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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美人天註定》作者:寒雪悠【完結+番外】

第96章

  「好喝吧?」她抿著唇笑了起來,「我可沒有騙你,別看這家店不起眼,它的湯和麵可都是很美味呢。」

  他喉嚨一干,明明她更加美味。

  赤司征十郎低著頭,夾著一根面吃了一口,點頭稱讚道:「的確是很特別的味道。」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別吃了。」

  他愣了一下,秋奈的碗裡的面已經吃了一半了,而他自己只動了上面的一點點。

  「並不是不喜歡。」他舉著筷子,露出些許無措,玫瑰紅的眼睛加深,「而是……而是……」

  「是什麼?」

  他歎了口氣,放下了筷子,重新垂下了頭,耳朵尖幾乎和頭髮的顏色連成一片。他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倒是讓秋奈越發好奇了,也無心繼續吃面了,只是用小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掻著臉頰。

  「事實上,午飯我已經吃過了。」

  他的眼睛就像是逢魔時刻的天空,魅光充斥期間,帶著妖氣,帶著霸道,讓人不敢直視。

  「我邀請你一同吃飯,只是為了能夠跟你待在一起。」

  他眼中的鋒利全都收斂起來,像是晚霞下的溫泉,水光溫柔,霞光暖融,「我想要你知道我的心意。」

  秋奈避開了視線,左顧右盼,卻怎麼也躲不開他的眼神,她低聲嘀咕:「你追的這樣緊,可是不討女孩子喜歡的。」

  赤司征十郎認真地看著她,柔和了嗓音,「可是,不追的緊一點,你會跑掉的。」

  秋奈的指尖蹭過桌面,淺淺一笑,「這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說罷,她便一扭身朝櫃檯走了去,將兩個人的面錢都付清之後,拎著包就朝門外走去,臨出門前朝他微微一笑,「就當是我請你了,再見嘍。」

  直到她窈窕的背影溶進屋外的陽光中,他才重新收回了視線,望著碗裡的面出神。

  ——被女人請吃飯,這對他來說可是頭一次,不過這樣的話,就又有理由約她出來了吧?

  他將自己的小指搭在碗沿上慢慢滑過,勾起了一個溫柔到骨子裡的笑容。

  等到秋奈回家,阪本正坐在窗前看書,整個人籠罩在日光中,透著一種冰面下的溫柔,連睫毛都像是被刷上了金粉。

  「咚咚!」

  他抬起頭,秋奈笑眯眯地站在窗外沖著他擺手,他放下了書,打開了窗戶,將手遞給她。

  她仰著臉,握住了他溫熱的手掌,用力一跳,他恰好抱住了她,輕輕一抬,便將她直接從窗戶拖了進來,她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鼻尖貼著他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又試著舔了一下。

  他手臂一抖,差點將她摔下來,好在又死死地摟住了她。

  「你有想我嗎?」

  阪本瞄了一眼放在一旁倒著放置的書,沒有說話。

  秋奈的臉頰貼著他的肌膚滑動,低啞著聲音道:「你不會直知道我有多麼想你的,嗯……我的阪本弟弟怎麼就這麼讓姐姐著迷呢?」

  他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拉麵氣味,看來她已經吃過午飯了,即便與她相處不過短短幾日,他便已經摸清楚了她的脈門,知道她此時最想要的是什麼。

  阪本一矮身,一手抱著她的後背,一手抱在她的腿彎處,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她納進懷中,轉身便朝著樓上走去,雖然他的腰因為那日玩的太瘋有些閃著了,可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在炎熱的夏季裡,互相緊貼的身體格外灼熱,即便有空調也讓人有一種要被融化掉的錯覺,秋奈就覺得自己是一根冰棒,在烈日的炙烤下,不斷融化,濕漉漉,黏答答……最終成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甜水,又被蒸發乾淨,唯獨剩下的一點白花花糖的結晶還留在冰棒的小棍子上。

  他躺在她身邊大口大口喘著氣,汗水順著肌肉的紋路往下流淌,浸濕了身下藍若大海的床單,使之顏色更深了。

  「你的汗流了好多啊,」秋奈趴在床上,兩條腿晃悠著,伸手去撩他額前的頭髮,「流這麼多汗的話,證明身體發虛呀。」

  她將下半張臉埋進胳膊下,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他,阪本側著頭看了她一眼,秋奈立刻作乖巧狀,滿眼無辜地回視他,他伸出手臂,水晶手鏈在他骨肉勻稱的手臂上晃動了一下,他又熱又濕的手掌蓋在了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她的髮絲。

  「做什麼呀,感覺你像是在給小貓順毛似的。」

  「嗯……」

  他語氣淡淡的,眼中卻藏著笑意。

  「好呀,你最近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看姐姐不使出渾身解數好好好整治整治你!」

  秋奈一面親親熱熱地叫嚷著,一面假裝挽袖子。

  他眼中的笑意加深,手上也用了力氣,直接將她壓回到了床鋪上,自己也壓了上來。結果,她下半身使勁兒蹦躂著,上半身卻被他壓得死死的。

  「喂!你在這樣我可不跟你好了。」

  他從她的背後抱住了她,親吻了一下她的耳垂,低聲問:「開心一些了嗎?」

  「我有哪天不開心……」

  她原本想要糊弄過去,卻覺察到身後沒了聲音,立刻便知道他並不滿意她的隱瞞。

  「嗯,我沒關係了,雖然他離婚可能有苦衷,可我並不想再追究了,已經決定扔掉鑽石,就不會再後悔了。」

  他的手臂就支在她的胳膊旁,兩人的水晶手鏈互相挨著,稍微活動一下還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阪本低頭看了一眼,猛地攥緊了拳頭,堪稱兇狠地叼住了她的後脖頸,秋奈悶哼一聲,身子小幅度地抖動。

  「你在做什麼呀。」秋奈朝後面抹了一把,探到眼前一看,好啊,指尖上沾著淡淡的血漬。

  他居然將她咬出了血?

  明明他一直冷淡溫柔的,今兒個怎麼會做出這樣兇殘的事情?

  秋奈抱著枕頭,也不該隨便倚著東西,後脖頸還在絲絲泛疼,她控訴道:「你怎麼了啊!」

  阪本看了一眼,剛才不小心撞到床頭卻沒有引起她一絲注意的手鏈,垂下了眼睫,「抱歉。」

  在上床的時候他就摘掉了眼鏡,而他現在的目光兇狠泛著紅光,連眼尾的淚痣也咄咄逼人起來,「我只想……之前,多討一些。」

  「什麼?」

  她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就直接被他按在了床上,床板再次發出「吱呦吱呦」的聲響。

  日子也在這樣的聲音裡慢慢溜走了,秋奈的配音工作也告一段落,與朝日奈棗也成了朋友。

  「既然這是你第一份配音工作,不如一起去慶祝一下?」他滑動手機翻看著自己的工作安排,看自己什麼時間下班。

  秋奈卻雙手合十放在鼻子前,朝他不斷鞠躬,「抱歉抱歉,我今晚有事情,咱們換一個時間約好不好?」

  朝日奈棗愣了一下,隨即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你做什麼啊,有事情你就去做好了,朋友之間沒有什麼需要道歉的。」

  「啊,你人太好了。」秋奈發出可愛的讚美聲。

  「哈,這算什麼。」他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耳朵,像是一時都閑不下來。

  秋奈朝他揮了揮手,耳邊微卷的碎發晃動著,杏色的高跟鞋敲擊在白色的地面上,宛如杏花春雨一般離場。

  她坐在計程車的後座,對著手機螢幕上的訊息陷入了沉思——

  今天下班早點回來,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這是阪本留給她的訊息,有什麼事情早上沒有說,偏偏發出一條訊息做出正式的邀約呢?

  她有了不好的預感,真是煩人啊……明明今天晚上大家打算帶她去新開的一家夜店試試的,果然再好的男人也是有保質期的嗎?

  秋奈煩躁地拂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胳膊抵在車門上,手掌支著臉頰,百無聊賴地朝外望去,天色昏暗下來,車窗玻璃上不斷往下滑落著水珠,玻璃上影影忽忽倒映著她的手臂和她的面容。

  「咦?」

  她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有地方不對,可到底哪裡不對,她翻來覆去地想,幾乎抓破了腦袋,才終於「嗷」的一聲。

  她手上的水晶手鏈不見了,可究竟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不見了她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算了,掉了就掉了吧,秋奈懶得用這樣的事情來折磨自己,便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等她到家,天色早已黑了下來,馬路上的路燈都一盞盞亮了起來,她在屋外望去,發現阪本家居然漆黑一片。

  「什麼呀,都沒有回來的,還把我這麼早叫回來。」

  秋奈低聲嘀咕著,自己開了門進來,屋子裡漆黑一片,又安靜至極,就像是一個隨時將人吞噬掉的黑洞,她握著門把手微微發抖。

  「哢嚓——」

  即便是關門的聲響此時聽來也格外嚇人。

  她找男朋友,追尋他們的體溫,就是為了避免一個人,既然沒有人她還是隨便找個地方打發時間吧。下定決心準備換身衣服就走,可剛將客廳的燈打開,就被驟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

  「啊!」

  她撫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抱怨道:「既然你在為什麼不開燈啊,真是被你嚇死了。」

  他坐在窗前,手裡沒有拿任何東西,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身邊豎立著一個行李箱,沙發前的茶几上放著護照和飛機票。

  秋奈原本嬌嗔的神色驟然一變,她一隻手隨意玩弄著自己的頭髮,一隻手抱在胸前,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哦豁?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事情吧?你要出國了?」

  他回過頭來,雙腿並緊,手掌放在大腿上,這樣板板正正的坐姿,就好像一個理虧的學生,面對著一個嚴肅的教導主任。

  「是的,我要去美國了。」

  「我明白了。」秋奈將手掌樹在眼前,慢條斯理地將食指上的那枚戒指摘了下來,隨意仍在了桌子上,而後起身道:「你等我一下。」

  她「登登登」跑上了樓梯。

  阪本側耳聽了一下,才走到茶几前半蹲下來,指尖緩慢地撫摸著那枚廉價卻包含深情的戒指,手腕上的水晶手鏈滑落下來,「誇嚓」一聲撞上了茶几的玻璃面上。

  他被嚇了一跳,忙仔細檢查它有沒有被劃傷,發現沒有問題後,才舒了一口氣,又將這枚手鏈使勁兒往上擼了擼,讓它正好卡在他的手臂上,襯衫袖子一遮下來沒有人能夠看得到。

  「我不明白。」

  阪本猛地抬頭朝樓梯上望去,秋奈雙臂搭在欄杆上,歪著頭看他,也不知道她在那裡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秋奈的手指像是身著白色舞裙的芭蕾舞者,翩然在欄杆上舞蹈,她白皙的腳掌從欄杆縫隙中探出,腳尖繃緊在空中一探又立即收回。

  原來她是把鞋脫掉了,才讓他沒有聽到聲音,算到這個地步,該說她太瞭解他了嗎?

  他伸手碰了一下自己心口的位置,低聲道:「你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扮演惡人呢?」她的臉頰貼上胳膊,微笑道:「明明你並不是這樣的人啊,你可是比你的外表要溫柔多了。」

  「因為太過溫柔才看出我厭倦的真相了吧?因為太過溫柔,所以擔心如果由我提出來分手,那別人對我的印象會很差吧?」

  她身子前傾,腹部抵在欄杆上,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幾乎下一刻就會翻下來,阪本忙上前幾步,站在樓梯欄杆下,仰望著她。

  她的身後是一副天使畫像,而她恰好站在畫像中央,就像她憑空生出了一雙潔白無垢的翅膀,就像是引領飛升的女神,就像是高坐雲端之上的天使,暖黃色的壁燈照在她的銀髮上,就像為她蒙上了一層金紗。

  「阪本,你實在太溫柔了啊……」

  她的歎息如雪花,落到了他的鼻尖上。

  「不過,名聲和別人的看法一類,我通通是不在乎的,你不必為了我做到這種地步。」

  「還有對不起,我將那串水晶手鏈弄丟了。」

  阪本搖了搖頭,終於出聲道:「你無需對我道歉,反倒是我要感謝你,讓我用了這樣一段畢生難忘的經歷,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會幸運如帕里斯王子,被海倫所選中。」

  「你難道不認為被選中是一場災難嗎?」

  秋奈整個人都趴在了樓梯欄杆上面,他的視線如有實質在她的指尖落下,淡淡道:「不會,這反而是上天給予的饋贈,生命裡最美好的時光。」

  他們討論的並非是海倫和帕里斯王子,而是他和她。

  「你看,即便這個時候你也依舊如此討人喜歡。」

  「但是,你已經厭倦了不是嗎?」他扶了一下眼鏡,「我並非是貪心的人,我能夠讓你重新快樂起來,打起精神上路,這便已經足夠了。」

  早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色彩斑斕的毒物,並不是他能夠留住的人,能夠拋棄鑽石,她也同樣能夠拋棄水晶,還不如在恰當的時候分開,以後,再見也能保有一絲絲甜蜜。

  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理性的人,懂得何時放手。

  她也明白了他的成全。

  「好吧,既然你這樣說了……那,阪本,我們分手吧,理由就是……」她的食指點在臉頰邊,笑道:「在一起這麼久你都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這也太糟糕了。」

  他低下頭,露出無奈的笑容,「啊哩,這樣確實不對啊,那……」他突然一下子躥起,像是壁虎一樣趴在樓梯一側,又用力向上一躥,握住欄杆一個翻身躍過,穩穩地站在她的身邊。

  「哇哇,果然每次看都很玄幻呢。」

  他彎下身,伸手扶住了她的臉龐,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動了一下,而後,後撤一步,朝她微笑。

  「這個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的名字,不要告訴別人。」

  他將手指豎在唇前,秋奈卻突然探頭在上面吻了一下,眼眸一轉,水光瀲灩。

  「這是我最後的告別禮,再見了,我的前男友,阪本……」她只是朝他作了口型,並未出聲。

  「你上去收拾東西吧,我看著你離開。」

  他知道她害怕一個人,也體諒她這點。

  等她收拾完下來的時候,阪本正在看他手腕處的那串水晶手鏈。

  「這有什麼好研究的?」

  「因為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把我比作水晶。」

  秋奈眉眼彎彎,「我才不會對前男友解釋。」

  他點頭,「這樣很好,請把前夫也加上。」

  他拖著自己行李箱,又接過了她的行李箱往門口走。

  「對了,鑰匙要還你。」

  「不用了,」他意有所指道:「既然你跟你前夫是朋友,跟我想必也是了?拿著朋友家的鑰匙也沒什麼的。」

  真是沒發現,他話多起來也能噎死人了。

  正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路過,愛過,說再見,用更好的姿態面對世界才是正確的選擇。

  「叮咚——」

  秋奈按響了門鈴之後,就在門口蹲了下來,雙手捧著臉頰,眼睛水汪汪地透著渴望,就像是等待收留的流浪貓一樣。

  「哢嚓——」

  開門的男人嚇了一跳,「喂喂!你怎麼會蹲在這裡啊!」


第97章

  秋奈一抬頭,正對上凹凸起伏的壯碩腹肌,眼睛眨了一下,才又往上看去,他好像剛剛洗完澡,只穿著一條家居褲子,藍色的毛巾掛在脖子上,橘色的頭髮還在往下滴著水。

  她強忍著吹口哨的衝動,板著臉將攥在手心的手機甩進了他的懷裡,「我不管,這都是你的鍋,你要負責!」

  朝日奈棗七手八腳地好不容易接到了她的手機,一臉茫然,低頭一看,手機螢幕上正是他剛剛給她發送的一條消息。

  「哦,你是來拿回手鏈的吧?你等一下。」他說著就往屋子裡面走,卻邁不動腳了,而且褲子還老往下掉。

  他低頭一看,秋奈正苦著臉拽著他的褲子不鬆手,再讓她這麼拽下去他可就要走光了!

  「喂喂喂!你放手啊!」朝日奈棗提著自己的褲子,無可奈何道:「你到底怎麼了啊?」

  秋奈斜眼睨他,「我和男朋友分手了,都是你的錯。」

  「哎?」

  「他出國去了,我沒地方住了。」

  信了她才有鬼!

  朝日奈棗也蹲了下來,「那你先進來,老是在我門口蹲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動不了了……蹲久了,腿麻了。」

  他嘴角朝上一彎,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而他指尖的濕潤則殘留在她的額頭上,秋奈趁機往前一撲,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

  溫熱的體溫,殘留的水珠,帶著潮氣的小曖昧。

  「快點幫忙啦,我都要站不住了。」她的指尖掃過他胳膊上鼓鼓囊囊肌肉。

  朝日奈棗的肌肉縮緊了一下,抬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將她退離了一些距離,耳尖發紅道:「你等等,我去換一件衣服。」

  說著他就像是一陣風一樣捲進了屋子裡,當他離開後,秋奈則扶著自己的膝蓋站了起來,視線落在手背上一滴幾乎看不到的水滴上,她探出舌尖,輕輕一舔,眼睛微微眯起。

  她拖著自己的行李箱進了他的家門,背倚著門,一步一步倒退……

  「哢嚓——」

  昏黃的室內燈光從她的側臉滑過,她一半隱於黑暗,一半現于光明,就像是物語中專門誘惑男子的妖怪。

  「喵——」

  「喵嗚——」

  距離門口不遠處的貓爬架上,兩隻小貓懶洋洋地縮成一團,見有外人進來,也只不過撩了撩眼皮,倒是愜意的很。

  這間公寓是很典型的獨身男人的裝修風格,到處充滿了冷硬的色彩,客廳的地上還放著一些運動器材,上面沒有落灰,應該是常常使用的。她在客廳、廚房轉了一圈,對朝日奈棗的評價又上升了幾個層次。

  ——愛乾淨、會做飯、喜歡健身,更重要的是身材好,這種男人可真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

  秋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原本想要等他出來說些什麼的,結果不知道是因為他家的沙發太舒服了,還是自己太過疲倦,居然坐下不久就打哈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她不斷和香甜的睡夢做抗爭的時候,突然倒進了一個溫暖的地方,她蹭了蹭,卻發現那裡越蹭越硬,想要搞清楚是什麼東西,可眼睛半點都睜不開,腦子裡也亂成了一鍋粥,一點一點掉進了甜蜜的黑暗中去了。

  這次的夢有些香豔,她在夢裡跟一個男人大戰三百回合,酣暢淋漓,爽的她尾椎骨都在發顫,他的手臂有力,腰部更是又柔韌又蠻力,狠狠地將她釘在了地上,一下又一下……

  汗水順著他的脖頸、他的胸肌、他的腹肌流淌下來,讓她忍不住摸了摸、舔了舔,那人卻輕笑一聲,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那笑聲低沉又充滿了男性荷爾蒙的磁性,他一邊笑著一邊將手指□□自己發中,將橘色髮絲梳到腦後去。

  哎?這個人怎麼會這麼熟悉?

  是誰?

  秋奈翻了一個身,卻像是整個人從空中墜落一般,渾身都要痛散架了,胸口更是悶的上不來氣了,她艱難地睜開眼卻正對上一對圓圓的貓眼。

  「喵嗚——」

  貓咪調轉了一下頭,用屁股對著秋奈,尾巴一勾一勾地掃過她的鼻子。

  秋奈眨了眨眼睛,鼻子一癢,「阿嚏」一聲,在她胸口處安家落戶啊的貓咪驚地一跳,快速的溜到角落裡「唰唰唰」撓著牆,她摸著鼻子坐起來,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床上的被子落下來了一半,這裡……

  秋奈抱著被子站在地上,正迷糊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請進……」

  「喲,醒了呀。」

  朝日奈棗穿著粉紅色的圍裙,手裡居然還拿著一個鍋鏟,一副居家男人的模樣。

  「哇——」

  秋奈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掃了好幾個來回,直到朝日奈棗惱羞成怒「喂」了一聲,她才重新坐回了床上,纖長的手指描摹著床的邊緣,撫摸著純色的床單,眼睛卻在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一想到這張他躺過床上又被她的肌膚擦過,他就一陣面紅耳熱,側著頭道:「快點起來啦。」

  「咚」的一聲甩上了門。

  秋奈抱著被子笑倒在床上。

  等她收拾好自己磨磨蹭蹭出來的時候,朝日奈棗已經將餐桌佈置好了,因為他住的是單身公寓,所以格局有限,廚房是開放式的與客廳連在一起,旁邊的天臺則被改造成了小餐廳,小餐廳的角落裡還放著幾盆貓薄荷,那兩隻貓已經醉倒在花盆裡了。

  「咦?怎麼這麼簡單啊,你該不會是擔心我吃窮你吧?」

  秋奈笑眯眯地眨了一下眼睛。

  朝日奈棗瞥了她一眼,「還不是你昨晚表現的太像醉酒的樣子了,顛三倒四地說了些有的沒的。」

  「嗯,我說了什麼?」秋奈單手抵在下巴處,「難道我調戲你了?」

  他皺了皺眉,「所以你果然喝酒了?」

  「沒太多啦,」秋奈搖著手道:「只是買了一小瓶在計程車上喝掉了,不礙事的,我的酒量一向很好。」

  朝日奈棗拿著勺子給她舀了一碗粥,「那剛好,早上你就吃點清淡的,不過,你也要注意一點,畢竟是個女孩子,在外面喝醉酒多不安全,而且居然要求單身男性收留,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難道分手了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嗎?」

  他絮絮叨叨說著活像個古板的小老頭,往往秋奈可不耐這個,可是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早晨,坐在陽臺上,陽光從窗戶中撒入,在食物的熱氣中看著這樣一個正經又禁欲的男人擔憂自己,不住勸告自己,還是覺得蠻溫馨的。


  這大概就是家的感覺吧。

  「秋奈?秋奈……」

  說著說著,他卻看她倚著椅背漸漸闔上了雙眼,便放低了聲音道:「快點吃早飯,吃完了再去睡。」

  「並不是隨便向單身男人求收留,」秋奈的臉沐浴在陽光下,就像被一根金線細細抹過,她驟然睜開雙眼,眼中星光閃爍,「只是信任你,因為棗可是正人君子啊。」

  他低頭用手裡的勺子攪動著碗裡的粥,「你這樣隨隨便便信任一個……」

  「棗是不同的!」

  她立刻反駁,朝日奈棗抬眼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了頭,低低歎了口氣,他抬手敲了一下碗沿,低聲道:「好好吃飯。」

  「哦——」

  她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端起了飯碗,兩人靜靜吃著飯,但是,這樣的無聲氛圍卻讓他有些不適應了,他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秋奈,而秋奈則半垂著眼,看樣子有些意興闌珊。

  她不高興,他的飯也有些吃不下去了。朝日奈棗放下了飯碗,想了想,才有些躊躇地詢問:「你和男朋友分手真的跟我有關?」

  「啊咦?」秋奈眨了一下眼睛,「我有這樣說過嗎?」

  「其實也不是啦,他大概是看出我不重視他了,才要主動離開的,□□的話……就是丟掉的那串手鏈啊,我都忘記什麼時候丟掉的了。」

  朝日奈棗推開飯碗,「你等一下。」

  等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裝首飾的小盒子,「這是我在錄音室裡發現的,之前也看你戴過,就先拿回來準備問問你。」

  「正是你昨天晚上的短信,讓我想到了你,所以就眼巴巴地投奔而來了。」

  他的手指摩挲了一下盒子的緞面,「雖然分開了,可這裡也包含著一段記憶,你收好吧。」

  秋奈「唔」了一聲,雖然接過了他遞來的首飾盒,卻隨手放在了一邊。

  「你現在是沒有地方可去了嗎?」

  「也不是,只是……」她咬著勺子,睫毛的陰影投進眼底,「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好孤單。」

  他的手一下子抓緊了桌沿兒,努力作出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哦,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秋奈撩了一下眼皮,「沒什麼……你這麼認真的人,即便我現在跟你說和我交往吧,你也不可能同意的吧?」

  他覺得今天襯衫的第一粒紐扣就不應該系上,太緊了,他快要窒息了。

  「喵嗚——」

  「喵——」

  兩隻貓也從貓薄荷的快~感中清醒了出來頑皮地抓撓著他的褲腿,可是他卻感覺貓爪子全都撓在了自己的心上。

  令朝日奈棗感到氣憤的是她隨口說出請求,沒有讓他答覆又隨意否決掉,為什麼不聽聽他的想法呢?

  「你吃完了嗎?」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秋奈立刻停下了勺子,莞爾笑道:「難道你生氣了?」

  「我生什麼氣?我有什麼立場生氣。」

  「唔,這粥蠻好喝,就是有一味調料放多了。」

  「不好喝,你還喝這麼多。」他端起兩人的碗朝廚房走去,秋奈則跟在他的身後,偷偷拿手指去撓他的襯衫,假裝自己也是一隻貓。

  他站在水池旁清洗著碗筷,她則依靠著櫥櫃,玩弄著他圍裙上的帶子。

  「嘩嘩」的水流聲中傳來了他低低的聲音,「什麼放多了?」

  「當然是醋啊……」

  「你……」他扭過頭來,臉上的紅一直蔓延至脖頸,卻帶著絲不滿道:「你耍我很有意思嗎?」

  他右手扶住額頭,卻忘了自己正在洗碗筷,手上的泡沫全都抹在了他自己的額頭上、眉毛上,再配合上他皺眉的樣子……秋奈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他正要光火的時候,秋奈卻踮著腳尖,手裡拿著一塊毛巾去擦他的額頭,左手自然而然搭在他的肩上,她靠近他,身上帶著他身上一樣的沐浴露的香氣,就好像她正在融進他的身體裡。

  朝日奈棗抬起了手,虛虛地圈在她的腰處,手掌攥拳又鬆開,秋奈的腳跟放下的時候,他又飛速地收回了手,移開了視線,不去看她。

  「那個……棗,我想要告訴你一件事。」

  他的心跳的飛快。

  「什麼事?」他故作不耐煩的樣子。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啊。」秋奈扯著他的衣袖,輕輕晃了晃。

  他抿了一下唇,「如果你態度認真,我又怎麼會生氣?」

  不,倒不如說,他在她面前的氣惱和一本正經的嚴肅,不過是為了隱瞞住自己的心情,所以,他才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找了一個蹩腳的藉口,追上去索要她的簽名,他所要的不過是能與她產生交集而已。

  秋奈側著身子,手掌虛握成拳放在嘴邊,看樣子有些羞澀。

  難道她也在緊張?

  他是不是該鼓勵她一下?

  「對不起,我剛剛用來擦你臉的毛巾好像是你的抹布,現在你的額頭上被抹的黑黑的,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口氣說完,秋奈就立刻撒腿而逃,原本還臉帶紅暈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朝日奈棗立刻臉黑如墨,磨刀霍霍。

  秋奈一下子躥到了沙發上,抱住了兩隻貓擋在臉前,不斷撒嬌著,「棗醬,不要這樣嘛,我不是故意的,看在貓咪老師的份兒上你就原諒我吧。」

  「好不好嘛——喵?」她從兩隻貓中間探出頭來,學著貓叫。

  朝日奈棗猛地後退兩步,捂住了鼻子。

  糟糕了!
  

第98章

  「我最近的活兒好像挺少的。」

  早上吃過早飯後,朝日奈棗就上班去了,秋奈剛好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說要交待一些事情,讓她到社裡來,然而,等她來了之後,他卻又不說話。

  社幸一從檔後看了她一眼,「明明體諒你最近的情況才讓你多休息休息的,既然你這樣說那就去給我工作吧!」

  「不要啊,社先生,請繼續體諒我吧。」

  秋奈右手的手背搭在額頭上,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社幸一搖了搖頭,「你和蓮真是太不一樣了。」

  「嗯嗯,敦賀先生可是你的搖錢樹,就請讓我自由吧……」

  「你這樣可不行啊,」社幸一苦口婆心地勸告:「你現在不同往日了,從跡部夫人這個位置退下來,即便能夠得到一大筆讓你以後衣食無憂的財產,可是,人生是不可預測的,你總該有自己的事業才是,我覺得你的外形和演技都不錯,為什麼不入演藝圈呢?畢竟現在是連聲優只要長得能見人都要走偶像化的時代啊。」

  秋奈仰面躺在沙發上,手掌蓋住了自己的雙眼,裝作已經入睡,什麼都聽不到的樣子。

  「藤原秋奈!」

  「不要生氣啊,社先生,」她柔軟的聲音自手掌下傳出,「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作為他的經紀人自然對她的情況都有所瞭解,社幸一將手中的合同攏在一起,豎起來在桌面上撞了撞。

  「你的病情又反復了?」

  「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和醫生預約了。」

  社幸一歎氣,「抱歉,是我太過急躁的,我會繼續幫你找適合你的工作的。」

  「其實我已經很感謝您了,畢竟幸一的提議也是為了我好。」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她又稱呼的如此親密,他也不願過多斥責、

  「哎呀呀,你幹嘛愁眉苦臉的,我現在可是好得很呢。」

  秋奈放下了手,轉過身側躺在沙發上,一字領的藍色洋裝讓她的鎖骨更加引人注目,她修長的雙腿併攏搭在沙發一側的扶手上。

  社幸一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實在不是秋奈的對手,「那還是繼續給你接聲優的工作?那種偶像性質的聲優工作你能做嗎?上舞臺會不會感到不舒服?」

  他問的細緻周到,很擔心因為自己的疏忽讓秋奈病情加重,因為不論是社長還是他看來,秋奈都是明珠,只要她肯站在台前,就沒有人能奪走屬於她的光。

  「社先生……」

  「嗯?」

  「雖然我不說,但是我心裡是一直很感謝你的,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卻在她的目光下漲紅了臉,胳膊一動,「哐」的一聲桌子上的文件全都砸在了地面上,他慌慌張張地蹲下去撿,用桌子擋住了自己紅成一片的臉頰。

  「哈,沒,沒什麼的,你……你今天怎麼說出好話來了……」

  「因為……」

  聲音湊近了,他一仰頭,秋奈正匍匐在桌面上歪著頭看他,他迅速將腦袋含在胸前,整個人都快塞進桌子下麵了。

  「別、別說了……」社幸一有氣無力道。

  「為什麼呀?我還想要好好感謝你呢。」

  為什麼?

  他默默捂住臉,當然是因為你的魅力太大了,實在是我等凡人抵抗不住的。

  「幸一這樣畏懼我的模樣真令人傷心啊,那我就先走了。」

  然而卻沒有腳步聲傳來,與秋奈一起工作這麼久,她現在想要做什麼他簡直一清二楚。

  社幸一絕不肯先探頭中了她的詭計,他抱著文件,低聲道:「秋子?你還在吧?」

  沒有人回應。

  他閉著眼睛道:「與不二先生的攝影專案正在約定中,最近你儘量不要跑太遠,以防項目開工的時候找不到你的人,那些大藝術家有那麼多講究,失約的話對你不好。」

  他等了等,又道:「你聽見了吧?」

  屋子裡依舊沒有任何聲音。

  難道真的走了?

  他捏著文件探出了頭,可剛冒頭就一頭紮進了冰藍色的深海,她半蹲在桌子另一邊,只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幽幽地凝視著他。

  「你總算願意見我了。」

  說的就好像他是什麼沒有良心拋下妻子的丈夫似的。

  「咳咳——」他擺出嚴肅的神情,拉著椅子坐下,卻避開了她的視線,「還有什麼事情?」

  「這該是我問的吧?」秋奈捧著臉笑道:「你還要我做什麼?我可不是什麼玻璃人,你這樣子小心翼翼地態度讓我也很難受啊。」

  社幸一拉拉領帶,瞪了她一眼。

  「好吧,好吧,是我說錯了。」她半捂著嘴站了起來,輕聲道:「確切的來說,我是不想讓你為難。」


  她的手指按上了桌子上一張極為素雅的請柬,「我看你的不斷拿起這請柬又不斷放下,想必是不好和我說吧?」

  這個女人既聰慧又敏銳,實在讓人愛不得又恨不得。

  社幸一頭疼地咂了一下嘴,伸手捂住額頭,「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說這個,這是安倍小姐的生日宴會,到時候各種社會名流都會參加,他們家在電視臺、娛樂公司也有股份,自然圈子的藝人們也要捧場,按理說這樣的宴會我是幫你能推就推的,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安倍小姐會專門給你下了邀請函,你最近又沒有什麼工作,真是想推也推不掉。」

  秋奈夾住那張在陽光下顯得流光溢彩的邀請函,抿唇一笑,「推什麼……既然那麼想要讓我去,那就去好了。」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才讓人家惦記上你的?」

  秋奈聳聳肩,「我做的事情可多了,好的……壞的,哪裡知道她是因為什麼呢?你也不要擔心,說不定她是愛上我了呢!」

  社幸一奉送給她一雙白眼,「時間是這個週末,到時候蓮也會一起去,我讓他多照拂你一下。」

  說起來,她與敦賀蓮的簽約時間相差不到一年,可人家上升的極快,最近又因為大河劇《新選組》中扮演沖田總司一角而大火,證明了自己是演技和美貌並重演員,對比一下,自己簡直成了不思上進的代表,據說現在社裡的老師在教導新人的時候都總是舉她為反例,說她就是活生生浪費自己美貌和演技的典型,讓新人千萬別跟她學。對此,藤原秋奈表示深感榮幸,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得到「浪費自己美貌和演技」的評價的。

  而且,她和敦賀蓮雖然都是由同一個經紀人負責的,兩個人實際上見過面的次數卻寥寥無幾,總是因為這樣或著那樣的原因而錯過,而在為數不多的見面中兩人也很隔閡。

  怎麼說呢?

  可能是她看透了他溫和表皮下的冷漠,而他則看穿了她溫柔神情下的無情,歸根結底都是一樣的人,所以同性相斥。

  「敦賀先生會願意嗎?」

  社幸一摸摸下巴遲疑了一下,才接著道:「應該沒關係的,說起來你可是少有的一眼就看穿蓮本質的人,你們兩個還真配啊……」

  「呵,你可別嚇我了。」秋奈重新縮回了沙發上,一臉嫌棄道:「那個不懂愛的傢伙,可算了……」

  「寶田社長說的話你聽見了啊?」

  「嗯,還有他說讓我們互相補助一下的話,哼——」

  社幸一訕訕地笑了一下。

  秋奈卻自動轉了話題,「說起來他本人的形象性格其實都跟沖田總司不相符,可偏偏在電視上看不出一點違和感,大概他的演技確實很厲害吧。」

  「蓮確實很厲害,不過,秋子你若是進入演藝圈的化也會很厲害的。」

  秋奈輕笑一聲,她雖然仍舊躺在沙發上,可是周身氣勢驟然一變,她溫柔的笑著,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熱情與病體纏綿之下的委頓。

  「啊,斬不動了……已經斬不動了……」

  碎發貼在她面頰邊,她手指顫動地想要拂開,卻三次都沒有成功,她依舊笑著放下了手,可這笑中帶上了無奈。

  突然,她似乎聽到了什麼,轉頭朝視窗處看去,似乎看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漸漸加大,而她的眼中仿佛出現了一棵樹,樹上的最後一片葉子從樹梢斷裂,緩緩飄落。

  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麼虛影,氣若遊絲——

  「身不動,隔著黑暗,花與水……」

  宛若浮萍水中花,花落水消逝。

  社幸一愣了好久,才從被她代入的氛圍中解脫,他一臉複雜地看著秋奈,「你果然很有天賦,怪不得寶田社長一直這樣看好你。」

  他曾見過蓮在現場表演這一段的樣子,他原以為那就是最好的沖田總司了,可在秋奈的身上卻透著一種天才的靈性,她是天生吃這碗飯的。

  社幸一一直認為秋奈有天賦,也相信寶田社長的判斷,然而,直到今天真正看到她的表演他才明白為什麼,社裡教授演技課的老師每次看到秋奈都像是看到了寶山,而當得知秋奈不願意演戲的時候,會氣得暴跳,甚至發誓秋奈一天不演戲他就再也不跟她說話了,然而,即便這樣她依舊我行我素。

  這次,他終於和那些老師們一樣感同身受了——

  「你簡直是在浪費自己的才華。」

  秋奈從沙發上跳了下來,一面梳理著頭髮,一面笑道:「那是你沒有見到我在別的地方的才華。」

  「什麼地方?」

  她只抬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炙熱又隱忍,複又低下了頭,悶悶道:「算了,你不會相信的。」

  真的假的?一定又在捉弄我吧?

  社幸一的頭腦中兩邊的小人拼命地拉鋸著,一個說這樣不可能是表演出來的!一個則說你都被騙了多少次了,不要再信啦!

  但是,他確確實實明白了一點——比起演技,她惹人喜歡、擾亂別人心的才華更加出眾。

  「那這張請柬我就帶走了,放心,我會按時到的,如果蓮先生不願意的話就別勉強了。」

  秋奈捏著邀請函,朝她晃了晃,轉身就朝門口走去,「那我先去看醫生了,下次見!」

  社幸一將腦袋磕在了桌面上,所以她果然還是捉弄吧?虧我還考慮了這麼久……

  「敦賀先生?」

  他迅速抬起了頭,門口處,藤原秋奈正與敦賀蓮四目相對,兩個人一個要出去,一個欲進來。

  倒是敦賀蓮露出迷人的溫和微笑,退後了一步,「藤原小姐先請。」

  秋奈揚起笑臉,「麻煩敦賀先生了。」

  兩人這樣生疏有禮的態度簡直讓社幸一牙疼。

  門關上,敦賀蓮坐在了她曾坐過的沙發上。

  社幸一看了看他的神色,突然出聲道:「你……其實早就過來了吧?」

  敦賀蓮看了他一眼,社幸一繼續道:「被人家的演技震驚到了吧?那就對人家好一些啊。」
  

第99章

  秋奈飛快地跳上後門的一輛白色轎車,上了車之後有些無奈道:「你幹嘛一定要過來,要是被拍到怎麼辦?」

  「我已經很小心了,而且我看網上關於你的□□很少。」

  是啊,這也是她自己也納悶的地方,就好像自己的身邊憑空出現了一個真空保護圈。

  秋奈摸著下巴,輕哼了一聲,「這還挺有意思的。」

  「什麼有意思?」

  朝日奈右京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扭頭去看她。

  「只是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他還想要繼續問些什麼,秋奈卻突然俯身過來,伸出手……他差點一腳油門沖了出去,秋奈卻只是摸了摸他的袖扣——那是一對冰藍色的寶石,就像是她的眼睛,也像是他望著她的雙眸。

  「你喜歡?」

  「嗯,看上去很別致呢。」

  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放在袖扣處,使勁兒一拽,直接將那枚漂亮的冰藍色的扣子給拽了下來,昂貴的襯衫袖口處只留下難看的線頭。

  他捏著那枚精緻袖口遞到了她的面前。

  秋奈眼皮一跳,支著腦袋,盯著他看,偏偏不去接他手中的袖口。

  朝日奈右京捏緊了方向盤,猛地踩下了刹車,死死盯著前方,許久才低聲道:「下車吧,中午先吃飯。」

  秋奈就像沒有覺察到他的異常,笑著走下了車,這裡是一方雅致的日式園林,小橋、溪水、竹林、芳草構成了這方傳統園林的景色,一身著和服的女人躬著身子將兩人引到一間房內,裡面掛著字畫,擺放著樸素陶罐,仔細聞聞屋子裡還有一種熏香後留下來的氣味。

  「這裡恐怕需要預約吧?」

  「嗯,我早在一個月前就預約了這裡。」

  他撿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雙腿盤起,手掌壓在腿上。

  一個月前,恰恰是她離婚的時候。

  「事情都已經辦完了,」他將公事包裡一個檔案袋放到了桌子上,緩緩推給了她,「□□、房產證以及你所分到基金證明、股票證明都在裡面。」

  「這麼快啊,」秋奈隨手捏起拎了拎,連封口都沒有打開就放在了一旁。

  「你不打開看看嗎?」

  「我相信朝日奈律師。」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下一刻就立即抿平了,「你可以不叫我朝日奈律師的。」

  秋奈低下頭,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一翻,將臉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那叫右京先生。」

  「秋奈……」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被生生扯下來的袖扣,低聲道:「雖然我選的時間不夠好,可是,我想讓你知道……」

  話說了半截,上菜的人來了。

  懷石料理又有「靜心料理」的稱謂,起菜品種類多,過程時間長,需要客人一直懷著一顆平靜的心,否則會破壞食物的美味。

  然而,朝日奈右京用的這一餐才是真正的食不知味,他時不時就用眼角餘光偷看秋奈一眼,他吃了幾口飯菜就看了她幾眼。

  「你看飽了嗎?」

  朝日奈右京微微一笑,伸手抬了一下眼鏡,低聲道:「一輩子也看不厭呢。」

  「你是認真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包裡又掏出另外一個檔袋從桌面上推了過去,「這裡是我的財產證明。」

  這樣子的話可真就過於認真了。

  秋奈的目光掠過那個牛皮紙檔袋,抬了抬下巴,伸手抹過自己的唇下,狡黠道:「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二十八,在今天過完之前,用你的行動打動我。」

  她手中握著玫瑰金色的手機,目光灼灼,就像是一個正在挑選後妃的皇帝。

  可這已經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右京的手掌攥成了拳,袖扣甚至在他的掌心裡勒出了紅印。

  秋奈的視線從他襯衫領口、袖口和腰上皮帶處掃過,眼睛裡霧煞煞的恍如雨季時花草搖曳的風情,紅唇微啟——

  「或者……用你的身體打動我也可以。」

  朝日奈右京下頜一收,臉上現出窘迫,可是,他內裡卻有一股邪火在燒,燒的他臉頰飛霞。

  「嗯?你是不同意嗎?」

  他連忙搖頭,卻像是被自己的急切嚇到了,手掌捂住自己的額頭,胳膊遮住了自己半邊臉。

  秋奈直接朝他伸出了手,「那就給我吧。」

  「什麼?」

  她眼波柔柔軟軟地蕩開,「定情信物啊,你手裡的。」


  朝日奈右京愣愣地盯著自己掌心裡的那枚袖扣,想笑又死死地抑制住了,他手掌擋住了嘴,將那枚袖扣奉送上去。

  她的指尖輕輕一啄,殘留的感覺灼燒著他的掌心,他收回手將掌心往膝蓋上蹭了蹭,那種灼燒感依舊沒有消失,他將手掌直接壓在了腿下。

  秋奈盯著那枚藍寶石袖扣,眼中的顏色更深了,與袖扣的顏色交相輝映,就像海面倒映著天空,天空翻轉了海洋。

  「你不覺得它的顏色很像你的眼眸嗎?」

  他像是怕驚動了什麼,壓低了聲音詢問。

  她則將那枚袖扣放到他眼睛邊比了比,「我倒是覺得更像是你的眼睛……」

  他一下子攥住了她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

  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艱難喘息的聲音這些全都掩藏在正經禁欲的西裝下,他的渴望隱藏在金絲眼鏡之後。

  藏不住了……藏不住了……那就不要藏好了!

  他手指發顫,拉著她的手到唇邊,他抬眸看著她,吻著她的手指。

  她的指尖透出一股粉嫩可愛的顏色,他喉結上下移動,舌頭繞著她的指尖滑過一圈。

  原來男人的舌也能如此的巧,又柔又軟,他穿著一身莊重嚴謹的西裝,扣子扣到最後一顆,領帶也筆挺板正,頭髮一絲不亂,眼鏡一點不歪,這個渾身上下寫滿了禁欲、精英的男人如今卻跪在地上,捧著她的手,如此認真地取悅她,這種讓男人臣服于腳下的感覺,簡直讓她的靈魂都在發飄,更被他舔的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聽到門外又傳來腳步聲,她忍不住在桌子下麵踹了他一腳。

  若說方才吃飯時,他的眼神是充滿了渴望,那麼現在就更是過火了,柔情百轉,纏綿如蛛網,甚至他也不吃飯了,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秋奈往他的下~身看了一眼,笑道:「你可要好好照顧好自己啊,我一會兒可還跟心理醫生約好了,就不陪你了。」

  「秋奈……」他沙啞低沉的嗓音充滿了男性的魅力,「你總要給我時間……」

  她目光一閃,「嗯,等我和醫生聊完之後。」

  朝日奈右京伸手摸了摸領口,又松了松領帶,無奈笑道:「我一向說不過你,只是今天晚上你就不回去了吧?」

  秋奈淺淺一笑,眉眼間浮動著驚人的豔色,「都說了,是今天一天,淩晨之前都可以聽你的。」

  她像是高臺上的女王,只要勾勾手指,男人便會乖乖而來,又像是熟悉魚性的釣者,慢悠悠地灑下魚餌,掉起一條條大魚,可憐那些魚兒以為是自己花紋漂亮引來的釣者,以為是自己的勝利者,卻不知道,自己的命~根兒可都握在釣者的手裡面呢。

  願者上鉤,不是嗎?

  朝日奈右京下午請了假,說是要在外面等她出來,可是將送她到門外時,卻突然伸手按住了門,「咚」的一聲,將她夾在了自己及閘之間。

  他慢慢貼近她,呼吸將她臉頰邊的碎發吹得起起伏伏,他的眼裡是溫柔的海面,翻滾著粉紅色的波浪,他低下頭,鼻尖著她的臉蹭了蹭,輕聲道:「不要放著我一個人,早點出來好嗎?」

  有些男人就像是美酒一樣,歲月更加偏愛於他,不僅沒有減去他的魅力,反倒讓他像被珍藏過的佳釀,格外醇厚芳香。

  秋奈如今正飲著這樣一杯美酒,她小酌,細品,舌尖翻攪感受,牙齒緩緩研磨。

  「咚——」

  他更進一步,大腿插~進她雙腿間,膝蓋抵在門上,雙手捧著她的臉,纏綿入骨的溫柔,欲生欲死的糾纏。

  「不,」他貼著她的唇,氣喘吁吁道:「還是你的病要緊,不論你什麼時候出來我都會在這裡等你。」

  他握住她雙肩,看進她的雙眼中,又重複了一遍,就像在暗示著什麼——

  「不論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都會在原地等你。」

  這種發言的意思是:即便你不同意我交往的請求,我也不會放棄;無論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就在你的身邊。雖然不知道他是否能真的做到,可是此等發言一出,卻足以撩到大部分女人了。

  然而,秋奈卻捉住了他的雙唇,故意拉扯了一下,笑駡:「油嘴滑舌,真不愧是律師。」

  「我在別人的面前是朝日奈律師,在你面前卻僅僅是一個追求你的可憐男人。」

  「看你這樣扮可憐那就給你一個機會好了。」

  朝日奈右京的眼睛驟然一亮,就在他以為自己已經打動了藤原秋奈的時候,秋奈卻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一日情侶。」

  「什麼?」

  「還是以今日為限,我們只做一日情侶,至於有沒有以後……」她一矮身從他的胳膊底下鑽了出去,就在她快要消失在門口之前,出聲道:「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加油嘍,右京先生。」

  朝日奈右京站在原地,扶正眼鏡,忍不住搖頭苦笑,「你可真是個會折磨男人的。」

  可是自己卻偏偏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竟然上趕著去接受折磨。

  而這面藤原秋奈進入房間後卻發現綠間醫生的臉色不太好看,活像是誰給他帶了綠帽子。

  「難道綠間先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什、什麼!」他猛地站起身來,眼神不安地亂轉,「你……你知道了什麼……沒有!」

  「咦?沒有嗎?」秋奈坐在沙發上,扶額而笑,「既然沒有你的反應為何這麼大啊?」

  綠間真太郎這才反應過來,他虛握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幾聲,臉上漲出幾抹薄紅,他按著扶手重新坐了下來,豎起病案擋住了自己的臉,卻不小露出了紅通通的耳朵。

  秋奈隨意打量著,發現他桌子上擺放著一隻兔子玩偶,那兔子粉紅色的耳朵,正與他現在一模一樣。

  「咳咳,藤原小姐你可以說了。」

  秋奈微微一笑,「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我只覺得我簡直離不開與其他人肌膚相貼的感覺了……」

  他放下病案,滿臉正經,耳朵脖子卻全是紅的。
  

第100章

  他以為她是在調戲他,但實際上她這次確實是在闡述她的病情。

  綠間醫生抬了一下眼鏡,下意識摸了摸手邊的玩具兔子,用一副專業的口吻道:「藤原小姐請繼續。」

  「你知道的,我一直有那種病,診斷後說是問題出在心理上,是童年生活留下來的創傷……」秋奈一條腿架在另外一條腿上,手指捂住了嘴,視線落到他手邊的兔子身上。

  綠間醫生立刻收回了手,清了一下嗓子,「所以你分裂出另外一個名叫佐藤衣子的性格,當你以佐藤衣子性格行動的時候,身為藤原秋奈的你是沒有任何印象的。但是,你卻認為自己有一個叫佐藤衣子的朋友,然而,這個朋友卻只是你幻想出來的。」

  秋奈歎了口氣,「這種事情還要再說一遍嗎?」

  「抱歉,我只是想瞭解一下,藤原秋奈,你又看到了佐藤衣子了嗎?」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鼻翼,搖了搖頭,「沒有,可就因為沒有,我感覺到空虛和寂寞。」

  他走到她的身邊,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你還想要再見到她嗎?」

  「誰?」秋奈下意識抬頭,陽光將她的眼睛照射成一片淺藍海面,「哦,衣子啊,是有一些。」

  綠間真太郎伸出手,淡淡道:「將手放上來。」

  她不明所以,卻因為是在求醫自然遵循著他的囑咐來做,然而,他卻在她放下的一瞬間掌心一包,握住了她的手。

  「你有現實世界的朋友,你並不需要她。」他翠色的眼眸像是一片令人舒適的森林,「藤原秋奈,你要堅守住自己的心,不要再被打敗,你有其他人……」

  「那我還需要吃藥嗎?」

  他搖了搖頭,「既然她沒有再出現,那就先不需要了,精神類藥物對身體不可避免的會產生某種損害。」

  「不過你要常常過來,讓我鑒定一下你現在的精神狀態。」

  秋奈點點頭。

  「那你現在什麼感覺?」

  他抿著淡色的唇,神色微羞。

  她的的手指在他的掌心攢動,故意問:「什麼感覺?」

  「你……想要和我發生些什麼嗎?」

  她的眼睛一彎,「有啊,可是,這樣說出來不會失禮嗎?」

  「沒關係,這只是治病。」

  衣冠楚楚,神情嚴謹,可是他碧綠的眼中卻燃燒著一抹幽火。

  秋奈將另一隻手□□發中,眉眼含笑,聲音輕緩,「這樣啊……那我真就說了。」

  「我想要含住你的喉結,解開你的扣子,拉開你的皮帶,將你從頭到腳脫個精光,只留下眼鏡和領帶,然後我們就在這裡,窗簾打開,我將你壓在你那張書桌上……」

  他的喉結動的越發厲害了,視線有些發散。

  「……騎在你的身上,你說好不好?要不要?」

  他指尖兒都在顫抖,啞聲道:「你閉上眼睛,繼續說。」

  陽光靜靜流淌在她的肌膚上,她閉著眼睛,紅唇一張一合,像是等著誰在親吻。

  她的話從她的嘴中鑽進他的心裡,越鑽越深,越鑽越癢。

  直到天色漸漸暗淡,秋奈才從屋子裡走出來,她走到朝日奈右京的車旁,躬身敲了敲車窗,笑著拉開了車門。

  「怎麼耽誤了這麼久?」他柔聲詢問。

  秋奈對著車內的鏡子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哪裡有什麼,只是多聊了一會兒而已。」

  他盯著後視鏡看了一會兒,眉頭越皺越緊,「你的口紅怎麼淡了?」

  「是嗎?」她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喝水的時候不小心蹭掉了,對了,你有紙巾嗎?」

  他仔細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許久才道:「就在你那邊,翻開就能看見。」

  秋奈隨手扒了扒,不僅找到了紙巾,還看了一盒沒有開封的必備物,超市單據還在一邊放著,就是街角的那家便利店,今天下午在等她的時候。

  她微微一笑,將東西重新塞了進去,對著後視鏡慢悠悠地抹掉殘留的口紅。

  「親愛的,要去哪裡?」

  他拉了拉領帶,有些不適應,然而心中卻是喜悅居多的,「先去吃飯好了。」

  「咦?你捨得時間就這麼浪費掉嗎?」

  他扭頭一笑,鏡片反光,「自然是買些到山上吃,我帶你去看風景。」

  秋奈只買了一盒草莓,因為最近可能有攝影任務,所以要控制一下身材,他自己則買了杯咖啡和一個三明治。

  兩人在山頂找個地方停車,坐在還發熱的車蓋上,看著遠處的夕陽一點點沉沒。

  朝日奈右京咬了一口三明治,緩緩搖了搖頭,「太糟糕了。」

  秋奈含著一個草莓,扭頭看他。

  「匆忙又急切地跑到這個地方我有些後悔了,」他自嘲一笑「這並不是我想要的,這個樣子就好像我只是想要上你,而並非喜歡你一樣。」

  他沉沉吐出了一口氣,「我覺得我還是放棄這次機會好了。」

  夕陽的餘暉抹上他的眼角,讓他藏在眼鏡背後的雙眸多了一絲豔色。

  「我是真的想要追求你,而非只是當什麼一日情侶,我……」

  秋奈扶住他的頭,湊近吻了上去,草莓的香與甜縈繞在他的唇齒間,他垂眸凝視著她,她眼中像是一團漩渦,將餘暉、將他的情感全都絞碎吞噬,那裡是滔天的~望,那裡是沉淪的深淵,那裡是墮落的溫床。

  我來,我見,我征服!

  朝日奈右京腰腹處一陣冰涼,一低頭才發現襯衫被人從上到下全解開了,她的手指上還沾著草莓的汁水,卻在他的肌膚上描繪。

  「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同意。」

  她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看著他,他全身都在她的目光下發抖,「我要你,現在,馬上。」

  她是征服者,也是掠奪者,她自私極了,明明知道今夜過後兩人的關係將會推到一個尷尬的境地,可是,她卻全然不知道放手。

  他躺在草地上,看著她流過汗水的肌膚在晚霞中泛著一種蜜糖的色澤,粘手,甜心,要命……

  「呼——」

  月色下,他呼出了最後一口豔氣,整個人就像是被放了氣的氣球,癱軟在地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一下。

  藤原秋奈卻披著星光,赤著腳踩在泥土和草上,在四周轉悠了幾圈,而後攤開雙臂,任由銀色的光輝沖刷自己,那樣美的酮~體即便在夜晚也是閃閃發光的,他卻覺得她像極了吸幹男人後準備修煉的妖精。

  人會這麼美嗎?人會體力這麼好嗎?

  她瞥了一眼正攤著手腳躺在自己西裝上的男人,笑駡道:「你可真沒用啊,能不能起來了,我可還要回家呢。」

  「再等等。」他簡直羞於說出這樣的話,原本一絲不亂的頭髮灑落在臉頰邊,透著一種淩亂的美感,他的眼中野心勃勃,然而他的體力卻跟不上了。

  秋奈蹲在他的身邊,拉著還戴在他脖子上的領帶,一圈一圈地卷在自己的食指上,「明明要玩花樣的是你,讓人玩不盡興的也是你。」

  「是我的錯。」

  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他哪裡直到藤原秋奈居然……居然……怪不得她會離婚,她丈夫該不是不行吧?

  朝日奈右京默默腦補了一下驕傲的跡部家大少爺手軟腳軟的模樣,面上卻不露分毫。

  秋奈繼續拽著他的領帶,就像剛才將他當馬騎一樣毫不客氣,可是這瀕臨窒息中卻會讓人達到另外一方極樂,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用力過猛了,他脖子那一圈現在還覺得火辣辣的疼。

  「好,我現在送你回去,不過,你先告訴我,」他盯著她,「我合格了嗎?」

  「今夜的月色真美啊……」

  他的呼吸一下子停了,身上也驟然充滿了力氣,他猛地從草地上跳了起來,「真的?」

  「然而,」秋奈慢吞吞地補充道:「那又與我有什麼關係?我愛寶石,然而,對寶石的愛也是有保質期的。」

  仿佛所有的氣力從他的身體中被抽幹,他的身體搖搖欲墜,落下的劉海兒擋住了眼中的情感。

  秋奈毫無防備地朝車走去,卻猛地被人掀翻在車蓋上。

  「你玩~弄我很有意思是不是?」他的氣息貼著她的脖頸遊走,「你難道就不怕我做些什麼嗎?」

  他握著她的手腕突然笑了起來,眼中卻深不見底,「這麼纖細的手腕真適合帶上一些沉重的裝飾品來束縛你,不是嗎?」

  他的牙齒研磨著她的肌膚,似乎下一秒就會刺破,然而,秋奈卻低聲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

  「右京先生可真有意思,」秋奈想要轉過身,卻被他壓住了,她又試了一次,這次他並未阻攔,她面對著他,目光柔,聲音柔,「你現在都這樣了……我可不想成為罪人啊。」

  她的回答實在令他無法反駁,右京暗恨,他狠狠抹了一把臉,這才面無表情道:「走,我送你回去,去你哪個家?」

  「這幾座房子你都去看過了嗎?」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嗯」了一聲,秋奈也很快收拾好自己,懶洋洋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那就送我去你覺得最舒服的家吧。」

  他沒有回答,捏緊了方向盤,朝日奈右京從未覺得自己是一個這麼犯賤的人,即便人家將他用完就扔,即便她拒絕了他的告白,即便他在她面前失盡了顏面,可是到頭來,還是不得不乖乖地將她送回家去,就像是一匹馬被套上了嚼子和韁繩,被人牽著走。

  「滴——」

  白色的小跑使勁兒喊叫了一聲,「嗖」一下沖下了山。

  車停在一座公寓樓前,秋奈證明了一下自己是這裡的業主之後便進了大廳,車子由專門負責的人員開到地下車庫去了,本來已經顏面掃地朝日奈右京是不打算跟著上去的,可是秋奈卻笑著對他道:「你該不會是怕了我吧?」

  怕你真的吃了我?

  他將弄髒的西裝外套扔到後車座,自己則跟著她走了進去。

  這是一棟高檔公寓,酒店式管理,一樓大廳還有專門的服務台。

  「是藤原秋奈小姐吧,」一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管理員小姐躬身問好,「請這邊走。」

  她引著兩人上了電梯,電梯經過二樓的健身房,到達了三樓,一層只有兩戶人家,走廊裡還擺放著一隻白色的花瓶,裡面插著太陽花,為以白黑灰為主色調的走廊多了一絲顏色。

  門鎖是指紋識別的,秋奈卻不知道自己的指紋什麼時候已經錄入,一刷就被打開了。

  然而,她卻在門口停住了,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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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這裡的裝飾無不是她喜歡的,所用之物也是她在跡部宅中用慣的,原來他早就為她準備好了。

  即便她的物欲並沒有那麼盛,只要不放她一個人,她都可以生活下去,可是今日得知了跡部景吾的所作所為,她是真的被感動了。

  秋奈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自顧自走進臥室,好像忘了他這個人一樣,直接將朝日奈右京關在了門外,自己則滾上了柔軟的大床。

  等她早上醒來看到桌子上朝日奈右京留下來的紙條和早飯,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感慨之下竟然沒有注意到他。

  她撓了撓臉頰,隨手將紙條扔到一邊,享用起早飯。

  吃過飯後她就去朝日奈棗家準備將自己行李取來,結果,正撞上要出門的朝日奈棗。

  他愣了一下,「你昨天晚上睡在哪裡?」

  「自己的家裡,這段日子麻煩你了,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秋奈雙手合十放在唇前,「我這就搬走,有空來看我啊。」

  「這麼突然?」他眉毛擰於一處,髮絲拂過他的眉梢,他呆呆地「嗯」了一聲,就不在說話了。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將東西收攏好,拖著箱子重新走了出來。

  「你吃早飯了嗎?」

  秋奈笑著點點頭,他驟然垂下眼睫,她又笑著道:「不過再吃一點也是可以的。」

  朝日奈棗猛地抬起了頭,立刻就朝廚房走去,抬起了鍋又放下,拿起了鏟子又只是發呆,許久才道:「你想吃些什麼。」

  「嗯,我一杯牛奶就夠了。」

  秋奈玩著手機,頭也未抬一下。

  朝日奈棗看著她投在地面上的剪影,熱了兩杯牛奶端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貓在一邊玩耍,同樣靜謐的早晨,氣氛卻與那日完全不一樣了。或許是覺得尷尬,他只顧著低頭一口一口喝著牛奶,秋奈的目光卻久久留戀在他的喉結處。

  「你是不是捨不得我?」

  「咳——」朝日奈棗一口牛奶嗆進了鼻子裡,捂著嘴咳嗽不停。

  她只用唇碰了碰杯壁,「難道我猜中了?」

  他背過身,繼續咳嗽,耳尖紅的驚人。

  她用指關節扣了扣桌子,笑眯眯道:「我都要走了啊,看一眼可少一眼了。」

  「胡說些什麼,」他的嗓子還帶著咳嗽後的沙啞,「又不是永遠也見不著了。」

  她將杯子放在桌子上,「哢噠」一聲脆香,他的背脊處的肌肉一動。

  「棗……你真的要我走嗎?」

  「不是你想走嗎?」

  「那你想要我留下嗎?」

  朝日奈棗全身都僵硬了,他轉過身子,臉上還沾有殘留的牛奶,想必方才擦臉的時候也是心慌意亂,根本沒有顧周全,他盯著她的眼睛,想要弄清楚她真實的想法,最終卻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藤原秋奈是一陣風,沒有誰能夠真正瞭解她,也沒有誰能夠完全得到她,可是,就因為這樣,難道他連試一試都不敢了嗎?

  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猛地攥住了拳,「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咚」的一下按住了桌面,身子前傾,壓迫性地朝她逼去,一雙紫色的眼眸真摯而又熱烈。

  「藤原秋奈……」他低聲念著她的名字,像是要為自己打氣。

  「嗯。」

  他臉上佈滿紅暈,胳膊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卻瞪著眼睛大聲吼道:「請和我交往吧!」

  秋奈伸手摸了摸被他的氣勢震得有些發麻的耳朵,「好啊。」

  他一動不動,秋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這才回過神,緩緩吐出一口氣,接著又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

  「你在做什麼?」秋奈也感到幾分好奇。

  「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不是已經說了嗎?」

  他這才緩慢地露出驚喜的神色,「這……不是我幻聽,是真的?」

  這樣的他帶著幾分真摯的傻氣,卻格外讓人喜歡,秋奈踩著凳子跪到桌子上,一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領,舌尖卷著他臉上的牛奶,壓低聲音問:「這樣……你還認為是假的嗎?那這樣呢……」

  尾音消失在雙唇中,而她的舌頭就像是一尾魚,狡猾,柔軟,與他嬉戲。朝日奈棗總有這樣一種感覺,感覺自己變成了鮟鱇魚,恨不得化在她的身體裡。

  這種激烈的情感、這種炙熱的欲~望,這還真的是他嗎?

  因為他太過急切,昏頭昏腦的,竟不小心壓到了正趴在沙發上的椿貓和梓貓身上,那兩隻貓喵嗚一聲,毫不客氣地撓了他的後背,害的他一下子松了勁兒。

  椿貓碰倒了茶几上裝著雛菊的花瓶,一朵雛菊甚至落在了他的腹肌上,隨著他深深喘息的動作一起一伏,就像是被風吹扶過的花海。

  她拈著花梗,將花瓣貼上他的肌膚,淡淡的草木雛菊香氣裡,風暖氣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時間還早的很呢,即便手機一遍遍響起,秋奈也沒有時間去搭理,她隨手將手機扔進了給貓喝水的碗裡,手指則勾著粉紅色的圍裙朝他撒嬌。


  「不,」他赤紅著臉,「這不行,這也太……」

  她一下子套住了他的頭,趴在他的腿上,柔聲誘哄:「那你想要我怎麼樣呢?」

  他紅著臉,視線卻落到一旁的跑步機上。

  「哦——」她故意發出促狹的聲音,「原來你是這樣的棗啊……」

  手掌還在他健壯的腰上按了一下。

  快活的日子總是過的更快一些,而藤原秋奈的寶石收集癖卻沒有任何減弱,轉眼便到了要去參加安倍小姐的生日宴會的日子,秋奈帶好棗送給她的紫色寶石項鍊,穿著抹胸黑色禮服,就像是黑夜女神一樣,在路燈亮起來的那一刻映入了敦賀蓮的眼中。

  星光、月光、燈光全都在她背後漸漸模糊成一團,成為了襯托她的璀璨背景,她站在臺階上朝他嫣然一笑,那一刻所有的海棠都開花了。

  「麻煩您久等了。」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反射著細碎光芒的耳墜在她臉頰邊一晃一晃,總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敦賀蓮溫和道:「沒有關係,我也剛來不久。」

  溫文爾雅,如紳士一般。

  然而,秋奈卻看到了違和,他似乎有些不喜自己,雖然幅度小,她還是發現他試圖與她保持一定距離,至於紳士……是拿著黑百合的紳士吧?

  秋奈點點頭,安安穩穩地坐在他旁邊不再說話。

  這倒是讓敦賀蓮感覺有些奇怪,藤原秋子……他也曾從不同人那裡瞭解過,無非是美貌、才華一類的誇獎,或者有些女藝人偷偷在背地裡議論她這樣的女人一看就是離不得男人的,或者更加惡毒的話也有,圈子裡就是這樣——表面的光鮮與內在的腐朽。不過,即便沒有才華的人能夠通過種種見不得光的手段成功,卻絕不會走遠。有才華的不一定會成功,而能夠一直走下去,走到頂端成功的定然是有才華的。

  以往他並不在意老師對藤原秋子產生如此之高的評價,可當他真正見識了她的演技之後,居然生出了跟這些人一樣的心理——太可惜了。

  因此,他也更生氣了,她具有許多人沒有的才華卻一點也不知道珍惜,這樣子的藤原秋子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閑極無聊正在數路燈的秋奈,突然敏銳地感覺到身邊人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她用眼角一掃,只見敦賀蓮雖然在笑著,卻令人背脊生涼。

  她惹到了他?

  秋奈好奇極了,她側了側身子,大大方方地打量起他來。

  「你在做什麼?這樣可容易出事的。」言語溫和極了,可是秋奈卻總覺得他會故意踩個急刹給自己點厲害瞧瞧。

  她看了看他的雙眸,在霓虹燈的反射下流光溢彩,宛若塘水中躥出一枝碧葉。

  「敦賀前輩是帶了美瞳吧?」

  他的下巴一縮,喉結上下一動,「嗯,你居然發現了。」

  他像是要極力避免提起這個話題,而抓住了這個把柄不會再被他莫名其妙的颱風尾掃到的秋奈則翹了翹嘴角。

  兩人一路無言開到了一座別墅中,門衛核實了身份和請柬後,就恭恭敬敬地放兩人入內了,到了停車的地方一看,那裡停的車不是限量就是定制,他這輛低調的黑色小跑停到這裡面倒是顯得有幾分寒酸。然而,兩人俊男美女的組合卻無疑給這場生日宴増彩了許多。

  很快敦賀蓮身邊就聚滿了各種大小姐,他也帶著溫和有禮的面具回應她們的問話,秋奈自己則找了一個角落待著,她的頭頂上是一個桔梗花花團裝飾品,美人與花也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秋奈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一個藉口過來休息的男人,那男人非但不惱還憐惜異常,一直到離開都頻頻回顧,她則將男人遞來的名片隨手扔進包裡。

  「藤原小姐真是一位有魅力的女性。」

  一位身穿白色禮服的年輕女人站在一旁,姿態端莊,容貌秀麗,身上的首飾寥寥,卻都價值不菲,然而這些名貴的珠寶卻沒有壓下她一種典雅的氣質。

  秋奈隱隱覺得又幾分熟悉,便回之以微笑。那女人便走過來,溫聲介紹道:「我是安倍千代,承蒙藤原小姐賞光,然我得以一睹芳顏。」

  秋奈拂了拂頭髮,一副將她的話視作誇獎的模樣。

  安倍千代笑容未變,繼續道:「你站在這裡是因為喜歡桔梗花嗎?」

  「這花我很是喜愛,不僅愛慕它的清雅,更愛慕它的花語。」

  「永恆之愛?」秋奈終於出聲。

  安倍千代黑色的雙眸盈上了水光,「是永恆之愛,藤原小姐,你愛過人嗎?」

  說到這裡藤原秋奈哪裡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這也不知道是她哪個愛慕者惹來的禍事,嘖嘖,果然還是因為我如此貌美嗎?

  秋奈歎息一聲,沉聲道:「怎麼會沒有呢?」

  她個子比一般女孩子要高挑一些,一伸手便摘下了一朵桔梗花,她捏著桔梗花朝安倍千代走來,聲音柔的幾乎要出水,看著她就像是看著自己的情人,「安倍小姐此時正如含露的桔梗花,清雅之姿,無論是誰都忍不住心動的。」

  她的影子蓋住了安倍千代,動作優雅地將那朵花舉到她的眼前,「請擦乾眼淚吧,無論是什麼男人都是不值得你哭泣的。」

  安倍千代呆呆地看著她,眼淚滑下,她卻用指尖溫柔抹過,冰藍色的眸子蕩漾著層層疊疊的柔波,她就像是從書中走出來的光源氏公子,風流又雅致,多情又溫柔,怪不得……怪不得……

  她仿佛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手指微顫接過她送過來的花,藤原秋奈的笑容卻比花更豔麗,她既羞愧又臉紅,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顫聲道:「對不起,真是對不起,請……請不要看我,這樣的我實在太過醜陋了。」

  秋奈還未及說話,一道身影卻突然站在兩人之間,正好遮住了眾人望過來的視線。他站的貼近秋奈,對著安倍千代皺眉道:「安倍小姐這是在做什麼?我不是已經和你說清楚了嗎?難道威脅一個無辜的弱女子就是你們安倍家的教養?」

  威脅的安倍小姐:「……」

  被威脅的藤原秋奈:「……」

  「那個……」

  「不,都是我錯,赤司先生說得對。」安倍千代也上前一步,擋在秋奈面前,直視著赤司征十郎道:「我先前實在失禮,已經向藤原小姐道過歉了,不過,赤司先生這樣子對藤原小姐的形容也未免有些不當。」

  她是接受古板的大和撫子似的教育長大的,如今如此義正言辭地指責自己曾經愛慕過的男人,只為了成全藤原秋奈的「自尊」,可見她對藤原秋奈的好感度有多高了……
  

第102章

  「噗嗤——」

  一聲細小的噴笑聲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只見忍足侑士正站在不遠處,沖著三人舉了舉手中的杯子,而後遞給秋奈一個眼色,秋奈便擺脫了兩人跟著忍足侑士來到了別墅外的花園裡。

  「藤原秋奈小姐,在下真是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強忍著笑,手腳並用胡亂地比劃著,「您的魅力真是驚人,居然能讓一對幾乎走到結婚地步的男女因為維護你而反目成仇,果然厲害,果然高杆,果然不愧是女王陛下。」

  他自己說完這話,反而將自己逗的直不起腰來,彎著腰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秋奈冷眼看著他,忍足侑士嘿嘿兩聲,「不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那個經紀人不是一向過於擔憂你嘛,怎麼會捨得讓你來這些社交場合呢?」

  「說的我好像溫室裡的花朵,不過,這次是那位安倍小姐給我下了請柬,不得不來。」

  忍足侑士微微蹙眉。

  「對了,你剛剛說安倍千代和赤司征十郎……」

  「他們兩家都是歷史悠久的老派貴族,傳至今日也依舊繁盛,所以兩家聯姻也是常理,兩人也都互相瞭解過一段時間,本來兩家的婚事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不過,不知道為何這位赤司征十郎先生突然反悔了……哦——」他恍然大悟,眼睛直勾勾盯著秋奈,「該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秋奈手臂橫在胸前,手指勾纏著髮絲,媚眼如絲,「哦?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啊。」

  忍足侑士艱難地抹了一把臉,突然整個人都僵住了,「我去!你該不會真的跟赤司禦曹司有過什麼吧?」他嘴唇哆嗦了一下,面露尷尬,「你難道不知道這個宴會小景也會來嗎?」

  秋奈的手指頓住了,他則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該不會真出什麼事吧?就我所知,小景可是一直對你餘情未了啊,即便跡部夫人努力給他安排國內國外的名門閨秀,他也不屑一顧,說是好好搞事業,還不是想著你。」

  她臉上的神情在不遠處別墅燈光的映襯下格外朦朧,忍足侑士的心被猛地抓了一把。

  「其實,如果你跟那位赤司先生在一起的話,也能不錯,剛剛我可都看到了,他為了維護你敢於指責安倍家的女兒。」

  「哇哇!先嫁跡部家,再入赤司家,真的沒有說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也算是人生贏家了,嗯,站在人生贏家肩膀上的人生贏家。」

  他囉裡囉嗦說了好多,又故意逗樂,終於讓秋奈的神色不再讓他那麼心痛了。

  「你的腦洞還真是大啊,乾脆去寫小說得了。」秋奈笑著搭上了他的肩膀,「我和赤司先生真沒什麼,不過……他確實是在追求我。」

  「哦豁——」

  她的手指捂上他的唇,「噓——但是,我並不準備接受他,即便他是國王,我也有選擇戀人的自由。」

  他眼角下彎,目光溫柔。

  「不過,你說的也對,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靠著結婚離婚騙財產當上世界首富了。」

  她眼中藏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她才是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的確啊,」他拉著她在花叢小徑中漫步,「能讓這位赤司家主說出這樣不客氣的話,我的確是信了你的紅顏禍水的功利了。」

  秋奈「哼哼」了兩聲,「這位赤司先生才沒那麼簡單呢,他的話像是在維護我,實際上這種假惺惺的義憤填膺是假裝出來的,他該獲演技獎的。」

  她仿佛對他有很大的怨言,「他大概是打聽到我最近男朋友的類型,想要討我喜歡,但是,我看到的卻是這個人太麻煩啦。」

  喜歡時千般萬般好,不喜歡時棄之如敝履,在京中的歲月,他就是這種性格,她未曾在意過,甚至還挺享受他的控制欲;如今卻反感起來了。

  他那時故意表現出的一力偏袒,實際上也是在給她壓力——你看,我都為你改變這麼多了,還不肯接受我嗎?

  察覺到這一點的安倍千代才會在那時站出來。

  安倍小姐果然如此溫柔啊……安倍……

  等等!

  「安倍小姐家和安倍晴明有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嗎?安倍家就是晴明公的後裔,據說也並不是直系的,但是誰讓他們家發展的最好呢!」

  花影月光下,她勾起了嘴角,記憶仿佛又回歸到那個溫柔纏綿又風雅的時代,她伸手摸了摸額前的痕跡,輕輕歎了口氣。

  重新回到宴會上,兩人發現剛剛談論過的兩人正站在一起說話,雙方臉上都掛著淡淡的溫和笑意。

  「這大概就是王對上王吧……」忍足侑士低聲調侃,他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攛掇,「你要是現在走過去,我敢保證那場面一定很好看。」

  秋奈轉頭想要說話,卻感覺到兩束明顯的視線,用眼角偷瞄一下,正是跡部景吾與赤司征十郎兩人看了過來,視線相對的那一刻,房間裡的燈突然整個熄滅了。

  大概是怕她害怕,忍足侑士朝她的方向又靠了靠,低聲開玩笑道:「完了,這個即視感太強了,如果按照某個死神小學生的套路,這個時候就該有人尖叫一聲,然後開燈一看,死了個人。」

  秋奈用「你無不無聊」死水一灘眼神盯著他,教訓道:「你以後少看些漫畫吧。」

  就在這時真的有人尖叫一聲,兩人同時扭頭看去,那人低聲道歉說是自己不小心碰撒了酒杯。

  忍足侑士同藤原秋奈同時呼出一口氣,飛快地鬆開抱作一團的胳膊。

  「呀,你還是個男人呢,真沒用,居然怕成這副模樣。」

  他摸了摸鼻子,反駁道:「是你先抱住我的好嘛,我只是安慰一下你而已。」

  「呵呵,也不知道是誰在瑟瑟發抖呢。」

  「我只感覺到有人胳膊上都被嚇出雞皮疙瘩了。」


  兩人鬥嘴到最後,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一束燈光追著樓梯上緩緩走下的安倍千代,她的頭上還帶著一頂水晶王冠,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侍者將裝著蛋糕的車子推到她的面前,她垂下眸許願。

  整個大廳裡唯有她所在的地方是光亮的,其他人都隱藏在黑暗中,她是主角。

  秋奈心裡莫名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另一邊卻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溫和的嗓音貼著她的髮絲響起——

  「跟我來。」

  那只微熱的手掌扣緊她的手指,將她帶出了屋子,他仿佛對這兒很熟悉,左拐右拐便將她帶到一處白色的小亭子裡。

  「這裡人少一些,等一會兒我就送你離開。」

  清風拂過花枝,疏影在他的雙眸裡拂動,秋奈撩了一下臉頰邊的頭髮,推謝道:「謝謝你的好意,可是我有想要去的地方。」

  赤色的眼眸像是一道漩渦,將周圍的星光全都絞碎吞沒,那些星星沫沫的光亮在他的眼中潮起潮落,透出詭異的顏色。

  「讓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會放心的,而且我看你並沒有吃多少東西,正好藤原小姐上次也請我吃了美味的食物,請給我一個機會回請吧。」

  秋奈坐在涼亭一邊,散落下的髮絲在風中發抖,「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您如此有目的性的接近我呢?」

  他微微欠身,「是我唐突了,但是對於您,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他就像一隻蒙著貴公子面皮的野獸,她看到了他皮囊下包裹的控制欲與佔有欲,如果劃開他的皮膚,秋奈覺得一定會發現更加令人窒息的瘋狂。

  如何能不瘋狂?永失所愛,愛人別嫁。

  他垂下眼皮,將攥緊的拳頭藏于身後,強忍著左眼灼燒的疼痛。

  秋奈右手食指貼著下巴的輪廓輕輕一劃,又笑道:「到底為什麼呢?」

  他重新抬起頭,月色被天上的烏雲遮住,一片昏暗中,他的一隻眼散射出濛濛金光。

  她背脊一直,「好吧。」

  原本刺得人背脊生涼的氣息頓時消散,他溫和的微笑著,再看他的眼睛依舊是玫瑰色的,哪裡有什麼金光?

  可是,秋奈卻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何況她真的見識過他雙眸變為異色的景象,每當這個時候,他似乎就變得氣勢更為強大了,那種危險的令人腿肚子打顫的感覺直衝擊著她全身的毛孔無一不舒暢。

  秋奈打了個激靈,真是太棒了!

  下一刻,一件帶著暖意的外衣便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攥著衣襟仰頭看他,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許久才低聲道:「對不起。」

  「也許我的所作所為給你增添了許多負擔,」他低頭望著自己放在她腦袋上的小拇指,那上面帶著一只用紅線編織成的尾戒,似乎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兩人之間的紅線,他提了一下褲腿,慢慢在她身前蹲了下去,「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換一種方式,我能感覺到你並不喜歡我。」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可即便這樣也無法打消我的意願,我並非是只遠遠看著你就好的男人,我只會嬴!」

  他死死握住了她的手,眼眸赤紅,像是要噴射的火山,「……無論是你還是愛情。」

  他的愛情一往無前,挾裹著火星直撲向她,引火焚身大概就是指現在吧?

  果然還是這種男人征服起來有感覺啊……怎麼辦?好想讓他輸掉,看他痛哭流涕的樣子啊。

  秋奈柔聲道:「你有自己自由,我也有自己的自由,我不會再阻攔什麼的。」她眨了一下右眼。

  如果要我,那就來啊!

  他眼中的烈火一跳,伸手捧住了她的臉,尾指發顫,抿了一下唇,展現出溫柔的笑容。

  即便有上輩子的記憶,可是這輩子他依舊對情愛懵懂,他足夠天才,但是在求愛的具體實施過程中卻總是讓秋奈反感,他對此既無力又無奈,如今總算是見到了一點曙光,他全身上下就像是沐浴在了溫泉中,舒服滿足的幾乎要發出一聲喟歎。

  不過……

  他慢慢貼近她的臉,在外人看來像是要親吻,卻只是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她的額頭處。

  他收回了手,直起身子朝亭子外看去,秋奈蹙眉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花枝旁站著一個黑峻峻的影子,默默看了一會兒,那個影子慢慢走上前來,登上臺階,烏雲散去,月光重新灑下,落在他煙紫色的頭髮上,他西裝扣子沒系,白色襯衫鬆開兩顆扣子,露出一截鎖骨,一手□□口袋裡,一手隨著行進擺動。

  手機事件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卻清楚地感覺到這個男人似乎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他更加消瘦了,眼神卻更加犀利了,身上多了一份打磨後的成熟與隨性。

  他踏上最後一階臺階,深藍色的眼眸沉沉地望向赤司征十郎,點了一下頭,而後視線便落在了被他擋的嚴嚴實實,卻偷偷探出頭來的藤原秋奈身上。

  「秋奈,好久不見了。」

  他眉尾上揚,淚痣一跳,就像是春來冰破,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秋奈眼睛一彎,朝他晃了晃手掌,「是啊,真的好久沒見了。」

  跡部景吾一步步走了過來,與赤司征十郎對視一眼,眉毛一揚,直接在秋奈身邊走了下來,赤司低頭發出一聲輕笑,在秋奈另一邊坐了下來,手指不斷撥弄著另外一隻手上的紅線戒指。

  跡部景吾的手指劃過淚痣,笑道:「嗯哼,我還以為你新交了男朋友呢,原來不是啊。」

  還未及秋奈說話,赤司柔和了眉眼,溫聲道:「我正在追求她。」

  戰爭已經打響。
  

第103章

  「嗯哼——」跡部景吾笑了一聲,轉頭打趣秋奈道:「你的魅力真不小,赤司先生可是赤司家的家主,他們家僅僅靠賣地就可以百年衣食無憂了,不過,這種家族對家主妻子的人選是有要求的吧?」

  赤司征十郎挺直脊背,臉上還依舊帶著溫和的微笑,就像是他說的話不過是平日裡的寒暄,「我是家主,我可以保護好吾愛。」

  他的話正好敲在跡部景吾的軟肋上,跡部眸光一沉,點了點頭。

  「倒是跡部先生,因為這次手機事件是不是會在您繼承跡部集團有所阻礙,我與跡部先生你相談甚歡,你需要我的説明嗎?」赤司口氣溫和,玫瑰色的眸中滿是真切,就好像真的在為他擔憂。

  「不必擔心,這些我倒是都能處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他的視線落在秋奈身上,卻發現她正一臉無聊幾乎要睡了過去,便輕聲道:「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嗎?」

  「這倒不是,」秋奈半闔著眼睛,笑道:「只是我一個插不上話,感覺很寂寞啊,你們兩個的感情也太好了吧?」

  被感情好的跡部景吾:「嗯哼……」

  被感情好的赤司征十郎:「呵呵……」

  「說起來,秋奈你倒是應該多多感謝赤司先生。」

  見秋奈依舊一臉懵懂,他無奈道:「若非有赤司先生在背後出力,你又怎麼可能這麼久都沒有任何□□流出……」

  赤司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眉,這些事都是他做的沒錯,他也確實要找個時間讓秋奈無意間發現這些好向她邀功,可現在將這件事和盤托出,還是由她的前夫說出,簡直將此事的效果減了大半。

  他默默咽下了這個啞巴虧,說道:「這沒什麼,我只是不想你為這些小事煩憂,」他的目光掠過跡部的眉宇,「畢竟這些工作以前都是有跡部集團的公關部解決,如今……」

  話不說完往往比說完還要有用。

  兩個人明面相談甚歡,背地裡刀光劍影,然而,這些小動作哪裡能夠瞞得住藤原秋奈,她又不是第一次遇見修羅場的女孩子,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解決的,更何況兩個人一個是前夫,一個追求者,這樣就更好解決了。

  「對了!」秋奈可愛地拍了一下手,歪著頭道:「或許你們還不知道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們兩個怎麼會不知道!

  並非離婚之後他就不再喜愛她,也並非她有了男友就能夠打消他的念頭,他們兩個可都時時刻刻關注著秋奈呢。不過,既然她已經祭出有男朋友這招,那兩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倒是跡部提議一起吃個飯,於是,廳裡的人一轉眼後發現跡部家的人和赤司家的人都不見了,倒是一旁的敦賀蓮發現連藤原秋子也不見了,於是想的更多,他舉起杯子貼著自己的唇,遮擋住嘴角。

  秋奈提議吃烤肉,另外兩個人自然也沒有什麼意見。

  「我覺得有一家不錯,不如去試一試?」

  赤司提議的是一家庭院古樸的店,庭院深深,像居家倒不像料理店,而且用的烤爐精緻古樸,白釉似的爐身還寫著和歌,只是爐上的空間每次只能放一片和牛,如此這般吃飯的節奏自然就慢了下來,三個人也多說了一些話。

  飯用到一半,屋外竟唰唰下起小雨來,打在芭蕉葉上發出撲棱撲棱的悶響,而後雨越下越大,聲音也變成了嘩啦嘩啦。

  跡部景吾站起身,徑直將門拉開,潮濕的水汽和著泥土與草葉芳香的風撲到了桌子上,爐子裡的火苗不住抖動,這時一米粒大小的白花隨之潛入,落在了秋奈剛剛放在爐子上的粉紅肉身上。

  赤司征十郎盤腿坐在一邊,往白色的酒盅裡倒了一杯清酒,又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挑出不小心落入裡面的花瓣,低聲道:「常背『樹下湯食上,飄落櫻之瓣』一句,如今才算是真正有了感覺。」

  他抬頭,眼中似是夕陽下溶溶灩灩的海水,足以銷金溶日。

  「雨大了啊……」

  跡部景吾側身站在門邊朝外望去,銀色的雨簾和翠綠的芭蕉都成了他的背景,門成了畫框,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幅畫。

  秋奈的心中突然生出了妄想,如果,鑽石和紅寶石都能戴在同一只手指上該有多好。

  「酒喝得稍微有點多,」跡部單手撫額頭,「我出去走走。」

  他回頭看向赤司,眉毛挑起,「一起?」

  赤司淺淺一笑,「好啊。」

  門外是走廊,兩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嘈雜的雨聲裡。

  秋奈慢吞吞地抿了一口清酒,似乎並不在意兩人單獨出去做些什麼……男人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解決好了。

  秋奈沒心沒肺地以門外景色為背景照了一張自拍,發給了她的男朋友。

  朝日奈棗很快就回復過來,似乎一直等待著她的聯繫。

  ——不是去宴會嗎?你身後是日式庭院吧?

  ——唔,宴會上沒吃飽,就跟他們出來開小灶了。

  ——喝酒了?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啦,棗的話就好好睡覺,養好身子等我來寵倖你吧。

  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再發,秋奈忍不住嗤嗤笑了起來,她幾乎能夠想像到他嚴謹的臉上頓時漲紅的誘人模樣,如果不是他受傷的話,她一定要……

  說起來,朝日奈棗受傷她也要負一定責任的,當時兩人在床上玩鬧,沒有注意到他身後就是床邊,一個不小心,他從床上掉了下去,頭碰上了桌角,劃出了一道傷口,當時他滿臉都是血,她都要嚇死了,他卻像是沒有感受到疼似的不住安慰她,結果送到醫院縫了六七針。

  而且,意外發生的時候兩個人正進行到關鍵時候,被那樣兇狠的一撞,他立時就萎了下去,還似乎產生了某種心理陰影,有點讓人不痛快。

  「唔——」

  手機角抵在下巴處,卻一直沒有回信過來。

  ——果然他現在一直這樣避免提起這事兒啊。

  秋奈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從包裡掏出鏡子,重新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妝容。

  鏡子上映出芭蕉葉的葉脈。

  「想不到這葉子居然會從窗子裡鑽進來。」

  兩人站在洗手間外的洗手台前,台前的鏡子正倒映著一葉從四四方方天窗鑽進來的芭蕉。

  「是啊,無孔不入。」跡部景吾有意無意地掃了身邊的赤司一眼。

  赤司輕鬆一笑,突然換了一個話題:「有些事和籃球比賽一樣,技不如人,不如認輸。」

  他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冷聲道:「是我太過急切著了你的道兒,可是,你也不一定是笑到最後的贏家。」

  「而且,」跡部景吾雙眸熠熠生輝,揚起傲慢的笑容,「我喜歡的是網球。」

  赤司抽出一張紙擦手,「你這樣說可不對,當時我確實是想要收購那家公司的,只是,一時無法周轉出資金,所以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如果不是他當初將聲勢造的那樣大,他又怎麼會認為那是一部好牌,而下了所有的賭注。

  兩人的目光在鏡面上交匯。

  跡部景吾輕哼一聲,過了許久,才扭過頭,眼神犀利地像是要一直看進他的心裡,「該不會是為了……」

  赤司征十郎微微一笑,「如果真的說來,我認識她要比你早的多。」


  跡部一愣,他卻已經轉身朝外走去,跡部抿了一下唇,如果能夠說的,自己真的想直接告訴他,自己上輩子就和藤原秋奈是夫妻了,到底是誰來晚了!

  上輩子……根本就沒有你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哪只蝴蝶的翅膀扇錯了,這個世界的發展越來越和他想像的不同了。

  兩個人踩過吸足了水汽的木板,朝屋子裡走去,然而,剛剛轉過拐角就見秋奈正站在門口和一個拿著端盤的男人聊天,那人穿了一身藍色的浴衣,是這家店專門送菜的工作人員。

  不知道那個男人說了什麼,她笑得很是開懷,耳墜在臉頰邊劇烈的晃動著,就像是下落的雨點。

  兩人頓時生出一股危機感。

  她笑著笑著,偶然一轉頭瞥見了他們,便朝兩人招了招手,那個工作人員朝他們兩個一鞠躬,抱著端盤就跑了。

  「你們兩個好慢啊,我還在想是不是被大雨給沖走了,正準備去救呢。」她言笑晏晏,發色比雨色要淡,笑顏比雨中花還要美,她的眼睛狀似深情地凝視你,然而,當你去捉的時候又會逃開,最狡猾不過。

  也許是因為氣悶,或許是因為美色佐酒,兩人情不自禁就多喝了一些,秋奈也喝的臉上飛霞,豔光四射。

  喝著喝著,不知道是誰提議將手機都關機,不要擾了雅興,而後,又不知怎麼的將桌子搬到了廊下,要和著風雨喝酒,甚至連酒也換成了更加濃厚的口感。

  喝到最後,秋奈偏要去院子裡去找桔梗花,拉著兩人一同淋雨了,三個人各自端著一杯酒,在一棵櫻花樹下乾杯。

  「敬愛情。」紅發男子看向銀髮女人。

  「敬婚姻。」灰紫發男子也看向銀髮女人。

  銀髮女人雙手高舉杯子,大笑道:「敬我自己!」

  一陣風來,樹葉上聚下的雨水「撲梭梭」的落下,砸著樹下三個醉鬼。

  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秋奈完全沒有印象了,只是早上起來的時候渾身酸痛,頭更是痛的厲害,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洗過,還換了一身這裡提供的浴衣,昨晚那件禮服算是完全泡湯了。

  秋奈洗漱過後,才懶洋洋地拉開門,清晨特有的清爽夾雜著泥土的香氣撲面而來。

  「你可終於起來了。」

  她轉頭一看,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正面對面坐在廊子裡的一張小桌前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飯。

  「啊,太棒了,有湯!」

  秋奈高呼一聲,坐到了正對庭院的座位上。

  「慢些,還有些燙。」

  赤司手裡拿著一個團扇扇著自己面前那碗燙,柔聲警告她,只是這聲音裡還帶著宿醉後的沙啞。

  秋奈懶洋洋地哼了一聲,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嬌,他將自己面前的湯碗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先喝我的吧。」

  秋奈笑眯眯地接受了,一臉滿足地喝了一口,「果從心裡往上冒暖氣啊……」

  赤司搖頭笑了笑,低頭繼續扇秋奈的那碗湯。

  跡部景吾則頭也不抬地用筷子挑揀著盤子裡的烤魚,將魚肉裡的刺剃乾淨,放到旁邊的小碟裡,秋奈自然而然夾著被他處理乾淨的魚肉,就好像這樣的早晨、這樣為她挑刺的情形經歷過許多次,兩人都已經習慣到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同。

  赤司征十郎慢慢停住了扇扇子的手,跡部景吾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對秋奈出聲:「你光長了一張好看的臉,連剃魚刺都不會,沒有我你到底怎麼生活的啊。」

  吃到魚的藤原秋奈像貓一樣享受的眯起眼睛,輕聲道:「那我就不吃唄。」

  「你這樣的性格,怕就只有本大爺能受得了了。」

  赤司征十郎放下扇子,垂眸道:「如果是在愛人的眼中話,即便是別人眼中的缺點,也會變成愛人眼中可愛之處。」

  他笑著望向跡部景吾,「您實在是多慮了……不過,離婚之後還能相處這麼好的夫妻,我可只看到你們這一對兒了。」

  酸,酸死了……這兩個男人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說起來,」秋奈單手支著臉頰,露出天真的神情,「你們兩個還真是很像呢。」

  兩人一下子僵住了,互相對視一眼,皆將複雜難言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唔?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秋奈素手纖纖,在空中劃出一道連線將二人聯繫在了一起。

  「在我眼裡,你們兩個可都是獨一無二的寶石啊,不知道讓我有多羡慕。」

  在與秋奈交往中,跡部景吾就多次聽到她的寶石說法,如今別人也成了寶石啊……

  他的心驟然一縮,卻也無能為力。

  算了,就這樣吧,他只站在這裡看著她繼續前行就好。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秋奈在桌子下面,伸手拍了赤司一下,赤司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像是突然迎來了春天,又接到她遞過來的眼風,正在追求階段的赤司自然收斂了。

  三個人安安穩穩地吃完了早飯,兩人正準備提議自己送她回家,秋奈卻突然擺了擺手,跑到一旁接電話了,剩下兩個人並排坐在廊子下,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古池塘發呆。

  「如果你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的話,不需要做出這些,她聰明的很,你是瞞不住她的。」

  赤司扭頭,發現他依舊盯著古池塘,這是達到了和解?

  他想了想也和盤托出:「雖然我堅信我會贏,但不會用這些傷害她的方式,你的那件事純屬商業上的目的,或許該這樣說,你們跡部集團步子邁的太大,已經讓很多人看不下去了,我也只是剛巧被人推到了這個給你一個下馬威的位置上。」

  「其實,我很看好你。」

  跡部景吾驚訝了一瞬,他這句話的意思無疑是在說赤司家與跡部家可以結盟。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一切不過是利益的驅使。

  「我雖然比你虛長幾歲,我們倒是可以做個朋友。」

  他玫瑰色的眼眸柔和下來,朝他伸出了手,跡部景吾摸了摸淚痣,隨後握了上去。

  「當然,與藤原秋奈無關。」

  「顯然。」

  等秋奈轉身回來的時候,卻詭異地發現兩個人居然氣氛不錯。

  「喲!」她招呼了一聲,笑道:「經紀人先生說我有工作了,他開車來接我,那我就先走了。」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了,兩個人跟在她身後。

  社幸一一看到這情形簡直懵了。

  「我讓你去參加宴會,你該不會拐了兩個大少爺回來吧?啊,不對,那是你前夫,啊哩?你的前夫和追求你的人……」

  社幸一無力地一頭撞上方向盤,喇叭尖銳地叫了一聲。

  秋奈不用猜知道他究竟腦補了什麼。


第104章

  「拍攝日期突然提前了,我已經為你定好了機票,先送你回家,你拿好行禮後,咱們就直奔飛機場。」

  秋奈枕著椅背,輕聲道:「好呀,我都聽你的。」

  真是少見這麼溫順的藤原秋奈,社幸一扭頭看了她一眼,又飛快轉回來,雙目緊盯著前方的路面,「你現在在哪兒?」

  「在我男朋友家裡。」

  他喉結動了一下,冷靜道:「雖然你簽約的時候因為特殊情況並沒有簽禁止戀愛合約,可是身為公眾人物你也應該注意一些。」

  他說了好多,秋奈卻一聲也不吭,該不會又睡了吧?

  社幸一微惱地扭過頭,卻見她正默默地望著自己,那雙眼睛中的冰藍似乎舔舐上了心臟,根本讓他不敢直視。

  「嗯……我知道了,我知道幸一都是為了我好。」她眼睛一彎,笑得醉人。

  然而,這一刻笑容甜美的女人卻會在下一秒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跑進男友的家裡。

  果然,在面對她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不要踏出最後一步啊。

  不大一會兒,她就拖著行李箱出來了。

  「他沒在家,我給他留了張字條,咱們走吧。」

  她態度從容、神色輕鬆,絲毫沒有要離開男友時的不舍。

  社幸一攥住掛杆,輕聲道:「你們吵架了?」

  「沒有啊,」她對著鏡子察看自己的唇,「幸一難道在期待著什麼?」

  他緊緊地閉上了嘴,然而他不說話了,秋奈可還嫌寂寞,故意道:「敦賀先生回去沒有說什麼嗎?」

  社幸一瞪大了眼睛,一臉頭痛地驚呼:「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不是敦賀前輩對我做了什麼呢?」

  「呃……那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什麼也沒有呢。」

  社幸一深深覺得自己又被她消遣了一頓,可是看她從困倦中精神起來,捂著嘴偷笑,又覺得這一切不算什麼。

  「你還是不要去招惹蓮,她和那些圍著你打轉的男人可不一樣,畢竟是比你早一些的前輩,你應該多尊重一些。」

  「呀,這種話你都已經說了無數遍了,」她故意別開頭,像是嫉妒又像是撒嬌,「就知道你偏愛他。」

  這話說的真虧心,也不看看他自從與她簽約後,多少心血都用在了她的身上,還一點都不領情。

  白眼狼。

  「你在偷偷罵我是不是?」

  社幸一一臉正直,「別鬧,我可正開車呢。」

  秋奈眨眨眼睛,忽然貼著他的耳朵柔聲道:「我自然是不會忘了你的好的。」

  他握方向盤的手一松,車直接在路上畫了一個「s」形狀,嚇得兩人都失了色。

  「都叫你不要鬧了,一旦出事了怎麼辦!」他小吼她,眉頭皺緊,一臉緊張道:「沒事吧?你有沒有受傷?」

  秋奈故意捧著心臟,癱軟在車座上,「我的心受傷了。」

  社幸一可真是拿她沒有辦法了,但凡與她對上,失控的一定會是自己,上帝怎麼就造了這麼個女人,來折磨天下所有的男人呢?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拿起另外一件事來說:「他們兩個……你……還好吧?」

  她食指微屈,抵在太陽穴上,微笑道:「你是想問我到底有沒有跟他們兩個發生關係吧?」

  「咳咳——」社幸一一嗆,驟然咳嗽出來。

  「不知道哎——」

  「不知道?」

  「因為我當時喝醉了,」秋奈手指蜷縮在下巴處,陷入了思考,「我覺得是沒有發生什麼吧,至少如果有發生什麼,他們兩個應該會表現的更有趣一些。」

  她說著便彎起了嘴角,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仿佛真的想要去試一試。

  社幸一單手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簡直憔悴了十年,她卻還要逗他——

  「如果先生你不讓的話,那我保證什麼也不會發生的。」

  他的心尖兒都是麻的,嘴上卻淡淡道:「你知道就好,這次合作的對象可是不二先生,大藝術家都有些怪癖,到時候你忍一忍,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還有,」他抿了抿乾燥起皮的雙唇,「和你一起合作的還有兩位模特,你們三個好好配合,把關係處好……算了,你還是什麼都別幹比較好。」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秋奈即便什麼都不幹,站在那裡就足以引人注目了,若是她對那兩個男人稍微有些表示,那兩個人還不得跟聞到了花香的蜜蜂似的。

  「還有兩個?都是誰啊?」

  社幸一隱晦地偷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似乎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一個是你合作過的朝倉風斗,」他撩了一眼秋奈,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另外一個黃瀨涼太。」

  「嗯?」秋奈回過神來,「黃瀨涼太怎麼了?」

  社幸一一臉複雜,「你真的是圈子裡的人嗎?日本模特的巔峰,時尚圈的寵兒黃瀨涼太你居然不知道?」

  「耶?原來這麼厲害啊,可能我並不怎麼關注吧。」

  按理來說這種對自己身處圈子的不關注是會得到經紀人訓斥的,可是身為藤原秋奈的經紀人他卻莫名松了口氣——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處。

  秋奈按下窗戶,任由風吹過自己的臉,掠過發尾,慢慢闔上了雙眼,即便上了飛機她也一直在睡覺。

  她身邊的經紀人著實為她的沒心沒肺擔憂,一旦自己將她拐賣了怎麼辦?就這麼信任嗎?真是,一點都沒有防範意識。

  他側著頭,默默地凝望著她穠豔的眉眼,小口小口呼吸著從她的方向傳來的芳香。

  下了飛機之後,社幸一一邊小心翼翼地護衛著她,一面到處張望,直到看到一個雙手搭在護欄上的男人,才拉著秋奈走了過去。

  秋奈的視線隨之落下,只見那是一小麥膚色的男子,矯健的身軀像是一頭優雅的獵豹,他穿著一件黑色背心,外罩白色襯衫,眼鏡後的眼神內斂卻又莫名充滿了危險。

  他站直身子,朝社幸一點頭,伸出了手,「木手永四郎。」

  「社幸一。」

  「這位是這次合作拍照的藤原秋子小姐。」

  木手永四郎這才朝秋奈看過來,他伸出手,用低沉黯啞的聲音道:「歡迎,藤原小姐。」

  秋奈微笑著,將柔軟的手指放進他的掌心,他微微用力一握,又立刻鬆開了,轉身引路。

  「這邊走,我開了車過來。」

  秋奈低頭看著被沾濕的指尖,饒有興致地勾起了嘴角。

  「這位木手先生是負責本次拍照中服裝設計方面的,他是近年聲名鵲起的新銳服裝設計師,打好關係總歸是沒有錯的。」

  秋奈仰頭望著社幸一露出乖巧而又甜美的笑容,「嗯,我們的關係一定會很好的。」

  社幸一頓時為自己的多嘴悔青了腸子,可是若論阻止的話,也在上飛機之前說過一遍了,真……真是令人發愁。

  這位木手先生開來的是一輛商務車,由他開車帶著兩人往海邊的度假村駛去。

  這裡是位於赤道附近的一個海島,海邊的景色尤其漂亮,是許多蜜月旅行的夫妻很喜歡來的地方,說起來,藤原秋奈與跡部景吾結婚的時候是採取旅行結婚的方式,兩人先乘坐大型輪船進行遠洋航行,而後又選擇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島生活了一段時間,那時的日子真是記憶中難以忘記的瑰寶。

  蔚藍的海面從車窗外經過,細碎的陽光在海面上起起伏伏。

  秋奈翻開手機,就發現上面一連被發了數十條訊息,差點把她的郵箱給爆了,發信人都是同一個人——她的現任男友朝日奈棗。

  她一條條看下來,卻越看越沒有了耐心。

  ——你去哪裡了?

  ——為什麼不告而別?

  ——是不是要……分手?

  ……

  她的視線從「分手」滑到木手永四郎的背脊上,看著他背脊上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一起一落,充滿了雄性的魅力,後視鏡中他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犀利又冷冽,而後抬手,用右手的指關節推了一下眼鏡的左側。

  秋奈的手中摸過眼角,突然笑了起來,手指則在螢幕上敲擊上對朝日奈棗的回復——

  「嗯,分手吧,謝謝你之前的照顧,我現在正在國外工作,回去後再聯絡吧。」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沒有發現自己留給他的紙條,不過,既然已經選擇分手了,她也不必再多說什麼了,雖然捨不得他的腰……可是她也素了有一段時間了。

  回復完郵件後,她直接將手機關機扔進了包裡,痛快地伸了一個懶腰,發出一聲慵懶的喟歎。

  「要不然你在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再叫醒你?」社幸一不放心道。

  秋奈連忙擺手,「沒事的,這麼好的風光要是睡過去了該多可惜啊。」

  「不二選的地方風景更是漂亮,藤原小姐應該會喜歡的。」木手永四郎再次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

  秋奈眼中水光盈盈,正與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我正期待著。」

  她的雙眸就像這裡的碧海藍天,都說這裡是被上帝親吻過的明珠之島,她才是明珠,才是被上帝所寵愛的人吧?

  木手永四郎收回了目光,卻無法收回浸透在冰藍水面中的靈魂。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社幸一忍不住拿手指點了點她,秋奈則朝他眨了一下眼睛,露出無辜又懇求的神色。

  「分手啦?」社幸一作出口型。

  秋奈點點頭,他不說話了,他擔心是因為自己將她匆忙帶到國外才引發了這一切。

  「另外兩位模特也到了嗎?」

  「還沒有,不二首先通知的就是藤原小姐,他想要先從藤原小姐的身上找些靈感,朝倉風斗會在後天下午到達,而黃瀨涼太則更晚,他要參加完一個時裝走秀才能過來,大概在一周之後。」

  兩個男人又聊了幾句,秋奈則一直盯著他看,看的他終於忍不住對上了她的視線,卻又很快的離開。

  「這次拍照的服裝都是由木手先生負責的?」

  「嗯。」

  「那靈感也要現場來找嗎?」

  他似乎有些矜持,想了一下,才低聲道:「關於藤原小姐的服裝,在見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了想法。」

  秋奈眼睛彎起,手指搭在他的椅背上,柔聲道:「這是我的榮幸。」


第105章

  火熱的太陽高照,晴朗沒有一絲陰霾的天空藍的出奇,秋奈坐在度假屋走廊臺階上,視線穿過金色的沙灘,望向遙遠的海面。

  她伸了一個懶腰,半靠在上一階樓梯上,兩隻腳一甩,就將腳上的波西米亞風的涼拖甩到了一邊。

  這裡便是不二周助租下的度假村了,這個度假村擁有單獨的沙灘,這樣一來他們在進行拍攝工作的時候,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來打擾了。

  「藤原小姐,終於又見面了。」

  穿著一身白色麻制長裙的秋奈一回頭,臉頰卻貼上了一個又冷又冰的物體。

  她一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雙漂亮的淺藍海面,陽光讓那雙眸子越發剔透誘人。

  「很漂亮啊……為什麼要一直隱藏起來呢?」

  他笑彎了眼睛,將手中的冷飲塞進她的手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椰子樹的影子投在他白色的襯衫上,像是被墨劃過。

  「感覺還習慣嗎?你可是我重要的繆斯女神。」

  秋奈頭枕在白色木柱上,正面對著他,「你這樣說可是會讓我恃寵而驕的。」

  「再驕傲些也沒有關係,我想要拍的就是真實的你。」他眼中的海面重新顯現,聲音低低,像是在引誘她,「你可以驕傲,可以風情,可以放蕩不羈,我要的就是你身上這股感覺,這股可以拖著世界一同墜落,拉著世界一同瘋狂的感覺。」

  秋奈看著他,他安靜地回視。

  她突然輕笑一聲,「你想多了吧,哪裡會有這樣的感覺,我可沒有這麼大的魔力。」

  她的腳掌繃成弓狀,劃過樓梯下面柔軟的沙灘,劃出了一個心形。

  「謝謝你了,不二周助先生。」

  不二的視線從她的腳趾往上攀爬,如有實質一般撫摸上她圓潤的螺獅骨,纖細的小腿,一直到她身體的曲線,他突然舉起掛在胸前的相機,對著她連拍好幾張。

  「好,這樣太好了。」

  秋奈笑著瞪了他一眼,媚眼如絲如縷,她翹著嘴角,雙手向上攏了一下頭髮,手指插~進銀色的髮絲中,就像是梳理著月光,她露出天鵝般的頸項,樹影藏在溫柔鄉里,她側過頭,卻無意間顯露出脖頸後的一粒痣,美豔,妖嬈。

  灼熱的眼光,燥熱的沙灘,以及令人欲~火焚身的女郎。

  他覺得自己手中的相機都被她的風情所攝,無法照進一二,而且機身燙手,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秋奈舉起冷飲杯,牙齒咬住黃色的吸管,慢悠悠地吸著,等到雙唇離開吸管的時候,那吸管口已經被咬的不像樣子了,喜歡咬吸管的女人據說那方面會很強啊……她難道是在暗示自己什麼?

  他低頭撥弄著相機,看著鏡頭中的秋奈,心卻隨著海浪一*湧起,慢慢侵蝕著沙灘。

  如果要想拍好照片,就要跟鏡頭對話,他的鏡頭是能夠體現他的情感和他沒有說出口的語言的。

  她的雙唇水潤,莫名就讓他想起了留在他胳膊上,怎麼也洗不掉的用口紅寫上的號碼。

  他正胡思亂想著,她卻突然湊上前來,幾乎要抵在鏡頭上,她聲音甜美——

  「難道鏡頭裡的我會比真實的我更漂亮嗎?」

  他放下相機,認真地看著她,微笑道:「那就看你願不願意向我展示了。」

  她歪著頭蹭了蹭手裡的玻璃杯,玻璃杯上凝結的水珠全都粘在了她的臉上,水珠沿著臉頰、脖頸一直滑落進她的胸口,洇濕了她的衣服,她卻伸出手指,就在差一點點就能碰到他唇的地方停了下來,指尖淩空抹出一道橫線。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笑,我想要你眼裡的大海。」

  她笑了起來,天真的像是個天使,然而這種掠奪的本能卻像足了魔鬼。

  他睜開眼睛,默默凝視著她,突然道:「藤原小姐,即便你從我這裡得不到你真正想要的,你也不放手嗎?」

  「不二先生,你這樣看著我,知道我少的是什麼,卻依舊不斷靠近,難道不是想嘗試一下的意思嗎?」

  她是掠奪者,她只求自己的歡愉,愛情的保質期甚至比不過寶石。可是,面對著這樣子的藤原秋奈,凡是對自己有自信的男人,又有哪一個不想試一試呢?

  他們想著:也許自己就是她最後停泊的港灣,自己就是她愛著一生的人,一個人出生到這個世界上,世界上就必有另外一個人與之匹配啊,即便是藤原秋奈也不例外。

  不二周助的面前是美人花在搖曳,背後則是萬丈深淵,他感覺自己正踩在懸崖邊……

  「麻煩讓一讓兩位!」

  社幸一黑著臉,提著包從臺階上走了下來,「我有些事情,今天就得返程,你的助理之前讓我給辭退了,等我回去之後給你新派個助理過來。」

  秋奈的眸光掃向不二。

  「社先生,這就不必了,這裡的工作人員您看到了,就只有我和木手永四郎,如果另外兩位模特帶助理和經紀人來我也會讓他們離開的,」不二周助笑得一臉溫和,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我只希望我的模特能夠在這個與外界封閉的世外桃源裡找到感覺。」

  社幸一的臉繃緊了,他的視線掃過兩人,拎著包轉頭就走,等走了一會兒,才回頭怒道:「你跟著做什麼?沒有打傘,也不穿鞋,你看等你曬黑了還再有沒有人喜歡你了。」

  秋奈雙手負在身後,腳尖點地,身子向他的方向傾斜,笑眯眯道:「我只知道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你都不會放棄我了,幸一先生最好了。」

  他仰面捂住了額頭,「你呀……可要好好保護好自己,別看那些人一個個挺帥的,要知道模特圈可是相當混亂的。」

  秋奈笑著,上前一步,雙手捧起他的手,柔聲道:「我知道啦,我會聽你的話的。」

  「你就說的好聽吧。」

  被她這麼一握,他全身都像失去了力氣,最終還是放心不下的多囑咐了兩句,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等秋奈回來,不二周助仍然坐在原地,他微笑道:「你的經紀人真的挺喜歡你的。」

  秋奈揚著笑臉,「我也挺喜歡你的。」

  不二周助站起來,後背對著她道:「如果,你真想的話……拍攝之後吧,還是不要影響到攝影工作為好。」


  秋奈在他背後彎了彎眼睛,正巧看到正數第二間度假屋的門被打開了,木手永四郎穿著工字背心和褲衩就這樣走了出來,見到兩人還愣了一下,拿下眼鏡在脖子處毛巾蹭幹水珠,低沉的嗓音響起——

  「你們兩個怎麼都站在外面?」

  「嗯嗯,我這就要回去呢,麻煩永四郎多多照顧一下秋奈了。」不二舉起手揮了揮,自己走進了正對著樓梯的度假屋。

  「秋奈?」

  「秋奈是我真正的名字,麻煩木手先生啦。」秋奈穿上涼拖,蹦到他的面前,他猛地往後倒退一步,撇開頭呐呐道:「這……這麼近做什麼啊?」

  「咦?」秋奈纖細的手指擋在眼前,輕聲問:「難道木手先生討厭我嗎?」

  木手永四郎噎了一下,借著抬眼鏡的動作遮擋住自己的神情,壓低聲音嚴肅道:「還請藤原小姐不要戲弄我了。」

  他側立身子,微微仰頭,抵了一下眼鏡,眼鏡的邊框被陽光反射出一道寒光,他的聲音更加冷淡,「我已經看清楚你的計畫了。」

  哦?

  秋奈更加有興致了,能夠輕易看透她意圖的男人不是沒有,只不過不是因為對自己好感度足夠高想要順勢而為,就是因為紳士風度不願意戳破,還是第一次有人明明是對自己感興趣,卻仍舊彆扭地吐出無情的言語。

  秋奈立刻露出誠懇的表情,深深鞠了一躬,低聲啜泣道:「對……對不起……我,我只是……」

  說著,她便雙手捂臉朝著海灘跑去。

  「啊……喂!」

  木手永四郎躊躇了一下,卻不論怎麼想都放心不下,也撒腿追了上去,他腿長步子大,雖然秋奈先跑,但不過幾步他就趕了上來,可是,他卻對著哭泣的女人無措極了,只能慢跑在她的身邊,皺眉看她。

  一直跑到海邊她才停了下來,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跑掉了,白色的浪花一*舔上她的腳背,她的腳趾勾了勾,撓了撓沙灘。

  他也注意到了她可愛的小動作,用手半遮著嘴,「嗯,回去吧,我道歉,我說的話過分了。」

  秋奈右手的手背搭在眼睛上,左手臂向後一甩一甩,彆扭地側過了身子。

  「咳——」他默默鼻子,實在有些後悔自己方才怎麼就突然彆扭起來,說了這樣傷人的話,可是道歉的話都已經說了,他還能做些什麼挽回呢?

  就在他糾結的時候,秋奈卻側過身子,透過指縫朝他望了過來,他僵硬地微笑一下,卻又不得不放棄,自己果然不適合作出親切的表情。

  他高大的個子突然矮了下來,他直接蹲在她的身前。

  「那你報復回來好了,我確實……是因為……圈子裡有些事情,所以對這種暗示有所抵觸。」

  他低垂著頭,一隻手壓在膝蓋處,一隻手則在被被海浪沖刷過的沙灘上畫圈圈。

  「我不會報復回來的,我……」

  話還未說完,他肩膀兩側突然受到一股力,他猛地朝後倒去,手下意識的一抓,握住了滑滑的什麼,一時沒仔細想,然而下一刻身上那軟綿綿的觸感就告訴了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仰面倒在海水中,她則面對著他倒在他的身上,她眼角泛紅,怒視他,「你不是說不報復的嘛——」

  「對、對不起……」他抬抬手,手臂又重新摔倒海水裡,濺起的海水跳上了她的臉頰。

  「我……我只是下意識反應,我不是故意的。」

  她瞪著她,他卻覺得幾乎喘不上氣了,他快要被海水給淹沒了。

  海浪一*湧來,拍打上兩人,卷濕了她的長裙和他的背心,天光太過明亮,刺人眼暈。

  明明被她壓在海水中,他卻仍舊像是缺水的魚,只剩下雙唇無力的翕動。

  秋奈抬起手,捧住了他的臉,低頭……

  眼前的芬芳解了他的乾渴,他的眼睛一瞬間瞪得溜圓,兩腿一蹬,整個身子都繃緊了。

  海水浸濕了衣物,貼上了肌膚,她就像是順著海潮遊來的美人魚,一直游,遊進了他的心裡。

  不,他並不是在海水中,而是在蔚藍的天空中,他沉在天空的海浪裡,被雲被風被她給絞碎了……理智破碎……

  秋奈按著他的胸,支起了身子,笑得張揚又滿懷壞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她背後是大海,他只要起身就能跑開,然而,他居然做了一件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的瘋狂的事情——

  木手永四郎抬起手臂,珍珠似的水珠從他的肌肉上濺下,他小麥色的手掌插~進她的髮絲中,用力按下。

  滋滋的水聲與嘩嘩的海浪聲相交織。

  白膩的肌膚與小麥色的肌膚相貼,他的手指與她的手指交握成一團,猛地一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他的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摔飛了,失去了眼鏡的他越發顯得眉眼犀利,整張臉寫滿了理性。

  秋奈抿著唇,笑了起來。

  理性?她最喜歡打破了。

  禁欲?她最喜歡摧垮了。

  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時候!

  柔軟的雙臂像是春風裡的枝條,就是這樣一雙玉臂卻在摟住他脖頸的時候,讓他無論怎麼樣也掙脫不開。

  多麼可怕的女人啊……

  只是他重新吻上她之後腦中唯一的想法。

  就在兩人衣衫半解的時候,他突然迷迷糊糊地想到——

  好像這次拍攝人員除了秋奈外都是男人,這……不是將狼放進了羊圈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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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等兩人重新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夕陽西下了,木手永四郎的背被烤的更加黑了,脫下背心一看,小麥色的肌膚都被留上了印子,而秋奈的肌膚依舊瓷白,只是有些地方微微發紅。

  他比她還要局促,簡直都不會走路了,對待她就像是對待瓷娃娃一樣,傻乎乎地噓寒問暖,沒有一點剛見面時的聰明樣子。

  吃過他做的晚飯後,秋奈就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依靠在欄杆上,向遠處看去。

  突然一塊毛巾蒙在了她的頭上,她抬起頭,正與他四目相對。

  「頭髮不擦乾就吹風,會感冒的。」

  秋奈眼睫輕顫,「我在等著你為我擦乾啊。」

  木手永四郎低聲輕笑,伸出手輕輕用毛巾揉搓著她的髮絲,「你還真是賴定我了。」

  「嗯……」

  她從鼻子裡哼出軟綿綿的一聲,「再我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決定賴上你了。」

  她往後一靠正靠在他的胸口,他身上還有沐浴後的淡淡清爽香氣,就像是夏日的海邊……他的胸膛太熱了,她忍不住將被風吹得發涼的臉頰又往他的皮膚上貼了貼。

  他低眉順眼地凝視著她,突然道:「你是怎麼發現的?我覺得我隱藏的很好。」

  正是她一眼看破了他對自己的好感,才使得接下來的行動都能順利進行,輕輕鬆松地請君入甕。

  「大概是因為我有看透你心的技巧吧,」她半闔眼眸,面龐被夕陽的余暉映上豔麗的顏色,越發顯得她蠱惑人心。

  木手永四郎單手鉗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秋奈臉上露出舒服的笑容,任由他施為。

  「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他猛地放下了手,轉身就往屋子裡面跑,「等等,我先將草圖畫出來。」

  秋奈雙臂支著欄杆,雙腳一跳,整個人坐在了欄杆上面,她對著正數第三間的門道:「既然來了,還不出來嗎?」

  不二周助手裡拿著相機走了出來,笑眯眯道:「你還真是敏銳。」他揮了揮手裡的相機,「介意嗎?」

  秋奈一仰頭,瀑布一樣的秀髮在霞光裡濺落,在海風中蕩來蕩去。

  「如果你不是拿去寫什麼緋聞報導的話,我並不怎麼介意。」

  不二周助不著痕跡地皺眉,「那我要是拿去報導緋聞呢?」

  她聳聳肩,「那社先生一定會忙壞的。」

  不二終於發現他一直覺得她奇怪的一點是什麼了,「你難道就沒有好好為自己考慮過嗎?你的人生就要這樣不斷的換男友中度過?你難道就沒有別的追求嗎?」

  秋奈的手掌壓在頭上正頂著的毛巾上,「為什麼現在的生活就不能是我的夢想呢?」

  他略一皺眉。

  「人們總想讓別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二先生該不會也是這樣的人吧?」

  她一把扯下毛巾,眉眼淩厲,嘴角冷笑,「從來沒有失去過自由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我是多麼喜歡以及享受此時的日子,沒錯,這就是我的夢想,可以自由選擇自己交往的男性,可以憑著自己的心意甩掉任何男人。」

  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斂,手指沿著唇線描過,「嗯?讓我想想……你可並非會對任何人都能說出這樣話的人啊,你莫非對於我還期待著什麼?」

  他睜開眼睛,目光冷冽到能將人的血管都凍住,秋奈卻笑嘻嘻道:「你看,我這不就猜對了嘛,你們為什麼會喜歡我?因為我的美貌?因為我的接近?」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緩慢地搖了搖,一字一頓道:「統統不是……你們是在羡慕我,羡慕我如此自由自在,雖然理智告訴自己後撤,卻還是會被我所代表的危險所引誘,難道不是嗎?」

  不二失笑,他搖了搖頭,側著身子道:「你未免也想的太多了,不是的。」

  「如果你不肯承認的話,要不要試一試?」她揚了揚眉,霞光從她背後鋪展開,將她包裹在一團豔~氣中。

  「怎麼試?」他笑著道。

  秋奈此時換了一件白色的刺繡襯衫,襯衫過長甚至可以當作裙子來穿,下面則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小腿,一邊腳腕上還帶著草繩編成的腳鏈,越發性感可愛了。

  她雙手搭在他的一隻手上,帶著他的手指放上了自己襯衫的扣子處,她歪著頭道:「正好現在景色特別美,不如我們去裸~泳好了。」

  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可是他臉上的神情淡淡,「對不起,朋友妻不可戲。」

  秋奈猛然捂著嘴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撩著眼皮看他,「你可真是虛偽的人。」

  他握著相機的手上出了一層薄汗,幾乎連他吃飯的傢伙都要握不住了。

  她溫熱的手掌驟然貼上他的心口,他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她掏了一把,破了個窟窿,熱的豔的一股腦兒往裡面頂,一直頂到他的嗓子眼兒。

  她眼尾是上翹的,抬眼的一瞬間就像是拋來了一個媚眼。

  「瞧,你的心臟跳的有多快,坦率的承認自己的心意很難嗎?」

  星光霞光海光都彙聚在她的眼睛裡,又驀然炸開,炸的他頭腦一片混亂。

  不二周助面上微微一笑,「你還是早些睡吧。」

  他死死攥緊自己的相機,轉身回了房間。

  她撩了一下額前的頭髮,笑容越發大了。

  第二天早上她跑去木手永四郎那裡蹭飯的時候,發現他居然還在紙上勾勾畫畫,眼底的黑眼圈證明了他整整一晚上都沒有合眼。

  秋奈瞧瞧探頭看了一眼,輕聲道:「怎麼一晚上都不睡呢?」

  雙臂從背後環上他的腰,她貼著他的後背蹭了蹭,「難道衣服不是事先就準備好了嗎?」

  被纏著沒辦法,他丟掉了筆,雙手罩住了她的手掌,「是做好了,可是看到你之後我有了一些新的靈感。」

  「那現在是靈感枯竭了嗎?」

  她抽回雙手,一轉身坐在了他的工作臺上,她脫了涼拖,一隻腳踩在他的膝蓋上,探身笑道:「你看我就在這裡,任由你看,還會沒有靈感嗎?」

  她唇一抿,手指蜷縮在他的胸口,他盯著她,視線越來越利,突然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啪」的一聲翻倒在地,他整個人都壓在了她的身上,深深地吻住了她。

  她被他推倒在桌面上,銀色的髮絲鋪展開來,身下是他畫成的衣服草稿。

  晨曦的光線成為一束,沿著筆尖向前延伸,穿過她的峰巒,越過他的溝壑……

  他伸手遮擋住刺目的陽光,低聲道:「我是你的男朋友吧?」

  秋奈趴在他身邊一張張翻看著他的設計圖,腳丫子的影子在他的鼻尖兒上一晃一晃的,他伸手撈了一把,她咯咯直笑,一腳踹開了他的手。

  他像是下山的豹子一樣一個翻身將她壓下,磨著爪子威脅道:「快點告訴我是不是?」

  秋奈的指尖碰了碰他的睫毛,笑道:「據說你們這些搞藝術的需要很多靈感,有什麼比一段感情的開始和一段感情的結束更給你靈感的呢?」

  他收緊了下顎,瞪著眼睛,狠狠道:「你什麼意思!」

  秋奈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臉頰,就像是在安撫大型貓科動物,她抬起頭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一口咬住了他的耳垂,聲音溫柔的讓他的心尖兒都在發顫。

  「我只是想說……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的眼眸迅速收縮,就像是從浸滿墨水的筆尖滴下的一滴焦墨,他咬著牙,脫口而出:「你真渣。」

  秋奈捧著他的臉,也不說話,只是深情而又溫柔地凝視著他,就仿佛他是她最初以及最後的愛人一般,然而,一切都不過是謊言……謊言終或破裂,他也應該醒了。

  木手十四郎的臉色轉眼變得冷漠,他下定決心要與她斷個乾淨了,然而,當他剛抬起頭準備說些什麼,卻猛地被她揪住了衣領拖了下來,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下唇,眼神兇狠,可不過一會兒,她又溫柔地舔舐著被她咬出來的傷口。

  她的吻技真的太好了……都說吻技好的人舌頭靈巧,他想她的舌頭一定是能夠用櫻桃梗打結的舌頭。

  嗯?他剛剛想要做什麼來著……算了,之後再說吧。

  等朝日奈風斗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這裡的氣氛著實古怪的很,似乎照相師不二周助和服裝設計師木手永四郎都在躲著那個唯一的女人,那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就像面對著滿眼綠光的餓狼,而他們自己則是被剃光了毛正在瑟瑟發抖的小綿羊。

  他為自己噁心的想像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暗道:自己果然是睡眠不足,開始胡思亂想了。

  告別經紀人後,他就掛上了完美笑容,依次和幾個男人寒暄,最後才將視線落到藤原秋奈的身上,他抿了一下唇,笑容帶著一次壞壞的味道。

  「朝倉前輩好!」秋奈一個禮貌鞠躬就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的動作,他的心裡「噌」的一聲,冒出了一股怒火。

  他額頭都崩出青筋來了,卻捏著嗓子溫和道:「藤原小姐好,沒想到這次又是和藤原小姐合作啊。」

  等另外兩個男人離開,他連行禮都來不及安放,就立刻揪住她,怒道:「喂!你是什麼意思?」

  他蜜色的眼眸一轉,眯了起來,不懷好意道:「你該不會是想要故意引起我的注意吧?」

  秋奈無辜地眨眨眼睛,等他卸下防備之時,突然拉起他的一條胳膊,一個扭身躥到他的身後,然後腳在他的屁股上一踹,直接將他踹倒到他自己房間的床上。

  「藤原秋奈!」

  他大吼一聲,正要翻身而起,腰上卻突然一重,整個人又重新趴了下去,兩隻胳膊被人向後一拿,只聽「哢嚓」兩聲,手腕上有個冰涼的觸感,而他的手怎麼也掙脫不開了。

  「你居然……快放開我,否則……唔唔……」

  秋奈拍了拍手,舉高臨下地看著自己的前輩被自己壓在身下,正咬著被角說不出話來,眼角都被憋的泛紅,真是可憐極了。

  她將指尖抹過他的眼角,輕聲道:「我呀,可是最喜歡你這個樣子了。」

  他怒瞪她,氣鼓鼓的像頭小牛。

  秋奈俯下身子,與他四目相對,「要我拿下來的話你可不准喊。」

  他翻了個白眼,點了一下頭。

  秋奈笑眯眯地扯下被角,他立刻怒吼:「藤原秋奈你看我……」

  嘴又被堵住了,這次堵住他嘴的不是被角,而是更加柔軟的、沁香的她的唇。

  紅暈從的脖頸一點點往上爬,直到爬上耳尖。

  秋奈鬆開他,笑眯眯地看著他。

  他皺眉,「你……」

  「你小點聲,否則我可又要吻你了。」

  「哼,難道你以為我沒接過吻嗎?就當被蚊子咬了一口而已……」

  「可是你的表情可並不是這樣告訴我的呀,」秋奈拂開黏在他臉頰上的碎發,面對著他道:「以前接吻都是在拍戲的時候吧?你從來沒有吻過喜歡的人吧?」

  「誰喜歡你了,呵,既然藤原小姐你都這樣邀請我了,那我就不如勉為其難……」

  「嗯?」她軟綿綿地哼了一聲,用食指關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要是再這麼說話,我可就當作你在向我索吻咯?」

  可惡,憑什麼比色~氣,他會輸給一個女人啊!還是後輩!

  不行,他一定要扳回這一局。

  朝日奈風斗挑了一下眉,露出格外成熟的神情,「秋奈你原來這麼迫不及待啊,好好說不好嗎?我可是都會滿足你的啊。」

  秋奈的指尖劃過他的菱唇,感受到指尖兒下他打了個哆嗦,才慢吞吞道:「小壞蛋,你說的話,我可一句都不信,以防你有詐,我還是拷住你好了。」

  風斗簡直要狂呼怒吼了:他能做什麼?他哪次與她交鋒的時候不是處於下風?真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鉛做的,居然對著自己這樣的花美男都不動心,可惡!這簡直就是這個口腹蜜劍的女人最大的缺點!


第107章

  雖然有百爪撓心,他卻依舊露出略帶邪氣的笑容,「好秋奈,原來你喜歡這樣玩啊?早說啊,哥哥我可都會滿足你的。」

  秋奈使勁兒扯了一下他的臉皮,卻惹來了朝日奈風斗大叫:「喂喂!這可是明星的臉,扯壞了你賠嘛!」

  秋奈微微一笑,「你希望我賠什麼呢?」

  他張著嘴,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不信我話,我也不見得能信得著你。」

  她也不說話,只是躺在他身邊,安安靜靜地看著他,朝日奈風斗試著扯了扯手臂,齜牙咧嘴地暗暗嘀咕了一句,別過頭道:「喂,你把那兩個男人怎麼了?」

  秋奈一臉不理解,他哼哼了兩聲,「別裝了,那兩個人一看就是在故意避著你,你這個女人……你……」

  秋奈重新坐起身,隨意梳理了一下頭髮,「哦,原來你這麼在意啊?」

  朝日奈風斗瞪圓了眼睛,立刻想要反駁,卻又頓時停了下來。

  這是一場拉鋸戰,他絕對不能先認輸。

  這樣想著,他便勾起一道笑容,眼神曖昧地黏在她的身上,「怎麼?你希望我在意?希望我吃醋嗎?」

  然而,他自己卻沒有注意到,他注視著她的一雙眸子充滿了希冀,無比期望她能夠承認自己對他是不一樣的。

  秋奈撇過頭,「嗯,那位木手先生是我的前男友,昨天剛分手的,而那位不二先生……」她低頭一笑,「不是很有趣嗎?」

  藤原秋奈!

  他的眸子頓時要往外噴火,就像是妒火中燒的男人,狠狠地用眼神拷問著自己的妻子。

  可是,他又有什麼立場,明明兩個人什麼關係都沒有!

  此時的朝日奈風斗就像是被一個糯米團子卡在嗓子中,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這股氣就是消不了啊!

  「你老老實實在這裡呆一會,我還有些事。」秋奈站在門邊,正準備從他的房間裡出去,背後卻傳來微弱的聲音——

  「你……別走。」

  「吱——」開門聲。

  「啪嗒」關門聲。

  朝日奈風斗雙手被束縛在後面,卻用腦袋狠狠撞了一下床面,大罵:「可惡!」

  他的臉頰貼著帶著陽光味道的窗臺,劉海兒遮住眼中所有的光亮,他聲音沙啞又無力——

  「藤原秋奈,我喜歡你。」

  這是只有在看不見她的時候,才能夠不彆扭吐出的愛語,是他無望的愛情。

  他逃避似的將頭拱進被窩裡,隱藏著眼角留下的眼淚。

  在兩人初遇後不久,他就從右京哥那裡得知她是未來的跡部夫人,好不容易等她離婚,她身邊的男朋友又一個接著一個跟走馬燈似的換。從小就在演藝圈打拼的風斗成熟的也早,他無比清楚的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先開口和這個女人告白,不能讓她瞭解到自己真實的心意,否則,她只會在享受到你的好後,再將你一腳踹開。

  讓她得不到,才能讓她記一輩子。

  然而……

  「你這樣坦率地對我說出自己的心意不好嗎?」

  風斗被嚇了一跳,他猛地一彈,卻又因為雙手被縛重新摔回到床鋪上,「你……你怎麼還沒有走?」

  「你很希望我走嗎?」

  他沉默下來,秋奈走到他身邊,「哢嚓」兩聲將他手腕上的手銬取了下來,雙手捧著他的手腕輕輕吹著,「你看你這麼著急……手腕都勒紅了。」

  要是以往他定然要先跟她抬杠,可是現在他卻沒有了心情,他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黑,想要說剛剛的話全都不是真的,可是這樣說不就越發顯得他心虛了嗎?

  「可惡……」

  「嗯?」

  他一拳頭錘到床板上,死死咬著牙,「可惡可惡可惡!你這個女人……你是故意的!」

  面對他的又暴躁又傲嬌的神情,秋奈只是微微抬眸,露出美麗的眼眸,「你如果不想讓我知道的話,我可以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啊。」

  朝日奈風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挑高了眉,怒道:「你敢!」

  秋奈露出無奈又無賴的神情,「那你想我怎麼辦呢?」

  他的唇抿了抿,抿出一縷羞澀的薄紅,他兩隻眼睛直勾勾地勾引著她,「既然你已經聽到了,那就沒有辦法了啊……」

  他露出小惡魔一般的笑容,尖尖的虎牙在她眼前晃了晃,「你這樣努力地想要聽到我對你的告白,我怎麼會不滿足你呢?」

  秋奈卻伸手手指劃過他的眼角,將指尖的一點濕潤納入口中,低聲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趴在床上哭著說喜歡我的模樣。」


  「瞧,連眼淚裡都是喜愛我的味道。」

  她微微一笑,眼中都是滿滿的色氣。

  輸了……

  即便知道自己已經輸光了所有,連底牌也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依舊揚著下巴,「藤原秋奈,我做你男朋友的你就去偷笑吧。」

  這話已經很明白了。

  他扳住秋奈的下巴,大拇指蹭過她紅潤的雙唇,就像是一頭髮~情的小狼狗一樣,一口咬上了她。

  ……

  太陽光下,秋奈一身冰藍色的長裙站在藏在水下的架子上,看上去卻像是淩波而立的海後,美豔無匹,又張揚尊貴。

  不二周助忍不住多按了兩下快門,下一刻鏡頭裡的女人似乎看到了什麼,冰雪似的高傲融化成溫柔,所有的美豔都為一個人而綻放,讓人止不住心生嫉妒。

  他放下照相機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朝身後看去,果然,是那個叫朝倉風斗的男藝人站在身後,雖然他極力想要板著臉,可是整個人卻像是在不斷搖著尾巴朝主人邀寵的狗狗。

  一想起這個人還誤以為自己跟藤原秋奈有什麼,故意拉著秋奈對著他炫耀,不二就笑得更加燦爛了。

  ——如果不是我不願的話,哪裡有你的份兒啊。

  他的目光又往遠處望瞭望,木手永四郎則依靠在度假屋的柱子上,雙手抱胸,板著臉,目光卻一直黏在她的身上。

  果然是妖孽啊。

  不二搖了搖頭,將秋奈喚了過來:「好了,準備拍下一組吧。」

  「你們兩個隨意一些就好。」

  其實大多數照相師在拍攝人物的時候都需要打光板來補光,可是他卻寧願採用自然光,所以他的作品才會被圈內人認為具有少見的自然靈氣。

  風斗立刻奔到秋奈身邊,臉上擺出「你好麻煩」的神情,動作卻小心又小心地扶著她從架子上下來,而秋奈則故意作出要跳下的姿勢,他嚇了一跳,連忙伸出雙臂去接,她大笑著跳到了他的懷中。

  飛揚的冰藍紗,被她腳濺起的水花,明豔穠麗的神情,以及好無奈但兩眼的愛慕幾乎要溢出來的男人。

  不二呼吸一滯,忍不住多拍了幾張,沉醉在愛情中的女人是如此美麗,天光、海光都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就在風斗快要走到岸邊的時候,她突然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按進了海水中,自己則一路笑著提著裙子跑遠了,風斗立刻又追了上去,正準備撲住她,她卻突然一個轉彎,靈活的像是只小鹿,而撲空摔在水裡的風斗卻一伸手握住了她的腳腕。

  她這次沒有繼續跑,而是停下來看他,而後將自己被握住的腳提起,踩在他的胸口上,她低頭凝視著他,他整個人都失去了反應……

  不二迅速抓拍,他試著想了想若是自己取代風斗躺在那裡會如何,大概,無論如何都想要臣服於她吧?

  明明天氣炎熱,明明陽光燦爛,他卻從脊背躥起一道涼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樣的女人還真的是人嗎?

  秋奈仿佛感知到了他的想法,她抬起頭,銀色的髮絲在風中飛舞,她唇角上揚,眼中星光閃爍。

  他的心突然被一擊擊中了。

  每天取取景、照照像,閑下來四個人會一起在沙灘上烤肉,去海裡玩耍,日子不知不覺就過得極快,原本令人會覺得尷尬的關係這樣子過下來也漸漸處於一種詭異的平衡中。

  然而,這種平衡卻被來的一個人給打破了。

  當那個一身明星光環的金髮男人出現在眼前跟藤原秋奈打招呼的時候,朝日奈風斗突然生出了濃厚的危機意識。

  他立刻挺直背脊,臉上作出溫和的微笑,「黃瀨前輩,很高興這次能夠與您合作。」

  「我也很高興,」他摘下墨鏡,金眸溢出星星點點溫柔,「很抱歉,我來的稍微有些晚。」

  秋奈下意識捂住了心臟,啊,寶石終於出現了。

  與風斗寒暄過幾句,他又轉頭跟不二和木手聊了兩句,秋奈默默地審視著自己的現任和新認識的男人,果然,天差地別,可這種差別是時間累積的,是閱歷積攢而成的,越是成熟越是迷人。

  似乎說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他在陽光下越發閃耀的眸子彎出一道弧度,長長的睫毛隨著他的笑聲發顫,灑下一層陽光賦予的金粉。

  他注意到了秋奈的視線,開始有些詫異,而後自然而然流露出溫柔的陽光笑容。

  「你就是藤原秋子小姐吧,」他撩眼看著她,聲音莫名低沉下來,透著一股浸透金沙的性感,「我是黃瀨涼太。」

  他伸出手,指尖在陽光下似乎閃爍著微光,秋奈將自己的手掌滑進他的掌心,而他則微微躬身,頗為紳士的只握住了她的指尖,金色的眸子似乎要將她的身影印進心底。

  「能與藤原秋奈小姐合作,深感榮幸。」

  站在一旁的風斗煞風景的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秋奈卻莞爾一笑,率先開口道:「我一直盼望著與您合作呢。」

  要是社幸一在這裡肯定會忍不住啐她一口,胡說八道,明明之前你連人家叫什麼都不知道。

  然而,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黃瀨涼太聽到她的話露出了更加歡快的笑容,風拂過他金髮,他整個人燦爛的仿佛是太陽神阿波羅,他看著你,就好像你是他最心愛的人,他願意為你彈琴唱情歌,也願意駕著金馬車追逐你到天涯海角。

  果然不愧是這個國家模特界的第一人,在這樣的眼神和笑容下沒有哪個女人不會淪陷吧?
  

第108章

  再次拍攝的時候不二周助就發現了一個既有趣,又令他心塞的事實——

  藤原秋奈開始對黃瀨涼太感興趣了。

  說是有趣是因為當這三位模特同處一個鏡頭內的時候,其間的張力,他即便隨手一拍都能讓人意淫出一幕大戲。

  一直以來雄性動物為了獲得□□權,都會在雌性面前展示自己的美貌與力量,這兩個男人也不例外。在黃瀨涼太因為朝倉風斗的不斷挑釁才終於失去了忍耐之後,他們兩個就像是抖開羽毛的孔雀一樣,盡情地展示著自己的美貌與魅力。

  然而,在不二眼中,他們兩個都僅僅是陪襯而已,他真正從始至終要拍的只有藤原秋奈一個人。

  他請來兩個外形出色的男模特與她合作,無非是要挖出她內心的一面——那個縱~情歡~愉的女王。

  紅底刺繡花紋的波西米亞長裙隨著她的行動而泛起一陣陣波紋,風襲來,開叉的裙擺下顯出她一雙白皙修長的美腿,雖然身邊有兩個都如此出色的男子,可是她的氣勢卻沒有被壓下分毫,而且在與男色對撞間有意無意流露出的氣質就像波西米亞風格產生的那個年代所擁有的——鮮花與毒品,放蕩不羈與自由叛逆。

  不二讓三人在海灘上隨意散步,自己則遠遠跟著準備抓拍。

  「原來藤原小姐和朝倉先生是男女朋友啊,」黃瀨涼太下意識摸了摸鼻子,露出一絲微笑,「果然很相配呢。」

  風斗微微揚了揚下巴,溫柔的笑了笑,只是眼中的驕傲怎麼掩藏不住。

  秋奈轉過頭,與黃瀨的目光對了個正著,鴿子尾羽似的睫毛下是波光粼粼的海面,風乍起,那柔波便能一直蕩到人心裡去,然而,還沒有等人細細品味,她又迅速收回,低頭提著長裙,去踩一*湧來的浪花。

  只是腳陷進沙子中,拔了一下沒有□□,身子一歪就朝後倒去,正好黃瀨涼太站在她的身後,伸手扶了她一下。

  火熱的手掌貼上微涼的肌膚,就像是烙鐵一下子按在了冰面上,「嗞」的一聲,將些許的曖昧融化成了水蒸氣。

  「呐,」他的唇幾乎貼上了她的鬢角,低聲告誡道:「小心一點。」

  秋奈撩眼一看,抿唇一笑,輕聲道:「謝謝你了。」

  她順勢轉身,可是轉的方向卻又他貼近的方向一致,這樣一轉身的功夫,兩人的唇輕輕擦過……

  一條胳膊猛地圈上了秋奈的腰,將她用力往後一拉,朝日奈風斗眯著眼睛盯著懷裡的女人,眼神岌岌可危,卻沒有說話,只是突然一個打橫將她抱了起來,飛快地朝前跑去,就像是在進行什麼古老的搶親習俗。

  黃瀨涼太則逆光站在原地,神情掩藏在黑暗中,他低頭用小拇蹭了蹭自己剛剛被不小心擦過的下唇,嘴角微微勾起,再抬頭,暖洋洋的雙眸幾乎融進了陽光中,肆意流淌著金光。

  正在這時,被抱起的女人,摟著風斗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望著身後的他。

  天空與海面相交之處,一縷金光糾纏其間,將兩個不同的世界連接成一個整體。

  「呼——」

  木手永四郎夾著一隻煙,對著星光海面吐出了一口煙霧。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木手抬頭看了來人一眼,低聲道:「衣服都準備差不多了,我想我要先離開了。」

  不二周助了然一笑,「我能理解。」

  他的目光在月光下的煙霧裡沉浮,「並不是因為嫉妒。」

  他沙啞的聲音莫名低沉,「而是因為即便知道她是什麼樣的女人,即便嫉妒,卻仍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不二站在他身邊,與他一同望向遠處的海面,月光下的海面冰冷卻又有一種驚人的魅力,就像是她的眼眸,一汪冰藍,看似溫柔卻又無情。

  「多像波西米亞風格啊,無論是隨著大篷車自由浪漫的吉卜賽女郎,還是垮掉一代的鮮花和毒品。」他溫柔地啜了一口煙,目光朦朧,似乎要透過縹緲的煙霧看到些什麼。

  兩人流淌著一股沉默,許久,木手才輕笑一聲,「你也不必再為難什麼了,試一試吧,要不然你永遠都不會放下的。」

  他抬手拍了拍不二的肩膀,轉頭朝度假屋走去,不二轉身盯著他穿透紫色煙霧的背影。

  不二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劉海兒,搖了搖頭跟在了他的身後。

  誰知道兩個人剛剛走到小樓梯下面的時候,最邊上秋奈的房間門突然打開,拉出一條昏黃的長光,兩人背脊頓時一僵,木手立刻將煙頭扔到地上一腳踩住。

  然而,從那道門裡出來的卻並不是給兩人帶來百般煩惱的女人,而是一個男人,還是被踹出來的。

  「藤原秋奈!」他氣的眼睛通紅,「你……你是不要我了是不是?你看上了他是不是?」

  朝日奈風斗猛地上前一步,扶住門,周身顫抖著,卻還是啞著嗓子問了出來:「你是不是要與我分手了?」

  藤原秋奈終於從房中走了出來,她拿著帕子溫柔地擦拭著他的眼角,笑著道:「你哭什麼啊?」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盯著她。

  秋奈面色有些不耐卻還是維持著溫柔的笑容,她一眼便看到不二與木手二人,朝他們兩個露出為難的笑容,而後揪著風斗的耳朵往屋裡走去,「你進來。」

  門「咚」的一聲被摔上了。

  不二與木手對視了一眼,又都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沒有多久,門又被打開了,只見朝日奈風斗髮絲淩亂,臉上還有斑駁淚痕,他沖著門內倔強地大叫:「你可別後悔!」

  門裡扔出了一件屬於他的外套,可是他接都沒有接,「咚咚咚」跑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哐」的一聲震的整棟度假屋都發顫。

  木手躬下身,撿起了被自己踩滅的煙頭兒,扔進了垃圾桶裡。

  不二站在他身旁低聲道:「這樣……你還勸我去試一試嗎?」

  木手嗤笑一聲,「你現在這樣問,不是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不二眯起眼睛,溫和地笑了一下。

  而就在這麼短暫交流的功夫,朝日奈風斗又像是一股旋風一樣沖了出來直奔秋奈門前,「哐哐」猛砸門。

  「秋奈!秋奈……」

  他一遍遍呼喊著,希望她能夠回頭再看自己一眼。

  可是那道門卻一直沒有打開,他氣急了一腳踹上去,又像是急於進門的小狗狠狠地撓了幾下門,最後只得拖著狼狽的身體鑽回了屋子裡。

  「我估計你這次攝影也很快就要結束了。」木手扶了一下眼鏡,以防風斗再出來,飛速地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

  不二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摸著下巴想了想,突然轉身繞到房子後身,每個房間對應著一個窗戶,他在秋奈的窗戶下停了下來,上面影影忽忽映著一個身影,晃了晃,走到窗邊猛地將窗打開,風斗堵在門前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對不起,算是我錯了好不好?」

  「喂!我還沒有這麼低聲下氣和人道歉過呢。」

  「藤原秋奈!你混蛋!」

  「秋奈……」

  而被苦苦呼喚的女人則一腿跨到窗外,騎在窗臺上,她回頭看了一眼門的方向,手指將臉頰邊的頭髮撩到耳後,突然,她的腳踝似乎被什麼握住了,她下意識地想要踢一腳,卻傳來了耳熟的聲音——

  「不要踢啊,踢壞了騎士可就沒法保護美麗的公主殿下了。」

  秋奈詫異地低頭望去,正對上一對瀲灩流金的雙眸,雙眸裡流淌著溫柔的蜜水。

  黃瀨涼太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手臂一揮,誇張地在她腳下半跪下來,笑眯眯道:「殿下,我來了。」

  秋奈跨坐在窗臺上,歪著頭突然笑了起來,「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晚上等在這裡準備爬我的窗?」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小腿肚,「明明是羅密歐在等待著茱麗葉私奔啊。」

  他的手掌貼上了自己的心臟,「我的心聽到了你的呼喚,你需要幫助,我便立刻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秋奈另一條腿也從窗戶裡跨了出來,可是她坐在窗上跳不肯跳下去。

  「奇怪了,明明之前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你怎麼突然就對我這麼好起來了?」

  明明是成熟的男人,可此刻他卻低下頭,無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這種成熟與青澀混雜的氣質,實在很容易引起女人的好感。

  「呐,小秋奈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的意思不就是看上了臉嗎?」

  他頓時有些洩氣,金綠色的眼眸濕噠噠地凝視著她,「不要這樣說,明明我是帶著很大的期待來的。」

  他金色的髮絲在月色下滑出一道光暈,凝視她的眼眸幾乎在下一刻就會化掉,薄紅的唇角微微上揚,「即便你這樣說,我也很想試一試。」

  「小秋奈,」他的眼中藏著兩個小太陽,他笑起來的樣子溫暖而不炙熱,身上傳來的感覺就像是用陽光釀成的美酒,金色的酒液被緩緩倒入杯中,「讓我帶你逃吧。」

  秋奈兩眼一彎,像月光一般從窗口墜落,他虛彎著雙臂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笑容更加大了,湊近她的耳朵低聲道:「抱歉了,還是我抱著你走吧。」

  秋奈從視窗跳出的時候忘記穿鞋了,現在回去拿也晚了,她瞪了他一眼,他胸膛震動發出令人骨子酥麻的笑聲,而後抱著她朝著月光大海的方向而去。

  不二周助這才從轉角走了出來,他沉默著看著兩人的背影,金髮與銀髮如此相得益彰,就像是太陽和月亮一樣登對。本來他是在秋奈窗下等著她的,他猜到的以秋奈的性格來看,說不好她會覺得風斗太麻煩,直接從後窗溜掉,事實證明,他猜的果然沒錯,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會有人同他作出一樣的猜測。

  而且,在看到那頭耀眼金髮的第一瞬間,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躲起來,這種反常令他自己也忍不住皺眉。

  失掉了這次機會也就這能看著別人抱得美人歸了,他歎了口氣,突然也失去了幾分興趣,雖然笑著,嘴角卻往下撇。

  黃瀨涼太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去。

  「嗯?怎麼了?」

  他重新回頭,笑著道:「沒什麼,大概是錯覺。」

  他將秋奈放下,脫下外套鋪在沙灘上,這樣他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黑色背心,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尖牙狀的裝飾物,隨著他半蹲的動作劃過他的胸肌,他微微仰頭,眼睛裡像是在發光。

  秋奈按著裙子坐在了他的外套上,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坐在了她的身邊,只是他的身體裡好像蘊含著無數熱氣,不斷往她這邊鑽去,絲絲縷縷帶著他陽光般的氣質鑽進她的肌膚裡。

  風無意地掀動著他的劉海兒,黃瀨涼太側了一下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輕聲道:「心情好一些了嗎?」

  秋奈曲起雙腿,雙臂環住了小腿。

  他沉默地凝視著她,緩緩道:「今天晚上……我有些擔心你,我想你需要一個人陪著。」

  似乎覺得這樣的話說的有些太過了,他抿了一下唇,轉了一個話題,「啊,你一個女人跟我們四個男人一起住在度假村裡,不管怎麼說都會不舒服吧?要不然……」

  「不會。」

  「唔?」

  秋奈低下頭,側臉靠在膝蓋上,幾乎將整個人團在了一起,這種動作極說明了她極度缺乏安全感,也證明了她身體的柔韌度極佳。

  然而,她卻笑盈盈道:「我覺得還不錯。」

  「可是,我希望你能更開心一些。」

  黃瀨涼太住在這裡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他早不說這些,晚不說這些,偏偏要趕上她和風斗吵架分手才說這樣,他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了。

  對,他確實是對藤原秋奈頗具好感,而且是在看到一張印著她的雜誌封面時產生的,這簡直讓他自己也覺得不可理喻,明明他自己就是模特,從小到大拍過的雜誌內頁和封面也不知凡幾,怎麼就能通過這種方式就喜歡上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人呢?如果不是他中了邪,還真就沒有辦法解釋了。

  但是,無論怎麼安慰說服自己,他就是覺得藤原秋子,不,應該是藤原秋奈漂亮,而且是特別對他胃口的漂亮,可能這人世間真要講究什麼一眼的緣分吧。

  在得知有這樣一個和秋奈合作的機會後,他就立刻應下了,即便這裡還有走秀任務,可是他的心已經飛了過去,而等見到真人的時候,他手腳一麻,簡直不敢看第二眼。

  真人居然會比反反復複修過的照片還要漂亮,那雙眼睛簡直要比靠近極點冰面下的海水還要動人,月光泉水似的髮絲,啊,他生怕自己會露出一點失態的表情,明明他畢業後就已經很克制自己性格中對有好感度的人粘人的一面了,可是,看到她白皙若瓷的手腕在眼前晃過,盯著她粘了幾縷碎發的薄紅脖頸,他就好想貼上去嗅一嗅,這樣將豔若桃李與冷若冰霜完美結合在一起的女人,身體裡的味道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是冰雪的味道,還是月光的味道,亦或是……


第109章

  「呐——」

  他的眼裡有星光,低聲喚她的時候聲音含著溫柔,他慢慢朝她逼近,星光倒映在冰藍海面上。

  秋奈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朝後倒去,就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他雙臂支撐著地面,將她困在自己身下的一小方空間裡,他身上獨特男士香水的味道縈繞在她的鼻尖,像是夏日陽光和清爽的海風。

  「你這樣看著我,會讓我忍不住犯錯誤的啊。」他輕輕歎息著,可這聲音卻搔的人耳朵微癢,若麥芽蜜糖的眼睛彎出一道好看的弧度,他湊近她的耳邊,雙唇有意無意碰觸著她的耳朵——

  「交給我好不好?我會讓你忘掉一切不開心的。」

  秋奈伸手撫摸著他柔軟的頭髮,低聲道:「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我呀,可是比你想的更加可怕呢。」

  她盯著他,雙眸在清麗月光的照射下顯得若空明積水,瀲灩流光,明亮的雙眸與穠麗的美豔交織成令人難以抗拒的美色。

  他輕聲歎了口氣,目光灼灼,「你這樣說不是讓我更加想要靠近了嗎?畢竟我可是很喜歡挑戰的……」

  說著,他便壓低身子朝她雙唇襲去。

  秋奈眨了眨眼睛,正準備好好享受這一吻,面上卻投下了一道陰影,她抬眼一看,頓時愣住了。

  「涼太——」

  黃瀨涼太似乎形成了某種條件反射,他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軟踏踏地說:「小赤司,我可沒有偷懶啊。」

  剛說完這句話他就愣住了,眸子左一瞥右一瞥,看見秋奈迷惑不解的模樣,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笑容,可即便這樣的笑容也在發光。

  「我都忘了……」黃瀨自失一笑,目光重新放到赤司的身上,驚奇道:「小……唔……」

  在赤司的目光下,他立即改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休假的,沒想到這樣巧。」他的視線滑過秋奈的臉頰,淡淡道:「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黃瀨涼太的眼神遊移了一下,「哦」了一聲。

  赤司征十郎此時身穿寶藍色的襯衫,袖子整齊地挽到臂肘處,他小臂上搭了一件黑色西裝外套,原本光可鑒人的皮鞋上沾滿了沙子,整個人就好像剛從一個談判桌上匆匆忙忙趕來,一點都沒有休假的樣子,但是表面上黃瀨和秋奈都表現出相信了這番解釋的樣子。

  「你們呢?」他臉上的表情極淡,似乎並沒有對這個問題產生多大關注,只是出於禮節上的考慮適當的詢問一下。

  黃瀨涼太挑了一下眉,臉上流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他撓了一下臉頰,低聲道:「這麼明顯小赤司不會看不出來吧?」

  所以呀,趕緊的啊,快別當電燈泡了。

  「哦?」赤司露出一絲微笑,而這微笑卻讓他背脊一涼,夾緊了尾巴。

  習慣的力量真是巨大的。

  秋奈此時站了起來,她看著赤司笑道:「好久沒見了,緣分還真是古怪啊。」

  赤司低聲一笑,神情舒緩下來,「再古怪也是緣分,不是嗎?」

  不論是天定還是人為,我們兩人的紅線糾葛你是逃不開的。

  「咦?小秋奈認識……赤司?」

  秋奈目光閃爍,「嗯,和赤司先生偶遇過很多次呢,我們這次是拍攝才會來這個小島的,沒想到赤司先生也會因為休假來這裡,更沒有想到赤司先生和黃瀨先生認識。」

  「小秋奈這樣說可是會讓我傷心的啊。」

  也許是雄性生物的本能,黃瀨涼太的手臂下意識地摟上了秋奈的肩膀,用自己的額頭磨蹭著她的額角,低聲笑道:「你口中的赤司先生是我以前國中籃球部的隊長,雖然我不否認赤司很厲害,可是,總要顧慮一下我嘛。」

  話語和動作都無比親密,生生將赤司征十郎排除在外。

  赤司的眉頭不動聲色地皺了一下,伸手扯了一下領口,尾指上奇怪的戒指引起了黃瀨的注意。

  「這是什麼?」

  赤司伸手摸了摸紅線尾戒,眼中流露出柔軟的神色,「這是結緣神給予的恩賜。」

  黃瀨愣了一下,卻看赤司的目光順著那枚奇異的尾戒落到了他身邊的女人身上,仿佛在不經意地向他暗示著什麼。他喉結動了動,死死抿住雙唇。

  而秋奈卻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兩人眉宇間的官司,而是伸出一根手指頂著他的額頭移開了他的腦袋,她的眼神偶然一瞟,似乎在黃瀨背後看到了什麼,眼睛一下睜大,眸中的冰藍更盛,那是令所有珠寶都足以黯然失色的美麗。

  濃郁的霧氣在她眼中擴散,她癡癡地望著遠處,輕聲道:「好漂亮……」

  也許是她的眼眸太過動情,以至於兩人都產生了誤會,待將冰冷而又警惕的目光移過去的時候,都愣住了。

  月光下的海面漂浮著星星點點的冰藍之光和絲絲縷縷的幽藍之綢,像是海洋森林裡的螢火蟲,又像是天空之上的霧靄流雲,亦或是遙遠宇宙裡的星空星雲。

  白色的浪花一*湧來,海洋裡的星子隨之飄蕩,一層一層蕩到沙灘邊緣,這樣的場景宛若夢幻。

  黃瀨涼太張了張嘴,似乎怕驚破眼前的美夢一般輕聲念叨:「螢光海岸……」

  藤原秋奈忍不住上前兩步,無數被海浪沖上沙灘的冰藍色星子湧到她的腳邊,簇擁著她,就仿佛她是海洋裡的星光女王。

  「秋奈——」

  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喊讓秋奈詫然回眸,眸色與海色相映,所有的螢光都彙集在她的雙眸中。

  她嫣然一笑,豔光四射,螢光漫海。

  不二周助緩慢放下手裡的相機,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克制住不斷發抖的手掌。

  「很好,好極了……」

  這是他想要的,極致的美與極致的惑,她是情與色的女王。

  秋奈回過頭繼續看著眼前的海面,身旁卻突然靠近一個人,他戴著紅繩尾戒的手掌朝她伸來,冰藍的螢光在他的手掌上投下微茫,他那只手好像穿過星雲彌漫的時空,握住了她的手。

  秋奈抬頭,那雙薔薇色的眸子裡倒映著海面的美景。


  「我能對你做出邀請嗎?」

  她凝望著他,不動聲色。

  赤司更近一步,低聲道:「既然你們已經拍到了滿意的作品,那你後面的時間都交給我好不好?」

  他笑得溫雅從容,看上去一點壞心思也沒有,「這裡還有許多好玩的地方,你一定都沒有去過。」

  薔薇色的雙眸不知為何竟有些泛起金芒,他進一步蠱惑道:「不想嗎?看看更多更美的風景……去看看這個世界。」

  「當然,」他適當的退後一步,「我只是作為你的同伴而已。」

  進退得當,又牢牢把握住了她的心理。

  秋奈歪歪頭,笑著將手指搭在了他的手上,「那就約定好了。」

  兩隻手穿過螢光色的星光握在一起,小指挨著小指,似乎那根纖細的紅線又重新連接上了兩個在紅塵中輾轉的靈魂。

  赤司嘴角的弧度加大,雙眼裡有光有她,可是,沒有過多久他又極為克制地鬆開了手,眼睛瞥向了身後的黃瀨涼太。

  那個金髮男子正在與不二商量,希望能用不二的相機給他和秋奈在螢光海岸前拍攝幾張照片。

  不二笑容越發明媚了,眼睛眯成了一道弧度,溫柔地答覆道:「不行喲。」

  而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

  秋奈看了看不二,又瞥了瞥赤司,怎麼感覺全世界都在故意欺負黃瀨啊……咳咳,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她拍了拍黃瀨的後背,輕聲安撫道:「用手機拍也是一樣的。」

  這個看上去色氣過分,實際上卻很好哄的男人立刻笑著拎起手機來拍照,而赤司則輕笑一聲朝兩人告別。

  黃瀨拍完照後,眼睛裡幾乎釀出蜜來,柔柔軟軟地看著她,「剛才聽不二先生說,他找到最好的照片了,我們也可以離開了。」

  他將臉貼著她的,眨了一下眼睛,睫毛搔過她的臉頰,一路酥麻癢到心底去了。

  「你要不要和我……」

  秋奈的眼神一偏,幾乎要立刻笑出聲來,可是強忍著聲音裡充滿餓了惋惜,「抱歉,我與他人約好了。」

  黃瀨一下子豎起了耳朵,他微笑道:「沒有關係啊……只是和其他人約好而已,不過……」

  他伸手拂開她臉上的髮絲,「我也可以跟你約定嗎?」

  然而,還沒有等她回話,他就突然捧住她的臉,對著他的唇啄吻了一下,眼神更加柔了,就像是融化掉的金子,滴滴答答往外流淌,淌出來都帶著甜甜膩膩的香氣。

  他沒有鬆開手,似乎想要偷笑又忍住了,他用自己的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看著她,又忍不住咬了一下她的鼻尖。

  「呐,真的不要再誘惑我了呀,小秋奈,我可是忍受不住的。」

  「我還並未答應你什麼。」秋奈無奈,語氣輕輕。

  「沒關係……」他揚起笑臉,就像是一勺子蜜糖澆在了明亮的爐火上,飽滿的香氣猛地蒸發開來,他探出舌尖,無比色~情地滑過她的眼睛下。

  她則通過半眯的眼縫盯著他抖動的喉結。

  黃瀨忍不住想要笑,又親了她耳垂一下,無限纏綿和不舍,「我就當你答應我了,而且,別人會有我這麼好嗎?」

  每一塊寶石的光芒當然是不一樣的,秋奈闔上雙眸,臉上掛著一絲玩味的微笑。

  「我還有更好的,只想要給小秋奈你呢,只要你點點頭就好……嗯?同意嗎?嗯嗯?」

  那一聲比一聲低沉黯啞的尾音就好像一把把小鉤子,一下一下地要將她勾進自己的巢穴裡。

  如此美色當前,秋奈依舊不為所動。

  暫時的拒絕當然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利潤,她不急的……慢慢來……

  烈日灼灼,咖啡館外的太陽傘下坐著一個衣著考究的俊秀男子,他桌上擺著一杯咖啡,卻沒有動一下,只是時不時低下頭看看腕表,門口的椰子樹的影子爬上了他的衣服。

  金髮碧眼的美女路經他身邊的時候,故意將手中的錢包掉落在他腳邊,一雙明亮的眼睛暗示性地凝視著他,可是這個男人卻像是瞎了一樣統統視而不見,甚至連姿勢都不換一個,低頭把玩著自己的紅線尾戒。

  那位金髮碧眼的美女在他身邊慢慢蹲下,胸部前頂,腰窩深陷,屁股滾圓,不僅是臉好,連身材也是好的很,可是他依舊目不斜視。

  她身子一歪,下意識地想要扶住他的小腿,結果,這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直接側了側身子,避開了她的手,害的她差點抓了個空摔在地上。

  怎麼會有這麼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還是不是男人了!

  既然這些方式他都不上套,金髮碧眼小姐就準備擼著袖子直接上了,她直接坐在了他身邊的座位上,用性感低沉的聲音跟他搭訕。

  那個男人終於肯正眼看她了。

  她故意挺了挺胸,更加挨近了他。

  ——她就說嘛,哪裡會有男人對美女視而不見呢?除非他是個gay!

  那個男人只是略微勾起唇角,一眼掃來,她卻覺得自己被冰給凍住了,根本沒有辦法動了,背脊一寸一寸生涼。

  她目露驚恐,本以為這是一段異國情緣,實際上這人簡直是惡魔啊。

  「很抱歉,我已經有妻子了。」

  似乎怕她聽不懂,他用自己會的所有語言都說了一遍。

  等到他收回目光,她才發現自己終於能動了,只是兩條腿還在不住地發抖,就像是死裡逃生之後,身體的本能還是沒有擺脫這種恐懼。

  金髮碧眼小姐扶著桌子飛快地往外跑,正與一位身著白裙的女子擦肩而過。

  秋奈疑惑地回頭,卻只看到一個倉皇離去的背影。

  ——奇怪了,她剛才為什麼給了我一個「你是勇士」的眼神?


第110章

   藤原秋奈剛剛回眸就看到赤司正認真地看著她,眼中像是搖曳著一朵朵玫瑰,見她走近,他露出溫柔的笑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將她臉頰邊的碎發攏到耳後,舉止親密,神色自然。

  「你這麼著急做什麼?滿頭都是汗。」他的指尖拂過她的額頭,淡淡地斥責她,一片心卻全然是關懷。

  就好像堅硬的蚌打開了自己的殼,為她露出最柔軟的部分,也為她獻上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珍珠」。被這樣珍視著,她即便有所不滿也不能輕易發作。

  她是喜新厭舊,是冷心冷清,可她也受不住別人對她的好,應該說她最嚮往的就是有人毫無保留愛著自己,希望那個人即便被她無數次拋棄,仍舊一次又一次走到她的身邊,用自己僅有的熱量來溫暖自己,她要的是快樂王子裡那只鳥一樣的愛,可是她卻絕不是快樂王子……而且,至今也沒有人達到她這個要求。

  秋奈回過神來,輕輕揮開了他的手,讓咖啡店的服務員給自己上了一杯檸檬水。

  手被揮開是赤司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安安靜靜的微笑,手指摩挲了一下咖啡杯的杯壁,「有吃早飯嗎?」

  秋奈點點頭,繼續道:「行李箱我都放在你說的那家酒店裡了,」她手臂搭在扶手上,白皙的手指伸展了一下,「不過,還真沒有想到你還有在這裡投資的項目。」

  「唔……總覺得你們赤司家是專注買地一百年不動搖的土財主呢。」

  他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掌,眼睛裡閃爍著光,「我有的比你想像的要多,你想要的,我也都能提供。」

  他舉起她的手指,放在唇邊碰了碰,眸色漸漸加深,「相信我,作赤司夫人遠遠比跡部夫人要快活的多。」

  就是這種眼神,這種好像她已經是他囊中之物的眼神真是令秋奈不怎麼愉快啊。

  她微笑著收回了手,指尖搭在冰涼的玻璃杯壁上,看著指尖被冰的發紅,被杯壁上的水珠潤得發亮。

  「你是認真的?真的以結婚為前提在追求我?」

  她抬眸莞爾,風吹皺眼底的冰藍。

  「你要怎麼樣才能相信,需要我現在跪下跟你求婚嗎?」

  他目光灼灼,似乎只要她點了一下頭,他便會立刻毫不猶豫地去做,可是秋奈卻久久沒有回應,他輕笑一聲,剛準備起身,大腿上卻被她的手壓住了,雖然力道頗輕,卻阻止了他。

  「你這人真是好生心急啊……」她微笑著,睫毛一下下顫動著,而睫毛下則波光瀲灩,朝他看來時柔軟含笑的水波足以醉人。

  她總是這樣啊……不願讓別人占一點主動……

  赤司征十郎面色不動,只是隨著太陽的移動他半邊身子暴露在陽光下,一隻薔薇色的眸子閃閃發光,似要破裂一般,縷縷金光纏繞在紅寶石上。

  他看著她,做了一個在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動作——他低頭親了一下紅線尾戒,這才低聲道:「你說,我做。」

  這已然是將所有的主動權都交給了她,這在認識赤司征十郎的人看來是多麼不可理喻,然而對於赤司自己來說,只要物件是藤原秋奈,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一直都是他主動,她拒絕,而這次聽到了他退讓的言辭,秋奈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她主動地牽起他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眸光從他的指尖流淌到他的手肘,到他的喉結,他的雙唇,最終落在那雙收斂了所有威嚴的溫柔雙眸處。

  「就給你一個機會好了。」她就像是給予他施捨的女王,居高臨下地笑道:「一個月,讓我們用一個月的時間好好相處,如果你還是無法打動我,那麼你就放棄吧,不需要偶遇,也不需要再用緣分作藉口了。」

  他做的如此明顯,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他終於舒了一口氣,只要給他一個機會就好,只要不完全拒絕他就好,他一定會讓她重新愛上他的。

  他朝她低下頭,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柔聲道:「如你所願。」

  秋奈望著他發旋突然一陣恍惚,眼前的情形是如此的熟悉,仿佛在哪一個充滿露水氣息的早晨,菖蒲色的衣料蹭過牛車,簷角的銅鈴傳來遙遠的聲響,也是有這樣一位薔薇發色的貴公子,面對著她的野心宣言,朝她低下了頭,溫柔地對她說——

  「這京中將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啊……

  即便這輩子也還是一樣嗎?

  她突然將手掌往上抬起,捏住了他的下巴,赤司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依靠著椅背一動也不動,將所有的利刺收起,只留下最柔軟的地方任由她傷害。

  秋奈站起身,一手按在他背後的椅背上,一手捏著他的下巴抬起,低頭,用一種霸道壓迫的方式親吻上了他的雙唇。

  薔薇色的眸子就像是被攪亂的湖水,波紋一層層蕩開……

  為了讓她吻的更加舒服一些,赤司不動聲色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準備扶住她腰部的手掌重新放了下來。

  ——算了,既然她想要作為掌控一方。

  他揚起下巴,任由她親吻,也會小心翼翼地用舌尖描繪她的唇形,吸吮她飽滿馥鬱如鮮花的唇瓣。

  熟悉的味道,好久不見了。

  她牙齒咬著他的下唇,挑釁地看著他,她的唇更紅了,那是他的血。

  秋奈臉頰微紅,眼睛裡有水暈,就像是喝足了人血的吸血鬼,用他的血肉供養著她的美貌。

  他喉結動了一下,雙臂突然緊緊箍住了她的腰肢,一拽,將她扯到懷抱裡,然而,她卻偏偏使壞,故意側著坐,坐在了他硬的不能再硬的地方。

  她就像是小動物似的,舔舐著他的傷口,將他的血送進了他的口中,那是鮮花與鐵的味道,他趁機加深了吻,萬馬奔騰直直闖入她的城,直到他的唇火辣辣疼痛的厲害,他才鬆開口。

  然而,她還鍥而不捨地叼著他的下唇,一邊朝後靠一邊撕扯,就好像不從他的嘴上撕扯下來一塊肉,她就不甘心似的。

  赤司眸子一彎,忍不住從嗓子裡發出一聲笑。

  她停下了動作,歪著頭看他。

  他則用手指蹭過她唇上殘留的血漬,「你是不是喝了我血還不夠,非要吃掉我的一塊肉啊?」

  她垂眸凝視著他的指尖兒,探出一截舌頭,將殘留的他的血也捲入口中。

  她此時此刻的表情媚極了,簡直能生生將男人的魂給勾走。

  「看來你是不知道這座島的傳說。」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還是你真的那麼想和我融為一體。」


  秋奈面露迷惘,配合著她此刻豔麗的神情,那種矛盾下的瑰麗,純潔無辜與欲念纏身的純豔……

  赤司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做就能夠將她身上的豔氣吸入肺腑。

  「按照這裡的土著巫術傳說,只要喝了這個人的血,就會和整個人融為一體,永永遠遠沒有辦法離開這個人,秋奈……」他將自己的手背蹭過秋奈的臉頰,溫柔地低聲道:「你喝了我的血就離不開我了。」

  他的表情像是在開玩笑,又像是認真的說出這樣一番話。

  秋奈扶著他的手,微笑道:「你可不要太過分喲,雖然在某些事情上,我很喜歡男人過分呢……」

  他笑了一下,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好啊,都聽你的。」

  薔薇開在冰藍色的海面上……

  兩人剛坐了一會兒,他突然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低聲道:「時間到了。」

  「我的秋奈陛下,請讓我帶你去我們的王國。」

  秋奈的眼睛猛地一亮,手指滑進他的掌心,他拉著她朝碼頭跑去,秋奈一面按著裙擺,一面打量著他,這樣子看來他左眼幾乎成了金橙色。

  還沒有等到她開口詢問,他又猛地加快了腳步。

  碼頭上碧藍海面停放著一隻小遊艇,白色的船身勾勒著紅色的線條,看上去挺配他的。

  「這是你的遊艇?」

  赤司輕飄飄一笑,打橫抱起了她,直接跳進了遊艇上,秋奈一上了遊艇就到處跑了一圈。

  「奇怪?一個人也沒有。」

  正自言自語著,馬達聲突然響起,船身猛烈的搖晃了一下,秋奈急忙把住欄杆,扭頭朝船長室看去,玻璃後的男人對著她笑了一下。

  秋奈提著裙子朝船長室跑去,可是,隨著船身搖晃跌跌撞撞的差點摔倒,她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赤司被她撞的後腰一下子頂在平臺上,有些疼,可是他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道:「小心一些,一旦摔傷了可怎麼辦?」

  「那也是你的錯。」

  他將她從懷里拉出來,皺眉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呢?」

  秋奈「哼」了一聲,嬌聲道:「難道你反悔了?」

  他驀然一笑,就像是一朵花突然在眼前盛開,他貼近她的臉,幾乎跟她鼻子挨著鼻子,「你再多不講道理一些也好。」

  他將她的腦袋按進懷裡,眼睛一紅一金分外詭異。

  「只是絕對不能違抗我,你是屬於我的。」

  這樣霸道的語言簡直令秋奈嗤之以鼻……不過,他一直以來都是不吝用溫柔掩藏霸道地,這次怎麼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暴露出來呢?

  她從他收緊的懷抱裡掙扎出來,正好對上了那樣一雙異瞳。

  「阿征?」

  他微笑,「我很喜歡你這樣叫我,以後也一直這樣叫吧。」

  她單手捂住了他紅色的眼眸,而盯著那只金橙色的眼睛看個不停。

  「果然,你是更喜歡這樣的我吧?」

  「都是赤司征十郎?」

  他輕笑一聲,「我當然是我,這只是令我更強大了而已,你不是一直喜歡發光的男性嗎?」

  那雙金色的眸子幾乎要刺進她的靈魂裡,只是一眼就好像能夠看透她所有的心理。

  「現在呢?我是不是符合你的標準了?我比仍何人都出色……」

  話未說完,秋奈卻踮著腳撩起他的劉海兒,在那雙紅寶石眼睛上印下一吻。

  他異色的雙眸裡倒映著她狡猾的笑容。

  「那你問的到底是哪一個我呢?」秋奈的手指依次從他兩隻眼睛的眼角點過,歪著頭笑眯眯道:「你問的是藤原秋奈,還是佐藤衣子呢?」

  她這句話出口卻換來了他的恍然大悟,「原來你去真太郎那裡是因為這個……」

  「你果然調查了我。」

  秋奈的神色隨即變得冷漠,她轉身就往外走,邊走邊道:「你既然調查了就應該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最討厭的又是什麼。」

  「晚了喲。」他語氣淡漠,「船已經駛離碼頭很遠了。」

  這是兩人之間的戰爭,誰先讓步誰就會掌握感情上的主動權,有了主動權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的感情不受傷害,而保護自己不受傷害是人的本能,那究竟誰會首先克服掉本能呢?

  藤原秋奈站在門口,在刺眼的陽光中更顯得肌膚潔白有光,她幾乎要融化在了這道天光之中。

  「赤司征十郎……」

  他的心莫名抖了一下,卻看她回頭嫣然笑道:「要知道我可是很任性的,這世界上還沒有非要讓我忍耐壓抑自己本性的事和人。」

  「我這一世活著就是為了自由,就是要任性。」

  說罷,她就突然朝遊艇的欄杆處跑去,輕盈優美的像是一隻乳燕投林的小鳥兒。

  就像是被一個大鐵錘猛烈地砸向頭部,赤司的腦袋疼得厲害,眼前充斥著大塊大塊光怪陸離的色塊,可是他全然顧不上了,他追著她的身影就沖了出去,就在她翻過欄杆準備一頭紮進蔚藍色的海面中時,他血管幾乎暴起的胳膊一把撈住了她的纖腰,將她狠狠地撞進了自己的胸膛,那種撞擊的疼痛似在提醒他,他的肋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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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金色的陽光燙的人渾身發麻,他的頭埋進她的脖頸中,大口大口呼吸著從她肌膚上滲出來的氣息,許久無聲。

  終於,他動了。

  赤司征十郎閉著雙眼,發出莫名其妙的輕笑聲,笑聲越來越大,震的她的耳朵發麻。

  「藤原秋奈……你可真是……算了,」他的懷抱又緊了幾分,雙唇貼著她溫熱的肌膚,「就算我輸了,徹徹底底輸給你了。」

  秋奈撩了一下眼皮,「我可並沒有原諒你。」

  「嗯,我知道了,可是至少也要給我改正的機會不是嗎?」他異色的雙眸閃過一道光,柔聲說道。

  羅馬不是一日建成的,男人也不是一次就能夠調~教好的,尤其是他這種看上去溫柔守禮卻掌控欲極強的男人。

  沒關係……我有時間,畢竟將寶石親手打磨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也是一種樂趣。

  這一衝突在兩個各懷鬼胎男女的共同忽視下抹平了,赤司征十郎重新回到操控室,秋奈則安靜地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操作。

  「好厲害,你居然會駕駛遊艇呢。」

  「嗯,大概是我學什麼都比較快一些吧。」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天才嗎?」秋奈撈起胸前的頭髮在指尖纏繞了一圈又一圈。

  赤司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我只是在向你展示我的優點來贏得你的青睞。」

  這樣坦蕩的表白讓秋奈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她卻故意扭過臉,「假惺惺的,也不知道這樣的話你對多少個女人說過。」

  「沒有了……」他好像有些感慨,眼睛看著前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卻墜入記憶的深處。

  百年之前與百年之後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小遊艇不知道在海面上行了多久,久到秋奈都快趴在旁邊的沙發上睡著的時候,赤司突然走了過來捏住了她的鼻子。

  「走了。」

  「唔……到了?」她捂著一隻眼睛,眼中帶著迷蒙的霧氣,髮絲散亂,卻別有一種慵懶嬌憨的味道。

  他的指尖輕輕刮了一下她的臉頰,聲音放的更輕了,「沒有,我們先下去吃飯,下面也有床,你去休息休息吧。」

  秋奈半眯著眼睛朝他張開雙臂,赤司低聲歎息,無奈地彎下腰抱住了她,她的手臂纏繞在他的脖頸上,低聲道:「我才不要呢,我要陪著你,我可是一個稱職的女友。」

  「那你剛才跳水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的心情,嗯?」

  秋奈發出一聲低笑,「你還不懂嗎?我可是吃軟不吃硬啊,即便你將船停在海中央,我也要直接跳進水中自己遊上岸,才不會受你的威脅。」

  她一隻眼睛閉著一隻眼睛睜開瞪他。

  他則是將她的腦袋按進了懷裡,手指穿□□她的髮絲中,捧起那一汪積水月光,壓著嗓子乾澀道:「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這樣做了。」

  想起剛剛那一幕他就又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要是她就這樣跳了一下去,出了危險……

  「啪——」

  秋奈驚訝地抬頭看他,壓住了他摑了自己一巴掌的手掌,「你……」

  他陰鬱的目光頓時柔軟了下來,似乎想要對她笑一下,可是臉皮一抽動就「嘶」了一聲,他白皙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

  她看著他宛如看著一個智障,「你又在抽什麼風啊?」

  赤司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要讓自己記住一些事情,有些道理我在洛山高校時期就瞭解了,可這麼多年居然又忘記了,差點釀出大禍。」

  秋奈心疼地皺眉,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緩慢揉著他的臉頰,輕輕往上吹著氣,「你這個樣子倒是傻的有些可愛了。」

  她的手指沿著他的耳下爬到他的脖子後面,溫柔地摩挲著那塊肌膚,無比輕盈的吻落在了他紅腫的臉頰上,「如果是為了我的話,就更好了。」

  說到這裡她自己又忍不住笑了,「你這一天可真叫我改觀,你一點都不像是會做這些事情的人,無論是會開遊艇,還是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異色的雙眸不知道什麼時候回歸正常,那鮮豔的樣子就像是深海裡的珊瑚,他的手臂虛虛環在她的腰上,「那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樣子的人?」

  「你呀……」她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上,赤司立刻抱住了她,她的大腿夾著他的腰,還越夾越緊,「你該是平安京的貴公子,是從容又優雅的見慣風月的美男子。」

  他手一僵,差點沒有抱住她,他嘴唇哆嗦了一下,眸中的赤紅噴薄欲出,啞聲道:「你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嗯?」秋奈無辜地笑著,「難道我說的話有問題嗎?」

  「藤原秋奈!」他惱怒。

  秋奈卻笑得更加輕快了,眉宇舒展,顏色嬌媚,「啊呀,赤司大人您可嚇死我了。」

  那雙赤色眸子蒙上了一層濃霧,他死死地盯著她,似乎下一刻眼底的濃稠的情感便全都流淌出來,淹沒她,溺死她……

  他用力地攥住了她的腰,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氣。

  「去吃飯吧。」

  秋奈歪著頭看他,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她從他的身上跳下來,腳步輕快地朝樓下走去。

  這艘小遊艇一共有三層,最下面一層是睡覺的地方,中間一層是個開放性廚房和客廳,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樣看來竟像是一座小別墅。更讓她吃驚的是到了樓下後赤司挽起了袖子主動做起飯了。

  她坐在吧台的高腳凳上,雙手捧著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在廚房裡忙來忙去。

  赤司回頭看了她一眼,笑著站在她的面前,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在看什麼呢?」

  「當然是在看我的紅寶石。」

  「哦?」他故意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反問道:「這紅寶石是你的了嗎?」

  陽光從視窗攝入,從她的髮絲流淌下來在她腰窩處彙聚,她趴在桌子上就像是慵懶的波斯貓,仰頭一笑,豔氣從頭流到腳踝。

  「不是我的又是誰的呢?」

  他勾著她的下巴印上一吻,輕聲道:「你可別忘了今天說的話。」

  「嗯?我說了什麼嗎?」

  她的笑容就像是輕薄無辜的小白花。

  赤司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將紅線尾戒摘了下來,握著她的手掌為她帶了上去,那紅線實在豔的過分,就像是吸足了鮮血,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秋奈心中一動,嘴上卻故意道:「堂堂赤司家的家主居然送我這麼便宜的……」

  「這是我最貴重的。」他貼著她柔軟的雙唇,一雙眼睛幾乎透過她淺淺的眸色探進她的心底。

  「我將我的心交給你。」


  他赤色的雙眸微微一彎,展現出她未曾見過的幸福笑容,那個笑容是如此感染人,以至於她的心幾乎忘記了跳動。

  他的大拇指搔過她手腕內側,這才戀戀不捨地轉身去繼續做飯了。

  秋奈盯著帶著尾戒的手指,光與影的分割線從紅線上穿過,像是將那根紅線活生生劈成了兩半。

  真的要吃回頭草嗎?

  她將手掌移動到陽光下,正打算收回的時候卻被另外一隻更大的手掌壓住了。

  「謝謝……」他溫柔地微笑著,將拌好的沙拉放到吧臺上。

  秋奈將帶著尾戒的手指攥成拳頭,斜睨著他,慢悠悠道:「先別忙著道謝,你可還沒有從我這裡順利畢業呢。」

  對此他只是笑了一下,而且在吃飯的時候也一直笑個不停,就像是紅寶石泡在正咕咚咕咚冒著泡的蜜糖水中。

  秋奈咂了一下舌,低下頭當自己什麼也沒有看到。

  ——嘖,糖漬紅寶石。

  快臨近傍晚的時候,兩個人終於來到了一座小島,小島上綠蔭密佈,看上去就很少有人來,唯一的一座小碼頭上都佈滿了青苔。

  赤司停好了船後跳上了碼頭,而後朝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小心一些,這些人也不知道將碼頭給清掃乾淨。」

  看著他不滿的神色,秋奈出聲道:「你不要告訴我這座島也是你的。」

  他握住她的手,踩著青苔密佈的石板,拉著她往陸地上走,「你不是說我們家一輩子專注買地的嘛,如今親眼看到了難道還不相信?」

  秋奈笑嘻嘻地將手貼著他的褲縫滑下,低聲道:「土豪,求抱大腿。」

  他單手捏住她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低頭啄了她一口,故作昏庸國王的模樣一連聲道:「給你,都給你。」

  她狐媚地笑著,手指卻亂摸,他的身體驟然一緊,眼睛昏暗下來,「秋奈……」

  「我可什麼都沒有做啊。」

  她不要臉的樣子也可愛的緊,赤司征十郎扭過頭,覺得自己可真是無藥可救了。

  他轉過身子,在秋奈面前半蹲下來,「上來吧,城堡在山上,路不太好走。」

  秋奈按揉著他的肩膀,故意道:「你能行嗎?」

  赤司瞪了她一眼,她立刻躥上了他的後背,在他的脖子上響亮的親了一口。

  他沒有說話,似乎對於她的親熱沒有什麼反應,然而,脖子卻跟頭發、眼眸一種顏色了。

  走過沙灘後,便是上山的路,用一塊塊石板組成,只是上面也長滿了青苔,還有某些綠蘿植物的觸角莖葉攀爬其上。

  他放慢腳步,被著她一步步往山頂走去。

  「你小心些。」

  他沒有吭聲,只是走的更加小心了。他身上背負的是自己整個世界,如何能不謹慎小心?

  當他登上了最後一級臺階,秋奈終於看到了那座城堡的真面目——

  藍天之下,海邊懸崖之上,一座綠色的明珠聳立在那裡,城堡倒是不大,只是牆壁上爬滿了綠葉植物,看不出一點牆壁的本來面貌,臨近傍晚,海霧嫋嫋升起,在煙波中,牆壁上的綠葉互相磨蹭發出「唰唰」的聲響。

  赤司走到門前,用鑰匙將門打開,「吱喲」一聲,黑洞洞的屋子展現在兩人面前。

  裡面漆黑一片,似乎是恐怖電影中慣用的橋段。

  秋奈摟緊了他的胳膊,赤司低頭看了她一眼,收回了想要邁進去的腳,他手臂一張,將她攬在懷中。

  「不要怕,我在這裡。」他低啞的聲音像糖粒一樣研磨過她的耳朵。

  她怎麼也不肯一個人站在外面,兩個人便半摟半抱地走進了城堡裡。

  奇怪的的是裡面的氣味並不難聞,還帶著海風和鮮花的香氣。

  「這裡也是有人看管的,並不是你所想的什麼鬧鬼的鬼屋……」

  「啊——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秋奈就像是受驚的貓咪,後背的毛都快炸起來了,扯著他襯衫兩邊就往他懷裡鑽,臉頰都貼上了他赤~裸的胸口肌膚。

  赤司無奈,他在牆壁上摸索了一下,將一副畫像移開,「啪嗒」一聲拉上了電閘,屋子裡驟然亮起,暖黃色的燈光如金沙瀉地,將紅色的地毯都染上了一層金粉。

  高高的棚頂垂下來一個如黃金樹一般的纏枝燈,每一條樹枝都掛著一個黃金果,燈光便從這裡面流淌出來,而屋子裡之所以這麼暗是因為城堡的玻璃全都是花窗玻璃,上面是各種姿態的天鵝,天鵝仿佛在金色燈光裡游來游去,簡直夢幻。

  「這裡簡直像是童話中的城堡,這……都是你的?」

  她的眼睛微微睜大,眼中的光比這座城堡更加夢幻。

  「這裡是我母親在我出生的時候就買下來,準備送給我當作禮物的,」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陰霾,「……你先去洗漱一下,我去廚房裡看看,整理城堡的人應該留下了食材。」

  既然他不願意多說,她自然也不會不識趣,她只是用目光熨帖著他,手指蹭過他的眼角。

  他展顏一笑,「別擔心我,我沒事。」

  秋奈這才往樓上跑去,只聽背後是他的聲音——

  「房間在四樓。」

  這座城堡除了最高的塔尖兒暖屋外,一共就有四層,而四層只有一個房間——主人的房間。

  彩窗玻璃、黃銅的枝狀燈架、牆上各種天鵝裝飾畫,以及國王王座一樣大床,大床正對的門一推開便是換衣間,裡面早已掛好了兩人需要的衣物,屋子裡另一個門後便是浴室,浴室比一般人家的房子還要大一些,中間是正正方方的浴池,浴池的四角各有一個天鵝形狀的裝飾物,水便是從天鵝嘴中流出來的,水池被熱氣騰騰的水填滿,秋奈脫下衣物滑進池子裡。

  溫柔而又曖昧的霧氣在整個屋子裡蒸騰開,不一會兒便填滿了這裡,秋奈的肌膚被熱水熏得粉紅,嬌嫩的像是一朵粉玫瑰,池子邊的黃銅盒子裡裝著玫瑰花瓣,秋奈一揚手,將花瓣全都倒進了池子裡。

  她靠著池壁,舒服的歎了一口氣,熱氣在她的睫毛上集聚成一滴水滴,欲墜未墜。

  突然,整個水池猛烈的搖晃了一下。

  她撫著額頭,以為是自己泡久了熱水所產生的幻覺,然而等她扶著池子站起身,又是猛烈的一陣搖晃,甚至讓她站立不穩直接摔進池子裡。

  秋奈驟然警醒,她跳出了池子,正準備往外面跑,接踵而來的劇烈的搖晃還伴著「轟隆」的聲響,再次將她摔進了池子裡。

  整個地面都在發顫,根本就沒有辦法站起來,秋奈趴在池子邊咬著牙拼了命往上爬。

  「秋奈!秋奈!」

  熟悉的聲音炸響,在這個時候聽來簡直讓秋奈熱淚盈眶。

  「阿征!我在浴室!阿征……」

  話音未落,大地還在搖晃,秋奈正對著的浴室門卻被猛烈一擊,「哢嚓」一聲居然被人一腳踹破。

  赤司征十郎站在門口,就像是從天而降的英雄。
  

第112章

   他踩著彩窗玻璃的光影朝她跑來,拽著她的手腕一把將她從池子裡拖了出來,死死地困在自己的懷抱裡。

  他溫暖的手掌從她的背脊上滑下,輕聲道:「沒事的,我這就帶你出去。」

  他擁著秋奈,隨手從架子上抽下一條浴巾將赤~裸的秋奈抱住,正要帶她出門,屋子卻一陣傾斜,他拽著門剛走到門口,一個立柱突然斷裂倒塌,「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碎裂的柱子剛剛好擋住了兩人的去路,赤司上前搬,那根殘缺的柱子卻一動不動地堵著門。

  「這是地震吧?」

  震感越來越大,赤司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趕緊拉著秋奈躲到了一處角落裡,剛剛躲好,只聽房頂「哢嚓」一聲巨響,接著「哐哐哐」往下砸天花板碎片。

  他將秋奈的頭按在自己的懷抱裡,用自己的血肉之軀蓋在秋奈的身體上,謹慎地盯著想要出問題的天花板。

  他的襯衫浸透了浴室中的水汽,輕薄微濕的掛在肌膚上,她埋首在他的懷裡,雙唇貼著他的胸口,她因為緊張而呼出的氣一點點染紅他胸口的肌膚。

  「阿征……」

  她聲音發顫艱澀。

  「嗯,我在這裡。」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在此時卻顯得彌足珍貴,她雙眼一紅。

  他垂下頭無比憐惜地吻了吻她的眼角,「我說沒事就會沒事,敢違抗我的除了你……即便是天我也給它捅一個窟窿。」

  話音剛落,兩人的頭頂便傳來「轟隆轟隆」的聲響,接著是一陣令人頭皮發麻地磨蹭聲,碎掉的彩窗玻璃劈裡啪啦往下掉。

  秋奈「啊」的一聲又往赤司懷裡縮了縮,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將她完完全全掩藏在自己的身下,不斷掉落的天花板碎屑砸在他的後背上,他被慣性砸的往前一壓,卻吭都未吭一聲。

  她緊緊抓住他的襯衫,指甲將昂貴的襯衫刮的抽絲,她手指尖都是蒼白的,還在不斷發顫。

  他將她摟的更緊了,不讓她看到一點眼前殘酷的景象,而他自己則仰著頭,看著天花板上的裂紋越來越大,直到到達承受點,一聲撕裂破碎聲炸響,這座城堡折斷的塔尖兒直接從天花板上捅了進來。

  赤司猛地轉過身,將後背袒露在危險下,將秋奈抵在自己與牆壁夾角所構成的安全空間裡。

  「沒事的……」他嘴唇泛白,語氣卻一貫平和,「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

  他幾乎感受到了塔尖逼近的冰涼感,腳下的地面都似乎被掉下來的塔尖兒壓進了地裡。

  「轟隆——轟隆——」

  他只希望如果自己受了重傷,傷口都在她發現不了的地方,這樣他還能瞞著她,努力陪著她讓她得到救援。

  赤司神色複雜地低下頭,眼睛卻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頓時睜大——

  她的額頭上似乎有什麼在發光。

  他沒看錯,確實是有東西在撒發著濛濛光亮那是……桔梗印?

  就在下一刻,她額頭處的桔梗印的亮光更盛,刺得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什麼,立刻回頭,他的背後站了一個身穿狩衣頭戴烏帽手持蝙蝠扇的男子,那男子手中的扇子一揮,原本倒向兩人的塔尖兒立刻移了位置,而兩個人也被籠罩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裡,即便有石頭落下也被那個防護罩彈開。

  眼前的一切簡直玄幻,不過身前的男人卻莫名的熟悉。

  「阿征?震動似乎小了……」秋奈活動了一下,赤司想都未想立刻又將她的腦袋壓了下去,低聲道:「沒有,你不要看。」

  他甚至捂住了她的耳朵,讓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的體溫,和兩顆挨得如此之近劇烈跳動的心臟。

  那個人回過頭來,他的腦袋一陣暈眩,京中生活過的記憶仿佛一副畫卷在他面前徐徐展開,那裡有大妖怪,也有陰陽師……

  「安倍晴明?」赤司盯著他作出口型。

  原本若皚皚高山冰雪的男人側過臉,他的目光一碰上秋奈立刻就化了,看了秋奈許久才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輕輕點頭。

  赤司下意識皺眉,手臂縮的更緊了,似乎怕誰將自己懷裡的女人生生搶去,而就在他做了這個動作之時,大地震動的更加劇烈了,就像是誰在暴怒,恨不得推翻地面,鬧他個翻江倒海。

  那道安倍晴明的虛影晃動了一下,從房頂破洞射下來的陽光穿過他身體的瀲灩波光,照在了秋奈的身上,他垂眸凝視著地面,仿佛在跟誰對話。

  「你不該帶她來這裡的。」

  赤司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安倍晴明無奈搖頭,低聲道:「我已經將這些妖怪封印到如此遠的地方,偏偏還會讓她找到,難道真的是天意?」

  赤司冷聲冷氣道:「我不知道你這裡封印的都是誰,但若是傷害到她,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的。」

  「我怎麼會傷害她……」安倍晴明嘴角上揚了一下,又歎息:「也罷,他們的本意也並非如此。」

  他手揚起,指尖夾著一道藍色的符咒,在赤司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突然拍在了地面上,淡藍色的波紋一層層散開,像是伸出了沉重的鎖鏈將地底下搗亂的東西重新拖進了地底。

  安倍晴明捏著扇子指著浴室門口被堵住的地方,原本堵住門的柱子碎石一下子全被清理了乾淨。

  「走吧,如果你不想失去她,就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他的身影在陽光下越來越淡,幾乎透明。

  赤司征十郎看了他一眼,終於放下抵觸,朝他點了一下頭,而後將她的頭裹進自己的胸膛,抱著她從被安倍晴明清理出來的道路頭也不回地往樓下奔去。

  「阿征,」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握住了他的手腕想要起身,「怎麼……」

  他抿了一下唇,淡淡道:「沒什麼,我找到路了,我這就帶你離開。」

  秋奈還想要從他的懷裡出來,他卻不聲不響又加快了腳步,臨到拐角的時候他回了一下頭,那位陰陽師還站在原地,無比懷念地望著他懷中的女人。

  想到秋奈額頭上明顯是他留下的桔梗印,赤司心底就是一陣不爽。

  他抱著秋奈從城堡裡沖了出來,一路往山下跑,離城堡越遠震動就越小,當兩人重新坐到小遊艇上的時候,這座小島已經徹底停止了震動,就好像這場震動只是針對她而起的。

  秋奈坐在遊艇前甲板上,手扶著心口,臉色還是一片驚魂不定的蒼白,濕漉漉的頭髮黏在她的臉頰上,赤司心疼地拂過她的碎發。

  正在這時,突然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從城堡的窗戶沖出,劃過一道長長的光軌追著秋奈而來,那道溫柔的淡藍色光一下子融進了她額頭中,仿佛那裡就是他原本沉眠之所。

  一個散發著淡淡光芒的桔梗印自她額頭浮現,又消了下去……一隻蒼白的手摸了摸那裡。

  「你在看什麼?我額頭上有什麼東西嗎?」

  赤司的喉結動了一下,撇過了頭,「沒什麼,就是有些灰。」

  「這也沒有辦法啊,好歹是撿了一條命。」

  秋奈收回手,往後一仰徹底癱軟在了甲板上,連聲音也沒有以往的活力。

  赤司坐在她的身邊,一腿曲起,一腿平伸,「起來,這裡太涼了。」

  他想要拍拍她的腿,可是剛剛舉起手才發現剛才的地震是發生在她沐浴的時候,現在她全身上下只有一件浴巾作為遮擋,上面酥~胸半露,下面剛到屁股,她躺在那裡但凡多做幾個動作就要走光了。

  他將手掌攥成了拳頭挨著她小腿輕輕敲了敲,啞聲道:「快起來……」

  「嗯……等等,阿征……」

  她略帶鼻音的聲音就像是在向他撒嬌,冰藍色的眼眸在剛升起的月光下泛著銀色的漪淪。

  「唔?」

  她冰涼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上。


  「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噓——」

  她拉著他的手貼著她的臉頰,而她則透過月光楚楚凝視著他,聲音從海上吹來——

  「阿征……」

  她拉著他一點點靠近她,他的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仿佛自己有了情感思維,自動自發地伏在她的身上。

  他兩手撐在她頭部兩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對自己露出柔軟的微笑,她的眼睛裡有光。

  「謝謝你……當你踹開門向我沖來的那一刻,我突然想……」

  「想什麼?」

  他的語氣也輕的不能再輕,仿佛害怕驚碎了這一場夢。

  她眼中的海面起了微瀾,光更亮了,「我想我對你實在太苛刻了。」

  她的手指玩弄著他的耳垂,又慢慢插~進他的頭髮裡,「對不起。」

  有誰真的能夠跟她生氣呢?

  他低下頭,唇與唇相挨,那顆飽受憂慮、驚魂不定的心好像又重新安放進它該在的位置。

  她的唇也好涼……

  赤司憐惜地濡濕,將她的唇含著一點點溫暖。

  秋奈眨了一下眼睛,看著他鮮豔的發色與眸色,越發覺得此時此刻的紅寶石有了與眾不同的魅力。

  ——我還就要吃回頭草了。

  下定決心的藤原秋奈扯著他的襯衫,將頭埋了進去,「呐,你將我埋進你胸口的時候我就聽到了。」

  「聽到了什麼?」

  「聽到了你的心,跌跌撞撞,左突右突,拼了命在說:秋奈我愛你,藤原秋奈我愛你啊!」

  赤司整個人顫了一下,他的手貼在她的心口,玫瑰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投進她眼中的深海,他沙啞著聲音低聲道:「藤原秋奈,我愛你,我愛你,無論如何,我都愛著你……」

  他心頭的潮熱的一股股往上湧,怎麼也抑制不住,他在兩輩子的記憶中孓孓獨行,唯一的指路明燈就是她,藤原秋奈從來就不知道她這個人對於赤司征十郎來說有多麼重要。

  「你怎麼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啊,」她的手指貼著他的眼角劃過,「難道是因為我欺負你了嗎?」

  她支起上半身,霧煞煞的眼睛裡開出了玫瑰花,她唇一勾,「我想要愛你,可以嗎?」

  他雙唇抖動,喉結顫抖。

  秋奈這朵花已經開在了他的心上,根莖死死地紮進他的心裡,香氣隨著血脈流淌,即便剜心削肉也難以去除她的影響,

  「阿征……今晚……」她抿唇一笑,眼角微紅,臉頰微紅,被她親吻過的雙唇也微紅,嬌媚如她,純潔也如她,「來好好愛我……」

  他雙手一抄直接將她撈到懷裡,扭頭就往遊艇底層沖去。

  ——藤原秋奈,我永遠比你想的還要愛你,我也遠比你以為的更想要你。

  她的浴巾遺落在甲板上,跟孤零零的月光一起。

  兩人一進門就擁吻在一起,他的眼睛像是著了火,漫天大火淹沒了她,他拉著她的手,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抵在門上,一次又一次讓她切切實實、深深刻刻感受他的愛。

  「奈奈……」他在她耳邊發出一聲輕笑,低沉沙啞的聲音輕輕搔刮著她的耳朵,入骨的酥麻就好像自己長了腿,在她皮下到處亂躥,躥到哪裡他的手就跟到了哪裡。

  「……你感受到我的深愛了嗎?」他帶著一種少見的色氣一直用言語和行動撩撥著她。

  秋奈笑嘻嘻地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沒有……沒有……哼,你太短了,我什麼都沒感受到了,啊!」

  她的驚呼聲被他完全吞入腹中,在他激烈的動作下只能擠出幾絲破碎的呻~吟。

  第一次後,他卻將她打橫抱起扔進了遊艇浴室的小浴缸中。

  「你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今天讓你受驚了,是我思慮不周。」

  赤司轉身欲走,小手指卻被拉住了,他低頭一看她的小指上還帶著那枚紅線尾戒,只是濕漉漉的又粘上了灰。

  「不要離開啊,」秋奈枕在搭在浴缸邊的手臂上,眼睛一眨一眨,「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的心還跳的那樣厲害。」

  她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柔柔軟軟地呼喚他——

  「阿征。」

  阿征……阿征……

  這一聲聲就像是戰場上的鼓聲,催促著他提槍上馬再戰三百回合,因為這一天一直抱著她來回奔走,又經歷了那樣一番令人心力交瘁的危機,他的雙腿酸痛的厲害,心裡卻熨帖又柔軟。

  他用稍微有些發抖的小腿踹了踹地面,然後在秋奈期待的目光下義無反顧地跳進了浴缸裡,投身於新一場戰鬥。

  酣暢淋漓……手軟腳軟……

  清晨,紅彤彤的太陽掙脫海面一下子跳出來那刻,海面一片曖昧顏色,由遠處一直延伸至她的腳指尖兒,塗著薔薇紅指甲劃過水面,撩起一片水花,水花落到她白皙的肌膚上慢慢滑落,如珍珠滾過白綢,最終一滴一滴重新入海。

  秋奈坐在船邊哼著小曲,一下下攪亂海面,就像是攪亂一個男人的心那樣輕易。

  她對著朝陽懶洋洋伸了一個懶腰,後背披著的浴巾一下子從海面來的風吹飛,浴巾之下則是□□的酮~體,朝陽親吻她,海上的薄霧撫摸她,她該是世界的寵兒。

  秋奈站起身,雙臂上舉,雙手交握,往上一伸,軟而挺的胸正沖著太陽,凹陷的聖渦盛滿了晨曦琥珀,天光雲影映在肌膚上,她仿佛從天上來……

  人體美在這一刻達到極致,不禁會讓某些追求人體藝術一生的藝術家有一種雙膝下跪,頂禮膜拜,對著她的身體落淚的衝動。

  一雙比她肌膚顏色微深的手掌撫過她的聖渦圈住了她的纖腰,親密而又癡迷地親吻著她脖頸,卻惹來了她一陣嬌笑。

  為什麼秋奈會這麼迷人呢?明明你都已經對她著迷的不行,可是她總會在某些時候令你更加愛她、迷戀她,好像她生來就是要享盡人世間的萬千寵愛,將人們骨子裡的癡迷愛戀全都壓榨出來……

  「奈奈,」他微眯著眼睛不住親吻著她的臉頰、她的嘴角,「你可真是迷人,你到底要我著迷到什麼程度呢?」

  我已經將兩輩子都賠給你了啊。

  他的聲音明明如此冷靜理智,然而他的臉上卻是說不盡的愛戀,目光中的癡迷與瘋狂似乎下一刻便會破出。

  秋奈轉過身,與他四目相對,手指刮過他赤~裸著肌膚,「沒有盡頭喲,我是貪心的魔鬼。」

  她的手掌朝他心口壓下,他有力的心跳瘋狂地敲擊著她的掌心,甚至震得她掌心發麻。

  「你從今以後只能看著我,愛著我了。」

  赤司垂眸,無奈又溫柔。

  ——我一直都是這樣做的啊。

  他捧住她的臉,在晨曦中吻上她的唇。

  地獄,請開門。
  

第113章

  藤原秋子徹底火了。

  不二周助為她拍攝的螢光海岸的照片被選為全世界頂級時尚雜誌《mz》的年度最佳封面,她的美貌終於出了名。

  「所以,這跟你躲在這裡有什麼關係?」

  敦賀蓮捏著咖啡勺一下又一下地攪拌著被子裡的咖啡,溫柔笑道:「這不是很好嘛,全世界都知道你了啊。」

  看著他優雅的笑容秋奈的後背卻蹭蹭蹭往上冒寒氣,她趴在小會議室的桌子上,往有陽光的地方蹭了蹭,低聲道:「這不是事情就多了嘛……社先生也……」

  他放下咖啡勺,瓷白的小勺「哢嚓」一聲撞上了杯壁。

  「幸一是在擔心你,你自己將手機扔掉跟著別人跑到小島上玩耍,又遇上了地震,幸一那時候簡直要瘋了。」

  他搖了搖頭,輕笑道:「藤原小姐你不是小孩子了,成年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幸一會寵著你,但是,這個社會不會,媒體也不會。」

  他舉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眼睫微垂蓋住了眼底的神色,「你還是早些長大吧……」

  他的眼睛在陽光下沉澱出美好的顏色,那是連黑色美瞳也遮不住的美色。

  秋奈單手支著臉頰,眼睛一勾一勾地凝視著他,聲音軟糯,「前輩……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呢?」

  她的眼神是帶著倒刺的鉤子,毒的很。

  「如果不是對我抱著期待,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呢,前輩?」

  「或者說,你對我的期待究竟是什麼呢?是要我敬業一點,還是……」她的笑容帶著幾分魅惑,慢吞吞含著聲音道:「要我將自己的行蹤時時彙報呢?」

  敦賀蓮下意識的將身子朝後仰,似乎努力想要拉開安全距離,咖啡杯「哢」的一聲摔在了杯墊上,他雙手抱胸,側著臉冷聲道:「不得不說藤原小姐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自作多情了。」

  「嘻嘻——」秋奈收回了豔獸的爪牙,在明亮的天光裡朝他歪了歪頭,神情既可愛又無辜。

  他果然還是討厭她的。

  門突然被打開,「藤原……」

  社幸一原本想要出口的話在看到敦賀蓮也在的時候頓住了,他扯了一下領帶,怒瞪秋奈,「你給我出來。」

  「啊啊……我知道了,那前輩……」她對著敦賀蓮嫣然一笑,「我先走了。」

  敦賀蓮少見的沒有對她露出紳士的完美笑容,而是垂眸像是看不見她的存在,直到門重新關上,他才眼睛放空地去拿咖啡杯,卻一下抓了個空。

  「你又對蓮做了什麼?」社幸一焦躁。

  秋奈嘟著嘴抱怨,「幸一先生總是將我當作洪水猛獸,將敦賀前輩當作寶呢,難道我還能將你的大寶貝吃掉不成嗎?」

  社幸一瞪她,提高了聲音,「秋子!」

  她嬌俏的吐了吐舌頭,立刻作出求饒認錯的表情,口中撒嬌道:「好嘛,都是我的錯。」

  他對她簡直無力的很,無論是撒嬌賣萌還是誘惑嫵媚她都是手到擒來,無論哪種神情都會讓他的心跳動的厲害。

  所以說……

  「你還是不肯演戲?」

  秋奈輕輕「嗯」了一聲。

  社幸一對於她的倔強實在無法,「最近有個遊戲本子,倒是挺有話題性的,但是也有弊處。」

  他偷瞄了她一眼,繼續道:「那是乙女向的攻略遊戲,還是十八禁的。」

  秋奈眼睛一彎,「我大概可以猜到你的想法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

  「不過,我想接。」

  社幸一猛地回頭,「你想好了?以你現在的名氣接個晨間劇女主之類還有助力,十八禁遊戲什麼的……」

  「還蠻有意思的,不是嗎?」秋奈歪頭一笑,「對普通的聲優來說這已經是很好的機會了。」

  社幸一瞥了她一眼,突然道:「你最近是不是又交往男朋友了。」

  秋奈捧著臉,眨了眨眼睛,臉若春櫻,眸光盈盈。

  社幸一局促地轉過臉,將手中的本子遞給她,「你看看吧,還有你上回配的遊戲最近也要上市了,所以……」他磨蹭著自己的掌心,「你還是多用些精力在工作上吧。」

  他本以為自己這番話已經說得夠若無其事了,可秋奈卻嗤嗤的笑著,仿佛已經看透了他的心。

  他頓了一下,猛地攥緊了辦公室裡,「嘭」的一聲將她關在了門外。

  秋奈雙手抱肩依靠著牆壁,果然,沒過一會兒,他自己磨磨蹭蹭地將門打開了。

  「隨便你了,只是手機再也別隨便亂扔了!」

  他對她無奈極了,手指輕輕叩了一下她的額頭,「你呀,可給我省些心吧,總是說我偏向蓮,可你自己心裡知道我究竟偏向誰。」


  秋奈捂著額頭,巧笑連連。

  ……

  她火起來後,追著她跑的粉絲和狗仔自然也多了起來,她只能躲在赤司的家裡,好在他們家是典型的日式庭院建築,有自己的安保人員和僕人,周圍的領地甚至都是屬於他們家的,一般人是進不來這裡的。

  「唉——」

  她長長歎了口氣,將本子倒扣在臉上。

  「這不是你自己選的路?又要反悔了嗎?」

  赤司板板正正地跪坐在一邊翻開從公司拿回來的合同,他的大腿則被秋奈枕著,銀色如瀑布般的長髮披散下來,一直流瀉到地面上。

  「不是呀,只是最近追著我跑的人實在太多了,連出門逛街都不可以了,我好鬱悶啊……」

  秋奈悶悶不樂地掀開本子一角,嘟著嘴抱怨道:「你也不知道要哄哄我。」

  赤司抿唇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合同,「好,都是我的錯,那我要怎樣哄你才能讓你滿意呢?」

  他的手指撩開她的劉海兒,劃過她的眉眼,在她的唇上打了一個轉兒,又往衣服下面鑽去。

  「哈哈——啊——好癢,別……別……」

  她又笑又叫在他的腿上滾來滾去,最後直抱著他的腰求饒,「你的手指可真厲害,有……有本事你真刀真槍的來啊。」

  赤司搖搖頭,輕笑道:「算我沒本事好了……」

  然而,他卻將濡濕的指尖含進嘴裡,挑眉看她。

  她的發梢眼角浮動的全是嫵媚豔麗的色~氣,她拽著他浴衣的衣襟就像是一條美人蛇,在他的軀體上纏繞攀附,而他卻像是坐懷不亂的得道高僧,一動也不動。

  她的手指那樣柔,拂過的地方就像是被羽毛撩過,她的腳是那樣的軟,甚至可以探到他的背後,用腳趾在他的背脊上畫圈圈,他的雙眸就像是海面上的煙火,豔~氣沉浮,熱氣騰騰。

  他將合同扔到一邊,一隻手在她的大腿上摩挲,一點點向上……另一隻手則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髮,在她的勃頸處停住。

  「乖,讓我來取悅你好嗎?」他淺淺一笑,舌頭劃過下唇,明明是高雅如貴公子一樣的風姿容貌,可取悅她的神情卻帶著絲說不出的下流色~氣。

  秋奈輕輕嗯了一聲,手指卻剝開了他的浴衣,他的胸膛雖然不是肌肉虯結,卻帶著韌勁兒,白皙的肌膚下是勃發的肌肉,多一分則顯得野蠻,少一分則又過於瘦弱,現在就是他最好的模樣。

  他的肌膚因為她的動作染上粉櫻似的薄櫻色,明明他位高權重,敏感的模樣卻像是專門為取悅她而設的,更別提他雖然貴為赤司家的家主,卻比她的前夫跡部景吾還要能夠拉的下臉來取悅她。

  知道她的體力比他好,她的欲~望也很強烈,為了讓她得到滿足,他找了各種書,學習了各種技巧,用他的手指……他的舌頭……

  秋奈嘴中叼著他浴衣的衣角,眼角媚~色滿滿,整個人散發著甜美的色~氣,所有的欲~念就像是漲滿的秋池,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破裂流淌。

  他的頭鑽進她的裙子裡,而她則被他逼得滿地打滾。

  她水青色的衣裙與他黑色的浴衣攪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他地上鋪著席子,她雙腿夾著他的頭帶著他一齊在地上滾動,每一次滾動,便是一次更深的歡愉。

  秋雨淅淅瀝瀝敲打在紙門外的廊簷上,又順著廊簷滴滴答答落下,連空氣裡也帶著初秋的涼意,激起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秋奈將手臂塞進溫暖的被子裡,似乎身後的人實在太過在意她了,只是這樣微小的動作也驚醒了他,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她後背貼上溫熱的胸膛。

  「奈奈……怎麼了?」他的聲音帶著剛醒時的沙啞,他頭埋在她的頸窩裡,「怎麼這麼早?」

  「外面好像下雨了?」

  他發出低低的笑聲,「你居然還有閒情逸致聽雨聲,難道我沒有喂飽你嗎?」

  「阿征,我怎麼就這麼喜歡你呢?」她的雙唇抵到他的心口,仰望著他,「那……你還可以嗎?」

  他眼神溫柔,笑容溫暖,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髮,「呐,只要你想要,我隨時隨地都可以的,我會比任何人都要寵著你,也會比任何人都要讓你來的滿意。」

  秋奈笑眯眯地親了一下他的心口,又故意狠狠咬了一口,就像是一口叼住了他的心。

  這場秋雨一連下了幾日,雨下了幾日赤司征十郎就在屋子裡陪著她廝混了幾日,兩個人膩膩歪歪地貼在一起,即便他在看檔,而她在玩遊戲,也覺得此時的日子別有一番滋味。

  「這是你配音的那款遊戲吧?」赤司低頭看了一眼,「最近這款遊戲還是挺火的,好像有不少男人喜歡你配音的那個妹妹。」

  秋奈在他懷裡仰起頭,手指摸了摸他下巴,「赤司大人還會在意這些?難道你吃醋了?」

  他低下頭,赤色雙眸像是撒上了一層金粉,越看她眸色越深,越亮光閃閃。

  「是啊,我在吃醋,奈奈,我想你只看著我,請你嫁……」

  「滴滴——滴滴——」

  他皺眉,「你換新手機了。」

  「唔——」秋奈隨嘴應了一聲,眼睛卻一眨不眨地凝視著螢幕。

  「我明天就要開始工作了,是新的配音工作。」

  他盯著她,遲遲未開口。

  秋奈湊上前吻了他的下巴一口,「你放心,是個很有趣的本子。」

  「而且,我愛死了你為我吃醋的模樣……」


第114章

  最尷尬的事情就是要和前男友合作了,比跟前男友合作更加尷尬的是在前男友面前配床~戲聲。

  秋奈站在配音間話筒前,努力盯著自己的臺本看,但是有三道刺目的目光一直縈繞在她的身上。

  啊哈,朝日奈家的男人們究竟是犯了什麼,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她這個女魔頭牽扯不清呢?

  秋奈輕輕軟軟的出氣,柔軟纏綿的聲線就像是□□的絲,越拔越長,在陽光裡亮晶晶、甜滋滋的。

  「呐,小愛,不要離開我喲。」朝日奈椿輕佻的聲線在右耳響起。

  「請為我停留。」朝日奈梓沉穩的聲線在左耳響起。

  螢幕上顯示的cg是兩個出色男人一左一右抱住中間的女人,十指相扣,一同吻上了她的臉頰。

  「呐,有了我們兩個人還不夠嗎?難道小愛是故意要讓我們吃醋嘛?不要嘛,吃醋的感覺好難受啊——」

  「但是,如果小愛心裡不安的話,我們願意時時刻刻都對你說。」

  「呐,我愛你喲。」

  「我愛你。」

  兩人一輕浮一清冷的聲線在耳邊交替出現,若是真走到這條雙胞胎戀愛線的玩家一定會面紅心跳的吧。

  秋奈壓低了聲線,帶著一種剛睡醒的沙啞,輕聲道:「很抱歉,雖然這樣說有些貪婪,可是……」她的聲音上揚,就像是魔女的誘惑,「既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就絕不允許你們兩個再鬆開了。」

  她揚起下巴,視線左右一瞥,含笑道:「你們是屬於我的。」

  她就像駐紮在男人血肉之上的蝕骨花,嬌豔迷人。

  即便知道危險,即便知道最好不要靠近,可是,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摘取。

  朝日奈椿對著她慢悠悠地笑了起來,臺詞卷在舌尖,再合著粗喘一同念出,「呐,這樣就好,我要將小愛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染上我的印記。」

  朝日奈梓扶了一下眼鏡,即便口中粗喘聲不斷,他的雙眼卻依舊清明,「小愛的雙眼只看到我們就好,我會讓你沒有時間再去注視他人。」

  錄音間內一片寂靜,唯有三人的喘息聲。

  綠燈一亮,證明這條已經順利通過,只是還需要補錄幾聲床~戲聲。

  可是,等到秋奈開口的時候,朝日奈椿和朝日奈梓兩人突然面色尷尬起來,一同舉起手示意暫停,暫停之後連同工作間的工作人員臉上也是說不清的複雜。

  秋奈無辜地眨眨眼睛,卻看到幾乎在場的所有男性工作人員都找藉口出去了。

  她出去在飲水機處接了一杯熱水,白色的熱氣暈開了她精緻如畫的眉眼,她垂著頭,一雙休閒鞋卻映入了她的眼中,往上看去——整潔的西裝褲,淺綠色的針織衫,還有橙色的充滿了活力與熱情的頭髮。

  她半蹲在地上仰頭朝他望去。

  朝日奈棗右手的中指與食指間夾了一根煙,胳膊依靠在飲水機上,微微垂眸,神色複雜地凝視著她。

  水汽幾乎在她的眼睫上凝結成露珠,她眨了一下眼睛,彎出一道月牙,「棗……」

  他單手捂住嘴,目光沉沉,輕輕「嗯」了一聲,眼神渙散了一刻,又輕聲道:「你還好嗎?」

  「很好呀,倒是棗看上去清減很多呢。」她站了起來,身體卻搖晃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然而,原本想要縮回去的手下一刻又死死地抓住了。

  「你以為這是因為誰?」他眉毛高高挑起,似乎想要發怒,又擔心會嚇到她,只能維持著這種不上不下的神情,嘀咕著:「是誰說分手就分手,說離開就離開,給人一點準備都沒有……」

  「難道給你準備你就會分手了嗎?」

  「怎麼可能……」

  「這不就是啦,」秋奈拍了拍他的手背,「棗一向是溫柔的人,兩個人一旦產生矛盾總會先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而後努力想要調整步伐來適應我。」

  他的目光仿佛在說「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秋奈笑著搖了搖頭,拂了一下他的手,「當然不是應該的,你為什麼要這麼想?我跟你在一起是因為喜歡你,可是你變的太多就不會是我喜歡的樣子了,而且提出分手是我自己厭倦的結果,我就怕你這點才偷偷跑掉的。」

  她笑得溫潤又柔軟,「棗只要一直是這個樣子就好了。」

  朝日奈棗皺緊了眉,似乎覺得她說的有些道理,卻又不知道哪裡有些彆扭。

  秋奈低下頭,唇碰了碰杯壁。

  「所以你究竟為什麼要和我分手?」他抿緊唇,更顯得唇下的淚痣引人注目。

  「我們……」他猶猶豫豫道,「真的沒有辦法再在一起了嗎?」

  她盯著熱氣騰騰的水面,熱氣薰染紅她的眼角。

  他總有一種錯覺,似乎下一刻她便會哭起來。

  「對不起……」

  他心中的一股熱氣頓時泄出,連手腳都冷了下來。

  「啊,沒關係,這種事情也不能勉強。」他煩躁地揉了一把頭髮,又將煙遞到嘴邊,卻不知什麼時候將煙翻轉了過來,暗紅色的火一下子在他的雙唇上燙了一個一個泡。

  「嘶——」

  他手一抖,煙頭掉落到地面上了。

  「對不起……」

  他單手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繃緊了聲線啞聲道:「我都說了,這不是你的錯!」

  秋奈卻像是被他嚇到了,瑟縮了一下。

  他歎了口氣,抹了一把臉。

  「咦?你們在這裡做什麼?」輕快的聲音突然插入兩人中間,「哎?棗你這是在隨地扔煙頭啊,這樣子的你可真少見呐。」

  「棗,你沒事吧?」

  朝日奈梓審視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朝日奈棗蹲下身子將那枚煙頭揀了起來,接著這個姿勢擋住了臉上的神情。

  「沒什麼,只是手抖了一下而已。」

  朝日奈椿一出現,眼神就落在了秋奈的身上,他像是一刻都閒不住,興奮地繞著秋奈打了個轉兒。

  「小愛,你可害慘我了。」他鼓了鼓臉頰,既有成熟男人的色~氣,又帶著絲可愛,整個人的氣質就好像在說「快來吃我吧,我這道甜品很可口的。」

  秋奈無辜地攤了一下手,「你們喜歡我難道還怪我咯?」

  無論是神情還是語音語調都無疑是那款遊戲女主的樣子,雖然女主婚後各種出軌,感情上猶猶豫豫渣個不行,不過,若是換到女性玩家的角度來說,還真是爽到不行啊。

  「公司為什麼改走攻略遊戲了,以前不一直是冒險競技類的嗎?」朝日奈梓有意無意岔開朝日奈椿對秋奈的搭訕。

  「嗯……」棗背過身,又點了一根煙,才半眯著眼睛,低聲道:「因為上一張太好賣了,又在業內大火,所以老闆想著在攻略遊戲上大撈一筆。」

  「啊,上回那個遊戲真的很精緻啊,都玩哭我多少回了,都是妹妹的錯……」

  「唔?」

  秋奈才反應過來,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指著自己呆呆道:「妹妹指的是我?」

  「噗嗤」朝日奈椿捂著嘴笑出了聲,「妹妹醬真是好呆,不過,很可愛,這種反差萌賽高!」

  「椿很喜歡藤原小姐配音的妹妹小愛角色。」朝日奈梓解釋了一句。

  秋奈勾了勾嘴角,雙手抱在胸前,像是在對著他祈禱:「如果是哥哥的話,怎麼樣都可以。」

  兩人一瞬間呆滯,就連旁邊站的朝日奈棗也咬著煙忘記了言語。

  「啊……啊——妹妹醬……」朝日奈椿手腳並用地劃拉著,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憋紅了臉,「討厭,妹妹醬這麼可愛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的手臂一神,將秋奈抵在牆壁上,壓低聲音道:「我是不會放過小愛你的。」

  他用的正是現在正要配音的遊戲,《陰影之戀,紫寶石之冠》中可攻略男主雙胞胎之一——陽的臺詞

  秋奈依靠著牆壁,整個人成熟的像是秋日裡的果子,爛熟甜美的能夠擠出汁水。

  「你真的這麼喜歡我?」

  ——《陰影之戀,紫寶石之冠》女主小愛的臺詞。

  朝日奈椿邪氣一笑,「來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那……請你先將鼻血擦一擦吧。」

  朝日奈椿猛地站直了身體,手指下意識地往鼻子下抹去,整個人羞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

  「椿!」梓出聲提醒,可是晚了。

  他盯著自己乾淨的指尖,這才明白她在騙自己。

  站在一邊原本準備上前分開二人的朝日奈棗毫不客氣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卻又大力的咳嗽起來。

  朝日奈梓拍了拍他的後背,皺眉道:「你最近抽煙抽的也太凶了,真的這麼累的話,就先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我沒事。」他用手背蹭了蹭下唇,將手裡的煙按滅在身邊的垃圾桶上,「況且公司也離不開我。」

  雖然是雙胞胎三人,不過朝日奈棗從小就跟兩人不一樣,他們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勸他才好。

  「哦,對了,」朝日奈椿主動想要活躍氣氛,「你們公司到底是對小愛這個名字是有多執著啊。」

  「這我倒是聽說是*oss喜歡這個名字……」

  「你們那個遠在國外的董事長?」

  棗摸著下巴思索,「他只是對銀發藍眸的小愛情有獨鍾,我們家老闆的喜好有夠奇怪吧……」

  尾音發飄,而他們三個的眼神又不約而同地落到了秋奈的身上。

  「該不會是我猜想的這樣吧……」椿難以置信。

  「應該是巧合。」梓蹙眉。

  「嘖。」棗煩躁不安地擺弄著煙盒,「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秋奈無奈,「我對小愛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國小時候看過的那個名叫《小愛公主》的動漫了,我記得當時很風靡呢,班級裡總是在玩扮演呢。」

  她雙手抱著肩,得意洋洋道:「當然,我是我們班唯一的小愛公主,這可是最漂亮的女生才能得到的機會喲。」

  三個男人面面相窺,一時忍不住都笑了起來,氣氛陡然輕鬆下來,而他們也都不想在深入追究彼此是如何認識藤原秋奈的了。

  然而,秋奈的腦海裡卻陡然闖入了一些陌生的畫面,那是她重生一次又誤入京中後幾乎要忘記的童年,是誰在他身前半跪用稚嫩的聲音對她說:「嗨,baby,你是我永遠的小愛公主。」

  秋奈將用完的一次性紙杯塞進垃圾桶裡,轉身朝配音間走去,徒留三個男人一臉迷茫——不知道究竟是誰惹她不開心了。

  然而,即便大家都拿出專業態度來努力工作,可是尷尬的事情卻總是發生,直到最後連監督也沒辦法了,怪誰?只能怪藤原秋子的叫~床聲太好聽了,總是讓人忍不住情~動?可是這能對藤原秋子說嗎?合著人家有天賦到還犯錯了?

  一貫臉黑的監督都沒有辦法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沒有辦法,只能不斷增加休息時間來應對了,等這款遊戲的配音工作結束,所有男人都像是縱欲過度了一樣,黑眼圈一個比一個深。

  「啊——啊——秋奈,你可害慘了我們了。」

  朝日奈椿像是一隻大懶貓,貼著桌子滾來滾去,「喵嗚喵嗚」滾到她的腳底下求愛撫。

  秋奈笑著踹了他一腳,「你這樣子可真難看。」

  他雙手捂住了臉,假裝發出了啜泣聲。

  配音工作結束後,大概是為了補償聲優們所受的苦,公司出資邀請眾人兩天一夜的溫泉旅遊。晚上,大家在一起聚餐,最初到還好,可是等酒喝多了,各種醜態便也出現了。

  朝日奈椿眯著眼睛,抱著她的小腿猛蹭,口中喃喃:「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什麼?嗯?」

  喝的沒有椿多的梓掙扎著要去捂他的嘴,可是椿卻不知死活地嚷嚷著:「你對右京哥和棗都那麼好,還是棗的前女友,就不能對我也好一點嗎?」

  「我……嗝,」他打了一個酒嗝,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唇貼著她的小腳趾,還伸出舌頭舔了舔,糊裡糊塗道:「我可是最喜歡妹妹醬你了。」


第115章

  「抱歉,椿他喝多了。」

  朝日奈梓臉色被酒氣熏紅,眼鏡也在阻攔朝日奈椿的時候被撞飛,顯露出一張格外禁欲俊秀的臉。

  「不,我可沒喝醉!」朝日奈椿更加大聲地嚷嚷,「還有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他突然壓低聲音發出「嘿嘿嘿」的笑聲,「你不是也對妹妹醬有感覺的嘛。」

  朝日奈梓整張臉頓時黑了下來,他一拳頭錘在了朝日奈椿的身上,椿「哎呦」一聲,歪倒在角落裡。

  「實在很抱歉,都是我的錯,讓他騷擾到你了。」

  他跪在秋奈的身前,握著自己的衣角就去擦拭被椿舔過的腳趾,那副認真專注的模樣就像是在擦拭著什麼古董。

  秋奈覺得有些不對勁兒,歪著頭仔細打量他的神色,縮了縮腳。

  他卻怒瞪了她一眼,像是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他用雙手捧著他的腳,借著燈光仔細打量,而後露出滿意的笑容,眼睛裡水光粼粼的。

  雖然沒有上臉,但是果然還是喝醉了吧?

  秋奈慵懶地半倚著桌子,浴衣寬大的袖擺滑落下來,露出皓雪般的小臂,她感覺的小臂一濕,低頭一看,發現椿正親吻著。

  他一邊吻著一邊用如絲如縷的濃稠視線凝視著她,很不要臉道:「妹妹醬,我很喜歡你啊,你真的不要和我交往看看嗎?」

  秋奈兩隻手指捏著一個酒盅抿了一口,他卻將笑臉貼了過來,「如果妹妹醬答應跟我交往的話,還可以買一送一喲。」

  「哦?」

  秋奈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朝日奈椿比了比自己,又指了指朝日奈梓,耍著酒瘋沒臉沒皮道:「怎麼樣?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喲,而且,我可要比棗那傢伙溫柔多了。」

  他貼著她的粉頰緩慢移動,笑嘻嘻道:「真的不要試不試嗎?」

  「椿!」

  朝日奈梓素著一張臉,一下子將椿推開,而自己則因為站立不穩摔進了她的懷抱裡。

  溫香軟玉暖成一團,他的三魂七魄都被摔飛了。

  秋奈笑吟吟地摟著朝日奈梓,朝不遠處眼巴巴看著,饞的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朝日奈椿勾了勾手指,他立刻爬了過去。

  淺黃的燈光下,她的肌膚越發細膩,眉眼間的媚~色洶湧而來,一瞬間淹沒了他,使他失去了意識。

  翌日,朝日奈梓被窗外枝頭不停叫嚷的鳥兒吵起來的,他捂著自己的額頭,暗暗下定決心再也不能任由椿灌自己酒了。

  這裡……

  他愣住了,這裡不是分配給他與椿的屋子,他頓時警覺地坐了起來,可是系著浴衣的帶子卻鬆散下來,露出了一片潔白起伏的胸肌腹肌,他一抬頭正與一雙冰藍色的美眸相對。

  那雙眸子一彎,「很漂亮啊。」

  明明他是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卻很是窘迫地擁著被子,板板正正地坐好,紅著臉對秋奈道:「昨天……是發生了什麼嗎?」

  「嗯……發生了什麼啊……」秋奈抿唇一笑,手裡捏著眉筆在他的臉頰上劃過,「原來你也會臉紅啊。」

  朝日奈梓蹙眉,臉上卻尷尬又羞愧,看到身邊的椿居然還在睡,他伸腳在被子裡踹了他一下,椿哼哼了兩聲依舊沒有醒,他伸手一摸卻撈到了一件衣服,抽出來一看,正是一件女士浴衣,看起來還很眼熟。

  「嗯?看上去你很喜歡我的浴衣啊。」

  「咳——咳咳——」朝日奈梓狂咳不已,手裡那件溫熱的浴衣燙手的很。

  所以,他和椿到底做了什麼啊,為什麼兩人之間有一件女士睡衣,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藤原小姐……」

  秋奈歪頭一笑,「昨晚還叫人家那麼親密,現在卻這麼生疏,難道是翻臉不認人?」

  「藤原小姐,我覺得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猛地湊到近前,與他四目相對。

  朝日奈梓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你真是這麼覺得的嗎?」她凝視著他眼角的淚痣柔聲道:「梓,你還記得嗎?」

  他搖了搖頭,他最後破碎的印象就是撲向了她,軟軟的……香香的……

  難道……

  朝日奈梓雙手捂住了臉,簡直要將這輩子的氣都歎完了。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什麼印象了,我一直以為我的酒品還算好。」

  「是很好,只是抱著我的腳不放呢。」

  他狠狠地踹向了旁邊的椿,椿被他一腳踹在了地上,「哎呦」一聲爬了起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滿眼迷茫,看見秋奈抱臂站在眼前,他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口中念叨著「妹妹醬,妹妹醬——」

  可能還以為在夢中呢。

  朝日奈梓簡直沒有臉見人,以往他都是朝日奈椿的刹車,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居然一起胡鬧了起來。

  他偷偷看了看春光滿面像是被滋潤過的秋奈一眼,耳根子一熱,真的有過嗎?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嗷——」朝日奈椿被秋奈踩到,猛地跳了起來,又被朝日奈梓拉著跪了下去。

  溫泉山莊的早晨,兩個容貌相似卻各具風情的男人一同跪在了席子上,朝一位美~豔的女人低下了頭。

  「對不起,大不了,我負責好了。」朝日奈椿剛低下頭,下一秒就又抬起頭了頭,眼睛裡都在放電。

  「咳——」

  朝日奈梓猛咳一聲。

  朝日奈椿眸子一轉,嬉皮笑臉道:「兩個人的話,妹妹醬你也……」

  話音未落就被朝日奈梓錘了一拳頭,雖然明知道他是故意調侃,以朝日奈梓的道德水準真是接受不了。

  「你還真敢說啊……」秋奈摸摸下巴,笑道:「雖然你在喝醉的時候也這樣說過,說是買一送一。」

  朝日奈梓拉長了臉瞪朝日奈椿,椿嘿嘿的笑著。

  秋奈搖了搖手,「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也不算什麼的。」

  兩個男人莫名堵了一口氣。

  「那就這麼算了吧,你們也不要多想。」

  怎麼可能不多想?

  秋奈拾起包,「我還有事情,最後一天我就不玩了,你們好好玩。」

  「等等——」朝日奈梓率先出聲,得到了朝日奈椿複雜一眼。

  秋奈拉開紙門,回頭問:「什麼?」

  「我們三人真的……」他欲言又止。

  秋奈淺淺一笑,「你覺得呢?」

  說罷,她也沒有多留,轉身走進外面溫泉升起的嫋嫋霧氣中,直至霧氣完全籠罩住她的身影。

  直到她離開,朝日奈椿才敢抹了一把臉,臉上是少見的愧色,他哆嗦了一下嘴唇,「我真的這麼……」


  喪心病狂?癡漢?居然拉著自己的兄弟跟自己喜歡的女人……

  「啪——」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沒有反映過為什麼自己的手掌還沒有挨上臉,就有聲音了,再抬頭一看,梓的臉已經紅腫起來了,又因為指甲沒剪在臉上刮了長長一道,原來他也打了自己一巴掌。

  「梓!」

  朝日奈梓搖了搖頭,冷靜道:「這件事不要再提了,這一掌是我應該挨的。」

  無論三人行這件事是否真實發生過,他都確確實實妄想過了,他的想法實在太……今日得到這樣一番教訓也是應得的。

  當然,既然他都打了自己一巴掌,椿自然也不能少了。

  「啊!等等,我自己來!」

  聽到屋子裡傳來的一聲慘叫,秋奈在霧氣中停下了腳步,她笑了笑。

  誰讓他們兩個總是用那樣的眼光來看她,雖然喜歡卻覺得她是放壞了橘子,明明色膽包天,卻因為知道她離過婚,甚至頻頻換男友後,就一直認為是她故意引誘的他們。

  她是常換男友,卻並不濫情。而且居然醉成那副樣子還不忘調戲她,她為照顧兩個醉鬼忙活了一夜,總要給他們個教訓,不過,從這看來兩個人還算是有底線?

  秋奈嗤笑一聲,將臉頰邊的碎發撩到耳後,重新邁開了步子。

  ……

  遊戲《陰影之戀,紫寶石之冠》的配音工作結束後,秋奈就又進入了休息期,天氣越來越冷,也讓她越來越不想動了。

  「你這樣可不行,」赤司坐在席子邊,扯著她的被子道:「總是躺著對身體不好。」

  「不要,我得了一起床就不舒服的病啦。」秋奈像是一個小孩子,擁著被子,看著手機上的搞笑視頻。

  赤司捏住了她的鼻子,挑眉道:「你若是不主動起來,我可要親自動手了!」

  「好阿征,」她將臉埋進被子裡,只留下一對會說話的眼睛,懇求地凝視著他,撒嬌道:「我會好好補償你的,讓我再躺一會兒,就一會兒好不好?要不你也進來躺躺?」

  她簡直是消磨人抑制的糖衣炮彈,赤司覺得自己若是真的聽了她的話鑽進被子裡去,那麼這一天便也只能荒唐過了,針對藤原秋奈,他的意志力一向不好。

  發現他在猶豫,秋奈笑得越發甜了,她探出腳,貼著他的大腿輕輕滑動,聲音纏~綿悱惻,「阿征……我好喜歡你的,好阿征……心疼心疼我好嗎?」

  赤司歎了口氣,覺得自己一世英名都毀在了她的身上,不過嘛,他倒是心甘情願。

  他低下頭,溫柔地啄吻著她的雙唇。

  秋奈迷蒙著雙眼,與他吻於一處,正在難解難分,情熱心熱的時候,身上陡然一涼。

  赤司直起腰,洋洋得意地抖了一下被子,笑道:「快點起來吧,被窩已經不熱了。」

  秋奈「唔」的一聲投進他的懷抱裡,雙手往他懷裡鑽,將他穿好的衣物扯得門戶大開。

  「阿征做我的被子就好啦。」

  「是個好主意。」他親了她的額頭一下,「可是,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去騎馬場的嘛,要不去了嗎?」

  「這個……」

  秋奈很猶豫。

  「如果去的話會有驚喜喲,」大尾巴狼在誘惑小紅帽。

  「什麼驚喜。」

  他的雙眸比含露的玫瑰還要美,滿是愛戀,「你猜猜……在馬背上……我們兩個……」

  「我去!」

  秋奈雙臂纏上了他的胳膊,像是纏著君王不早朝的妖妃,「只不過,我要你給我穿衣服。」

  赤司無奈地點頭。

  這算什麼,他們兩個以後做的荒唐事多了去的,真是應了妖妃和昏君的調侃,嘖,就不知道誰是妖妃,誰是昏君了。

  兩人穿著穿著,自然又在被褥上滾了一回,等到了騎馬場都已經日頭正中了。

  秋奈摸摸下巴,暗暗猜想他為何一定要來騎馬場,這裡什麼時候都是可以來的,偏偏他在今天如此執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的眼睛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卻只發現他穿著騎馬服的模樣格外好看,紅色的上衣、白色的馬褲,以及包裹著小腿的馬靴都讓他俊美的像是簡•奧斯丁筆下的軍官。

  他□□騎著白馬,居高臨下地朝她伸出手來。

  秋奈跟跡部結婚後也學過騎馬,這種上馬的技巧自然也熟練的很。

  她微微一笑,將手搭在他的手上,腳踩著馬鐙,被他用力一拽,跨上了那匹白馬。

  「騎著白馬的王子?」她扭頭吻住他的唇角,含情脈脈道:「你若是起白馬而來,我一定願意跟你私奔。」

  她的目光太過動情,神情又太過嫵媚,怎麼會有這樣讓他百般愛戀的人呢,這該是被上天註定的姻緣,她本就是專門為自己而設的。

  他低頭含住了她的雙唇,滾熱的氣息在兩人唇齒間交換。

  「我怎麼會捨得讓你私奔呢?」

  秋奈仿佛預感到了什麼,心中一陣狂跳。

  「奈奈……」他執著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溫柔繾綣的吻落在她的食指上,那上面還有一圈戒指痕,那是她與跡部那幾年婚姻的證明,他想要消除這個印記。

  「我喜歡你,我愛著你,我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人,無論你對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我都會滿足你。」

  他雙眸閃閃發光,眸色比鴿血紅寶石還要深上幾分。

  「你還記得咱們在小島上遭遇的地震嗎?」

  秋奈點頭。

  「我當時就在想,如果能跟你死在一起也很不錯,這樣咱們永生永世都會在一起了,」他摩挲著她食指,「不過,我更想讓你活下去。」

  「我愛生命,可是,我從來不知道,我居然會愛一個人重於生命。」

  「奈奈,從此你就是我的命……請嫁給我吧。」

  他的求婚詞如此重,簡直將她砸的頭暈目眩,她吃軟不吃硬,尤其是受不了別人的好,更何況是這種重於生命的好。

  秋奈聽到自己輕輕吐出一個字——

  「好!」

  他的雙眸滿是狂喜,寶石融化了,玫瑰發光了,他激動地親吻她,將準備好的鴿子蛋大小的鴿子血紅寶石戒指套上了她的食指。

  她低頭看著那枚與他眸色相似的戒指,卻發現這枚紅寶石的純度簡直驚人,被陽光一晃,裡面印出六道星光,像是六條紅線。

  他的手蓋在了她的戒指上,低聲道:「這是紅寶石獨有的光學現象,我已經將紅線系在了你的食指上,還是六條,這下子你再如何也跑不掉了。」

  若是用價錢來衡量愛意的話,秋奈確實已經感受到了他的誠意。

  兩人擁吻的時候,他太過兇猛,幾次咬疼了她,若不是看在鴿子蛋的面子上,秋奈就直接踹他下馬了。

  想想當時跡部景吾因為求婚時太過急切,而隨便買的戒指……真是……

  馬聲嘶鳴,還有人的訓斥聲。

  秋奈迷迷糊糊地抬頭,正見她的前夫逆光而立,從跡部景吾背後射過來的陽光正照在那顆閃耀的鴿子血紅寶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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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跡部景吾身穿紫色騎馬服,逆光坐在馬背上,顯得優雅又美貌,見自己被秋奈發現,他也沒有絲毫要避讓的意思,一雙幾乎能夠看透一切的犀利眸子緊緊地凝視著她食指上的戒指。

  即便背對著他,赤司征十郎仿佛也知道發生的一切,他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脊背,這才扯著韁繩讓馬回過頭來。

  「跡部,」赤司微笑頷首,仿佛兩人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

  ——呵呵,娶了同一個女人這可真是少有的親密啊。

  似乎聽到了她的腹誹,赤司扭過頭來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兩人如此心有靈犀的親密,簡直讓跡部心頭的火是一股一股地往外躥,可是如今是跡部集團與赤司財閥剛剛交好的時候,他們兩個可不僅僅代表自己,更是代表了兩個利益集團,他也不再是莽撞的少年了……

  跡部抖了一下韁繩,催馬上前,面對著被另一個男人裹在懷中珍視的前妻低聲道:「好久不見了。」

  果然,身體還是比理智來的誠實。

  秋奈眉眼一彎,「好久不見,你居然還穿著這件騎馬服。」

  他低聲一笑,淩厲的眉眼柔和下來,「這不是你為本大爺選的嗎?當初說好了要穿一輩子的。」

  陽光下,馬場上飛舞的塵埃無所遁形,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笑了起來。

  赤司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涼,那是他永遠也插足不了的只屬於這兩個人的過去,但是,未來可是由他來創造的啊!

  他微抬下巴,攥住了秋奈的手腕,手指強硬地插~進她的手指縫隙,與她帶著戒指的手十指相扣,強硬的將秋奈的注意力拖回自己的身上。

  等到秋奈面露無奈,眼中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笑著對跡部道:「我們舉行婚禮的時候希望你能來參加,我覺得這也是奈奈的心願。」

  秋奈能不明白他的小心思?

  她笑了笑,手掌放在他的大腿上狠狠一扭。

  赤司的眼角抽搐幾下,若無其事地將額頭抵在秋奈的脖子上,用秋奈擋住了自己的神情,然而,從表面上看,他與任何一個和自己未婚妻親熱的男人沒有什麼兩樣。

  而跡部嘗試了好幾下才勾起嘴角,「恭喜你了,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秋奈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是不笑好了。」

  他果然依言慢慢收斂了笑容,他瞥了赤司一眼,又望向秋奈。

  跟他做夫妻這麼多年,她如何不知他的一瞥眼一投足的意思。

  秋奈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赤司抖了一下,「怎麼了?是想要回去了嗎?」

  「兩個人坐一匹馬怪難受的,你放開我,我自己在周圍逛一逛。」

  「哦——」

  赤司的眼風掃過跡部,似笑非笑地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後率先跳下了馬,將秋奈從馬上抱了下來,這種格外細緻周到的模樣顯然是故意氣害跡部的。

  秋奈瞪了他一眼,一腳踹上了他的小腿,用口型道:「你想做什麼?」

  赤司溫柔一笑,伸手抵在馬身上,慢慢朝她逼近,低聲道:「有些人退場了卻仍舊賊心不死。」

  秋奈冷冷挑了一下眉,「你不是全都聽我的嗎?」

  「嗯……是這樣的。」他突然吻住了她的唇,溫暖的笑意充盈著紅寶石一樣的雙眸。

  「……嗯……只要聽不到不就好了嘛——」

  秋奈居然第一次發現這個要和自己結婚的赤司家主居然像極了狐狸,真是怪讓人心癢的。

  她正要回吻,卻突然覺察到身後的馬似乎突然動了起來,她立刻一個矮身從他的胳膊下鑽出躲在了一旁,而幾乎依靠馬而站的赤司差點摔了個跟頭,倒是被跡部扶了一下才沒有失了體面。

  「赤司君,這是太高興了嗎?」跡部高高揚起眉毛,顯得整個人神采飛揚。

  赤司「呵呵」兩聲,握住了他的手,死死盯著他,皮笑肉不笑道:「真是謝謝跡部了。」

  「哪裡哪裡,只是舉手之勞。」

  兩人握著手,似乎在比誰笑的更加燦爛。

  秋奈站在一旁捂著額頭,「我是不是該給你們兩個倒個位置,讓你們好好聊一聊啊?」

  二人一同瞪向了秋奈。

  ——你以為是為了誰啊!

  仿佛在這一瞬間兩人突然有了某種默契,跡部與赤司眼神複雜地對視了一眼。

  ——果然,最沒良心的就是她了。

  赤司征十郎緩緩吐出一口氣,拍了拍跡部的手臂,「你們好好聊一聊吧,畢竟以後可能就沒有什麼機會了。」

  ——說的就好像她會一直只看著你一樣,本大爺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默契一秒破碎。

  赤司跨上馬,扯著韁繩在馬場裡飛快地跑了起來。

  兩人目送著他的身影遠去。

  跡部景吾牽著馬與她一同走在馬場裡的泥土路上,泥土的味道、馬糞的味道以及馬匹身上的味道混雜在一處,在馬上賓士時還不覺得,下來自己走的時候就格外明顯了。

  也許是她皺眉的次數過多,跡部朝遠處的訓馬師招了一下手,將馬交給了訓馬師後,就動作麻利地翻過了馬場外的一圈柵欄,他朝秋奈伸出手,咧嘴一笑,眼睛裡亮光奪目。

  秋奈還沒有反映過來,他卻突然上前一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的手指蜷縮在他的胸前,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兩人初見的時候——

  她從涼亭上摔下,正好摔進他的懷抱中,他抱著她就像是抱著一束馥鬱的鮮花。


  「你也想起來了吧?」

  秋奈沒有回答,而是攥緊了他的衣服,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截白皙誘人的脖頸,如同那時一樣,是一種小動物般的迷人可愛。

  真熟悉後才知道,她哪裡是什麼小動物,她簡直就是一朵食人花。

  「所以,你那是果然是故意的嘍?」

  他的淚痣一跳,目光深邃,像是要發怒。

  秋奈仰頭得意一笑,「不管是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已經將你追到手了嗎?」

  跡部如今憶起熱戀時的情形,嘴裡不自覺帶著一股味苦的甜味。

  明明知道不應該,他還是問出了口,「既然追到手了,那你為什麼還要分開?」

  秋奈目光明亮坦然,她直白道:「因為那時的景吾翅膀上負載的重量實在太多了,雖然你未開口,我卻知道你再也帶我飛不下去了。」

  跡部景吾心口一酸,若不是意志力足夠強,他差點都要在她眼前表現出難堪的一面了。

  ——這算什麼啊……

  「那他就能載動你了?」他撇過頭,似乎不想讓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我們家只是因為戰後興起,就能夠被他們稱作暴發戶,他雖然是赤司家主,但以後少不了讓你受委屈的時候,他永遠也不可能捨棄自己的家族,真有那麼一天被捨棄的只有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我說這些話很像是嫉妒,但是你跟我在一起這麼久,應該知到本大爺才不屑去故意抹黑什麼人,我所說的都是你確確實實要面對的,不過,現在說什麼也都晚了。」

  「我知道景吾一直為了我好。」

  他突然轉過頭,目光灼灼,「我能知道為什麼你會接受嗎?明明我們剛離婚時,你的樣子像是一輩子都不想再踏入婚姻了。」

  「我當時確實不想了……」

  「那現在呢?」

  秋奈歪歪頭,「你知道,我不是喜歡委屈自己的人,我一直都覺得他很纏人,做男朋友就好了,可是……有一次我們在島上遇到了地震……」

  「什麼!」

  跡部震驚之下差點沒有抱住她,秋奈從他懷裡跳出來,忙道:「沒事的,我們兩個都沒有受傷,只是虛驚一場。」

  「你沒事跑那種地方做什麼!」

  他黑著臉,擔心不已。

  「誰知道會地震啊,奇怪,那座島根本沒有處在地震帶上啊,」秋奈摸摸下巴,越發奇怪了。

  「所以他救了你,你以身相許?」

  「嗯,也不算是,我當時心臟跳的很快,看著他總覺得有一種「是他,就是他了」的感覺,雖然明知道這是一種吊橋理論的吸引法則,可是真的很難控制啊。」

  跡部的臉色依舊難看。

  「當然,我選擇答應他的求婚還有因為……我很喜歡他為了我而妥協的樣子,就像是你為我低頭,這種為我作出不符合性格事情的男人,我果然還是拒絕不了啊。」

  即便這麼久了,他還是難以經受住她的誇獎,跡部耳尖微紅,輕輕歎了口氣,「你就任□□。」

  說著,他又瞪起了眼,「如果以後被欺負了可別一個人委屈著,一定要告訴我!」

  秋奈笑眯眯地錘了一下他的胸口,「好的。」

  赤司過來和跡部告別的時候,發現他的臉色著實怪異的很。

  回來後,他對秋奈道:「難道你對他說是我逼著你答應的?」

  「你在說什麼啊,」秋奈揪著他的耳朵,「人家是真正關心我。」

  「哇哦,來自前夫的關心?」他的語氣莫名帶了一股子酸味。

  秋奈別過頭,懶得理他。

  不過,他自己卻貼了過來,蹭著她的後脖頸輕聲道:「抱歉,奈奈,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這句話可真是□□男人們的常用藉口啊。

  「對不起。」

  他舔了一下她的肌膚,這次的道歉倒是讓秋奈滿意了幾分。

  「那……咱們的婚禮定為日式的好不好?我還會請我以前帝光的同學來,奈奈可能都沒有見過呢……」

  赤司一個人絮絮叨叨著婚禮的事宜,而將要成為新娘的秋奈卻有些走神,她腦海裡一而再再而三地浮現出跡部對她的告誡。

  一陣刺痛讓秋奈的心神回歸,她摸了摸脖頸,發現那裡居然都被他給咬破了。

  「你難道是屬狗的?」秋奈本來就心緒混亂,被他這樣一咬就更煩躁了。

  赤司卻不緊不慢用舌頭舔幹她的血,吞進自己的肚子裡,「我不知道他都對你說了什麼……」

  「只是,你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一個男人真的很讓我嫉妒啊。」

  他的手蓋在她的手掌上,溫柔地吻著她的耳朵,「你為什麼就不多信任我一些呢?一個跡部家的繼承人就能夠將你保護的好好的,難道我身為家主就做不到嗎?」

  他溫柔地歎息著,像是很苦惱。

  「藤原秋奈,」他向她保證,「即便我是所有人眼中的赤司家家主,我卻只是你一個人的阿征。」

  ——我求了兩輩子的姻緣,敢阻攔我的即便是父母也要死!

  他的一隻眼睛完全變成了金色。
  

第117章

   關於婚禮,赤司總想宣揚的全世界都知道,然而,日式婚禮這個選擇本就局限了這點,日式婚禮只需要雙方父母及證婚人在神像前舉行,是很安靜又很神聖的締結婚姻的行為。

  那是藤原秋奈第一次見到他的父親,很奇怪,赤司好像一直避免著她與他父親的會面,直到成婚當日,她才看到了他父親的廬山真面目,應該說難怪他如此拼命防守嗎?

  赤司的父親真的很像京中那位,因為思念她過度而死亡的赤司兄長。

  不過,眼下她找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便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赤司在婚禮之後安排了酒會。酒會上,跡部景吾根本就沒有出現,準確的來說,自從在跑馬場與秋奈一別之後,他就離開了國內,不過,酒會上她倒是認識了很有趣的人。

  秋奈身穿白色晚禮服,裙子尾端綴著水晶,在燈光下發射出好看的光芒,就好像是美人魚的尾巴。美人魚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正仰頭喝酒的男人,他性感的小麥色皮膚幾乎像是上了一層釉,仰頭喝酒的時候動作豪放,甚至有琥珀色的酒液順著他的脖頸滑下,滑進他的西裝內,那西裝剪裁得體,越發顯出他胸肌、翹臀和長腿了。

  「恭喜。」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語氣讓人一點也聽不出恭喜的意味。

  秋奈一轉頭正與綠間真太郎四目相對。

  「原來是綠間醫生,咦?你也與阿征相識?」

  他捏緊手中的酒杯,揚著下巴「嗯」了一聲,即便他努力抑制,那舉高臨下的視線裡流滿了苦悶與火熱,那樣複雜交織,那樣讓人背脊生涼。

  「也許赤司沒有告訴過你,我曾經是他的隊友……你已經好久沒有去看病了。」

  秋奈眯了眯眼睛,「大概我覺得很快活,不用再看了。」

  他的眼眸更深了,那裡壓抑的東西令人觸目驚心。

  她卻慢條斯理飲了一口酒杯中的酒,手臂輕輕碰觸著他的手臂,對著那個矯健身姿的男人揚了揚下巴,輕聲道:「不知道那位男士綠間醫生認不認識呢?」

  他喉結抖動,「你剛才看的一直是青峰大輝,他也是赤司曾經的隊友,現在在nba。」

  「怎麼會這麼巧啊……」秋奈眉眼彎彎,不知道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他則垂著手,有意無意用手背的肌膚磨蹭著她的手背,希望得以慰藉。

  秋奈抬頭看了他一眼,往後退了幾步,兩人站在了大廳外的陽臺上,也是賓客難以看到的死角。

  「藤原秋奈……」

  突然一條胳膊攬住了她,將她從綠間眼前搶走,綠間下意識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扭頭一看,居然是紫原敦這個傢伙!

  「喂!紫原,你想要做什麼!」

  綠間扶了一下眼鏡,厲聲警告。

  可是,紫原敦全然不顧了,只是直勾勾地盯著秋奈,抱怨道:「你為什麼不來了!」

  綠間想要幫助她的動作頓住了。

  他巨大的身影完完全全將她所遮擋,簡直就像是大魔王和他藏在身下的小公主。

  「我不是給你電話號碼了嘛,可你居然都沒有打過!」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委屈極了,「一次也沒!」

  紫原敦低下頭,張口就朝她裸~露的肩膀處咬去,綠間知道秋奈在這個宴會中是受萬眾矚目的,決不能在肩膀上留下這樣的印記,便匆忙伸手去擋。

  紫原敦陰沉著臉直直瞪向他,「我要碾爆你喲!」

  綠間冷靜地斥責他,「即便你想要做什麼也要好好看看場合,不要給別人增加困擾。」

  「困擾?」他眨眨眼睛,純粹的眸子投向她。

  秋奈一笑,「敦這樣做確實很令我困擾呢。」

  他咂咂嘴,就像是得不到好吃的,偏偏饞個不行的孩子。

  「那……那我鬆開你,會有補償嗎?」

  秋奈歪歪頭,手指抵在他的胳膊上,笑道:「那你想要什麼樣的補償呢?」

  他嘟著嘴,深紫色的瞳孔就像是一朵紫羅蘭,張張嘴,正準備說什麼……

  「咦?大家怎麼都在這裡呢?難道是有什麼秘密計畫?」

  一個歡快的聲音突然響起,秋奈一轉頭,見到一簇黃毛鑽了進來,那流金一樣的眼眸見到她直接就凝注了,他尷尬地笑了兩聲,「小……小秋奈。」

  「咦——」黃瀨涼太打完招呼,才反應過來,瞪著紫原小聲叫道:「紫原你做什麼啊,快、快放手啊,她……她可是赤司夫人。」

  陽臺上一片死寂。

  紫原敦按著她的手腕,拉長了聲線,「你——」

  眼看不好,綠間真太郎與黃瀨涼太忙拉住了紫原,可是紫原卻陰沉著臉,全身上下散發著野獸一樣的氣息。

  「我說,我隔那麼老遠就看到你們一個個往這裡鑽,嗯?」

  低沉性感的尾音微微上挑,那個一下子就吸引了秋奈注意力的男人懶洋洋地走了過來,就像是一頭吃飽喝足的獵豹,身上每一片鼓起來的肌肉都是雄性力量的象徵,他身上簡直是雄性陽剛美的極致。


  那雙暗青色的眸子隨意一瞟就抓到了站在一旁的秋奈,她的美貌與風情並不是能讓人隨隨便便可以忽略掉的。

  他微怔,脖頸的線條一陣收縮。

  「青峰君,請不要擋著路好嗎?」

  突然而來的聲音將兩人之間莫名變得粘稠起來的氣氛打斷。

  一位秀美的藍發男子不知道從哪裡突然鑽了出來,對秋奈很有禮貌地問好:「赤司夫人您好,我是黑子哲也,是您丈夫國中時的隊友。」

  哦豁——

  秋奈退後幾步,站在了陽臺一個角落,與其他五個頭髮顏色各異的男人劃清了界限。

  她的預感果然很准,她剛站到安全位置,她的丈夫——赤司征十郎先生便出現在了陽臺上,雖然什麼也沒有看見,但是他仿佛通過在場幾人的神情和表現猜到發生過什麼。

  秋奈看著他一瞬間縮緊的拳頭,和挺的更加筆直的背脊,而他卻轉過頭來,朝她微笑頷首,「我親愛的妻子,請過來,我為你介紹一下我曾經的國中隊友。」

  他用特別客套禮貌的用語,可這無疑顯示著他的憤怒。

  秋奈在心底嗤笑一聲,並花了一秒鐘時間反省了一下自己稍微有些渣的過往,而後就毫無愧疚地投進了他的懷抱裡。

  他攬住她的纖腰,握住她帶著鉑金戒指的手指,婚禮之後求婚的紅寶石戒指便被對戒所取代,這枚鉑金戒指造型很好看,像是一條線在她的指尖盤旋,而他握住這裡只是有意無意地向所有人彰顯他的位置。

  ——他是赤司秋奈的丈夫。

  「這是我的妻子,你們可能也在雜誌上見過,赤司秋奈。」他若無其事地笑著,將秋奈引見給他曾經的隊友,甚至像是開玩笑一般隨口說幾句他們的情史——不論真的還是謠言。

  倒是黑子哲也看出這裡面的文章,早早地提出自己還有事情,先離開了。

  綠間真太郎和黃瀨涼太一直將紫原敦夾在中間,生怕他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來,而青峰大輝則一直在走神,不知道這個籃球白癡又想到哪裡去了。

  秋奈眼風掃過,笑呵呵地扯著赤司離開,回頭遞給四人一個眼色。

  等到這對夫妻徹底消失在視線中,聚成一堆的三個人才像是打完一場仗似的舒了一口氣。

  「嘖嘖,小綠間,我都快被冷汗濕透了,沒想到小赤司變得那麼嚇人了。」

  綠間輕咳了一聲才緩解了剛才被壓抑的不適,他扭頭對紫原道:「在她還沒有離婚前,你還是趁早死了心比較好。」

  紫原敦沒有說話,只是頂開兩人大步離去。

  黃瀨捏著領口舒了一口氣,又低聲笑了起來,還有心情開玩笑,「喂,咱們剛剛的樣子想不想某些午夜劇場,什麼隊長人~妻未亡人的。」

  綠間冷冷地瞥他一眼,「你是在詛咒赤司死嗎?」

  他一噎,揮了揮手,又笑嘻嘻道:「別那麼嚴肅嘛,既然咱們兩個都有共同的愛好……」

  「我現在一點都不想跟你說話,不過,你倒是挺適合當黃毛去ntr的,要不然你去試試?」

  黃瀨涼太露出苦惱的神情,那樣一張臉即便是苦惱的神情也一樣迷人,他的胳膊抵在欄杆上,伸手拂了拂劉海兒,壓低聲音道:「別開玩笑了。」

  綠間依靠著欄杆,輕聲歎了口氣。

  「喂!」青峰大輝這時突然湊了上來,壓低聲音道:「你們在討論的是赤司剛剛娶的妻子?」

  黃瀨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道:「雖然小青峰的愛情剛剛開花,可是不行的,那朵花可是有主的。」

  「什麼!你在說什麼啊!」青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著腳道:「我沒有想過,女人那種東西最麻煩了。」

  黃瀨、綠間望著他一模一樣地冷笑出聲。

  「喂!」他惱羞成怒了,雖然依著他的皮膚顏色很難能看出他臉紅。

  綠間輕呼一口氣,淡淡道:「赤司用錯了方法,他們兩個的分歧將由婚禮開始,越來越大。」

  「唔——」黃瀨涼太看著遠處,輕聲道:「雖然有些不道德,但是你和期待的是一樣的嗎?」

  「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但是,秋奈絕對受不了他的控制欲,雖然赤司學會了控制,」他揚了揚下巴,神情有些譏諷,「那可是枕邊人啊,如何能夠瞞得過……」

  「你好像還挺瞭解兩人的。」

  綠間扶了一下眼睛,表情冷漠又極富理性,「因為我是他們兩個的心理醫生……他們兩個成婚前應該聽一下我的建議的。」

  「你確定你的建議沒有私心?」

  「我的私心對於他們只有好處。」

  「真可怕啊……」黃瀨涼太抱著雙肩裝作瑟瑟發抖的模樣,「理性的人一旦瘋狂起來,才是最可怕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聽不懂兩人對話的青峰離開了。

  黃瀨突然道:「你發現了吧?青峰和她……」

  「啊,」綠間不在意地應了一聲,「他們兩個一見鍾情了。」

  「所以緣分這東西還真是奇妙啊……婚禮上遇見了一見鍾情的對象,可惜對方是新娘……」


第118章

  「阿征……」秋奈軟綿綿地撲在他的後背上,嘴裡還有淡淡的酒氣,「你生氣了嗎?」

  赤司扶住她的胳膊,在假裝大度和坦誠嫉妒間思考了一秒,果斷道:「啊,我是有些生氣。」

  兩個人回到赤司老宅,換上了浴衣,在燭火的映襯下,榻上的紅色刺繡被褥帶著一種說不盡的春~情。

  秋奈發出一聲輕笑,將自己的腦袋貼著他的脖頸輕輕磨蹭,柔聲道:「阿征,那些都是在和你之前的。」

  赤司望著瑩瑩燭火,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秋奈驚呼一聲倒進了他的懷中。

  火光燃在他的眼底,他深深吻上了她,兩人每一次親密都是他技巧突飛猛進之時,他的舌頭翻動,幾乎要將她的舌頭打成了結。

  他的手掌則慢悠悠地從她的螺獅骨向上撫摸而去。

  潮水一*上湧,漸漸淹沒了她,她快窒息了。

  「奈奈,你愛我嗎?」

  秋奈猛地一抖,軟軟地躺在他的懷裡,就像是被抽去了骨頭,美人皮肉令人*。

  赤司將她壓在身下,一口咬住了她的耳朵,秋奈「啊」的一聲想要去踹他,他卻一把握住了她的腳踝。

  「乖乖的告訴我好不好?嗯?」他的聲音又低啞又陰沉,就像是被逼到盡頭的野獸。

  秋奈往後仰了仰,眯著眼睛笑,「你不是一向很自信嗎?」

  「嗯,我對任何事情都有自信,唯獨對你。」他勾起嘴角,像是自嘲,「不得不說,奈奈你的確很厲害。」

  就像是溫水煮青蛙,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何時被她改變了,被她牢牢的鎖住了。

  「你可真是個傻瓜,」她又愛憐又無奈努力抬頭,啄了一下他的嘴角,「你怎麼會認為我不喜歡你呢?」

  「呐——」她又勾起了魅惑人心的笑容,誘惑道:「你想不想知道究竟是哪點打動了我?」

  怎麼會不想!

  她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襟,慢悠悠地拖拽,笑眯眯道:「想知道的話,那麼今天晚上就好好侍奉我喲。」

  他挑了一下眉。

  「侍候我好的話,我就封你為中宮,嗯?」

  赤司的心驟然一跳,頓時面紅耳赤。

  他將她壓在紅色的被褥上,這一場景仿佛穿過了時間的藩籬,仿佛回到了那個遙遠的時空。

  她登基為皇,而他是她的情郎。

  真可惡啊,看著她的眼睛,聽著她的聲音,沉醉在她的*裡,他居然忘記了想要問的事,也泄了想要生的氣。

  秋奈舒服地躺在褥子上,牽著他的手往自己的甜美處探去。

  他的手是打過籃球將敵人嚇倒在地的手,也是握過鋼筆用一個個合同與計謀布下天羅地網謀取暴利,乃至操控政壇的手,如今這只手在她的肌膚上拂過,取樂她的身體,就好像天生是為了她而存在。

  難道他一輩子就要被一個女人束縛嗎?

  他,赤司征十郎,可並非是那些……那些……

  即便他深刻地感受到一隻眸子燒紅了,洩露些許金芒,她卻毫不害怕,也絲毫不避諱,而是捧起他的臉像往常一樣親吻著他的眼睛。

  「赤司征十郎,我好愛你啊……」

  他的身體要被她的愛語融化了。

  她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冰藍色的雙眸凝視著他的異色雙瞳,「無論哪一個你我都愛,呐,這像不像我嫁給了兩個老公呢?」

  他的眸子猛然一利,「不可以,你只是我的!」

  「哦?是哪一個你呢?」

  她塗著騷紅色的指甲輕輕刮過他的胸前,她目光楚楚,「是溫柔的赤司征十郎,還是霸道的赤司征十郎呢?」

  他只感覺身體裡有兩種力量在用力的撕扯,他幾乎要承受不住了,他……

  秋奈一個翻身,將他壓到了身下,溫柔地吻住他的唇,不像他那樣灼熱粗暴,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纏綿,她的雙唇好像抹了蜜糖,他就像追逐花蜜的蜜蜂,她往後撤一些,他就追上去一些,她逗弄著他,他卻不停追逐著她。

  「阿征,你的兩種人格我都想要試試好不好?」

  她的眼眸水汪汪的,像是經受不住春~情,那副樣子既美豔又可愛,讓人怎麼也無法拒絕。

  赤司征十郎用僅剩的理智悼念了一下自己從此隨風而逝的自由……其實,被人牢牢把握在手心裡也不錯,有一種出人意料的充實感。

  他像是在海面上顛簸的小船,重新沉進了海洋的懷抱。

  新婚之夜啊……

  「奈奈……好了嗎?」

  做到最後,連赤司也忍不住求饒,與其堅持所謂的面子,還不如以後的性福來得要緊。

  「嗯——根本不夠呢。」


  可惜秋奈一點都不憐惜他,「你不行的話,就換那個赤司來,今晚可是我的新婚之夜啊,難道你連這點都滿足不了我嗎?」

  新婚之夜,身為丈夫卻滿足不了自己的妻子?

  赤司要緊牙關,投入新的戰鬥中,絲毫不肯放另外一個他出來,即便都是他自己他也嫉妒!

  「你呀,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掌控欲呢?」

  秋奈起身,撩了撩沾滿汗水的髮絲,看著幾乎已經動不了的赤司,故意拿自己的頭髮去撩撥他,「瞧你,這不就是自己給自己惹麻煩?」

  他疲憊的閉上雙眼,似乎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用盡了。

  秋奈笑了笑,也不打擾他,自己走到門邊,拉開半扇,她摘了一朵院子裡的薔薇花,將花瓣卷成煙的模樣叼在嘴中,深深一吸,吸了一口的花香與露水。

  她靠著門坐下,望著天邊的一道曙光出神。

  她確實有些對他不滿,好像在婚禮的晚宴上他終於卸下了溫文爾雅的面具,露出了裡面控制欲怪獸的爪牙,這點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忍,也偷偷用另外一種方式警告他一番——不要以為婚姻就可以完完全全將兩人綁在了一起,她也需要自由。

  秋奈望著庭院裡的水池,突然想到了那個小麥膚色的男人肌膚上有汗水滾落的模樣,他渾身撒發著雄性魅力,聲音又格外色氣,連靈魂也那麼自由不羈。

  她輕輕撩了撩自己的劉海兒,偷偷笑了一下。

  「奈奈……」

  「嗯?」秋奈笑著倚門回首,「你不睡一會兒嗎?」

  赤司睜開眼睛瞪著天棚,「對不起。」

  「耶?赤司大少爺也有會道歉的一天嗎?」

  他聲音輕的像是一片落花墜落水面,「如果代價是你的話,我什麼都可以做。」

  「也許你不相信,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我會眷戀一個人如此之深,然而真相確實如此,奈奈……」他仿佛終於看清了一切,「不是你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你。」

  「你就像是水,我用力攥緊會從手中流逝,只有小心翼翼捧著才會珍藏良久。」

  「這次是我的錯。」

  秋奈輕聲笑了起來,晨曦第一縷光射入,由她的髮絲間鑽過,她溫柔軟媚的像是要就此消失在天光中。

  「你哪裡學的這些情話,聽得怪讓人心熱的。」

  赤司扭頭看了她一眼,「這是為夫向你求饒啊,求求你為了將來的幸福,多珍惜一下你丈夫的腎吧。」

  也許是赤司吃癟的表情逗樂了她,秋奈大聲笑了起來。

  「嗯,我的赤司中宮,我會好好疼愛你的,」她重新坐回他的身邊,勾起了他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

  赤司歎了口氣,「那你打算怎麼辦?你可真是厲害,我們那時被稱作奇跡世代,都快成了你的奇跡後宮了。」

  秋奈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她微微一笑,「即便我不忠於愛情,我也一定會忠於婚姻的。」

  赤司征十郎猛地回憶起三人曾在風雨中櫻花樹下舉杯的場景,他頓時像是跡部景吾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敬愛情……敬婚姻……

  好在他現在才是與她締結婚姻的人。

  他搖了搖頭,身上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可是哪裡都痛,而那裡更是像磨破皮一般火辣辣的。

  「嘖,你真的不是什麼山精妖怪嗎?」

  怎麼會有女人有這樣好的體力和精力啊……

  他此刻終於明白,之前在圈子裡偷偷流傳跡部家繼承人腎有問題的傳言出自哪裡了……該不會這是秋奈想要離婚的理由之一吧?

  赤司立即打起了精神,給自己制定了相關計畫。

  結果,他這一躺就躺了三天,連他的父親赤司征臣都被驚動了,在從醫生那裡得知他臥床不起的原因後,赤司征臣簡直無語極了,即便有心想要提醒自家兒媳婦要克制,可又因為妻子不在了,多有不便,只得不斷告誡自己的兒子要克制,不可縱欲過度。

  「你都是赤司家的族長了,難道連這點小事都克制不了嗎?難道連事件的輕重緩急都不知道嗎?」

  赤司征十郎真的很想說你兒子已經沉迷美色不可自拔了,她不主動還好,若是她主動起來,你兒子恨不得一條命都搭上。

  不過,讓父親來囑咐成年已久的兒子這種事情,實在是一件令兩人都頗為尷尬的事情,事後赤司征臣匆匆離去,卻在走廊上迎面遇到款款走來的秋奈。

  黑色的浴衣包裹著她的身體,胸前的渾圓幾乎裹不住了,纖纖不堪一握的腰肢,以及白皙的小腿與腳趾,無一不在說著這個女人的美~豔,也證明著這個女人足以令男人死在她身上的魅力。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壓得住黑色的,可偏偏她卻能將這樣禁欲的顏色穿的如此婉約多情,白色肌膚與黑色浴衣的強烈對比讓她氣勢與她的穠麗完美交織在一處,她就好像會行走的平安京,充滿了那個時代的風流韻味。

  赤司征臣別開眼,輕咳了一聲。

  秋奈雙手端著一個端盤,朝他行禮。

  直到兩人擦肩而過,她身上傳來的香氣仿佛還一直縈繞在他的身上。

  阿征這個妻子沒想到私下裡是這副樣子,怪不得他會……

  赤司征臣暗暗皺眉,他深深覺得這個女人就像是一枚□□,擺在阿征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傷害到他。

  赤司家主理想的妻子應該是處處以丈夫為優先,完全依附丈夫而存在的,而這位秋奈小姐恐怕會牢牢把握住阿征,這種不動聲色的精神上的控制才尤為可怕。

  赤司征臣眸色一暗。
  

第119章

  「很抱歉呐……」秋奈跪坐在他的身邊,拿自己的額頭磨蹭著他的臉頰,「都是我惹得禍。」

  赤司歎了口氣,「你這個樣子說不是令我更覺得自己沒用了。」

  他的手指溫柔地摩挲著她脖頸後的肌膚,貼著她的耳朵柔聲道:「我沒事的,你別太過擔心。」

  她枕在他的心口,聽著他強壯有力的心跳聲,輕聲問:「你會後悔嗎?」

  赤司的手指不小心用了些力氣,將她凝白的肌膚捏出了一道紅痕,他卻比她還要疼似的皺緊了眉,低頭吻著那處紅痕。

  「奈奈,我永遠不會後悔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個決定,」他抬起頭,美麗的眼眸就像是送給她的玫瑰,「我愛你……」

  他低頭吻住她,他剛剛吃過藥,接吻的時候那股苦澀也傳進了她的嘴中。

  苦澀中的芬芳,像是泥土中開出的花,春風雨露細細滋潤。

  秋奈湊近他,睫毛一下一下劃過他的肌膚。

  真美啊……

  赤司征十郎靜靜地端詳著她的面容,卻越看越喜歡,好像她的鼻子,她的眉眼,一切一切都是為他而生的,無不符合他的喜好。

  「奈奈……」他無力地發出聲音。

  「嗯?」秋奈微笑地看著他。

  「你不要看著我。」

  「為什麼啊?」她的神情既驚訝又無辜,還隱隱約約透著一絲委屈。

  赤司征十郎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故意的,他猛地偏過頭,脖子到耳尖染上薄紅。

  「我現在需要克制,你……你實在太可愛了……」

  秋奈睜大雙眸,猛地笑出聲來,她探著身子吻了一下他耳尖,「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她又開始逗他了!

  赤司瞪她,她卻笑嘻嘻地舉高了雙手作投降狀。

  「都是我錯,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啦。」

  那個俏麗的身影一轉,從門後溜走了。

  赤司低頭看著自己食指上的婚戒,放到嘴邊輕輕印下一吻。

  赤司征十郎的病是好了,不過秋奈的好日子可算是結束了,赤司征臣居然給她請了一個禮儀老師,教導她作為赤司家主的夫人所需要的禮儀。

  最初,禮儀老師是帶著不屑與輕視來的,這種女人她也遇到過不少,娛樂圈裡的那幫小妖精使得各種手段希望攀附上富家子弟,這個不過是手段高一點,居然攀附上了赤司家的家主,可是下等人終究是下等人,骨子裡的卑劣是怎麼也抹消不掉的,學好了利益也不過是沐猴而冠而已。

  然而,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

  「老師?」

  秋奈露出溫婉得體的笑容,將調好的香呈給老師品鑒。

  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花道、香道,她都足以出類拔萃,就好像上輩子她就是個大家夫人,這所有的一切都侵淫進了她的骨子裡,無論怎麼樣也抹消不掉。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師手一抖差點將手裡的香盤掉落到地上,還好秋奈一伸手包住了她的手,替她穩住了香盤。

  「老師,」秋奈笑得更加溫柔了,「這件事告訴你了一個道理,人是不可貌像的,而且,請您回去告訴赤司老先生,當初是赤司征十郎求著娶我的,可不是我求著他的,他若是不滿就直接找赤司征十郎說去,在我身上使什麼力氣呢?」

  她眼中的柔情快要滴出水來,而老師卻只覺得背脊生涼。

  「赤司老先生如果想要通過為難我這種方式,來讓我自己提出離開要求的話,他可是打錯了算盤。」

  香料燃燒出的煙氣徐徐嫋嫋的上升,她手作扇狀輕輕扇了扇,將香氣全都扇到了老師的鼻尖兒。

  「我這個人可是別人越逼我,我越擰著來的。」

  秋奈緩緩撤離,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無不令她膽戰心驚,比赤司征臣先生還要來的可怕。

  這位禮儀老師迅速收拾好了一切,扭頭就走,然而在門口的時候卻被赤司征十郎給攔下了。

  「你是什麼人?」他蹙眉,「從哪裡來的?」

  禮儀老師低頭道:「我是赤司先生請來教導夫人禮儀的。」

  「赤司先生?這房子裡除了我還有第二個赤司先生嗎?」赤司踏前一步正準備說什麼。

  「你怎麼還不進來?我可都餓壞了。」

  凝寒的眉眼驟然暖化,赤司瞥了禮儀老師一眼,笑著迎上了秋奈。

  「既然餓的話,就早些吃飯,不必等我。」

  秋奈笑著對他眨了一下眼睛,眼睛裡全都是小鉤子,她轉身就走,卻一下子被身後的赤司抱了個滿懷。

  他直接將她抱進了屋子裡,低聲道:「你放心,我是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我父親那裡我會去解決的。」

  秋奈撓了撓他的喉結,笑盈盈道:「你去說的話,說不定他對我的成見就更深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故意離間人家父子的小妖精似的

  他也不再說話,只是低下頭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秋奈知道他此時已經定下了主意,赤司征十郎哪裡都很好,只是有些時候太過獨斷了,也許是習慣了,有些時候即便為了她想要改正,也會一轉頭就忘記了。


  藤原秋奈在黑澤涼介身邊學到了很多東西,無論是察言觀色,還是禮儀雅事,甚至是男人的心思,她一直很懷疑,他究竟是想要她當他的情人……他的間諜,還是他的妻子。

  還好在他那裡學到了這些,如今才能狠狠打了這個禮儀老師的臉,雖然這些東西都很有用,可是她卻反感的很,畢竟這些東西都是在自由喪失的情形下學成的……她即便什麼也不會,也要自由。

  ——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不做什麼就不做什麼的自由,如果妨礙了她,她能夠捨棄一切。

  既然已經結婚了,丈夫當然是不能當擺設的,而是要履行義務的。

  秋奈支走了庭院裡的僕人,拉著赤司走到了池塘邊。

  不用多說話,眼波一蕩,他就立刻知情知趣地吻住了她。

  他將她壓在池塘邊的大石頭上,光天化日之下,百般纏綿,池塘裡的錦鯉遊上來偷看一眼,又因為兩人動作劇烈,將旁邊的小石頭不小心踢進池塘裡,被嚇的沉了下去。

  紅魚翻滾在白色的水波裡,粼粼波光一直蕩到岸邊。

  兩個人又到一座小拱橋上,秋奈坐在欄杆上,雙手握著欄杆,腿圈在他的脖子上,整個人像是天上的風箏一樣,扯一扯,蕩一蕩。

  赤司含糊地在她的裙下道:「奈奈,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像秋奈這樣的女人,可真是——

  得之,要人命;失之,更要人命。

  赤司征十郎後來去跟他父親交談了,回來的時候神情很是奇怪。

  秋奈這段時間有些封面照要拍,也沒有多問,只是有一次她去他書房的時候他猛地就將電腦給關機了,似乎在隱瞞什麼。

  秋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還跟他好好親熱了一番,不過這次他卻一定要讓她叫出來,叫的越大聲他就越開心。

  等有一日赤司征十郎出門後,她就跑到他的房間,小心翼翼在他的電腦上搜查了一番,卻發現了自己之前配音過的遊戲《陰影之戀,紫寶石之冠》。

  咦?他居然還玩這個?

  秋奈點進去查看了一下遊戲存檔,發現他居然在女主角每次h的時候存檔,而且他居然把全cg都搜集全了。

  這遊戲剛問世沒多久,網上連攻略都很難搜到,他居然憑藉著一己之力全部通關了。

  這下子秋奈可明白他為什麼非要聽她叫聲了,合著遊戲裡的沒有聽夠,還非要聽聽現場版的?

  秋奈輕笑一聲,將電腦重新關上,甚至連桌面上的物品也維持成原來的模樣。

  她走到廢紙簍邊看去,只見裡面有很多團成團的衛生紙,和撕成一片片的花花綠綠紙張,勉勉強強到還能認得出是遊戲豪華版的包裝封面。

  據說豪華版還會送一個女主手辦呢……

  秋奈在他的書房裡磨磨蹭蹭找了好久,才從筆筒中將那個銀發藍眸的人~妻撈了出來,她左看看右看看,又將這精緻的手辦重新塞回進他的筆筒裡。

  赤司•嫉妒•征十郎該不會又吃醋了吧?

  當秋奈從他書房裡走出來,他卻正倚著書房外廊下的欄杆朝小池塘的方向望去。

  秋奈撫著胸口,賊喊捉賊地輕聲斥道:「你可嚇死我了,我的心臟都快被你嚇出來了。」

  赤司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她。

  「怎麼了嗎?」

  「你發現了吧。」

  秋奈無奈道:「你只是在玩乙女向遊戲而已,又不是跟別人偷情,你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是做什麼?」

  她甚至湊到他的眼前對著他的下巴啾了一口。

  他垂著眸,淡淡道:「我想你知道,有些事情,我雖然極力克制,但是終究是本性。」

  「你說你嫉妒?」

  「我也不想引起你的不快,不過……」

  「你在嫉妒。」

  他猛地抬起頭,紅寶石一樣的眸子似有裂痕,「沒錯,我嫉妒。」

  秋奈捧著他的臉頰,慢吞吞地品嘗著他的唇舌,笑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做呢?辭職回家,永遠不出門?」

  他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我也知道你喜歡自由,可是……」

  有著一身華美羽毛的鳥兒嚮往著自由,然而掌控欲極強的人總想將它掌控在自己的手中,這樣真的沒有兩全其美,完美解決的辦法嗎?

  秋奈低頭,用自己的指尖兒溫柔地撫摸著他的手指,「你能容忍到哪一步呢?」

  「征十郎,要不要來嘗試一下,看看你自己的度量和容忍度究竟在哪裡?」

  她勾唇一笑,手指揪著他來不及換下的領帶,一點點收緊,直至將他勒得窒息。

  她不叫他阿征了……

  赤司怔怔地凝視著她,心裡頓時有些發空,明明他的心拼命地在告訴他停下來!閉嘴!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可他卻偏偏順著這個話題又繼續道:「什麼樣的嘗試?」

  完了,有些事情一開頭就再也停止不下來了。

  秋奈眯起眼睛,臉上依舊含笑,可是莫名的他卻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這個週末,這個遊戲有小型的聲優見面會喲,要不要去看看?」


第120章

   赤司征十郎定定看著她良久,他的小指輕顫,撫摸上她的臉頰,「有必要嗎?」

  秋奈眨眨眼睛,柔媚地貼到他的身上,就像是三月靡靡春雨中的櫻花。

  她是他心中的花。

  可是他的花卻對他說:「沒有必要嗎?」

  赤司目光沉沉,他點點頭,輕聲道:「好,我去。」

  「可是,我去不是出於嫉妒,或者阻攔你的選擇,」他摸了摸手指上的婚戒,「我只是想要看看你的工作。」

  赤司笑著抬頭,「我是你的丈夫,多信任我一些啊。」

  秋奈笑眯眯地踮起腳尖,一下子吻上了他略略乾澀的雙唇,「啊,我相信你。」

  才怪咧,這個世界上她除了自己才不相信任何人,連親身父親都能將自己抵押給債主,又有什麼可以相信呢?

  兩個人親吻著,可從來沒有那一刻,心離的如此之遠。

  秋奈婷婷嫋嫋走後,赤司拉上了房門,將辦公桌上的一切都摔在了地上。

  地面一片狼藉,他雙手撐著書桌,整個人都在發顫,再一抬頭,他眼中的異色更深了。

  他根本不可能不在乎!別說是讓這些人聽他秋奈的叫~床聲了,就算是他們多看了她一眼,他的心也像是被一爪子狠狠的撓過。

  他受不了!

  他本以為與秋奈結婚,讓她冠上自己的姓氏,在她的身上打上自己的烙印會讓自己放鬆一些,完全不行啊,他只要稍微一時看不到秋奈就忍不住焦躁發狂,甚至腦海裡開始浮現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的場面。

  跡部景吾、忍足侑士……還有那麼多被她用不同寶石分類的男人,他嫉妒的要發狂!

  他曾經無意間看到過她的一個漂亮的首飾盒,跡部向她求婚時的鑽石戒指、他求婚時的紅寶石戒指,還有鑲嵌著各種寶石首飾,他知道,在她的眼裡每一件首飾都代表著一個她無法忘卻的男人,象徵著一段珍貴的情感記憶。

  然而,他不想做其中之一,他要做唯一!唯一!

  那一刻,他的眼睛裡似乎有岩漿在翻滾,燙的他的眼睛痛的厲害,他甚至高高舉起那個首飾盒想要將其砸碎、毀掉,可是,一想到秋奈無情地轉頭離開,他的手就遲遲松不開。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樣焦躁不安,為了一段感情患得患失的他根本不是他啊。

  赤司垂下頭,無力地將自己扔進座位上,耳邊似乎響起了他父親的話——

  「……她會毀了你的,你的母親也不想看到你現在的模樣。」

  「母親……」

  他輕聲呢喃著,將臉埋進臂彎中。

  這一周雖然赤司征十郎極力忍耐,可是他身邊的人都發現了他的焦躁。

  「赤司,你這個樣子……」綠間真太郎欲言又止,他抬了抬眼鏡,「有點不大好。」

  赤司坐在單人沙發上,左腿架在右腿上,有些失神朝往外望去。

  失神的赤司真的很難能夠看到。

  「赤司?」

  他這才反應過來,蹙眉望向綠間。

  「你的病情有加重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赤司的手掌捂著嘴,輕聲道:「也沒什麼。」

  「赤司。」綠間皺眉,樣子有些生氣,「我是你的心理醫生,不要隱瞞我,你若是抵觸我也是秋奈心理醫生這件事,我會跟秋奈要求解除……」

  「不用了。」

  「說實話,秋奈的狀態比你要好,你應該好好聽我的,別想太多。」

  綠間低下頭,在病歷本上劃了幾筆,「最近有按時吃藥嗎?」

  「沒有,之前在養身體,你給開的藥和我吃的藥有衝突。」

  「這樣啊……你最近睡眠如何?」

  「一閉上眼全是秋奈要離開我場面。」赤司看著自己的影子,淡淡道:「她要離開我,但是我不允許,所以我就將她綁在床上,她拼命罵我,想要逃跑。她罵我,我就吻她;她要逃跑,我就做到她跑不了,她在這種事情上的體力比我好,我就吃藥,一夜不倒,用一種迫害自己的方式去強迫她。」

  他在說著自己的夢境,卻也在打量他的心理醫生。

  「最後的結局呢?」

  赤司面無表情,「我死在了她的身上,她一腳將我踹開,離開了。」

  「哦,我很抱歉。」

  赤司笑了起來,「你有什麼好抱歉的,帶她走的人又不是你。」

  綠間真太郎與他極富壓迫力的異色雙眸對視一眼,便低下頭看病例,他語氣沉穩:「你這樣子可不行,不能吃藥嗎?」

  赤司想起在他身下百媚千嬌秋奈,搖了搖頭。

  「可是,你現在這樣啊……」

  「我沒有事情,」他站起身,「我今天來只是想要告訴你,我不會再來了。」

  綠間猛地抬起頭,眉頭深深蹙起,「你難道就是因為我喜歡秋奈嗎?」他歎氣道:「我喜歡她的時候,她根本就不認識你。」


  赤司溫柔一笑,只是這笑令人背脊生涼,「我上輩子就認識她了。」

  「你的病真是太嚴重了。」

  赤司側過身子,「抱歉,我的語氣過分了,這段時間我很難能克制住。」

  說吧,他便轉身出門,更多的一句話也不想跟綠間說,綠間盯著他的背影,慢慢扶了一下眼鏡,在門被關上的刹那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赤司一出門就碰見路口停了一輛寶藍色的跑車,他深深看了一眼,又疑惑自己怎麼突然對跑車產生了興趣。

  待他的車駛離,寶藍色跑車裡的忍足侑士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忍不住轉頭道:「你有沒有見到你老公剛才看過來的樣子,真是嚇人。」

  「啊,他最近一直奇奇怪怪的。」秋奈舉著手機似乎在跟誰打電話。

  忍足侑士唏噓了一陣,又突然笑嘻嘻道:「你看啊……剛剛的場面像不像咱們兩個偷情被你老公抓到了,真刺激。」

  秋奈瞥了他一眼,「如果你真敢這麼幹的話,依著他現在的心理狀態說不定會將你閹了喲,」她嫵媚一笑,「要不要試一試?」

  忍足侑士迅速與她拉開了距離,忙著擺手,「算了,算了吧。」

  秋奈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她手中的電話已經接通了,秋奈眉眼彎了一下,聲音卻冷冰冰的,無論那邊的男人說什麼,她也只是「嗯」「啊」的,忍足侑士幾乎可以想像到那邊那個可憐的男人抓耳撓腮的模樣。

  「朝日奈律師……我之前入戶赤司家的事情都辦完了吧?」

  「如果,我想要離開赤司家會怎麼樣……嗯,就是那種離開。」

  原本百無聊賴趴在方向盤上的忍足侑士立刻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他的手背碰了碰她的膝蓋。

  秋奈白了他一眼,聽到那邊的回答後,她掛了電話。

  「你該不會又厭倦了吧?」

  秋奈有些出神,「只是有些窒息。」

  她立刻回過神來,笑了一下,「到我看病的時間了,謝謝你陪我來,不用等我了。」

  忍足侑士還想要說些什麼,就看她飛快地打開車門去綠間醫生那裡。

  他看著她輕快的步伐,默默覺得有些不對,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是哪裡不對。

  到底哪裡不對呢?

  秋奈躺在診療室中柔軟的沙發中,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遮擋,她像是沉睡的黑夜女神。

  綠間跪在她身前,握著她的手,貼著她的耳朵,輕聲的,一遍遍的呼喚著——

  「佐藤衣子——佐藤衣子——佐藤衣子!」

  如蝴蝶翅膀的睫毛輕輕扇動,沉沉的藍色水眸凝視著他,她突然一笑,水波蕩出柔美的弧度,她就像是一條沒有骨頭的蛇一樣,柔軟的雙臂環繞著他的脖子,整個人依偎進他的懷中。

  「真太郎可真壞啊,這麼晚才叫醒我,難道你是愛上了另一個我?」她貼著他的臉頰慢悠悠地笑著,就像是血紅的彼岸花,說不盡的嫵媚妖嬈,握不住的危險風情。

  可是,他太想秋奈了,實在忍不住了,秋奈……即便是另一個秋奈也可以啊!他能夠幫助她治好她的精分,也能將那個人格重新呼喚出來。

  綠間真太郎覺得自己是瘋了,居然背著赤司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是看著看著她妖妖嬈嬈地枕在自己的膝蓋上,無處不可憐可愛,他又覺得這一切都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現在秋奈在我懷裡。

  沒有關係,我終於得到了我夢寐以求的。

  沒有關係,依著兩人的性格,他們本來就不適合在一起!

  他低下頭,胡亂地想要親吻她,而她卻又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唇,俏生生道:「你著什麼急啊。」

  他深深凝視著她,啞聲道:「我著急是因為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即便你會恨我……」他眼中隱隱有淚光。

  秋奈卻笑著用指尖蹭過他的眼角,「你哭什麼呀,我怎麼會恨你呢?我現在覺得好快活呢。」

  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手指勾著他的衣領,一下又一下。

  「我可是自由的啊。」

  綠間真太郎的瞳孔一縮,「嗯,你是自由的。」

  他張開雙臂,將她死死抱住,手指穿□□她的髮絲中,溫柔地順著,聲音溫和地勸著:「我知道你喜歡自由,無論哪一個你都喜歡是不是?」

  秋奈舒服的「嗯」了一聲,乖乖地趴在他的懷裡,唯有眼睛彎出嫵媚的弧度。

  「你是自由的,所以你接受不了別人利用愛對你的束縛。」

  「嫉妒是最令人厭煩的,嫉妒的人也是最醜陋的。」

  ……

  他一句句說著,她一直輕聲「嗯」著。

  綠間眸光一閃,「你也接受不了現在的婚姻,你的丈夫令你窒息,你的婚姻也令你窒息。」

  秋奈頓了好久,直到他抱著她像抱著一個孩子似的晃了幾下,輕聲誘哄著,她才沉沉的「嗯」了一聲。

  他抱著她,表情想哭又想笑,黑暗隱藏住他所有的神情。

  「你不會騙我的是不是?你最愛我的是不是?」

  「嗯……」

  「說話。」

  秋奈趴在他的肩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笑了一下,那是真正一切盡在我把握中的女王笑容。

  「嗯,我最愛綠間真太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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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陰影之戀,紫寶石之光》的小型聲優見面會安排在劇場,雖然說是小型來的人也同樣不少。

  赤司征十郎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因為這是一款乙女向的遊戲,遊戲情節也是為了滿足女性要求的,面向剛成年的女性和ol的,有男人也大多是陪女朋友來的,於是獨身前來的赤司就成了這麼一個奇葩的存在。

  可是他完全沒有一絲局促,坐在那裡的時候就好像他要欣賞的不是一個n18遊戲聲優見面會,而是著名的歌劇一樣。

  赤司安靜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舞臺,周圍吵吵嚷嚷的盡是又尖又細的女人聲音,他突然很想念秋奈,他發現自己有些地方真的做錯了。

  他愛的明明是那個仿佛閱盡千帆,揚著下巴說「我要做天皇」的女人,而非是被圈養在家中,只能做家養鮮花的女人。

  怎麼會這樣呢?

  他雙手捂住臉,只想要逃離這個場地,他發現自己現在沒有辦法面對秋奈,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擔心自己在面對秋奈的時候又會忍不住變成那個冷漠無情,控制欲超強的自己。

  「奈奈……」他忍不住開口。

  一雙溫熱的手蒙在他的眼睛上,熟悉的氣息貼近他的耳邊,「嗯,我在。」

  赤司一把抓住她的手,卻見秋奈抬了抬眼鏡,笑眯眯地看著他,她的頭髮打成了卷,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看上去甜美可愛。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拉過他的領帶吻上了他。

  她吻的如此突然讓他有些混亂,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她又迅速撤離。

  秋奈的目光柔情繾綣,她撫摸著赤司的臉頰,笑道:「喜不喜歡?」

  他定定地望著她,點頭。

  秋奈了然一笑,又吻了上去。

  這麼激烈的擁吻自然引起了在場觀眾的注意,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機攝像拍照,赤司皺皺眉,下一秒一個帶著流蘇的披肩卻將他兜頭蓋住。

  「喂!」她將赤司的腦袋按進懷裡,故意作出恐嚇的表情環顧四周,「這是我的男人,你們看一眼我就將你們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這女的有病吧!

  周圍的人一時被她給唬住了。

  秋奈趁機牽著赤司走出了劇院,就像是牽著自己的小媳婦。

  「奈奈……」赤司喚她。

  「怎麼了?」

  見面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廳裡空無一人,秋奈站在一副歌劇卡門的海報前,挑眉看向他。

  赤司掀著披肩,「我答應了要來看見面會的,現在馬上要開始了。」

  秋奈抱著雙肩倚在柱子上,「那你想要去看我在臺上的配音,還是跟我走。」

  他眸色加深,「跟你走。」

  她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抱著他的臉,給了他額頭一個響亮的吻。

  她牽著他的手,不等他反駁就將他牽出了門外。

  城市的夜晚很難能夠看到星星,暗幕下商業街的霓虹燈卻斑斕多彩,兩人牽著手從斑斕多彩的顏色中穿過。

  赤司征十郎神色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和別人這樣壓馬路了,尤其是跟心愛的人一起。

  他偏頭看向秋奈,發現她的眉眼在霓虹燈的光彩下顯得格外穠豔,只看著她就令人生醉。

  「你是翹了工作嗎?」

  秋奈偏過頭,安靜地凝視著他,五顏六色的光從她的眼眸中劃過,「傻瓜。」

  「這次聲優見面會根本不用我上啊,我只是騙你的,結果明明是醋缸的你居然還真的來了。」

  赤司神色微怔。

  秋奈面朝著他,小跳步後退著,「赤司征十郎是傻瓜嗎?」

  他是傻瓜啊,愛著這樣一個女人。

  她嬌媚可愛,她嫵媚動人,她是他的情人,他的妻子,他的愛人,有時候她被他所嬌寵,就像是他的女兒;而有時候他又被她所撫慰,就像是他的母親。

  嫉妒也好,獨佔欲也好,只是產生於她,換了另外一個人他很難能夠產生這些情感。然而,這一切都沒有她重要。

  赤司突然有些迷茫,他將臉往披肩裡藏了藏,望著看不見星星與月亮的夜空。

  他該怎麼做好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去嗎?」

  赤司看向她,像是在問「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你看看自己的心,你的心到底是如何說的。」

  「啊哩——」她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前伸,輕輕點了點他的臉頰,「你當時都快要哭了呢。」

  「有這麼委屈嗎?」

  明明只是這樣看著她,赤司就覺得自己的心被揉搓成一團,被別人完全掌控的感覺並不好,但如果這個人是秋奈,那也沒有什麼。

  「阿征只要愛著我就好了,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懷疑,這樣我們才能不被毛毛躁躁的猜測和懷疑毀掉。」

  她的唇貼著他的臉頰緩緩移動。

  「愛我是這世界上最正確的事情了,你給我以愛,我也會回報你愛。」

  「可是如果你讓我窒息……」她面容冷下來,毫無憐惜地拉緊他的領帶,直到他喘不上氣,臉色變青,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呼救或者阻止她,他那雙燃燒的眸子火辣辣地投向她,好像在說:「即便我死了,也要拉著你一起。」

  這種愛既傷人又傷己……

  赤司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猛地抱住了她,「不要離開我。」

  直到瀕臨窒息的那一刻,他才終於意識到比起其他男人,他真正在意的只有秋奈。

  這是他兩輩子才好不容求到的情緣啊……


  秋奈回抱他,卻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

  「呐,」秋奈扯著他的耳朵,又想出了磨人的壞主意,「既然已經出來了,咱們今晚去住賓館吧,畢竟……需要些情~趣不是嗎?」

  赤司淡淡瞥了她一眼,有些無奈地捏住了她的鼻子,低聲道:「都聽你的。」

  臨進賓館的時候,秋奈又往後張望了一眼,她果然沒有看錯,那是赤司征臣的車。

  誰會想到呢?

  前任的赤司家主居然在跟蹤現任的赤司家主。

  兩人一夜未歸,玩的卻相當重口味。

  翌日回家後,赤司就立刻被赤司征臣給叫走了,秋奈換了一件浴衣懶洋洋地修剪花枝。

  有些事情是過不去的,斷掉的東西即便修補好了,也會有痕跡,而她昨晚玩的那一手不過是為了故意氣害赤司征臣的。

  有些事情不讓做,她偏偏就要去做。

  秋奈坐在廊下仔細端詳著被自己剪斷的花枝,似乎沒有生長在院子裡好看了,她隨手將這只花扔到腳邊。

  該說她和赤司征十郎的婚姻也一樣嗎?

  她當初被吊橋理論擊中,愛赤司愛的不行,若不然也不會昏昏沉沉地答應了他的求婚,然而,婚後的問題層出不窮,她也覺得很累。

  果然,她就不適合結婚啊。

  雖然綠間真太郎有自己的險惡用心,不過,有些事情他說的很正確——

  婚姻是埋葬愛情的墳墓,對於藤原秋奈來說,婚姻只是一層枷鎖。

  她仰面「咚」的一聲倒在了地板上。

  對不起了,赤司征十郎……比起一枚紅寶石,她果然還是喜歡更多的寶石啊。

  本來正好端端沐浴著陽光的秋奈突然覺察自己的陽光被人遮擋住了,她撩了撩眼皮,卻見赤司征十郎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他支起一條腿,手肘支在腿上,捂住了嘴,神色一片陰沉。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而且是會影響到兩人的。

  秋奈重新闔上了雙眸,想了想該用什麼表情,後來又覺得挺沒意思,乾脆什麼表情都沒有好了。

  昨天之所以沒有直接撕破臉也是要給兩人一個最後的甜蜜回憶,因為她已經看到了老爺子的決心了,連親自盯梢這樣的事情都做了出來,赤司征臣是決心要拆散兩人了。

  「奈奈,我的心理問題又嚴重了,需要出國就醫,你要一起去嗎?」

  你父親會允許我一起去嗎?

  婚姻真是太令人痛苦了,愛情是兩個人的甜蜜,而婚姻中總是會拖家帶口擠進來一些人。

  「不想去,我這邊還有工作。」

  赤司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你那份工作想要一直做下去?」

  秋奈輕笑一聲,慢悠悠道:「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不再說話,只是有些頭疼地揉搓著太陽穴,「奈奈,其實我是一點都不想去的,即便我死在你身邊,也比遠在異國他鄉看不見你要好。」

  秋奈淡淡道:「你說的太恐怖了。」

  「大概我的愛就是這麼恐怖吧,嚇到你了嗎?」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翻了個身,用背部朝向他,他則慢慢地湊近她的身邊,貼近他的後背,將她所有納入懷中。

  「離這麼遠,你會想我的吧?」

  「嗯。」

  他的唇貼著她後脖頸上的小痣,久久沒有移動。

  「奈奈……」

  他唇上的熱氣吹拂著她脖頸處的肌膚,惹得她一陣陣顫慄。

  他們兩個都知道這次離別意味著什麼,秋奈的第一段婚姻就是因為兩地分居而離婚的,然而,他們誰也沒有提起這事兒。

  秋奈奇怪的是為什麼他在這件事情上表現的這麼平靜,這不像他啊。

  「這大概是因為昨晚的窒息play嚇到我了,我沒有想到我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如果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傷害到你。」

  「而且,誰說我們會離婚的,即便離婚了也可以在一起啊,」他的雙臂環住她的腰肢,「我相信等我好了之後,我可以再將你追回來的。」

  「你什麼時候出發?」

  「大概明天下午。」

  「居然這麼快?」

  赤司發笑,「大概你真的嚇住了我父親。」

  秋奈似乎想到了什麼,摸著他的下巴,柔聲道:「那你從現在開始所有的時間都是我的了?」

  「嗯,都是你的了。」

  「我的要求你都會滿足?」

  赤司含笑點頭。

  「那好,」秋奈頗為不要臉地說,「你父親那屋外那片景色不錯,不如去哪裡好好玩耍一番?」

  此玩耍非彼玩耍。

  他本來想要憋住,結果還是笑了出來,他狠狠地咬住了她的下唇,感概道:「我道德感也挺高的,怎麼一跟你在一起就下降呢?」

  「你這不要臉的樣子怎麼會這麼可愛呢?」

  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只是,有一件事赤司沒有告訴她,他的心理問題已經嚴重到出現幻覺了,只要她不在自己的身邊,他的眼中就到處都有她。
  

第122章

  赤司出國那天是秋奈送他到機場的,俊秀挺拔的少年站在入口處,冰涼蒼白的手指將她臉頰邊的碎發小心翼翼地挽到她的耳朵後。

  他薔薇色的眼眸像是溫柔的河水,終究會匯入進她眼中的海洋,她才是他的歸宿。

  「對不起,我答應你的沒有做到。」

  秋奈搖搖頭。

  「不過我已經跟父親說好了,他不會再找你了,他的心思……你那麼聰明也該察覺到一二吧?」他彎唇一笑,眼中清亮沒有一絲嫉妒。

  「這真不像你。」

  「我在你眼裡是什麼樣?一個嫉妒的瘋子嗎?」

  他的雙眸有一瞬間失神,秋奈的手掌在他眼前輕輕晃了晃,他才回過神來。

  他小指微顫捏住她的下巴,輕柔地吻了她,一觸即離,「很抱歉我要離開你一段日子,我原本以為自己足夠強大,誰知道原來從內裡就已經開始枯萎了,我會以新的姿態重新站在你的面前。」

  他凝視著她的眼眸,望著她眼中的自己,他的臉上就從未消失過對她的愛,無論哪個赤司征十郎都不會放過她。

  「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將婚戒摘下,不必還給我,你要好好保管,我一定會讓你再次戴上那枚婚戒的。」

  這意味著他退了一步,尊重她隨時想要從婚姻中離開的選擇。

  秋奈眯著眼睛笑了笑,對他自信的宣言卻不置可否。

  他探身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借機道:「我擔心你會被那些老東西騙,我已經將部分房產和股票轉到你的名下,如果要離開,就再狠狠撕下一塊肉來,多少都沒有關係,你老公我全都能再掙回來。」

  她目露詫異,雙臂卻纏上了他的脖頸,「你可真捨得?」

  「只要是為了你,我可什麼都捨得,畢竟……」他一手負在身後,微微彎腰,捧起她的手掌吻上她的小指,「我們可是有紅線相連的,奈奈,你記不記得上輩子的事情。」

  秋奈彎眉一笑,「你猜我記不記得?」

  他握緊她的手,「我在馬場還留給你一個禮物,去看看吧。」

  說著他的手慢慢鬆開,赤司征十郎居然主動放手了。

  他面對著她,一步步倒退。

  她離他越來越遠。

  「阿娜塔——」秋奈兩手放在嘴邊突然大喊了一聲,「我愛你。」

  他紅色的眼眸就像融化的燭淚,「嗯,我知道,可是,我比你愛的更深。」

  赤司的身影轉過拐角不見了。

  秋奈歎了口氣,轉身朝外走去。

  她沒有回頭,自然也沒有看到,她轉身後赤司征十郎又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他站在原地默默看著她的背影,而他背在身後的那只手掌心早已經鮮血淋淋了。

  他的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拼命廝殺,為了不傷害到她,他只能拼命克制著,這也是他要遠離秋奈的理由。

  畢竟,這個世上他誰都可以傷害,唯獨不會也不想傷害到她。

  他的影子長長的、孤零零地拖在地面上。

  機場外停著一輛加長豪車,秋奈站在車前,司機跑下來恭恭敬敬地為她打開了車門,門內赤司征臣、赤司家的專屬律師與朝日奈右京都坐在裡面。

  秋奈不知道這一幕有沒有被赤司想到,他提前將財產轉移給自己這招果然高明啊。

  「藤原小姐,說吧,要多少你才能離婚?」

  多麼眼熟的情節啊,簡直爛俗。

  秋奈雙手抱肩,翹起二郎腿,微微揚起下巴,故意用騷氣滿滿的聲音道:「喲,那可不少啊,赤司老先生捨得拿出來嗎?」

  她此時像極了狐狸精,還是專門騙錢的那種。

  赤司征臣兩條眉毛都扭在了一處,冷聲道:「藤原小姐只管說好了。」

  秋奈瞟了一眼身邊坐著的朝日奈右京,朝日奈右京了然,他伸手扶了一下眼鏡,一本正經道:「是這樣的,我們赤司秋奈小姐……」

  「哼……」赤司征臣粗粗地噴出一聲憤慨的鼻音。

  「您若是不滿也沒有辦法,現在赤司小姐還是赤司征十郎先生的合法配偶,若是您執意要……」

  三人交談的聲音慢慢遠去,秋奈單手支著下巴懶洋洋地朝窗外望去。

  車子穿過一排排高樓大廈,路過無數行人,黃昏的光線拉長了每一個人的影子,有一個影子格外高大,那個影子無精打采的晃動著。

  「赤司秋奈小姐已經談好了。」朝日奈右京好像重新回歸了理智,再面對她也沒有任何尷尬,他一板一眼地將筆記本中剛剛打好文件給她看,秋奈簡簡單單掃了一眼。

  「好,現在就簽吧。」

  赤司征臣挑眉看了她一眼,好像詫異她居然會這麼爽快。

  幾人找了附近一家隸屬赤司財閥的公司將財產分割協議和離婚協議書都列印出來簽好字,而後,藤原秋奈連一個招呼都沒有打,轉身就走。

  「沒有教養的小丫頭。」赤司征臣猛地將杯子敲在桌面上,而恰恰好在此時秋奈回過頭來,她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仿佛他心中所有齷蹉的心思都在她的眼中無所遁形。

  秋奈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他安靜。

  然而,這種沒大沒小的表現讓赤司征臣更加憤怒了。

  秋奈的紅唇一彎,她的食指直接指向了他的心臟處,細聲細語道:「你在想什麼,難道我會不知道嗎?」

  說罷,她便銀髮一甩,走了個乾淨俐落。

  朝日奈右京立刻收拾好各種檔也跟了出去。

  赤司征臣粗粗喘了口氣,在心臟處按了按,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倒出一粒直接按進了嘴裡。

  「您沒關係嗎?」赤司家的律師關心道。

  「啊,沒關係,只是年紀大了心臟有些不好而已。」

  赤司秋奈啊……


  朝日奈右京追著秋奈,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正好按住了,他的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臉上就像帶上了完美的面具,不讓秋奈揣測到他的任何心理變化。

  「哦,朝日奈律師,抱歉,我差點忘了你呢。」

  一口氣憋在了胸口,獨自一人面對藤原秋奈,他怎麼可能會心緒平靜。

  「呵——」他抬了一下眼鏡,冷淡道:「我還以為藤原小姐不想再看到我了呢。」

  「怎麼會呢?」

  秋奈轉過身,替他正了一下領帶,「畢竟只要見到像朝日奈律師這樣美貌的男人我的心情就會很好呢。」

  朝日奈右京對著她皮笑肉不笑。

  秋奈扭過臉,「真難看。」

  藤原秋奈簡直是個惡女!

  等電梯到了,他率先出了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秋奈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她重新踏入陽光下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而後朝著她熟悉的蛋糕店走去。

  那個高大的紫發男人正背對著她做蛋糕,只是那蛋糕有些奇怪,一個穿著白色婚紗的女人被碩大的籃球壓在下面,只露出長及腰處的長髮和婚紗,籃球上則坐著一個紫發男人,那男人正捂著臉哭泣。

  真可愛啊。

  秋奈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身後,伸開雙臂猛地抱住了他有力的腰肢,手指自動自發地在他的腹肌上移動。

  紫原敦原本準備擒住她的手驟然頓住了,他眨了眨眼睛,輕聲問:「秋仔?」

  「嗯,敦,是我喲。」

  他鼓了鼓臉頰,像是鬧脾氣的小孩子,「就因為赤仔不在了你才來找我的。」

  秋奈的側臉貼著他後背的肌膚,他勃發的肌肉和溫暖的熱度不是幾件衣服能夠阻擋的。

  「你是怎麼知道他出國的?」

  紫原敦語氣不好,「他在群裡說的。」

  「原來你們還有一個群,」她手指一撚將他的圍裙抽開,「那群裡都有誰呢?」

  「在帝光的隊友……哼。」

  聽他的語氣秋奈就知道那些人是誰了。

  她輕聲道:「你居然還在生我的氣,為什麼呀……你為什麼生我的氣呢?」

  她將他的圍裙扯下來扔到一邊。

  明明身體是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感情方面卻很懵懂的紫原敦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說,雖然也有不少女粉絲愛慕他,甚至有模特百般示意他,他卻覺得她們都還沒有一根美味棒好吃。

  可是,秋奈是不一樣的,她簡直可以列為他生平遇見的最好吃的東西第一。

  紫原敦回過身,彎下腰,將她整個人摟進了懷中。

  「我要秋仔,」他加重了語氣,「秋仔是我的,我不想分給任何人。」

  秋奈戳了戳他的胳膊,板著臉道:「不可以喲,太霸道會讓人討厭的。」

  見紫原敦一臉懵懂,秋奈微微一笑,誘哄道:「就好像你最喜歡吃的是美味棒,廠家生產那麼多美味棒不可能被你一個人獨佔吧?」

  他迷迷糊糊,卻覺得她說的對。

  「你是需求方,我是供給方,自然我是老大,你若是讓我開心,我就讓你最喜歡的美味棒成為你一個人的專供,你明白這個比喻嗎?」

  紫原敦點頭,「秋仔的意思是說只要你開心,你就會變成我一個人的。」

  秋奈撩了撩頭髮,笑道:「可是,如果我不開心的話,你的特供就會取消了。」

  他眼中的深紫粘稠誘人,就像是甜蜜的藍莓醬,「不要。」

  「要怎麼樣才能讓秋仔你開心呢?」

  秋奈歪歪頭,「是呀,要怎麼樣呢?」

  她的手指在他的腰腹間慢慢遊移,突然道:「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和赤司離婚了喲。」

  他的眼睛一瞬間大亮,比珠寶更加璀璨動人。

  「你先將店關了,我再好好告訴你要怎麼樣才能讓我開心好不好?」

  她就像誘哄著純潔無辜的羔羊墮落的女巫。

  紫原敦卻一下子跳起來,飛快地放下了蛋糕店的捲簾門,將裡面的玻璃門反鎖,連蛋糕店的窗戶他也一一將窗簾拉下,整個店裡頓時黑了下來,唯有蛋糕間亮著燈。

  紫原敦進來的時候,看到秋奈正低頭用小指蹭了一塊蛋糕上的奶油放進嘴中,他的喉結劇烈的抖動一下,待看清桌子上的蛋糕模樣後,他立刻大步走上前擋在了秋奈面前。

  「你做了什麼壞事,居然還怕我看?」

  他的臉有些紅,低下頭卻看到蛋糕間的光在她的銀色髮絲上流轉。

  「阿敦……」她的聲音簡直比奶油還要香甜,她抱住他的腰,軟綿綿地問:「這個東西是什麼啊。」

  「分手蛋糕。」

  「分手蛋糕……」秋奈彎唇一笑,「正好我需要呢,咱們來吃好不好?」

  紫原敦正想要給她拿叉子卻被她揪住了衣襟。

  「你做什麼?」她冰藍色的眸子眯起,微微上挑的眼角媚的很,「不是那種吃喲,是另外一種吃。」

  「是阿敦成為我男朋友的那種吃法。」

  他的臉跟脖子都紅了,眼睛裡卻浮現出難馴的野性。

  「首先,」她將指尖剩下的一點奶油全都抹在了他的衣服上,「你把衣服脫下來。」

  「全部喲……」


第123章

  「哐——」

  他的雙手按在她身後的桌子上,將她擠壓在小小的一方空間中,他眸色起起伏伏,聲線低啞:「秋仔好過分,有時候好想碾爆秋仔啊……」

  她的手白皙如玉蘭花,安靜地蜷縮在他的胸膛上,她冰藍色的眼眸含笑凝視,「為什麼?難道阿敦的心不再向著我了嗎?」

  她的手掌貼著他的心口,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擊打著她的掌心,將她的手掌都震得有些發麻。

  「啊——」他懶洋洋的應了一聲,俯下身,臉頰邊落下的紫色長髮滑過她的肌膚,「那是因為秋仔你實在太不乖了。」

  他雙臂合攏,緊緊地抱住了她,他的身體又大又高又壯,整個人壓下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座小山,將她狠狠的壓在了面案上。

  然而即便身上的男人露出如此恐怖的威壓,秋奈卻不慌不忙,她的小腿一提,輕輕蹭過他的腿,那樣輕的力道,那樣柔的觸感,偏偏被她接觸過的地方如星火燎原一般,那種火辣辣的酥麻感再怎麼樣也抵抗不掉。

  「阿敦……」她慢悠悠地朝他微笑,「要是乖乖的就不是我了喲,你也遇不上我了。」

  他氣得鼓了一下臉頰,低頭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頸,牙齒細細的碾磨頸部的肌膚,可是他再怎麼瘋也不敢真的傷害她,只能像吸食果凍一樣深深淺淺的啜吸著。

  秋奈發出小聲的驚呼,然而這種欲拒還迎的驚呼最讓人受不了。

  他眉眼藏在陰影中,有一種大魔王的樣子,大魔王抬起頭仔細打量著自己爪子下的獵物。

  他的面案上只擺過各種蛋糕,她的肌膚比加了雞蛋的蛋糕胚還要綿軟細嫩,稍微用一點力氣便是一道紅痕,她慵懶地橫臥在面案上,白皙的肌膚一下一下蹭過桌子,那是比捏揉過的麵團都更美的存在。

  她是陽光下的麵團,在他的手底下搓揉,柔的愈柔,軟的愈軟,濕噠噠的眼神讓他的皮肉都滲出了一絲汗液,她軟綿綿地望著他,銀色的髮絲粘在濕漉漉的脖頸上,仍人恨得不得將自己也揉進這團面中,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像是將體內的豔魂盡數吐了出來,臉頰蹭在面案上,整個人就像是融化的奶油,粘在他的手上,甜進了他的心裡。

  「吱呦吱呦」亂響的面案,香甜的氣息,美味的「蛋糕」……

  「哎——」

  他無力地倒在她的身上,她卻用自己的腳去踹他的屁股,「我想吃奶油蛋糕。」

  他低頭望瞭望,哦了一聲,神情有些小雀躍,又有些不確定,他扶正她的頭,「真的要嗎?」

  他摸著自己的奶油,卻被她瞪了一眼。

  「我說的是你那個蛋糕。」

  他的臉騰地一下紅了,抿了抿唇,倔強道:「可是我不想吃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讓她再與以前那些感情有所牽扯。

  然而,秋奈卻露出狡猾的微笑,「你可說好了喲。」

  紫原敦突然有一絲後悔,他直起身,卻看著她伸展著柔軟的手臂蹭過那個分手蛋糕,而後整個人突然撲了上去,在那個蛋糕裡打了一個滾,白色的奶油、橘紅色的果醬沾滿了她的肌膚。

  她躺在面案上仰望著他,如此甜美可口。

  他使勁兒抿了抿唇,可是肚子好餓啊,好想吃啊……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卻被她一巴掌拍開。

  「阿敦,想要吃嗎?」

  他癟了癟嘴,「要!」

  「那你可就自己打自己的臉嘍。」

  他滾進了她身上香噴噴的奶油果醬中,撒起了歡兒來赴他的饕餮盛宴。

  ——有什麼關係啊,打臉哪有好吃的重要。

  暗暗的蛋糕店裡唯有蛋糕間亮著一盞小燈,就像是黑夜的海面上唯一的燈塔,燈光灑進她的眼眸中就像是海面上的掠影浮光。

  秋奈乖乖地坐在面案上,紫原敦就像是打扮娃娃似的,小心翼翼地為她穿好衣服,可是他自己卻光著上半身,下半身的褲子也敞開著門鬆鬆垮垮掛在胯上,燈光打在他留著汗的皮膚上,像是被刷上了一層亮閃閃的油,他每一寸肌肉都在閃光,寬闊的胸膛、起伏的胸肌、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矯健腹肌,還要那一直向下美好誘人的魚人線弧度,那是一個美好又年輕的*,充滿了勃勃的生機與用不完的熱情。

  她曾經見到過他打籃球的樣子,卻覺得今兒個他用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比在籃球上的還要多,此刻,紫原敦正蹲在她的身邊為她穿鞋,可是穿著穿著,他卻捧起了她的腳,舔了一下她的小腿。

  秋奈輕哼一聲,手掌在他油光水滑的背脊上撫摸,光滑又勃發的肌膚讓她幾乎握不住。

  「你在做什麼?」她的聲音微帶些沙啞,卻是魅力十足,也足以讓男人感到驕傲。

  紫原敦小聲嘀咕道:「你該不會是蛋糕成了精吧?」

  秋奈半眯著眼睛,她的手指抓住他腦袋後的小尾巴,「嗯,我就是蛋糕成了精,專門來吃掉你這樣的蛋糕師。」

  他抬起頭,碎發落在眼前,眼中的紫色深深,像是紫羅蘭的花心,他聲音發沉,帶著一種搔人心的懶洋洋:「雖然秋仔這麼壞,可是我還是喜歡秋仔。」


  他雙手捏住她的腰,起身吻住了她。

  他的吻就像吃東西,將她當成了棒冰棒、美味棒和薯片,吸一吸,含一含,舔一舔……

  一吻之後,她的嘴巴生疼。

  可是他卻像是一個巨大號的樹袋熊,雙臂抱住了她的腰,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她的懷裡,怎麼也不肯撒手。

  「我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嗎?」

  她的手指纏著他的髮絲,一圈圈,微笑道:「是呀,所以阿敦要讓著我喲。」

  他哼哼了兩聲,突然道:「是因為赤仔不在了,才想到我的嗎?」

  她的手一不小心用了力,扯下了他幾根頭髮,他只是皺了皺眉,並沒有說什麼,一雙紫羅蘭眼眸眼巴巴地望著她。

  秋奈輕笑一聲,勾住了他的下巴,探出舌尖舔過他的唇角,「嗯……這裡沾了些奶油,阿敦果然好甜啊……」

  她的吻、她肌膚的溫度都讓他腦中一片混亂,忘記了自己想要問的是什麼。

  秋奈推開他,捋了一把頭髮就往門口走去,紫原敦卻拖著腳步跟在她身後。

  「哦,對了,」她站在門口,回眸笑道:「你難道身體就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嗎?」

  他眨了眨眼睛,明明是個大魔王,眼睛裡的神色卻一片純然,「不知道……只是覺得比打了十場籃球比賽還要累,身體裡不知道什麼地方虛虛的。」

  秋奈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好好補補腎吧,如果連我都滿足不了就別提什麼長久了,」她眸子一彎,「你說是不是呀,阿敦?」

  他將她的話反反復複考慮了好幾遍,也沒有找出什麼毛病。

  秋奈哼著小曲出了蛋糕店的門,她的臉蛋在夜晚的霓虹燈下下散發著白潤的光澤,簡直可以說是豔光四射。

  她沒有回赤司家,而是委託搬家公司將自己的用品搬出來,她自己住到了高檔公寓裡。

  翌日清晨醒來,她突然想起赤司所說的那個禮物,便準備去看看,只是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上下起雨來,她找了個臨近的便利店買了一把透明的雨傘。

  秋日快走到了尾巴,空氣也一天比一天涼爽。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風衣,紅色的高跟鞋磕在地面上,一手揣進口袋裡,一手舉著傘,豆大的雨點砸在透明的雨傘上,發出悶悶的聲響,雨水順著傘尖兒往下流淌,就像是一條條銀絲,變成了銀鳥籠,將她束縛在裡面。

  今天並不是來騎馬的,她也沒有換方便的衣服,走在路上她還一直在想赤司會送給她什麼,會是馬嗎?畢竟是讓她去跑馬場拿,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所說的禮物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她的前夫——跡部景吾。

  彼時,他背脊筆直,擎著一把黑傘站在跑馬場柵欄外等她,就像是她答應了赤司求婚那天的情形重演。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裡面是一身黑色的西裝,風衣微敞,他的手攏在西裝褲袋裡,這樣的他多了一絲成熟男人的性感。

  跡部景吾開始成熟了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

  跡部景吾抬了一下傘面,望著霧濛濛的天,低聲道:「自然是來看一個傻姑娘的。」

  藤原秋奈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看樣子很不滿意他的說法,而他卻抬起腳走了過來,乾淨的皮鞋踏進積水中濺起小小的水花,他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秋奈皺了皺眉,故意惡聲惡氣道:「你幹嘛啊!」

  話剛說完,他修長的手指卻插~進她的頭髮中,猛地一按,將她的頭按進了自己的懷中。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觸感,她的鼻子一酸,悶悶道:「喂,你撞痛我了。」

  他卻一動沒動,「想哭就哭出來吧,沒有人會看到的,也不用擔心怎麼回去,我在這裡,不會走的。」

  她眼睛也酸了起來,就像是將檸檬抹到了眼睛。

  太過分了。

  透明的雨傘就像是被雨水打過的白花,驀然一歪,掉到了地上。

  她手指蜷縮著放在他的胸口,雙肩微微抖動,她的苦是不發出一點聲音的哭,卻讓人心都要碎掉了。

  明明這裡沒有一個人,她卻不肯放聲大哭,因為從小時候起她的父親就不喜歡聽到哭聲,就算是哭也不能出聲,可是,她那時還小,根本忍不住,她的母親怕惹怒她的父親就用毛巾堵住她的嘴,漸漸的,她連哭也放不開了,她的哭泣這麼可憐,就像是沒有了家無助的孩子。

  跡部景吾一手擎著傘,一手順著她的頭髮,他的手剛順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他不動聲色地撩開她耳邊的頭髮,一枚吻痕正在她的脖頸上,那個吻痕那麼深那麼豔麗,可是他卻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將她的頭髮重新擺好。

  他低頭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頂,眼睛深邃如星空。

  「這都是赤司征十郎沒有用,你一點錯也沒有,以後你也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為其他人忍耐分毫。」

  一輩子他都願意寵著她,即便她現在不是自己的妻,他也將她當作自己的心上人。
  

第124章

  跡部景吾現在很難受。

  不僅僅是因為她在自己的懷中哭泣,讓自己的心像是浸在了又鹹又澀的淚水中,更是因為他此時身前身後都濕透了。

  身前是她的淚水,身後是天上的雨水。

  秋奈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頭,被淚水沖刷過的眼眸更加明亮動人,她眼角紅紅的,鼻子紅紅的,就連臉蛋也因為被壓迫的充血而泛起紅暈,竟多了幾分令人憐惜的可愛。

  她抬頭看了一眼完全遮在自己頭頂上的雨傘,嗓子沙啞道:「謝謝你,你都濕透了,要不要去我家換身衣服?」

  跡部景吾哪裡會拒絕,而兩人坐上了跡部家的車後,跡部家的老司機一臉的「我就知道」,而後熟練的作出「我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的樣子。

  秋奈念出了地址後,跡部景吾倒是微微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別過臉勾起了唇。

  「我來是因為阿征說有禮物要送給我,你怎麼會在那裡的?」

  跡部景吾不滿地摸了摸淚痣,「本大爺什麼時候成了別人的禮物?」

  他看著窗外,揚著下巴道:「不過,確實是他請求本大爺在那裡等你的。」

  「若是我今天不來,你還會一直等下去嗎?」

  他扭過頭來,輕笑一聲,「你以為本大爺等你的時候還算少嗎?」

  「不過,我倒是覺得他多慮了,」跡部犀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低聲道:「你又交了新的男朋友吧?」

  秋奈笑了笑,倚在車背上,「你很關心嗎?」

  「為什麼不?」他側了側身子,凝視進她的眼中,仿佛一切言語已經說盡,而說不盡的情誼只在眉眼盈盈處。

  她放鬆肩膀,輕輕吐出一口氣來,「謝謝你和他……」

  「嗯哼,後半句本大爺就權當你沒有說。」

  跡部景吾還是老樣子啊……

  秋奈朝她溫柔地笑了笑。

  他眉眼倨傲,可是目光移到她身上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放的更加柔軟一些。

  在樓下等電梯的時候,他甚至都不用她說就自動自發按下了電梯樓層。

  「嗯,你居然還記得?」

  跡部轉頭看著她,直到將她看得有些發毛,才淡淡道:「這座房子裡的裝修都是我看著裝的,裝飾物也都是我親自選購的,我以為……」

  話說了一半,他卻不肯再說,只是搖了搖頭。

  「嗯?你怎麼不說了。」

  他輕哼了一聲,「說有什麼用,你一向沒心沒肺。」

  跡部景吾會在她失落的時候不吝嗇溫柔,但是他有些時候又會刺她一下,畢竟藤原秋奈做的一些事情還是讓他頗為不爽。

  秋奈無所謂笑了笑,故意伸手撩了一下他的領帶,「你對我這麼好有什麼企圖哇?」

  跡部景吾的眼神更嚇人了,秋奈立刻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看你的模樣像是要將我咬死呢。」

  他抿了一下唇,眼神又往她的脖子吻痕上溜了一圈。

  進門後秋奈就催促他去浴室了,還邊笑邊說:「等我找到衣服就給你送去。」

  跡部景吾進門後,視線有意無意地到處掃視一周,發現這裡根本沒有男人生活過的痕跡,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熱水從花灑中噴湧而出,他閉上眼睛仰著頭,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他已經很久沒有和秋奈這麼親近了,也許身體也受不了在距離她如此之近的地方,僅僅是聞著浴室裡殘留的香氣他就忍不住硬了起來。

  他低頭望著那處,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卻自言自語著:「不行啊,那個女人這方面可是有些底線的,除非她跟那個男的分手,否則你是不可能的。」

  「咚咚——」

  他猛地打了一個冷顫。

  「我將衣服拿來啦,你要不要接一下?」

  跡部景吾左看看右看看,卻沒有看到任何可以遮擋一時的東西,就一塊白色的毛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用來擦臉的,他也不能隨隨便便的用啊。

  他輕咳了一聲,臉色蒙上薄紅。

  「嗯,我知道了。」

  他磨磨蹭蹭地將門打開一道縫,一雙白皙的手探了進來,在他的手臂上抹了一把,又在他阻止的時候迅速收了回去。

  「實在抱歉啊,我這裡你能夠穿的就只有這件嘍。」

  秋奈飛快地將手中的粉紅色睡裙塞進了他的手裡,而後撒腿就要跑,只可惜沒有成功,跡部景吾的手死死的攥住了她的胳膊,順勢一拉,正好將她卡在了浴室門上。

  「景吾……我不是故意的啦,可是你知道我是獨自一人住在這裡,根本沒有男人的衣物。」

  這個說法倒是讓他的臉色好看許多。

  「而且我的浴衣……景吾身材這麼好,穿不下啊。」

  跡部景吾側過身子輕咳了一聲,「你打電話給前臺,這棟酒店式公寓的配套還是很完善的,他們會送衣服上來。」

  「好啦,我知道了,那景吾放開我好不好嘛,好疼啊……」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恰恰好抓住了他的命脈。

  他的手下意識一松,她則像是一隻靈巧的狐狸,跐溜一下從門縫裡溜了出去。

  「你剛剛又騙本大爺!」跡部景吾氣急敗壞。

  秋奈笑眯眯道:「沒有喲,我這就給你打電話,不過,景吾的身材一樣好呢。」

  「哐——」

  跡部景吾單手支著門,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許久,他才輕輕呼出一口熱氣,將手背蓋在眼睛上。

  果然,不論什麼時候都拒絕不了來自□□啊。

  突然他打了一個冷戰,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還像是初試愛情滋味的國中生一樣,居然呆呆地站著犯傻。

  過了不久,前臺就送來了浴巾、浴袍,跡部景吾坐在她客廳的沙發上,淡淡道:「你快去吧。」

  秋奈對他嫣然一笑,就拿著自己的浴袍鑽進了浴室中。

  他卻在沙發上怎麼也坐不住了。

  這是他從藤原秋奈離婚後第一次與女人這麼親密,他也很奇怪他的身體裡的情~欲就像是有一個開關,只有秋奈才知道那個開關在哪裡,只有面對秋奈,他才會成為一個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

  他可真是一輩子都被套牢了啊。

  跡部景吾閑極無聊翻看著電視節目,一不小心撥到午夜收費頻道,上面正上演著一部幼稚又破三觀的動漫,無非是男主有特異功能,收妹子開後宮的故事,唯獨不同的是這個男主的特異功能是特殊體質,妹子們只要一碰到就會像是中了藥。

  他忍不住將秋奈代入男主,將自己代入到女主,一想到自己腿軟手軟大叫雅蠛蝶的模樣,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不,本大爺,才不會這樣呢。

  可是,真的不會嗎?

  在那種事情上秋奈比自己花樣多,又比自己體力好,每次都是自己先投降認輸,還弄得不得不補身體……所以,這藤原秋奈果然是什麼妖精鬼怪吧?

  正胡思亂想的跡部景吾突然聽到一陣手機鈴聲,正是放在客廳茶几上秋奈的手機發出的。

  他捏緊遙控器,撇開頭,當作沒有聽到。

  可這手機偏偏不死心,接二連三的響了起來。

  跡部景吾眉頭緊鎖,他轉頭朝著浴室喊道:「秋奈,你的手機響了。」

  許久那邊才傳來一聲輕笑,不知道抱著什麼樣的心思對他道:「那就勞駕跡部先生幫我接一下了。」

  那種語音語調,好像是在對他說「你不敢吧,我就知道你不敢。」

  的確,跡部景吾是對私人領地很敏感的人,但這並非是出於敢不敢,而是出於他二十多年來所受到的教育,他不知道秋奈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她一向隨心所欲,有可能什麼目的也沒有……

  而且,這種毫無芥蒂的生活交流就好像兩人還在一起生活的時候。

  跡部景吾拿起她的手機,按通了接聽鍵,那邊傳來了一個懶洋洋的男人聲音——

  「秋仔……」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打了個激靈,一根弦迅速繃緊了。

  「您好,秋奈現在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麼……」

  「你是誰!」那邊的男人驟然陰沉,即便隔著電話,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壓人的魄力。

  可惜,他並非是會被嚇到的男人。

  「嗯哼——」他拉長了聲音,往後一靠倚在了沙發背上,一條腿,架在另外一條腿上,用一種更為放鬆舒適的姿態,慢悠悠道:「你問本大爺是誰啊,本大爺自然是跟藤原秋奈關係很親密的人。」

  那邊發出些微嘈雜聲,似乎那個男人不小心碰倒了什麼。

  跡部景吾勾了勾唇角,既然他未來要將秋奈追回來,自然現在就要給自己鋪好路,對待情敵什麼的要像冬天般寒冷。

  「不知道她有沒有跟你說過,在下跡部景吾,是藤原秋奈的同學、初戀,以及她的第一任丈夫。」

  「哐哐哐——」

  猛砸東西聲音瘋狂地傳來,跡部微笑著,用兩根指頭捏著手機慢慢遠離自己的耳朵。

  然而,他一轉頭就對上了一張剛沐浴完,透著粉嫩感的臉頰。

  跡部景吾少見的產生了一種被藤原秋奈捉包的尷尬。


第125章

  「你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秋奈眨眨眼睛,更靠近了他一些,跡部景吾被她逼迫著身子朝後仰去。

  「沒、沒什麼。」

  「嗯……」她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淚痣,「你很有問題,居然還結巴了,我有這麼可怕嗎?」

  「真討厭啊,」她抱著雙臂,胳膊正好遮住呈v字領的浴衣領口,「剛剛見到我居然一臉被嚇到的模樣。」

  跡部景吾憑藉著強大的自製力,連眉毛都沒有多跳一下,將手機塞進了她的手中,口中卻道:「還不是你非要讓我幫你接電話,自己又一聲不響的跑出來嚇我一跳。」

  「我還不知道你這麼膽小呢。」

  秋奈低頭一看,發現那通電話早就已經掛斷。

  跡部景吾攤手,一副「這可不怪我」的樣子。

  秋奈直接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歪著頭看了看,突然道:「你什麼時候居然喜歡看娛樂頻道了?」

  跡部景吾抬眼一看,原來自己接電話的時候無意識撥電視遙控器,居然撥到了娛樂頻道,上面正在直播一個頒獎典禮,現在正在領獎的是一個叫什麼敦賀蓮的。

  「他是跟你簽在同一個經濟人下的吧?」

  「嗯,敦賀前輩。」

  跡部景吾掃了她一眼,秋奈卻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你現在的樣子可真有意思,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畢竟我們兩個曾經是那麼親密的啊,即便做朋友也比其他朋友更要好一些。」

  他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以為男人都是不肯吃回頭草的嗎?

  「這個敦賀……蓮,」他皺著眉頭,似乎覺得念出這個名字很費力,「是你的男朋友嗎?」

  「不是喲。」

  「那剛剛打電話來的是你的新男朋友?」

  她笑望著他,「嗯。」

  跡部景吾的喉嚨一陣發緊,「那你為什麼還要本大爺接電話,他已經誤會了。」

  「那就分手好了。」

  跡部景吾放下了腿,兩手撐在膝蓋上,認真地凝視著她,就好像第一次見倒她這個人一樣。

  藤原秋奈有些地方不一樣了,她更坦率了,也更無恥了,以前最起碼還願意瞞著他、哄著他,現在居然連這點也不願意了嗎?

  「你就是這樣對待一段感情的嗎?」

  「景吾就是這麼想我的嗎?」

  她冰藍色的眼眸依舊清澈,就像無論什麼事、無論什麼人都無法染進自己的顏色。

  秋奈的手指輕輕刮了刮自己的臉頰,笑眯眯道:「那個人叫紫原敦。」

  「啊,似乎有些印象。」

  跡部景吾面對變了一個人似的藤原秋奈,不得不狼狽的拾起高傲的面具,想要借此保護自己不要被傷害。

  「他是國家籃球隊的,」她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對自己的前夫說起自己的現男友,「他打籃球的樣子像是個大魔王,而他做蛋糕的時候又溫柔的醉人,可是當已經品嘗到他的滋味後,我喜歡的心情就淡了。」

  「我是正常人,我只是對愛情的保質期要更短一些而已。」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她的手掌撫摸上他食指上的藍寶石戒指,仿佛明白那只戒指代表著什麼一樣,溫柔地凝視著他,「因為景吾你是不一樣的,你可以成為我的家人。」

  沒有人比跡部景吾更瞭解藤原秋奈曾經身處的家庭環境,也沒有人會比他更瞭解她岌岌可危的心理狀態。

  他甚至知道她需要男人……所以,他放手了。

  那他現在又談何嫉妒呢?

  跡部景吾歎了口氣,明亮的眸子微微垂下,「我總是能被你說服,不是嗎?」

  「你的一些問題,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嗎?」

  「我倒是覺得心理醫生比我的毛病更多呢。」

  「好像鳳集團旗下新開了一個療養院,不如你去休息休息?」

  秋奈搖了搖頭,並朝他張開雙臂,倒下,在跡部以為她要抱住自己,在做好迎接的準備的時候,秋奈卻抱住了沙發背,笑嘻嘻地跳了出去。

  「景吾……」她呼喚著他,站在屋子裡纏枝燈下,「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喲。」

  「哦,本大爺知道了。」跡部景吾揚了揚下巴,冷冰冰地回應。

  ——既然沒有拒絕就意味著接受。

  半夜,藤原秋奈已經到臥室去睡了,他卻抱著秋奈貢獻出來的一條被子躺在沙發上輾轉反側。

  即便聰明敏銳如跡部景吾也實在弄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偏偏就對藤原秋奈放不開手呢?

  明明她那麼壞……可他就是中了邪一樣喜歡。

  大概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用理性來解釋的一件事了。

  翌日清晨,是跡部景吾將她從被窩裡揪出來的。

  「你做什麼啊……」秋奈抱著腦袋迷迷糊糊地抱怨,「讓我再睡一會兒了,外面這麼冷。」

  「屋子裡開著空調一點也不冷。」

  「但是我困。」

  「你都已經睡足八個小時了。」

  秋奈真是忍不了了,她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上,翻身而起,莫名其妙道:「跡部大少爺啊,您究竟是要做什麼?」

  「咳——」他虛握拳頭咳嗽了一聲,「早上了,我有些餓了。」

  「哦,您沒錢吃飯了嗎?」

  跡部景吾臉色發青,「本大爺不至於那點錢還沒有,我只是想吃一頓你做的早餐。」

  話一說完,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兩人婚後,豪宅裡有廚師、有僕人,根本不用秋奈親自動手,而她親自動手做飯的時候就只是兩人之間情趣。

  他這樣說,讓秋奈的心也忍不住軟了一下。

  她簡單洗漱了一下,就用冰箱裡的材料簡單做了兩個三明治,又熱好了牛奶。

  如此簡單的一頓早餐在跡部景吾的眼中卻有著與眾不同的含義。

  兩人相對而坐,雙手合十。

  「我要開動了。」

  「我要開動了呀。」

  陽光安靜地在餐桌上流淌,這個早晨宛如在夢境中。

  可是,突如其來的門鈴聲卻打碎了這個夢境。

  秋奈剛把門拉開拉開一道縫,就「咚」的一聲被人按開。

  他面前的男人髮絲淩亂,下巴上甚至長出了星星鬍鬚,他胡亂裹著一件黑色的外衣,一手按著門框,一手抵著門,紫羅蘭的眼睛堪稱兇狠地看向她,怎麼看怎麼像一隻被放歸山林的野獸。

  紫色的長髮上還沾著露水,露水混著汗水從他的臉頰邊流淌而下。

  藤原秋奈真是做夢也想像不到紫原敦能夠找到這裡來,她根本就從未告訴過她的住宅地址。

  「你怎麼來了?」

  面對著大魔王的威壓,秋奈也敢抬著下巴,質問:「難道你跟蹤我了?」

  他搖了搖頭,瞪著一雙帶著血絲的眼睛道:「秋仔是我radar上的好友,我可以看到距離秋仔有多遠,也可以一路找來……」

  他聲音嘶啞,就好像許久都沒有喝過水了。

  「radar上還有你在自己家裡發出來自拍照,我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找到了這裡。」

  嘖,原來都是app的鍋。

  秋奈歎了一口氣,「你這是在做什麼,一晚上……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秋仔,」他壓低聲音,往前邁了一步,影子將秋奈全都蓋住了,「那個男人怎麼會拿著你的手機,你……你……」

  「秋奈,是誰來了啊?」

  跡部景吾的衣服送去乾洗了,他現在中空穿著一件白色的浴衣,那種悠閒的模樣就像是家裡的男主人。

  那一刻,秋奈幾乎從紫原敦的眼中看到了紫色的射線,而跡部景吾微微一笑,一手撫摸著眼角的淚痣,與他對視。

  她幾乎聽到了刀光劍影的拼殺……哦,不對,是籃球與網球的拼殺。

  「嘖——」秋奈轉身就走,從餐廳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了兩人中間。

  「咯吱——」

  紫原敦一腳踩上了地板。

  「喂!」秋奈的小腳踹在了他的小腿肚上,「換鞋啊。」

  然而,就是這麼輕飄飄的一腳卻讓高如小山的紫原敦一下子跪了下來。

  他膝蓋撞擊地板的聲音,讓秋奈聽了都覺得痛。

  「秋仔——」他無力地拉長了聲音,帶著辛酸的委屈,長臂一攬抱住了她。

  「秋仔,」他的頭蹭著她的腰,可憐極了,「我好累,好餓,好渴……可是秋仔連問我一聲都不問,秋仔……」

  跡部景吾的手指一頓,深深覺得他這種扮可憐的做法實在可鄙。

  可紫原敦瞧也不瞧他一眼,只是一直蹭著她的腰、蹭著她的大腿,那麼高大的一個男人,居然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將腦袋枕在她的腿上。

  「秋仔是我的女朋友啊,可是跟前輩們說的都不一樣,難道秋仔是要跟我分手嗎?我哪裡做錯了什麼?」

  「嗯哼,一個大男人還扮可憐。」

  紫原敦原本極力按捺在體內的暴力*一下子噴湧而出,他兇狠地凝視著他,「我要碾爆你!」

  跡部景吾勾唇一笑,看樣子頗為囂張,「啊,本大爺在這裡等著,不過……」

  他微微彎腰,盯著他的眼睛,「找女人幫忙什麼的,你也太弱了。」

  紫原敦掙扎著要起來,秋奈卻突然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阿敦,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

  「不記得了!」他兇狠地回道,像是個擁有巨力的小孩子,可是無論如何卻不願意去傷害他所喜愛的人,即便這個人就是罪魁禍首。

  紫原敦簡直委屈極了,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就像是他已經咬了一口的美味棒,突然被別人搶走並塞進嘴裡一樣可惡。

  而且,聯繫不到赤仔,他連商量的人都沒有,雖然赤仔也想搶秋仔……

  好討厭啊,總是有人跟他搶秋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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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秋奈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紫原敦的頭髮,就像是在為他順毛,慢慢地將他安撫了下來。

  紫原敦枕在她的膝蓋上,緊閉雙眼,咬緊牙關,明明他自己氣憤的牙齒都在科科作響,可是仍舊一聲不吭。

  「你累了吧?想要吃點什麼?」

  他的手指慢悠悠地在她的腰上磨蹭過,「我要吃蛋糕。」

  跡部景吾剛要嘲笑的嘴又緊緊地閉上了,他發現這「蛋糕」兩個字一定是兩人約定好的某中暗號,要不然秋奈不會一下子揪住了他的頭髮,而他則笑嘻嘻地貼著她的臉頰蹭了蹭。

  ——自己洞察力太強這點有時候也挺糟心的。

  跡部景吾扭身回到了餐桌上,不一會兒,紫原敦晃著自己高大的個子跟著秋奈走了過來。

  「要吃蛋糕的話,你自己去做,我這裡可沒有。」

  「秋仔……」

  這樣高大的男人,用微微沙啞的嗓音,拖長了聲音呼喚就像是在撒嬌。

  跡部景吾撇過了臉。

  「只有三明治喲,吃完了就離開吧。」

  紫原眯著眼睛盯她。

  秋奈笑著用手拍了拍他的腰,「不乖的話就沒有人喜歡了喲。」

  她走到廚房重新做了起來。

  紫原敦這次沒有跟去,他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盯著跡部景吾,冰冷陰沉道:「秋仔可是我的。」

  跡部景吾輕笑一聲,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牛奶,才開口:「她同意了嗎?有本事你跟秋奈說啊。」

  「你不敢吧?」

  紫原敦眼睛一瞪。

  他確實不敢,他的直覺告訴自己,若是他膽敢將秋奈當作自己的東西,她就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拋棄掉自己。

  他哼了一聲,捏起一把椅子一轉,就像是玩著一個玩具,他長腿一跨,與跡部景吾面對面倒坐在椅子上,他雙臂搭在椅背上,神色陰沉,「秋仔不是我的東西,那我就是秋仔的東西好了。」

  跡部景吾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手指敲擊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的年紀比我大,怎麼還這麼幼稚呢?」跡部景吾的手指搔過眼角,笑道:「藤原秋奈可是那種會毫不客氣丟掉自己東西的女人。」

  「好了。」秋奈將做好的三明治和熱好的牛奶都放在了紫原敦的面前,微笑道:「慢點吃。」

  很難想像,有著如此溫柔笑容的女人剛才還在和她的前夫說自己要和現任分手的事情。

  紫原敦垂下頭,額前的劉海兒遮擋住眼眸,他狠狠地握住裝著牛奶的玻璃杯,即便燙得他手心灼痛,他也不肯鬆手。

  他怕……他怕自己一鬆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和力量,會一不小心弄傷秋仔。

  他最討厭秋仔了。

  「叮咚——」

  門鈴又被按響。

  秋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納悶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自己家的門鈴今天就這麼受人光顧呢?

  她拉開門一看,一位光彩照人的男士正笑容滿滿地凝視著她,「嗨,小秋奈,我是上來找小紫原的,他一直沒有下去呢。」

  黃瀨涼太微微躬身,明亮的眼眸就像是融化的黃金,他背在身後的手抽出,手上拎著一個精緻的禮盒。

  「呐,這是我送給你的賠罪禮物,可愛又迷人的小秋奈就請原諒我不請自來的罪過呢。」

  「哦?」

  秋奈接過他的禮盒,卻身子一歪依靠上了門框,擋住了他的去路。

  她挑眉看他,「你的罪過可不止這一處吧。」

  黃瀨涼太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吃驚道:「小秋奈……」

  他的手指卻趁機抹過她的臉頰,而後一觸即離,彎著俊美的眉眼,「抱歉啦,剛剛小秋奈為難人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讓我忍不住了。」

  他的呼吸吹拂著她的劉海兒,眼眸裡像是摻了蜜糖,「我可不是故意的,不過小紫原非得要來找你,還說你是他的女朋友,所以……」

  他眨了一下眼睛,臉上雖然笑著,眼中卻全是鄭重認真,「小秋奈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小紫原的女朋友呢?」

  秋奈揚了揚下巴,「這與你有關嗎?」

  「有啊……」

  他的聲音宛如歎息。

  「你的答案決定著我究竟要不要丟掉底線呢。」

  「黃仔,碾爆你喲!」

  紫原敦碩大的身影突然自秋奈的背後出現,他陰沉沉地盯著黃瀨涼太。

  「小紫原好賴皮,當初明明在車裡說好了。」

  黃瀨涼太突然拉住了秋奈的胳膊,聲音故意壓低聲音:「那麼小秋奈站在哪一邊呢?」

  「你們首先要告訴我,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麼找過來的?」

  秋奈凝視著紫原,紫原撇開了頭,黃瀨卻笑嘻嘻地湊了過來,「當然是我嘍,小紫原可是個路癡哎,哪裡能找得到路啊……是我根據radar中你的遠近,以及你自拍中的地理座標才確定了位置。」

  「那你們兩個又是怎麼上來的?這個公寓樓的安檢可是很嚴的。」

  「當然也是我嘍,」黃瀨眨了一下眼睛,「這棟樓裡住著一個認識的前輩,我打了個電話說是要拜訪前輩,自然就讓我們通過了。」

  秋奈掃了一眼拎在手裡的禮盒。

  「啊——啊——小秋奈可千萬不要多想啊,這個確確實實是我買給你的。」

  「所以……」秋奈的視線落到紫原敦的身上,「你之前都是騙我的?」

  紫原敦低著頭,就像是犯了錯的大男孩兒,左腳蹭著右腳,可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意識到自己犯錯的意識,甚至這套認錯的動作做來也是為了討秋奈喜歡的。

  黃瀨涼太發出爽朗的笑聲,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一時說漏了嘴:「哈哈,小紫原,你該不會說自己找到這裡的吧?還要說花了一夜的時間來扮可憐?我就說你怎麼一下車就一頭拱進了花壇裡,原來就是為了這頭露水……噗——」

  他在紫原地瞪視下,捂住了嘴,雙肩卻一抖一抖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怪秋仔你……」

  「小紫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麼能在談戀愛的時候說女方的不是呢?」黃瀨挪開手掌,趁機捅刀,「不過小紫原你也學壞了呢……」

  「喂啊!」紫原敦高高的舉起了手掌,以一種蓋帽的姿勢朝黃瀨壓下,突然他的胳膊上多了一絲重量。

  藤原秋奈揪著他衣袖,安靜地凝視著他。

  紫原敦「哼」一聲,默默收回了手掌。

  三人正堵在門口的時候,前臺送衣服的人來了,跡部景吾這才慢悠悠地接過衣服,朝秋奈笑了一下,「你忙著,我先去換衣服。」

  「至於你們兩個……」他的目光依次掃過黃瀨涼太和紫原敦,搖了搖頭,「這裡可是別人的家啊。」

  「原來是跡部先生。」黃瀨涼太眼神一閃,立刻換上了社交場合上的友善又矜持的笑容。

  「就是他說是你的丈夫。」紫原小聲嘀咕著。

  「他確實是呀。」

  「咦?」

  「秋仔!」

  秋奈眯起眼睛,「是曾經的丈夫,離婚後我又嫁給了阿征。」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黃瀨涼太簡直要讚歎一聲了,先是跡部夫人,後是赤司夫人,這可真是娛樂圈裡也少有的傳奇了。

  哎?不對,這可是他要追求的女人……

  他頓時都想要哭了,臉上卻洋溢著熱情笑容,「啊,好像兩段婚姻的時間都不長呢?是不是他們都不討小秋奈的喜歡啊?」

  他這副歡快的模樣,好像在搖著尾巴說「來選我啊,來選我啊,我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讓我滿意?

  秋奈對此持保留意見。

  正在這時,跡部景吾已經換好衣服重新走了出來,他擺弄著袖口道:「那我就先離開了,晚上……再打電話給我。」

  他知道她害怕一個人居住,尤其是在某些失落的時候,這也是昨晚他留宿的原因,可是這點在場的另外兩個男人並不知道,尤其他又說的如此曖昧,簡直讓人不能忍。

  紫原敦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似乎連骨頭都在科科作響。

  黃瀨涼太嘴角的笑容也揚不上去了。

  跡部景吾揚著下巴,整理了一下衣領,「那我就走了。」

  「路上小心。」

  兩人這副已經做慣的親密姿態讓黃紫二人像是被醋海淹沒了一般,連呼吸都泛著酸氣。

  秋奈回過頭來,決心快刀斬亂麻,便對紫原敦說道:「昨天你也發現了吧?咱們兩個不太合適,我看還是分手算了。」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了秋奈的臉上,那樣兇狠的眼神,似乎下一刻就將秋奈打到,黃瀨慌張地就要去攔,可是還不等黃瀨拉住他,紫原卻轉身就走,越走越快……

  他就這麼聽話的走了?

  秋奈、黃瀨二人正在疑惑時,卻聽跡部景吾一聲斥責:「你要做什麼!」

  二人對視一眼,立刻沖了出去,在電梯口處發現了兩人。

  跡部景吾正在等電梯,紫原敦卻陰沉著一張臉朝他揪去,跡部反應敏捷,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紫原步步緊逼,跡部遊刃有餘。

  「紫原先生,我勸你好好想一想,你可是運動員,如果傳出打人事件會怎麼樣,你比我更加清楚。」

  紫原敦當然清楚,可是,此時此刻有一股暴虐的力量在他的體內肆意亂竄,幾乎讓他控制不住,他不能傷害藤原秋奈,那麼就只能傷害這個搶走秋仔的男人了!

  即便他心裡也知道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誰。

  跡部景吾在躲閃的間隙,還抽空往秋奈那裡掃了一眼,揚聲提醒道:「秋奈你離遠一點,小心他傷到你。」

  「胡說!」紫原立刻大聲反駁:「我才不會傷害秋仔呢!」

  這就是他的計謀,他就是讓秋仔故意誤會自己的!

  黃瀨涼太看著兩方勢均力敵,誰也沒有真的受傷就放下心來,他站到秋奈身邊,一臉焦急擔憂,自然而然地半攬著她,低聲道:「小秋奈,藏到我身後,男人若是瘋起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

  一句話就將這兩個男人都推到了瘋子的角色上。

  秋奈簡直要佩服他在這個時候還能耍小心機的本事,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黃瀨朝她露出陽光般的笑容,安撫地對她笑了笑。

  正在這時,「叮」的一聲,跡部景吾一直在等待的電梯在這層停了下來。

  一雙高檔定制皮鞋從電梯門裡邁了出來。

  黑髮英俊的男人帶著剛演完戲的疲憊回家,卻在自家電梯門口看到了一場大戲。

  他的視線掃過眾人,落在了明豔照人的女主角身上,這讓他不由得低頭揉了揉鼻樑。

  ——難道是想太多出現幻覺了?她怎麼會在這裡?

  然而,下一刻他卻突然感覺到不對,頓時換上了那張攻無不克的溫柔紳士皮,朝秋奈點了一下頭。

  「藤原小姐……」

  好像有黑色的百合花在他的身後搖曳。


第127章

  果然跟他想的沒錯啊,藤原秋奈就是一個私生活混亂的女人,敦賀蓮從來沒有這麼一刻特別想給自己狠狠的一巴掌,他居然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動搖過!

  「敦賀前輩?」秋奈吃驚,「您也住在這裡嗎?」

  這一層就兩個住戶,這麼說來……

  「原來藤原小姐也住在這裡啊,可真是巧了。」他笑得更加燦爛了,「這是發生了什麼嗎?」

  秋奈卻覺得他的笑容幾乎能夠擰出墨汁來。

  「敦賀前輩……」黃瀨涼太側過身來朝他鞠躬,而與此同時,敦賀蓮也彎下了腰,口中尊敬地稱呼:「黃瀨前輩。」

  「啊,在演藝行當,敦賀先生是前輩。」

  敦賀蓮笑著搖頭,「如果說連進入模特圈的時間也算上的話,黃瀨先生明明要比我資歷更久一些。」

  這邊發生的情況,自然也讓跡部景吾和紫原敦注意到了。

  看著藤原秋奈對著陌生男人笑靨如花的樣子,紫原敦皺緊眉,默默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情感,心臟幾乎要被撕裂了,那麼痛,那麼難受……比輸了一場重要的球賽還要來的厲害,他沮喪,他無力,他委屈……對於愛情,他根本就還沒從中得到多少快樂,就要品嘗其中的痛苦。

  跡部景吾整理了一下在躲避中出現褶皺的衣服,在他身後淡淡道:「趁著能夠出去的時候,早些出去吧,藤原秋奈是深淵。」

  說罷,他便朝跟他打招呼的敦賀蓮點點頭,走進了電梯裡。

  紫原敦失魂落魄地望向秋奈,然而秋奈卻只是瞥了他一眼,這一眼徹底地讓他清醒了,什麼香甜的奶油、溫暖的陽光和可口的果醬都隨之遠去了……

  他驟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從消防通道的樓梯跑了下去。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秋奈沉默了一下,又若無其事起來。

  敦賀蓮倒是側了側身子,掩藏住了自己嘴角的冷笑。

  「黃瀨,你不是說來找我的嗎?是有什麼事情嗎?」

  兩人聊了一段時間就將稱呼給捋順了,也不用互相前輩來前輩去的彆彆扭扭稱呼了,他們都決定以後就叫對方的姓氏就好。

  「啊,看到電視上說你獲獎了,就想著來恭喜你一下,順便取取經。」

  敦賀蓮溫和一笑,「這有什麼可恭喜的,只是一個最佳男配角而已。」

  「喲,志向不小,相當男主?」

  「不想當男主的演員不是好演員。」

  敦賀蓮有意無意忽略掉一旁的秋奈,黃瀨涼太卻不會,情敵都走掉後,他朝秋奈攤了攤手,露出暖洋洋的討好笑容,「小秋奈,這可不怨我,可是,我心裡卻蠻開心的。」

  糟糕的心情再也隱藏不住了,敦賀蓮決定先行離開,他跟黃瀨涼太道歉,說今天不舒服沒有辦法招待他,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開門進門關門的動作一氣呵成。

  沒有了電燈泡,黃瀨就更加放得開了。

  他一手抵在她身側的牆壁上,一手撩了撩耳邊的碎發,聲音柔軟的讓人骨頭都發顫,「既然,小秋奈現在是單身狀態,那……不知道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呢?」

  他壓低了頭,雙唇幾乎碰觸上了她的耳垂,她覺得自己全身都被他身上傳來的熱氣騰騰的男士香水的味道籠罩住,他的香水是一種秋日森林的半熟感,就好像是他這個人——一半是成熟男人的色~氣,,一半則是陽光少年的爽朗,無論是熟女還是少女都會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我可是一直喜歡著小秋奈的。」他的眼睛漂亮極了,尤其是在看著她的時候,就像是金沙攪拌著蜜糖,再加進一些甜美色~欲~的愛情。

  然而,秋奈又深知,面對著這樣的萬人迷型的男人,一旦落入了他們的節奏,就會被他們掌握主動權。

  秋奈眨眨眼睛,手指搭在他咚在牆壁的手掌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現在暫時沒有要交男朋友的想法。」

  手指一點點下滑,滑過他的手腕。

  黃瀨強忍著靈魂裡的一絲顫慄,笑道:「小秋奈好讓人心煩意亂啊……」

  他歎息一聲,金色的眼眸一下子迫近,他的額頭頂在她的額頭上,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固定在牆上。

  「真是的,小秋奈這麼招人,好擔心別人會搶到我的前面。」他的金髮蹭過她的脖頸,酥酥麻麻的。

  藤原秋奈才真正是水做的,豔魂造就的,若是不撩她倒也罷了,一撩起來,她的眼睛就水汪汪一片,更像冰面下的海水了。她看著他,身上該純的地方純,該豔的地方豔,簡直就是難得的絕色,天生的美人。

  看著看著,黃瀨就忍不住起了反應,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入肺的卻是她的甜美。

  「美人天註定……你是有多妖孽啊……」

  他不是禽獸,也做不出在女人拒絕後也要硬來的蠢事,黃瀨猛地鬆開了手,「唰唰唰」退後了好幾步,與剛才的步步緊逼相反,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恐怕清白被女妖怪奪走的禁欲僧人。

  「咳,」他捂著嘴,又蹭了一下鼻子,最後忍不住摸了摸額頭,就像是得了多動症一樣,「那個……我就不留了,我還有事情。」

  他橫著移動到電梯邊,按下了電梯。

  秋奈似笑非笑地掃過他此時尷尬的地方,臉上的表情也有一絲微妙。

  黃瀨涼太就更加尷尬了,他偏了偏頭,白皙的脖頸上鋪展開緋櫻一片。

  「小秋奈,你不要再看我了好不好?」他可憐巴巴地求著,身上卻滿是勃發的色~氣。

  「為什麼呀,」秋奈一步步靠近他,「明明是你先開始的啊。」

  黃瀨涼太背朝著她,整個人都快趴在了冰涼的牆壁上,「我……我的自製力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

  「要不然……」他眼眸一轉,「小秋奈,你就答應了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秋奈暗暗偷笑,故意道:「耶?那我就損失太大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吧,再見。」

  說罷,便是「嘭」的一聲關門聲。

  他保持著爬牆的姿勢良久,才慢慢鬆懈下來,他單手捂臉,無奈又難捱地輕聲自語:「怎麼辦啊,好喜歡……」

  無論是他的心,還是他的身體都好喜歡藤原秋奈。

  對不起啦,小赤司……反正你也和她離婚了,不是嗎?

  黃瀨涼太乘著電梯默默下了樓。

  正對著電梯間的那個房門這才闔上了最後一道細縫。

  也許是因為剛才人多,現在人一走秋奈就莫名覺得這個房子空的厲害,在房子裡坐了一會兒,她就終於忍不住了。

  她穿好大衣,拎著包就出門逛街去了。

  秋奈站在電梯間等電梯的時候,鄰居敦賀蓮也裹著圍巾出了門。

  「敦賀前輩?」

  敦賀蓮點了點頭。

  「您這是要去工作?」

  他又點了點頭。

  「您不是早上才剛回來的嗎?」

  敦賀蓮悶悶道:「只是突然又有了工作。」

  「您感冒了?」

  「你能不能總是用那個您字,既然心裡面沒有尊重就不別用敬語了。」

  說罷,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說了些什麼,他側著臉,難捱地捂住了額頭,輕咳了一聲,「啊,抱歉,我身體不太好,語氣有些重。」

  秋奈並不在意他突然暴躁起來的樣子,她只是好奇他暴躁背後所隱藏的東西。

  「沒有關係啊,可能是我實在太惹人煩了。」

  「哦,你還真知道啊。」他捂著額頭低聲道。

  秋奈眨眨眼睛,完全當作沒有聽到,「你稍微等一下。」

  敦賀蓮愣愣地望去,去只看見秋奈跑進家裡的背影,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盒藥。

  「喏——」她將藥塞進他的手中,笑嘻嘻道:「這是治療感冒發燒的,你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吃掉,而且,真的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跟劇組裡的人說,畢竟,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剛說完,電梯就來了,秋奈跑了進去朝他揮了揮手,「那……蓮,你要加油嘍,你可是要做影帝的男人啊。」

  敦賀蓮愣愣地望著她,直到電梯門關上,他突然拍了一下額頭,無奈道:「我不是要下樓的嗎?」

  居然因為看藤原秋奈忘記了,果然還是因為生病的緣故吧?

  他低頭看著手裡的藥,手指細細摩挲,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殘留在藥盒上的體溫,他哀歎一聲,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藤原秋奈果然是個病原體啊,一靠近她總會被傳染上奇奇怪怪的病。

  沒錯,都是病。

  他的額頭抵在冰涼的電梯門上,眉眼低垂,卻沒有看到在電梯門上倒映出來的,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秋奈一下樓就看到的社幸一的車,而後反射性地舉了包擋住了自己的臉,磨磨蹭蹭地靠著牆邊走,一脫離他的視線立即就像是撒了歡的兔子一樣跑個不見蹤影。

  社幸一坐在車裡,怎麼看怎麼覺得剛剛拐過牆角的那個背影很是熟悉,他剛要下車去看看,敦賀蓮就鑽進了車子裡,還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你稍微堅持一下,補完一條就能立刻回來。」

  敦賀蓮搖頭,帶著鼻音道:「我沒事的。」

  他將手裡的藥隨手放在臺上,想了想又拿了回來放進了上衣口袋裡。

  「對了,我剛剛好像看到了秋奈了,你們該不會住在同一間公寓裡吧?」

  敦賀蓮虛握著拳頭咳嗽了一聲,勉強用迷迷糊糊地腦袋思考該怎麼回答才對的時候,就聽見自己的聲音:「沒有,我沒有見過她。」

  他究竟為什麼要撒這麼容易被戳破的謊呢?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這邊有人為她撒著謊,那邊藤原秋奈則用圍巾圍著臉,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和黑色假髮百無聊賴地在街面上晃蕩。

  突然她的耳朵動了動。

  她聽到了「砰砰砰」像是什麼球類撞擊地面的聲響,在這個遍地都是籃球場和網球場的城市裡,到底是誰在打球呢?


第128章

  秋奈循著聲音走了過去,卻見到一個黑漆漆的男人在打籃球,就像是矯健的獵豹,飛快地運球上籃,然後輕鬆一躍將籃球扣了進去,他抓著籃筐晃蕩了幾下,兩條又粗又深的胳膊肌肉緊繃,在陽光下展現著著迷人的魅力。

  她看著看著,突然就莫名其妙非常想吃巧克力。

  那人拿著籃球在地上拍了幾圈,突然抬腳輕輕一顛,籃球便以一個詭異的弧度落到了他的手指尖上,他邊在指尖兒轉著籃球邊轉過身,正與秋奈的視線對上了。

  即便兩個人都做了偽裝,他們兩個仍舊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明明兩個人上次在婚禮才是第一次見面,卻仿佛受到了彼此荷爾蒙的吸引,冥冥之中再次相遇。

  「喂!」他瞪著她,有些吃驚又有些開心,呲著牙露出笑臉,「你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裡啊。」

  秋奈彎唇一笑,摘下了墨鏡,她的雙眸就像是名貴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你是誰呀,我可一點都不認識你。」

  小麥膚色的男人的笑容更大了,「哇哦,還真敢說啊。」

  他一步步朝她靠近,就像是猛獸在悄無聲息地接近它的獵物。

  「那我該稱呼你什麼好呢?赤司夫人?不過,聽五月說你已經跟赤司離婚了……呵呵……」

  他低沉的聲音簡直能夠讓耳朵懷孕。

  秋奈笑了笑,突然道:「五月是誰?聽上去像是一個女孩子?」

  「哎,改天介紹你認識好了,這個名字沒有那麼女性化吧。」

  他站在秋奈面前,比秋奈要高出好多,這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是與紫原不同的,他是一種更令人熱血沸騰的、色~氣滿滿的,想要讓人將他壓倒的對手般的感覺。

  明明兩個人擅長的領域不同,可是秋奈卻感覺遇上了對手。

  「喲,原來你這麼矮呀。」

  他還故意拿起籃球往她頭頂放,「這麼矮的話接吻會很麻煩的吧……」

  「如果覺得身高會使接吻麻煩的話,那只能證明了男人沒用。」秋奈伸手拍掉他的籃球,好在他長臂一神又將球給抱了回來。

  秋奈仰起頭,冰藍色的眼眸一下子幽暗了下來,就像是童話裡的奇幻夜空,充滿了不可知的魅力,也讓人急於想要一探究竟。

  「怎麼樣?要不要跟我打一下試一試啊?」

  「跟你?」他毫不客氣地大笑起來,見她一派鄭重,他便慢悠悠地用大拇指蹭過下唇,露牙一笑,「好哇……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就陪你玩玩好了,不過……我可不會放水的,你到時候可不要哭鼻子啊。」

  秋奈揚了揚下巴,低聲道:「我可不會哭,我只會讓男人哭呢,你要小心不要輸掉褲子喲。」

  青峰大輝呲牙一笑,「你這個女人難道是看上我的褲子了,還是……」他的目光漸漸變了味道,濃稠的曖昧就像是化不開的巧克力糖漿將兩人包裹在一起。

  秋奈這次出來逛街穿的是便於行動的平底鞋,她輕輕跳了兩下,見行動還很方便就與他面對面站在了場地裡。

  青峰大輝的視線從她的鞋子上劃過,輕笑一聲,「好吧,再增加一條,允許你用別的手段贏喲,」他的視線在她的胸口一觸即離,「你想要用什麼手段都是可以的。」

  「那你可是輸定了……如果你輸了要怎麼辦?」

  他無所謂地聳了一下肩,似乎一點也不認為自己會輸,「呐……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了。」

  「好,那就這麼定了。」

  秋奈活動了一下手腳,慢慢哈下腰,緊緊地盯著他手中的球。

  可是,也不知道藤原秋奈的是不是故意的,更不知道她怎麼做出這個等待發球的姿勢的,就是那樣簡簡單單的一站就顯得她的胸格外挺,屁股格外翹,雙腿也比旁人筆直修長,青峰很想平心靜氣地打籃球,然而,她身上仿佛有一種獨特的磁場,一直粘著他的視線,讓他分不開神。

  該不會打這樣一場籃球也要讓他進入zone吧?那還真是丟人……

  他歎了口氣,將眼神調整到她頭頂上的高度,將籃球一拋,他裝作要爭搶的模樣,實際上拼命地在放水,出人意料的是秋奈跳的很高,動作也很快,拿球上籃時就像一陣風。

  他怎麼可能讓她通過啊。

  青峰大輝毫不客氣地擋在她的面前,卻正對上那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她眼睛直勾勾地凝視著他,就仿佛能夠看進他的心裡。

  「呐……你叫青峰大輝是不是?」

  他猛地皺起了眉,「你居然連本大爺叫什麼都不知道。」

  秋奈彎唇一笑,「你說『本大爺』的時候好可愛,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差不對,嗯,你們兩個的聲線都差不多呢。」

  「哈?」

  青峰大輝怎麼也不可能高興的啊,誰願意跟別人一樣了,尤其還是在這個女人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男人。

  他輕哼一聲撇開了頭,卻無意間瞟到了滾落到角落裡的籃球,他這才意識到兩個人正在做什麼。

  可是……

  他看著她空空如也的手掌,「球呢?」

  秋奈指了指角落裡的籃球,「我剛剛將它投進了籃筐,然後它一直滾到了角落裡。」

  她睜大眼睛看著他,眼睛裡一片純然,讓人不由得不去相信她說的話。

  青峰大輝撓了一下頭,看了看籃球,又看了看她,「好吧,算你厲害。」

  「我本來就很厲害啊。」

  他咳嗽了一聲,低聲道:「我可要認真了啊。」

  他拍著球,壓低了身子,似乎想要一舉攻破她的防守。

  秋奈微笑著朝他張開了雙臂,就像是給予他一個擁抱,眼睛裡熱切湧動的情感,就仿佛他是她最愛的人。

  這個女人簡直是個騙子。

  青峰大輝閉上了眼睛,然而,其他感覺卻更加敏銳了,他能夠聞到她用的香水味道,宛如紅葉溫泉一樣充滿了濕乎乎的誘惑;他能夠聽到風拂動她衣服的聲音,她風衣下面的裙子沙沙作響。

  真是……全都是干擾啊。

  「呐……」她的耳邊突然響起她溫柔的聲音,就像是沾了蜜糖的巧克力,甜到齁了。

  不對,她怎麼會這麼近?

  然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籃球已經不見了,她正站在原地,手裡也空空如也,反倒是籃球還在那個角落裡面呆著。

  「哈?」他搓著自己的後脖頸,更加疑惑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啊?

  「喂,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為什麼我會不受控制去看你啊?」他感覺有些新奇,又有些躍躍欲試。

  秋奈瞟了他一眼,可那一眼仿佛帶了鉤子,勾的他心癢癢的,她卻輕輕吐出了兩個字——「笨蛋。」

  「你說誰是笨蛋啊……」

  他好無力道地反駁了一句,這要是讓他現在的隊友們看到了定是感慨不已,青峰大輝可是球場上的暴君啊,哪裡有這麼柔軟可欺的時候。

  「一個男人看著一個女人移不開視線,你說會是什麼?」

  他感覺自己的臉和脖子都紅了起來,不過好在她看不見。

  「咳,反正我不是傻瓜。」

  「要再來一局嗎?」秋奈笑眯眯地問,像是偷了腥的小狐狸。

  「要!」

  他還就不信了這個邪。

  秋奈摸了摸額頭,剛才她自己也感覺有些神奇,就好像有一個她看不見的人在幫她完成所有她希望辦成的事情……她剛剛投進籃筐裡的球是根本不可能進的,可那個球硬是在空中滑出一道詭異的上飄運動路線,而後掉進了球籃裡。

  難道真是見鬼了?而且這鬼還做好事不留名?

  這次,場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場面,防守的青峰大輝努力不去看她,而進攻的藤原秋奈則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什麼。

  更詭異的是青峰大輝覺得自己無意間好像穿過了什麼冰冰涼涼像果凍一樣的薄膜,而後他就條件反射地開了zone,在搶奪籃球的時候一不小心將秋奈給撞倒了,秋奈的腳也崴傷了。

  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他蹲在她的面前,皺著眉盯著她迅速紅腫起來的腳踝。

  他伸出手卻被秋奈一巴掌拍開。

  「你要做什麼!」她嗔怒。

  青峰大輝垂頭喪氣,「對不起,不過……」

  「不過什麼?」她眉毛一挑。

  他滿肚子的話都說不出來的,垂著頭,低聲道:「我在場上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也算是有經驗,我看看你的骨頭有沒有問題。」

  「你經常受傷?」

  「怎麼可能啊。」

  秋奈用懷疑地視線掃視著他,如果換成別人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即便是青梅竹馬的桃井五月也只能得到他一聲「你可真沒用」的評價,可受傷的人是他好感特別高,幾乎可以稱得上一見鍾情的藤原秋奈嘛……

  他嘖了一下舌頭,有力的雙臂抱住了她的腰肢,輕鬆一提,就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你太輕了,沒有好好吃飯吧?」

  「我可是模特哎。」

  他當然知道,還偷偷買了不少以她為封面的雜誌,作為必備物。

  「咳——」他抹了一把臉,後背朝著她蹲了下來,「快上,我背你去醫院。」

  聽聲音像是不耐煩,其實心裡早就美的不得了。

  秋奈卻對著他打了一層釉光一樣的頸部肌膚戳戳戳。

  「啊喂!」

  「哼!」即便一條腿站在地上的藤原秋奈依舊驕傲的像個女王,「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了,不會公主抱嗎?」


第129章

  無論哪種姿勢,他都無法擺脫她的香氣和她的魅力,她在他的懷中,他就像是懷抱一捧鮮花,不敢太輕,也不敢太重。

  她的呼吸慢慢滲透他的衣服,滲透他的肌膚,滲透進他的血脈裡,然後……

  青峰大輝猛地坐了起來,他看著陌生的房間,想了好久才想到自己是在哪裡。

  他那日不小心撞倒了秋奈,使她不小心崴了腳,從此淪為了她生病期間照顧她的傭人,啊,傭人的待遇都比他要好,最起碼傭人還能有床睡,而他就只能睡沙發。

  他低著頭看著自己身下的狼藉,難捱地「嘖」了一聲,就光著上半身鑽進了浴室裡。

  照顧藤原秋奈的日子裡最難熬的並非是要時時刻刻照顧她,而是□□無所不在。

  青峰大輝迅速沖了一個涼水澡,將褲子洗好晾好後才又躺回被窩中,可他不敢再睡了,一旦又做了那樣的夢,麻煩的還是他自己。

  他半倚著沙發,薄被蓋在腿上,遮擋不住小麥色的健壯胸膛和絕對會讓女人臉紅腿軟的八塊巧克力腹肌。他在沙發背上攤開手臂,仰著頭想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嗤笑一聲。

  他怎麼會淪落到這個田地啊,他對藤原秋奈還是太心軟了啊。

  曙光透過白色的窗簾撒了進來,青峰大輝套上一件黑色的衛衣,拉鍊半拉不拉,留出一大片令人暢想的胸肌。

  明明是球場上的暴君,如今卻要淪落到給女人煮飯的地步。

  他一隻手輪著勺子在鍋邊磕了磕,另外一隻手則抄在衣服兜裡,懶懶散散地站著,就像是沒有睡醒的獅子,從鍋裡冒出來的熱氣慢慢升騰。

  「我為什麼要幹這個啊!」他暴躁地自言自語。

  「因為你弄傷了我啊。」

  一大清早聽到如此軟糯柔軟的聲音,讓人忍不住一天的心情都好了起來。

  青峰大輝瞅了她一眼,猛地就僵住了,大聲嚷道:「喂!你穿的這是什麼啊!」

  秋奈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看了看,「睡衣啊……」

  「這明明就是……」他就像是被人捏住了脖子,驟然失了聲。

  秋奈趴在門框上,妖嬈地看向他,「嗯?你說呀,明明就是什麼?」

  「你這個女人……」他直吸氣,最後終於靈光一現,瞪她道:「你是故意的吧!」

  秋奈捂著嘴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誰讓你這麼不經逗。」

  青峰大輝又接著用勺子「哐哐」地敲鍋。

  想他在國外的時候也很受那些胸大腿長的名模喜歡,在面對她們的時候他也遊刃有餘,為什麼在面對藤原秋奈的時候就處處受挫呢?

  「真的是女人嗎?」他暗暗嘀咕著。

  秋奈卻聽見了,還笑嘻嘻地回應:「是不是女人,你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都說了這樣的話,他要是還不產生些反應,那可真就不是男人了。

  青峰大輝關了火,大步走到秋奈的面前,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順手就把她放在了料理台對面的吧臺上。

  秋奈兩條腿扭在一起,又軟又韌。

  「喂!」他粗壯的雙臂壓在吧臺上,那雙深青眼眸帶著難馴的野性,「你是認真的嗎?」

  秋奈又在裝傻,「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明白呢?」

  「哦?」

  他的眉毛一挑,手指滑過她的臉頰——他的手指因為長長抓球有些繭子,觸及肌膚卻會帶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秋奈微微一哆嗦,卻讓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哈,還撒謊是不是?」

  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臉頰上,肌膚顏色的鮮明對比就像是沒有攪拌在一起的牛奶巧克力,無端端帶著一股色~情的暗示。

  秋奈剛剛起床,眼睛裡還蒙著一層珠光水潤的霧氣,被她看上一眼,簡直能煞去男人的半條命。

  青峰越看她眸中的神色便越深,指尖的力氣也慢慢加大,可是她的肌膚實在太嫩了,即便只是被他揉了兩下就就像印上了櫻花的花瓣。

  他的手指順勢滑下,按在她的鎖骨上,鎖骨上也落下了花瓣。

  他宛若青金石一般的雙眸起起伏伏地凝視著她身上所謂的睡衣,這哪裡是什麼睡衣啊,分明就是……

  「嘖——」

  「青峰君……」她盈盈凝視著他,即便心裡知道她並沒有那麼柔弱,他還是忍不住問她:「怎麼了?」

  「好疼啊,」她眨眨眼睛,眼中的水汽蒸發,「我好疼啊。」

  他的大掌順著她的小腿滑下,輕輕碰了一下她受傷的地方,「沒事的,已經消腫了,過幾天就好了。」

  「是嗎?」她眼眸裡的似乎帶著絲,黏住了他的視線,黏住了他整個人,「可是,我還是覺得好痛呢。」

  「你可真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啊。」

  嘴裡說著這樣的話,他卻半蹲下來,朝她受傷的地方輕輕吹了吹,眼睛卻帶著一股邪性,「這樣好多了吧?」

  她簡直愛死了他身上的野性與邪性,在她眼裡,青峰大輝就像是一頭在草原上到處衝撞的野馬,有著使不完的力氣和熱情。

  青峰大輝也似乎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什麼,他輕笑一聲,「什麼嘛,原來你也……」他低下頭,火熱的吻落在她的腳踝處,呲著牙笑道;「你這下滿意了吧!」

  她腳尖繃直,大腳趾輕輕劃過另一隻腳的腳踝,塗得嫣紅的指甲蹭過潔白肌膚,就像是紅玫瑰親吻了白玫瑰,不盡的誘人。

  青峰大輝撩了她一眼,嘴角上揚,「你還真是不怕死啊,都受傷了還敢這麼撩撥我?」

  她依舊目露迷惘,好像在說「我做一切都是無意識的,純粹都是你想多了。」

  進一步,退一步,真是推拉手段的高手!

  青峰大輝惱火地蹙了眉,卻也只能扭身借著盛湯的機會按捺下小腹裡的邪火。


  藤原秋奈這個女人可真是邪了門兒。

  他盛好湯轉過身就要一口一口喂給她。

  「我說……你又不是手斷了,我為什麼要給你餵飯啊!」

  秋奈咬著他遞過來的勺子,抬眸看他,他頓時就失了言語,等回過神來就彆扭地扭過了臉,「切」了一聲。

  長得這麼誘人,簡直是犯罪啊。

  「叮——」

  青峰大輝掏出手機看了看,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我有事情先出去一趟。」

  他又不放心道:「你一個人能行吧?」

  秋奈眸光水潤,嬌聲呼喚:「大輝……」

  「啊——」

  他仿佛放棄了掙扎一般,突然按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那是一個深喉吻,吻的秋奈快要窒息了。

  一吻之後,他用大拇指慢悠悠地蹭過她嘴角的濕潤,低聲哄著:「乖乖的,有什麼事情打電話給我,等我回來我會按著你想要的意思……」他曖昧的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秋奈揪著他的衣領在他的勃頸上狠狠啜吸了一口,未免他膚色過深看不清,還反反復複吻了好幾次,直到那裡紅的幾乎發紫,她才笑嘻嘻地移開了頭。

  「先給你按個印章,大輝以後可就是我的人了。」

  他裂開嘴笑了一下,色~氣與邪氣相互交雜,「什麼呀……這樣就想要圈住我了?」

  她兩指併攏像是一把利劍從他的下巴處緩緩劃下,劃過他展露出的大片胸肌,一直向下……

  她的眼睛裡有不馴,有挑釁,都是令他瞬間熱血上腦什麼也不管不顧的神情。

  啊,真是……

  青峰大輝搖了搖頭,拉好拉鍊,拿起手機就準備出門了,扶著門的時候,又忍不住轉頭叮囑:「喂,別再跑出去了。」

  秋奈輕輕哼了一聲,「我知道啦,你好囉嗦呀。」

  居然敢說他囉嗦!

  青峰眼睛一瞪,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算了,看在她受傷的份上,囉嗦就囉嗦吧。

  等青峰大輝關上了門,藤原秋奈就直接從吧臺上跳了下來,還蹦躂了兩下,哪裡有一點需要別人照顧的傷患形象啊,合著都是騙人的。

  不過,秋奈的腳踝確實扭傷了,只是她的體質特殊,一天不到的時間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秋奈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走到陽臺上看了看風景,卻突然聽到旁邊陽臺傳來「嘭」的一聲響,似乎有什麼東西摔倒了。

  一想到昨天敦賀蓮生病的模樣,秋奈心裡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測,她趴著窗臺欄杆,探著身子朝敦賀蓮的家裡望瞭望,只看到一雙躺在地上的腳。

  「耶?不會真的出什麼事情了吧?」

  秋奈來不及細想,直接從自家的欄杆翻了出來,好在兩家的窗臺間隔並不算太遠,她飛身一躍便抓住了對面的欄杆,而後抱著欄杆翻了進來。

  可是,她剛剛站在陽臺上的落地窗前就對上了一雙碧色的眼眸。

  「呃……」

  正準備敲窗的藤原秋奈頓時僵住了。

  那是敦賀蓮?

  她就說他眼睛怪怪的,果然是帶了美瞳的緣故。

  敦賀蓮有些頹廢地坐在地板上,身後倚著沙發,兩條腿自由地伸展,正是因為他兩隻腳一動不動擺在那裡才讓秋奈誤會的。

  他單手扶著額頭,迷茫地望著自家窗外的藤原秋奈,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她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事實。

  秋奈露出尷尬的笑容,她輕輕敲了敲窗戶,雙唇一張一合念出:「敦賀蓮。」

  他突然爬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地差點又摔倒,好不容易走到窗前,卻不開窗,只是愣愣地盯著她發呆。

  秋奈有些無奈,卻又有些好笑,那是沒有包裹在嚴絲合縫西裝下的她未曾見過的敦賀蓮。

  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秋奈還未來得及提醒他,他便一頭撞在了玻璃門上。

  「又是夢啊……」

  他痛苦地皺起了眉,額頭抵在玻璃上,慢慢滑下……

  「喂!敦賀蓮!」

  秋奈拼命地敲著窗,整個人也隨著他的滑落而移動,兩張臉間隔的只是一扇玻璃。

  敦賀蓮突然抬起了頭,碧色的眼睛裡泛起了細碎的光芒,如果將他此時的頭髮換成金髮,那一定是最誘人的妖精王子了。

  他的雙唇有些發幹,輕輕哆嗦了一下,「秋奈……」

  雖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不過秋奈看出他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是我,你先把窗開了好不好?」

  「秋奈……」

  他的腦袋都燒糊塗了,迷迷糊糊地就看到藤原秋奈的雙唇在眼前一動一動,就像是被微風拂過的玫瑰花。

  他往前一探,輕輕吻上了她……隔著玻璃。

  秋奈瞪大了眼睛,眼中漾滿了笑意。

  他的心思終於暴露了。

  唇上冰涼的觸感似乎刺激了他,他也終於找回了一絲理智,他伸手撫著額頭,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一抬頭,便撞進了秋奈最溫柔的笑靨中。
  

第130章

  敦賀蓮將窗上的鎖打開,他撩了一下額發,有氣無力地撐著牆瞪她,「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比量了一下兩家陽臺的距離,幾乎倒吸一口冷氣,「你是瘋了吧,這……這……」

  他抬起手指哆嗦了兩下,最終無力地落下。

  「幸一如果直到你做出這樣莽撞的事情來,他一定被嚇得心臟病突發了。」

  「怎麼會呢?你不是也好好的?」

  敦賀蓮實在沒有力氣維持完美形象了,他冷笑一聲。

  他的心現在還沒有回到它該在的位置上呢。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眼前卻驟然出現了一截袖子,額頭上也是一片柔軟,他反應極大地朝後猛退一步,「你在做什麼!」

  「你發燒了啊,我送你去醫院?」

  敦賀蓮瞥了她一眼。

  「好吧,以你的身份確實不適合,要不然我打電話給社幸一?」

  他撇了撇嘴,「你去告狀吧。」

  秋奈無辜極了,果然生病的敦賀蓮更加難搞了。

  「我沒有事情,你趕快回家去吧,居然還穿著這樣的衣服,也不知道究竟在幹什麼。」

  這話真是酸極了。

  「呀,我是關心你好不好……」秋奈的眼神帶著鉤子,每看他一下就能夠勾進他的心裡,她指了指自己的腳踝,「你看,我自己都是一個傷號,還來救你呢。」

  敦賀蓮一愣,立馬朝她的腳踝看去,那裡還包裹著繃帶,只是剛剛因為她過短又過於暴露的睡衣,他根本就不敢把眼神往下送,故而就漏了這點。

  「你……」他脖頸蹦出了一條青筋,似乎想要狠狠訓斥她,卻又強力按捺下去了,「你趕快給我回去,別在這裡礙眼了。」

  他轉身坐在沙發上,剛擺好一個姿勢,肚子裡卻突然「咕」了一聲。

  「好吧,」秋奈攤手,「我哪裡還有一鍋剛剛煮好的湯,要不要去喝?」

  還沒有等他回答,她就直接拽著他往自己的屋子裡拖,結果,走在走廊裡,突然一拍大腿,「糟糕了,我忘記拿鑰匙了。」

  兩人對視一眼,敦賀蓮無奈,「你在這裡好好待著。」

  說著,他便拖著病體去爬陽臺了。

  「算了吧,」秋奈在他背後拖著他的衣服,「還是我來吧,你這樣一步三搖晃的一旦掉下去可怎麼辦?」

  「我可不放心你。」

  說完自己倒是先愣了一下,而後偷偷朝秋奈的望去望去,秋奈笑盈盈地凝視著他,低聲道:「我知道啊……」

  敦賀蓮重新移開視線,一不小心掃到桌子上的手機,他歎了口氣,自己拍了一下額頭,「我差點忘了……樓下前臺是有備用鑰匙的。」

  等兩個人將房門折騰開,敦賀蓮的虛汗都出了滿頭。

  「我當時在陽臺那裡看到你的兩條腿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你在屋子裡暈了過去,便什麼都顧不得直接跳過去了,原來你只是在地上坐著……」

  秋奈一邊為他盛湯,一邊絮絮叨叨著。

  雖然很囉嗦,他卻不討厭。

  敦賀蓮扶著桌子,眼前幾乎出現了虛影。

  他喝了一口湯,暖進了心裡,白氣氤氳靉靆,她則在雲氣的那一段微笑著看他,冰藍色的眼眸是世上最動人的顏色。

  他低下頭,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這湯真難喝。」

  秋奈微微一笑,「嗯,我也是這麼覺得。」

  「但是,」他看著輕輕晃動著的湯麵,「這又是我喝過的最好的湯。」

  秋奈眉眼彎彎,將找出來的藥盒推了過去,「前輩,要好好吃藥啊。」

  雖然她的私生活很混亂,但是……

  他攥緊了碗壁,心越來越沉,好像心裡裝了一個人。

  他抓著藥一仰頭塞進了嘴裡,剛要去拿水杯,秋奈卻已經將水杯送至他的嘴邊,敦賀蓮看了她一眼,默默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水。

  「生病了更要好好休息才是,蓮你就是這樣太過逼自己了。」

  他並沒有計較她親密的叫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生病的時候心理格外的脆弱,他低聲道:「我知道……可是我有無論如何也不想重新墮入的過去,也要一定要超越的人。」

  「我不想再……」

  秋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是過去的那就是不會再發生的,你應該再自信一些,在我的眼裡,蓮可是有連世界都臣服的魅力啊。」

  他定定地看著她,「你真這麼想?」

  「對呀。」

  他握住她的指尖,溫柔地放在自己的額前,那雙碧色雙眸慢慢閉上,敦賀蓮緩緩舒了一口氣,「你不會知道的……」

  「你怎麼又知道我不知道呢?如果人能夠記得自己上輩子的話,那我肯定是想要殺死上輩子的自己。」

  她也確確實實這麼幹過了。

  「人怎麼會記得上輩子?」

  秋奈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也許……」

  每個人都背負著各種各樣的過去,可正是這樣或污穢或黑暗的過去才造就如今的自己。

  秋奈彎下腰,吻了一下他的額頭,這個吻少見的不帶一絲欲~望,也沒有任何誘~惑。

  「呐,這是一個祝福的吻,我保佑你可以穿過黑暗,光明也終將會來到。」

  那正是她曾經走過的路。

  她的冰藍慢慢接近他,光滑的絲綢掃過他的手背,又涼,又輕……

  這便是他暈過去之前的最後印象。

  秋奈重新站直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這位讓各個年齡的女人都為之瘋狂的男子,慢悠悠道:「抱歉呀,忘記告訴你了,這個藥的副作用是嗜睡。」

  秋奈揪了揪他昂貴的臉蛋,又扒拉著他的頭髮,一不小心拽下來一根,可奇怪的是那根頭髮的根部是金色的。

  「原來頭髮也是染的啊。」

  金髮碧眼的敦賀蓮,想想還蠻帶感的嘛。

  夕陽如紅酒,安靜地流淌在芳香的房間裡,黑髮男子痛苦地皺了一下眉,慢慢睜開了雙眼,他用手捂著臉哀歎了一聲,等坐起身,才突然意識到這裡居然不是自己家。

  敦賀蓮猛地沖了出去,門拉開的一瞬間,清涼的風頓時灌入,白色的窗簾宛如山谷中的霧氣猛地揚起。

  一個孤零零的背影坐在大開的落地窗前,披著如雲霞般的披肩,流蘇混著銀髮如落花流水從高處濺落。

  紅霞中伸出一隻白皙的手指,捏住了旁邊的高腳玻璃杯,杯子裡面承裝的是夕陽,是霞光,是鮮血……她捏著杯子慢慢飲下,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側了側身子朝他望了過來,她半邊臉都幾乎被染成了胭脂色,雙唇紅潤嘴角沾著一抹紅。

  她微微一笑,眼睛裡似乎閃過一抹紅光,伸出手指慢悠悠地摸了摸唇角的紅,而後將指尖的那點送入口中。

  霞光魅影,妖孽橫生,果然是逢魔時刻啊。

  吸血的女妖怪披著美麗風情的外皮誘惑著他,「你醒來了呀,身體怎麼樣?你睡了整整一天……還好有你陪著我,我才不覺得孤單。」

  敦賀蓮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發現自己竟不斷靠近那個女妖,然後,一手按住她的瘦弱的肩膀,朝她慢慢俯下身……

  他的心臟幾乎要停了。

  然而,他只是抽走了她手中的玻璃杯,板著臉道:「你不是受傷了嗎?受傷怎麼能夠喝酒?」

  「沒關係的……」她的聲音比杯子裡的酒味還要來的醉人,「女人喝些紅酒有益於保養嘛,而且,這可是難得的好酒。」

  「你要不要嘗一嘗呢?」

  「哦,對了。」女妖捂著嘴發出一聲輕笑,「你生病了,沒有辦法喝了,那就沒有辦法了啊,這次你是沒有口福了。」

  他的心裡有一股邪火往外躥,她這樣貌美的女人用「你不行」的眼神看著一個男人,這簡直是要逼著這個男人瘋狂。

  敦賀蓮捂著嘴笑了一聲,冷淡道:「只是一點酒而已。」

  說罷,他捏著杯子就要往嘴裡倒,然而酒還沒有倒進嘴裡,一個人卻撲進了他的懷裡。

  「你看你……我只是和你開玩笑,你卻總是這麼不討人喜歡。」

  敦賀蓮捏著玻璃杯,揚起溫柔至極的笑,「可真是抱歉,我不討喜了。我想一定有無數男人圍著你打轉,來討你的歡心吧,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必多做打擾了。」

  「總之,謝謝你的照顧。」

  敦賀蓮走到門口,剛觸到門……

  「你在吃醋。」

  他的下巴一瞬間收緊,手上冒出了一層細汗。

  他想說你是在自作多情,或者呵呵兩聲直接離開,可是,他的聲帶抖動了幾下,卻仍舊什麼也說不出口,就好像他突然啞巴了,失聲了。

  他猛地推開門,沉默地離開了。

  從這天之後,敦賀蓮就一直在繞著藤原秋奈走,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因為兩人的經紀人都是社幸一,所以他們兩個人總是會一起出現在社幸一的辦公室裡,或者被社幸一一同載著去哪裡。每每到這個時候,敦賀蓮就會迅速與她拉遠距離,在秋奈說話的時候,一直保持沉默。這簡直跟他完美紳士的人設不符。

  他的奇怪就連社幸一也注意到了,不過,社幸一首先找的卻是藤原秋奈。

  「大小姐,我不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去招惹蓮的嗎?」

  社幸一死命地抓著頭髮,「拜託好好聽話吧,蓮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你搞的鬼吧?」

  「管家大人,你說的實在太過分了,我哪裡能影響得了他啊。」秋奈笑嘻嘻地將手機雙手奉上,「喏……先弄壞一個手機消消氣。」

  電器大魔王這種威脅手段針對敦賀蓮還能起作用,在秋奈眼中卻像是開玩笑一樣。


  社幸一唉聲歎氣,生生覺得自己老了十幾歲。

  不過,藤原秋奈還真不是他能夠克制住的,大概能夠克制藤原秋奈的人還沒有出世吧。

  社幸一一頭砸在桌子上,無力地揮了揮手,「好了,你先回去吧,你最近腳扭傷了也不給你接什麼工作了。」

  「幸一果然是個好人呢。」

  他倒是希望自己能夠對秋奈更加嚴厲一些啊,可奇怪的是,明明知道藤原秋奈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也非常清楚她的壞,可就是不由自主的產生憐惜。

  這大概是男人的劣根□□。

  就像他所猜測的那樣,秋奈走了沒一會兒,敦賀蓮就回到了這間辦公室裡,就好像他非得要躲著藤原秋奈走一樣。

  「我倒是不知道蓮你什麼時候變成了老鼠,而秋奈變成了貓。」

  出乎意料敦賀蓮沒有作出任何反駁,他坐在社幸一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手指劃過額頭,眼睛微沉,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社幸一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蓮你……」他的語氣更加小心謹慎了,「你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

  敦賀蓮抬頭看了他一眼,眼中宛若烏雲壓城,但是仍舊沒有出言反駁。

  完了,蓮本就是個感情白癡,如果連他自己都意識到了對對方的好感度,那還真是……

  社幸一突然覺得一陣牙疼,他捂著臉頰,恨鐵不成鋼地「哎呀哎呀」好幾聲,可也不知道究竟該怎麼勸。

  反過來想,如果他是敦賀蓮,他可能早就受不了秋奈的或近或離,直接將自己打包送上門,從而被她拆解入腹了。

  兩個人相對沉默。

  「如果從朋友的角度來說,我祝你成為秋奈最後的男人……」社幸一一推桌子,倚在了椅背上,「但是,如果從你經紀人的角度來說,現在馬上趁早放棄這個念頭吧。」

  「你想想看,能夠把跡部家繼承人和赤司家家主都牢牢抓在手上的女人是那麼簡單的嗎?」

  雖然說了好多,可就連社幸一自己也知道語言是多麼單薄的一樣東西,如果輕易就能夠放棄愛情,那也不會有長達數年的特洛伊戰爭了。

  藤原秋奈如果重生回了古代,那一定是能夠傾了天下,亡了江山的妖姬啊……

  這樣想著,社幸一就撿起了之前放在一邊的一個劇本。

  「妖姬啊……」

  藤原秋奈從公司的保姆車上下來的時候,天上就下起了雨,她將風衣捂緊了一些,快步跑進了樓裡,剛到樓裡就聽到外面「轟隆轟隆」的打雷聲。

  她抱緊胳膊,鑽進了電梯裡,空蕩蕩的電梯裡就她一個人,偶爾會聽到繩索摩擦過滑輪的聲響,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一到家她就把房間裡所有的燈都打開了,自己則一頭鑽進被子裡,像是嬰兒沉睡在母體中的姿勢,弓著腰,曲著腿,躺在黑漆漆的被窩裡。

  突然,門鈴猛地叫嚷起來,在這個陰沉的雷雨天裡顯得格外刺耳。

  秋奈在被子裡躺著,裝作沒有聽到。

  門鈴被按響了第三遍,又接著第四遍……第五遍,來人似乎十分著急。

  她在被子裡打了一個滾,這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可是也沒有直接打開門,而是打開了門上的智慧貓眼查看外面的情形。

  然而,門外一片漆黑。

  簡直就像是鬼片裡演的情節。

  秋奈抱著自己哆嗦了一下,然而,下一刻,鏡頭前的那片黑暗活動了一下,慢慢遠去,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地發現原來剛剛不過是一個男人的胸膛。

  都怪他長得這麼黑,還要再穿一身黑。

  心中雖然這麼抱怨著,秋奈卻在拉開門後第一時間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了他。

  原本一臉擔心,馬上就要撬門的青峰大輝驟然舒了一口氣,他攬住她,卻聽懷裡的女人低聲抱怨:「你怎麼來了?這樣的天氣裡,嚇我一跳。」

  「你還說,」他咧開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齒,威脅道:「居然敢不開本大爺的門?」

  「我可不是故意的……」她的頭貼著他的胸膛輕輕蹭過,他的身上帶著剛沐浴完的沐浴露香氣和淡淡的汗味,但是不至於引人反感。

  他的手指抵著她的額頭輕輕一戳,懶洋洋道:「下次再這樣,我就不急急忙忙跑來了。」

  「你這麼著急?」

  「還不是怕你這個女人會害怕。」他將她輕鬆一提,扛在了肩上,而後一手按著她,一手關上了門。

  「我最近有些事情所以一直沒有來,手機不小心踩碎了,嘖,淨是一些倒楣的事情。」

  秋奈也看了網上的新聞,好像青峰大輝和自己的球隊鬧了什麼矛盾,所以被放逐了,該說……果然不愧是她看上的桀驁不馴的男人嗎?

  秋奈抿唇一笑,低頭,慢悠悠地吻著他的後脖頸,誰料到他竟突然打了一個哆嗦,差點將秋奈給摔下來。

  「啊,你這個女人總是愛玩這套。」他狀似平靜,可耳朵已經被激紅了。

  原來他的敏感部位在這裡呀。

  青峰大輝故意將她拋了兩下,嚇得秋奈一陣驚呼,可又被他好好地抱在了懷裡,他眉眼倨傲,「啊哈,你也不比籃球重多少嘛,難道還怕我抱不住你?」

  秋奈一下子縮進他的懷裡,吐出的氣息碰觸著他的喉結。

  「我不怕你抱不住我,我怕的明明是你……」

  女人能怕男人什麼?

  青峰大輝無論怎麼想都會想到曖昧的地方去。

  「你……」

  「轟隆轟隆——」

  秋奈驚呼一聲像是被嚇住的鵪鶉一樣哆哆嗦嗦地縮在他的懷抱裡,還總是將自己的腦袋往他外衣裡鑽。

  「喂,你這個女人……別再鑽了啊,我裡面沒穿衣服……」

  然而,晚了。

  他覺得自己的肌膚都染上了她的味道,他迅速將她放到沙發上,快速地跑到料理台前,「啊,你還沒吃飯吧,正好我也沒,吃……吃飯。」

  可是,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脖頸上還未消退的吻痕。

  她真是個謊話精,明明是怕打雷,還說什麼是怕自己,可是,她也是為了留下自己吧?

  青峰大輝又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看,連赤司都管不住的女人居然迷戀上了自己。

  他熟練地做菜,結果做到一半才發現,他從來就沒有對誰這麼好過啊,連他父母都沒有吃過他做的飯呢。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這是一張在球場上叱吒風雲的手,然而,如今卻在一個女人家裡,默默為她做飯,最關鍵的是這個女人居然還不是他的女朋友。

  「喂——」青峰大輝拿著炒勺轉過臉來,就連野性傲慢的眉眼在暖色的燈光下也多了幾分居家男人的溫柔。

  「怎麼了嗎?」秋奈笑靨如花。

  青峰大輝突然一陣遲疑,就好像生怕秋奈說出跟自己沒有關係的話,他又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他才不是什麼婆婆媽媽的人呢。

  「你……」他揚了揚下巴,青金石的眼眸潤了一層水光,「……是我女朋友吧?」

  哦豁?

  秋奈的手指在沙發上蜷縮了一下,笑著反問:「那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男朋友呢?」

  「明明是我先問的。」

  「可是,卻是我先看上你的啊。」

  這話說的即便是對感情並不怎麼感冒的青峰大輝也受不了,他咳了幾下,重新轉過了身,用勺子攪拌了加下,突然大聲道:「藤原秋奈,你以後就是老子的女人!」

  秋奈笑眯眯地往窗外偷瞄一眼,聲音壓低,帶著一股欲說害羞的纏綿,「那……阿大你就是我的男人嘍?」

  「可是,我現在不想吃飯,只想吃阿大你呢。」

  青峰大輝手一抖,勺子摔進了鍋裡。

  明明他才是在大草原上孤傲行走的百獸之王,在春天來臨的時候,為自己找尋著伴侶……可這回怎麼像是反過來了?他好像就這麼被一頭母獅子給按住了,再也無法脫身了。

  這一定是錯覺。

  他左手搭在右肩膀上,右胳膊環繞了一下,骨頭發出被伸展開的「科科」聲,他緩慢而又逼人地迫近,青火燃在眼底,低聲道:「撒謊精,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秋奈抱著抱枕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阿大你現在的樣子好好笑啊,哈哈,我是在和你開玩笑呢,你也太緊張了吧,脖子都快和臉一樣粗了,哈哈——」

  青峰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切」了一聲,重新轉過身做飯了。

  可是,被秋奈這麼一拉一推,他雖然是沒做什麼,可是火卻迅速燎了起來。

  吃完飯後,兩人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窗被厚窗簾擋住,燈也被關掉了,唯有電視機的藍光照在兩人的臉上。

  秋奈抱著青峰的胳膊,一雙腳還搭在他的腿上,青峰懶洋洋地靠著沙發,甚至懶得再說她了。

  電影裡,剛剛成年的女主與四十多歲的大叔相遇,因為大叔的風趣幽默而愛上了他,大叔也愛上了她,卻覺得自己配不上青春洋溢的女主,決定要遠離她,遠離這座城市。

  離開前的那一夜,也是一個雨夜。

  女主冒雨而來,穿著一身濕漉漉的婚紗站在大叔的面前,她慢慢掀開了婚紗的裙子,那裡面什麼也沒有穿。

  「dyou.」

  女主凝視著大叔。

  後來,當然就是屬於午夜劇場的情節了……

  秋奈揚著臉,正好此時青峰大輝也低下了頭。

  在令人面紅耳赤的背景音中,她眼眸變成了最溫柔的海洋,她的唇一張一合。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所有的顏色都退卻,他眼睛倒映著她的藍,耳朵裡只能夠聽見——

  「I need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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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這是青峰大輝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夜晚,他一向對浪漫無感,也懶得對女人施展什麼浪漫手段,可是,當藤原秋奈的神情既純又媚,對著他說出:「I need you」的時候,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會將一輩子都賠進去。

  然而,藤原秋奈這樣的女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遇上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幸運地賠上一輩子。

  他的手滾燙,按在她的肌膚上燙的她打了一個哆嗦,他的眼睛明亮的很,就像是某種野獸。

  野獸?

  秋奈勾唇一笑,拽著他的衣領,兇狠地吻了上去。

  青峰大輝挑了一下眉,露出桀驁又玩味的笑容,看樣子卻是挺享受這種兇猛的方式。

  不過,這件事還是要男人掌握主動權的啊。

  他輕笑一聲,身子卻往下一壓,輕輕鬆松地將秋奈禁錮在自己的身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說著便採取更加積極的攻勢,這下子就像是突然打翻了巧克力溶液,暗色的巧克力和白色的牛奶融為了一體,甜美又旖旎,這種醉人的感覺拉著人一直下墜……墜到無人能觸及的深淵底部。

  他通過她的身體觸及她的心。

  他們的聲音與電視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處,即便雷聲再大也聽不見了。

  她愛他活力矯健的身體,更愛他不羈野性的靈魂。

  而他簡直要愛死她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啊……

  一夜過後,體力如青峰大輝也累得夠嗆,可是精神卻是極為愉悅的,或者說他還處於興奮的狀態沒有回過神來。

  他攤著手腳躺在床上,只覺得身上黏糊糊的,卻實在懶得動,那上面有汗水,也有她玩的興起時非要澆上去的牛奶,她居然還敢笑嘻嘻地說:「巧克力和牛奶更配喲。」

  不過看到她那副像是饞貓吃到小魚幹後的饜足狀態,他還是暗喜的……好吧,他得意極了。

  「喂——」

  他的嗓音還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

  背對著他正在穿衣服的女人撩了撩銀髮,發尾輕輕一跳,還帶著迷人的光暈。

  青峰大輝看入神了一會兒,直到那銀髮靠近他,他才回過神來。

  「快點,幫我把拉鎖拉上,我還要出門呢。」

  「出門?」他輕笑一聲,有力地胳膊勒住了她的纖腰,他低頭貼著她脖頸吻了吻,懶洋洋道:「出門做什麼,在家裡有我陪著你不好嗎?嗯?」

  尾音輕輕一勾,將男人的性~感體現的淋漓盡致。

  秋奈笑嘻嘻地點了點他的臉頰,「我才不要做因為美色而誤國的昏君呢。」

  「哈?你還真敢說啊……」

  毛茸茸的熱氣薰染著她的脖頸,像是被馴服的獅子正在與主人嬉戲。

  秋奈突然轉過頭,給了他一個深吻,「阿大……」

  這聲音有些強勢,又有些嬌軟,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

  喂!沉迷美色的明明是他吧。

  他簡直要把自己一輩子沒做過的蠢事都做了一遍了。

  青峰大輝「嘖」了一聲,側過身,手臂抵著枕頭,手掌支著自己的側臉,一臉的不耐煩,卻用自己那雙大手小心翼翼捏著銀色的拉鍊慢悠悠地拉了上去。

  白皙粉嫩的肌膚一點點被掩蓋,他戀戀不捨地歎息了一聲。

  然而,求完人的藤原秋奈立刻翻臉無情,轉身就離開了床邊,從櫃子裡掏出一雙絲襪慢慢地套上。

  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是足控和腿控的,光是看著這腿和腳就足以令人為之*了。

  青峰大輝吹了一聲口哨,坦白地讚歎道:「你這個女人簡直太棒了。」

  秋奈受用地眯起眼睛,沖著他揚了揚下巴,「你還差得遠呢。」

  她白皙的指尖滑過絲襪,他的喉結難耐地動了一下,而她卻沒有絲毫人道主義精神地瀟灑走開了。

  青峰大輝的臉一下子有些難看,都說男人下了床就翻臉,他怎麼看這藤原秋奈比男人翻臉還快呢?這麼一對比下來,他簡直就像是千里送的賤……

  「咳——」他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親愛的……」

  他的耳朵支楞起來,臉卻臭臭的。

  「記得收拾床啊,」秋奈曖昧一笑,「昨天床被你弄得很亂呢。」

  這是什麼話!就像你昨天晚上沒有在上面睡過似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昨天摸著自己的腹肌就是不撒手,結果早上醒來就翻臉無情。

  難道說老子昨天晚上沒有做好?

  這事情簡直不能想,越想就越讓人自尊心受挫,青峰大輝狠狠地錘了一下床。

  伴隨著同樣響起的關門聲,秋奈已經徹底離開了。

  這個鬼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剛好俱樂部之前找他商量傷癒複出的事情。

  難道是因為帶傷上陣才影響的?她才不滿意的?

  ……不,這絕對不是老子的錯!

  一時憤慨的青峰大輝爬起來,穿上衣服便要走,可是剛走了兩步,腦海裡就不斷重複她臨走前對他說過的話。

  「切,真是麻煩。」

  他猛地扯下了床單,臉卻有些發紅。

  秋奈剛下樓就發現一輛跟某人發色一致的騷包跑車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伸出手擋了一下眼睛,生怕被明黃色刺瞎雙眼。


  「小秋奈,好巧啊……」尾音甜滋滋的上揚,讓她忍不住懷疑他的唇舌是不是也是糖做的……那麼甜。

  「你怎麼在這裡的?」

  「我是剛好路過啊。」

  秋奈能信他的話才有鬼。

  她雙手抱著胳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黃瀨涼太立刻舉手投降,低聲道:「好啦,我說實話,我是專程來接你的。」

  「為什麼?」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聲音曖昧,「是啊……為什麼呢?」

  「我也想問問為什麼我怎麼樣也忘不掉你呢?為什麼你都拒絕了我,我還要湊上去呢?為什麼即便你現在這樣看著我,我也好喜歡你呢?」

  黃瀨涼太又開始他的每日一甜了,這個男人在她拒絕他之後,仍舊孜孜不倦地每日想盡辦法追求他,如果自己因為有工作沒法來,也要發個短信來訴說一番自己的愛意。

  在他每日的甜言蜜語攻勢下,秋奈覺得自己的牙都快甜掉了。

  「這下子你又來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得到答案後非但沒有撤退,反倒無所謂一笑,「反正你也長久不了不是嗎?」

  秋奈上上下下審視了他一番,突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哇,小秋奈今天格外漂亮呢。」

  他驚喜極了,金色的眼眸亮閃閃的。

  「獎勵你不要臉的行為的,」秋奈轉頭,「努力喲,你這樣就快打動我了呢。」

  黃瀨涼太打著方向盤,鼓了鼓臉頰,「小秋奈最壞心眼了。」

  嗯,她確實挺壞的。

  秋奈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赤司征十郎、紫原敦、青峰大輝、黃瀨涼太,再加上綠間真太郎……

  喲,她居然睡了半個籃球隊,沒辦法啊,誰讓她的男友、前男友、追求者們是一個球隊的呢。

  黃瀨不斷去看她的臉,忍不住道:「你在想什麼呢?臉上居然露出這麼犯規的笑容,如果不是小秋奈你有男朋友,我現在一定會吻上去的。」

  「不過,你的男朋友還真不負責啊,都不來接送你。」

  黃瀨涼太又在孜孜不倦地給情敵上眼藥。

  「男人嘛,不都是一個德性。」

  「我可不會喲,」他笑著朝她眨了一下眼睛,聲音明朗又醇厚,「如果是小秋奈的話,我一定會是最好的情人的。」

  藤原秋奈並沒有順著他的心意搭話,而是默默扭開了頭。

  她這副明顯不信的模樣讓黃瀨眼底的神色也越來越深,他低著頭,劉海兒擋住了眼睛裡的神色。

  「對了,小秋奈要去哪裡呢?」

  「哪裡也不想去……」

  「哎?那要不要我給小秋奈你介紹一個地方呢?」

  秋奈想要考慮些事情,卻發現他的聲音簡直煩透了,根本讓她沒有辦法好好思考。

  「我最喜歡少言寡語的男人了。」

  他的聲音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裡,車廂裡重新恢復了寧靜。

  秋奈望著不斷倒退的街景默默出神,她剛剛上了他的車是因為她敏感地覺察到了有人在監視她。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又有什麼目的,不過,自己的生活都在別人監控之下的感覺實在太差了。

  ——感覺這個地方是沒有辦法再住下去了。

  等秋奈回到家的時候,青峰大輝早已失去了蹤影,只給她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他要回俱樂部繼續效力了。

  秋奈將自己剛剛買回來留作紀念的青金石戒指扔進自己的首飾盒裡,暗暗舒了一口氣——人走了就好,要不然她還真的沒有辦法解釋她在一晚上之後就冷淡下來的原因。

  能怎麼說啊?難道說一晚上的時間她已經吃巧克力吃到發膩了嗎?

  可是,秋奈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用這樣一種方式延續兩人的關係。

  「我將手放在你的臉上,用兩根手指摩挲著你的雙唇……」

  秋奈躺在床上,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撫摸著自己的雙唇。

  接著,說話的內容越來越露骨,她自己的動作也越來越深入,越來越讓人難耐。

  聽著那邊男人低啞的喘息聲,她緩慢地呼吸著。

  「你先睡吧,我就這麼跟你說話,陪著你。」他囂張又溫柔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出來。

  「你這個女人真是……」他傲慢的聲音一旦溫柔下來,色~氣感就會立即增加,更何況說出的話是在關心著她,「既然那麼害怕就說出來啊,我也會多陪陪你的……」

  秋奈對著手機響亮地啾了一下,「謝謝你,阿大……」

  「哈?總算從你這個女人嘴裡聽到一句好話了。」

  秋奈甜甜一笑,慢慢沉入香甜的睡夢中。

  電話那頭一直有人說著什麼,直到好久沒有聽到回答,才意識到她睡著了。

  「好吧,你睡吧……」

  聲音如此溫柔,像是獅子用鼻尖輕輕碰了碰花蕊。

  又過了許久,手機裡才彆彆扭扭傳來一聲——

  「我喜歡你。」


第132章

  這是青峰大輝一輩子也無法忘記的夜晚,他一向對浪漫無感,也懶得對女人施展什麼浪漫手段,可是,當藤原秋奈的神情既純又媚,對著他說出:「I need you」的時候,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會將一輩子都賠進去。

  然而,藤原秋奈這樣的女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遇上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幸運地賠上一輩子。

  他的手滾燙,按在她的肌膚上燙的她打了一個哆嗦,他的眼睛明亮的很,就像是某種野獸。

  野獸?

  秋奈勾唇一笑,拽著他的衣領,兇狠地吻了上去。

  青峰大輝挑了一下眉,露出桀驁又玩味的笑容,看樣子卻是挺享受這種兇猛的方式。

  不過,這件事還是要男人掌握主動權的啊。

  他輕笑一聲,身子卻往下一壓,輕輕鬆松地將秋奈禁錮在自己的身下。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說著便採取更加積極的攻勢,這下子就像是突然打翻了巧克力溶液,暗色的巧克力和白色的牛奶融為了一體,甜美又旖旎,這種醉人的感覺拉著人一直下墜……墜到無人能觸及的深淵底部。

  他通過她的身體觸及她的心。

  他們的聲音與電視上的聲音交織在一處,即便雷聲再大也聽不見了。

  她愛他活力矯健的身體,更愛他不羈野性的靈魂。

  而他簡直要愛死她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啊……

  一夜過後,體力如青峰大輝也累得夠嗆,可是精神卻是極為愉悅的,或者說他還處於興奮的狀態沒有回過神來。

  他攤著手腳躺在床上,只覺得身上黏糊糊的,卻實在懶得動,那上面有汗水,也有她玩的興起時非要澆上去的牛奶,她居然還敢笑嘻嘻地說:「巧克力和牛奶更配喲。」

  不過看到她那副像是饞貓吃到小魚幹後的饜足狀態,他還是暗喜的……好吧,他得意極了。

  「喂——」

  他的嗓音還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

  背對著他正在穿衣服的女人撩了撩銀髮,發尾輕輕一跳,還帶著迷人的光暈。

  青峰大輝看入神了一會兒,直到那銀髮靠近他,他才回過神來。

  「快點,幫我把拉鎖拉上,我還要出門呢。」

  「出門?」他輕笑一聲,有力地胳膊勒住了她的纖腰,他低頭貼著她脖頸吻了吻,懶洋洋道:「出門做什麼,在家裡有我陪著你不好嗎?嗯?」

  尾音輕輕一勾,將男人的性~感體現的淋漓盡致。

  秋奈笑嘻嘻地點了點他的臉頰,「我才不要做因為美色而誤國的昏君呢。」

  「哈?你還真敢說啊……」

  毛茸茸的熱氣薰染著她的脖頸,像是被馴服的獅子正在與主人嬉戲。

  秋奈突然轉過頭,給了他一個深吻,「阿大……」

  這聲音有些強勢,又有些嬌軟,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

  喂!沉迷美色的明明是他吧。

  他簡直要把自己一輩子沒做過的蠢事都做了一遍了。

  青峰大輝「嘖」了一聲,側過身,手臂抵著枕頭,手掌支著自己的側臉,一臉的不耐煩,卻用自己那雙大手小心翼翼捏著銀色的拉鍊慢悠悠地拉了上去。

  白皙粉嫩的肌膚一點點被掩蓋,他戀戀不捨地歎息了一聲。

  然而,求完人的藤原秋奈立刻翻臉無情,轉身就離開了床邊,從櫃子裡掏出一雙絲襪慢慢地套上。

  他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是足控和腿控的,光是看著這腿和腳就足以令人為之*了。

  青峰大輝吹了一聲口哨,坦白地讚歎道:「你這個女人簡直太棒了。」

  秋奈受用地眯起眼睛,沖著他揚了揚下巴,「你還差得遠呢。」

  她白皙的指尖滑過絲襪,他的喉結難耐地動了一下,而她卻沒有絲毫人道主義精神地瀟灑走開了。

  青峰大輝的臉一下子有些難看,都說男人下了床就翻臉,他怎麼看這藤原秋奈比男人翻臉還快呢?這麼一對比下來,他簡直就像是千里送的賤……

  「咳——」他咳嗽了一聲,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親愛的……」

  他的耳朵支楞起來,臉卻臭臭的。

  「記得收拾床啊,」秋奈曖昧一笑,「昨天床被你弄得很亂呢。」

  這是什麼話!就像你昨天晚上沒有在上面睡過似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女人昨天摸著自己的腹肌就是不撒手,結果早上醒來就翻臉無情。

  難道說老子昨天晚上沒有做好?

  這事情簡直不能想,越想就越讓人自尊心受挫,青峰大輝狠狠地錘了一下床。

  伴隨著同樣響起的關門聲,秋奈已經徹底離開了。

  這個鬼地方老子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剛好俱樂部之前找他商量傷癒複出的事情。

  難道是因為帶傷上陣才影響的?她才不滿意的?

  ……不,這絕對不是老子的錯!

  一時憤慨的青峰大輝爬起來,穿上衣服便要走,可是剛走了兩步,腦海裡就不斷重複她臨走前對他說過的話。

  「切,真是麻煩。」

  他猛地扯下了床單,臉卻有些發紅。

  秋奈剛下樓就發現一輛跟某人發色一致的騷包跑車停在了自己的面前,她伸出手擋了一下眼睛,生怕被明黃色刺瞎雙眼。


  「小秋奈,好巧啊……」尾音甜滋滋的上揚,讓她忍不住懷疑他的唇舌是不是也是糖做的……那麼甜。

  「你怎麼在這裡的?」

  「我是剛好路過啊。」

  秋奈能信他的話才有鬼。

  她雙手抱著胳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黃瀨涼太立刻舉手投降,低聲道:「好啦,我說實話,我是專程來接你的。」

  「為什麼?」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聲音曖昧,「是啊……為什麼呢?」

  「我也想問問為什麼我怎麼樣也忘不掉你呢?為什麼你都拒絕了我,我還要湊上去呢?為什麼即便你現在這樣看著我,我也好喜歡你呢?」

  黃瀨涼太又開始他的每日一甜了,這個男人在她拒絕他之後,仍舊孜孜不倦地每日想盡辦法追求他,如果自己因為有工作沒法來,也要發個短信來訴說一番自己的愛意。

  在他每日的甜言蜜語攻勢下,秋奈覺得自己的牙都快甜掉了。

  「這下子你又來晚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他得到答案後非但沒有撤退,反倒無所謂一笑,「反正你也長久不了不是嗎?」

  秋奈上上下下審視了他一番,突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哇,小秋奈今天格外漂亮呢。」

  他驚喜極了,金色的眼眸亮閃閃的。

  「獎勵你不要臉的行為的,」秋奈轉頭,「努力喲,你這樣就快打動我了呢。」

  黃瀨涼太打著方向盤,鼓了鼓臉頰,「小秋奈最壞心眼了。」

  嗯,她確實挺壞的。

  秋奈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赤司征十郎、紫原敦、青峰大輝、黃瀨涼太,再加上綠間真太郎……

  喲,她居然睡了半個籃球隊,沒辦法啊,誰讓她的男友、前男友、追求者們是一個球隊的呢。

  黃瀨不斷去看她的臉,忍不住道:「你在想什麼呢?臉上居然露出這麼犯規的笑容,如果不是小秋奈你有男朋友,我現在一定會吻上去的。」

  「不過,你的男朋友還真不負責啊,都不來接送你。」

  黃瀨涼太又在孜孜不倦地給情敵上眼藥。

  「男人嘛,不都是一個德性。」

  「我可不會喲,」他笑著朝她眨了一下眼睛,聲音明朗又醇厚,「如果是小秋奈的話,我一定會是最好的情人的。」

  藤原秋奈並沒有順著他的心意搭話,而是默默扭開了頭。

  她這副明顯不信的模樣讓黃瀨眼底的神色也越來越深,他低著頭,劉海兒擋住了眼睛裡的神色。

  「對了,小秋奈要去哪裡呢?」

  「哪裡也不想去……」

  「哎?那要不要我給小秋奈你介紹一個地方呢?」

  秋奈想要考慮些事情,卻發現他的聲音簡直煩透了,根本讓她沒有辦法好好思考。

  「我最喜歡少言寡語的男人了。」

  他的聲音一下子堵在了嗓子眼裡,車廂裡重新恢復了寧靜。

  秋奈望著不斷倒退的街景默默出神,她剛剛上了他的車是因為她敏感地覺察到了有人在監視她。

  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又有什麼目的,不過,自己的生活都在別人監控之下的感覺實在太差了。

  ——感覺這個地方是沒有辦法再住下去了。

  等秋奈回到家的時候,青峰大輝早已失去了蹤影,只給她留了一張字條,上面寫他要回俱樂部繼續效力了。

  秋奈將自己剛剛買回來留作紀念的青金石戒指扔進自己的首飾盒裡,暗暗舒了一口氣——人走了就好,要不然她還真的沒有辦法解釋她在一晚上之後就冷淡下來的原因。

  能怎麼說啊?難道說一晚上的時間她已經吃巧克力吃到發膩了嗎?

  可是,秋奈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用這樣一種方式延續兩人的關係。

  「我將手放在你的臉上,用兩根手指摩挲著你的雙唇……」

  秋奈躺在床上,一手舉著電話,一手撫摸著自己的雙唇。

  接著,說話的內容越來越露骨,她自己的動作也越來越深入,越來越讓人難耐。

  聽著那邊男人低啞的喘息聲,她緩慢地呼吸著。

  「你先睡吧,我就這麼跟你說話,陪著你。」他囂張又溫柔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出來。

  「你這個女人真是……」他傲慢的聲音一旦溫柔下來,色~氣感就會立即增加,更何況說出的話是在關心著她,「既然那麼害怕就說出來啊,我也會多陪陪你的……」

  秋奈對著手機響亮地啾了一下,「謝謝你,阿大……」

  「哈?總算從你這個女人嘴裡聽到一句好話了。」

  秋奈甜甜一笑,慢慢沉入香甜的睡夢中。

  電話那頭一直有人說著什麼,直到好久沒有聽到回答,才意識到她睡著了。

  「好吧,你睡吧……」

  聲音如此溫柔,像是獅子用鼻尖輕輕碰了碰花蕊。

  又過了許久,手機裡才彆彆扭扭傳來一聲——

  「我喜歡你。」


第133章

  「喂!」青峰大輝將手揣進兜裡,桀驁的眉宇間沉澱著一絲陰沉,「你說吧。」

  秋奈似笑非笑地翹了翹嘴角,「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這個女人,該不是想要玩弄我吧!」

  他大聲吼了起來,將周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秋奈側了側身子,將墨鏡帶好,「你冷靜一些。」

  「冷靜,你居然讓我冷靜?」青峰大輝冷笑一聲,眉眼間的戾氣更盛,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抓秋奈的胳膊,卻被秋奈閃身躲過。

  秋奈冷淡地瞟了他一眼,「不要讓兩人之間太難看好嗎?在我心裡阿大你不是這樣令我為難的人……」她垂下了頭,露出一截在秋風裡更加顯得伶仃的脖頸。

  青峰大輝煩躁地啐了一口,伸手按住自己的後頸,「你慣來會撒謊,會甜言蜜語,呵。」

  他移開視線,似乎懶得看她一眼,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突然猛地將頭扭了回來,「我說,你該不會是劈腿了吧!」

  秋奈安靜地凝視著他的雙眸,「阿大你別這樣,我們只是不合適。」

  「不合適?哪裡不合適?我為了你……」他梗住了脖子,根本就沒有什麼臉來細數自己為她所做的改變。

  他憤恨地從鼻子噴出一股熱氣,其實他更恨的是自己,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心裡的第一想法居然還是想要跟她在一起。

  自己可真是犯賤啊。

  天上電光一閃,接著轟隆轟隆的雷聲響了起來,街上的行人無不加快了腳步,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

  青峰大輝抹了一把臉,神情憤恨,卻將自己的大掌擋在她的頭頂上。

  秋奈靠在圍牆上,那雙眼眸裡就像是海面升起了霧氣。

  「我只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

  秋奈點頭。

  他喉結猛地一動,青金石眼眸透出複雜的情感,「你到底為什麼要離開我,明明……」

  明明之前的日子那麼好,結果說翻臉就翻臉。

  「如果是因為我著急趕往美國的話,我解釋過了,你怎麼懲罰我,我也無話可說。」

  秋奈歎了口氣,側著頭看向被雨水濺起水珠的地面,輕聲道:「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

  「我的*比平常人來的強烈,我的體力也比其他人要好的多。」

  「哈?」

  他伸手撓了撓頭發,「我說跟你上一次床怎麼就這麼累呢。」

  秋奈對他翻了一個白眼,「你果然是個籃球笨蛋呢。」

  「喂喂!」

  秋奈卻接著笑了起來,「可是這種笨蛋樣子卻很讓人喜歡呢。」

  他的耳根燒了起來。

  「這其實是一種病,據說是因為心理原因引起的。」

  秋雨格外的猛烈,也格外的冷。

  不知道青峰大輝到底信沒信這個解釋,他只是點點頭,便微微仰著頭,不讓她輕易看到他的神情。

  「我知道了,你先去對面那家咖啡廳吧,等雨停了再走。」

  話說完,他就猛地抹了幾把臉上的雨水,而後縮著肩弓著背,雙手插~進兜裡,快步離開。

  秋奈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雨霧拐角,才邁開步子跑進對面的咖啡店裡。

  然而,她卻不知道,原本已經走掉的人又默默退了回來,站在遠處,看著她安然無恙地走進咖啡店在窗邊坐下後,才重新離開這裡。

  他們兩個真的結束了。

  秋雨寒涼,咖啡店的玻璃上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秋奈伸出手指隨意在上面塗畫著,等畫完她才發現她居然把那套「愛的奇跡」禮服勾勒出來了。

  她捧著熱乎乎的咖啡杯,舒了一口氣。

  「打擾到你了嗎?」

  一個低沉男聲突然在身邊響起,秋奈抬頭,看到一個穿著三件套西裝的男子,馬甲的口袋前垂著金表的錶鏈,他朝她微微一笑,既有英國紳士的優雅,又有法國男人的浪蕩氣,兩種矛盾的氣質在他的身上得到完美的交融。

  而在來人的眼中,此時的藤原秋奈就像是被雨水打濕的玫瑰,明豔嬌媚又楚楚可憐,當她抬頭望向他的時候,冰藍色的眼眸盈潤著水汽,銀色的髮絲貼在她的臉頰和脖頸上,明明是落魄的模樣,可是在她身上卻總是會升起一種灼人的色~氣。

  「啊,baby,即便你如此狼狽,卻依舊如此明豔動人,不過……」他彎下腰,將手中的一塊披肩遞給她,「為了防止生病,還是快些將頭髮擦乾吧。」

  秋奈抿唇一笑,「真是謝謝你了。」

  說著,她便接過了披肩開始擦起了頭髮,而後將披肩抖了抖包裹住了自己,她手掌貼著溫熱的咖啡杯,朝對面看去,那位好心的先生卻並沒有看她,而是支著下巴,望著她剛剛在玻璃窗上的塗鴉。

  「baby,原來你還記得這麼古老的動漫啊……」他拉長了音調,笑著道:「這大概是很多人的童年記憶吧。」

  「您也看過?」

  他勾了勾嘴角,伸手撥動了一下褐色的頭髮,低聲回答:「怎麼可能會忘掉我的小愛公主啊……」

  正在這時,咖啡店的侍者將他點的兩杯咖啡送了上來,他將其中一杯推給了秋奈。

  「你杯子裡的咖啡都快要涼了。」

  「您還真細心。」

  「baby……」他笑容含蓄又熱情,看著她就像是看著自己許久未見的老朋友,「為女士服務可是紳士的義務,我很高興能有這樣的機會為你這樣的女士服務。」

  秋奈默默盯著他的眉眼,他的長相似乎跟記憶裡某個人相符合。

  老朋友啊……

  秋奈接著喝咖啡地動作,半闔著眼皮,遮擋住眼中的神色。

  「感覺先生您好像剛從國外回來。」

  他笑著道:「猜對了,我確實剛回國不久,說起來能夠在這裡遇上您這樣美貌出色的女士真是我的榮幸。」

  他一直不斷努力恭維著秋奈,使得秋奈終於忍不住露出一絲真誠的微笑。

  「baby,你可終於笑了啊。」他故作誇張地擦了一把汗,又將雙手攏在一起搭在桌面上,輕聲道:「我要向你道歉。」

  秋奈撩了撩眼皮。

  他沉重道:「我坐在窗邊的時候,看完了您剛剛的那一幕,實在抱歉。」

  「不過,我也確實身不由己。」

  他黑色的雙眸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即便她此時此刻狼狽的很,他卻用一種王子看著心愛公主的神情凝視著她,用像歌劇表演一樣的口吻誇張道:「因為你的光彩如此奪目,你的美貌讓所有的神明為之慚愧,讓我第一眼看見便不可自拔……」

  他一手捂著心口,一手捏起桌子上白瓶裡的玫瑰遞給了,低聲道:「請你接受我的愛吧。」

  面對著如此充滿戲劇性和表演張力的告白,秋奈沒有多餘的表情,她揚了揚下巴,遠離了那朵玫瑰,而後,雙手抱胸慢慢靠在了椅背上。

  她輕哼了一聲,帶著鼻音道:「你玩夠了沒有啊,真以為我認不出你了是嗎?」

  他驚訝地睜大眼睛,隨即露出更加愉悅的笑容來。

  秋奈揚了下嘴角,「好吧,讓咱們兩個先將帳清一清。」

  她掏出自己的新手機朝他笑了笑,「你曾經答應我的『愛的奇跡』禮服哪裡去了?」

  她想要笑,卻又努力扳住了,故作嚴肅地質問道:「花輪同學,可不能失信於人啊。」

  「哦,baby,我可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他摸了摸自己的劉海兒,眼中興奮極了,他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突然低下頭歎了口氣,「我還以為藤原同學忘記我了呢。」

  秋奈攤了攤手,無奈道:「我倒是想忘啊……不過,花輪同學你對我傷害太深了,實在讓我,忘不了啊。」

  「咦?這又是從何說起啊?」

  秋奈敲了敲自己的手機,笑眯眯道:「約定呢?」

  「按照道理來說我已經完成了約定。」花輪和彥揚了揚下巴,溫柔的笑容中帶著一絲狡猾,「要知道這款手機的出品公司就是我的公司。」

  「怎麼樣?」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是不是surprise?」

  秋奈玩弄著手中的手機,也不答話。

  「這款手機可是為了你而設計的,你又碰巧買到了,這難道不是緣分嗎?」

  是不是緣分秋奈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心意自己是收到了。

  「而且,這也是為了滿足你的遺憾。」

  「我的遺憾?」

  花輪和彥一看秋奈驚訝的神情,立刻捂住了額頭,假裝後悔,「糟糕,我做了多餘的事情。」而他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溫柔熱情。

  「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呀!」秋奈催促著,他卻什麼也不肯說了,她推了推他的胳膊,輕聲哄著:「花輪同學,我真的很好奇,你就說一下嘛。」

  花輪和彥黑眸一閃,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掌,「剛剛那小動作真像你跟我同桌時常做的那樣。」

  其實,很多小學的事情秋奈都記不得,但是,他都提起來了,為了避免尷尬,秋奈也只能應了兩聲。

  花輪和彥攤開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眼睛凝視著她,用醇厚溫潤的嗓音道:「親愛的同桌,我想讓你知道,我真的非常高興能夠再次遇見你。」

  秋奈的心突然一動,她好像被他眼中一種歷久彌新的沉重而又熱情的情感所擊中,那種情感乾淨純粹的令現在的她愧於面對。

  見她撇開了頭,他也沒有絲毫不滿,反倒真誠地道歉起來,「藤原同學,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今天的相見並非偶然,我已經在間咖啡店裡觀察過你好多次了,可是一直遲遲不敢出現在你的面前,大概……」

  他臉頰微紅,手指撥弄著自己的頭髮,「大概是因為我實在太害怕你會忘記我。」

  「雖然我沒有出現在你的身邊,但是,我做了很多事情,希望你能夠想起我。」

  他單手支著下巴,對著她的手機笑了笑,低聲道:「手機這件事是因為我聽說你的丈夫想要為你設計一款手機,但是出了意外,我想要幫你完成這個夢想。」

  他淺淺一笑,眼中是說不盡的柔情,「這個系列叫做『永遠的公主』。」

  豆大的雨點猛烈地敲擊著窗戶,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響。

  窗前的他重新握住了秋奈的指尖,慢慢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輕觸她的手背,輕聲道:「小愛公主,你的王子兼騎士回來了。」


第134章

  「藤原小姐?」綠間真太郎喊了好幾聲,秋奈才回過神來。

  她的臉沐浴在陽光下,半闔著眼眸,輕聲道:「發生了什麼嗎?」

  綠間真太郎坐在她身邊的單人沙發上,「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夾子,探著身子審視著她。

  秋奈往後一仰,舒服地倚在了沙發背上,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就像是被微風拂過的花蕊,任由他打量。

  綠間抬了一下眼鏡,淡漠道:「準備好了嗎?今天的治療要開始了。」

  「好啊……那就麻煩綠間先生了。」

  她的聲音恍若煙雨,一陣風就能夠吹散。

  綠間真太郎讓她放鬆躺好,一句一句催眠著她,他的神情克制,眼神卻隱隱帶著瘋狂,他看著毫無防備的秋奈,手指顫抖地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嘴,輕聲哄道:「你的雙腳很重,你的腿很重,你的身體很重,你的頭很重……你很想睡覺,你要睡著了,藤原秋奈睡著了……」

  聽著她漸漸平穩的呼吸聲,綠間半跪在她的身邊,輕輕吻了吻她的耳垂,然而,就像是上了癮一般,他又不滿足地吻了好幾遍,才貼著她的耳朵道:「佐藤秋子醒來吧。」

  秋奈猛地睜開眼睛,眼中的欲~望彌漫,風情橫流,她抿唇一笑,手指拉著綠間的領帶狠狠一拽。

  綠間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在了她的身上,摔在了香噴噴的雲霧之中。

  「綠間醫生真壞的,剛剛背著我做了什麼,嗯?」

  纏綿入骨的聲音就像是一把鋼刀,明明是在搔刮著他的骨頭,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稚嫩更感受到一陣陣入骨的酥麻。

  簡直要了人的命。

  秋奈慢慢支起上半身貼著他的唇角發出輕輕的笑聲,手指在他的鬢角逡巡,「你呀……就是有賊心沒有賊膽,明明那麼想要,現在怎麼就一動不動了呢?」

  「嗯?為什麼呢?」

  她突然收回了手指,抬起腳踩向他的胸口,一蹬,將他踹了個四腳朝天。

  綠間皺了皺眉,「你這是在做什麼?」

  明明說的一本正經,手指卻往前一探,直接掌握住了她的腳踝,大拇指繞著她的螺獅骨緩緩畫著圈圈。

  秋奈眉毛一挑,慢悠悠道:「你可真是個衣冠禽獸啊。」

  他低下頭,遮擋住晦暗的眸子,啞聲道:「你以為這都是因為誰啊……我已經忍得夠久了。」

  明明他的神情如此高冷,生活也禁欲的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遇上她,就像是一根點燃的火柴掉進了汽油桶中,「嘭」的一聲炸開了他所有隱秘的情感與欲~望。

  她是魔鬼,能夠引誘出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秋奈撩了撩他的髮絲,慢悠悠地舔了一圈自己的唇,那唇更顯得香露流溢,又嬌,又豔,又軟,又嫩。

  他腦子裡所有的理智都被身體裡的邪火燃燒殆盡,他輕~聲□□了一聲,抬手就要抓她,她卻一個旋身躲了過去,他一回頭卻被一件芳香的大衣蒙住了眼睛,秋奈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讓他如墜情感幻夢中。

  他拽下了那件大衣,秋奈卻跑到了窗邊,她光著腳踩在木制地板上,腳趾因為涼氣而微微蜷縮,看上去格外的可憐可愛,她雙臂展開搭在窗臺上,朝後一仰頭,銀色的髮絲如瀑布一樣濺落,陽光流轉其上。

  窗外便是大街,車來車往,人來人往。她卻在誘惑著他過來,明明知道她的惡趣味,他還是忍不住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在陽光下越發嬌豔的面容,明明是深秋,她卻像是開在春日的柔嫩花苞。

  他腦子裡在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時候,她卻已經將他的領帶扯了下來,笑嘻嘻道:「你看這裡的陽光多好啊,你難道不想做些什麼嗎?」

  明明知道佐藤秋子是藤原秋奈性格中最放蕩不羈的一面,可他還是忍耐不住將她放了出來。

  如今她又這樣說……

  綠間咬著下唇,眼神勉強維持平靜,臉頰卻緋紅一片,連那雙高傲不可侵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層誘人的曖昧水光。

  他這種任由欺淩的模樣簡直再乖巧不過了,而秋奈也喜歡將純白的羔羊玷污的感覺。

  她發出一聲輕笑,「瞧你這副害羞的樣子,那我就來幫幫你吧。」

  她按著他的肩膀,明明力道很小,可是他卻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力道蹲了下來,她將那條領帶蒙在了他的眼睛上,明明是他的領帶現在卻染上了她的氣息,讓他根本無法掙脫。

  眼睛被蒙上,其他的感官就更加敏銳了。

  她衣服摩擦作響的聲音,她指尖的果香,她指尖觸及他鎖骨的冰涼觸感……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秋奈輕笑一聲,一顆扣子一顆扣子慢慢解開了他的衣服,他一臉羞恥的站在原地,偏偏被這又苦又甜,又酸又澀的情感折磨的不能自己。

  她好像知道他這種羞澀的心理,甚至還用此來喚起他隱藏在身體深處,不為外人所知的隱秘愉悅。

  他感覺自己的衣服全都被剝光了,唯剩下腳上的襪子和眼睛上蒙著的領帶,暖洋洋的陽光照射在肌膚上,就像是有人在親密的撫摸,他連肌膚都泛起了紅。


  「你呀,真是太敏感了。」

  她突然拉開了窗戶,窗簾被刮起,冰涼的秋風一下子拍到他的身上,讓他產生一種自己正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的錯覺。

  但是,更讓他羞愧的是,他居然……居然……

  「看來,真太郎你很喜歡嘛。」

  他嘴唇哆嗦著,想要大聲地反駁,最終卻只囁囁道:「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這樣的他不是他。

  「可是,我就喜歡這樣的真太郎啊。」

  她從他身後抱住了他,就像是一條美人蛇將自己獵物絞殺。

  她撫摸著他的臉,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他羞澀更加明顯了,一時遲疑,又仿佛下定了決心,追隨著她甜蜜的親吻,然而,他的主動,卻換來了她的一躲再躲。

  她就像是耐心的野獸,正玩弄著自己掌心的獵物。

  地獄的烈火灼烤著他的腳踝,地獄的魔女拉著他一步步墮落,他在裂縫前停住了腳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氣喘吁吁道:「秋奈,我喜歡你。」

  她仿佛根本不介意他將秋子和秋奈混為一談的舉動,笑道:「我知道啊。」

  「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在一起,絕不是要騙你和我……和我……」

  秋奈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他小心翼翼地詢問。

  她輕笑一聲,卻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一吻來攪亂他的理智。

  他從未這麼羞恥,也從未如此歡愉;他從未如此懷有罪惡感,卻又從未車如此欲罷不能。

  直到最後一絲力氣都被榨幹,他徹底無力地癱軟在沙發上,秋奈才解開了他的領帶,那根皺皺巴巴像是一條海帶的領帶被扔到他的腳邊,她在坐在不遠處,手裡拿著化妝鏡正對著自己補妝,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收拾妥當,一點都看不出剛剛經歷了什麼,甚至她的臉頰也只是微微泛紅。

  她這種冷漠的表現,突然讓他升起了巨大的惶恐,他手指拼命地在沙發上摸索,將好不容易找到的眼鏡重新帶了上去,可他這副明顯縱欲過度的模樣哪裡還有方才禁欲的綠間醫生一星半點的風姿。

  「佐藤秋子……」

  她一條腿架在另外一條腿上,揚著下巴微微一笑,「綠間醫生,再重新介紹一下,我是藤原秋奈。」

  他瞪了了雙眼,失聲道;「怎麼……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呢?」她慵懶地撩了一下頭髮,微笑道:「畢竟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學會假扮我的第二人格了。」

  「我……不是,秋奈你聽我解釋。」他猛地想要起身,卻因為用盡了力氣又重新歪倒回沙發上。

  「你不用解釋嘍。」秋奈拍了拍裙子,站起了身,驕傲的就像是女王,她啟唇一笑,美豔風情讓他一陣陣暈眩。

  「綠間真太郎,謝謝款待了,」她的手指輕輕劃過自己的下唇,嫣然一笑,「我吃的很滿意呢。」

  他的心口頓時一涼,像是遺失了什麼重要東西。

  秋奈搖曳地走向門口,臨出門的時候突然回頭道:「對了,我以後不會來就診了,綠間醫生,再見。」

  高跟鞋叩在地面上,一步步遠離了他的空間。

  他似乎失去了全部精神氣,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她把他給拋下了,可是被她打開的隱~秘的*閥門又該如何關上呢?

  綠間真太郎雙手捂著臉,無力地蜷縮在沙發裡,陽光靜謐地流淌在他的身上。

  秋奈站在門口,將帽子往下壓了壓,手指在手機上動來動去,回復了花輪和彥傳來的短信。

  ——聽說你生病了,需要我説明嗎?我認識很厲害的醫生。

  ——不用了,我想要放假,好好休養一番。

  ——好主意,那公主殿下需要陪伴嗎?

  秋奈輕笑一聲,正要回復,手機郵箱卻擠進來了另外一條短信,她給那人的頭像設置成了一條吐著舌頭的大黃狗。

  ——小秋奈,我終於放假了,也定好了溫泉度假村,一起去玩呀。

  她想了想,給花輪和彥回復——

  不用了,我已經有一條大狗的陪伴了。
  

第135章

  在冬日裡第一場初雪落下的時候,秋奈終於與黃瀨涼太來到了山裡的一間溫泉度假村。

  山茶花上簇擁著冰雪,溫泉水的熱氣不斷上湧,慢慢地竟將花瓣上的冰雪融化,融化後的雪水圓潤地滴落,落到她被熱氣薰染的微微紅潤的肌膚上。

  秋奈抬起手,抹掉那滴冰冷的水珠。

  「小秋奈,你還在嗎?」

  溫泉中的簾子另一邊傳來了黃瀨涼太的聲音,緊接著竹簾便開始劇烈的晃動。

  「小秋奈,小秋奈,你沒有關係吧?」

  秋奈沒有回答,那邊果真更加焦急了,突然一聲脆響,他不知道扯斷了什麼,用來遮擋的竹簾子猛地掉了下來,「噗通」一聲濺起了巨大水花。

  黃毛一閃即沒入水中。

  他濺起的漣漪讓水面上的小木盤飄飄蕩蕩的離她更近了。

  秋奈伸出手捏住盤子上的小酒杯輕輕啜飲了一口,黃瀨涼太猛地從水裡鑽了出來,正與她面對面。

  看著她毫無異狀,他才舒了一口氣。

  「什麼嘛,原來是小秋奈在故意嚇我,」他鼓了鼓臉頰,湊到她的身邊坐下,「小秋奈還真是壞心眼呢。」

  秋奈撩了一下眼皮,水珠在她的睫毛上欲墜未墜,「可是,你不是很喜歡嗎?」

  她莞爾一笑,「可以有藉口過來了。」

  「啊,這裡的風景要比我那邊好看多了。」他摸著脖子看來看去,假裝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些什麼,可是眼神瞟來瞟去的,到底讓他看到了一些美景。

  秋奈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坐在溫泉水中,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有時雖然在浴巾的層層包裹下還是會露出縫隙,她的鎖骨就像是一節桃花枝,在冰雪一樣的肌膚上印上緋紅。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就克制不住地露骨了一些。

  秋奈瞟了他一眼,突然一撩手,將水撲了他一臉。

  黃瀨涼太臉上身上都有水珠滾落,這非但讓他狼狽,反倒讓有了一種清水出芙蓉的風情。

  他挨近了秋奈,水汪汪的美色直逼眼前。

  秋奈的小指拂過下唇,低聲哼笑,「你在看什麼?」

  「我今天突然見了仙女,可要好好看上一看。」

  他站起身,調皮的水珠順著他肌肉的紋理滑下,他笑著將胳膊支在她身後的石頭上,把她逼迫進自己營造的一方小小天地裡。

  「小仙女是誰呀?」

  「小仙女正和我說話。」

  黃瀨涼太明亮的眼睛幾乎能夠將溫泉邊的雪全部融化,那樣灼人的目光卻盯著她的唇不放,秋奈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更何況,一個單身男性邀請一個單身女性一同旅遊,他的心思已經一目了然了。

  黃瀨涼太低下頭,雙唇堪堪要碰上她的嘴唇時,突然一涼,他低頭一看,秋奈正捏著一個玲瓏的白瓷酒盅抵上了他的唇,那裡面還晃蕩著她喝剩的半盅酒。

  他低聲笑了一下,手指繞著她的手腕打了個轉兒,隨即借著她的手將剩下的半盅酒一飲而盡,可他的表情卻不像是在品嘗酒,倒像是在品嘗她。

  黃瀨探出一小截舌尖兒,繞著杯子一轉,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真是男色惑人,即便淺飲一杯,秋奈都有些微醺了。

  「你想要做什麼?」

  黃瀨眯起眼睛,低聲道:「我好喜歡你。」

  秋奈眼眸含笑,卻不動聲色地望著他。

  「抱歉呐,原本說是深秋就來的,結果到了冬天才空下時間。」

  他露齒一笑,就像是討饒的大狗狗,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尖兒輕輕蹭了蹭她白膩的臉頰,又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親了一口。

  秋奈挑眉瞪他,他卻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低聲道:「有時候女人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我問你,」他眼中的水霧散去,認認真真地凝視著她,「我喜歡你,想要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嗎?」

  「嗯?」他笑得好看極了。

  然而,見她久久沒有回答,他就將自己的臉頰在她肌膚上到處蹭來蹭去,可憐兮兮地懇求她,「小秋奈……你也不希望我傷心吧?」

  這樣的美人當然還是不傷心時更好看。

  「如果我不同意呢?」秋奈笑的挑釁。

  他卻突然低下頭,啄了一下她的唇,啞聲道:「那我就吻到你同意。」

  「看來你是鐵了心了……」她也放輕了聲音。

  「嗯——」他只剩沉重的喘息聲了。

  金色的髮絲淩亂地搭在他的額前,讓這個色~氣與陽光完美交融的男人多了幾分狂野,而他金色眼眸中則充斥著苦苦壓抑的愛戀與欲~望。

  秋奈靜靜地看著,她最喜歡男人被欲~望逼迫到極致的模樣,無論這欲~望是來自於金錢地位,還是美女情~欲,此時的男人都無比接近獸類。

  她啟唇一笑,朝他臉上吹了一口氣,「我的男朋友……」

  話還沒有說完,他整個人就壓了下來,她的後背貼上冰涼的石板,身前是火熱的他。

  然而,吻了不久,他就立刻彈起了身子,還後撤了幾步,簡直避秋奈如蛇蠍。

  秋奈撩了撩不小心落下的碎發,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顧盼生輝。

  黃瀨涼太倒吸了一口涼氣,苦笑地抹了一把臉,「就心疼心疼我吧,只能看不能吃的我好可憐的。」


  秋奈的目光在他的私密處溜達了一圈。

  「你可真是個膽小鬼。」

  「哎?」

  秋奈卻不理會他直接上了岸,黃瀨急急忙忙也想追隨著他的腳步,但是一邁開步子,硬起來的地方實在太難受了,他不得不站在溫泉邊吹了幾分鐘的冷風。

  「難道說她是同意我和她……」

  黃瀨摸著下巴嘀咕著,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傻笑。

  等他回到預定的房間,卻發現秋奈拉開了正對著庭院的門,倚著門框,手裡拿著手機似乎在和誰說著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剛要避開,卻聽到秋奈慵懶的聲音——

  「嗯?要一起出國玩?」

  黃瀨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眼中帶著一絲警惕。

  那邊秋奈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他已經進來了,聲音更加柔媚了。

  「你在說什麼啊,呵,你若是再這樣說,那我就會認為你愛上我了喲。」

  她的語言像是在開玩笑,而她的聲音卻像是在誘惑著電話那端的男人來愛她,黃瀨涼太相信如果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話,決計受不了這樣的誘惑。

  ——就像他。

  黃瀨放輕了腳步聲,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身後,突然自身後攬住了她,秋奈笑睨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嗯,沒有什麼。」她接著打電話。

  黃瀨涼太的嘴裡都快泛起了酸味,他低下頭,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頸。

  秋奈抱著他的頭,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就像是在給心愛的大狗狗順毛。

  黃瀨涼太更加不滿了,他嗚咽了幾聲,越發心機地使出了百般手段,終於使得秋奈的嘴中泄出了一聲呻~吟。

  她捂住了手機,瞪著他,眼角卻流露出絲絲縷縷的風情,滿臉無可奈何,「你非得這樣?」

  黃瀨涼太終於抬起了頭,他的手心輕觸她的臉頰,無比溫柔地抬起了她的頭,那雙熱情的幾乎燙傷人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真是漂亮的寶石,眼睛和頭髮都好看的要命。

  秋奈對手機那端的人說了聲「掛了」,便按斷了電話。

  「這下子你滿意了?」

  黃瀨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足以令無數女人尖叫的笑容「啊,作為報答,我也會讓你滿意的。」

  秋奈對這個回報很滿意,「這可不簡單啊。」

  他笑得甜極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嘛。」

  他猛地將秋奈扛了起來,拉開裡屋的門就將她扔進了鬆軟的被褥裡,下一秒他就覆了上來……

  房間裡有一扇正對著庭院的窗,窗上貼著一株山茶花的花枝,窗戶震顫,花枝也隨之震顫,淺紅花瓣上的白雪撲朔朔地落下,融進地下的一片白中失去了蹤影。

  紅的嬌嫩明豔,白的風流有情。

  黃瀨涼太一覺睡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朦朧的光亮,原來是秋奈正趴在被窩裡玩手機,也不知道正跟誰聊天,臉上洋溢著鮮亮的笑容,比方才她嫵媚的風情更加動人。

  他裹著被子朝她身邊靠了靠,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意,「你在做什麼?」

  「聊天而已。」

  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笑嘻嘻地將溫熱的手掌探進她的被窩裡,擺弄著秋奈發出一連串笑聲。

  「你可真是記吃不記打啊,也忘了剛剛是誰哭著向我認輸,求我饒了他呢。」

  他將自己的臉埋進秋奈的脖頸,仿佛有些羞愧再提起這些,過了一會兒,他又悶悶道:「你要出國旅遊嗎?」

  「是有這個打算,現在太冷了,準備找個暖和的地方。」

  「那就是要去另外一個半球了……」他喃喃著,眼睛一亮,「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精緻的眉眼,聲音曖昧:「我的女朋友這麼漂亮,一旦遇到了危險可怎麼辦?」

  「有我在你身邊保護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秋奈笑得意味深長,「好啊。」

  然而,直到出發當天到機場,黃瀨涼太才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笑容。

  他看了看正與秋奈打招呼的男人,暗暗提升了戒備。

  「黃瀨先生就是小愛的男朋友吧?」那個男人明明從頭到腳都無不顯示著昂貴,卻對他笑得一臉溫和,並主動伸出了手,「您好,我是小愛的好朋友花輪和彥。」

  男女之間還能有純粹的友誼?

  黃瀨涼太心中滿是懷疑,臉上卻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握住了花輪的手,笑道:「我是黃瀨涼太,嗯,抱歉,我不太適合在公共場合摘下帽子和眼鏡。」

  「urse,您是演藝界的人士,我能理解。」

  「您說的小愛是指秋奈?」

  花輪撩了撩劉海兒,溫柔一笑,「這裡的故事還是等小愛來說給你聽吧。」

  好朋友、有愛稱,還有故事……

  不是黃瀨涼太多心,而是兩人實在太特別了。

  「這次花輪有事情要去義大利,跟我們會同一路走,」秋奈挽住了他的胳膊,抬眼凝視著他,「涼太你不會介意吧?」

  即便有再多的介意被她輕輕一碰也就消失殆盡了,不過,他的肚子裡還是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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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在冬日裡第一場初雪落下的時候,秋奈終於與黃瀨涼太來到了山裡的一間溫泉度假村。

  山茶花上簇擁著冰雪,溫泉水的熱氣不斷上湧,慢慢地竟將花瓣上的冰雪融化,融化後的雪水圓潤地滴落,落到她被熱氣薰染的微微紅潤的肌膚上。

  秋奈抬起手,抹掉那滴冰冷的水珠。

  「小秋奈,你還在嗎?」

  溫泉中的簾子另一邊傳來了黃瀨涼太的聲音,緊接著竹簾便開始劇烈的晃動。

  「小秋奈,小秋奈,你沒有關係吧?」

  秋奈沒有回答,那邊果真更加焦急了,突然一聲脆響,他不知道扯斷了什麼,用來遮擋的竹簾子猛地掉了下來,「噗通」一聲濺起了巨大水花。

  黃毛一閃即沒入水中。

  他濺起的漣漪讓水面上的小木盤飄飄蕩蕩的離她更近了。

  秋奈伸出手捏住盤子上的小酒杯輕輕啜飲了一口,黃瀨涼太猛地從水裡鑽了出來,正與她面對面。

  看著她毫無異狀,他才舒了一口氣。

  「什麼嘛,原來是小秋奈在故意嚇我,」他鼓了鼓臉頰,湊到她的身邊坐下,「小秋奈還真是壞心眼呢。」

  秋奈撩了一下眼皮,水珠在她的睫毛上欲墜未墜,「可是,你不是很喜歡嗎?」

  她莞爾一笑,「可以有藉口過來了。」

  「啊,這裡的風景要比我那邊好看多了。」他摸著脖子看來看去,假裝沒有注意到她在說些什麼,可是眼神瞟來瞟去的,到底讓他看到了一些美景。

  秋奈圍著一條白色的浴巾坐在溫泉水中,胸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有時雖然在浴巾的層層包裹下還是會露出縫隙,她的鎖骨就像是一節桃花枝,在冰雪一樣的肌膚上印上緋紅。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就克制不住地露骨了一些。

  秋奈瞟了他一眼,突然一撩手,將水撲了他一臉。

  黃瀨涼太臉上身上都有水珠滾落,這非但讓他狼狽,反倒讓有了一種清水出芙蓉的風情。

  他挨近了秋奈,水汪汪的美色直逼眼前。

  秋奈的小指拂過下唇,低聲哼笑,「你在看什麼?」

  「我今天突然見了仙女,可要好好看上一看。」

  他站起身,調皮的水珠順著他肌肉的紋理滑下,他笑著將胳膊支在她身後的石頭上,把她逼迫進自己營造的一方小小天地裡。

  「小仙女是誰呀?」

  「小仙女正和我說話。」

  黃瀨涼太明亮的眼睛幾乎能夠將溫泉邊的雪全部融化,那樣灼人的目光卻盯著她的唇不放,秋奈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更何況,一個單身男性邀請一個單身女性一同旅遊,他的心思已經一目了然了。

  黃瀨涼太低下頭,雙唇堪堪要碰上她的嘴唇時,突然一涼,他低頭一看,秋奈正捏著一個玲瓏的白瓷酒盅抵上了他的唇,那裡面還晃蕩著她喝剩的半盅酒。

  他低聲笑了一下,手指繞著她的手腕打了個轉兒,隨即借著她的手將剩下的半盅酒一飲而盡,可他的表情卻不像是在品嘗酒,倒像是在品嘗她。

  黃瀨探出一小截舌尖兒,繞著杯子一轉,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真是男色惑人,即便淺飲一杯,秋奈都有些微醺了。

  「你想要做什麼?」

  黃瀨眯起眼睛,低聲道:「我好喜歡你。」

  秋奈眼眸含笑,卻不動聲色地望著他。

  「抱歉呐,原本說是深秋就來的,結果到了冬天才空下時間。」

  他露齒一笑,就像是討饒的大狗狗,低下頭用自己的鼻尖兒輕輕蹭了蹭她白膩的臉頰,又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親了一口。

  秋奈挑眉瞪他,他卻笑得像一隻偷了腥的貓,低聲道:「有時候女人不回答就是默認了。」

  「我問你,」他眼中的水霧散去,認認真真地凝視著她,「我喜歡你,想要做你的男朋友,可以嗎?」

  「嗯?」他笑得好看極了。

  然而,見她久久沒有回答,他就將自己的臉頰在她肌膚上到處蹭來蹭去,可憐兮兮地懇求她,「小秋奈……你也不希望我傷心吧?」

  這樣的美人當然還是不傷心時更好看。

  「如果我不同意呢?」秋奈笑的挑釁。

  他卻突然低下頭,啄了一下她的唇,啞聲道:「那我就吻到你同意。」

  「看來你是鐵了心了……」她也放輕了聲音。

  「嗯——」他只剩沉重的喘息聲了。

  金色的髮絲淩亂地搭在他的額前,讓這個色~氣與陽光完美交融的男人多了幾分狂野,而他金色眼眸中則充斥著苦苦壓抑的愛戀與欲~望。

  秋奈靜靜地看著,她最喜歡男人被欲~望逼迫到極致的模樣,無論這欲~望是來自於金錢地位,還是美女情~欲,此時的男人都無比接近獸類。

  她啟唇一笑,朝他臉上吹了一口氣,「我的男朋友……」

  話還沒有說完,他整個人就壓了下來,她的後背貼上冰涼的石板,身前是火熱的他。

  然而,吻了不久,他就立刻彈起了身子,還後撤了幾步,簡直避秋奈如蛇蠍。

  秋奈撩了撩不小心落下的碎發,一雙冰藍色的眼眸顧盼生輝。

  黃瀨涼太倒吸了一口涼氣,苦笑地抹了一把臉,「就心疼心疼我吧,只能看不能吃的我好可憐的。」


  秋奈的目光在他的私密處溜達了一圈。

  「你可真是個膽小鬼。」

  「哎?」

  秋奈卻不理會他直接上了岸,黃瀨急急忙忙也想追隨著他的腳步,但是一邁開步子,硬起來的地方實在太難受了,他不得不站在溫泉邊吹了幾分鐘的冷風。

  「難道說她是同意我和她……」

  黃瀨摸著下巴嘀咕著,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傻笑。

  等他回到預定的房間,卻發現秋奈拉開了正對著庭院的門,倚著門框,手裡拿著手機似乎在和誰說著什麼。

  他摸了摸鼻子,剛要避開,卻聽到秋奈慵懶的聲音——

  「嗯?要一起出國玩?」

  黃瀨的耳朵頓時豎了起來,眼中帶著一絲警惕。

  那邊秋奈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他已經進來了,聲音更加柔媚了。

  「你在說什麼啊,呵,你若是再這樣說,那我就會認為你愛上我了喲。」

  她的語言像是在開玩笑,而她的聲音卻像是在誘惑著電話那端的男人來愛她,黃瀨涼太相信如果那邊是一個男人的話,決計受不了這樣的誘惑。

  ——就像他。

  黃瀨放輕了腳步聲,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身後,突然自身後攬住了她,秋奈笑睨了他一眼,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

  「嗯,沒有什麼。」她接著打電話。

  黃瀨涼太的嘴裡都快泛起了酸味,他低下頭,一口咬住了她的脖頸。

  秋奈抱著他的頭,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就像是在給心愛的大狗狗順毛。

  黃瀨涼太更加不滿了,他嗚咽了幾聲,越發心機地使出了百般手段,終於使得秋奈的嘴中泄出了一聲呻~吟。

  她捂住了手機,瞪著他,眼角卻流露出絲絲縷縷的風情,滿臉無可奈何,「你非得這樣?」

  黃瀨涼太終於抬起了頭,他的手心輕觸她的臉頰,無比溫柔地抬起了她的頭,那雙熱情的幾乎燙傷人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真是漂亮的寶石,眼睛和頭髮都好看的要命。

  秋奈對手機那端的人說了聲「掛了」,便按斷了電話。

  「這下子你滿意了?」

  黃瀨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足以令無數女人尖叫的笑容「啊,作為報答,我也會讓你滿意的。」

  秋奈對這個回報很滿意,「這可不簡單啊。」

  他笑得甜極了,「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嘛。」

  他猛地將秋奈扛了起來,拉開裡屋的門就將她扔進了鬆軟的被褥裡,下一秒他就覆了上來……

  房間裡有一扇正對著庭院的窗,窗上貼著一株山茶花的花枝,窗戶震顫,花枝也隨之震顫,淺紅花瓣上的白雪撲朔朔地落下,融進地下的一片白中失去了蹤影。

  紅的嬌嫩明豔,白的風流有情。

  黃瀨涼太一覺睡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旁邊朦朧的光亮,原來是秋奈正趴在被窩裡玩手機,也不知道正跟誰聊天,臉上洋溢著鮮亮的笑容,比方才她嫵媚的風情更加動人。

  他裹著被子朝她身邊靠了靠,聲音裡帶著濃濃的困意,「你在做什麼?」

  「聊天而已。」

  他絲毫不在意她的冷淡,笑嘻嘻地將溫熱的手掌探進她的被窩裡,擺弄著秋奈發出一連串笑聲。

  「你可真是記吃不記打啊,也忘了剛剛是誰哭著向我認輸,求我饒了他呢。」

  他將自己的臉埋進秋奈的脖頸,仿佛有些羞愧再提起這些,過了一會兒,他又悶悶道:「你要出國旅遊嗎?」

  「是有這個打算,現在太冷了,準備找個暖和的地方。」

  「那就是要去另外一個半球了……」他喃喃著,眼睛一亮,「不如我和你一起去?」

  他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精緻的眉眼,聲音曖昧:「我的女朋友這麼漂亮,一旦遇到了危險可怎麼辦?」

  「有我在你身邊保護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秋奈笑得意味深長,「好啊。」

  然而,直到出發當天到機場,黃瀨涼太才終於知道她為什麼要露出那樣的笑容。

  他看了看正與秋奈打招呼的男人,暗暗提升了戒備。

  「黃瀨先生就是小愛的男朋友吧?」那個男人明明從頭到腳都無不顯示著昂貴,卻對他笑得一臉溫和,並主動伸出了手,「您好,我是小愛的好朋友花輪和彥。」

  男女之間還能有純粹的友誼?

  黃瀨涼太心中滿是懷疑,臉上卻露出和煦的笑容,他握住了花輪的手,笑道:「我是黃瀨涼太,嗯,抱歉,我不太適合在公共場合摘下帽子和眼鏡。」

  「urse,您是演藝界的人士,我能理解。」

  「您說的小愛是指秋奈?」

  花輪撩了撩劉海兒,溫柔一笑,「這裡的故事還是等小愛來說給你聽吧。」

  好朋友、有愛稱,還有故事……

  不是黃瀨涼太多心,而是兩人實在太特別了。

  「這次花輪有事情要去義大利,跟我們會同一路走,」秋奈挽住了他的胳膊,抬眼凝視著他,「涼太你不會介意吧?」

  即便有再多的介意被她輕輕一碰也就消失殆盡了,不過,他的肚子裡還是泛酸。
  

第137章

   既然要演戲,那就讓這場戲更加盛大一些吧。

  秋奈這樣想著,便將柔軟的雙臂糾纏上他的脖頸,隨著他的力道,發出像貓一樣嬌軟的聲音。

  在她手臂搭上去的那一刻,他肩部的線條驟然緊繃,隨後才慢慢放鬆。

  ——想必他是一個警惕心很重的人。

  秋奈閉著雙眼,用身上其他感官去感受他。

  如果說西裝是現代男人的盔甲,那盔甲下的他也一定誘人非凡,手指下的感覺告訴她,他每一處肌肉都是那麼完美,既不過多以至於呆板,也不過少以致單薄,秋奈呻~吟了一聲,舌尖劃過自己的下唇,長腿將他盤的更緊了,像是要將他兇狠的絞殺掉。

  腳步聲從巷子口前經過,那個那男人將頭藏在她的頸窩處,呼出的熱氣黏在她的脖頸上。

  秋奈揚著下巴哼笑一聲,突然抬起了另外一條作為支點的腿纏上他的腰肢,就這樣將自身全部重量都掛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的下盤卻極穩,即使被她這樣掛在身上也仍然一動不動。

  路過巷子口的人似乎在朝兩人張望,他裝作加快速度的樣子,最後突然將她的後背狠狠壓向牆壁,發出一聲悶哼。

  秋奈順勢揚起頭,花環被碾壓出花汁,香氣與顏色都沾在宛若月光的頭髮上,她雙眸迷離,嘴唇抖動,一副已經進入天堂的動人模樣。

  她的神情太過動情了,以致於站在巷口準備上前檢查的人也遭遇了尷尬情況,那人低頭往自己的胯部看了一眼,躊躇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巷子口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秋奈睜開了眼睛,她只看到一雙薄唇,以及掩藏在帽檐陰影下的眼睛。

  據說,薄唇的男人都薄幸,如果只是異國的一場露水情緣,即便薄幸也無所謂啊,畢竟她也不是什麼長情的人。

  她暗示性地按了按他後背緊繃的肌肉,剛張開嘴,那把銀光閃閃的槍卻抵進了她的嘴中。

  柔軟的像是花瓣一樣的紅唇與冷硬的槍支,這樣的組合某名帶著撲面而來的色氣,引起一種讓人想要□□的*,讓他忍不住松了松自己的領口。

  「女士,」他壓低了聲音,「我一般不會將槍口對準女人和小孩的,但是,誰讓你不聽話呢?」

  尾音輕輕搔刮著她的耳膜,那種在刀尖行走的危險比情~欲更加讓人欲罷不能。

  秋奈看著他,冰藍色的水眸一層層蕩開,她的雙眸就是一場最動人的夢。

  「嗯?雖然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是僅靠著這點可是無法讓我改變心意的。」

  他的殺氣就像是風刃刮過她的肌膚。

  秋奈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眼尾隨之上翹,像是可愛的貓兒,又像是狡猾的狐狸。

  她一眨不眨地凝望著他,眼睛裡漸漸溢滿了一層水汽,她吞吐著他手中的槍支,慢慢拉開距離……

  見他一動不動,秋奈的動作便更大膽了一些,她探出一截小舌,繞著銀色的槍口轉了一圈兒,就像是玫瑰花繞著槍口飛舞。

  而後,她偏了偏頭,看他一眼,又低垂著眉眼,在槍身上印上一吻。

  銀色的槍身,緋紅的吻痕。

  他微微垂眸,凝視著自己用的最順手的槍,突然覺得槍膛裡發熱,似乎下一秒就能在眼前炸開。

  「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槍,被你給弄髒了啊,我就更不能放過你了。」

  他這樣說著,可既沒有將手中的槍再對準秋奈,也沒有做出什麼有危險性的舉動。

  秋奈縮緊胳膊,將自己的唇壓在他禮帽下的鬢角上,柔聲道:「您的鬢角還真是帥氣啊。」

  她邊說著,邊向他帽檐下被遮住的眼睛望去。

  那是一雙幾乎不透光的黑眸,他舉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死板。

  秋奈微微一笑。

  他的喉結動了一下,饒有興致地翹了翹嘴角,「哦?你想要死在我槍下?」

  「嗯——」她直勾勾、坦蕩蕩地凝視著他,「用你的那一根槍來弄死我吧。」

  他輕笑一聲,收回了還沾著吻痕的槍,抵了抵禮帽,露出他平靜的眼眸。

  「女士,如你所願。」

  他帶著淡淡硝煙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壓迫力十足地吻了下去。

  他的嘴裡沒有任何多餘的味道,就像是他身上不會帶有任何增加味道的東西一樣,不過,秋奈卻覺得他的吻充滿了硝煙和鮮血,霸道的讓她難以反抗。

  明明她也屬於歷經千帆了,吻技也是十足的高超,可是他卻更加高杆,他的舌頭那樣柔軟,幾乎能夠觸及口腔裡的每一個角落,又那樣堅硬幾乎要一直戳到她的心裡去,更別提他給予她的帶著殺氣的壓力了,像是在刀尖上輾轉舞蹈。

  極致危險,又極致魅力。

  秋奈正準備咬他一口作為反攻訊號,他卻突然鉗住了她的下巴,制止她做出咬的動作。

  「女士,這樣可不公平,」他眼眸中閃過一道幽暗的光,「接吻可並不需要牙齒。」

  無論是在危險中游走,還是對情~欲的掌控他都遊刃有餘。

  秋奈緊緊貼著他,感受到了,他並非是對自己無感,而是掌控力是在太好了。


  她枕著他的肩膀,食指順著他後背緊繃的肌肉滑下,輕聲道:「放縱總比克制要美妙的多。」

  他輕笑一聲,「可是,只有在克制之後才能品嘗到放縱的美妙。」

  說著他兩指似乎夾著什麼從她眼前晃過,秋奈定睛一看,他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將她的旅遊手帳給偷偷拿了出來,他瞅了封面一眼,手部的動作更快了,轉眼手中便空了。

  秋奈摸了摸包,發現手帳居然還在裡面。

  「佐藤小姐……既然您來這裡旅遊,在下作為東道主合該帶你一遊。」

  他暗示性地望著她。

  秋奈兩眼彎了彎,雙腿自動自發地從他腰間放了下來,「這位不知道是小偷還是殺手的先生,麻煩了。」

  「你叫我r先生就好。」

  秋奈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會在旅遊手帳上寫下佐藤秋子的名字,原來竟是為了此刻嗎?

  佐藤小姐,r先生,誰也不肯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啊。

  秋奈溫柔地捧住了他的臉,輕輕吻上了他的鬢角。

  他的眼睛裡也不免帶了一絲暖意。

  她笑嘻嘻地拉著他一隻手,將他拖到了陽光下,r先生另外一手按著禮帽,任由她動作。

  她從陰影處走到陽光下,光與影的分界線從她的髮絲上滑過,宛如破繭的蝴蝶,她的銀髮被風拂起,陽光被她的髮絲分割成金粉,縈繞在在她的發尾飛舞。

  陰影從她白淨的臉頰上退卻,就像是曙光灑落在海面上。

  饒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佐藤小姐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腦袋一歪,笑眯眯道:「要不要到我那裡去呢?r先生。」

  「r」的字母在她的舌尖上彈跳了一下,顯得格外軟媚多情,口舌生香。

  他輕輕哼了一聲,整個人也邁了出來。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帶紮著整齊,寬肩、窄腰、翹臀、長腿,濃濃的男人味撲面而來。

  這是一個極品男人。

  秋奈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笑得更甜更媚了。

  這個女人是深淵嗎?

  對於他這種游走於黑暗中來說,沒有比這更好了。

  r先生勾起嘴角。

  秋奈回到與黃瀨兩人租下的民居,他果然已經先離開了,倒是給她留了一張紙條——他向她道歉,並說明自己提前離開緣由。

  這是一棟靠近水道的白色小樓,打開二樓的窗戶可以直接望到水道和岸邊的教堂。

  風從窗戶裡灌了進來,她梳理著吹亂的髮絲回頭。

  正在脫外套的他頓了一下,而後動作迅速地逼至近前,將她的腰壓在了窗棱上,她往後一仰,半個身子都快探出了窗外,可是,她居然一點都不怕,還笑個不停。

  他故意松了一下手,又死死抓住了她的腰。

  秋奈大頭朝下,身家性命都吊在了他的手上。

  頭上是明朗的藍天,下麵是碧藍的河水,她的眼眸比藍天更有靈性,比河水更明亮,望著他的時候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就好像星空就在她的眼中。

  她頭上的花環跌落下去,她舉起手臂,手指張開對準陽光,長長嗷了一聲。

  興奮的不得了。

  真是不怕死的女人。

  他正準備將她撈上來,她卻猛擺手,「別,讓我這樣再看看……」

  「從這個角度看世界我還是第一次,總有一種下一秒就會送命的感覺,可是,奇怪的是……只有在這樣快要送命的時候才會抓緊時間看更多的景色……」

  銀色的髮絲在空中蕩出一道弧度,她柔軟無害的手掌搭在額頭上,視線一轉又路在了他的身上。

  真是可怕啊,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卻讓他產生了一種危機感。

  這樣不就更有意思了嗎?呵——

  「總覺得你眼中的世界與我不一樣呢。」

  「那麼,你想試一試嗎?」他翹起嘴角勾起一個像是譏誚,又像是溫柔的笑容,壓低聲音問:「想要感受一下游走在危險之間的感受嗎?」

  秋奈的眼睛驟然一亮。

  「哦那可真是太棒了。」

  他一手掌控著她柔軟的腰肢,一手撫摸著她的……低下頭印下一吻。

  「我的女士,謹遵命令。」


第138章

  屬於亞德里亞海的陽光透過單薄的窗簾,落在床上的兩人身上,一個高大的男子將一個白皙女人摟在懷中,天竺葵的花影輕輕晃動,擾亂了這溫馨的晨景。

  白皙美豔的女人率先睜開眼,她眸光瀲灩,過了好久似乎才回憶起這裡是哪裡?

  秋奈捂住額頭發出一聲難耐的呻~吟,目光卻落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

  「別裝了,我才不信你能安心入睡呢。」

  的確不能。

  r先生睜開了眼睛,眼中清明一片,絲毫沒有入睡過的痕跡,他依靠著床頭,摸了摸自己的鬢角,低聲道:「你就是有些小聰明。」

  秋奈兩眼一彎,仰頭在他的薄唇上印下輕輕一吻,「這是給你的早安吻,昨天你受累了。」

  他的手指一僵,看著她的眼眸也不免帶上了一絲無可奈何,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麼。

  秋奈握著他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掌,在他的中指上印下了一個牙印,「你昨天都快要累的爬不起來了,居然還能想著給我做清理。」

  他挑了挑唇角,「這是身為義大利男人應有的禮節。」

  「哦……這樣啊。」

  他上半身光~裸,上面既有吻痕又有撓痕,甚至還殘留著口紅印,他單單這麼一坐,用那雙透不進光的眸子看著她,就足以令女人呼吸急促了。

  秋奈攀著他的肩頭,吻上他的眼角,低聲道:「我幾乎死在了你的槍下。」

  r先生單手捧起她的手背,親吻著她的手背,「這是我的榮幸。」

  「不過……」他抬起頭,眸子柔軟了一瞬,就像是一塊濃郁發苦的黑巧克力被敲下了一角,「與佐藤小姐比起來,我昨天倒最後可是難看的很。」

  他將她拽進懷裡,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請給我改正的機會。」

  「我以為你今天就會離開威尼斯。」

  「計畫是這樣,可是美麗的你卻將我留了下來。」

  義大利的男人慣來會說情話,比起同樣浪漫的法國男人少了一份輕浮。

  被這樣一個色~氣滿滿的義大利男人擁著,被這樣溫柔的情話包裹著,真是讓人不得不沉醉啊。

  她知道他身份特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白天拉著他的手在城裡閒逛,晚上則會在屋子裡,在房頂上,在橋上,在朵拉貢裡抵死纏綿。

  身體越來越熟悉,心也越靠越近。

  月光照在水面上,泛起銀色的波紋,因為沒有掌船人,這條朵拉貢便隨著水流慢慢行進,直至歎息橋下。

  秋奈想要問他知不知道關於這座橋的美麗傳說,結果一抬頭卻剛剛好吻上了他的唇。

  冰藍色的眼眸露出驚訝。

  她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在歎息橋下接吻意味著永恆的愛情。

  r先生伸手按了一下禮帽,低聲道:「還真是巧。」

  她不相信以他靈敏的身手會躲不開這巧合,可是,她卻裝作相信了這一切不過是巧合。

  有些東西不能追究,就當做一場夢也不錯。

  朵拉貢劇烈地晃動,圍繞著朵拉貢產生一圈一圈的銀光水紋。

  兩個人蓋著準備好的毯子,在月光下的朵拉貢裡相擁而眠,在晨光中面對著冰藍色的水面接吻。

  「聽說這裡開了一家不錯的餐廳,佐藤小姐可有雅興?」他一抹彎彎的鬢角,朝她伸出了手,秋奈卻將一枚玻璃戒指放在了他的手中。

  「聽說威尼斯的玻璃製品很有名,我就為你買了這樣一個紀念品。」

  他的眼眸如無星無月的黑夜,給人冰冷的感覺,他嘴角上揚的時候也會讓人覺得他是在露出譏誚的笑容,可是,今天秋奈真正地看到他最溫柔的笑容是什麼模樣了。

  他握住那枚玻璃戒指,凝視著她,低聲道:「佐藤小姐真是令男人無法忘卻的女人。」

  他的手再攤開,那枚玻璃戒指已經消失不見了。

  「請握住我的手,讓我帶給你無上的快樂。」

  威尼斯的水道,伴著晨光的情話,溫柔的讓人想要歎息。

  「那就麻煩你了,r先生。」她的手滑進了他的手心裡。

  他緊緊一握,又慢慢鬆開,轉身帶著她走進了店裡。

  這是一家典型的義大利餐館,開餐館的是一對兄弟,金髮男人叫塔克米,黑髮男人叫伊薩米,兄弟兩人是各具特色的美男子,更美味的則是出自他們兩人手下的菜肴。

  「果然還是在義大利才能吃到最美味的義大利面。」

  「義大利其他地方的廚師不一定能做出這樣的美味,美食是出自傑出的廚師。」

  r先生慢條斯理地喝著一杯黑咖啡,慢慢對她解釋。

  秋奈已經將表演完準備離場的主廚叫住了。

  「兩位先生……」

  金髮男人上前一步,溫柔低聲道:「這位女士有什麼可以幫助到你的嗎?」

  「我能看看你們兩個使用的刀嗎?我從來沒有見過呢。」


  「美麗的小姐當然可以,只是這刀有些鋒利,小心碰傷你嬌嫩的手指。」

  秋奈捂著嘴,輕聲一笑,「想不到主廚的日語也這麼好呢。」

  「因為我曾在日本學過廚藝,能夠為美麗的女士分憂解難那是我的榮幸。」

  「噗哈哈——哥哥你……」一旁的黑髮男人似乎實在忍不住了,捂著嘴哈哈大笑起來。

  塔克米惱羞成怒:「喂,伊薩米!」

  「哇,主廚你更可愛了。」

  塔克米紅著臉,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伊薩米再次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秋奈轉過頭,眉眼彎彎,「伊薩米也很帥氣呢!」

  黑髮男子也一下漲紅了臉,笑不出來了。

  等兩位主廚進了後廚,r先生這才終於無可奈何地抬起頭,眼中帶著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淡淡寵溺,「你戲弄夠了沒有。」

  「沒有呢,」秋奈輕輕搔了搔自己的臉頰,「誰讓你的目光一直不肯放在我身上呢,說起來都是你的錯啊。」

  他認下了這個鍋。

  秋奈的腳卻在桌子下輕輕蹭了蹭他的褲腿,「你帶我來到這麼兩個美男子開的餐廳,難道就不怕嗎?」

  她銀髮上還沾著些許的露水,看上去卻頗具風情。

  「我怕什麼?」

  他微微一笑,成熟男人的特有的色氣與滄桑撲面而來,更別提身上少見的那份令人寒毛倒豎的危險了。

  他有絕不輸給任何男人的自信。

  「秋奈……」

  秋奈的後背陡然一僵。

  這個聲音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是她上輩子常常聽到的。

  「果然是你。」

  一身黑色西裝的黑澤涼介直接坐在秋奈的對面,而原本坐在那裡的男人卻在她一抬頭的功夫不見了蹤影。

  「呵,你倒是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黑澤涼介的雙眸陰沉死氣,卻又帶著濃濃的渴望,就像是併入膏肓的病人突然見到了自己的特效藥。

  秋奈一反常態,她雙手抱胸,微微向後仰,「你居然在這裡。」

  黑澤涼介詭異一笑,「我可不信那位跡部少爺沒有跟你說過我來義大利了。」

  「既然你來了這裡,就不要想著回去了。」

  他的手以不容分說的力道朝她抓了過去,突然他頓住了,瞳仁猛地一縮。

  秋奈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他的西裝袖子以及裡面的襯衫扣子都被穿透了,一枚金色的子彈卡在桌子中間。

  「你!」黑澤涼介猛然抬頭,黑色的眼睛裡幾乎蒙上了血色,「你居然傍上了他,呵呵,該說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嗎?」

  「藤原秋奈,你是我的,你本該是我的。」

  他狠狠地一砸桌子,可是又怕那個躲在暗處放槍的男人一樣,飛快地起身離開了。

  可是這裡的爭執到底還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侍者來詢問的時候,秋奈卻伸手擋住了那枚金色的子彈,並說明沒有發生什麼。

  她在座位上坐了良久,r先生才姍姍回來,他一臉從容地將那枚子彈摳了出來藏進了手裡。

  只是目光不再如以往一樣溫柔了,雖然這個變化很小,卻還是讓敏感的秋奈注意到了。

  兩人出了門,站在歎息橋上,秋奈突然道:「我們兩個就這樣分別好了。」

  她身前的男人按住了禮帽,停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因為他是背對著她,她實在無法猜測他的神情。

  「我想你是在懷疑我吧?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分開,我的確認識黑澤涼介,可那並不是什麼好的記憶。」

  「謝謝r先生這些日子的陪伴,那麼再見。」

  秋奈雙手抄兜,瀟灑地轉身離開,一如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直白的勾引。

  她的美貌是明晃晃的刀子,光明正大地捅你一刀,還讓你無法抵抗。

  風吹著他的西裝外套獵獵作響。

  他按著禮帽,低頭看著歎息橋下潺潺流淌的河水,也邁開腳步離開。

  兩人在歎息橋下接吻,又在歎息橋上分開,唯剩一聲歎息。

  秋奈雙手揣進兜裡走了幾步,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將手抽了出來,而她手中正拿著一條金色的鏈子,鏈子的掛墜兒是一枚金色子彈,跟剛才打在桌子上的一模一樣。

  秋奈捏著子彈在陽光下望去,子彈身上被刻下了一個名字——

  「reborn.」

  原來他也早就準備好了禮物啊。

  藤原秋奈坐在飛機靠窗的座位上,握緊了那枚彈殼,閉上了雙眼。
  

第139章

  櫻花花瓣悄悄潛入屋中,又是一年春天。

  蜷縮在床上的秋奈下意識握緊脖頸上的子彈殼項鍊,卻握了個空,她茫然地睜開雙眼,眼波似乎依舊沉浸在威尼斯的水道中。

  一個男人從身後握住了她的手,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不是說今天沒有通告的嗎?」

  秋奈恍惚了片刻才突然想起來,距離那段威尼斯時光已經有兩年了,兩年的時光改變了什麼?

  她拍開他的胳膊,從那張深藍色的大床上起來,全身赤~裸,卻坦然地掀開了窗簾,大亮的天光頓時將她包裹住了。

  她慵懶地伸了一個懶腰,玻璃上倒映出她的面容,那是熟女才有的風致,那是讓男人*蝕骨的酒紅色美豔。

  高大的黑髮男人走到她身後,雙臂環在她的腰上,兩隻手交疊蓋在她的肚臍處,他低頭吻上她的脖頸,神情迷戀。

  秋奈的頭朝後仰抵在他的胸膛上,手指插~進他的髮絲中。

  「你在想什麼呢?嗯?」

  他的聲音就像是羽毛劃過耳膜。

  秋奈勾起嘴角,輕聲道:「我在想著你。」

  「想我?」他輕笑一聲,帶動胸腔也微微顫動,「那你在想我什麼?」

  秋奈妖妖嬈嬈地眯起眼睛,「想你一直對我愛答不理,結果不還是落到我手裡了?」

  他抬頭看著她。

  秋奈目光一柔,軟軟地喚了一聲:「蓮……」

  敦賀蓮輕笑一聲,搔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啊,就當我是自作自受吧。」

  秋奈瞪了他一眼。

  敦賀蓮卻穿上了衣服,「今天想吃點什麼?剛好我今天上午沒有通告,可以多陪你一段時間。」

  「隨便呀,蓮做的東西我都愛吃。」

  他的眼中流泄出以往看不見的溫柔,那是真正懂愛的男人才會有的神情。

  秋奈穿著浴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電視上的主持人正在宣佈最被女性所喜愛的男藝人排名,敦賀蓮高居榜首,主持人歷數了敦賀蓮出道以來所獲得的各項獎勵,還有許多大導對他的評價。

  不過,最奇怪的應該是以小清新文藝愛情電影導演三井一郎對他的評價——

  「敦賀蓮終於被愛情女神青睞,也終於可以作為我手下的主役了。」

  秋奈摸了摸耳邊的碎發,瞄了一眼正在開放式廚房裡做飯的男人一眼。

  雖然,學會愛人的敦賀蓮充滿了魅力,不過結婚什麼的就算了。

  秋奈昨天晚上睡不著準備找點夜宵吃的時候,不小心將他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蹭掉地,撿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兜裡藏著一個寶藍色的首飾盒,再聯想到他昨日過分興奮又欲言又止的神情,她頓時被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倒下。

  真是太可怕了。

  有了兩段失敗婚姻的藤原秋奈再也不想踏入婚姻的墳墓了。

  所以還是分手好了……可是這種男人會是讓她說分手就分手的嗎?

  說起來敦賀蓮這種認真的男人也著實可怕,他知道她的體力好後,寧願自己吃藥也要提槍上陣,讓她滿意;甚至怕他拍戲時,她寂寞,讓社幸一用各種方式、各種藉口帶她到片場來。

  那個時候還有關於他的一個緋聞,說他睡遍了全劇組的女人,一到晚上他房裡的床的吱呦聲不斷,他們哪裡知道,那些女人都是用變裝掩藏身份的她。

  跟認真的男人談戀愛會讓人有一種真心實意被對方捧在手心上的感覺,可也十足膩歪。

  「還看電視呢?」敦賀蓮抬眸一笑,「快過來吃飯吧。」

  兩個人在家的時候他已經不帶黑色美瞳了,更讓秋奈驚恐的是要不是她插科打諢,他還想要將自己的家庭背景告訴她,開什麼玩笑啊,只是談戀愛,又不是結婚告訴什麼家庭背景啊。

  秋奈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裡塞沙拉,眼睛卻在放空,不知道在考慮著什麼。

  算了。

  乾脆就這樣說好了。

  「對了,我想要告訴你一件事,」他黑色的眼眸裡溢滿了幸福,柔聲道:「我想要……」

  他的手掌探進褲子口袋裡,那裡凸起一塊盒子的形狀。

  秋奈眼眸頓時一縮,搶先道:「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敦賀蓮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微笑道:「什麼事情?」

  秋奈舉著叉子,淡淡道:「你我還是分手吧。」

  他揣在兜裡的手驟然一緊,臉上卻笑得更加溫柔了,「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我們兩個不是好好的嗎?」

  秋奈低著頭在桌下擺弄著手機,「是挺好的,也挺無趣的。」

  他緩緩抽出了手,兩隻手都搭在桌子上,劉海兒投下的陰影落在他的眼底。

  「秋奈,你……」

  敦賀蓮想到了他之前的動搖,以及忍不住她這朵有毒的罌粟花的誘惑最終沉迷其中的過往,喉結動了動。

  他墮落了,他沉迷了,她居然要離開?

  「我不同意,」他慢悠悠地一笑,笑容溫柔動人,卻像是鋪開了大片大片的墨汁。

  黑不見底。

  「這樣也沒有什麼意思啊……」秋奈撩了一下頭髮,「畢竟感情這回事是強迫不來的,不是嗎?」

  「若是我偏要強迫呢?」他壓低了聲音,明明是碧色的眼眸卻好像有墨色湧動。

  秋奈起身,「等我換一下衣服再說。」


  她躲進了臥室裡,還將臥室的門鎖上了。

  敦賀蓮沒有等到她出來,反而等到了一個不速之客登門。

  「嗨!」褐發男子單手捏著墨鏡朝他展現一個美好的微笑,他西裝全是手工製作,身上寥寥無幾的飾品卻極為講究,就像是家世良好的少爺。

  「抱歉,在海外久了,對日本的禮節有些生疏了,」他朝敦賀蓮伸手,敦賀蓮下意識地握了上去。

  「你是誰?」

  「我是來接公主殿下的,」他盯著敦賀蓮不友善的目光,低聲道:「敦賀先生,有些時候太過執著會消磨掉最後一絲情分的。」

  花輪和彥是秋奈打電話叫來的,自從忍足侑士出國留學後,他就自動自發湊到她的身邊,為她鞍前馬後,既做她的軍師,又做守護騎士,甚至還能伴她出席晚宴充作王子的角色。

  等到她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花輪和彥不知怎麼辦到的,竟然已經說服了敦賀蓮放手。

  敦賀蓮對她的離開並沒有多做阻攔,也沒有再看她一眼。

  「麻煩你了。」秋奈的手臂抵在車玻璃上,無可奈何道:「他還真是嚇了我一跳。」

  花輪笑著看了她一眼,「能為公主效勞是我的榮幸。」

  「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花輪淺淺一笑,「baby,那是只對你。」

  而且,他也不是不求回報的。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秋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發現他要跟我求婚。」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縮緊了一下,又笑道:「你是害怕了?」

  「嗯,應該是覺得婚姻沒有什麼意思了吧,好像除了給我一個前夫和萬貫家財外,就再也沒有什麼了。」

  「你要是當街說這話說不定會被人給打死呢,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好找工作,可你就結了個婚離了個婚就當上了富翁,」他一面偷看著秋奈的神色一面道:「你可是給當下的年輕人做了一個壞榜樣。」

  「壞榜樣?我的金錢來路不正唄!」秋奈往後一靠,手指劃了劃自己的臉頰,故意作出狐媚眾生的模樣,「哎喲,你這樣說人家可不好意思了,人家可就是那只為了金錢的壞女人呢!」

  「baby,你要是真為了金錢還好了呢。」花輪一手開著車,一手撩了撩劉海兒,話說的是意味深長。

  秋奈卻岔開了話題,「你這是要去哪裡?」

  「正好今天晚上東京灣會有一場盛大的煙火表演,咱們就去天空塔上看好了,現在人比較少,咱們還能占到一個好位置。」

  秋奈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然而,也不知道結緣神究竟是如何安排的,她居然在同一間電梯裡撞見了兩任前夫。

  「原來是赤司和跡部啊,」花輪自來熟地與兩人打著招呼,「你們也是提早來占位置來看煙火表演的嗎?」

  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輕笑一聲道:「本大爺才不屑與那些人擠在一處。」

  赤司溫和的笑了笑,「奈奈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了。

  「你……」跡部放低聲音道:「你現在……」

  果斷的跡部景吾也有如今遲疑的時候。

  花輪和彥冷眼旁觀,狀似無意道:「我今天和小愛來這兒看看煙火,小愛心情不好,剛剛和男朋友分手。」

  這三個男人臉上居然露出一模一樣的笑容,這種笑容卻看得秋奈全身毛毛的。

  「喂,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啊,難道我跟男朋友分手你們就這麼開心嗎?」秋奈生氣的模樣都明豔動人的很。

  三個男人看天看地看電梯按鈕,就是不看她。

  電梯門緩緩合上,慢悠悠地往上升。

  秋奈一手抱胸,一手玩弄著耳邊的碎發。

  「咯噔——」

  電梯突然抖了一下,電梯燈一閃一閃。

  「秋奈?」

  「奈奈!」

  「小愛——」

  三人同時出聲。

  「沒,我沒事,你們別動。」

  秋奈扶著電梯壁,努力朝幾人微笑,笑容卻虛弱的很,「你們一動我就覺得這個電梯一顫一顫的。」

  三個人頓時就不敢動了。

  此時四個人剛剛好站在電梯四個角落裡,站在電梯按鈕前的花輪和彥按下了警鈴,電梯的管理人員立刻接通電梯內的廣播,告訴幾人別亂動,也不用擔心,工人已經去維修了,很快就能修好。

  四人默無聲息地站在四個角落裡,一種令人揪心的死寂氛圍慢慢升起。

  「啊哈,這個場景都是讓我想起最近才看的一部電視劇呢。」

  打斷這種死寂氛圍的居然是花輪和彥,他伸手撩了撩劉海兒。

  「什麼電視劇?」赤司溫聲詢問,即便在對花輪說話,他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秋奈身上,似乎在擔憂她會產生什麼不適。

  花輪審視著三人,笑道:「是將幾個男女被困在電梯裡,而後約定交換情侶的故事。」

  跡部景吾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下子尖銳起來,「本大爺可沒空交什麼女朋友。」
  

第140章

  赤司的眸色深了深,笑道:「什麼意思?」

  花輪和彥笑著搖了搖手,「咱們可不做這樣的事,不過可以聚在一起玩啊。」

  跡部揚了一下下巴,「本大爺為什麼要聽你的安排?」

  花輪和彥無奈地攤著手,「baby,你太嚴肅了啊。」

  跡部的嘴角一抽。

  赤司立刻道:「多認識一些人也挺有意思的,那麼我的同伴就選秋奈好了。」

  臉色有些許蒼白的秋奈「咦」了一聲。

  花輪笑道:「赤司的動作還真夠快的啊。」

  跡部瞥了一眼赤司一眼,「啊,本大爺知道了。」

  這三個男人不知道都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秋奈笑了一下,「那就這麼定了好了。」

  電梯又「咯噔」了一下,才緩緩的上行。

  看著東京灣上空的煙火,秋奈突然轉過身子,貼著花輪的耳邊輕聲道:「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baby,你等著看就好了……」他溫柔地拂了拂她臉頰邊的碎發,「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開心了許多?」

  秋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聲音更溫柔了,「你如果喜歡玩,我會幫你玩……」

  因為你總有厭倦的那一天。

  他黑色的眼眸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她網在其中。

  他究竟要做什麼?

  等到了約定好的日子,赤司開車在秋奈家門口等著她。

  秋奈卻站在車門邊遲遲不肯上車,赤司無奈一笑,從駕駛座走了下來,為她打開了車門,「難道我不為你開車門,你今天就不上車了嗎?」

  秋奈眼波一橫,「我剛剛只是在回憶一些東西。」

  他頓了一下。

  秋奈卻笑著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哎呀,能讓赤司家主為我開門的日子可是少有。」

  赤司低聲道:「如果你想……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手指柔軟白皙,抵在臉頰邊就像是貼上了白玉蘭的花瓣,她沒有答覆他。

  赤司握著方向盤打了個轉,食指上還帶著那枚婚戒。

  這次聚會的地方選在了天空塔旁邊的一座獨立書店裡,裡面有書有樂器還有音樂。

  最早來的是花輪和彥和一位綠發男青年。

  「哎?」秋奈捂著嘴輕呼一聲。

  赤司卻直接笑著開口道:「真是抱歉啊,原來我一直誤會你了,你放心我並沒有任何歧視……花輪先生真不愧是秋奈的好閨蜜啊。」

  被兩人誤會了性向,花輪也不慌不忙,「並沒有說不準帶朋友來啊,這位是我偶然遇上的鋼琴演奏家,」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他突然加上了一句:「已經成年了喲。」

  藤原秋奈和赤司征十郎的目光都放在了這位新朋友的身上,這位綠發青年卻出神地看著秋奈。

  赤司不動聲色地蹙眉。

  花輪笑著拍了一下綠發男子的胳膊,「你該不會是看到美女入了神吧?這可不像你啊。」

  被他這麼一拍,綠發男人才回過神來,他「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小腹磕在了桌沿上,疼的他臉皮一抽,可他還是克制住了,露出欣喜又興奮的笑容,「藤原小姐,很高興認識你。」

  他深色的皮膚微微透紅,陽光活力的臉上露出窘迫的神情,「我是土浦梁太郎,我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

  秋奈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為什麼沒有印象?

  「你也是她的飯吧。」赤司從容地坐在一旁,「不過,論大眾作品的話,秋子也只有一部《枕物語》而已。」

  《枕物語》是秋奈實在耐不過社幸一的請求才拍的一部劇,原作是以筆下大膽卻文辭考究而聞名的女作家河內老師的代表作,河內老師極力推薦當時正活躍在模特界和聲優界的藤原秋子來演,並聲稱如果不是藤原秋子來演,她就不會授權拍攝。

  當時的投資商幾乎動員了所有的人脈來勸說秋奈,被各方面利益牽扯其中的社幸一自然首當其衝,秋奈最終勉為其難接受了。

  這部劇主要是戲說玉藻前與鳥羽天皇、安倍晴明和各種大妖怪的軼事,藤原秋奈扮演的就是美豔傾國的九尾狐玉藻前,敦賀蓮在裡面扮演的則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兩人正是因為這部戲才慢慢勾搭上的。

  藤原秋子也因為這部戲獲得了空前的關注,號稱「新世紀的妖女」。

  一提起《枕物語》,土浦梁太郎的臉就更紅了,可是他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的……還要比那更早。」

  赤司不太感興趣地撩了一下眼皮。

  「對不起,我好像不太有印象了。」秋奈溫柔地笑了笑。

  「沒有關係,我那時大概太小了。」

  「我國小的時候在一間咖啡廳裡遇見了你,你當時在咖啡廳裡工作。」

  秋奈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印象。

  如果說在咖啡廳的工作,她只有在國中高等部的那段時間……

  「你們來的好早。」

  跡部景吾當先走了過來,他的視線一下子就落在了生面孔的土浦梁太郎身上。

  「原來是你啊。」

  「嗯?景吾認得他?」

  「你呀,」跡部對秋奈無可奈何道:「你是不是忘記當時cos女帝的時候了?他就是當初將我認作天龍人的小豆丁。」

  小豆丁?

  土浦梁太郎笑著走到跡部景吾的面前,「跡部先生。」

  「噗——」花輪扭過了頭。

  「呵。」赤司捂住了含笑的嘴。

  快要進入大學的土浦梁太郎和已經大學畢業的跡部景吾差不多一樣的高。

  跡部景吾磨了磨後槽牙,摸著眼角的淚痣道:「你們兩個怎麼也不站起來迎接本大爺啊。」

  花輪和赤司立即正色,轉移了話題。

  「咦?怎麼沒有看見跡部的同伴。」

  跡部盯著赤司輕笑一聲,讓開了一步,將躲在他背後的女人顯露出來。

  赤司的眸子一利,刺向了跡部。

  跡部攤開手,笑著介紹道:「這位是安倍千代小姐,想必大家也都熟悉」

  熟悉啊,怎麼可能不熟悉,這位可是赤司老爺子最推崇的兒媳婦人選。

  安倍千代一身鵝黃色和服,雙手交疊在胸前,臉頰微紅,眼神望向的卻不是赤司征十郎,而是藤原秋奈!

  赤司和花輪的目光都沉甸甸地落在了跡部的身上,就連跡部自己也深深蹙眉。

  他哪裡知道秋奈的魅力居然連女人也不放過。

  「那個……好久不見了,我……我……」

  赤司突然出聲道:「還站著做什麼,大家快坐下吧。」

  六個人圍著桌子坐下,若是好感度的指向能夠實體化,就會看到這桌子上的男男女女的好感度都指向了同一個人,還全都是單箭頭。

  秋奈伸手撩撩頭髮,低聲對土浦梁太郎欣喜道:「好厲害啊,我最喜歡會樂器的男人了。」

  「雖然我也學過鋼琴,可是好像我對樂器的技能點都點歪在古典樂器上了。」

  「那您想試一試嗎?我可以帶著您來彈。」

  秋奈狀似不開心地搔了搔臉頰,「總是您您的,就好像我很大歲數了似的。」

  土浦梁太郎睜大了眼睛,「怎麼會,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他突然卡住了,高大像運動員的身軀,熱情而坦率的眼神,可偏偏還帶著一股少年人才有的青澀。

  這大概就是年下的誘惑了。

  秋奈彎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紅唇一張一合:「就怎麼了?你說呀……」

  他揚起了笑臉,像是盛放的向陽花,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爽朗道:「大概是有一種心臟被射中的感覺吧。」

  兩個人低頭竊竊私語的模樣讓桌上其他人難受的很。

  花輪和彥坐在土浦梁太郎的身邊,跡部景吾則坐在花輪的身邊,他犀利的視線將花輪從上到下掃視著,冷淡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坐在跡部身側的赤司,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淡淡道:「你該不會是抱著坐收漁翁之利的打算吧?」

  花輪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掩蓋住嘴角的笑容。

  「我想的自然沒有這麼簡單,不過,你們都是過去式了,還是當斷則斷比較好。」

  赤司撫摸著手指上從未拿下過的婚戒,溫和一笑,「你不要太有自信。」

  花輪撩了一下劉海兒,輕飄飄道:「baby,到底是我有自信,還是你們太有自信啊。」

  跡部景吾輕哼一聲,「那你找這個男人過來又是做什麼?」

  「他是我的朋友而已。」

  赤司盯著咖啡杯淡淡一笑,「你大概是在國外待久了,學了一套古古怪怪的東西回來。」

  他們三人在商場上有過競爭,在宴會上有過惺惺相惜的交談,總之是亦敵亦友的關係。

  藤原秋奈的存在是三人中間動搖又穩定的砝碼,一旦涉及到她,這種詭異的平衡就會立即被打破。

  「嗯,大概……」花輪舉了舉杯子像是要跟兩人乾杯,他動作瀟灑又從容,即便面對著情敵的兩面夾擊,即便自己喜歡的幼馴染正欣賞著別的男人,他也不變神色。

  「你們聽過薩特和波伏瓦的故事吧?」他聳了聳肩,有種法國男人的瀟灑浪漫:「大概我也願意跟小愛定下這樣的協定。」

  赤司征十郎和跡部景吾怎麼可能沒聽說過,不過,他們兩人還是愣住了,那個協定是——

  彼此都擁有愛對方,以及愛他人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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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聚會結束後,花輪和彥拉住了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兩人,說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找兩人談談,就將秋奈交給了土浦梁太郎和安倍千代。

  土浦梁太郎邀請兩人一起去琴行看看,安倍千代本想和兩人一同去,但是她家的管家匆匆忙忙來找她,低聲對她耳語幾句,秋奈只依稀聽到「結界」二字。

  「很抱歉,家中出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回去。」安倍千代鞠躬行禮,「改日一定登門賠罪。」

  「這就不用了,改日我們再約就好了。」秋奈柔軟一笑。

  安倍千代抿唇,臉頰緋紅。

  安倍千代走後,就剩下了土浦梁太郎和藤原秋奈兩人,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麼,只是兩人並肩走的時候,時不時胳膊就會碰到一起,彼此肌膚的熱量交融在一起。

  土浦梁太郎甚至覺得連她身上的香氣裡似乎都暗藏火花,稍微一碰,他就被燙的打了個激靈。

  秋奈玩弄著頭上的黑色假髮,笑道:「你怎麼不說話了啊?難道是害羞了?」

  土浦摸著頭傻笑,「怎麼會?」

  她纖細的手指將黑色的假髮一圈圈纏在指尖兒,與紅色的指甲交映在一起,有一種神秘的風情。

  她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墨鏡,明明是要掩藏自己的眸色,可是這樣一擋,格外顯出她挺翹的鼻子和馥鬱飽滿的雙唇。

  那樣紅潤的雙唇就像是成熟的櫻桃,聞一聞帶香,舔一舔生津,咬一口似乎能出甜美的汁水。

  秋奈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歪歪頭,無辜地問:「難道我嘴角沾了什麼東西了嗎?啊,難道是剛剛的咖啡?」

  他艱難地咽下,笑著道:「沒什麼,什麼也沒有。」

  秋奈半摘下眼鏡,眼波一蕩,

  他的腿腳都要麻了。

  土浦撇開臉,推開了琴室的門,跟老闆打了一個招呼,便帶著秋奈進了琴室。

  「秋奈姐,我來教你彈琴吧。」他的手指拂過琴鍵,三角鋼琴發出好聽的聲響。

  秋奈將手掌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那就麻煩你了。」

  他耳根微紅。

  秋奈在琴凳上坐下,卻久久沒有等來土浦梁太郎,她回頭一看,發現他正愣愣地盯著她的後背。

  只是看著她,他的心就像是鴿子一樣飛出了胸膛,飛向了她的方向。

  「你,不來嗎?」

  他露出陽光的笑容,站在她的背後,俯下身,像是將她抱在了懷中,神色肌膚的雙手按住了她的白皙手掌。

  琴鍵發出一聲雜音。

  秋奈輕聲一笑,側著頭,雙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臉頰。

  她吐氣如蘭,眼眸如深海,「你的心好亂啊,比琴音還要亂呐。」

  年上的攻勢實在不是他能抵擋的啊。

  土浦梁太郎低著頭,握著她的手按上了一個個琴鍵,手指卻忍不住越握越緊。

  「咦?這首曲子我知道呢,」秋奈的聲音柔軟如絲絨,「是不是……」

  「嗯?」土浦梁太郎下意識地轉頭,卻巧合地吻上了她的唇。

  琴音更亂了。

  秋奈稍稍退後一步,「沒想到梁太郎這麼厲害呢,梁太郎看上去像是個運動員……」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他粗壯的小臂,那裡肌肉結實,她的力氣就宛若一朵花拂過。

  「不過,能夠彈出這樣這樣溫柔的聲音,梁太郎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呢。」

  「哈……秋奈姐。」他的聲音帶了些許討饒。

  秋奈收回了手,這樣的嫩草雖然青澀鮮嫩,可是也缺少了嚼勁兒。

  對於秋奈來說,好看的男人都是難得的寶石,只不過有些被打磨的出彩,有些則是原石需要她好好打磨才行。

  她笑著收回了手,「你看你,我在逗你玩呢。」

  「秋奈姐……」

  雖然肉在嘴邊,但是,她就是突然失了興致。

  秋奈拒絕了土浦梁太郎的相送,獨自一人漫步在街邊,不大一會兒,春雨便隨著飄落的櫻花一同落下了。

  綿綿密密的春雨如針尖兒,秋奈雙手抄在兜裡,默默地走在路上。

  一片櫻花瓣黏在了她的眼角,她摘下墨鏡,食指的指腹拈下那枚櫻花瓣。

  秋奈側身,手指輕輕一彈,將那片櫻花瓣重新拋進雨中。

  眼角的餘光突然掃到一個人,她回過身……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花輪和彥正站在距離她三步遠的位置上,沒有撐傘也沒有避雨,只是學著她的樣子將兩手揣進兜裡。

  「你在做什麼?」

  他坦然一笑,雨水順著他的髮絲滴落,「baby,我在守護著你啊,說好了要做你一輩子的騎士和王子。」

  他這句話就好像將一個小火爐突然塞進秋奈的心裡。

  秋奈吸了吸鼻子,輕哼一聲,「傻瓜。」

  他踩著積水走到她面前,隔著雨簾溫柔一笑,「小愛公主是要哭鼻子了嗎?那這還真是我的罪過了。」

  他在外套下的馬甲兜裡掏出一方乾燥的帕子,輕輕蹭了蹭她的眼角。

  「你為什麼要找他來?」

  他握著帕子,輕聲道:「因為我覺得你會喜歡。」

  秋奈瞪他,「你這個混蛋……」

  他的眼睛並不是十分好看,可是那如點漆的眼眸在看向她的時候會透著一股子認真,那股認真勁兒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

  花輪和彥會油腔滑調地稱呼她「baby」,卻會把最認真坦誠的一面留給她。

  秋奈嘴唇一動,「你居然這麼久才回來。」

  等了兩年他才終於等到了這一聲抱怨,他如今知道了她還是在意他的。

  「先前是為了求學,而且我也沒有資本反抗家裡安排的道路,等我有能力反抗的時候,卻知道了你結婚的消息。」

  他的睫毛上都掛上了水珠,隨著他眨眼的動作一顫一顫,他卻為她擦拭著臉上的雨水。

  「既然你都已經結婚了,就不需要我了,所以我回不回來都是一個樣……」

  「怎麼會一樣……」秋奈撇開頭,濕漉漉的髮絲黏在她的脖頸上,水珠隨著她說話的動作滾落進領子裡。

  花輪眼睛一亮,猛地抓住了秋奈的肩膀,「你說了什麼?」

  「我說你是個傻瓜,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知道躲雨啊。」

  花輪上上下下掃視著她。

  秋奈一噎,「我是故意要體會一下雨中漫步的感覺不行嗎?」

  「行,當然行,」他嘴角上揚,聲音低沉下來,「baby,你說的總是對的。」

  他的手背上被雨水潤得發光,他一顆一顆解開了外套的扣子,一把撈住秋奈,將外套頂在兩人的頭頂上。

  「公主殿下……」他宛若歎息一般的聲音讓她骨子裡發酥,「請讓我送公主殿下回家吧。」

  花輪叫來了自己家的車,兩個人坐在後座。

  司機的位置有隔音板遮擋,聽不見兩人的對話。

  「你可真是個心機boy。」坐在車上秋奈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麼,突然吐出了這樣一句話。

  花輪摸了摸鼻子,「我當然不否認。」

  秋奈輕笑一聲,搖搖頭,卻沒有再說話。

  土浦梁太郎的存在會讓她很容易聯想到他,同樣都是年少……初戀……

  「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了。」

  「那你喜歡嗎?」

  秋奈抬眸,「喜歡什麼?」

  「喜歡我給你介紹的男人嗎?」

  他漆黑的眼眸像是神秘的夜空。

  秋奈轉頭朝窗外看去,玻璃被雨水一層一層的淋濕,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色。

  一條胳膊突然在眼前出現,白色襯衫的袖子半濕,袖扣上嵌著一枚黑曜石。

  「只要你累了,倦了,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他聲音輕的恍若呢喃:「即便是暫時的歇腳也無妨……」

  藤原秋奈是只三心二意的蝴蝶,可是,總是留戀各式各樣的鮮花也總有厭倦的時候,有想要棲於一朵花上的時候,然而,過不了多久她喜新厭舊的本性就會發作,直到受不了而再次離開。

  在她自己看來,她只是自由的漂泊者;在旁人看來,她是貪花好色的薄幸者。

  花輪和彥無疑是看透了她這點,並告訴她——

  我願意做你暫時棲身的花,也願意隨時放你離開,甚至你回頭再來,我依然準備好溫柔的懷抱。

  所有的溫柔都給你,所有的傷害都由我來承受。

  或許還有猶豫,她並沒有說話。

  花輪和彥從身後靠近她,像是懷抱一束鮮花,將她溫柔地抱入懷中,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與君相遇,乃思長生。」

  懷裡的身體一僵。

  「我並沒有想要今天對你說這些的,今日告白反而會將我所有的計畫打亂,」他吻上她香腮,「可是現在的氣氛太好了。」

  「baby,jet』aime。」

  他低頭試探性地吻了一下她的嘴角,秋奈沒有動作,他扳過她的肩膀,與她面對著面,冰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他火熱又隱忍的黑眸。

  他淺色的唇溫柔地覆在她嬌豔的唇上,就像是一朵花自願去接近一隻蝴蝶,願意被她採擷。

  秋奈半仰著頭,雙臂纏上了他的脖頸。

  「但是,抱歉啊,我現在並不想結婚。」

  「那親愛的公主殿下,我能夠成為你的男朋友嗎?」

  秋奈眼睛彎出嫵媚的弧度,「這個倒是可以。」

  第二次聚會的時候,土浦梁太郎並沒有來,而安倍千代則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不過,最讓人驚訝的是花輪和彥宣佈自己和秋奈在一起了。

  對此,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同時表示了「呵呵」之情。

  兩位女士起身去洗手間的時候,赤司征十郎對著花輪和彥冷淡微笑,「兩年的時間你還真能忍得,兔子到底是啃了窩邊草。」

  跡部景吾手指抵著鼻樑,眼神犀利,「你大概是奔著結婚的目的去的吧。」

  赤司征十郎搖了搖頭,「她顯然是不會同意的,即便你拋出了你的自由協定她也是猶豫的。」

  「她若是不猶豫哪裡還輪的上你?」

  跡部景吾同赤司征十郎這番明裡暗裡的話,反倒讓花輪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幾分。

  他撩了把劉海兒,笑道:「baby們,我知道你們是嫉妒了。」

  兩人笑了一下,剛要說什麼,就聽到秋奈對安倍千代說:「如果我真的能為你家結界幫得上忙的話,也是我的榮幸了。」


第142章

  秋奈這句話頓時吸引了三個男人的注意力。

  「怎麼了嗎?」

  花輪和彥率先起身,為從新落座的秋奈拉開了椅子。

  那副殷勤備至的模樣讓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都撇開了頭。

  秋奈看了他一眼,轉頭望向了安倍千代。

  安倍千代知道這是她在向自己詢問能不能說出去,如此體貼的秋奈讓她忍不住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她垂著頭低聲道:「很抱歉,是我請求藤原小姐陪我一同去的,我們家是大陰陽師晴明公的後裔,世代守護著一個結界,傳說這個結界與晴明公有關。」

  「就這樣告訴我們沒有關係?」

  安倍千代搖了搖頭,「雖然說這是安倍家的秘密,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秘密也變成了公開的秘密。」

  她挺直背脊,帶著一股世家的驕傲道:「我不信在座諸位沒有聽說過我安倍家的這個秘密。」

  赤司征十郎淺笑一下,「確實有所耳聞,可這又跟奈奈有何關係?」

  安倍千代凝視著秋奈,神色極為鄭重,「因為我在她的身上感覺到了與結界相似的氣息,我想秋奈姐一定與我家的結界有關係。」

  三個男人的臉色都有些奇怪,擔憂有之,驚訝有之,唯獨赤司征十郎透著一絲喜色。

  「都說安倍家的結界是由晴明公施展而成了,莫非奈奈與晴明公有什麼關係?或者,奈奈與晴明公生活的那個時代有什麼關係?」

  跡部景吾微微俯身,兩指蹭過臉上的淚痣,意味深長道:「秋奈與清明公的關係至於讓你如此喜悅嗎?」

  經他這麼一提醒,桌子上幾人都扭頭朝赤司征十郎看去,赤司則迅速收斂了神情。

  他冷冰冰地盯著跡部,卻並未解釋。

  該怎麼解釋?難道他能說藤原秋奈跨過了千年歲月來到了他的面前嗎?

  「安倍小姐,」花輪和彥淺淺一笑,「我可以和公主一起去嗎?」

  他站在秋奈的背後,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微微彎腰,柔聲道:「畢竟我不放心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能直接叫秋奈「公主」,此人的厚臉皮真是無人能及。

  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同時「哼」了一聲。

  秋奈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抬眸看向他。

  花輪的笑容更加甜了,簡直就像是開了屏的孔雀。

  跡部景吾側過身子。

  赤司征十郎低頭喝了一口咖啡。

  安倍千代的眼神在秋奈的臉上打了個轉兒,笑道:「當然可以,外面雖然傳得神乎其神,可這個結界漸漸的連我們自己也都不在意了。」

  她又轉頭看向跡部和赤司,「那麼兩位要一起來嗎?」

  「嗯哼,這麼難得的景象當然要去看一看。」

  「那就麻煩安倍小姐做出安排了。」

  安倍千代羞澀地看了秋奈一眼,低聲道:「無妨的。」

  結界所在的地方是安倍家的老宅,需要驅車前往,一向不喜歡開車的藤原秋奈甚至沒有考過駕照,好在願意做她司機的人能從東京排到北海道去。

  跡部、赤司和花輪都邀請秋奈來自己的車,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秋奈甚至拋棄了自己的男朋友,上了安倍千代的車。

  「還是女孩子在一起比較好說話。」秋奈扒著窗戶,笑嘻嘻地朝他們幾個揮手,「那我們就先出發了。」

  安倍千代溫柔靦腆地握住了秋奈的手,將她的手從窗外拉了回來,認真又羞澀道:「這樣不安全。」

  安倍千代這種軟綿綿的樣子,就像是某種用糯米做成粉嫩模樣的和果子,可愛極了。

  秋奈一下子抱住了她,貼著安倍千代的臉頰輕輕磨蹭,柔聲道:「嗯,千代這種樣子最可愛了。」

  安倍千代眼睛裡暈開羞澀的水潤,她抿了抿唇,低聲道:「路程還很遠,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枕著我的膝蓋躺一會兒吧。」

  「哇,膝枕耶……居然有這麼好的福利。」

  她與千代臉對著臉,眼睛對著眼睛,而秋奈的眼中就好像有無數小星星,活潑潑地往外迸濺。

  安倍千代的聲音像貓叫,怯怯地「嗯」了一聲。

  「可是你的腿會麻的,」秋奈手指不老實地撫摸上千代的膝蓋。

  安倍千代突然捂住了臉,兩腿緊緊併攏。

  「不要,秋奈姐,不要啊……」

  這樣柔軟的聲音忍不住讓人想入非非。

  秋奈直接在她的大腿上枕了下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地,安倍千代順著秋奈的力道垂下了手。

  可是千代卻避開她的視線,睫毛劇烈抖動,就像是不安的蝴蝶翅膀。

  秋奈笑盈盈地望著她,成熟女人的風韻死死地籠罩住了她。

  「那咱們換著來,我枕你一會兒,你再枕我一會兒。」

  安倍千代整個人像是靈魂升天了一般,癡癡地點了點頭。

  秋奈挑了一下唇角,伸手摸了摸安倍千代的腦袋,低聲:「嗯——」

  她這一聲尾音就像是□□的絲,甜到人心裡去。

  秋奈枕著千代的腿,迷迷糊糊間竟睡了過去,千代推醒她的時候,車都已經停在了安倍家老宅的門外。

  「你怎麼不早點叫醒我呢?」秋奈無奈,她伸手幫千代揉著血液不通的腿。

  千代坐的周周正正,可是被她這麼一摸,整個身子都僵住了,越發羞羞答答不敢直視她了。

  「我看秋奈姐似乎累的厲害,就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可是你這腿壓麻了滋味一定不好受,我的體重……」

  千代趕忙道:「秋奈姐一點都不重,輕飄飄的就像是一根羽毛。」

  「你呀……」

  「更何況我都已經習慣了,在學禮儀學插花學香道學茶道的時候哪一個都比這次時間長,壓久了也就習慣了,這點真的不妨事的,我一會兒就好了。」

  秋奈緩緩揉著她腿部,溫溫柔柔地望著她,安靜地聽著她的解釋,秋奈眼中的海浪卻一*將她淹沒。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窗聲。

  秋奈按下玻璃,花輪和彥則倚著車門,彎腰詢問:「怎麼這麼久都不下車,是發生了什麼嗎?」

  他的視線滑過秋奈,落在安倍千代的身上。

  「不不不,沒有什麼的。」安倍千代忙拉車門準備下車,秋奈的手底下一空。

  花輪和彥神情溫和,替秋奈拉開了車門,「我的公主,請下車。」

  秋奈嗔視他一眼,卻也不提他看向千代眼中的威脅,提著裙子走下了車。

  跡部景吾瞪了她一眼,扭過了頭去。

  赤司征十郎則朝秋奈溫和地笑了笑,低聲道:「奈奈你總是這樣子,即便是花輪也會吃醋的。」

  「哎?」秋奈發出不解的聲音。

  花輪款款走到秋奈的身邊,將牽住了她的手,低聲道:「baby,怎麼會呢?我不會介意你多看別人幾眼,多說幾句話的,因為那都是因為我沒做好,讓你太孤單的緣故。」

  他笑眯眯地望向跡部,跡部脖子一梗,冷笑了一聲。

  「……更不會因為自己幼稚的獨佔欲,侵犯你的自由。」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赤司征十郎的身上。

  赤司征十郎狀似脾氣很好的點點頭,示意他自己已經聽到了。

  等那三人都進了門,赤司才對落後一步的跡部道:「看到他那副樣子了吧。」

  跡部輕笑一聲,「我倒是又看見了另一個你。」

  赤司薔薇色的眼眸一下子深邃起來,似笑非笑道:「你就這麼任由他?」

  「本大爺當初也沒有拿你怎麼樣啊!」

  「跡部……」他聲音微沉,「咱們現在是在同一起跑線上,可以公平競爭,可他就不一樣了。」

  這就是尋求合作了?

  若是少年時期的跡部可能憑著自己的驕傲,根本就不會同意,然而,已經在商場磨礪了這麼多年的他無比知道合作的重要性。

  跡部雙手抱肩,點點頭。

  赤司淡淡一笑。

  目光交匯間,合作便已經達成。

  兩人兩三步追上了先頭三人。

  安倍家的老宅前院修繕的還不錯,既有古色古韻,又不顯得破爛老舊,然而,當安倍千代帶著幾人左拐右拐,走過一道道如迷宮的長廊、小徑後,後院的風景卻與前院迥然不同——

  芳草萋萋,草木搖落,屋子回廊都已然殘破不堪。

  「這裡為什麼不也修繕一下?」秋奈出口問。

  安倍千代搖了搖頭,「這裡根本無法修繕,這是結界外營造的一層幻境。」

  說著,她便帶著眾人踏上了木制長廊,剛剛邁上這道長廊,周圍殘破的風景突然一蕩,像是水流一般流走了,光亮也流走了。

  幾人定睛細看,卻發現眼前是一處回廊前,夜色深,天空卻漂浮著一個個白色的天燈。

  「這裡又是哪裡?」赤司開口道。

  安倍千代道:「這裡便是幻境裡了,幻境有兩層,而結界也在這裡了。」

  「怎麼了嗎?」花輪低聲詢問秋奈的聲音引起了幾人的注意。

  藤原秋奈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夜空如星子的天燈,突然覺得這一幕好熟悉。

  跡部隨著她的視線看去,「這些天燈有什麼不同嗎?」

  「不,那不是天燈,」秋奈喃喃:「那是引魂燈。」

  曾有一人提著引魂燈從桔梗花深處而來。

  「你的額頭!」赤司猛地撲了過來,扳著她的肩膀朝她的額頭上看去。

  潔白的額頭上慢慢浮現出一朵紅色的桔梗花,似被朱砂浸染,竟然顯得十分妖冶。

  赤司想要伸手去碰,秋奈卻率先伸手摸了摸那裡。

  「我的額頭上有什麼嗎?」

  「桔梗花……」安倍千代似在回想著什麼,又疑惑:「為什麼你額頭上的這個印記會有我家祖上晴明公的氣息。」

  陰陽師……晴明公……桔梗花……桔梗印……

  赤司突然想到了很多,他嘴唇一顫剛想要說些什麼,一個優雅的的男聲卻在此時傳來——

  「因為那個印記正是安倍晴明留下來的。」

  在場眾人皆目露震驚,那人拂開草葉行來。

  安倍千代擋在秋奈面前,冷淡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穿著一件墨色的法師長袍,月亮太陽星星等圖案刻在上面,他微微欠身,像一個英國紳士一樣向眾人行禮。

  「我來這裡是因為結界的動靜實在太大了,」他含笑看了一眼秋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說的話卻莫名其妙,「他想要等的人終於來了……」


第143章

  如紳士般溫柔的青年朝向秋奈,「藤原小姐,又見面了。」

  藤原秋奈眨了一下眼睛,這才想起了此人,正是他給了她一片樹葉,讓她回到古代;也是他將自己奇怪狀態下的教授帶走,重新回來的教授還失去了關於她的一段記憶。

  這個人是敵是友就算是她也弄不清楚。

  花輪半攬住秋奈,似要給她支持,秋奈抬頭望著他,花輪不介意地笑了笑,「不介紹一下嗎?」

  「在下佟澤艾利歐。」

  花輪和彥伸手撩了一下劉海兒,笑道:「你好,我是秋奈的男朋友花輪和彥。」

  艾利歐眯起眼睛笑了起來,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可是就我所見,藤原小姐身上的紅線可是栓了不止你一條啊……」

  原本站在一旁的跡部和赤司都抬眼望來。

  「而且,你們和藤原小姐一起來,真是生怕沉睡在這裡的人不跳起來啊。」

  「佟澤先生是什麼意思,你是看出什麼了嗎?」

  安倍千代忙問。

  艾利歐笑了笑,「這個結界本來就是為了保護他的軀體,讓他與他一直等待的人再見一面的,人來了,結界自然也就消失了。」

  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都落在了秋奈的身上,秋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瞪了艾利歐一眼。

  他越發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那我也就不打擾有情人的敘舊了。」

  他一步步後退,重新消失在樹叢間。

  然而,他留下來的話卻像是給在場的,除了秋奈以外的幾人灌了一大口醋,那酸味都要翻滾成醋海了。

  「難道奈奈你認識晴明公?」赤司眼底不僅有醋意,還有外人難懂的喜悅。

  要是他知道我一直記得所有事情的話,真不知會做出些什麼來。

  秋奈拉了拉領口,一臉迷茫,「啊?什麼?」

  安倍千代也仔仔細細打量了秋奈一番,而後讓開一步,「秋奈姐,站在這裡。」

  她所指的地方正是秋奈曾經坐過的廊下,這裡的一景一物無不是那個夜晚的縮影。

  秋奈的躊躇不前被安倍千代理解為擔心,千代上前來牽住秋奈的手,低聲道:「我只是覺得秋奈姐會很想看一看這個結界的真相……如果你擔心的話,那咱們還是離開好了。」

  安倍千代的目光澄澈如水。

  秋奈輕笑一聲:「有什麼可怕的呢?」

  她都敢把幾個大妖怪握在掌心,敢用百鬼夜行作為自己上位的籌碼,又有什麼不敢做、不能做的呢?

  她曲起手指輕輕劃了劃千代的鼻尖兒,「你說的沒錯,我確實很感興趣。」

  「安倍小姐,這個會有危險嗎?」跡部景吾蹙眉問。

  「如果秋奈姐真的是那個人的話,就不會有危險的。」

  「如果不是又會如何?」

  赤司雖然問出了這句話,卻知道即便光看秋奈頭頂上的桔梗花痕和他曾經見過桔梗印,就足以證明藤原秋奈是和安倍晴明是有關係的。

  所以說,她在京中的時候,連大陰陽師也是她的裙下之臣嗎?

  赤司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

  花輪則拍了拍秋奈的後腰,顯得既親密又溫柔。

  「你的決定我都贊同。」

  秋奈對他點了點頭,站在了安倍千代所指的地方,可是她堪堪邁向前一步,便走不動了。

  旁邊的幾人卻全都看見了秋奈眉心上的桔梗花痕突然一亮,一個桔梗印從那裡射向了如氣泡一樣透明的結界,結界微微一蕩,慢慢在空氣裡溶化開。

  阻擋秋奈的結界驟然消失,她一時間失去了平衡,向前栽了去。

  四人疾呼上前,可是,以秋奈腳下為圓心整個幻境開始慢慢變化,變成了一間灑滿陽光的靜室,下一刻秋奈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似乎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扶住了。

  「謝謝。」

  秋奈站直後,順著力道傳來的方向摸去,卻只撈到了一把空氣。

  「這裡……」

  赤司欲言又止。

  秋奈抬頭打量了一眼四周,靜室裡似乎還保留著原來的模樣,茶香彌漫,書籍滿地,書頁中夾著他制好的幹花,幹花上沾著她粉黛胭脂的痕跡。

  秋奈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錯了,這裡就是安倍晴明的靜室。

  她曾在這裡纏著他,吻著他,非得要他,而他卻拒絕了她。

  「方才那人的意思是不是說晴明公還活著,而且就封印在這裡?」

  花輪和彥猜測著。

  「你們看那裡!」

  跡部突然一指屏風後露出的一截衣角。

  秋奈猛地甩開眾人跑了過去。

  等幾人追上去看清眼前景象的時候,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屏風之後端坐著一個頭戴烏帽的男子,他雖然滿頭白髮,面貌卻不見絲毫衰老,反倒異常俊美,他一手捏著蝙蝠扇放在膝蓋上,一手則撚起一朵沾著胭脂的幹花,指尖兒恍若透明。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幾人都被這一幕驚得忘記了言語。

  秋奈卻半跪在他身前,冰藍色的眼眸閃過複雜的情感,她朝他的臉頰探出手。

  「等等,小心有……」詐。

  赤司的警告還未說完,一個白色的光點就突然從秋奈的眉心處飛了出來,那個白色的光點溫柔地蹭了蹭秋奈的臉頰,似乎是在安慰她。

  秋奈抬手要去捉,它卻從她指縫間逃掉了。

  白色的光點繞著她螺旋狀上升,最終一頭鑽進了她對面的男人身體裡。

  秋奈還沒有反應過來,頭頂卻被人用扇子輕輕敲了一下。

  「你呀……」他的聲音就像是午後的茶香,充滿了穿透時間的倦意和溫柔的沉澱,「怎麼過了這麼久反而越來越不像樣子了呢?」

  她輕輕顫抖著,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他背後的陽光都仿佛有了質感,就像被時間凍結的金沙突然又開始了流動,他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

  「陛下,又見面了……」

  秋奈鼻子一酸,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安倍晴明張開雙臂抱住了她,嘴上卻道:「你可輕點呀,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住嘍。」

  他的手臂縮緊。

  秋奈緊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手指顫抖地扯著他的衣領,要往裡面探去。

  安倍晴明笑著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不要失禮啊,更何況這裡還有其他人。」

  秋奈愣了一下,轉頭朝旁邊的幾人看去,臉頰飛起一道紅霞,卻顯得分外嬌媚,眼中的三尺春水簡直要人命了。

  「奈奈……」赤司征十郎上前一步,「你怎麼會與京中的大陰陽師安倍晴明認識呢?」

  他語氣溫柔,眼中卻明明白白的寫著「看你怎麼解釋」。

  安倍晴明慢悠悠打開蝙蝠扇,笑道:「赤司攝關怕是也從未忘記過吧。」

  秋奈心虛的眼神立刻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是啊,既然兩個人都有所隱瞞,那也就誰也不要指責誰了。

  花輪上前一步想要說什麼,安倍晴明卻突然用扇子將秋奈的臉轉了過來,對著她盈盈眸光,低聲道:「為了再見你一面,我才封印身體千年之久,一縷神魂封印在你的體內,當你再與我相見之時,便是我蘇醒的時候。」

  他聲音淡淡,語言樸素,卻刺中了她最柔軟的內心。

  「你……」她的雙唇如同盛放的花,「要付出什麼樣子的代價。」

  安倍晴明淺淺一笑,黑色的眸子柔軟溫和,帶著絲寵溺,「我只能陪你三日,三日後我會……」

  他突然伸出手蓋住了她的眼睛。

  「你在做什麼?」她的唇緊緊抿在一起。

  「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

  「為……為什麼?」

  安倍晴明輕輕歎息一聲,蝙蝠扇遮住唇角,眼中滿是她的倒影。

  「雖然我三日後,肉身便會湮滅,可是,我若是看到你含淚悲傷的眼眸,我恐怕就活不到下一刻了。」

  室內陡然一靜。

  秋奈努力勾起嘴角,「我……我怎麼會呢?我一定會將最美好的一面留給你,在這三天。」

  然而,他的掌心已經被她的淚水打濕了。

  安倍晴明微微垂眸,目光憐惜。

  白髮陰陽師深深凝視著他懷裡的女人,白色的狩衣與紅色的裙子疊在一處,那是跨越千年的戀人……

  花輪臉色發白,往後退了一步,卻剛好碰到了兩個人。

  「你看。」跡部景吾摸著鼻樑揚了揚下巴。

  赤司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花輪轉身輕輕吐出一口氣,恍若釋然,他勾了勾嘴角,「那可不一樣,你們兩個是過去式,而我是那個完全珍惜她,順從她的知心人。」

  這三個男人正在動嘴皮上官司的時候,安倍千代則兩隻手交握在一處,上前一步,難以置信地顫聲道:「請……請問,您、您就是我的先祖晴明公嗎?」

  安倍晴明「啪」的一身打開了蝙蝠扇,半遮住臉,笑道:「你是安倍家的人吧。」

  安倍千代雙眼亮閃閃的,猛點頭。

  安倍晴明的眼睛一眯,像一隻老狐狸一樣笑了起來,「那……能不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呢?」

  「我重新回歸人世的消息我不想有太多人知道,而起,我也馬上就要消失了。」

  安倍千代狠狠點頭,「您……您放心。」

  安倍晴明微微一笑,又將目光放在了花輪和彥的身上,好像在等他說些什麼。


第144章

  花輪和彥頓時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他扯了扯嘴角,上前幾步,拍了拍秋奈的肩膀。

  「公主殿下……」

  花輪和彥看了安倍晴明一眼,又俯下腰,貼著秋奈的耳朵低聲道:「我明白你的心思。」

  他按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我說過的,我都會聽你的。」

  她眼神輕輕晃動,就像搖擺不定的燭光。

  花輪和彥吻了一下她的臉頰,「嗯,我知道了,我們暫且分手好了。」

  「我會一直在原地等你。」

  「和彥……」

  他伸出大拇指,蹭了蹭她的臉頰,而後視線慢慢轉向安倍晴明。

  這位大陰陽師臉色都未多變一下,似乎完完全全看透了他究竟想要什麼。

  安倍晴明用蝙蝠扇掩住嘴角,兩眼微微眯起。

  眾人所在的空間卻陡然轉變,重新回到了衰敗的老庭院裡。

  「哎?」

  秋奈驚呼一聲,只見安倍晴明身上的衣服也換成了與眾人一樣的西裝皮鞋。

  他拎起自己的長髮,笑著道:「唉,這可難辦了。」

  秋奈握住了他的手,淺淺一笑,「別,我很喜歡你的長髮。」

  安倍晴明無奈地笑了笑,頭上卻幻化出一頂帽子,將自己的長髮藏了進去。

  秋奈翹起嘴角,扯著他的袖口柔聲道:「既然只有三天,那就不要浪費了。」

  她環視眾人一眼,兩眼微垂,低聲道:「對不起。」

  面對如此柔弱堪憐的秋奈,就算是有醋意、有火氣也不能發出來。

  「啊,本大爺知道了,你就去做你想要做的吧。」跡部景吾掃了赤司和花輪一眼。

  秋奈朝他感激的笑了一下。

  直到秋奈同安倍晴明坐著安倍千代的車離開,赤司征十郎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跡部同花輪動作一致地瞥了他一眼。

  「看什麼?」

  跡部嗤笑一聲,「自然是看你,看你都到了這個時候還癡迷不悟,這種樣子看上去還真有些難看啊。」

  赤司淡淡一笑,「你說的這是你自己吧?」

  「兩位,我就先離開了。」花輪和彥文質彬彬地同兩人告辭。

  「有時候可真看不透你,你居然會為了這樣一個三天后就不復存在的人讓路?」

  花輪和彥面上帶笑,眼神卻沉了下來,「我倒是要感激他的重新出現呢,有些事情……活人是永遠爭不過死人的。」

  他挺直腰板,「我退後一步自然是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早遇見秋奈,也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她。」

  跡部•重生•景吾冷哼一聲。

  赤司•前世今生•征十郎對此嗤之以鼻。

  青梅竹馬什麼的簡直弱爆了好嘛!

  「我還是不太適應啊……」秋奈左瞧瞧右瞧瞧,手指撥弄著他的袖扣。

  安倍晴明好脾氣的笑了笑,他往車窗外掃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一陣幻化變成了一套白色的和式浴衣,頭髮也被綠色的絲帶系住。

  白色的浴衣說純潔,倒也顯得純潔;說色~情,有時候甚至比豔色的浴衣更顯得色~情。

  秋奈的手不老實偷偷摸摸地爬上了他的衣襟,卻被他用蝙蝠扇敲了一下。

  他低頭溫和地看了她一眼。

  秋奈輕聲道:「你這三天是不是只屬於我了?」

  安倍晴明瞥了前面正側著頭偷聽的安倍千代一眼,低沉著嗓音道:「是,都屬於你了。」

  秋奈拱進了他的懷裡,嘟囔著:「那你可不能再拒絕我了。」

  安倍晴明輕輕揉著她的頭頂,「嗯,不會拒絕了。」

  他的睫毛在陽光下顯出一種純金的質感,睫毛顫抖幾下,他慢慢闔上雙眸。

  實際上,他保存肉身千年,就是為了與她再次相見。

  這真是奇怪的事情,當她還在的時候,他還能忍受□□,也能夠克制自己的情感;當她離開的時候,所有的思念瘋長,將頭腦全部填滿,他甚至會後悔為什麼沒有答應她,也許答應她了,他還能留有更多可以回味的東西。

  他原本以為自己活了這麼久,已經沒有可執著可在意的了,可是,若是真的不在意,他又為何會將自己的一縷神魂封印在她的額頭上呢?如果真的不執著,他又為何守著自己曾經測出來的機緣將自己的肉身封印千年呢?

  安倍晴明執著她的銀絲,發出一聲輕歎。

  他果然還是陷下去了。

  「你想要去什麼地方呢?」

  「不是說只屬於你嗎?」

  「千代!我們就在這裡下車。」

  「哎?哦……」

  安倍千代看著秋奈拉著她的祖宗進了一家電影院,而她家祖宗在進門前還回過頭豎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示意她不要說出去。

  安倍千代誠惶誠恐地點頭。

  不過,恐怕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千年前的大陰陽師居然跑到現代談戀愛什麼的……

  「你有什麼想看的嗎?」

  秋奈帶好隨身攜帶的偽裝,用宣傳圖冊半遮這臉小聲詢問,然而,周圍還是有許多女孩子偷偷摸摸看著兩人,應該說,主要是在看安倍晴明。

  「唔……」

  他扇子抵在下唇做思索狀,突然眼睛一彎,用扇子撫過宣傳海報上一個妖豔的女人,莞爾笑道:「這是你吧?」

  秋奈又將臉仔細遮好,低聲道:「是了,是了,不過這部電影講的都是些跟歷史不符合的戲說。」

  她不僅僅拍攝了關於玉藻前的電視劇,同一時期還打包拍攝了電影,除了女主和男主外,其他演員都有所變動。

  「哦?」安倍晴明的笑容更大了,他指著海報上白衣烏帽的敦賀蓮問:「這演的是我吧?」

  「那這部戲豈非說的就是我們兩人的故事。」

  明明他神色正經,也沒有做出什麼親密的行為,可是秋奈的臉就是忍不住一陣潮熱。

  「才不是呢,這是玉藻前和安倍晴明的故事。」

  「可是啊……」他俯下身子,堪堪要吻上她正遮擋在唇前的電影宣傳圖冊,「我的眼裡只看得到陛下你的臉。」

  「哇!」

  「快看那個人!好帥!」

  圍觀的女生們發出一陣驚呼。

  「他該不會是在出cos吧?」

  「難道是安倍晴明!」

  秋奈扯著他的衣袖,快速買了兩張臨近場的票,剛好開場,她帶著他急急忙忙沖進了黑暗的電影院裡,好像是害怕再晚一些就會被人堵住一樣。

  安倍晴明安靜地任由她拉來拉去,微微低頭看著她的側臉,即便是在黑暗的電影院她也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

  秋奈撩了撩眼皮,靠在他手邊的扶手上,低聲問:「你再這樣看著我,可要被吃掉了啊。」

  她言笑晏晏,舌尖滑過下唇,安倍晴明卻突然低下了頭,吻了一口。

  「嗯,吃掉就吃掉吧。」他的聲音優雅溫柔,說出的話卻像是被妖怪附了身一般。

  秋奈挑眉,「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她掀開兩人中間扶手,就像是一隻貓一樣,輕手輕腳地鑽進他的懷裡,鑽進他的浴衣裡!

  安倍晴明打開扇子,遮擋住她的臉,低頭道:「你這孩子,怎麼總是想要做這種事情呢?」

  他的脖子上暈開淺淺的紅暈,就像是從遠處望去的櫻花林,如雲似霧。

  他為她遮住了她的動作,秋奈反倒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浴衣本來就是好穿脫的,這下子就更……

  「你要是再胡鬧我就要把你丟下去了。」他輕飄飄的威脅。

  秋奈卻在他懷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可沒有胡鬧,你看電影裡也是這麼演的……」

  秋奈遙遙一直,安倍晴明順著她指尖兒的方向望去,電影裡果然已經進行到了這裡——

  陰陽師在廊下坐著喝酒,她扮演的玉藻前妖嬈地爬上了他的腿,櫻花瓣掉落酒盅中,她就保持著這樣曖昧的姿勢,既不前進,也不肯下來,堪堪磨人。

  「你可比那裡狐狸漂亮多了。」

  他輕若柳絮的聲音卻被她聽了個正著,她抬起頭,眉眼盈盈地凝視著他,「我也見過玉藻前的樣貌,那是真正的傾國傾城,美豔動人。」

  安倍晴明低下頭,黑眸化作了鋪滿櫻花瓣的春水,「不及你……」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穿過電影畫面帶來的斑駁光線,指腹從她的眼尾劃到她的唇角,又劃到她的耳後,秋奈笑嘻嘻地要避開。

  「別動,」他俯下身,啞聲道:「讓我好好看看你。」

  秋奈突然想到了他將會湮滅的*,身體止不住一僵。

  安倍晴明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就像是在哄著小孩子一樣,低聲道:「沒關係,沒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

  可是,既然已經決心給他留下最美好的印象,秋奈也不可能再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些。

  她的眼波一轉,眼眸就像是掉入海洋中的藍寶石,既有動態的媚又有靜態的美。

  安倍晴明露出柔和的笑靨,他的手指蹭了蹭她的額頭,低聲道:「怎麼樣?那個大妖怪留在你體內的妖氣還有影響嗎?」

  秋奈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哪個大妖怪?」

  安倍晴明無奈地看著她,反應過來的秋奈此時也只能假裝無辜。

  他輕輕哼了一聲,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別裝了,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哪裡露了呀。」秋奈瞪著眼睛死不認帳,還抓著他的手道:「來,你來摸摸,看看哪裡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沒有狐狸尾巴,卻比狐狸精還要來的纏人,要不然也不會使得他……

  他捏住了她的鼻子,眼睛沉靜,似笑非笑道:「你不要故意說這些混淆視聽,你的身體現在怎麼樣?」

  秋奈突然沉默了下來,這樣子的她讓他更加擔憂起來。

  「既然有我神魂溫養著你的身體,想必也不會任由那股妖氣胡鬧。」

  秋奈抬起頭,低聲道:「你好好看看我,看看我到底像是幾歲的人?」

  安倍晴明借著電影光亮仔細打量——

  藤原秋奈巴掌大的小臉,肌膚白淨的幾乎沒有一絲毛孔,粉嫩嫩的宛如剛出生嬰兒的肌膚,她雙眸明亮水嫩,雙唇紅潤,就連髮絲也順滑的像是絲綢一般。

  身體如此嬌嫩欲滴,氣質卻又如此美豔成熟,還好她可以完美的駕馭兩者間的平衡……


第145章

  雖然她神態是熟女,身體卻宛若少女。

  安倍晴明撫過她的臉頰,「果然還是有影響。」

  秋奈笑了笑,「影響的不止是這些,還有……」她眼眸一轉,竟是說不盡的風流。

  她揪著他的衣領,玩鬧似的扯了扯,抱怨道:「你也別叫我什麼陛下,什麼這孩子那孩子的了,就不能好好叫我的名字嗎?」

  他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喚她:「秋奈。」

  這溫柔的聲音穿透歷史的塵埃,似乎讓她重新回到了那個充溢茶香、書香與花香的溫暖午後。

  「不行了啊……」她癱軟下來,就像是一灘水,軟噠噠地趴在他的膝蓋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描繪著他腰帶上的花紋,「我呀,真的是忍不住了。」

  他一轉扇面,遮住自己下半張臉,只留下一雙熏人欲醉的溫柔眼眸。

  秋奈狡猾一笑,頭又往他小腹處靠了靠,低低歎息,「我真的好想好想做壞事啊……」

  「只對晴明你做的壞事。」

  她邊說著邊將手從他浴衣底部探了進去,眼見著安倍晴明舉起蝙蝠扇要做出阻攔的動作,秋奈立刻嫣然一笑,「說好了都聽我的呢?」

  他看了她一眼,眼中如包容的夜空,最終,他放棄了似的依靠著椅背,不再做出任何反抗。

  電影中的光與影在他眼底投上斑斕的浮光,他的眼睛就像是被切割好的寶石,每一個面都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

  他神色冷淡包容,眼底的暖色卻從始至終都未曾消散過,好像無論她做了什麼他都能理解,無論對她做了什麼他都不會動怒。

  這種姿態更加讓秋奈忍不住想要對他做一些過分的事情了,想要將白紙上塗抹上色彩,想要在乾淨的新雪上踩上一腳……這都是人的本性啊。

  秋奈勾起狡猾又惡劣的笑容,握住了他的短處,將所學到的技巧都運用到了他的身上。

  他靠在椅背上,雖然面色依舊沉靜無波,可是,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卻顯露出他現在的窘境,更別提他的眼角微紅,就像是被抹上了胭脂朱砂,讓這位高高在上的大陰陽師也帶上了一分少見的風流昳麗。

  秋奈香甜的呼吸吹拂上他的臉頰,她的舌尖舔過他的眼角。

  安倍晴明喉結抖動,微微睜看眼,那雙一貫晴明的雙眸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點霧氣又因為刺激凝結著水珠,粘在他的睫毛上,亮晶晶的,就像是草叢裡的露水。

  他默默地看著她,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許久,才緩緩勾勒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你……」剛張開嘴,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沙啞的厲害,這種沙啞分外色~情,甚至讓他有些難以面對秋奈。

  安倍晴明睫毛微顫,撇開了頭,卻偶然抬眸望了一眼電影螢幕,而螢幕上剛剛好進行到安倍晴明和玉藻前的激情~戲。

  他垂眸歎息,低聲道:「你可比玉藻前厲害多了。」

  秋奈露出無辜的笑臉,「我的厲害不都是你故意讓著的嗎?」

  她眼睛眯起來的時候顯得格外的媚,上挑的眼尾弧度就是能夠勾住男人心肝腎的小鉤子,她笑嘻嘻地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心跳聲。

  「如果不是你願意的話,誰又能近的了你的身呢?」

  「更何況……」她猛然加快速度,他身體條件反射地繃緊,又卸下了力道。

  她將掌心的東西展示給他看,笑盈盈道:「感謝陰陽師大人的恩賜。」

  她這副樣子,簡直要人命。

  安倍晴明認命地閉上了眼。

  秋奈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就是專門壞這些人道行的女妖,讓他們多年的修行全都毀於一旦。

  她貼著他的耳朵輕輕磨蹭,發出妖嬈的笑聲,就像是在說「墮落吧,墮落吧,陪我一同墮落吧。」

  安倍晴明猛地睜開了雙眼,抱著秋奈轉身朝門外走去,好在他們兩人買的是最後一排靠近過道的座位,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也不知道秋奈在買這個座位的時候是不是早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幕。

  此時的話不用多說,安倍晴明問明她家的方向後,便施法術將她帶入家中,而後猛地壓倒了她,她仰面倒在沙發上,就像是一朵從枝頭落下的八重櫻。

  安倍晴明覆在她的身上,溫柔細緻地親吻著她,幾乎要用他的吻丈量她全身每一個角落。

  她心心念念的事情終於要得到了,秋奈的精神和*都極為亢奮。

  她揪著他的衣領,使足力氣想要翻身反壓,他卻一動也不動,而他的手指又好像帶有靈力,一觸摸到她的肌膚,那些靈力就爭先恐後往皮膚裡鑽去,簡直要比泡溫泉還要蘇爽,她就在這種溫柔攻勢下,漸漸失卻了主動權。

  秋奈也終於發現,自己在這件事情上對安倍晴明的認知簡直是大錯特錯——並不是他包容著她,他寵溺著她,在這種事情上他也會由著她,安倍晴明出乎意料地在這種事情上佔據了主動的位置,他的動作是與清冷氣質相反的猛烈,他那樣的燙,幾乎要將她給燙傷了。

  而且,隨著他的動作,她的身體就像是被某種溫養出來靈力洗滌過一般……

  秋奈猛地瞪大了眼睛,握住了他的胳膊,「你……」

  「噓——」他在她的眉心輕柔地落下一吻:「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了,那些妖力我都會一一化解掉的,你不用擔心。」

  可是,如此多的靈力……

  他的笑容狡猾又誘人,「應該說這具身體裡的靈力都是為你而準備的,你儘管拿走好了。」

  秋奈還想要說什麼,卻被他堵住了嘴,他的唇舌細緻又溫柔,照顧到每一個地方,體貼她每一絲感受,而他的靈力又會在她的身體中無所不在,無論是內……還是外……她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兩人折騰到最後,秋奈只有躺在他懷裡喘息的份兒了。

  雖然累,她卻第一次達到了滿足。

  「好奇怪啊……」秋奈蜷縮在他的懷裡,沙發就那麼大點兒地方,兩人幾乎交疊在一處,「你怎麼會這些的?」

  安倍晴明朝她眨了一下眼,「我雖然老了,可也是男人啊。」

  他又忍不住笑著訓斥:「你太貪吃了,這樣子對身體可不好。」

  秋奈撅了撅嘴,對於他的警告置若罔聞。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又輕柔地揉了揉她的耳垂,低聲解釋道:「你身體裡這股妖氣配合著你所吸收的陽氣可以讓你越來越年輕。」

  「咦?逆生長?」

  「是你們這個年代的說法嗎?」安倍晴明低頭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兒,卻發現她的臉上沒有喜悅之情。

  他仔細看去,「秋奈你是不喜歡容顏不老嗎?」

  「是女人怎麼可能不喜歡?」她轉身,手指在他的鎖骨上嬉鬧,「可是,當我永遠年輕的時候,我卻覺得自己越發像個老妖怪了。」

  她確實是個異類,重生一回,掉入千年之前一次,她都算不清自己究竟多少歲了,即便表皮光鮮亮麗,內在也枯萎了。

  安倍晴明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抬著她的下巴,無比溫柔地安慰著她,用自己安慰著她。

  她低聲道:「我想要優雅的老去,我不想在這個世界上不滅不死不衰老……」

  「啊,我知道……」他更緊的抱住了她,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和體溫給她一絲安慰。

  肌膚相貼,氣息相融,更何況她的身體裡還有他的靈力,再也沒有比這更加緊密的存在了。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安倍晴明露出輕柔的笑容,「所以不要在用這種渴求的目光看著我了,我可是會……」

  「就怕你不會做什麼……」她淺淺一笑,柔韌修長的雙腿盤上了他的腰,「你本來就不應該嫌棄我,只要我嫌棄你的份兒呢,老頭子。」

  她說著,便一口咬上了他的鼻子,那雙眼眸卻氾濫著春水。

  貪心的秋奈也是如此的迷人,他想自己這樣一把年紀還要為女人瘋狂一把,可真是沒救了。

  既然是秋奈的要求,他當然不能失禮。

  秋奈從來沒有享受到這種登峰造極的愉悅感,就像是每個骨頭縫裡都滲透著溫吞的溫泉水,舒服的要讓她整個人都醉了,醉倒在她濃厚的靈力中。

  這是秋奈最為饜足的一次,然而,她卻沒有看到安倍晴明一瞬間有些透明的雙手。

  安倍晴明徹底滿足了她,在這三天裡,凡是秋奈能夠提出的姿勢、地方,他都無一不應,可是兩人都避過三天這個期限,好像絕口不提就能夠多留住一些時間一樣。

  然而,再如何假裝,三天也很快就到了,再溫柔的陽光也會消失,最後一晚夜色格外的迷人。

  安倍晴明穿著黑色的浴衣,與通常的高潔姿態相反,此時的他少見的多了絲陰鬱的邪氣,在黑色浴衣的映襯下,他的臉色格外蒼白。

  秋奈卻穿著一身白色浴衣,就像是新娘才能穿上的白無垢,安安靜靜地枕著他的大腿。

  兩人沐浴在星光下,氣氛格外靜謐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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