前去和呂布拼命,他太清楚,呂布的話一點不假,正是因為不假,他們才不甘!為什麼要如此?為什麼,憑什麼,他們要收到這樣的對待,老天,何其不公!

  「飛!」趙雲勉力壓抑自己的怒氣,他和黃忠馬超二人一齊壓住近乎發狂的張飛,沉聲道,「別鬧了,先把羽送回去!」

  張飛掙扎了一陣,終於還是無力地跌坐下來,他知道,自己此時功力不如呂布,即使沖上去,也不過挨打的份,平白地讓人看了笑話,明明知道如此,可是心裡怎麼能平靜?

  「我們……是不是……做錯了……」這是他們每一個人此時此刻的心聲。

  「可不如此……又能如何?」

  這是所有人的無奈。

  「是啊,又能如何……」

  歎息,像是回應了全部的心聲,縈繞在他們的身邊,形成濃濃的低氣壓,壓抑得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誰也沒曾發覺,在他們的身後,他們的大哥,一個人,一手捏碎了一柄樹杆的聲音。

  
悲傷

  88.

  相較於關羽他們純粹的痛苦,修的心情複雜得多,有些事,不得不去計較得失,哪怕明知做出的選擇會讓大家都痛苦,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卻不能不做,關羽如是,他亦如是。

  在面對痛苦的抉擇的時候,他一度失去過冷靜,但是曹操對他說的話,又讓他恢復了平靜,在這種時候,他知道自己不能頹喪,因為一切都還只是開始,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還有他的兄弟們,恐怕還要面對更多,所以即使再痛苦再難以忍受,他都不能讓自己沉陷絕望。

  彼時趙雲等人扶持半昏迷的關羽回到曹家大院,堪堪遇到了正要外出的曹操,曹操神色間原有些匆匆,在看到關羽受傷形狀之時,微微一愣,忙關切道,「這是怎麼了?」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趙雲和張飛先是將關羽扶回房間安頓,又忙前忙後地把華佗喚來為關羽醫治傷勢,一番忙碌下來,再回到大廳,黃忠馬超二人已將事情的經過向曹操細細描述。

  「呂布現在真的變得很恐怖,今天我們看到他,他似乎並不想跟我們動手,但是就算是他本人已經在極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周身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還是很可怕。」馬超一想到當時的情形,就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雖然並不喜歡原來的呂布,但原來的呂布行事尚且有跡可循,也不會因為敵對就隨意傷人,但這一次看到的呂布,隱隱就有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感覺,誰也猜不到下一秒他是不是就會突然發狂,這種像□□的感覺,實在讓人感覺舒服不起來。

  「沒想到……呂布已經魔化到了這種地步。」曹操斂著眉,默默地思量,他有些看不明白,董卓處心積慮設了呂布這樣一顆棋子,之前還那般隱藏,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就不在藏匿了?雖然這樣的呂布確實很可怕,但就這樣把棋子拋出來,把自己那隱匿的不為人知的力量放置在眾人眼球之內,這也不像董卓一貫步步為營陰險狡詐的作風,除非他已經不願再等,他那麼迫不及待……迫不及待要剷除異己控制權力……如果不是他故布疑陣為了轉移大家視線,那就是事情有變,至於什麼變化,曹家軍情報探測組應該有所察覺,到底是……什麼事呢?

  他突然捏緊手上剛收到的資料,在一瞬之間,他想到了自己剛剛看到的一條情報:盟主少帝身邊的近臣,人事有所調動。人事調動……人事調動……曹操臉色劇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幾日董卓就像消失了一樣一直沒有露面,怪不得這時候把魔化的呂布推出來,無論呂布的這一表現在不在董卓的計畫之內,單看董卓的漠然處之,就知道,呂布,已被董卓當做了棄子,只這一步棋利用完,讓東漢書院起亂,董卓就再也不會珍惜這顆棋子了。董卓他,怕是要被選中作為盟主少帝劉辯的內閣人員了!

  「會長,你的臉色變來變去,很奇怪耶!」馬超看曹操沉默了半天,大家又都緊張兮兮地看著他,不知不覺走了神,再又見到會長臉色一變再變,不禁有些好奇。

  「會長,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被馬超這麼一提醒,趙雲等人也覺得曹操的表現有些不尋常,就算感歎呂布的驟變,也不至於讓從來泰山崩于頂而自若的會長想這麼久,那麼除了此事之外,又還有什麼別的事呢?

  「……哦!不,沒什麼。」曹操也意識到自己失了神,他搖搖頭,繼而淡定,又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一般,略略露出了些微的擔憂,「對了,我剛才回來,發現劉兄不在房裡,不知去了哪裡,想劉兄這幾日身子還虛,擔心他遇到什麼意外,剛才被羽的事情分了神,這會才想起來,你們回來的路上,沒有看到劉兄嗎?」

  「什麼?大哥不見了!」張飛趙雲黃忠馬超皆是一驚,頓時著急起來。

  那日修為關羽驅除魔性之後,兩個人都一直很虛弱,關羽是強行被剝奪武力的體虛,而修,則是內力修為耗損過度的內傷,因而兩個人都需要靜養。關羽休養幾天之後,為了讓大家看到自己其實挺好,便堅持下床堅持和大家一起上下學,以減少一些小心翼翼的難過。而修,他知道自己傷勢不輕,逞強無益,也瞞不了兄弟以及華佗,故而這一回倒是乖乖地躺在床上,靜心療傷,他的配合同樣安了大家的心。

  但是,為什麼,大哥,又不聲不響地不見了?

  「先別管這麼多了,我們留一個人下來照顧羽,其他人就分頭出去找大哥,大哥現在傷勢還沒好,要是遇到了呂布或者其他什麼壞人,就麻煩了。」趙雲如是道。

  「那我出去找大哥!」張飛心急如焚,是怎麼也坐不住的。

  「我也去。」黃忠和馬超亦齊聲應和。

  「那好,就由我留下來照顧羽,你們不管是誰見到大哥,都立刻給大家發siman,我們……五虎將,不要分散太久。」趙雲的時事嗅覺到底是敏銳的,他看到想到的,或許還不如曹操那般深遠,但隨著時間推移,他越發感覺到時局的不尋常,很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呼籲著他每一寸呼吸都不由自主地警惕。

  「知道了。

  
灸舞

  89.

  修離開曹家大院,倒也並無遇到什麼意外,而是戒前來傳達了時空盟盟主炙舞的口諭,讓他速回鐵時空的時空穿梭門。

  他們原本就是隱身而行,在前行途中遇到了黃巾高校毆打關羽的那一幕,他幾乎要忍不住現身的,連當時的戒都沒有阻止他做什麼,可是他到底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震怒,直到呂布出現又離開,他都什麼都沒有去做。他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五虎將的眾兄弟都在用盡心思地保護關羽,可是這種保護,是不能長久的,關羽,早晚要有面對這些事的這一天,所以,即使他看得心再痛,此時出去阻止,除了引人疑竇之外,毫無意義,關羽,終究只能自己面對,只有面對了,他才會真正的堅強起來。

  「修……」待所有人離開之後,戒拍了拍修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只是到最後,還是噤聲。

  「我們走吧!」修用力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後轉頭離開。

  「恩。」

  「盟主找我有什麼事?」修知道盟主此時傳他,必定是有什麼大事。

  「等你見了盟主,便知道了。」戒明知修的疑惑,卻並沒有像從前每一次一樣,一發生什麼事就立刻把前因後果告知給他,只是這樣的慎重,只讓修更加忐忑和不安。

  當修推開跨過時空結界看到盟主炙舞轉過身來的時候,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震驚,失聲驚呼:「盟主!你——!」

  「修,你來了。」兩人都是許久沒見,炙舞卻沒有修這般的驚兀,他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中的燦爛仿佛和從前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但配合著他臉上一摞摞的蒼老,怎麼看,怎麼詭異。皺紋……對,就是皺紋,還有額前的碎發,近乎灰白,這個看起來就像五六十歲的老人的人,真是他們的盟主炙舞?修真的不想承認,一點也不想承認,他簡直要以為這是一個和炙舞長得很像的長輩,但是,他卻不能自欺,對於盟主炙舞,他實在,太過熟悉,熟悉到即使對方老成了這般,他都能一眼認出來,但是這不能排解他的震驚,他覺得自己已近乎窒息。

  「你……為何……變成這……樣?」修自虐般地掐著自己的脖子,腳底間像是生了根,定定地站在那裡,進不得,退不得。

  「呵呵……」炙舞低低地笑,帶著一種沒心沒肺的自得,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的陡然蒼老而困擾,但他到底還是不忍見修如此驚愕,淡淡地解釋一句,「在焰時空,一不小心被魔王的精魄附了身,諸位長老以弑魂之術強行將魔物剝離,驅除魔物之同時,亦驅散了生命之力,所以我才會變成這般。」

  「那……那……」修只覺得自己無法發出聲音,盟主縱然是盟主,但是他才17歲啊!他那麼小,就肩負起那麼沉重的壓力,命運對他已是極為不公,難道如今連他的生命都要剝奪?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呢?!

  「修,放心吧!我不會死的。」炙舞此時面目蒼老,連同聲音都已經不是少年的聲音,但他說這句話時候的篤定,和他從前絲毫無差,讓人不得不全然地相信,讓人對他既無奈,又敬服,只聽他低沉的聲音娓娓道來,「修,你聽好,這次我叫你回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修心神驟亂,連呼吸都不能平復。

  「看來……不和你解釋清楚,你是無心聽我說的話了。」炙舞看著修這般模樣,他心裡緩緩流淌過一股暖流,面前的人,到底還是關心自己的,他和他,都很年輕,很多時候,他雖然漫不經心著,卻還是希望有人能理解自己。修,曾經是自己的老師,如今是自己的屬下,但他更願意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縱然這一年多裡,修在銀時空漸漸沉淪迷失,縱然他被那麼多的人奪去了感情,可是至少,他始終沒有拋棄對自己的在乎,如此,自己也不會覺得孤單了吧!炙舞慢慢地走到自己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慢慢地說,「你且安心,我現在這副樣子雖然可怕,但很快就會好的。魔界之物想要剝奪我的力量,沒有那麼容易,我被魔物附身雖是我一時大意,但也是我故意示之以弱,被封印了的魔物,妄想控制時空,我豈能讓它如意?」

  「盟主!你的意思是,你有辦法變回來!」修的話問得又急又切,這一遭的震撼實在太過巨大,他很的難以保持冷靜。

  「你說呢?」炙舞抿嘴一笑,蒼老的臉龐牽動肌肉,竟也露出了幾分可愛,「過幾日,我會陷入長睡,閉關龜息30日,由夏天的阿公在為我佈陣凝魂,因此有些事,我必須親自交代你去做。」

  「我明白了!」知道炙舞早有打算,修總算松一口氣,他單腳跪地,認真道,「請盟主下達指示!」

  「呵呵……倒也不必如此。」炙舞將修扶起來,原要開口的話到了嘴邊,忽而一轉,道,「修,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睡了,我今天已經很累,你就陪我先睡一覺,其他的事,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修正想說什麼,可是看到炙舞臉上的蒼老,以及那無論如何淡定也掩飾不住的疲累,到底還是心軟了,輕輕地應了一句,「好。」

  
洛陽金鼎

  90.

  修回到銀時空的時候,看到的是張飛趙雲黃忠馬超各個頂著兩個大大的熊貓眼橫七豎八趴在沙發上的情形,關羽曹操也在,曹操的氣色看起來比那四人強些,但也看得出是沒有休息好的狀態,反倒是關羽,似乎是剛剛睡醒,除了臉上有些被毆打的痕跡在之外,氣色看起來比其餘人都好很多。

  「你們怎麼了?」他納悶地問了一聲,自己不在的這一天裡,難道又發生了什麼?

  張飛看到自家大哥自己回來,激動地撲過來抓著修的手臂說:「大哥你上哪裡去了?我們所有人到處找你!一直沒見到,我差點還以為……」

  「是啊,大哥,你真是讓我們擔心死了,我們昨天聽會長說你不見了,生怕你也碰上了呂布那些人,就分頭在外面找了你整整一天。」馬超原本困倦地很,在聽到修的聲音,立刻精神抖擻了起來。

  「我……呃,有事出去一下,我記得我有留字在房間裡……」修喃喃解釋一句,在看到大夥莫名所以的模樣,頓時語塞,他忘記了,在這個時空,除了曹操這些世族勢力者在軍事上的傳書之外,一般人慣用的通訊工具是siman,很少有人會留意什麼書桌上的留字,而他在進入時空空間隧道之後,自己的siman就會和周圍人斷了聯繫,怪不得大家會這樣緊張。其實在平常的時候,有那麼一兩個兄弟偶爾夜不歸宿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近日以來,總是一件事接著一件事的發生,讓大家難免都成了驚弓之鳥,思及此,他臉上不禁有些發燒,亦是感動,對著眾兄弟滿含歉意道,「對不起,兄弟們,讓大家為我擔心了,我沒事。」

  「大哥沒事就好。」五虎將們都搖搖頭,看到自家大哥平安回來,他們心情就放鬆下來,過程如何,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只有關羽,約莫是剛醒,對發生了什麼事似乎還有些茫然,不過看到大家安心的模樣,也就不糾結於此了。

  「羽。」修見大家都沒什麼事也不疑惑介懷,心下稍安,然後走到關羽的面前,上上下下看了看他的身體狀況,然後溫聲說,「華佗醫術很好,你現在除了表面上這些皮肉的青腫還需幾日消退之外,其他已經沒有大礙了。」

  「恩。」關羽點點頭,面色平靜。

  「你們遇到的事情,我知道。」修看他神情上並無淒色,心裡稍稍放心了些許,歎道,「羽,你武功盡失的事情,現在恐怕已經是都傳揚出去了,不管這是不是董卓所為,有些事,類如昨天所發生的那樣的事情,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無可避免的,你,可做好了準備?」

  「恩。」

  「呂布說的那些話,固然氣人,但我知道,那怕是已經說到你的心坎裡去了,對不對?」修看著關羽面上的沉靜,以及眼底抹不去的黯色,心裡十分的不忍,這種時候,他真的不想關羽如此地理智,可是如果不理智,他們恐怕早就已經失去這樣一個兄弟了。有些事,明知是如此地殘忍,卻不能不去冷靜接受,只有冷靜,才不會把自己逼瘋。

  「……大哥,你放心吧!我……早就想到過這一天,這樣的結果,我不會有事的。」從他決定放棄武功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想過很多,那時他也曾思及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只是到底不願意深想下去,身邊的兄弟們,都在為了讓他振作起來而努力,他也就順從著他們的心願,儘量地去忽視自己無力的身子,當做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直到預想的事情真正地到來,儘管他預想到了,可事實……真的比預想……難以接受得多,他心裡所遭受的打擊和頹喪,真真比自己想像中的更加深刻……但到底,他還是承受下來了,儘管如此地艱難,如此地不甘!

  「如此……就好。」有些話,提點兩句已經足夠,再多言,不過徒增悲傷。修深吸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如今的呂布,已經深入魔途,再難回頭了。」這句話,是肯定,是無奈,更是歎息。

  「劉兄,我現在最擔心的並不是呂布,而是董卓。」曹操一下一下地敲著桌子,道,「據可靠線報,董卓很有可能不日就會選入內閣近臣,他此番動作,是要以呂布為線幕壓制我們,而入內閣後,我恐怕他會對盟主不利!」

  「盟主……」修想起那日在湖心亭的那個少年,少年上位,無論在別人的眼中如何,對他自己本身,並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有些事有些人可以選擇,而有些事有些人根本沒有選擇,即便戰戰兢兢,也得順著既定的路走下去,唯一能決定的,只有步步為營,讓自己在這條道路上走得更加順暢和長遠。念至此,修抬眼和曹操目光相接,他歎了一口氣,曾經的三國裡最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之一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雖不說顛覆,到底和自己所知的歷史大相徑庭,有些事,想來也不能以常理來推斷。他仰頭想了想道,「會長,你知不知道董卓這段時日還有那些暗部的動作?」

  「據曹家暗衛的探查,董卓他除了在明面上把呂布推出來之外,時常在這裡和洛陽兩處地方來回,但具體是做什麼,我無從得知。」曹操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董卓的行動很是隱秘,要探查他的動作並不容易,若不是洛陽有我曹家軍舊部基地部署,我也不會得知這個消息。」

  「洛陽……」修沉吟片刻,喃喃道,「洛陽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洛陽除了人氣鼎盛之外,也並無特別……」曹操也靜靜沉思著同樣的問題,亦是喃喃,「對了,真要說特殊的話,洛陽的金鼎,是全天下陽氣最旺盛之所,陽氣彙聚,有助於軍隊的操練,因而在數百年之前,我們曹家的子孫就將那裡作為我們培訓精英軍隊之所。」

  「陽氣旺盛……」

  「劉兄,你是不是想到什麼?」曹操看修面露沉思,便開口邀道,「如果你想到什麼可以說出來,或者說你想去那裡看一看?那裡都是我曹家的勢力,帶大家去是完全沒問題的。」

  「……不,我也不知道。」修搖搖頭,他只是有些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真正想到了什麼他尚且並不清晰,不過曹操的提議也不錯,反正大家現在都是茫無頭緒,出去走走或許能想到什麼,便應下了曹操的邀約,道,「今天大家精神都不太好,要不這樣吧,會長,你們今天且都好好歇歇,明日我們一齊出發前往洛陽,我倒是有幾分好奇,這天下間陽氣最旺盛的地方到底所謂如何。」

  「好!」曹操毫不猶豫地答應。

  「大哥,你想做什麼?」

  「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哦!」

TOP

註定

  91.

  洛陽之行沒有人想耽擱,一方面是修欲瞭解董卓動線,心中似有所思,另一方面最近在東漢書院大家面對的鬧心事已經太多,大家也想出去散散心。

  到了洛陽之後,曹操第一時間帶了大家去了曹家軍操練的地方,他所說的陽氣旺盛,肉眼自然是看不出來,只是金鼎這一處,確屬盛地,其四面皆為坦途平地,林木成森,卻又不遮擋日光,泗水湍流,可映粼粼波光,土地方寸及長,又兼之鳥語花香,果然不愧是軍隊操練優選的校場。

  「劉兄,你看著如何?」曹操見修神色中帶著讚歎,他心裡是不無得意的,這一處所,畢竟是曹家世代流傳下來的盛地。

  「這一方土地,全部都是曹家的勢力範圍?」修點點頭,不經意地問。

  「是啊。」曹操和修一同並肩,放眼遠瞰,侃侃道,「我們曹家每一代皆出英雄,歸屬我們的領地數不勝數,每經歷一代掌權人,我們所控制的勢力範圍就更寬廣一分,你現在所看到的,不過是我們的冰山一角而已。只是這片土地,卻更有些特殊,它不是我們擴張得來的領地,而是我們曹家第一代先祖所傳下來的聖地,父親曾對我說過,金鼎,是我們曹家發源的根基,無論將來遭遇如何,只有這一方土地,我們必須拼了命地守護下來,它從某種意義上將,已成為曹家勢力精神上的支持。」

  「……哦。」修再次點點頭,「曹家先祖確是高張遠矚。」

  「劉兄,你對著這校場已經看了足足兩個時辰,你……」曹操在帶領修參觀了他整間房子之後,見修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大得不可思議的校場,不由疑道,「你可是看出了哪裡不對?」

  「……並沒有什麼。」修搖頭,倒並不是心裡有什麼故意不說,他確實沒看出有什麼不對,至於心底那些微的異樣感覺,連自己都分不清是什麼,大約……是自己過於敏感的錯覺吧!他頓了頓,感慨了一句:「曹家不愧是世上少有的世家大族!」

  「呵呵……」曹操微微一笑揭過這一話題,看到身邊的劉備眉宇之間淡淡的疲色,他當即提議道,「劉兄,今日時候不早了,洛陽這邊的景致也不是一日兩日便能看完,不若現在先把兄弟們叫回來大家先稍作休息,待明日我再派人陪同大家一起去各處逛逛如何?」

  「也好。」曹操的安排是慣常的穩妥貼心,但凡讓他在意的事情,他一向都會做得面面俱到,修也就順水推舟地應了,倒也沒有到處去找五虎將,他知道兄弟們各自都有分寸,不需他時時照看,只給大家發了資訊,便隨同曹操回了臨時居住的院子。

  正如曹操所看到的,此時的修,確實是有些疲憊了。其實修本人雖然外表看起來弱質彬彬,不似五虎將那般身材高大,反而更像是如華佗等這般的文人雅士,但他實際的身體素質是極好的,甚至比這世上大多數的武功高手更強了幾分,不然也當不了時空守護者,更遑論是做東城衛首席戰鬥團團長了。但縱是如此,在承受了先前那接連不斷的內力消耗之下,哪怕是鐵人也會有累倒的一天,好在他時時有調整自己的狀態,隨時都抓住時間休息養神,倒也沒有那麼誇張,只是終究還是會疲憊。

  今日的校場之行,讓他的思緒又天馬行空地飛舞起來,他想起盟主在送他回銀時空之前對他說的那一番話,眉頭還是不自覺地皺起來。魔界……焰時空暴動……封印轉移……十二時空魔門開啟……盟主告訴他說,這一次焰時空的封印,他確定了一件事,在三十年前,在焰時空被焚毀之時魔界的核心能量就已經暗地開始轉移,這一遭他們處理焰時空的動亂,讓魔界最後殘餘的能量,徹底崩裂。至於那些已經轉移出去的地氣,魔界會讓自己的能量均分給十二時空嗎?不……不會,那麼十二時空之中,必有一個時空是魔界真正的落座之所!如果盟主推算沒錯,那個時空……就是銀時空。

  修閉起雙眼,腦袋脹得隱隱發疼,他忽然生出一種想法,也許,他失落在這個時空,不得不作為劉備替身這件事……也許,並不完全是偶然,或者,冥冥之中,他的天命讓他肩負起這一時空的探查看護之責?思及此,他又有些失笑,什麼冥冥之中,真是……自己真的是太累了吧!

  
恢復?

  92.

  「大哥,大哥!」張飛扯著他一貫的大嗓門敲著修的房門,聲音中隱隱透出的激動和興奮,讓修原本昏昏欲睡的精神一下子清醒過來。

  「怎麼了?」修開了門,及時地讓他那看起來並不那麼堅固的房門從張飛摧殘搬的敲擊下解救出來。

  「大哥你快過來!!」張飛待門一開,立刻抓住自家大哥的手往外跑去。

  「等……等下!讓我先穿件外套,三弟……」修還沒說完,人已經給張飛拉著跑出好幾步,看看自己身上略嫌居家的休閒T恤,又看看火急火燎的三弟,他到底還是沒有堅持,跟著張飛跑了起來。

  張飛帶著修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他今天跟著曹操看了整整兩小時的校場,而他們正站的地方卻是校場的正中心,曹軍錦旗落座的位置,而此時此刻,五虎將五人全都在場,除了出來領人的張飛之外,趙雲黃忠馬超均圍著錦旗打坐,連同關羽,也不例外。

  「他們這是……」修有些疑惑,將疑問的目光投向身旁站著的張飛。

  「大哥你看二哥!有沒有什麼不同?」張飛興奮極了,眉眼間,盡是褪不去的得意和張揚,這是張飛的招牌表情,但自從關羽失去武功之後,他就再沒露出過這樣的表情,那麼,這一次,是發生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修揚眉,定定朝關羽望去,關羽的周身,隱隱凝著一層薄得近乎於無的氣流,那是……凝聚於身的真氣!習武之人,在養神調息之時,可將周身靠近的空氣沉浮凝聚,倘若周圍空氣本身懷有正氣,地氣絕佳,那便可憑息養氣,禦氣行走,武功越強者,所能掌握的氣流越強,也越穩定,所以除了關羽周身淡薄的空氣之外,趙雲等三人的身影更是呈現一種隱隱的光華,預示著氣流之主此時精力充沛的精神狀態。

  金鼎,果然不負天下陽氣最旺之所,若非看到趙雲他們身上灼灼其華的光暈,足見此地擁有多麼強大的能量了。只是……關羽早已武功盡失……如今的關羽應是毫無武力的狀態,他如何做到凝氣的?難不成……!!!修陡然想到一種可能,猛地朝地上靜坐著的關羽深深望去,此時的關羽還在入定,因有趙雲黃忠馬超三人在自己身側護航,他卸下了敏銳的防備,竟也沒發現自家大哥的到來。

  修的心思有些沉重,對於關羽身上的武力在隱隱波動這件事,他看得並不如張飛那麼樂觀,他當然不可能不希望自己的兄弟武功恢復,但是他更清楚,經過洗魂曲洗滌過的身體,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恢復的。洗魂曲,顧名思義,洗去一個人身上所有的魔性,同時,也洗去全部的內力。曹家的這塊金鼎之地固然好,是天下練武之人夢寐以求之地脈,如果是趙雲張飛等人這般的武將,在這裡待得久了,對他們的武功確實有一定的好處,說不準還能提升他們習武境界,但對關羽而言,他已是散盡一切武力之人,此時此刻身邊出現足以使人感應的能量波動,委實有些不太尋常。

  說時遲那時快,他在張飛的注視之下,一把扣住了關羽的脈門,讓關羽頓時驚醒過來,同時,趙雲等作為守護關羽的人,也在瞬間反應過來,趨於本能,他想也未想地朝修的方向發出襲擊,修的動作也不慢,只需那一下,他已經感應到關羽體內流動的氣息,避開趙雲的招數,他的臉色依然沉重。這會兒趙雲他們已經看到自家的大哥,他歉意地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道,「大哥,是你啊!你來了怎麼也不吭一聲?害我嚇了一跳,差點傷了你。」

  修搖了搖頭,道,「無妨,我知道你有分寸。」

  趙雲和黃忠馬超現在的心情和張飛一樣,激動而興奮,他們確確實實地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好處,這裡滿溢的盛氣讓習武之人精神倍覺清爽,連關羽這樣失去武功的人,都能感覺到身體裡生出源源的能量,雖然還不能完全掌握,但至少,不會像先前那樣,渾身都是讓人絕望的無力。

  「大哥大哥!你看,羽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看起來比前陣子好的很多,幸虧會長帶我們來這裡參觀,當時我就覺得這地方不同尋常,會長看對羽有效,就讓我們在這地方打坐試試,沒想到真的這麼有效!」馬超雖然是樂天派,但這段時日以來,也著實憋悶太多,每每看到自家兄弟默然的模樣,他都覺得自己連平日的笑容都勉強得很,如今看到關羽恢復有望,又怎麼會不高興。

  「真是這樣的話……就好了。」修看著兄弟們激動開心的樣子,他張了張嘴,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吞回去,對上關羽投過來的目光,他微微抿唇笑了笑道,「二弟,你覺得現在怎麼樣?」

  「我覺得……」關羽咬著唇,一雙手在自己的面前伸直了又握緊,反反復複了好幾遍,眼眸之中似激動,似不安,複雜得難以自持,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忐忑著,惶惑著,怎樣都掩不住那砰然而出的開心,終於還是用了盡自己所能的強自壓抑,以稍稍高昂的聲音回答道,「我覺得,我的身體裡,好像又有了力量,雖然不能如從前那般控制自如,但我能感覺到,它在回來,即使很慢,但它真的在回來。」

  「這樣就好。你覺得好,那就好了。」修的目光柔和起來,有一個決定,在自己的心裡慢慢成型。他領著大夥各自回去的時候,默默然看了看天,方才在一個人的時候,腦海中跳出來的那個想法,也許,未必只是妄想,只是如今,還有很多的事,需要他去驗證,去證實,說不定,結局,未必不能兩全其美!只是,他的眼眸深了深,這個地方,真的要好好地查一查才行呐!

  
信任

  93.

  此番來洛陽,他們自然不只是為了遊玩散心,也不只是因為洛陽這一塊能振奮精神的金鼎之地,此處對關羽的助益,是此行意外之獲,五虎將其餘幾人暫且不提,修和曹操,則是為了董卓而來。

  許多的事情還在迷霧之中,需要他們一點點地摸索,一層層地撥開。修能感覺到,這一遭洛陽之行,他已一腳踏入那深不可測的霧靄之門,前路依然漫漫,卻並非無跡可尋。

  在那之後的一天,關羽依然照舊在校場的錦旗之下打坐練氣,沒有人比此時此刻的他更渴望這一份真氣的流動,五虎將其餘幾人自然是全心全意地支援和護航。而曹操,則應他前日所言,帶著修,逛遍了整個金鼎。

  這一方土地,曹操無有不熟悉之處,金鼎盛名,源自它的環境,更源自它是曹氏一族的聖地,在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無不以曹家為尊,這已是代代流傳的風俗。然除了此處的優越地勢之外,似乎並無其他。曹操曾經也是好奇,為何曹家先祖對這一片土地如此執著,陽氣旺盛固然是練兵的優越條件,但曹家在最初的年代,並未有如此龐大的勢力,甚至未有條件去操練什麼兵士,他猶記得,在曹家族史的記載中,第一代落座於此處的先祖,族中不過百餘人,雖也個個勇武,但到底是小姓之家,而那時,金鼎已是族中守護的命脈,甚至也似乎無人反對。這是曹操最百思不得其解之處,經年探查未果,倒也把這件事情放下不提,只當是那祖先以此地發源,作為曹氏一族象徵性的精神領土吧!

  而五虎將這一番所獲,其實是出了曹操意料之外,他所知金鼎,確實能助長人之精神氣,他自己,曾也在此地獲益良多,但讓武功盡失之人恢復,卻是他聞所未聞的,倘若如此,這金鼎之地,早就成了全天下人人搶奪的領地,又怎會如此安穩地在曹家人手中過了一代又一代?

  所以當修提出探查此地之時,曹操猶顯得分外關心,甚至暫時放下了對董卓動向的關注,親自陪同他一處處地逛著。

  一日下來,修並無收穫,金鼎金鼎,似乎除了環境比其他地方更令人心曠神怡,對習武之人精氣神有所補益之外,也無其他特別,他想起自己之前給關羽服脈所感應到的那一絲浮動,他略顯焦躁,有些事,明知急不得,可時不待人,關心,既亂。

  「劉兄。」臨近黃昏,曹操忽然開口說,「董卓恐怕此時已不在洛陽。」

  「怎麼說?」修倒是不吃驚,此番前來,雖是為董卓而來,但也只是料想董卓在東漢和洛陽之間有所奔走,故而前來探查一番,倒沒想過能就此再遇上。況且他們一行人全無掩飾地行至洛陽,依董卓之精明,又怎會毫無所覺,董卓這時似有大事,並不主動與他們對上,既是如此,自然不會輕易讓他們就追蹤到他的行蹤。

  「我出動了洛陽全部的暗線,沒有發現他的蹤跡。」曹操苦笑了一下,似乎對自己此時的勢弱和被動很是不滿。

  「不在洛陽,亦不在東漢書院,那麼他現在最大的可能是在……」

  「內閣!」兩人同時呼了一聲,「盟主他……恐有危險。」

  雖然擔憂,但他二人都不是衝動之人,此時此刻諸多猜測並無意義,盟主少帝的身邊有保護他的人,而他們的手,也伸不到那麼長遠,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一步步順藤摸瓜,竭盡全力找出董卓的陰謀加以破壞,唯一祈佑的是,盟主能夠更加堅韌一些,能夠堅持到他們排除萬難走到他身邊的那一天。

  「會長,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會長成全。」修此時對曹操說話,誠懇而鄭重。

  「什麼?」曹操一怔,面前的劉備,自他們逐漸熟稔起,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鄭重說話過了。

  「我想請求會長,將金鼎的各方通行之權暫且交給我。」修看著曹操,嘴唇抿了抿,眼神之中,卻是浮在幽深之上的懇切和坦然。

  金鼎是曹家重要的腹地,曹操縱然和他們熟識,也從未想過劉備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通行之權」,是一個領地的領主才有的權利,因為它不只代表任意行走,更代表的是,在這片領土之上,無論去到哪裡,無論要查看什麼,都能得到配合。即便是曹家的心腹,也不過是能在一些特定的方位出入,接觸到一些較為深入的機密,一般的士兵,如果走到了不該走的地方,探知了不該探知的東西,那是要以叛軍論處的,倘若是敵人獲悉一二,金鼎恐怕不會安穩。

  曹操到底是震驚了片刻,他面上的猶豫一閃而過,並非不信任面前之人,只是這個要求委實不在他的想像範圍,劉備似乎,甚少真正對自己提出過要求,他深知,對方那樣的人,如果事情自己可以解決,是決不會去麻煩了別人,正因他是那樣的人,他們才能一步步,深交至此。他心裡一動,看著眼前眼眸沉穩鎮定坦然的修,忽然有了一絲感動,這是一種信賴而構築的坦然,他有所需,所以提出了請求,即使這個請求看似無理,提出的人卻沒有心虛,而只有坦然。這是深信雙方的立場,也是對他們情誼的一種認可,絕非別有所圖。如今所擁有這般的信賴,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他又有什麼好懷疑的呢?曹操的臉上,露出了頗為欣慰的一笑,亦是做出了一個在別的情況下,對別的人絕無可能會應承的一種回答:「好!」

  「謝謝!」修感激一笑,道,「今日將且到這裡,會長你明日一早協同兄弟們回東漢書院吧!」

  「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曹操明白修的意思,他們幾個人,不能在這個地方久待的,東漢書院許多事情未定,董卓身處暗處,呂布又像一個不定時的炸彈,什麼時候會做出什麼事情猶未可知,王允校長又未能現身,安全尚且不能完全保證,東漢書院如今群龍無首,他們若長時間不在,恐事情脫出大家的預想。然而如果他和五虎將都回去了東漢書院,留劉備一人在這裡,他又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會長!」修淡淡一笑,眉宇之間流露出三分自信,道,「你和兄弟們先回去,我有些事情需要再確認一遍,此間事了,我很快便會回去和大家匯合,不必為我擔心。」

  也是!曹操笑了笑,這個人即使不那麼高大,卻當之無愧是五虎將的大哥,他說沒事,自己也就真的不必擔心吧!

  
秘密

  94.

  經過了這許多的事情,五虎將對大哥的話已經到了無有不從的程度,大哥的決定,總是對的,所以即使對大哥隻身一人留下仍有擔心,他們還是相信,大哥自然有大哥的考量。

  在他們啟程返回東漢書院的那一日,修交給曹操一部卷軸,那是一部寫著《靈魂之章》的曲譜,但是這部卷軸的內容與其說是一部曲譜,倒不如說它是被編為曲譜的一部心法。彈奏這曲譜之人,需要將自己的內力貫注到曲譜的每一部音節中去,就像修當初為了恢復趙雲武功以及為關羽彈奏洗魂曲時那般的操作,內力注入開啟時,便不能輕易停下,除非把一部曲譜彈完,抑或以更渾厚的內力壓制強行斷音,否則極容易自傷。

  而「靈魂之章」的功效,是驅魔。這是時空盟的心法,和鎮魂三部曲源自同宗,只是鎮魂三部曲是剝離侵入之魔,靈魂之章則是淨化周遭邪物。聽起來很是玄乎,但但凡有魔物入侵的地方,都會形成一種勢,就如當初鳳鳴寺,因為帶著魔的氣息,所以就形成了一種讓人意識喪失的磁場,讓進入的人慢慢失去自己的理智而沉淪,而魔氣長時間的凝聚,就有可能成為滅之門開啟的□□。

  滅之門一旦形成,要將之封印,卻不是那麼容易。所以12個時空,每個時空都會存在隱匿的時空行者,他們的任務就是淨化各個時空未成氣候的邪物,以及監視那些已淪為魔之勢力範圍的地方。他們雖說是受時空總盟任命,但是卻融入在不同的時空中生活,只有少數是從總盟直接派遣出的使者,然後由這些使者在不同的時空中各自選拔出合格的異能者,授之秘術「靈魂之章」,進而委命。所以這些人平時並不與時空總盟聯繫,甚至大多數時候與總盟似乎全無瓜葛,如果沒有什麼異狀出現,他們也許終其一生也只會和一般人一樣,生活到老。總盟中,即使是盟主,都沒辦法直接聯繫到這些隱於市的異能行者,而只能靠夏天的阿公,通過不斷地行走于各個時空,去找尋那些志同道合的夥伴,傳遞總盟下達的指令。即便是如此,在經歷過一代代的人員輪替,那些隱匿與時空之中的異能者,還是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與總盟失去了聯絡,也不知那些受命的異能者,是否一如最初的使者,堅守著他們的使命,代代相傳。

  這一次,灸舞盟主委派給修的任務,除了平衡銀時空的動盪之外,還要他協助夏天的阿公,找出隱于銀時空的異能者,藉由他們之力,追溯那魔界能量最終的藏身之所。

  此時修把「靈魂之章」交於曹操,他讓曹操每週都在曹家大院的天臺彈奏一曲,一方面洗滌魔氣,不讓董卓引來的魔物有虎視眈眈的機會,也是要為了要放出一個信號。當然,他並沒有告訴曹操這許多種種關聯,即便交托了信任,有些事卻是不能明說。

  留在洛陽的修,倒並不是逐個地方逐個地方地探查過去,他在最初的兩日裡從早到晚靜坐在校場中央的錦旗下,就在關羽打坐的那個位置,靜氣凝神,似乎什麼都不想。

  「劉先生!你都在這裡坐了兩天了,看你像是練功又不像練功的,是在做什麼呢?」來人是曹操旗下的一名親信徐庶,徐庶是個並不多話的少年,原也是東漢書院的一名普通學生,雖是世家,家庭環境卻並不很好,只因他好學而孝順,兼之做事十分穩健,也沒有許多花花腸子,曹操便將他帶在身邊,經常點撥,負責處理一些溝通的工作。這一次曹操把他留在洛陽金鼎,是要他幫助劉備與軍中人員交流,以避免劉備作為生面孔被曹家兵士所懷疑和排擠。徐庶這兩日跟在修身邊,看著他只是一日日地在錦旗下方坐著,自己的工作是一點也沒有派上用場,難免產生些好奇。

  「沒什麼。」修笑笑並沒有解釋,倒是反問了一句,「這兩天會長那邊,可有消息傳來?」他雖是問話,自己卻也並沒有希望能從徐庶口中聽到什麼,因為如果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的話,五虎將他們必定會發simam告知。

  徐庶確實也只是搖頭,輕問道:「劉先生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還是在這裡坐一天嗎?」

  「不……明天我們……就去兵器庫看看吧!還有藏書閣,還有軍機帳……」

  「是!」

  「徐庶。」修看著徐庶低眉順眼的模樣,卻微微有些訝然,他知道曹操留給自己的人不會差,但能夠做到對自己所作所為毫無疑慮,卻也難得,畢竟自己所提出的要求,對一個軍隊而言,並不是一樁小事,無論徐庶是真的對他毫無疑慮,還是只是面上無所表現,都說明了這是一個極為聰明的人,修略一思索,便問道:「你對金鼎之事所知多少?」

  「這……我所知之事,均是會長所教,劉先生想知道的,是什麼呢?」徐庶想了想答道。

  「你在金鼎時日應該不少,你可知,金鼎之地,對習武之人,可提升至怎樣一個程度?」

  「金鼎乃軍隊練兵的絕勝之地,這裡的地氣有讓人精神亢奮的功效,同樣的兩支軍隊,在其他地方操練如需三個時辰,在金鼎則只需兩個半時辰便可成效,但當然本質的東西卻不會改變。」

  「怎麼說?」

  「就說習武而言,資質才是最重要的,在這裡修煉,至多可讓人醒神提氣,而該付出多少努力,還是需要多少努力,卻是不能平白地提升一個人的功力。」

  「原來如此,那麼,金鼎成為曹家屬地時,是哪一年?」

  「具體哪一年,我並不知祥,我只知,應至少有二百三十年了,據說二百三十年之前,金鼎曾遭天火侵襲,死傷不計其數,曾有人言,是曹氏一族觸怒了天神導致天界降罰引來天災,連累周遭百姓,一時間有無數人奮起反抗,對曹家族人發起討伐,曹氏一族那一年幾乎覆滅!後來曹氏一族地位最高的五位長老為平息眾怒,以身獻祭,在金鼎中央開設祭壇,以求天神護佑。祭壇開了整整十日,據說當時有行者偶然闖入,聽到了神之聆音,出來大肆宣揚,方才讓洛陽百姓相信天神之怒已然平息,曹氏一族人才得到喘息。」也許是本性使然,也或者因為曹操有所交代,徐庶對修的問題回答得十分詳盡,並無絲毫保留。

  「那之後,曹氏一族就一直掌控這片土地,再無波折了嗎?」

  「並非如此,那之後,隔了兩百年,也就是三十年前,天災再次出現,人們像是得了瘟疫一般,一個個染病發狂,莊稼成片成片灰敗,那時曹家已經有了不小的勢力,洛陽的百姓將曹氏一族奉為領袖,在天災出現之後,曹氏一族出動了數十支軍隊救災,卻還是沒能免除死傷,後來有人傳出了百年前的天災事蹟,曹氏一族依葫蘆畫瓢在開了一次祭壇,由族中代代相傳的長老閉關祈福,初時並無甚成效,然在三日後,又有人聽到了神之聆音,此後又十日,那些患者漸漸不藥而愈。」徐庶頓了一頓之後,繼續道,「從那之後,曹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崇,奉之為神之使者,為洛陽百姓消災解難來的。」

  「徐庶,你怎麼會對這件事這麼清楚,莫非你和曹家原就有所淵源?」徐庶雖然是在為曹操做事,但也不至於將幾百年前的事情瞭解得這般清楚,況且,曹操應該也不是那種會把家族中事事無巨細告知旁人的人,那徐庶何以如此瞭解,倒是有些奇怪了。

  「不瞞劉先生,我徐家原也是世家大族,和曹氏一族曾有姻親關係,後來兩家因某些緣由關係破裂,而後才漸漸敗落,我自小聽祖父說起過這些事蹟,兼之對這方面之事分外感興趣,才記了下來。後來跟在曹會長身邊,又查閱了許多資料,方才瞭解。」

  「原來如此……」修點了點頭,也沒在此事上多做糾結,又細細咀嚼著徐庶的這幾句話,忽而眼前一亮,站了起來,道:「天火……天災……神之聆音……徐庶,現在我們就去藏書閣,你幫我找出你所說的這一段的歷史,越詳細越好!」

  「好,先生請跟我來。」

  
真相

  95.

  在徐庶的幫助下,修很快找到和那一段歷史相關的所有典籍,然後就一個人在藏書閣中待了大半日。

  躲了大半日,從藏書閣走出來的修,神情是慣常的沉重,又多了幾分平時不常露出的灼灼光芒。

  原本,在知曉關羽能從金鼎之地獲得浮動的能量之後,他以為校場中央的錦旗下是他所要找的地方,所以他才會在那裡坐了整整兩天,就是為了要感應那裡地脈的氣流,從而去確認和證實自己所有的猜想,可是兩天下來,他覺得那個地方除了確實比別處的清氣更盛之外,倒也並無其他不同,他以為是自己太過焦躁而無所獲,直到和徐庶一番談話下來,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一些環節並沒有想到。

  這麼多年以來,為什麼曹家先祖這麼重視金鼎這一片領土,以守護這片土地為己任,真的只是因為它的清氣嗎?為什麼董卓會在洛陽之地徘徊流連,為什麼關羽在此地凝神便可獲得能量浮動而其他人不過只是精神亢奮,為什麼洛陽陽氣旺盛,卻又會屢屢發生天災,為什麼開設祭壇需曹家長老以身獻祭,神之聆音到底是什麼……這許許多多的問題,如果要用一個詞解釋的話,便也解釋得通了。那個字就是:「魔」。

  戒曾經對他說過三十年前焰時空之事,後來盟主把這個故事,完整地告訴了他。每個時空,其實都有著魔的存在,就如同時空盟在時空罅隙間行走,維護著每個時空的秩序,那魔界也輾轉于各個時空的夾縫,意圖突破界限控制世界。數百年來,時空盟每經歷一代盟主的輪替,就會派遣出一批時空行者游走于各界,融入每個時空之間,傳遞靈魂之章的能量,以淨化邪物。然而,數百年來,仍然有些地方淪為了魔的殖民地,一如鳳鳴寺,一如甘昭烈曾將大喬虜去的那個廢舊倉庫,一如……洛陽金鼎。

  修一直覺得洛陽金鼎的能量過於不正常,不是指它的清氣,而是它對關羽所帶來的功效。關羽身體的狀況,除了他本人之外,沒有誰比修更加瞭解,一個人,被洗魂曲洗去了的魔性還有功力,若沒有特別的誘因,絕無可能恢復功力,即使從頭練起,那身體的機能也比常人虛弱許多,他也曾試圖想用當初恢復趙雲功力的方法幫助關羽,卻被夏天的阿公阻止了,因為關羽的功力是隨著魔性的拔除才散去的,情況和趙雲並不相同。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關羽的功力回來?除非是……關羽的魔性被召回來了。所以他當初在發現關羽身上有真氣浮動時,第一反映就是要去探查關羽的脈門,結果,和他的猜想並無差別,關羽體內,確實有一股躁動的能量,在脈絡間橫衝直撞,那是和關羽最初練「針差勁」時,無差別的能量躁動,只是因為這股力量尚且微弱,關羽又是剛強的正義之士,所以尚沒有被眾人察覺出絲毫異常。

  如果只是一個充滿清氣的聖地,不可能會引出關羽一身已被洗去的魔性,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地方,擁有強烈的魔之勢。至於為什麼他最初無法察覺,想必就是和洛陽的陽氣,還有金鼎此地的清氣有關。魔界選擇此地作為依附,當真是一場絕妙的陰謀,此地的清氣,會是魔氣最好的掩護,直到魔界勢力真正成熟壯大,便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修想到盟主說的故事,想到徐庶所述的歷史,想到曹家,他心裡忽然有了一種猜測,也許,曹家的先祖,就是當年選中的隱于銀時空是時空行者之一,魔界想以金鼎清氣作為掩護,而曹家先祖便也藉由金鼎之盛氣,壓制了魔的勢力,又兼之這數百年來,死守這一方土地,不讓此地淪為魔間,兩百多年前以及三十多年前的天災,當便是魔界所造成的動亂,而後曹氏一族以祭祀儀式鎮壓,方沒有造成毀滅性的災難,然而修知道,以身獻祭之人,便是付諸了自己的生命之力,想來,曹家為此,必然犧牲不少。

  曹操,對於這一類之事,是否瞭解?

  如今,關羽在此地接受了魔的波動,那麼就說明,金鼎的清氣,已漸漸壓制不了此間的魔氣。

  還有董卓,勢必也是發現了此間魔之波動,才會在此地來回徘徊。只是修還不能確定,董卓與此時,有著多大的關聯,是受此波動影響,還是根本就是他誘發的動盪,根本一切都是他所做出的陰謀,他到底,知道的有多少?

  修再想到關羽的狀況,深深閉了閉眼,有些事,他無法預料最終的結局,但只要一想到關羽近日的痛苦,想到他因為洛陽之行大家所產生的種種希冀,他就無法不去考慮,即便,那時要冒多大的風險,即便最終要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一無所獲,他依然,必須要去嘗試,這是他無法拔除也不願拔除的癡念,亦是,一生無解的緣。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4-24 09:50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6131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