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玩家夏忱忱對您發動技能死亡凝視——
「好啦好啦,忱忱先別鬧,先去寫文案。」粟姐扶著夏忱忱的肩膀將她扭過去,按在電腦前面。夏忱忱還是心塞,在長久的寂靜和自我疏導後,還是喃喃著,「這事兒很玄幻你知道嗎?!玄幻的我簡直——我不說話了,這就是一種小說裡的情節突然有一天呼啦啦的成為了現實的感覺——」
粟姐「嗯嗯」應了兩聲,「對對對很玄幻,來夏忱忱你先寫文案行不行。」
曲渡在旁邊接收著來自一整個辦公室的玄幻目光,最後沒忍住,尷尬地笑了兩聲,「那什麼,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就說那照片上怎麼那麼眼熟呢!」
——『臉沒看清我們怎麼就沒看出來她衣服穿的是一件兒呢……』
——「……來這兒才多久就……」
——「人家是去了戰隊當陪練,沒聽見什麼叫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
迷之尷尬但是還得保持微笑。
「還有沒有多的照片了?」粟姐這麼問,曲渡回神,道,「我問問柳非。」
柳非這姑娘,天生對八卦有著一種迷之執著與熱愛,如果有一天聯盟競選一個聯盟八卦小能手,曲渡覺得柳非能為微草爭光。
微草的隊員知道曲渡和王傑希的戀情後,尤屬柳非眼睛最亮,最閃閃發光,曲渡覺得那種亮光,可以形容為「艾瑪我早就知道會這樣」。
一曲微茫:柳非非
一曲微茫:你們現在在幹嘛
葉下紅:集體刷微博等八卦
一曲微茫:……
一曲微茫:來問一句,,你那兒有我和王傑希的合照沒
葉下紅:……有是有,不過都是偷拍的,有點糊……
偷拍……曲渡扶額。
一曲微茫:儘量找幾張不太糊給我行不
葉下紅:好的吧
葉下紅:我翻翻啊
順帶還有和微草全員一起拍的合照,曲渡把合照翻給粟姐看,合照是夏休期旅遊的時候導遊幫忙拍的。
…………
王傑希從經理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他一出來就去了公關部,公關部那裡大概是正在為了用哪個方案吵吵嚷嚷,然後他就看見曲渡坐在電腦前面認真地在打字。
推開公關部的門,裡面的吵嚷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粟姐反應最快,看見王傑希推門進來,立刻站了起來招呼一聲,「王隊來了。」王傑希對她點點頭,然後粟姐踩著高跟鞋走到曲渡旁邊,對王傑希招手,「王隊來看一下這些照片。」
王傑希依言走到曲渡電腦的旁邊,曲渡這會兒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突然就笑了,把電腦轉向他,「公開最好放九宮格的照片,我找了找,有這些照片,你看看能不能放。」
「還有微博上的操作,忱忱來跟你說……」
…………
粉絲們迫切地需要一個答案。不管是公開還是否認,他們都在等著官方發聲音,無數cp粉,女友粉互掐地昏天黑地,分析得頭頭是道,最後都被冠上一句話:「官方又沒承認你那麼上躥下跳幹什麼!」
但也有粉絲覺得,微草方面是不會出聲了。——冷處理不是一種很常見的手法嗎!
更多的女友粉都哭唧唧地表示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老公竟然談戀愛了!!!到底是哪個小婊砸搶了朕的老公!
下午一點整,微草方面終於首次回應其隊長王傑希戀愛一事。
微草俱樂部V:微草戰隊正式公佈,我們的隊長王傑希正處於戀愛的階段,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王不留行-王傑希V @獨活-許斌V @飛刀劍-劉小別V @葉下紅-柳非V @木恩-高英傑V @竹瀝-梁方V @使君子-周燁柏V @冬蟲夏草/防風-袁柏清V @大戟-肖雲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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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張照片裡,兩張是從前第三賽季和第五賽季時候王傑希和曲渡拍的合照,照片是兩個人都是年輕青澀的模樣,滿臉的膠原蛋白,一看就知道是從前的照片。一張是微草的全員照,曲渡站在王傑希旁邊,左邊兒挽著柳非的手,兩個姑娘樂得不行。
還有一張是微草的隊徽。
剩下的五張就都是曲渡和王傑希今年的合照了。有一張是剛剛現拍的,曲渡就穿著和早上曝光出來的照片裡一樣的衣服,寬鬆的T恤,牛仔中褲,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王傑希旁邊,素顏。
還有就是靠著柳非同志抓拍的各種瞬間了。
官方微博一發聲,王傑希的微博立馬轉發。
王不留行-王傑希V:就是她了。//@微草俱樂部:微草戰隊正式公佈,我們的隊長王傑希正處於戀愛的階段,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王不留行-王傑希V @獨活-許斌V @飛刀劍-劉小別V @葉下紅-柳非V @木恩-高英傑V @竹瀝-梁方V @使君子-周燁柏V @冬蟲夏草/防風-袁柏清V @大戟-肖雲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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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餘生,就是她了。
王傑希摸摸曲渡的毛,「好啦,我們能幹的事情都幹完了,回訓練室吧,還要複盤。」說著話的時候曲渡跟著他站起來。「等我會兒我現在心情多少有點小複雜,我都不敢看網上的評論了……」
「那先到訓練室去。」
…………
粉絲……粉絲當然炸開了,炸開的表現形式也各有不同。
【啊啊啊啊吾王竟然真的談戀愛了!!!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一開屏就接到了令人心碎的消息,對不起,真的沒有辦法忍受你談戀愛,粉轉路,再見吧】
【誒誒誒這個小姐姐真的一級好看誒!!!】
【王喻黨哭暈在廁所】
【樓上王喻黨等等!!這裡方王黨約你一起上天臺啊!!】
【默默抱緊我方神!小隊長就那麼跟別的女人跑了!!】
【cp粉請自重行不行啊!!】
【真是不懂為什麼吾王會喜歡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看的!這臉一看就是整的!!!】
【我說就沒人關注一下第一第二張照片嗎!!吾王的臉看起來辣麼青春辣麼嫩!!這位小姐姐穿著訓練營的衣服啊!!人家早就認識了好不好,小姐姐能進訓練營榮耀也一定不差啊!】
【噴妹子長相的先自己照照鏡子行不行,哪來的臉說別人不好看。】
【這個妹子我認識啊!是今年我們C大畢業出去的學姐啊,長得真的賊好看,真人比照片還好看真的真的,而且榮耀打得特別好!!】
【靠!樓上求小姐姐聯繫方式啊】
【沖著小姐姐的顏我罵不下去】
【這種女的一看就是矯情勁兒】
【脫粉不解釋】
【吾王的眼神好溫柔啊!!不愧是吾王!明明是情敵可我竟然那麼喜歡看他倆】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可是小姐姐的臉是真的好看!!】
【難道就我的關注點在於,吾王是聯盟第二個脫單的嗎!藍雨廟來看看啊!!我們微草隊長都有妹子啦刺不刺激開不開心!】
【論微草到底贏得了什麼】
【談戀愛很正常吧!粉絲憑什麼管這麼多啊,粉絲多了總有些腦殘粉,反正我支持潔西嘉,戀愛是他的自由,更何況妹子很好看啊!】
【顏粉一秒喜歡上小姐姐~】
【這個小姐姐是我的學姐啊!一個系的!!我女神啊啊啊!!帶我下過本!!!!敢黑學姐的來戰啊!】
【……】
曲渡還是沒忍住,打開了微博跟柳非兩個人湊在那裡看評論。柳非看了一會兒,果斷地開電腦,登小號,「別攔著我!我要開小號先跟那些噴子噴個八百回合再說!!!」
曲渡:……
「有用嗎?」她問。
「沒用啊!」柳非理直氣壯。「但這樣我開心嘛!」
接下來就是職業選手們的發揮時間了。
周澤楷首當其衝。
一槍穿雲-周澤楷V:!!!敢對我妹妹不好來戰!!!//@王不留行-王傑希:就是她了。//@微草俱樂部:微草戰隊正式公佈,我們的隊長王傑希正處於戀愛的階段,希望得到大家的祝福。@王不留行-王傑希V @獨活-許斌V @飛刀劍-劉小別V @葉下紅-柳非V @木恩-高英傑V @竹瀝-梁方V @使君子-周燁柏V @冬蟲夏草/防風-袁柏清V @大戟-肖雲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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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澤楷粉絲:啥??這個畫風是怎麼回事!!天啦嚕wuli楷楷怎麼說了這麼多話!!!楷楷的妹妹!!哇微草隊長是我們楷楷的妹夫誒!!
黃少天憑藉他的驚人手速,迅速編輯140字,深切地控訴曲渡到底是如何用一顆檸檬糖坑了他們的,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滿屏的感嘆號,劍聖粉絲忙著哈哈哈哈哈哈小姐姐真是太厲害了。
微草的隊員們不甘示弱,立馬跳出來巴拉巴拉表態支持自己家的小姐姐。
木恩-高英傑V:姐姐人很好的,祝福隊長和隊嫂。//@葉下紅-柳非V:我愛隊嫂啊!!隊嫂真的是人美心地善良手速快榮耀好,微草所有概不出售,祝福隊長和隊嫂超級幸福的啊//@飛刀劍-劉小別V:挺厲害的 ,人很好。//@使君子-周燁柏V:支持隊嫂//@獨活:祝福隊長,來吧單身狗們,一起來一場狂歡吧//@冬蟲夏草/防風-袁柏清V:大家好,奶媽此刻因為被閃瞎而缺血有沒有來奶一口的
方士謙V:小隊長手這麼快啊恭喜恭喜啊,喜酒什麼的千萬別忘了遠渡重洋給我發帖子啊
沐雨橙風-蘇沐橙V:我們都見過她的啦,人美脾氣很好哦,祝福祝福//@風城煙雨-楚雲秀V:好看的妹子聯盟的珍寶//@鸞輅音塵-戴妍琦V:為了這位小姐姐我寫了好多王隊bg本!現在是不是終於可以賣了!!
曲渡一臉「你們在幹嘛,在群魔亂舞嗎」的表情看著飛快更新的微博。
稚犬V:什麼?!我室友嫁出去了!!!我室友美如畫啊怎麼一言不合就脫單!說好的一起單身一起飛呢!!算啦算啦還是祝福你!!!筆芯——
犬兒的粉絲:啥?這是怎麼回事,coser圈和電競圈的無縫對接???我女神和小姐姐還是室友?
群魔亂舞,網上腥風血雨。王傑希站在訓練室裡,敲了敲桌子,「手機都收起來,複盤了。」
大家都急急忙忙把手機塞回自己的口袋裡。
曲渡看了眼站在大螢幕旁邊的那個男人,突然覺得心裡真是安定啊。然後把手機收起來,就那麼看著。
——我從我16歲開始遇見你,一直到我23歲,我還是那麼喜歡你。
聽說16,7歲時喜歡的那個少年,會是這輩子最喜歡的少年。那太好了。這個少年終於在我身邊了。
王傑希,我們的故事,我回頭慢慢講給你聽。
☆、番外1 微草觀察周記
Day 1:
微草……比我學校還要難找。X德了半天的那班公車還停了,對,它給我停了!辣雞X德,毀我青春,費我流量。
想哭。
還好訓練營的教練沒有破口大駡,或許教練就真的是個——和善的男子?大概他是對小姑娘寬容吧……恕我直言,這訓練營,磁性真tm少。放眼望去一shai的小夥子——還沒幾個耐看的!【劃重點】
但是有一個大小眼!沒敢多看,不知道啊是我眼瞎……下次,如果有下次一定要看清。
下次一定不會再迷路了!
Day 2:
隔壁小姐姐,超級好看的說!而且小姐姐肖隱玩的是彈藥……自從百花出了個張佳樂百花式打法後,遇見的彈藥專家全都胡亂扔一氣的彈藥妄圖眼花繚亂——
不存在的!你們都住手啊!!
港真肖隱小姐姐這麼樸實的彈藥真是清新脫俗啊ww
今天和對面電腦的戰法打了一架,看不起女玩家啊?分分鐘叫你做人哦——
嗯,上次看到的那個大小眼真的是大小眼誒!和上次在路上看到的貓一樣,神奇的大小眼。
Day 3:
啊——肖隱小姐姐推薦的那本小說真的是炒雞好看!感覺更喜歡肖隱啦啦啦。
今天訓練營裡組織對抗訓練,終於放翻了對面那個看不起女玩家的戰法和魔劍了!喵的誰告訴你每一個女召喚師都是沖著召喚師的萌值來的花瓶啊?!我單純想秀一下我的多線操作不行嗎?
簡直要被這個世界上的直男癌給氣死。
分分鐘開四獸流教你做人哦。
不行,要優雅。
聽說明天組織觀摩戰隊比賽直播?沒想到那個大小眼,嗯,王傑希,下個賽季都要出道了啊……這麼厲害!都被戰隊帶著隨隊看比賽了……
不過遲早有一天我也會這麼厲害的。
Day 4:
果然教練組織了看比賽——啊我林傑大大帥炸了啊……果然王不留行帥裂蒼穹!肖隱說我的表情實在是太忠犬癡漢了,可是林傑大大是把我帶進訓練營的人誒,或許……知遇之恩?
不對,我也還沒名揚天下呢。
反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
嗯,我大微草當然贏了【對勾】結果佈置下來每個人回去還要寫觀後感?說起這個,突然想起來學校裡佈置的讀後感還沒寫……天下烏鴉一般黑啊一般黑,都是這個套路,噫——
所以回家了就要拉片反復刷這段比賽了……哦要記著下周放假去買個耳麥,上次那個壞掉了,看比賽不能吵到姐姐。
Day 5:
寫作文的時候只知道什麼叫卡文,現在寫分析了也知道什麼叫卡分析了……我,真的看不出灰月為什麼會走到和王不留行的同一條線的站位上啊——
感謝肖隱在我交作業之前幫我修了修,愛她。
聽說到五月份的時候訓練營裡要內部PK??啊,有點小激動誒,聽隔壁的隔壁的牧師小哥說,訓練營裡的PK到最後的幾場比賽戰隊是會來看的啊!
簡直——不行,要忍耐。
Day 6:
今天訓練到一半的時候那個王傑希突然走進來,我才想起來他也是訓練生來著——幾個星期都沒看見他來訓練營了吧算什麼訓練生啊!
但是阿隱跟我說這是因為我只有週末才來的緣故……那麼我有個問題了,王傑希不是高中生嗎?憋以為我上次沒看見他外套裡面穿著的校服!十三中!我這都認出來了!
阿隱說他平時都來的,嘖……教練都不管他的——
不過也聽說他是訓練營裡最厲害的那個。
傳說中的能力越大脾氣越大?
Day 7:
為什麼十三中比我們二中早放學半個小時啊!晚輔導是什麼鬼啊!輔導輔導輔導輔導你個頭啊!
放學路過十三中的時候裡面人都走光了,心累。
今天營裡測手速,嗯,王傑希又不在……我手速拿了第一啊!第一啊!!
第一!!!
要是王傑希在……真想跟他比一比。
可是他又跟著戰隊出去了!出!去!了!
港真,他到底什麼時候比較閑啊,我們來約一架啊。
但是肖隱的手速快墊底了啊。
Day 8:
明明五月才開始訓練營內比賽,可是他們一個兩個的,竟然現在都一個兩個私下裡PK起來了。
恕我直言——訓練都做完了嗎?一天到晚PK還真是閑啊……抱起我隔壁阿隱就跑。
問了阿隱王傑希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空閒著來訓練營——還是在我在的時候。結果阿隱憐憫地問我我一定要去找虐嗎?
WTF??
好吧聽說王傑希的打法詭變莫測來著,嗯。但我又沒見過,總得讓我試一試啊摔!
Day 9:
今天,王傑希還是跟著戰隊出去比賽……【生無可戀.jpg】阿隱說實在不行的話,五月份訓練營內部對抗的時候也是有機會PK的。
然而問題就是我要是有本事打到王傑希面前我也就不愁了啊……教練說我仗著手速就亂來,氣煞我也!為什麼明明有手速還要壓著啊!
不開心,不寫了。
Day 10:
臉滾鍵盤……
終於懟到心心念念的王大眼兒了!【咦我為什麼要跟著喊這種外號???】
雖然他對我是完全不認識,但是也沒有拒絕PK的請求!然後……嗯,魔道學者可真是個畫風奇詭的職業啊。
可是我林傑大大玩魔道學者但是多麼正經啊!怎麼一到王傑希這裡我就覺得我完全沒認識過魔道學者這個職業呢QAQ
Day 11:
咦,今天王大眼兒,呸,王傑希也沒跟著出去……唔,是因為快要到五月份了所以也要訓練嗎?
不出去好啊。不出去就可以繼續找他PK了。【一本滿足.jpg】應該不會嫌我煩吧?他那雙大小眼隔著螢幕盯我我就發虛……問了阿隱,阿隱覺得應該不會。
沒關係,就算嫌我煩我也不會要臉的。
畢竟……我不算個太菜的菜□□。
Day 12:
到了訓練營才想起來今天隊內對抗來著。哎,剛月考完腦子都昏了,半點印象都沒有……
幾十號人……好吧也就二三十號人,分了四組組內角逐,我和阿隱不在一個組,嗯,挺好的。
今天打的按個戰法有點傻,我覺得他是想學葉秋來著的,結果給學殘了hhhh
如果我能打出去的話,那就能和王傑希再PK了。
Day13:
輸了。
我沒出線。小組裡輸給了一個柔道李亦輝。嗯,真是我想多了。果然還是實力不夠,沒辦法撐到王傑希的面前啊。
阿隱也輸了,晚上的時候出去約了頓吃,兩個loser的互相安慰大概是。
Day 14:
營內的比賽今天結束。王傑希第一,李亦輝第二。聽說今年進戰隊的就是他倆了。
嗯,王傑希說我控制不住手速,仗著手速就亂來。噫,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呢!感覺受到了來自王傑希和教練的雙重暴擊……
Day15:
微草輸了。這個賽季微草到此為止。這是第一件大事。
第二件……
完了我激動到手抖。
發佈會上林傑隊長宣佈了王傑希出道!用王不留行!並且!擔任隊長!隊長啊……隊長誒。
好懵……
我跟阿隱說我這也是跟隊長jjc過的人了誒……她說我傻,不行不行,趁著王傑希還沒出門,趕緊簽名合照走起來啊。
Day 16:
噫,明明星期天,還是堵不到王傑希,當了隊長就那麼忙啊……【撲街】戰隊裡已經開始夏休期了,但訓練營裡的人是不減反增……上次回來王傑希就把東西全挪窩到選手宿舍樓裡去了。
你看,這個時候我才覺得他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
約不到jjc,不開心,不寫了。
Day 18:
要期末考試了,每個週末都來訓練,時間有點吃緊。姐姐想讓我訓練營這裡先停一停,暑假再來。但我不想停。
時間是真的來不及啊……作業多到暈厥……
今天試圖帶了份英語單詞來背。嗯,我想多了,有榮耀女神在前我怎麼可能背的進去orz。然後也因此發現了阿隱是個學霸……她說她如果不來訓練營的話,她以後就學語言系,當翻譯。
我不知道我不來這裡的話會幹什麼,大概就是考個我能考上的大學,分數夠哪個專業就哪個專業。我確實是沒什麼目標又缺乏志向的人。不過我來了這裡啊。
我希望我能站在榮耀的賽場上。
我會成為第一召喚的。
雖然姐姐大概不會同意,但早著呢吧。
Day22:
今天戰隊的人下來視察了。新隊長王傑希也來了,主要是看看情況,指導一場。王傑希是誰都想挑戰的,相比之下方士謙就輕鬆多了,只用應付那幾個牧師和守護。王傑希面前的隊伍排得很長。
或許我應該先去找方士謙打一場。反正王傑希那裡的隊伍根本排不到,但是阿隱及時勸阻了我。
——渡啊,你可別去,要是你連一奶媽都打不過多丟臉呐。
她說的太有道理了,事實上我確實打不過。What should I say?
智叟亡以應。於是我還是中規中矩地排王傑希的隊伍。王傑希的打法詭異殘暴,最喜歡揮舞著掃帚往你臉上「piapiapia」地砸——這是我早就知道的,嗯,久負盛名,親身經歷。
然而他跟前面的那人打得還算溫柔。阿隱說層次相差較大,然後希望我多支撐一會兒,她觀察一下記點筆記。
能撐過去就見鬼了。
被掃帚殘暴拍死的人真是一點都不想說話。
————以上摘自徐曲渡的日記
☆、自行車
曲渡大概是知道有些名氣的職業選手都是會置辦房產的,她也知道王傑希在B市有房產,只是從沒見識過而已。
王傑希問她要不要搬過去的時候她還象徵性地猶豫了一下。
「我會做菜。」王傑希提示她。
曲渡瞬間就屈服了。她家爹媽姐姐都去了M國,看樣子是定居了也不打算回華夏國了。她一個廚藝停留在番茄炒蛋層面的小姑娘,整天靠著食堂外賣過日子。
說起來就心酸落淚啊。
實在是太需要王傑希的這門手藝了。
更何況……王傑希做菜是真.好吃。
怎麼看都不該拒絕的樣子。
於是曲渡乾脆俐落地拍板決定搬過去。同居這件事被一頓飯給草率地決定下來了。
——嗯,反正……也是遲早的事吧。
曲渡還是有一點點猶豫的。
他倆沒請搬家公司,因為曲渡也沒打算把自己原來住著的公寓給搬空。她只是簡單收拾了點衣服和洗漱用品就坐進王傑希的車裡了。
她調笑開車的王傑希,「你可真心急。」
王傑希不置可否,任由女朋友這麼說,「你不也是挺積極的」
這波沒毛病。曲渡閉了嘴,嘖嘖感歎自己即將到來的同居生活。
進門的時候曲渡彎腰換拖鞋,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抬頭對王傑希說,「誒傑希,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就是……我想有個家,家裡有個她,白天麼麼噠,晚上啪啪啪——你聽過沒」
曲渡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爬樓梯爬的她的馬尾有些鬆動,眼下正歪在腦後。她微微仰頭望著王傑希,眼睛裡帶著笑意,活像揉碎了鋪展在她的眸子裡。
王傑希低頭靜靜看著曲渡。
「也許聽過。」他眸色深了深,「我也想。」
「什麼」
王傑希低頭,左手捧住曲渡的後腦勺,找准她的嘴唇低下頭去。右手貼心地環住她的腰,防止曲渡受驚摔著。
怎麼……怎麼一言不合就接吻啊……
曲渡眨眨眼睛,懵逼地想。
王傑希溫柔地含住她的嘴唇,這個時候就可以體現一下男女差異了。曲渡感覺到溫熱的柔軟在她的唇畔逡巡著,她不自覺地微微張開些嘴。
然後那條舌頭就不客氣地進來了。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曲渡憤憤地想。
王傑希乾脆直接把曲渡抵在了門框上,牙齒磨蹭著曲渡的下唇,仔仔細細地掃蕩一遍她的口腔,順帶捕捉她畏畏縮縮的舌頭。
「……你,幹嘛呢……」曲渡覺得有點兒缺氧,要站不穩,幸而還有王傑希一隻手托住她,才不至於滑下去那麼丟人。她喘著氣,掙扎著含糊說兩句,一邊踮起腳伸手勾王傑希的脖子。 ——好了,這下總歸是不會滑下去了。被吻的迷迷糊糊的曲渡迷迷糊糊地想著。
王傑希依舊在她唇畔廝磨,現在改為了吮吸,曲渡被動地被帶了一波節奏。王傑希笑,稍微放過曲渡一小會兒,聲音低低地含著笑意。「白天麼麼噠啊。」
「我……就唱唱而已……誒……」曲渡一口氣兒沒喘勻,又給堵住了嘴。她抱怨似的輕輕撓了下王傑希的後頸,錯開腦袋,抓緊時間說,「你要親,也,也先關上門啊!」
「沒人。」王傑希加緊手臂懷抱的力度,曲渡不自覺嚶嚀一聲又給帶了節奏。
什麼玩意兒啊。
曲渡不滿地咬了下王傑希的下唇表示抗議,沒敢太用力,就意思意思抱怨一下。
王傑希被這猝不及防地攻擊驚了一下,不過是笑了一下,以牙還牙給曲渡還了回去。
他抽出一隻腳夠上門,順勢就把曲渡按在了門板上。
——白天麼麼噠,晚上啪啪啪。
被吻的有些不清醒的曲渡思考著接下來的事情。
不會天黑了真的要啪啪啪吧
她不安地動了動。
「怎麼」王傑希說話的熱氣全撒在她的嘴角,耳邊,有些癢,也總有些心猿意馬。
曲渡信口胡說,「門板涼……」
話剛說完她就被帶著猛地往前一撲——是王傑希轉了個身並後退,現在換成了他的背抵在牆上,而曲渡撲在他懷裡了。
曲渡仰著頭,臉色緋紅,半睜半閉著眼睛,視野裡蒙著一層霧氣,半推半就任由王傑希這麼拿捏著她。她今天穿著的是收腰的襯衫,襯衫最最麻煩的地方就是要一個一個解開扣子,實在是耗時耗力。
王傑希攬著曲渡腰的手動了動,向上撩起一些那件襯衫,右手直接輕輕覆蓋在曲渡腰側。
——果然很涼。
腰部突如其來的溫熱令曲渡心頭一悸動。
她的腰一直涼。
姐姐說這是體陰寒的緣故,所以她特別怕冷,來月事的時候,也往往疼得死去活來。就算看了醫生吃中藥調養,也就緩解了月事的疼痛,她的腰照樣涼的很。
「太涼了……」王傑希喟歎一聲,像是懲罰似的咬了一下曲渡的臉頰,然後右手開始在曲渡微涼的腰部遊走。
……這畫風……要不對勁了……
曲渡趁著王傑希去啃噬她頸側的時候,氣息不穩地說,「不是……晚上啪啪啪嗎……你……」
王傑希微微鬆開嘴,思考了一下,把曲渡從自己懷裡抬起來一些,耳鬢廝磨,抵著頭問她,「你要吃晚飯嗎之前我就燒好了的。」
曲渡滿心以為這事兒算是告一段落了。結果下一句。
「吃完就算晚上了。」王傑希依舊是抵著頭,這麼不容置喙地說著。
WTF
感,感情這時間還是聽您老人家說什麼時候晚上就什麼時候晚上的啊…… ——忘了他們打遊戲的沒幾個心不髒的了!
「那還吃什麼啊。」曲渡胡說八道中,「吃你得了,吃完也晚上了。」
「是怕你會餓。」王傑希這麼說,「既然這樣那就,我先吃了……」說著微微沉下腰,一手托住曲渡的脖頸,一手托住她的腿彎,就這麼給抱了起來。
毫無準備的曲渡身子一輕,下意識緊緊摟住王傑希的脖子。
小姑娘的重量瞬間全都凝結在他的懷抱裡。
王傑希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別怕。」
然後就給放到了床上。
說不怕是見鬼,是不誠實。誠實的曲渡實在是有些心虛,但又並不排斥。
王傑希繼續先前的步驟,纏綿的吻從嘴角流連到眼尾再到耳垂,甚至還溫存地含了含曲渡的耳垂。
結果曲渡忍不住笑出來,「哈哈哈隊長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啊,不是每個女孩子的耳垂都是敏感點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想笑……」
上一秒還放肆笑場的曲渡下一秒就笑不出了,王傑希一下子吻到了她的腰上。
她本身就很怕癢。
但王傑希的唇舌在那裡是舔舐,帶來的,就不僅僅是癢了。更是一種酥麻的奇異感覺,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看過的小黃•文,所謂電流流過全身的感覺……原來,是真的有這種感覺啊……
腦子快給電壞了的曲渡這麼想著。
「看樣子找對地方了。」王傑希這麼說著,曲渡有些羞恥地想要捂住臉。王傑希空出手來開始解她的一排襯衫扣子,一邊說,「憋著什麼呢就不想……看看我嗎」
看什麼啊!□□嗎!
職業選手的雙手都是極其靈巧的。上下翻飛,王傑希耐著性子來解開扣子,卻在給曲渡褪去的時候頓了頓手。
曲渡睜著蒙了層霧氣的雙眸看王傑希,王傑希再次傾身至她耳邊。
「曲渡,你……願不願意……」
——這種事情,為什麼要問出來!我都在床上沒跟你掙扎了你霸王硬上弓行不行啊!敢不敢啊!
曲渡內心咆哮。
王傑希卻固執地要等個答案出來。
她只好耐著那些羞澀,微微地點了點頭。
王傑希迅速地把那件扣子賊多的襯衫扔到一邊兒去了,動作之快令人咋舌。
蓄意!這是蓄意的啊!
王傑希慢條斯理解下她的衣物,最後終於是伸手輕輕覆住,滿足地喟歎了一聲。
輕微的歎息聲簡直像是□□。
曲渡氣息不勻,始終咬著下唇。
☆、【異世界番外】一線牽
京郊盛行強盜。
夕陽緩緩地照射下來,羅裙少女小心地緊攥著自己手中的鞭子,走在通往城門的路上。
——要在天黑之前進城才好。
路邊草叢裡一個小強盜眼看著瘦弱的少女即將離開,耐不住性子,小聲嚷道,「還不動手嘛!」身邊一個年長些的終究經驗豐富些,抬手就在小強盜腦袋上敲了一記。
「傻!這塊骨頭太硬,咱們啃不動的!」
小強盜驚疑。
「怎麼會——」
「你看——她是召喚師。」
少女漸行漸遠,小強盜突然看見少女的肩頭,一條青溜溜的細蛇對著他們的方向,嘶嘶地吐了吐信子。
徐曲渡進了城。
天色很快就要全黑了,她躊躇片刻,決定找家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作如何混進宮闈的打算。
「我叫葉秋。」
計畫趕不上變化。
眼前的男子規規矩矩地白玉束髮——或許並不是白玉,那份富貴的光澤曲渡已經很久沒細細看過了。一身齊整儒裝,一手還捏了把骨扇。
一開口便是溫儒有禮的官話。
曲渡又驚疑地細細打量了遍眼前的男子,下了定論。
——這一定不是師傅結識的那位大能葉秋——啊現在改叫葉修了。曲渡知道他,一柄精密奇詭的千機傘橫掃了江湖。這些都是師傅師姑告訴她的。
「……你——」曲渡遲疑了一下,稍稍放鬆自己按捏著金鞭的手指,卻仍是緊握著骨哨。一旦有危險,骨哨聲響,便是萬獸齊動之時。下山前師姑教導她要懂得保護自己,所以即使是面對著眼前這個毫無武功的葉秋,曲渡也不敢放鬆。
「我怎麼信你。」
葉秋聞言哭笑一聲。他無奈地攏了攏自己的衣袍,動作優雅。「我確實叫葉秋,這該怎麼證明呢?或許——叫葉秋的人不少罷?」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睛去看曲渡。
「嗯……我有一個前輩從前也叫這個名字。現在改了。」
「啊——那,你見過那個葉秋嗎?」
曲渡搖頭。「前輩不喜歡露臉。我們這些輩分小的沒見過。」
葉秋微笑。「沒關係。」他行了個禮,「這位……你姓什麼?」
「曲渡。」
徐曲渡隱去了自己的姓。
「這位曲姑娘,在下只是想拜託曲姑娘助我進微草府的們,若是曲姑娘實在不方便,那也便作罷吧。」
微草府是京城裡最有名的……算命的地方……
傳說微草府現在的主人王傑希,一雙大小眼看你兩眼就可以算透你的命數,想找他算的人如過江之鯽,可是最終真正見到王傑希本人的確實少之又少。
想要見王傑希,必須進的了微草府的門才可以!
而守著微草府門的,是個自稱「車前」的人,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是個厲害的巫師。過得了車前這一關的人就少,別說更裡面還有號稱劍影最快的劍客。
「那我幫你進去,你帶我到微草府。」曲渡看著葉秋,認真地說,「我找不到路,拜託你了。」
「你也要去算?算什麼呢?」
曲渡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出她這次下山的任務。最後信口雌黃,「姻緣。」
走在前面帶路的葉秋似乎是踉蹌了一下。曲渡又懷疑只是天黑她眼花。
微草府的第一個守門人有著奇奇怪怪的名字,他自稱車前子,原本在那裡安安靜靜地拿著掃帚掃著地,見曲渡和葉秋要進門,便一掃帚呼過來。動作之淩厲,夾帶著風聲,曲渡只好舞著鞭子打上去。
第二個名字更奇怪,天南星。也使掃帚。
曲渡一路打進去,心裡默默地盤算這微草府到底有幾扇門。
好不容易打到劉小別的時候,瞅著他手裡握著的是劍而不是掃帚,曲渡簡直要熱淚盈眶。這微草府使掃帚的人太多了!她都要疑心微草府招護院是不是都去少林寺挖那些掃地僧過來的了。
劉小別也驚訝於有人打到了他這一關。
好戰的因數讓他迎上了這個看似羸弱的少女。劍與鞭相交,劍客一劍揮掉了少女抽過來的鞭子。只有這麼弱?劉小別疑惑。
他身後的青蛇嘶嘶吐著信子迅速緣著他的手臂向上爬。
正面的少女再次一鞭子抽過來,同時左手撚出來了個瑩白的骨哨,急促地吹了一聲,聽得劉小別有些耳膜疼。他敏捷地甩開青蛇,想要一劍分屍了那個妄圖偷襲他的小東西,可是青蛇一落地便動作奇快地遁開了。
劉小別只好把攻擊的目標全放到眼前少女身上。
可是曲渡專心吹著骨哨,再沒有揮舞著鞭阻擋。
「夠了。小別過來。」
淡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劉小別立馬望聲音的來源跑過去。
曲渡有點遺憾。她才剛剛將她的四獸召喚齊全,還沒來得及讓那輕狂的劍客嘗嘗她們召喚師的盛宴呢。
她循著聲音也望過去。
王傑希彼時立於臺階之上。一身淺綠色和白色的衣袍——說實話,曲渡的第一反應是先前在街上看見那些小販們叫賣的蔥蒜。也是這個配色。
想到這兒她就想笑。可是她不能。
要嚴肅,要莊重。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微草府的現任主人。
葉秋這時候從她身後跑了出來。端端正正地給王傑希行了禮,「在下京華葉秋,前來叨擾閣下,是希望閣下能夠替在下卜一蔔一個人的下落。」
王傑希靜靜地看著葉秋,面無表情。
「那你拿出什麼來交換。」
「只要閣下想要。」
曲渡收回了自己鞭子和骨哨。她靜靜地等在一邊,聽著兩個人的對話。
王傑希搖了搖頭。「你身上沒什麼我需要的。」
葉秋極其堅持,「請閣下再想想。」
「那麼……就讓她留下來吧。」白綠色的袖子突然遙遙一指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召喚師小姑娘。
後來曲渡蹲在微草府的院子裡,萬念俱灰地盯著練劍的劉小別。劉小別被盯得手一抖。「你老盯著我幹嘛!」
「你說,那個葉秋和王傑希要聊到什麼時候。」曲渡幽幽地說著,幽幽地望了眼王傑希的房間門。
「你要幹什麼?」
「我要找他們拼命啊啊啊啊啊!」
曲渡上個月才被放下山。她的師兄們早她下山,帶著各自的歷練任務,去了九州各地歷練。都是十分令人鬥志昂揚的任務,譬如去取鮫人的綃珠,譬如去降服中陸盆地裡年年作惡的邪惡鏢客。但曲渡的任務畫風極其清奇。她要去穆天子的後宮裡,把穆天子的第十九子給偷回來。
輪到她,任務就從高大上的取寶物變成了取孩子。
然而師姑是一本正經地跟她說,「讓你偷回來的十九公子是一個故人的轉世。你快馬加鞭趕至朝歌,應當是能正好趕上十九公子出世。」
那個十九公子還沒出生呢,師姑們竟然就把他是誰給算好了。
可是任務還沒開始,就要在這裡夭折了。曲渡冷冷地盯著先前灑在自己身上的寒冰粉。
果然不應該隨便幫別人嗎。
王傑希和葉秋走出了房門。曲渡立馬死死地盯住他們倆。
那個召喚師小姑娘正氣鼓鼓地坐在院子的臺階上,忿忿地瞪著兩個人。葉秋走過,在曲渡面前停留了一下。「那麼——謝謝你了,熱心的小姑娘。」
葉秋就這麼走過去了。
曲渡覺得自己是做了一件挺大的錯事。她想拍死那個葉秋。可是她被撒了寒冰粉,她現在很冷。
她很怕冷。
王傑希也走到曲渡面前。他站著,曲渡蹲著。曲渡只能仰著頭瞪他。
王傑希也蹲了下來,說,「你很冷?」
「你為什麼要困住我!」
王傑希伸出手輕輕覆在她的頭上,驅除寒冰粉的效果。那個小姑娘被凍的臉色蒼白。他看見了。
曲渡氣鼓鼓地被王傑希帶進了他的房間——寒冰粉剛剛被驅散,帶來的效果還沒完全消散,曲渡被人拉著牽著,只能踉踉蹌蹌地跟著走。
「我說——你到底為什麼要留住我。」
王傑希扔了一件嶄新的白綠色外袍給她,「京華冷,罩著袍子。」
曲渡沒骨氣地披上袍子。她是真冷。
「因為我不能讓你進皇宮,更不能讓你帶走十九公子。」王傑希坐下,輕輕扣著面前的卦盤,淡淡地說。
「你——你知道我——」年輕的召喚師小姑娘幾乎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王傑希看了眼曲渡,「我可是九州最好的命算師。」
曲渡語噎。王傑希確實是九州大陸上最好的命算師,是她忘了這茬。
「不能讓你進去改命。等十九公子等到了他要等的人,我會放你走的。」王傑希站起來,伸出手覆在曲渡的發帶上,「你現在要不要去挑個房間住下?」
說是自己挑。可是最後還是被安排到了王傑希的房間旁邊。曲渡瞪她,王傑希老神在在地說,「既然你怕冷便不給你撒寒冰粉了,可是住太遠是會給你機會逃跑的。」
統一院子裡的眾人聽了劉小別給他們描述的白日與這位召喚師小姑娘的戰鬥。都乖乖地閉了嘴聽王傑希的安排。
「十九公子還未出世呢。」王傑希放下茶杯,「你急也沒用。」曲渡自從住進了微草府,不僅過上了無所事事的日子,也過上了同綠色白色死磕的日子。才幾日,她的發繩她的外袍她的束腰都漸漸被換成了白綠色。
她焦躁了好幾日。
真正確定了出不去之後她就放棄了。她一直不是一個多麼堅定的人。
「十九公子到底是什麼人?我師姑說他是一個人的轉世。」曲渡耐不住好奇心,最後趴在石桌上問王傑希。
微草府裡的所有人都很忙。除了王傑希和曲渡。其他人輪流著看守微草府的大門,和離開京郊去懲惡揚善。只有王傑希和曲渡整日留在微草府裡,她跟著王傑希過上屬於老年人的生活。
「是為了看住你。」王傑希禮貌地解釋給曲渡聽,「我們沒有惡意。」
曲渡想翻白眼。
「十九公子是十多年前一位隕落的天才的轉世。」王傑希低眉,翻動著卦書。
「哪個天才?」
「你不認識的。十多年前了,還未來得及揚名天下便早逝了。」王傑希抬頭看曲渡,「別去扯葉子,昨天剛長出來的。」
曲渡訕訕地縮回手。「哦。」她說。「那你怎麼知道十九公子等人?明明十九公子都還沒出生。」
「有人找我算了一卦。算的是十九公子。」王傑希說。
「那你怎麼不說他是要逆天改命!就只攔我!」
「我確信他們會是一對。」王傑希斂了眉眼,拍拍曲渡的頭,「別不服氣,我算姻緣很准的。」
「你還會算姻緣?」
曲渡瞪大了眼睛。
有點想不到。
王傑希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臉。
「那你給我算一卦吧。」曲渡乾脆把胳膊放到石桌上。「你們算卦是要怎麼算的?要把摸我的脈嗎?」
「你說的是大夫看病的流程吧。」王傑希思考了一下,誠懇地說。「那你拿什麼來交換呢?」
「你想要什麼?」
王傑希搖搖頭。「算了。不用交換了。你要算姻緣?」
曲渡遲疑。她本來也不是想算什麼的,只是想為難為難王傑希——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那麼爽快。
「是的。」
「好。」
後來那個穿著白綠色袍子的命算師隔著石桌吻了吻對面那個年輕的召喚師小姑娘的額頭。
他說。
「小姑娘,你不要急。」
曲渡瞪大了眼睛。
彼時王傑希在她的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然後坐回原位,帶著些微笑地對曲渡說,「你要的姻緣。」
曲渡捂住了額頭。她有點臉紅。
「你——」
王傑希截住她的話頭,「我算的很准的。」
小姑娘,你喜歡我,我算的很准的。
曲渡有點喪。她不願意朦朧的好感被人看破。
「我是說,我們倆的姻緣我算的很准的。」王傑希拉著曲渡走進後院。「帶你去見個人。」
「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
「葉秋?」曲渡看見後院角拎著煙壺的男人時,驚訝地喊出了聲。
「是葉修。」王傑希糾正她。然後葉修望向他們,眯了眯眼睛,走過來。
「哎呀王大眼兒。」他一邊走過來一邊說,覷了曲渡一眼。「這是……哦我的小師侄啊。」
曲渡不明所以。
「他是葉秋的哥哥。葉秋先前來找我就是讓我算算他在哪裡。」王傑希攬住曲渡的肩膀,低下頭給她解釋。
曲渡覺得耳朵有點癢。「你告訴葉秋了?」
「沒有。」王傑希說,「葉修是來等人的。」
「十九公子?」曲渡遲疑地問。
王傑希點點頭。
葉修在一邊兒看了一會兒這對,然後才開口,「我說你們這麼秀良心不會痛嗎?」
「那你別去找蘇沐秋。」王傑希依舊攬著曲渡的肩膀,說。
「別別別啊大眼兒。」葉修連忙揮揮手,「我說你都拐走我的師侄了你對我能不能尊重點。」
王傑希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曲渡扯扯王傑希的袖子,湊到他耳朵邊問,「我什麼時候成了葉修的師侄?」
沒想到葉修的耳力會那麼好。他「戚」了一聲,說,「你師傅不是老吳?他是我師兄。」
「我沒在山上看見過你。」
「那是因為我在找人!」
「你要找誰?」
輪到葉修沉默。他把煙壺收起來,譴責地看了眼道貌岸然地王傑希,踱著步走了。
王傑希摸了摸小姑娘的頭。「他快找到了。」
「十九公子?」
「嗯。」
曲渡點點頭。
京郊再一次夕陽西下。皇宮裡傳出了十九公子降生的消息。後來曲渡才聽王傑希說起那一天正好是葉修的生日。她想,好巧,找了好多年的人就像生日禮物一樣在生日那天來到。
結果王傑希卻不瞭解她的情懷,沉吟片刻,問她,「所以你是打算在我生日那天嫁過來?」
曲渡亡以應。
葉修想大晚上進皇宮搶人了。
「你急什麼。」王傑希坐在床上攬著曲渡的肩膀,冷冷地問闖進房間的葉修。
「咱倆都找了等了這麼多年,你還不知道我在急什麼?」葉修反問。
「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再遲幾日再偷出來。剛出生的小孩兒身子弱,經不起你偷來抱去的折騰。」王傑希平淡地給他解釋。
「所以你能給我滾出去了嗎。」
☆、番外:式微
方士謙x徐曲微x劉粟
1.
療養的日子是很無聊的。但是徐曲微總能給自己找到事情做。
「你該好好休息。太累了。」徐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
徐曲微搖搖頭。「自由撰稿人而已。沒事兒就寫點東西,不累的。總該給我些事情做。」徐母聽了這話點頭。然後問她,「那等你這身體養好了,你是回國還是就留在M國?我和你爸就打算留在這兒了,你妹妹還留在國內不肯過來……」
「媽,曲渡想要留在Z國的話,就別逼她了。」徐曲微截住媽媽的話頭,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削好的蘋果。「她成年了,有權利自己做主。至於我……再說吧。」
天氣晴朗。徐曲微看了眼窗外的樹,有一點很輕的風,樹葉在輕微的搖晃。很適合出門走走的天氣,不是嗎?徐曲微電腦上打下這行文字,保存了Word文檔。她有一個大號,和一個小號博客,小號上她就是個傷春悲秋的,會說一些很好聽很矯揉造作文字的文青形象。
她換上了新買的裙子,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放棄化妝。算了,只是出去走走,沒必要在異國他鄉這麼大張旗鼓,反正走在街上遇到的人都素昧平生。
她的攻擊性一向只體現在認識的人身上。
剛要推開門的時候護士正巧走進來。
女護士見徐曲微換了身裙裝,便頗有些驚訝的樣子,用英語問候了她一聲——親愛的你感覺還不錯?是要出去嗎?
徐曲微微笑著輕輕挑了挑眉。
——醫生沒規定我不可以出去吧?別擔心,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護士側過身讓她出去。
那麼請您不要走太遠。
徐曲微也不知道自己出來到底是要做什麼。坐在房間裡的時候只覺得外面的陽光很好,真正出來了才覺得這陽光有些曬人。或許,應該先去買一把遮陽的傘。
她拐進一家店。
正低頭挑選遮陽傘的時候,她突然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中文。
「徐曲微?」
徐曲微有些恍惚,她立馬抬起頭來,四下張望。
「還真的是你。」那個聲音走過來。徐曲微這才看清了是誰在喊她。方士謙直直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方士謙。
徐曲微在心裡默念了一聲。接著禮貌而熟稔地將這個名字念出來,微微笑著,嘴角揚起完美的角度。
「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方士謙沖她做了個手勢,「怎麼樣,異國他鄉遇見老同學,來一起喝一杯?」
徐曲微走到收銀台那邊付了錢,拎著她的傘走到方士謙面前。「或許一杯咖啡是可以的。」
結果最後方士謙帶著她去了星巴克。徐曲微走進去的時候笑得眉眼彎彎。
「你笑什麼?」方士謙點完單問她。
「沒什麼。慶倖一下自己有先見之明,帶了件外套出來。」徐曲微輕微地搖了搖頭,收斂起笑容。
方士謙點頭。「不好意思,沒考慮到這裡溫度有些低……」
「沒關係的。」
方士謙抬頭看著對面坐著的徐曲微。姿態永遠像是個冰雪女王,如此驕傲,如此脆弱。
「你似乎沒變多少。」
徐曲微有些驚訝地挑挑眉,「唔是麼?我前些天和劉粟打電話的時候,她還笑話我的說中文的語氣不自然,像個M國人呢。」
劉粟。
她是故意的。
故意要在方士謙面前提起劉粟。
「那我沒聽出來。或許——或許因為我也在這個環境中吧。」方士謙如此回應她。「我的意思是,你的氣態同上學的時候沒什麼不一樣的。你還記得當時同學們怎麼喊你的?『病美人』,『冰雪女王』,你現在還是擔得起這兩個名號。」
徐曲微抿了一口咖啡,輕輕地轉了轉眼眸。「那我應該謝謝你的誇獎?」
方士謙笑著搖搖頭。「隨口說說而已。你也還是那麼冷淡。」
徐曲微只是笑著,不接他的話。
如果把人生中遇到的人分個攻略難度的等級,方士謙想,徐曲微難度排第一,王傑希難度第二。徐曲微永遠這副樣子,孤高地笑而不語,仿佛從不參加人間煙火的模樣。永遠。他聽劉粟說起過,能讓徐曲微失態的就只有她的那個親妹妹徐曲渡,對這個妹妹,徐曲微是疼進了骨子裡的。
方士謙想到這裡輕微地搖了搖頭。「你是來這裡……」
「療養的。」徐曲微接過話頭,「說不定也就定居了。你也是吧?功成名就之後,退役來這兒打算隱居?」
「哦!你知道我……對,你知道我玩榮耀的。」方士謙突然想起徐曲微的妹妹徐曲渡曾經是微草訓練營的,似乎當年還險些就出道了。
徐曲微點頭。「是啊,畢竟……劉粟會同我說的。」
又提起了劉粟。不過這一回徐曲微是盯著方士謙的眼睛說的。方士謙被迫同徐曲微對視,撞上徐曲微冷淡,似乎是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
「你想說什麼呢?」方士謙似乎是突然有些不耐煩,手指輕輕地扣著桌面。
他的手指很好看,劉粟曾經抓著徐曲微的手嚷嚷過很久。應該說每個職業選手的手都不差,徐曲微斂眉想著。
「沒什麼想說的。」徐曲微收回與方士謙對峙的目光,腦袋微微地別過去,看著窗外的白種人黑種人,人來人往,太陽依舊是很好。她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劉粟之前同我說,她打算辭了微草那邊的職,來M國。」
方士謙有些驚訝,他挑挑眉,但不知道要說什麼。
「哦對了,她進微草公關部也好幾年了,你……應該知道的吧?」
「知道。」
「那麼,你也知道劉粟為什麼要去微草的公關部吧?」徐曲微也學著方士謙的樣子,手指輕輕地叩擊著桌面,直直地看著方士謙。方士謙突然呼吸一滯。
就是這個樣子。美得驚心動魄。
就算劉粟後來染了栗色的大波浪卷髮,踩著極高極細的高跟鞋,穿大紅色囂張喧鬧色彩的裙裝。還是和徐曲微不一樣。徐曲微只需要輕易地,不帶任何表情地看著你,就美得驚心動魄,張揚的炫目。
「那很遺憾……」方士謙說,「看你的樣子,你覺得我做錯了?」
徐曲微默然。
她確實沒什麼可說的。感情的事本就是兩個人的事,你情我願才算是愛情。誰都沒有資格強求誰,誰都沒有資格指責誰。
「好吧,你說的對。你沒錯。」徐曲微無謂地聳肩,「是我多操心了。我只是替劉粟不值而已,平白浪費了幾年。」
「那麼也許你可以幫我給她帶句抱歉。也希望她可以好好對待她的工作,不要意氣用事。」方士謙說。他又突然想起來,劉粟這個人工作上能力似乎是很強的,在微草公關部裡也隱隱是一把手的地位。劉粟若是說走就走,對於微草大概也是一個損失。
「我以為這麼多年,她可以打動你的。我以為是遲早的。」徐曲微站起來,「很抱歉,唐突你了。是我想當然了。我想我該走了,謝謝你的咖啡。」
方士謙也連忙站起來。「走吧,我送送你。」
結果方士謙硬是跟著徐曲微進了她的病房。
「隨便坐,就那一張椅子。你想坐床沿也可以。說實話,我覺得這個床墊太軟了。」徐曲微比了個手勢招呼方士謙。
「你今天的話似乎有點多。」
徐曲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她坐到床上,盤著腿,微微地笑著說,「你可以理解為是緊張。從沒有人進過我的房間……我的意思是,除了特別親近的人以外。」
坐在床上盤著腿——這對方士謙印象裡的徐曲微來說已經是極其放肆的舉動了。他有些輕佻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徐曲微兩眼。很好,還是好看地驚心動魄。
「如果要喝水就麻煩你自己倒一下吧。」徐曲微癱在床頭,不負責任地讓客人自己動手。
方士謙「嗯」了一聲,取了兩個紙杯,走到水壺旁邊。「你喝熱水?還是溫的?」他問。徐曲微正拿著手機,下意識地回了他一句,「熱的。」
「好。」方士謙抬手倒了兩杯水,放了一杯到徐曲微的床頭。「不用謝我。」
徐曲微有些驚訝地抬頭看方士謙,他一邊說著不用謝他的話,一邊卻帶著微微有些促狹的表情。仿佛就是等著徐曲微謝他,或者……誇他。
「照顧一個病人的話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徐曲微反問。她就是不想順著方士謙的表情往下說。
方士謙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可我不是你的護工,也不是你的家人。」說著眨眨眼,眼帶笑意看著徐曲微。
徐曲微語噎。
「你知道我為什麼當時帶走曲渡,不讓她出道打比賽嗎?」徐曲微換了個話題,問方士謙。
當時徐曲微來帶人,鬧得也是挺大的。她妹妹曲渡不願意離開,她又十分強勢。當時徐曲微在小隊長王傑希面前也是疾言厲色。
「唔,為了讓她考大學,不要把青春和未來賭在一個遊戲上。」方士謙說,這話是當年徐曲微說給曲渡和王傑希聽的。
「其實還有個原因。」曲微漫不經心地笑,淺淡的笑意停留在淡淡的眉眼間,「你們這些人呐,心眼兒都多,心腸都冷。就我那妹妹當時看那個……王傑希的眼神,我要是真把她扔微草裡,她一準兒就死心塌地地吊死在王傑希那棵樹上了。」
方士謙聽到這裡就不樂意了。「怎麼就心腸冷了呢?」
「難道不是?」徐曲微立刻反問,「劉粟追了你這麼多年,你不也從沒被感化過麼?我可不敢讓我妹妹去當第二個劉粟。真不知道……劉粟喜歡你什麼呢……」最後那兩句,她說得極輕,聽起來甚至像是一聲喟歎。
偏偏方士謙聽得清清楚楚,他終於是忍不住冷笑出聲了,「徐曲微,我什麼意思,你就真的不懂嗎?」
徐曲微昂起了頭,分毫不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怎麼回事,為什麼一遇到方士謙,最後還是會吵起來。
明明方士謙這幾年給大眾的印象都是一個極其可靠的前輩形象,徐曲微還以為他終於成熟了呢。
「你說呢?」
「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徐曲微低著頭。神色晦暗不明。
兩個人沉寂了一會兒,最後方士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改日再聊吧。」說著起身走出徐曲微的病房,還貼心地輕輕關上了門。
改日?不會再有改日了。徐曲微想著,靜靜地盯著自己的房門。然後望了眼窗外,下午的陽光愈發明媚動人。
2.
方士謙是怎麼想的呢?徐曲微抱著自己的膝蓋,她大概是隱隱約約知道一些的。畢竟她比方士謙大一歲,女孩子總是心思細膩婉轉,看得透許許多多的東西。更何況是她這種常年病著的女孩子。
高中的時候徐曲微因病休學過一年,回到學校裡的時候,就和那群普遍比自己小一歲的孩子們一起上課。徐曲微是在那個時候遇到方士謙和劉粟的。
其實也沒什麼,徐曲微長得好,一副病弱模樣,又不是很願意說話,看起來十分高冷,班裡的同學就喊她病美人,或者乾脆冰雪女王。處的要好些的也就是自己的同桌劉粟了。
有一重播學的時候離開的晚了些,和劉粟走在一起,不巧遇見幾個地痞笑嘻嘻地來打劫,反正是把小姑娘劉粟給嚇壞了。徐曲微倒還好,對她來說,這群小痞子只要不劫色,劫財就給啊。
結果還沒等徐曲微跟這些小痞子們交涉。閑得無聊的有錢人家小孩兒方士謙就路過,順手帥氣把兩個同班女同學給救了下來。
從那以後,劉粟小姑娘就對方士謙愛的一發不可收拾。
徐曲微作為目睹了全過程的人,表示小姑娘的戀愛可還真是說來就來啊。劉粟想盡一切辦法,吃個食堂求偶遇,籃球場體育館操場求偶遇,如果方士謙的成績能好點就去問題目——可是方士謙是個學渣……
徐曲微看不下去了。
「你為什麼喜歡方士謙啊?」她問。
劉粟回答她,「因為那天他站在路燈下面真的真的特別帥啊!」說著這話的時候,她語氣堅定又真誠,眼神明亮,臉還微微地有些紅暈。
徐曲微很喜歡這種健康的紅暈,雖然她也不是很懂那天的方士謙到底好看在了哪裡。但她還是點點頭,說,「那……你以後來幫我收方士謙的作業?」這個建議得到了劉粟的拼命點頭贊同。
從那以後劉粟接替徐曲微,幫徐曲微收她那組的作業。於是一大早上的班裡就時常能聽見劉粟的喊聲,「方士謙!交作業!」
青春活力,暗含著一顆鮮活的少女心。
後來方士謙痛苦地趁著劉粟不在,坐到徐曲微面前,說,「同學,不,姐,我給你講件事兒。您老幹嘛讓劉粟來收我作業啊!你收不好嗎!」
彼時徐曲微放下手中的筆,目光從試卷上轉移到方士謙的臉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看到方士謙心虛。「不好嗎?」
「她就盯著我的作業啊!」方士謙崩潰,「我才不要這特殊待遇啊!」
「那幹嘛是我呢?」徐曲微問。
「至少你不吵啊!」徐曲微收作業就安安靜靜往那一站。
——好吧,這理由沒毛病。可是劉粟是打算借收作業接近方士謙然後上演一場轟轟烈烈的校園戀情的啊。徐曲微覺得自己沒辦法幫方士謙這個忙。
「嗯,或許你以後會喜歡上這種方式的。」——等你哪天喜歡上劉粟的時候。徐曲微說完,站起身,歉意地沖方士謙笑笑。
方士謙呆在那裡。
好吧,劉粟說得也沒錯,方士謙是挺好看的。
劉粟沒過多久就跟方士謙表白了。被拒。據說場面挺悲慘的,徐曲微沒看到,只是後來聽說。順帶接納了一個哭哭啼啼的劉粟。等劉粟哭完了,徐曲微問,「那你還喜歡他嗎?」
答案是一個堅定的點頭。徐曲微從那時候就在想,方士謙得是一個多好的人才能讓劉粟這麼這麼的喜歡呢?
她不知道。
方士謙高三的時候去跑去微草出道了。劉粟拉著徐曲微去看微草的比賽,微草對嘉世,結果微草輸的很慘很慘。劉粟看著下臺時微微手抖的方士謙,特別心疼。比完賽就拉著徐曲微堵住了方士謙。
不知道為什麼,方士謙那天心情很不好,但他還是強行和氣對兩個人點點頭。「你們來看比賽了啊。」
然後劉粟紅著臉到底說了什麼加油的話,徐曲微已經不記得了。她只記得那天自己站在劉粟的後面,安靜地看著方士謙。方士謙偶一抬頭,就對上徐曲微沉沉的目光。
「他是個特別好的人。」回去的路上劉粟這麼對徐曲微說,「我還是特別喜歡他。」
劉粟到底是特別勇敢的人,勇敢到令徐曲微羡慕。她一考上大學就拼命修學分,申請去微草公關部實習,拼命地做出成績,想要留在微草,想要接近方士謙。
「我遲早會感化他的。」劉粟說。
徐曲微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方士謙說,我難道就一定要被感動?然後因為奇怪的感動去喜歡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可是她做的一切除了令她自己感動以外,令我感到為難。
這話不是說給劉粟聽的。方士謙是說給徐曲微聽的,徐曲微最後終歸是沒忍心把原話告訴劉粟,只是勸她,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方士謙是什麼意思呢?」徐曲微蓋上被子,靠在床頭。「方士謙是什麼意思呢?他覺得我會知道?」
知道什麼呢?
徐曲微覺得,裝傻的又不是她一個人。方士謙,她,劉粟,三個人誰不在裝傻,就是誰都沒把話挑開來說清楚而已。
我憑什麼要知道。你不說的話我為什麼要知道呢?
徐曲微想著,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年紀大了,她不敢冒險了。從前不敢的事,她現在依舊不敢。
3.
晚上的時候接到了妹妹跨越大洋彼岸,從華夏國來的視頻通話。徐曲微就倚靠在床頭,看著手機上的攝像頭,笑著聽自己的妹妹在那一頭興奮地說著自己在微草的生活。
妹妹徐曲渡成功成為了微草的官博,興奮得不行。
「粟姐人真的超級好。在公關部裡挺照顧我的。」妹妹徐曲渡在電話那頭歪著腦袋笑,「而且長得好看,真的是好有氣勢啊!」
徐曲微卻聽得一晃神,她立即回過神,對著螢幕笑著點點頭。
劉粟變化了很多,她以前靚麗活潑,一派天真少女的模樣,去了微草以後漸漸就越來越有氣勢,隨著年歲的漸長,也是走起禦姐女王范來了。
剛掛了曲渡的視頻,緊接著就是劉粟的電話。
「曲微。」
「嗯。」徐曲微稍稍握緊自己的手機。
「我明年打算,離開微草一會兒。」劉粟在電話那頭說。徐曲微愣怔了一下,又覺得這是在情理之中的。
「來M國?」
「不來。」劉粟這回倒回答地乾脆俐落,「只是打算明天請個長假,離開微草出去旅遊一下。我盯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盯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出去看看了。」說到這裡,劉粟的語氣緩了緩,「你遇到……方士謙了吧?在M國。」
徐曲微沉默了一下,最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所以最後我還是決定放棄他了。」劉粟笑著說,「要是以前的我早知道有一天我會就這麼放棄了的話……也許也就不會傻不拉幾地耿耿於懷那麼多年了。」
「那,恭喜你?」
「別了,我傷心著呢。」劉粟說,但是語氣卻聽不出什麼傷心的意味來。
但徐曲微卻信了此刻劉粟一定非常傷心。
劉粟繼續說,「其實,方士謙喜歡你的吧。」
「……我不知道。」
「曲微姐姐啊,我這可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啊。」劉粟笑著說,停頓一下,「他喜歡你。他以前跟我說過的。」
「……」徐曲微默然,不知道該回答她什麼。
「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我逼急了他才這麼說的。」劉粟想了想繼續說。「曲微,過兩天我來看你。然後我就休假。」
「好。」徐曲微也彎了眉毛。
後來劉粟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如果我當時就告訴你方士謙喜歡你,今天的結局就不一樣了吧
徐曲微看了啞然失笑。
——人生玄妙,哪敢輕言如果。
4.
後來方士謙還是會跑來徐曲微的病房裡來看她,有的時候拎了水果來。不過有一回拎來的水果壞了大半,被徐曲微嫌棄了一番,他下次來就不帶水果了。
「哪有病號像你這麼精神。」方士謙嫌棄地嚷嚷。
「病了這麼多年了。早習慣了。」徐曲微笑道,伸個懶腰,歪頭看方士謙。「喂,你有沒有什麼多出來的榮耀帳號啊?」
方士謙抱臂,「幹嘛?」
「我想玩玩看榮耀。我妹妹榮耀玩得特別好,我想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徐曲微低聲喟歎。方士謙卻依舊抱臂,不為所動。
「醫院裡可沒有登錄器。」
徐曲微想了想,繼續說,「而且聽說你榮耀也玩得特別好,我想參與進去。」
方士謙GG。
然後方士謙就拎著徐曲微去他家,兩台榮耀登錄器。徐曲微登陸了方士謙遞過來的騎士小號後,笑道,「你可真是早有預謀。」
方士謙聳肩,說,「說要打榮耀的可是你。」
「好吧。」徐曲微向來不在這種事情上跟別人爭。
徐曲微用騎士,方士謙用牧師。原本的打算是有方士謙在徐曲微怎麼也死不了,想怎麼浪怎麼浪,最後卻演變成了方士謙看不過去,覺得徐曲微太慢,自己拎著十字架就上去砸了。
徐曲微斜眼睨方士謙。
「你什麼時候的手術。」一局終了,方士謙突然問。
「天氣冷下來,三月的時候。」徐曲微舔了舔自己的牙齦。
方士謙看著她不說話。
徐曲微卻突然笑了。「我聽說過你在微草就是公主的存在。嗯……方公舉?」
好好的氣氛,這話一出,方士謙炸了毛了,「誰丫說的!什麼公主啊摔!論人格我可是騎士人格啊!」
徐曲微繼續笑。
「你才是我的公主啊。」方士謙放下滑鼠,突然這麼說。「高中看見你那會兒就這麼覺得了。」
徐曲微默然,「因為病弱?保護欲?我想想,這不是白蓮花綠茶婊的標配嗎?」
方士謙「哼」了一聲,「那你就當我膚淺。」他停頓了很久,繼續說,「那徐曲微,你……你可別糟蹋我的心。」
還說不是公主。這一刻徐曲微都快覺得自己男友力爆棚了,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拍拍方士謙的頭。「我可不敢保證。如果真的作踐你一顆心,那大概也是我一條命換來的。」
誰敢保證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呢?
徐曲微想。所以病美人終究是不適合談戀愛的。她不能平白作踐人家的一顆心。
5.【劉粟視角】
我叫劉粟。不醜。
我的女朋友叫徐曲微。特別漂亮。
我喜歡了很久的男神叫方士謙。好看。
當然上面的那個男神已經是過去式了。在一棵樹上吊了這麼多年,我也總該要學著換一棵樹吊了。
以上就是個比喻,我現在沒打算談戀愛。傷心傷身,還不如把愛奉獻給微草。可以說這麼多年我總算是大徹大悟了,就差找家寺廟就這麼出家了。
年少的喜歡不值錢。
So sad.
好吧,我不應該用這麼喪的語氣來講我的故事的。
我們重來。
——我在16歲高一那年遇到了方士謙和徐曲微。因為高一開學,跟同班同學大家彼此意思意思認識一下。
蒼天作證,那時候我絕對還是個活潑可愛朝氣滿滿的小姑娘!然後進班級第一眼就掃描出了班級裡最好看的男生和女生——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喜歡看長得好看的人而已。
然後特別幸運的,我成了班裡最好看的那個女生的同桌。這簡直是一件能讓人幸福地暈過去的事情——我的同桌就是徐曲微,她比我們大一歲,身體常年不好,去年甚至休學了一年養病。
看吧看吧,病弱的美人,最需要人保護了。我在16歲那年堅定地認為我就是她的守護神,我會好好地保護著這個病弱面冷心善柔軟的小姐姐的。
她會安安靜靜地笑,然後輕輕喊我的名字:「劉粟——」
或者有的時候乾脆就喊「阿粟」。
我真的是個直女。我也真的是聽見曲微這麼喊我,心裡就能酥掉一塊。她的臉色一直有些病態的白,不苟言笑,真的像是冰雕出來的精緻美人,可是她會軟著嗓音這麼喊我。那滋味真是太妙了。
方士謙不一樣。他是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具體多有錢我也不知道,反正只知道他遊戲玩得好,成績不好的原因只是他的心思沒放在學習上而已。
我真正把一顆少女心砸到方士謙身上的原因,就是一個惡俗的情節。英雄救美。但看這四個字真的是特別惡俗,但當你真正經歷了這種事情的時候,又會發自內心地悸動。當然了,「英雄救美」這四個字裡的英雄是方士謙,美是徐曲微,而我……大概就是個在旁邊負責喊666的。
只可惜這是我後來才明白過來的事情。
在那之前,我一直堅定地以為,所謂的英雄救美,就是方士謙和我的緣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和我美麗的同桌補習走夜路,被小混混攔住,在我大顯神通誓死保護我病弱的同桌之前,方士謙這位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從天而降,就像他玩的遊戲的角色一樣,自帶聖光自帶bgm,在路燈下不用凹造型都賊帥。
現在再想想,可能我那個時候眼睛裡自動安裝了個美顏相機吧,還是把美顏程度調到了最大檔的那種,才一發不可收拾地把攢了十幾年無處發洩的少女心事不要命地往方士謙身上潑灑。
其瘋狂程度……大概就是方士謙不勝其擾,徐曲微小姐姐都看出了我近似癲狂的追求。
徐曲微小姐姐極其貼心地把收作業的事情交給我,於是我有了機會天天跑去拍方士謙的桌子,明知道他昨天又翻牆蹺課去網吧玩遊戲了,還是樂此不疲地喊他交作業。
我只是想光明正大地大喊他的名字而已。這種感覺很棒,真的,光明正大地大喊著你喜歡的人的名字……
雖然方士謙快被我煩死了。他每次都被我的喊聲從補眠從驚醒,揉揉自己睡亂了的頭髮……然後望一眼我的座位的方向……好吧其實他就是在望曲微。我早就該知道的,可是有些時候我總能機智地選擇視而不見一些東西。
方公子會告訴我,他沒寫,他不寫,請我別去吵他睡覺。
然後第二天我依舊會意氣風發地喊他交作業。
如果這真的是一本正常的言情小說的話,我和方士謙勉勉強強也能湊個cp吧?比如什麼學霸和學痞,催作業催出來的愛情火花……可惜人家乾脆就沒打算跟我有什麼火花。
一廂情願。
後來有一天放學,我和曲微值日,曲微的身體不好,作為二十四孝好同桌我當仁不讓要多幹一些活,畢竟為美人服務也是我的榮幸。然後我從廁所擰了抹布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大家都走了,方士謙坐到我的位子上,一臉痛苦地問曲微到底為什麼要讓我來收他的作業。
曲微歪著腦袋,問他,這樣不好嗎?
方士謙到底說了什麼我記不清了。
我只記得曲微的笑容隱秘,她說,方士謙,你以後會喜歡這種方式的。
我的同桌,我的小姐姐,我的女朋友,徐曲微,她如此堅定地相信方士謙一定會被我所感動。
方士謙無話可說。
好啦這個故事其實就是我一個人在唱一場不完整的戲罷了啊。不死心的劉粟在一個課間拍著方士謙的桌子表白,被拒。不死心的劉粟在一個傍晚尾隨放學回家的方士謙,在大馬路上再次表白,再次被拒。
然後我參考了小說漫畫等等的劇情,問方士謙,「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我為什麼要喜歡你啊!」
「你喜歡曲微。」
「……你都知道了你還問什麼?」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你喜歡曲微的什麼?」
「我怎麼知道,這只是一種感覺。」
——參考以上對話,我們可以得出兩個結論。一,我是個未痊癒的瑪麗蘇。二,方士謙他喜歡我的女朋友徐曲微。
後來我回去翻來覆去地想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美麗的同桌。反而不要臉的劉粟就像那天傍晚的尾隨從來沒有過的一樣,該怎麼纏著方士謙就怎麼纏著方士謙。
如果方士謙能不討厭我到想把我塞進蛇皮袋裡扔進河裡的話,那一定是看在曲微的面子上的。
這個故事發展到這裡,最無辜的人就是曲微了。她不知道方士謙喜歡她,她堅信方士謙總有一天會被我感動。
後來高三,方公子瀟灑地退學去打榮耀了。他加入了本地戰隊微草,微草的老闆是賣中藥的,曲微對他們家的藥挺熟的,畢竟曲微是泡在藥罐子裡長大的。
一個實力就這樣的戰隊。我顛顛兒地跑到人家老闆面前,大言不慚地告訴他,我會考到B市最好的傳媒大學,然後詢問我是否可以一邊讀大學一邊到他這兒的公關部實習?並且信誓旦旦地表示工資都不是問題。
我覺得老闆是沖著我的最後一句話才點頭同意的。
不過他為什麼答應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終於又可以天天看見方士謙了!這很棒。
曲微考了另外一個大學,也在B市,中文系,很符合她病弱才女的氣質。她知道我跑到微草老闆面前幹的荒唐事,對此她也只是笑笑,告訴我,「那阿粟你加油呀。」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一直到方士謙退役,我的數次表白都被拒絕。曲微去了M國準備接受手術,方士謙退役了就飛去了M國重新過起他有錢人家公子的生活。
我想像了很多他們會如何在異國他鄉重逢,攀談的場景。最後我決定休假,到處走走,撿起我碎了一地的少女心,縫縫補補,打了個電話給我以前美麗的同桌,告訴她,「方士謙喜歡你。」
遲到了挺多年的告訴。
現在?
現在我還在公關部工作。連曾經我一口一個喊著「小隊長」的王傑希都快退役了,聽說方士謙還沒拿下徐曲微。
他真慫。
好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