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準備
不管會不會打起來，現在這個點是不方便把掌櫃的叫起來再開一間房了。至於和其他人共處一室……
白玉堂看了看房間裡的四個人, 慕喬是別想了, 若是和她共處一室，展昭恐怕會按捺不住先把客棧給拆了, 自己也做不出來這種同四捨五入和有夫之婦一樣的人一起同住的事情來。
至於和柳金蟬……那就更算了吧。雖然這位的身體限制了兩人根本不可能發生什麼，但是多少這也算是他名義上的未來嫂子。
這麼想一想, 他居然還真的只能和展昭一起住一晚了。
白玉堂歎了口氣。罷了, 五爺他能屈能伸, 和這臭貓湊合一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展昭倒沒有白玉堂想得那麼多，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單獨出門在外做過多次任務, 睡覺條件比這個差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只是和看他不太順眼的人住一晚而已不算什麼難度大的事。
是以, 展昭這時候還能沖白玉堂笑一笑。
白玉堂倒是沒那麼好的涵養，看著展昭的笑容直接翻了個白眼過去。
*
第二天整整一個白天，慕喬都窩在客棧裡沒有出門。
化妝這玩意兒看似簡單, 當時王夫人巧手如飛, 三兩下就在她臉上弄出了一個神似寇珠的妝容, 可輪到慕喬信心十足的上了，她卻費了半天還是看上去不倫不類。
如果說嚇人，慕喬覺得自己現在這張臉比起鬼都更要嚇人一點，連膽大如展昭白玉堂在看到她扭頭的時候都嚇得往後一個踉蹌。
可惜她不是要這種嚇人。
慕喬歎了口氣，洗了把臉繼續。
柳金蟬有點看不下去了，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道：「恩公是要做什麼？」嚇人嗎？看著已經很嚇人了。
慕喬又拿起了胭脂，想著當時見到柳金蟬的時候的樣子在自己臉上比劃，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沒什麼，化個妝。」
柳金蟬：「……」恩公是不是覺得她特別好騙，這種話也能應付了她？
經過一夜的休息，柳金蟬已經比起昨日好的太多，自己慢慢挪動也能下床了。她走到慕喬旁邊，拿起胭脂比劃了比劃，道：「恩公，這裡應該這樣化。」
慕喬抬頭看她：「你會？」
柳金蟬很想說「這有什麼不會的」，描眉畫眼什麼的簡直是女人的天生技能。可眼前這個是她的救命恩人，就算不會，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啊……
這樣想著，柳金蟬點了點頭：「略通一二。如果恩公不嫌棄，我可以幫忙。」
慕喬扭了下身子：「別叫恩公了，聽著怪彆扭的。你叫我慕喬就好。」
柳金蟬猶豫了下，覺得這樣不太好，但她也不想違拗慕喬的意思，只能點了點頭，道：「慕喬。」
慕喬這下舒坦了，將手中的刷子胭脂一股腦全塞柳金蟬手裡，和她說了自己要什麼樣的效果後，就閉著眼等著當調色盤了。
柳金蟬十分聰慧，從慕喬的描述中就知道她到底是準備做什麼了——那樣的妝容，和自己第一次看到自己屍體的時候不要太過相似。
不過柳金蟬聰明的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憑著自己的記憶，將慕喬的要求又細化了幾分，等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將頭髮垂下來的慕喬和柳金蟬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已經經歷過一次的展昭握緊了手，表面沒有任何異常。倒是白玉堂十分稀罕的繞著慕喬轉啊轉的，嘖嘖稱奇。
「你是易容了嗎？」他問。
「只是化妝，易容也算得上是化妝的一種吧。」慕喬道，她端起鏡子左右看了看，並沒什麼破綻，「只是比易容少了層皮，不那麼像，卻也不那麼容易被揭穿。」
現在的普通百姓對江湖也十分嚮往了，瓦市里很多說書先生一拍醒木說的都是江湖軼事，裡面也不乏易容改扮的事，所以現在人們一旦懷疑什麼人易容，第一件事就是去揪他的臉，反而這種化妝出來的，即使是揪臉也沒什麼意義，查不出來。
白玉堂微微眯起了眼：「這樣啊……不過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慕喬愣了愣：「哪裡？」
展昭突然開口道：「是不是脖子。」
脖子？慕喬拿著鏡子照了照她的脖子，感覺沒什麼問題啊，白白嫩嫩的看著就想掐死……咦不對，勒痕呢！
慕喬下意識想自己動手，伸出去沾了一點胭脂，又縮了回來：「柳姑娘，麻煩你了。」
柳金蟬一臉茫然，展昭道：「脖子上，給她畫條瘀痕，和你脖子上的一樣就行了。」
柳金蟬恍然大悟，速度飛快的給她打理好。
這下，慕喬的妝容簡直稱得上完美無缺了。
她滿意的照了照鏡子，覺得完全可以達成「嚇死人」這一成就，便安心的等夜深人靜了。
*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最適合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過他們沒有商量好到底什麼人去，臨走了倒是吵起來了。
慕喬覺得人多事多，這種事她一個人去就夠了，再多了反而束手束腳容易露陷。
展昭覺得，多個人多個照應，這種事只有她一個人難免會出現顧前不顧後的情況，容易被人戳破。
白玉堂覺得，這是他兄弟的事，無論如何他也要去看看，而且他武功高強，才不會那麼容易被人發現。是啊就算你戳破他想看熱鬧的目的，他也不會妥協的。
解決白玉堂比較簡單，所以慕喬首先沖著白玉堂道：「顏查散是你結拜義兄，是吧？」
白玉堂點頭。
「柳金蟬是他沒過門的妻子，也就是你未來的嫂子，對吧？」
白玉堂再點頭。
「你自己的嫂子指望誰給你照顧？柳姑娘現在手無縛雞之力，身體又虛弱，一個人留在客棧，你不怕她出什麼事？」
白玉堂：「……」她說的似乎很有道理，他竟然無言以對呢！
他倒是還想掙扎一下，表明自己想要去看熱鬧的心，但看了看因為過於虛弱又躺回床上的柳金蟬，歎了口氣：「好吧，我在客棧陪柳姑娘。」
解決了一個！慕喬轉頭看向展昭。
後者怎麼會不理解她的想法？所以開口就堵死了她的路：「我什麼事都沒有。」
慕喬想了想，確實也想不到什麼可以攔著他的理由，只能歎了口氣道：「好吧，一起去。」
第147章 裝鬼
在白玉堂羡慕的眼神中，展昭和慕喬換了衣服出門——展昭換了一身更加容易融入夜色中的衣服, 而慕喬則穿了一身雪白, 白的發光的那種，保准人們第一眼就能在漆黑的夜裡看到她, 除非是瞎。但在外面，她還是裹了一層披風。
太早被人看到效果就不那麼好了。
兩人一路穿近路在屋頂上狂奔, 到了柳府的時候人們只是剛吃了晚飯, 還沒有像前一晚他們到的時候一樣閉門不出, 尚有人在外面走動。
慕喬和展昭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扶搖直上上了房頂, 然後迅速將披風扔了。
於是在常人眼中就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月色昏暗星辰隱曜, 風越吹越大, 陰森的感覺也越來越讓人覺得寒意刺骨。突然房頂上冒出了一個白衣飄飄的人，原本融在黑夜中的頭髮也因為和白衣一同飛舞的緣故，顯得越發恐怖。
「你……你是誰？」一個膽子還算大的下人顫抖著問。
……失策, 忘了問柳金蟬這些人都叫什麼了。不過單靠描述, 也沒辦法真的一一對上號。
索性臨場發揮吧, 這群人膽子已經嚇破了，說什麼他們都不會想太多的。
慕喬這樣想著，語氣幽幽的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見過無數次鬼還裝過一次，慕喬學鬼說話的本事已經堪稱當世無人能出其右了，配合著大冬天夜裡的寒風凜凜，實在是嚇死人了。被她問的那人打了個哆嗦，眼白一翻，竟然乾脆俐落的暈過去了！
慕喬只愣了一下，繼續演了下去。
「你們，都不認識我了嗎？」
這時候有個人弱弱的喊了一聲：「……小，小姐？」
人們紛紛恐慌起來。
在柳家，就只有一個人是小姐，那就是前幾日剛剛去世的柳金蟬。可是她已經去世了，又怎麼會站在房頂之上呢？
更別提……即便是柳金蟬沒有去世的時候，也是弱柳扶風的大家閨秀，爬個樓梯都會喘氣，就不要說爬上房頂了。
那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情。
可是現在，站在屋頂上的，確確實實是他們的小姐，柳金蟬呀！
「看來還是有人認識我的。」慕喬繼續幽幽的說。
「小姐，您……您在上面做什麼？」有個膽子大的問道。
慕喬道：「我不在這裡，能在哪裡呢……」
還有個人問：「你……真的是小姐嗎？小姐明明該在棺材裡躺著！」
慕喬道：「呵……呵……那棺材，又怎麼能困住一個冤魂？」搞笑了，現在誰能在那口棺材裡找出個人試試看？
問的那人穿著的衣服明顯也比旁人要高級一些，見狀咽了口口水，低聲囑咐旁邊的人：「去，把疑似小姐的……人出現在屋頂的事告訴老爺，讓老爺派人去查查是不是有什麼蹊蹺。」
那人正愁沒法走開，被囑咐了這麼一件事跑的那是比誰都快。慕喬站在高處看著，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樣的對話，但也沒有阻止。
甚至有些樂見其成。
都省得她繼續跑來跑去找人來圍觀自己了。
於是她繼續在上面飄然若鬼的站著，寒風獵獵，實在是很有楚楚「凍」人的美感。
這時候下面那個膽子大的又說話了：「小姐，您在上面，不冷嗎？」
廢話……你在下面都哆嗦了你說上面冷不冷。慕喬麵無表情的內心吐槽完，繼續她柔弱女鬼的人設道：「我已經感受不到溫度，冷或不冷，又有什麼分別。」
沒人敢說話了。
慕喬又道：「我爹呢？女兒頭七還陽，怎麼不見我爹來見我？」
剛才讓人去喊柳老爺的人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小姐，老爺最近幾日每日傷心過度，早早就累得睡著了，小的現在派人去喊，還是……小姐自己去找老爺？」
這人看上去果然比其他的要長腦子，說話中看著漏洞百出，但其實這些洞全是給她挖的。
——若她是柳金蟬，就不可能不知道柳老爺住在哪裡，而若她是鬼，行走的方式也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只這一個行動，就能確定很多問題。
不過他註定失算了。
有系統在手，慕喬裝什麼都沒問題。
於是眾人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們小姐從空中一路毫無借力痕跡的向老爺屋子的方向飛去，沉默片刻後，議論聲轟然而起：
「天啊！小姐真的還魂了！為什麼小姐會還魂？」
「而且小姐說找老爺的語氣怎麼那麼奇怪……傳言的那事，莫不是真的？」
「傳言？什麼傳言？」
「你不知道嗎？太落伍了吧！最近咱們府中的事情都已經被市集的說書先生變成十二回連環故事，分批次在酒樓裡演說了。」
「說說，說說。我最近一直輪值，都沒出門！」
「嗨，就是說咱們老爺嫌貧愛富，和顏家訂了親，現在卻嫌人家窮酸想賴帳，就殺了雪蟬嫁禍給人。小姐突然暴斃的消息不知道是誰傳出去了，今天就開了新的章節，說小姐不滿老爺如此做法，憤而自盡呢！」
「哇，這麼精彩……」
一直聽著的展昭不由佩服起了白玉堂的輿論攻擊能力。現在柳府中人都有些相信這些話了，更別提那些純看戲吃瓜的普通百姓，想必已經將柳家人的所作所為猜了個七七八八，雖然沒人給他們的猜測下定論，他們自己也下完了。
*
幾分鐘之後，慕喬成功站在了柳老爺的屋頂上。雖然她不是特別清楚哪邊是房門口，但是她運氣很好，剛落地就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
「老爺，老爺不好了老爺！小姐，小姐詐屍了！」
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是剛才跑走的人。地下都是建築物，走起來自然沒有空中快。他比慕喬先出發，卻比慕喬還要晚一步到。
慕喬心中說了一句正好，然後幽幽然道：「詐屍？什麼詐屍？」
前來通風報信的僕人聞聲抬頭一看，嚇得眼白一翻：「小……鬼！！！！！」接著躺倒，暈了！
第148章 做賊心虛
小鬼是什麼鬼？慕喬聽著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人已經暈過去了，再說什麼他也聽不到了, 糾結多了反而沒什麼意思。
而經過這麼一鬧騰, 屋內原本已經睡下了的柳老爺和他填房聽著動靜都爬了起來。
馮氏聲音有點發抖：「老……老爺，他, 他說的是真的嗎？」
柳老爺對此頗為不屑一顧，嗤之以鼻道：「胡扯！若是真的, 那世上不全都是鬼怪了？走, 我們出去看看。」
馮氏很想說不去, 但柳老爺習慣了聽話的夫人，現在又在氣頭上, 若她敢說一個「不」字, 她相信柳老爺就能動手打她。馮氏權衡了片刻, 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換好衣服一出門，便看到了嚇倒在兩人門口的僕人。一開始沒有準備，倒把他倆嚇了一跳。
「老……老爺, 真的, 真的是鬼嗎？」馮氏躲在柳老爺身後, 顫顫巍巍的問。
柳老爺怒斥一聲：「鬼什麼鬼！少胡扯了，這就是個暈倒的人！」
說完，他彎腰將那人踹了一腳，翻了個身，接著用蠟燭一照，認出了這人是誰——正是平日裡澆花的花匠，福財。
柳老爺斜了馮氏一眼，表情明明白白的寫著：看，這是你說的鬼？
馮氏心虛的低頭喊了兩聲：「福財？福財？」
福財是被嚇暈的，不是睡得那麼瓷實，被踹了一腳又這麼喊，很快醒了過來，爬起來看到叫他的人後松了口氣：「老爺，夫人……」
柳老爺余怒未消：「你大半夜的搞什麼鬼，亂喊什麼呢？」
福財這下想起來了，他指著房頂，自己卻不敢看上一眼，道：「老爺，小姐……小姐在上面啊……」
柳老爺還想要罵，就聽見房頂幽幽的飄下一聲：「爹……」
柳老爺：「……」
馮氏怕的都要哭了：「老爺，老爺……老爺？」
柳老爺沒有回答。
柳老爺已經暈過去了。
馮氏見狀，手足無措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後乾脆的眼白一翻，躺在了柳老爺身上——他都暈了，那活著的時候本身就和自己不大對眼的柳金蟬又怎麼會讓自己好好的？還不如先暈過去呢！
福財看兩個主人都暈了，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如何是好，乾脆也躺在了地上。
大家一起暈吧，別指望誰善後了！
看到這種近乎流氓的態度，慕喬無語了。
演戲演戲，裝鬼嚇人，不管是哪個，都需要有觀眾配合才行的。眼下她的觀眾全都翻了白眼，再演出花來也沒人給她鼓掌。
沒意思……
慕喬看了一眼展昭藏身的地方，後者也無奈的沖她搖搖頭。
慕喬歎了口氣，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將早就準備好的，柳金蟬寫好的紙條放到柳老爺身上，和展昭匯合了一起離開了。
*
且不說柳府經此一鬧亂成了什麼樣子，兩人覺得，這次的行動還是有收穫的。
「柳老爺感覺真的有點問題。」一邊在寂靜的屋頂上行走，慕喬和展昭還在整理此行的收穫，慕喬道，「他一開始顯得天不怕地不怕，見了女兒沒道理這麼害怕的。」
不是沒見過人看到鬼的場景，但這麼直接嚇到暈倒的也不多，更別提以柳老爺的語言來說，他並不是個膽小的人。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心中有愧了。
展昭點點頭：「可惜暈過去了，否則就能問出更多了。」
慕喬遺憾的說：「當時就應該給他潑盆水把他叫起來。」
展昭：「……鬼沒辦法潑水的吧？」
慕喬點點頭：「也是，潑了就露餡兒了。」
*
回到客棧，兩人將這話又說了一遍，但並沒有說二人對柳員外暈倒的猜測。白玉堂痛心疾首：「你們兩個怎麼這麼死腦筋。你們知道鬼沒辦法潑水，可是那柳員外又不知道，儘管潑啊！」
慕喬和展昭對視一眼：好像……說的，也有那麼點道理啊……
白玉堂憤憤然的坐到椅子上：「現在反應過來有什麼用，都遲了。」
慕喬摸摸下巴：「明天再去一次？鬧鬼不是能鬧很久嗎？連續兩天也不算什麼，而且有了今天的情況做鋪墊，明天柳姑娘她爹應該不會那麼害怕的暈倒了吧？」
柳金蟬淡淡的說：「爹應當不是害怕，而是心虛。」
「心虛？」慕喬和展昭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些驚訝。
這個詞正是他們當時在路上討論得出的，可柳金蟬也這麼說，莫不是……她還有什麼沒告訴他們？
慕喬給了展昭一個眼神，後者點點頭，開口道：「柳姑娘為何如此說？」
柳金蟬道：「我本來不會變成這個狀態的，如果不是我爹的話。」
展昭疑惑道：「柳姑娘……什麼意思？」
柳金蟬道：「很簡單的意思。當時爹看到我的時候，我還有救。但是爹覺得……」
……敗壞門風，有辱家聲！既然她這麼想去死，就讓她去死好了！為了個窮小子要死要活，傳出去也別想嫁入高門大戶……
再次回憶起父親如刀如劍的話語，柳金蟬一時難以呼吸，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被繩子緊緊勒住脖子無法呼吸的時候。
慕喬猶豫著問：「柳姑娘……你，沒事吧？」
柳金蟬恍惚是被這句話給拉回了現實，整個人身體狠狠的震動了一下，接著她露出了些許茫然的表情，不過這種茫然持續了並不久，她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我爹才會看到恩公的時候，害怕的暈過去吧。畢竟，他應該以為你是我了。」
眾人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才好，房間中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白玉堂突然想起了什麼，道：「柳姑娘也不必太過難過，我那義兄人品十分過得去，必然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柳姑娘大可將餘生託付。」
柳金蟬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的親父表兄將顏公子害到如此田地，他會……原諒我嗎？」說實話，她早對這段姻緣不抱希望了。
白玉堂認真的說：「不會。顏兄的為人，柳姑娘同他筆友神交多年，想必比我還要清楚，他不是這種不分是非之人。」
柳金蟬還是沒說話。他不是這樣的人，並不代表她能原諒自己和父兄。
白玉堂見狀，決定放個殺手鐧。
作者有話要說：
——
44.
恢復記憶了，謝衣也沒敢捅破兩人之間那道薄的幾乎不存在的窗戶紙。
——一個為了另一個的記憶追尋了一百年，另一個醒來看不見其他人就對著一個微微一笑好久不見，說他們倆沒點什麼貓膩，就是樂無異也不能信啊！
但是謝衣還有著他的使命。
流月城仍然危在旦夕，礪罌仍然虎視眈眈，他的族人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的師父沈夜為此耗盡心血……
他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放著這些人的生死於不顧，追求自己的愛情？
不過現在的葉微遲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眼睜睜看著謝衣砍翻了自己跑走的葉微遲了，她察覺到謝衣的逃避，不依不饒的追問出了事實。
謝衣原本以為會遭遇一場痛斷肝腸的生離死別，但誰知葉微遲根本不按劇本來。
不就是心魔不就是絕症嗎？葉微遲神情一松。多大點事兒，等我給你擺平。
謝衣：……
總覺得自己被葉微遲鄙視了是怎麼回事？
第149章 認罪
「柳姑娘有所不知。」白玉堂緩緩的說，「顏兄已經認罪了。」
「認罪？」柳金蟬確實還不知道這點。她爹和馮君衡商量怎麼忽悠顏查散認罪的時候她在牢裡陪顏查散, 而顏查散被人聯繫威脅的時候她又在外面找白玉堂, 恰恰好都錯過了，導致她現在都不知道顏查散的近況。
可是他是什麼脾氣的人, 柳金蟬自問十分瞭解，雖說是到不了不為五斗米折腰那般剛烈, 卻也不是會貪生怕死認下殺人罪名的人。
「為什麼他會認罪？」柳金蟬越想越不對, 語氣中也帶了三分急躁不信任。
「因為你啊。」白玉堂看著她, 一字一句的說，「因為柳姑娘, 你呀。」
「因為……我？」柳金蟬指著自己, 難以置信。
白玉堂點點頭：「你d……」他說了一個音出來, 才想起來這話似乎應該斟酌，於是換了個人道，「你那個便宜表哥馮君衡, 拿你威脅顏兄, 若是若不認罪, 那就只能帶著你一起進牢房，畢竟雪蟬是你的丫鬟，死定然和你也脫不了干係。顏兄因此才認下了殺人的罪過，生怕連累小姐。」
柳金蟬後面的都沒聽進去，只聽到馮君衡拿她來威脅顏查散後者便認罪的地方，腦子就轟然炸了。
白玉堂說的婉轉，但意思柳金蟬還是知道的。說什麼馮君衡威脅，馮君衡背後站著誰她會不清楚嗎？她爹對她的父女之情，還不如和同顏查散這個僅僅鴻雁之交的人的感情來的深刻。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幫顏公子洗刷冤屈的！」
白玉堂：「……」怎麼感覺劇本不太對？他看了一眼展昭和慕喬，希望這兩人來告訴他為什麼。
慕喬罕見的白了白玉堂一眼，道：「其實他的意思是，顏公子能為柳姑娘做到如此地步，必然不會因為這些記恨姑娘的。這些事，原本就與姑娘無關呀。」
柳金蟬像是漂泊海中即將沒頂的人終於見到了一根浮木，抓著慕喬的胳膊，她呼吸急促的問：「真的嗎？」
這個問題慕喬還真沒辦法打包票，畢竟她連顏查散的面都沒見過，又怎麼知道他的態度？不過現在看柳金蟬的情況，即使是有問題也必須沒問題。
於是慕喬一點不心虛的說了個謊：「真的。」
柳金蟬點點頭，抹了抹眼淚。
現在的她處於一種精神瀕臨崩潰的狀態，若沒什麼給她定定神，用不了多久柳金蟬就會崩潰。慕喬知道這點，即便知道說謊不對，還是給了她一個定心丸。
白玉堂見狀也松了口氣。他本身是想讓柳金蟬開心一點，知道顏查散並沒有變心，結果沒想到柳金蟬卻想了那麼多。
嘖，女人真是麻煩。脆弱又愛多想。
不過……他看了一眼慕喬。或許也有例外的？感覺這位神經比男人還粗。
正想著，慕喬就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疑惑的看了回來。
白玉堂清了兩下嗓子：「咳，那什麼，明天你們也別去柳府二探了。」
展昭疑惑：「為什麼？」
白玉堂這麼久了才說到正題有點心虛，左看了下，右看了下。
最後還是柳金蟬忍不住道：「是包大人來過了。」
展昭向前走了一步：「什麼？大人來過了？大人已經到了祥符縣？」
白玉堂道：「準確的說，是你們包大人派人來了這裡，發現你們不在，便將我們帶去了驛館。」
展昭：「……」聽起來，白玉堂似乎很不滿的樣子。
白玉堂突然笑了，說：「不過提心吊膽的去了之後，才發現你們包大人其實很好相處。」
展昭：「……白兄何出此言？」
白玉堂挑了挑眉毛：「因為你們包大人，一直在說你們胡來不按常理出牌，沒說我什麼，當然好相處了。」
展昭：「……」
慕喬：「……」
好麼，自作主張的調查方式讓大人抓包了不說還被批評了，回頭肯定又是一頓苦口婆心的勸說。在這方麵包大人真的特別對不起他那張烏漆墨黑的臉，遇到事情之後他大發雷霆的可能性很小，多數是苦口婆心的勸啊勸，指望著能勸回正軌似的。
但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包大人這樣的策略比起破口大駡要讓人害怕的多，因為沒多少人能忍受包大人往往長達一兩個時辰還不帶喝水的勸說。
兩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眼睛裡都寫著兩個大字：「完了」。大人一定又要說他們了。
白玉堂看到兩人的表情，也想到了之前和包拯談話時候的情景，對這兩人之後的下場也猜到了幾分，不由有幾分幸災樂禍：「放心，包大人說，今晚不會再來找你們，你們可以睡個安穩覺。」
展昭：「……」
慕喬：「……」
好吧，死緩好像確實是比死刑要讓人欣慰一點……
(╯‵□′)╯︵┻━┻才怪好嗎！痛痛快快的死了總好過這種心驚膽戰的死呀！
慕喬沉著臉道：「白五爺，請出去，我要休息了。」
白玉堂：「……」啊哦，太囂張被下逐客令了。
展昭也微笑著說：「白兄，我也去休息了。想必你今天已經和掌櫃的開好房間，我就不給你留門了。」說完展昭甩門就走，一點都沒等白玉堂回話的意思。
白玉堂：「……」等等，他看了一天熱鬧，早忘了要再開一間房的事情，還沒有和掌櫃的提。他們折騰了這一晚，早就到了夜半三更了，這時候再去敲醒掌櫃的，他絕對會被揍得！
白玉堂於是不假思索的追出了房間，慕喬在他出門之後便關上了房門鎖上了木鎖。而展昭速度也不比慕喬慢，在白玉堂追出房門的時候，就關上了隔壁的房門，兩個房間的落鎖聲幾乎是同時發出的。
白玉堂：「……真沒義氣啊。」他不甘的嘟囔了一聲，但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他先帶著這兩人溜圈兒玩的。
「算了，五爺自己找房間去睡了。」白玉堂刻意大聲的沖著兩個房間這麼喊。
接著……
「神經病啊大半夜不睡覺喊什麼喊？」
「閉嘴！」
……
糟糕……好像引起眾怒了……白玉堂連忙開溜了。
第150章 糊塗縣令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滿臉沉重的到了祥符縣的驛館。包拯睡醒了一覺, 打開門想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鮮空氣, 卻被兩人給堵了正著。
「大人，我們錯了。」兩人異口同聲。
包拯嚇了一跳：「你們怎麼這麼早？」
展昭道：「聽到大人來的消息, 便起得早了些。」
其實後面還有些話展昭沒好意思說：不是許久沒見到大人想念，而是害怕大人真的來那麼一次苦口婆心語言教育。想著看到兩人這麼早來, 說不定包拯一時心軟, 就不說什麼了呢？
包拯點點頭, 開始了對兩人自作主張的思想教育批評。
展昭：「……」
慕喬：「……」
生無可戀。
不過不得不說，兩人的時間點選的還算很好, 包拯說了沒多久, 公孫策就饑腸轆轆的過來說開飯了。
包拯不得不意猶未盡的偃旗息鼓, 道：「好吧，先吃了飯，再來商量對策。」
展昭和慕喬簡直求之不得！
*
鑒於顏查散已經認罪, 包拯現在首先要做的, 就是要幫他翻案。
他研究了一下遣王朝馬漢從縣令那裡帶回來的案卷, 不得不說顏查散是真的冤，從案卷上看這就是一起糊塗案子，也難為他能昧著心給簽了認罪。
記得當年顏兄很機靈的呀，怎麼生個兒子這麼……包拯沒好意思繼續再想下去。
展昭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顏查散一開始並不認罪，只是後來，有人用柳員外家之女威脅於他，同他說若不認罪，就要將柳姑娘也牽連進來，他怕連累他人，這才認下罪過。」
包拯摸了摸鬍子，道：「如此說來，這顏查散倒是個有擔當之人。」
展昭點點頭。
「好。傳令下去，我們現在就去縣衙，會會這個昏聵無能的縣令！」
*
祥符縣令胡幼常此時正坐立難安。
「你說包大人一個開封府尹，沒事來我們祥符縣做什麼？」他走了兩圈，抬頭問同樣在他房裡戰戰兢兢的師爺。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哇！」師爺欲哭無淚的回答。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顏書生殺人案，柳家和馮家塞得那點好處費看似是只給了胡幼常，但其實他拿的一點不比胡幼常少。
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在這祥符縣，他就是閻王面前那個最難纏的小鬼，如果不把他打發舒坦了，任誰也是無法見到胡幼常的。所以一旦有人告狀，在他身上塞得錢，其實某種程度上是最多的。若是真的讓包拯來……他死的一定比縣令還要慘！
「罷了。」胡幼常慌張到了極點，倒是安靜了下來，「牢中還有沒有被冤枉的人在？」
師爺眨了眨眼睛，不太懂胡幼常問這個是為了什麼，不過還是老實的回答道：「有，還挺多的。」
事實上，他們這個祥符縣，牢裡坐著的基本都是些老實百姓……真犯了案的，要麼就是衙門沒本事弄不進來，要麼就是家中有錢，稍微塞一點疏通疏通，幾天就出來了，根本待不了多久。一直在牢中的，多半都是些沒勢力或者和顏查散一樣被冤枉了卻被人塞了錢要整死的。
胡幼常咬了咬牙，做了個斬首的動作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哢！」
師爺還來不及說什麼話，突然有衙役在外面喊：「大人，胡大人，季師爺！」
胡幼常正在火頭上呢來了個不長眼的，當即推門就是一頓破口大駡：「誰教你的讓你在縣令門前吵吵嚷嚷，不知道禮數嗎？這個月俸祿別想領了！下次再不長眼，就直接給本官捲舖蓋回家！」
衙役別說多冤枉了，但是看著胡幼常那張臉，他連句給自己辯駁的話都不敢說——萬一真的讓他捲舖蓋走人呢？別的活計，哪有當衙役這麼油水多啊。
胡幼常撒了一通邪火，才算是冷靜下來，整了整衣服，道：「說吧，慌慌張張的，是有什麼急事？」
衙役這才想起來自己來的目的，緊張的說：「大人，欽差包大人已經到了衙門口，說要見大人，讓大人速速出去迎接！」
「什麼？」這個消息大大出乎了胡幼常的意料，他實在沒想到包拯會這麼不按常理出牌。身為堂堂欽差大臣，居然一點不自重身份，在驛館等人拜見，反而是一聲招呼都不打的就來了縣衙門口，實在是讓人措手不及。
「他們等了多久了？」胡幼常問。
衙役道：「有一會兒了。」
胡幼常沉吟片刻，拉著季師爺到一邊，低聲道：「我去拖住包大人，你去牢裡，迅速安排結果了那幾人，不留活口，明白？」
季師爺也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是這些人死，就是他死，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做了選擇，點了點頭道：「大人放心。」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往牢房的方向去了。
胡幼常重新整了整衣冠，沉聲同那衙役說：「走，你同我一起，去會會那位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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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喬陪著包拯在外面等的有些無聊，她上前問道：「大人，這縣令怎麼這麼久都沒出來？」
包拯呵呵一笑：「他心中有鬼，動作自然會慢些。對了，白少俠在牢中可藏好了？」
慕喬點點頭：「大人放心，白玉堂雖然嘴上沒個把門的，但事情還是做得比較牢靠。」
展昭也道：「沒錯，這幾日顏查散沒被處以極刑，也是多虧了白兄從中周旋。」
包拯道：「那我們可要好好感謝人家了。」
展昭還想說什麼，就聽到了不遠處急匆匆走來的腳步聲。他微微一笑，道：「大人，人來了。」
包拯一愣，迅速站好，板著臉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
接著沒過了多久，縣衙大門被再次打開，胡幼常端著一張帶著殷勤笑意的臉上前：「哎呦哎呦，居然是開封府的包大人光臨，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包拯道：「本欽差此次乃是奉旨出京，並非是以開封府尹的身份，而是欽差。胡大人，可千萬別認錯了本欽差的身份。」
胡幼常能考上進士做了官，就代表他並不傻，包拯的下馬威，他聽得明明白白。
不過他再不滿也不敢說什麼，甚至還要陪著笑道：「是是是，是下官糊塗，下官糊塗。大人一路舟車勞頓，不如先進府中，喝杯茶水休息片刻？」
包拯並不推辭，點頭道：「也好。」
胡幼常心中暗罵了一句包拯「老賊」，接著才到前方領路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大家對這樣的包大人會不會反感啊不過我覺得蠻可愛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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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葉微遲年少時候也曾經做過鮮衣怒馬叱吒江湖拯救失足人民於水火的夢，只是後來發現自己連個機關都做不好只能拆，這個夢就成了真的夢了。
可打死她她都沒想到，有一天這個夢竟然成真了！
這樣想著，葉微遲又刷了一個清心靜氣。
謝衣在一旁看著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曾經令他和師父沈夜都束手無策甚至只能借助礪罌的力量來維持的族人的生命，居然被她揮揮手就解決了？
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什麼是不可能了。
謝衣無言以對的看著葉微遲治好了半個流月城的人，覺得大概只能給對方送膝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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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忘了設定了OJ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