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
既然已經決定要去苗疆，葉孟秋就在平日的事務中再插進準備的事情。說起來已經不簡單，準備起來更是千頭萬緒，哪些人過去，要怎樣的能力。鹽巴和布料是不是讓蜀地的鋪子準備，那銀兩要備好多少。去的話還有路上一些零碎物件，車馬沿途的安排又是如何。
在蜀地雇的人該是什麼樣，要如何查查那人的人品等等。而這次過去的人要選哪兩個，事先要說明此去的危險性，不能隨隨便便就騙了人過去。
還有武器，要怎麼買，藏劍之前打造的是不是可以拿出幾件來。而到了苗疆是否暗器更適合？那是不是要從唐門買？買的話要多少銀兩？還是和唐門順便談個合作便於以後的交流？但是之前那唐門門主給他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太好，是不是這合作的事情還是暫時先擱置？
這些事情葉孟秋都沒瞞著老二，以後蜀地來的消息就可以直接給老二。子女感□□情他插手到現在已經夠了，接下去就要靠孩子們自己去努力。
他……早晚總是要離開的，孩子們早晚都是要成長獨立，不可能他護著一輩子。
而葉暉看著耶耶為他這麼的忙碌勞累，愈發覺得自己肩上擔子的重大，他只有早些為耶耶分擔，耶耶才能給輕鬆下來。
「這些鋪子是在蜀地的，因為太遠，我也沒在哪裡設太多的點。」葉孟秋翻著厚厚的本子不費力的就找出薄薄幾頁「這些人，有幾個是山莊過去的。當時非常忠心，不過呢……」
葉孟秋一笑「人心易變，都過了這麼幾年，就算他們有些心思也是正常。只要能夠做事，渾水摸魚或者撈些腰包也不為過。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有時候，做人要糊塗一些，心中清明即可。這話你要記住。」
「還有這次要去苗疆的人，到時候我會給他們一些特別的補貼。你之後也可以再定時給些。不要想著是恩賜或者什麼賞賜，要記得他們是給你在賣命。」葉孟秋諄諄教誨「有的時候，你給人尊重，下人就願意為你做事。不要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不要認為自己什麼都懂。」
「是的，耶耶。」
看看日頭開始從屋頂滑落，看著倦鳥歸巢，葉孟秋笑了聲「耶耶老了，有時候會比較囉嗦，你別放在心上。嗯，現在也晚，你先回去吧。今天你也做了很多。」
「曲師侄再過幾日等準備好了就要去苗疆，這一去也不知多久。你去和她多說說話。」葉孟秋帶著小嫌棄的揮揮手「去吧去吧，她這一去心中也不安穩。你要好好陪著她，多說說話。你是個男人，總不能讓人家小娘子來找你吧。」
看來眼兒砸仍然磨蹭著不肯走的樣子，葉孟秋恨不得吼呀，特麼的騷年啊，兒砸呀，現在是你享受青春的大好時機呀，你耶耶我可是翹課通宵掛科額，除了戀愛沒體驗過其他都玩過了呀，你丫幹嘛不好好玩呢？走走走去去去，享受你那只有一次的青春吧。真是的……等到七老八十的想玩都玩不動了好伐。
好嫌棄，這個時候不玩還鬧哪樣？跟著他這個奔五的老年人做事會真的娶不到老婆的好伐。
「那耶耶你呢？」葉暉的目光落到書桌上厚厚的帳本，落到那一摞一摞的寫滿字的書卷上，那麼多帳本，那麼多的卷軸，都已經從桌上氾濫到了地板上，氾濫的看不到頭的樣子。
「我手頭還有些其他事情。」葉孟秋趕人一樣「你不要繼續待著了，再待下去要成呆子。曲師侄那裡去看看，還有些東西你想想，她們會不會缺。你要不要準備？甚至簪子呀胭脂什麼送上去都是你的心意。」
「耶耶不休息嗎？」葉暉又問了句「那要不要讓下人送些點心羹湯過來？」
「我又不累。你不在我旁邊我還能處理更快些。走走走……再不走我直接棍子趕你出去了。」哎不去找人家妹子，只問他要不要吃的喝的是木有前途噠兒砸。
暮色入窗，淡淡的光照在葉孟秋的臉上，手上和那好像永遠也做不完的帳本書卷上。淡淡的橙色讓葉孟秋倒是看上去有了一絲的血色，連身上白衣也帶上了微微暖意。
這暖陽帶來的血色之後會被掌燈後的燭光照暖，不過……都只是外物的作用。
葉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乖乖走了出去。
他留著能幹什麼？他再拖著耶耶說話，到最後還是讓耶耶睡得更遲一點而已。
從今天下午他就能看出耶耶的工作強度有多大，而且很多都是為了他。
既然耶耶如此為他考慮，他也不能讓耶耶失望。
準備工作雖然繁瑣，到底還是全部弄好。這次去五毒的事情，在幾人商議，好吧，其實也就是葉孟秋和公孫大娘討論後，除了藏劍山莊派去的兩個會考慮彎彎繞繞，知道人心叵測會耍耍小陰招的人外，就公孫大娘和曲雲二人。
到底曲雲是五毒教主女兒的事情，能不讓人知道還是不要太多人知曉的好。若是被叫嚷了出去，對任何人都不好。
因此七秀坊也就一兩位公孫大娘信任的人知道此去目的，而其他人也以為只是公孫大娘帶著曲雲出去遊玩罷了。
反正公孫大娘平日裡也會到處走走，倒是沒有引起任何的疑問。
公孫大娘帶著曲雲如同平日般的離開七秀坊，根本沒和別人說個再見什麼。而其他弟子也是一日幾日後才得知這一消息。知道了也沒太多想法，只是有時會念叨何時師傅會回來，曲師姐會回來罷了。
兩人到了藏劍山莊，葉孟秋和葉暉已經等在大廳，而馬車則在山莊門口，旁邊還有些行李箱子。
這幾日，葉暉一直會找曲雲說個話，開解開解心緒，送點小東西倒是讓兩人間的感情有了進一步的牢不可解的進展。這一切落在公孫大娘眼裡，也讓她贊許徒弟眼光很好，找的郎君真是有情有義還有責任感。她一定要快些解決了徒弟的問題然後呀……促成兩人的親事。
「公孫大娘，曲師侄」永遠白衣的葉孟秋遞上一杯清酒「一路順風。」
「我等你們回來。」
公孫大娘一杯飲盡，豪爽無比「葉莊主，我必定會把你的人平平安安帶回來。到時候……我和你喝上一杯。」
「我不飲酒。不過那時可以破例一下。」葉孟秋飲了口白水，他看著曲雲「曲師侄，這一路也許艱辛也許會讓你覺得難熬，不過我信你能夠好好面對。一路小心，你師傅會護著你，你也要記得你師傅的好。」
「我會的，葉莊主。」
「曲……師妹，一路小心。」葉暉看著曲雲，認真看著，然後在胸口處比了個五……
曲雲笑了，笑的很開心，那般的滿足。
五年，葉二郎就算在在有責任，在不想讓葉莊主失望的情況下都承諾了她五年，她已經不需要再奢求太多。
那夜，月朗星稀，那夜，葉二郎向她袒露胸襟說了很多。
她記得那時的月那時的風，記得那時葉二的語氣和每一句話。
「我……會回來。」曲雲笑著說。
就算人不回來，我的心我的魂也會回來。
為了不讓更多人知道，葉孟秋和葉暉並沒有送出去太遠，葉孟秋也派了一些人送上一程，順便可以幫公孫大娘她們處理點瑣事，幫忙安排住宿馬車幫助打點，到了蜀地就回來。
兩人只是站在山莊外看著馬車慢慢離開。
「耶耶……回去吧。」葉暉先開口，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前幾日他陪著曲雲又將很多事推到了耶耶的身上。
「恩，哦，今日的酒是新釀出來的。還有些酒……就等會分給你們喝點吧，這酒也不上頭，稍微喝些也能有些滋味。」葉孟秋看著杯子「我就不喝了。」
反正……已經再嘗不出滋味。
酒醉酒醉，到底是酒醉人還是人想醉？
晚上，幾個孩子都喝了一些，其他幾個對於酒這東西都是可有可無，略微覺得有些清甜而已。只有老四，算是第一次正正式式嘗到這樣新奇的味道，倒是有些不想放手。之前都是淡酒，這次是葉孟秋不知道哪裡腦子抽了突然和葉德說了下什麼梅酒桂花酒女兒紅什麼的，他不過就一句話，葉德這個忠犬下人早就記到心裡找人去試驗，然後……然後就有啦……
所以說，葉孟秋也就仗著後世的知識記憶和一些學習方法工作方法了，沒這些外掛他早就被碾壓成渣渣都沒剩。
葉老四喝了一口，又一口。
一滴喝到嘴裡，不捨得咽下去，酒在嘴中上下左右來回晃蕩，仿佛口中含的不是一滴而是滿滿的一口，偷偷的偷偷的不咽下去，想要將這味道更多更多的體會。
等到吃完飯，葉孟秋先送最會撒嬌的小五回院子，其他幾個也各回各的房間。
因為老四一直不太愛說話，幾個兄長也就沒有發現他的沉默，他那偷偷藏著的小幸福。
等到夜深人靜，老四實在忍不住酒的誘惑，抹黑披著外衣就往大廳方向摸去……他記得，記得有有一壇酒是放在了大廳的一角。他就這麼偷偷的，偷偷的喝一口應該不會有事的。
就一口，是的，只喝一口。
喝了就偷偷回去睡覺。
一口，只一口。葉蒙這樣想著。
第107章 第 107 章
葉蒙記得，月光很亮很亮都潑灑在地上，水銀一般。根本不需要燈火，他就乘著月色走到了大廳。
夜已深了，微有如水涼意，不遠處，有烏鴉被他驚醒撲棱棱的閃著翅膀飛走。
這個時候，他是不出來的，不過葉蒙卻覺得心中有點小刺激，一種，做壞事的越軌了的小刺激。之前他一直很聽話很乖，這是第一次偷偷摸摸的想要弄點酒喝。
他也清楚這樣不對，耶耶知道了肯定會生氣，可是他只喝一口，真的只喝一口。
喝了他就回去，然後繼續乖乖的繼續做個好兒子，今晚的事情，除了他以外，誰也不會知道。
那罐酒仍然放在大廳的一角，本來褐褐暗沉的泥土色在夜中的陰暗襯托下，倒是顯得有了幾分的險惡，卻又帶著更多的誘惑，隔著罎子，隔了這麼遠，竟然葉蒙覺得像是聞到了香味，奇異的說起來淡細問又那麼濃烈的香味，細細的，密密的，纏纏的。
如晚間開放的花，香味有種又蠻又野又勾引人的感覺，讓葉蒙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一步一步走到角落，拿起了酒罈，小心打開，先用一根指頭蘸了下便放進口中。
那刺激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腦海裡仿佛出現大朵大朵的煙花。
再一口，再一口就放手。
葉蒙這樣的告訴自己，可是肚子裡像是有了鉤子，勾著那酒不放。
一口，又一口，再一口。
反正，只再多喝一口。
一罎子酒都灌到了葉蒙的肚子裡。
若是平日的酒倒還好，度數比較低，最多讓葉蒙睡個一晚也就醒了，可是這次的酒是按照後世的方法釀造，入口清甜但後勁非常足，那股子的香，那入口的爽不過就是為了勾得人欲罷不能。一罎子下去早就可以灌醉幾個人，葉老四是醉醺醺的完全上頭了。
清醒時候的他是理智的，忠厚的聽話的好孩子。但是酒精如同放出了他的另一面，像是將最陰暗最負面的情緒都勾啊勾的，勾了出來，勾出後又用酒精發酵擴大，放大到了讓葉蒙都意識不到的恐怖怪獸的地步。
葉蒙站起身，突然嘿嘿笑了下，一拳打了出去，將桌子砸了個粉碎，然後拳打腳踢的把大廳傢俱弄的七零八落，不夠還是不夠，還是不帶勁。
葉蒙眼神迷離，腳步踉踉蹌蹌的走到打鐵的地方，然後拿起錘子拖拖拉拉的一路拖了出來，一路叮鈴桄榔，敲得地上火光一點一點。
夜深，無人，他這麼拖著錘子在走竟然也沒什麼人發現。他走呀走呀，走到了演武場，醉醺醺的笑了笑，掄起錘子就開始砸，砸的一片坑坑窪窪。砸了不夠勁他又返回打鐵的地方開始砸。
錘子砸在鐵塊上聲音更加的響，震得人耳聾，可是感官都已經遲鈍，連理智都已經被深深蒙住眼的葉蒙卻絲毫聽不到，仍然是用力的砸，砸砸。
地上，桌上一片的狼藉，砸碎的，有葉孟秋想要為孩子打造的武器樣子，有葉蒙費了幾日打造出的想要得到耶耶贊許的一把劍。
只是在這個夜裡，這個時候，都被葉蒙砸了個粉碎，淒淒慘慘。
都砸到如此地步，鬧騰的死人都要起來了，護院和下人們是醒了，卻根本沒辦法制住葉蒙，一個是怕動作過了傷到葉四郎，另個則是葉老四喝了酒和開了外掛一樣的力大無比，人特彪悍。
這麼一路的折騰鬧出的聲響還是驚動了葉孟秋。這個時辰原本他就還在書房，不過看著時間有些晚，先遣走了葉德，省的讓人也跟著他熬夜。這新釀的酒也讓葉孟秋在考慮著是不是可以投放到下面的酒樓裡，定價又該是幾何。
燭火跳動，他在翻看帳本時聽到了外面的叮叮噹當響動的聲音。葉孟秋一愣，馬上站了起來，然後順手帶上了自己的劍。
腳尖一點快速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哪個魂淡這個大半夜的過來惹事？又是想來偷武器的嗎？這次一定要揍到那個小賊跪在地上喊爺爺……
輕功施展，很快便到了聲響之處。
「你們？」葉孟秋看著圍著的那些個下人，有些奇怪。如果說是小賊的話，怎麼這些人如此的，呃，不給力呢？只圍著不去群毆嗎？他什麼時候教導下人們打架的時候要五講四美三熱愛了？什麼時候他家下人護院連打架都講究起什麼奧利匹克精神了，特麼的現在奧運會都不講精神了好不好。
教育，必須要再教育，特麼的必須讓下人和護院知道打架這種事情，能群毆絕對單打獨鬥，能私底下砸板磚絕對不要光明正大，能夠套人麻袋絕對不面對面！！！！
看到莊主過來，下人那個羞愧無比，他們竟然沒辦法勸服葉四郎，竟然驚動了莊主，他們太無能了。
「四郎不知道怎麼了，在裡面砸東西。」下人道「我們勸了也沒用，還有兩個兄弟被四郎給打傷了。」
「他們沒事吧，趕快找大夫來看看。四郎的事情我去看一下。」既然是兒砸在鬧事，這劍就根本用不到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有人來鬧事呢哎。
葉孟秋剛推開門，還沒等他說話，一個大錘子迎面砸來，帶著呼呼的風聲。
夭壽呀，特麼的這老四想砸死他嗎？葉孟秋覺得吧，就算老四現在大人了，等到這破事解決了他也要拿起棍子狠狠的揍。真是的，平日裡看起來很乖很悶的孩子怎麼一闖禍就闖這麼大？特麼的熊孩子乘以幾了都。教訓是必須噠，棍子揍也是必須噠，必須要揍到他圍著山莊逃才能讓這混小子記住這個教訓。
葉孟秋手一伸，正準備接下這錘子。到底老四還小，武功也是他教的，基本上老四這個錘子下來在他眼裡也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不過就是稍稍用點力接住就是。
突然，一陣熟悉的頭疼襲來，疼的葉孟秋有些站不穩的晃了晃。而就這麼一瞬間，錘子直直的沉重的砸過，葉孟秋一個趔趄，錘子擦過了他的手臂上，擦過了他的胸前，直直在他的腳前砸了一個大坑。
眼一黑，喉嚨甜腥，一口血就這麼吐了出來，身體再站不住，葉孟秋腿一軟跪在地上。
可是看著老四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葉孟秋努力嘶啞的喊道「老四，住手」
本來還在發酒瘋的葉老四突然聽到了這個聲音，原本蒙蔽住大腦裹挾了思維的濃霧被這一熟悉的聲音給徹底驅散。他有些驚慌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面前，是他的耶耶，是他最重要的耶耶。跪在面前，胸前一灘血跡，衣袖，原本雪白的衣袖也紅色慢慢滲開，越來越大，如同妖異的花。而耶耶嘴邊還有著一抹血痕。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老四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手中的錘子，難道，難道是他打傷了耶耶？葉蒙的手都在抖。
他的聲音顫抖的不成樣子「耶耶……」
還沒等呆滯的葉蒙放下錘子，叮的一聲輕響，錘子碎成齏粉，粉末還飄在老四的臉上身上，讓葉蒙看上去特別的狼狽。同時葉老四也感覺到自己身上被點了幾下，一動不能動了。他看著沖進來的大兄，馬上轉移視線焦急盯著耶耶。
「耶耶……」
「耶耶！」而一向平靜無波的葉英也白了臉，他一下將葉孟秋背起，然後吩咐下人「快，快去請大夫。」
「老四，你。」葉英的眼中都是譴責，他知道老四對酒無比迷戀，在夢裡，老四也常常喝醉酒發酒瘋，那個時候，沒有人敢靠近了他。可是他不知道，老四竟然會打傷了耶耶。
如果他再晚來一步，是不是老四還準備繼續用錘子砸下去？！葉英眼角眉梢帶上一抹的厲色，
「你自己好好反省。你這樣做像什麼樣子。」葉英聲色俱厲，若是他早一點到制住老四，耶耶也不會受傷了「我不和你多話了，你自己想想自己做了什麼！」
「我沒事。」葉孟秋咳嗽一聲，將一口血咽了下去。
第108章 第 108 章
「耶耶……」老四的聲音帶著哭腔，又有些輕。就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想要得到父母原諒可是又怕父母傷心，那種心虛羞愧抓撓的人難受。如果說他沒被葉英制住，想是早沖過來抱著耶耶去找大夫，然後哭唧唧的求原諒了。
但現在他什麼都不能做，只好看著大兄背起了耶耶一下離開房間。
低下頭，地上還有血，鮮紅鮮紅，觸目驚心的讓他心很疼很疼，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一樣，那是耶耶吐出來的血。他的眼睛迷蒙起來。
葉蒙眼眶紅了，淚珠一滴一滴的落下，他……他到底做了什麼？他怎麼會傷到耶耶？他為什麼會這樣的理智全無？他怎麼可以這樣，明明，明明不是想好的嘛，要快點長大要好好的為耶耶分擔，要讓耶耶能夠健康起來，可以不要這般的憔悴蒼白。不是想好的嘛，要每日的努力打鐵鍛造，耶耶也不用經受爐火的高溫。
可是，可是他做了什麼。他茫然的看著周圍，看到地上桌上一片狼藉，那些東西那些碎片。他記得，他記得很清楚，耶耶還教他，說某樣東西該如何打造。還有……還有那個碎片的花紋，那是耶耶說了要給他的武器，那是他選的花樣。當時耶耶還說過這樣的花紋可能要費些時間才能弄得出來。
都給他砸碎了。
都是他的錯，他的錯。
他竟然因為酒就將耶耶給傷了，就為了酒！！！
「四郎竟然傷了莊主。莊主這麼好他怎麼可以這樣。」下人甲憤憤不平。
「不要說了，到底是四郎。也不知道莊主現在怎麼樣。」這是下人乙的聲音。
「大夫應該來了吧。好擔心。」
……
他能夠聽到屋外下人低聲的議論，他也知道下人對耶耶的忠誠。這些壓低了聲音的嘀咕更讓他是無地自容。
葉英那是幾下就回了房間，只聽得耳邊風聲颼颼，接下來見到的就是屋內的燭火。算是有錢人，這燈早就亮著等著葉孟秋歸來休憩。
燭火一跳一跳，周圍都是淡淡的昏昏的黃。而照不到的大部分地方則是夜色沉沉。
葉孟秋不禁感歎自家小豬武功真是高，這輕功耍的不要太溜，速度都是他的幾倍了都。果然這後浪一起來他就被拍死在了沙灘上。不過心裡還有點小驕傲腫麼破，這麼棒棒的騷年是他兒砸耶【比心】
「耶耶，你先躺下。我看看耶耶傷到那裡……」葉英小心的將耶耶放在床榻上，看到那暈開的大片的紅，他的心都揪著。
「沒事，不過被擦了下，大概破了些皮。」葉孟秋覺得胸口和手臂火辣辣的疼，應該是錘子下來的時候擦到了皮，大礙沒大礙的，只是有些疼的慌。其實只要忍忍，過一會應該就會沒事，不做處理到明日也會慢慢結痂自己癒合。
「你拿些傷藥過來，稍微休息下應該就沒事了。」葉孟秋咳嗽兩聲，終於喉嚨的血腥氣沒那麼重「老四那裡，別嚇著他，教訓是要有，不過別嚇到他。」
葉孟秋記得出來時瞥了一眼，他那四兒砸眼圈紅紅都快要哭出來了。
「耶耶先讓大夫看了再說，老四他本來就該有教訓，這次鬧太過了。」葉英臉色還是有些不好，頗有些悶火熊熊的樣式。
葉孟秋攪得吧，這老大面孔一板是略嚇人。不過也欣慰著老大終於有了大兄的樣子和氣魄，以後就算他歸天了，老大這面孔一拉下來也能鎮住or冰凍住不少人。
「我只是點了他的穴讓他好好冷靜冷靜。」葉英已經扯開了葉孟秋的衣襟，果然胸口是血肉模糊看到葉英手都有些抖。
「怎麼了？」葉孟秋自己低頭一瞄，額，怎麼擦破皮會顯得如此慘烈的樣子？當時破皮的範圍有些廣？
「拿藥來吧。」
「大夫馬上就來了，耶耶等一下。」
額，特麼的兒砸長大了就不聽他的話了，葉孟秋好桑心好桑心。這一傷心麽也順帶著轉移了注意力，不那麼疼了。
葉英再看了他胳膊上的傷，也是擦破了皮，胳膊上全是血。
「咳咳咳」又忍不住咳了幾下。
「耶耶可是受了內傷？讓我來看看。」
「沒，你四弟那氣力哪來讓我內傷？錘子也只是擦過而已，大概是被震了下，氣血翻湧。過一會就好。」葉孟秋那是真沒當回事，他剛才試了下，沒什麼大礙。也就是大兒子太慌張了。
「不行，還是要請大夫看下。」葉英那是一錘定音，沒給葉孟秋絲毫掙扎的餘地。看著耶耶還想隨隨便便拿些傷藥對付，他的臉有些黑「耶耶，請保重身體。」
「若耶耶出事或者受傷，我們都會傷心。而耶耶現在這樣不顧身體，其實我們都非常的擔心。所以請耶耶等大夫過來看看，然後乖乖的吃藥。不要再隨便對付了。」葉英的眸子很黑很黑，他的話語也是那樣的認真鄭重「我們希望耶耶好好的，但是平日耶耶都那麼的忙。我們也知道這些事情是耶耶必須處理，就不多說什麼。但是現在耶耶受傷了，那就要好好休息。」
「好吧。」既然兒砸都這麼說了，葉孟秋只能投降「不要和其他幾個說我受傷，就說略微擦破點皮而已。」
略微？那是略微嗎？胸口手臂都血淋淋的，怎麼可能是略微？葉英深深吸了口氣，省的自己被耶耶給氣壞了。
幸好大夫很快就趕了過來，和葉孟秋估計的差不多，就是擦破了皮外加被震了下。也不算是重病，但需要休息調養個兩天。
看著大夫下去煎藥，葉孟秋道「大郎，你先回去休息吧。大夫也看過，並無大礙你也不用再擔心。」
葉英看了下耶耶，燈火下，葉孟秋沒有那麼的蒼白，只是仍然身形消瘦。旁邊換下的衣服上血跡斑斑，衣袖，胸口。耶耶的嘴角仍有淡淡的血漬。
「我陪著耶耶吧。」
「你陪我有什麼用？還不如去休息。若是你不放心，喏」葉孟秋無奈的指了下門外那個眼淚汪汪之穿著外套鞋子都沒穿的葉德「他都過來了，自然會照顧好我。」
哎呦，真是的，看葉德那樣子還以為是他自己受傷了呢。
「去休息吧，我不想讓自己這點小事擾了你。」葉孟秋拍拍兒砸的手背「你也忙了這麼長時間，不放心的話，你明早過來不是一樣？等藥煎好還要些時間，你難道就這麼幹坐著？過了睡覺時間明天可會不舒服的。」
仍然溫溫潤潤的語氣，仍然那麼淡淡的笑容。葉英也知道自己在這裡做不了什麼，他再次捏住耶耶手腕探了下脈象，用內力感受了下。
是沒內傷，幸好幸好。
「那耶耶一定要吃藥，然後好好休息。明日可不能一早就起來再去處理事務了。」葉英不放心的再次叮囑。
「你管我倒是管的緊。」又咳嗽了一聲「有些事情還是……」
「我讓葉德將耶耶要處理的事情搬到這裡來，等到耶耶身體好了再去書房吧。」葉英這次是根本沒給耶耶討價還價的餘地，都受傷了還那麼忙，不是傷上加傷？那怎麼成。
等葉英離開，葉孟秋無奈的看著在偷偷抹淚的葉德「我又沒怎麼樣，你哭什麼呀？」
這種哭哭啼啼的小樣子，真特麼讓他覺得自己虐待了葉德。哎呦喂這小子也是當耶耶的人了，也不怕被他家兒砸看到笑話。真是……再哭下去他都要以為自己不是簡單擦傷，是不是得了啥啥電視劇裡一直都會出現的高發的啥啥狗血重病了。
哎，要是二十幾年前這葉德哭還有點少年青蔥的萌感，現在都老大爺們了哭得葉孟秋渾身發毛。哎呦喂，特麼的哭的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臥槽，連鬍子上都是，葉孟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扔了塊手帕給葉德。
葉德拿過手帕，哭的更凶了。
這讓葉孟秋更是沒眼看。
「郎君太不在意身體了，這次怎麼就受傷了？」若不是想到四郎也是主人，若不是四郎是郎君的兒子，他都要狠狠的罵了。有這樣的嗎？郎君累死累活是為了誰？四郎怎麼可以這樣的白眼狼？看看郎君身上的繃帶，真虧四郎下得了手。
「只是不小心。」葉孟秋還是沒當回事「今晚要麻煩你了，若是讓你回去，明天我必定被幾個孩子念到頭疼。」
「郎君又來了，這本來就是我的本分。郎君你先躺下，等藥來了我喊郎君。」
葉孟秋點點頭，本來想要讓葉德去看看老四的情況，不過看到葉德這樣抹著淚又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是算了吧……那小模樣，直接塞給他塊木頭都能牙口很好的啃成渣。
而且老四這麼一鬧騰，到底是要吃些教訓。看看老大那生氣的模樣，若是他今天真輕鬆放過老四，老大不要生悶氣？
揉揉太陽穴，明明老四平日都很乖很乖，乖到沒有太大的存在感。怎麼這次就鬧騰的如此之大？肯定有什麼緣由。
這樣的地雷早早排除的好，明日一早他就讓人去查明老四到底做了什麼……呃，或者到時候直接問吧。
第109章 第 109 章
一早葉孟秋就醒了，窗外仍然有些暗沉，應該是他平日起床的老時間。燭火已經熄滅，不過就著熹微晨光還是可以穿衣整理。太陽尚在睡覺，清晨微涼，鳥兒也仍然未起身,不過這已是他慣常醒來的時辰。
一片安靜，只有葉孟秋坐起身時悉悉索索的聲響清晰可辨。
胸口不再那般火辣辣的疼，喉嚨也好受了不少，甜腥氣盡消。
看起來應該沒事了，葉孟秋笑了下，昨晚真是混亂的一塌糊塗，他的小豬也真大驚小怪，不過小小的擦傷弄得人仰馬翻的。恩等下要找找老四鬧騰的原因來，總不能有個地雷放在山莊裡，若是有什麼人起的壞心，那麼必須是要徹底剷除。最好這次讓幾個孩子一起看著，他們也該對這些事情起些敏感。
正當葉孟秋想起來換了衣服洗漱後去做事時，只見葉德已推開門跑了進來，他皺著眉頭懇求道「郎君，你還沒好，今日要休息。而且大郎都吩咐過了，不能讓郎君你勞累。」
「呃，我現在真沒事了，你看血都已經止住。」葉孟秋還沒穿上外套，他有些不在乎的指著繃帶「你瞧，已經好了。不要大驚小怪的。」
葉德都要跳腳了，繃帶上還有血漬好不好！看的他又想哭了。
「耶耶不是答應了我今日休息嗎？」還沒等葉孟秋繼續忽悠葉德，清粼粼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這差點把葉孟秋嚇了個跟頭。
「果然耶耶不守信用。」
葉孟秋一口老血，特麼他兒砸怎麼起來這麼早？起太早會長不高的好不好。他要不要好好的教導下兒砸被窩的美妙？
果然下一秒，葉英緩步走了進來「耶耶可是和我說好的，這幾日休息。就算處理事務也是將東西搬過來，怎麼就急著起身了？我問過大夫，耶耶平日疏於調養，若還是這樣勞累可不行。」
「我又無事，哪來那麼多規矩。」葉孟秋偷偷摸摸翻了個白眼，這兒砸本來不是一心劍道怎麼有這個美國時間來管他了？
「答應了便是答應了。」葉英很認真「耶耶總不想讓我們學著耶耶不守信用吧。」
呃……葉孟秋[噎住] ( *☉~☉) ，這啥情況這啥情況？之前不是都他逗弄小豬把小豬惹到哭的嗎？現在為毛小豬管著他了？果然小豬越大越不可愛越大越不省心！！！！
可是兒砸說的辣麼的理直氣壯理由滿滿，他又不能學小五撒潑打滾……他耶耶的形象還要不要？葉孟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在小豬的監視，對，監視下無奈的躺床上養病。
到了第二日，雖說葉孟秋不想讓其他幾個孩子知道省的他們擔心。但是現在他的造型就擺那裡，想誤導都誤導不了。還有滿屋子的藥味，到處彰顯宣揚著他就是病了。
其實葉孟秋本不想搞這麼誇張，奈何葉英非要看著他喝藥，非要讓大夫還開了什麼各種藥膳外加扒拉出了某蒙古大夫留下的方子，搞得他跟生了什麼重病似的。
一看到耶耶胸口有繃帶，小五是眼圈紅了的撲到床邊，拉著葉孟秋的手急急慌慌的就開始問「耶耶耶耶，你怎麼了？怎麼受傷了？大夫來看過了嗎？今天要不要再喊大夫過來？」
「疼嗎？耶耶疼嗎？」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一滴的滾落，小五的手小心翼翼伸到葉孟秋的胸前，輕輕的，輕輕的，如同風吹過樹梢般輕的碰了下。她的小臉蛋上全是淚，小五哭著問「耶耶，還疼嗎？」
葉英略微咳嗽一下，扭頭不看小五那種嬌嬌弱弱可可憐憐哭得一枝梨花春帶雨，弱柳扶風嬌無力的樣子。
「沒事了，不過就是你大兄擔心，非讓我躺著。」摸摸小五的腦袋，順帶幫小五把攢花珍珠簪子戴戴好。
「就要躺著呢。受傷了很疼的。」小五低低的說著「很疼的。耶耶又不注意身體了。」
這真不是他不注意身體好伐，葉孟秋也不想說是老四給傷的，省得幾個娃娃對老四有意見。他只能笑笑「耶耶可是很注意身體的，耶耶還等著看你成親，等著抱你的娃娃呢。」
「我才不成親呢，我不要離開耶耶。」小五扭著身子回答，小小圓潤光潔的珍珠耳墜一晃一晃「就算成親，也要是我娶了別人回來一起照顧耶耶。」
葉孟秋戳了下小五的額頭「又胡說了。」
老二老三做不出這種小女兒嬌態，也沒辦法飛撲到葉孟秋身邊拉著手的搖搖的說話，但他們同樣非常關心。可是糙漢子哪裡有本事插話呢？只能眼巴巴看著五妹各種賣乖各種聽話各種說著好聽的哄著耶耶。
#妹子在我面前討耶耶歡心，我該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
#論撒嬌的正確打開方式#
「也不過擦了一下。」葉孟秋安慰閨女「只是大夫說要修養一下，其實耶耶沒事，現在就能起床了。」
「流了不少血。」坐在椅子上當監獄長的葉英涼涼的補充。
葉孟秋看了下沒啥表情但覺得自帶冷風颼颼效果的大兒子，嚶嚶嚶，小豬果然越大越不讓人無語了，當年都能在他懷裡哭唧唧，現在竟然插刀耶耶。
還像不像話！
(╯‵□′)╯︵┻━┻像！不！像！話！
「耶耶」這下不是小五了，整個一高音部三重奏，聽得葉孟秋有些腦脹，連這日光都聽著好像抖了抖。
「到底是怎麼回事？」老二急道「耶耶，你真的沒事？」
「老四呢？」老三左右看看，有些不高興「都這時候了，他怎麼沒過來？睡過頭了？耶耶受傷都不來看下，老四真是幼稚。」
「他？」葉英玩著手中（從耶耶手中收繳來的）毛筆，冷冷哼了一聲「還在反省呢。」
「怎麼回事？」小五一下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耶耶，難道是四兄傷了你？他怎麼可以。」
「額，這個，我也不知道他昨晚怎麼了。」葉孟秋抬頭「大郎，你把他喊來吧。」
這做了一晚上木頭人的一定不好受啊，無論是反省亦或教訓，一晚上也夠了。葉孟秋暗搓搓的想著不曉得老大有麼有解了老四的穴道。
見過昨晚耶耶那鮮血淋漓樣子的葉英其實還想讓老四繼續「冷靜冷靜」，但他也知道耶耶的心情。點點頭「我現在把他喊來。」
╮(╯▽╰)╭果然……老大讓老四吃冷風就吃到了現在，下手還真夠狠的。
在老四到之前，小五在他身邊哼哼唧唧的一直在撒嬌，一直在努力逗他開心。
「耶耶，今日好好休息一下。耶耶受傷了，我好擔心。」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葉孟秋，手指對呀對的，小身體扭呀扭的「對了，前幾日唐家堡的送信過來，還送了我個機關小豬。哼唧哼唧的會在地上動呢，等下我拿給耶耶看好不好？還有，我的琴也彈的不錯了，等下我彈給耶耶聽。」
老三偷偷撇了下嘴，哼，小五最會賣乖了，是嫌棄他不會彈琴沒有什麼小豬嗎？什麼機關小豬，聽了就不靠譜。若是耶耶喜歡，他就去外面買頭小香豬回來給耶耶玩，別說一頭了，十頭一百頭都沒問題。
「耶耶，那今日的事務我來處理吧。」看到葉德和其他下人扛，對，扛進來的大堆大堆的帳本書卷什麼的，老二自告奮勇「有些事情，耶耶可以口頭說，我來寫。還有些我幫著耶耶處理。」
葉孟秋笑了下「那老二這幾日就辛苦你了。我這把老骨頭就休息休息了。」
還沒等他和幾個孩子聯繫聯繫感情呢，就聽到撲通一聲讓他膝蓋都覺得的疼的聲音。
一抬眼，老四眼睛腫的和個桃子似的跪在了院子裡，跪在了門外。而老大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抬腿走了進來。
「耶耶，四弟來了。」老大仍然是淡淡的，只是葉孟秋很納悶，怎麼老大今天不練武了？明明小豬一天到晚就悶頭劍道好伐，現在怎麼突然偷懶賴他這裡不走了？
再瞥一眼淒淒慘慘戚戚的老四，葉孟秋扶額，額，小豬你有沒有偷偷揍了他？怎麼能哭成這麼悲慘？你一定是偷偷揍了吧。一定是的吧。
幾個兄妹看了跪著的老四，啥都沒說，一點都沒有兄弟姐妹愛的連求情都不幫著說一句。完全把老四當空氣，還是撒嬌的日常撒嬌，表現上進的努力見縫插針的表現上進，幫幹活的活力一百二的詢問各種事物處理事項，哦還有個今天畫風不對不去參悟武道的就坐著發呆。
實在讓葉孟秋覺得老四更加淒慘和個小白菜沒差。
「老四。」
「耶耶，你……你好些了嗎？」葉蒙聲音哽咽，看到耶耶胸口的繃帶，他都恨不得回到昨日把那個偷酒喝的自己給活活掐死「我……耶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幾個兄弟姐妹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一般，小五已經說要把小豬拿來，老大也突然問葉德怎麼藥還沒端來。
葉孟秋再看了眼被冷落的老四，搖搖頭。
「老四，你進來吧。有什麼事好好說，跪著像什麼樣子。還有，哭成這樣可是要被你五妹笑話了。」
「耶耶……」葉蒙進了屋子，拘謹的站在床邊，眼睛還是那麼紅，哎呦，怎麼還在哭？
「你昨晚怎麼會那般的混亂？白天你不是還好好的？」
老四一邊抹淚一邊將自己偷酒喝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統統說了出來。
旁邊還有鄙視的咳嗽嗤笑冷哼寒風送爽的背景音若干。
「耶耶，我知道是我錯了。你打我罵我吧。」老四哭的和個傻逼一樣「耶耶，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要傷了你，耶耶，你沒事吧。如果你有什麼事情，我根本沒辦法原諒自己。」
「哎」葉孟秋深深歎了口氣，這喜歡喝點小酒那是沒什麼，但是到老四這程度就不是一點小酒而是酗酒了。甚至酒品還差到這樣的地步。這次如果不板正的話，就是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地雷。
「耶耶」葉孟現在真想去拿個大棍子過來讓耶耶揍……只是想想昨晚自己剛傷了耶耶，現在耶耶肯定身體不好沒氣力。都是他不好……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我進去，或者如果你大兄晚來一步會如何？」葉孟秋揉揉太陽穴慢慢的一字一字很清晰的問「那錘子，就落在我腳前。」
葉蒙低下頭，羞愧的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這次，我是沒什麼大礙。若是……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若是去的是你的兄弟，若是沒人可以制住你，你可想過後果是什麼？」
「老四，你也是大人。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事情不要再做，不然會後悔的。」
「你說你是為了喝酒。一樣東西可以讓你忘掉規矩，忘掉一切。你覺得你可以放縱自己沉溺其中嗎？」葉孟秋說的很平靜，而其他幾個孩子也聽的非常認真，不知道都在思考著什麼。
「耶耶，我一定會乖乖的。我才不喜歡喝酒呢。我都不碰酒的。」小五是抓緊一切時機來表現自己的乖巧順便邀寵，葉孟秋很歡喜的摸摸她的手，溫言到「耶耶知道小五最乖。」
「要不，就不許老四碰酒吧。這樣就省得以後再出什麼事情。」老二一邊根據耶耶的意見寫著處理方案一邊建議。嗯，這老四是該好好教訓了，竟然對耶耶出手，必須要狠狠的讓他記住這教訓。
「我也不喜歡喝酒。」看著小五都膩著耶耶身邊，老三也趕快表忠心，急吼吼的道「雖然昨晚的酒比之前的好些一點，但我還是不太喜歡。我只喜歡練武，我肯定不會隨便闖禍的耶耶。」
「老四，我現在不說你。你這一晚上也累了乏了。」葉孟秋揮揮手「回你的屋子洗個澡換身衣服，吃點東西再休息一下。」
「耶耶」看到耶耶沒有責怪沒有責罰自己，葉蒙更不好受。他寧可耶耶拿起棍子把他揍得不能自理也比這樣溫柔詢問要好。
第110章 第 110 章
其實葉孟秋第二日便好的差不多，小小擦傷外加震一下真不是什麼大事，粗糙點的話連藥都不需要喝，抹點傷藥就又是一條漢子。
但是許是這幾年他都沒生過病沒躺過床，幾個孩子皆是大驚小怪恨不得他能好好靜養個五六七八天，一個個結伴過來看著他。老大都放下了最愛的武學來看著他省得他亂跑。
而老二也是怕他擔心事務沒完成，天天扛著一堆事情跑過來和他商量，死活不讓他動筆。這樣葉孟秋就順帶著一起教導幾個孩子該面對什麼情況如何處理，然後有些事情讓他們自己想點子。
自己也是老了，這山莊早晚要給幾個孩子，他總不能一直霸著位置不放，這樣會成為討人嫌的。
從中可以看出，老二在管理天賦上是幾個兄弟拍馬都趕不上的。
以後山莊運營必定是交給老二，但很多事情也需要兄弟齊心共同面對，不能讓一個人扛下這麼多，會累。而且兄弟一條心的話，以後很多事情都可以互相協作，總是好的。看著幾個孩子沒有緊張沒有什麼膽怯的為事務爭執，葉孟秋喝了口水，笑了。
有些事情辯論出真知，正確的選擇不是靠年齡閱歷來壓人，而是平等討論互相探討。
而他幾個孩子就做的很好。老二有了意見也不會獨斷，反而徵詢其他兄妹意見，若有異議也會一一討論達成共識。
只是，缺了老四呀。
看看窗外花開繁茂，鳥聲細細。這老四好似幾日沒來了。
「老大，老四現在如何？」第四天老四都還沒來，葉孟秋有些擔心他，就怕這個孩子鑽個牛角尖就不出來。
「還在反省。」言簡意賅，葉英繼續看著書。
「恩，我知道的，耶耶。」小五乖乖舉手，靠到耶耶身邊「四兄這兩天在悶著頭把他砸壞的東西修好呢，天天都弄到很晚。」
「老四說了，弄好了他才有臉來見耶耶。」老三也幫著說了句話。
實話實說，對於葉蒙傷了耶耶這件事情，他們幾個都很生氣，都覺得老四太不像話必須要好好教訓教訓。
可是看著老四那般愧疚難受那般的默默一個人整理，一個人把傢俱放好，一個人把礦石擺放到原本的位置，將所有的碎片親手撿起再重新熔煉，不眠不休的做著。
到底，心中還是有些複雜。
而且他們更知道，他們的原諒不算什麼，老四想要得到的是耶耶的原諒。
所以，就算第一日話都不想和老四說上一句，今天還是略微的在耶耶提起時幫忙一下。
「弄好？那些東西很多吧。」葉孟秋記得那晚匆匆一眼是只見得一片狼藉，完全不符之前模樣。這樣一個人弄要弄到何時？
「郎君，藥來了。」葉德拿著託盤，上面放著一聞就苦掉渣的藥。葉孟秋很想說他不用再喝，可是看看身邊那四個孩子，算了，還是喝吧。
如果不喝那四個各種方法能鬧的他乖乖投降。
「這藥怎麼更苦了？」捏著鼻子灌下去，葉孟秋是眉頭都能打結。
「不會吧，這是……」葉德看了眼郎君，才接著道「這是四郎親手煎的，他怕下人會疏漏，特地守在旁邊。藥材也是四郎又出去求了人拿來品質更高的。」
「哎，這孩子。」
「是的，老四聽說和我有個朋友有更好的當歸雪蓮，便求了去。可能這樣味道會更厚重些。」老二也接了句。
葉孟秋搖搖頭，這老四，做了這麼多。
「和他說一聲吧，說我不怪他了。讓他改了就好了。還有那麼多東西他一個人怎麼可能弄好，等我好了，再看看怎麼安排吧。」
「老四他說既然是他弄壞的，就他自己來。」葉煒插了句話「其實也對，耶耶不打罵責罰他，他自己做些什麼也應該的。耶耶不要擔心，我想老四應該有分寸。」
「那……等晚上了，讓他過來一下。」葉孟秋想著這麼晾著兒子也不是個事情，偏偏這個死腦筋的老四還不肯過來非死活要把所有弄好了才行。這弄到什麼時候？難道不弄好他就不敢見自己？他沒有這麼恐怖的好不好。
「老三，要不你去和他說下吧。」老大老二和老四年紀相差比較大些，關係也不若老三來的親近，這傳話也不如老三可以說的放鬆。
「那……我和他說聲。」
等到暮色四合倦鳥歸巢，葉煒也是練好了武打坐完畢，他回到院子裡洗好澡換好了衣服，走到隔壁的院子，卻見門緊閉，房中昏暗，明顯是無人的樣子。
呃，這老四怎麼還沒回來？老三想了下，便往鍛造的地方走去。
果然，老四仍然在忙，裡面傢俱基本都已經放好，而礦石石頭也在該在的地方。爐子燒的火熱，老四赤膊熱火朝天的在弄著什麼。
「老四」看到老四好像沒聽到，葉煒提高聲音「老四。」
「三兄？」葉蒙見到老三，連忙走到他面前，帶著急迫的問「耶耶今日如何，好些了嗎？藥喝了嗎？精神好嗎？明日的藥什麼時候喝？」
「你這麼關心怎麼不自己去？」葉煒心中仍然有氣「耶耶今天還在休息。」
老四低下頭「我闖的禍，我做錯了事。怎麼可以那麼容易就去求耶耶原諒？最起碼要把這些零碎收拾乾淨，把我闖的禍盡可能的自己擔起來才可以。我知道，如果我去求耶耶原諒，耶耶肯定會笑笑說只要我改了就行。」
「可是我過不了我自己這關。耶耶愈不責罰我，我愈難過。沒把這些都收拾好，我沒臉去見耶耶。」葉蒙搓著雙手「這些……都是我砸碎的。還有耶耶打造的武器，給我的劍……都給我砸碎了。」
說道這裡，葉蒙情緒低落「我真不知道我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明明耶耶拿出樣品的時候我那麼高興那麼歡喜，那麼的想要捧著藏著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竟然……就這樣砸碎了。」
「我自己做的也是，還有些其他人做的。這些不是我隨隨便便說句對不起就能解決。耶耶希望的也是我真心的反省和記住教訓，而不是說一句對不起。」葉蒙繼續回到爐子邊「我……再多做些，多彌補些吧。」
「哎，好吧，我也不勸你了。耶耶原本說讓你過去一下，你去不去？」
葉蒙搖搖頭「我沒做好便不去了，我還不能原諒我自己。」
聽到老三的回話，葉孟秋並沒有多說。老四有責任心當然是極好的，而且這種教訓也該讓他牢牢記在心間，不過葉孟秋就囑咐著下人多注意下老四，不要讓他忙過頭累到，有些事情上面能幫忙就幫下，幫不了就來告訴他，他想辦法。
等到葉英終於高抬貴手的放過他讓他可以去忙，葉蒙仍然在努力的彌補努力的幹活。
這讓老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日裡，葉蒙剛想出門，就看到葉煒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的懶洋洋靠在牆上，手中還拿著一根很是巨大的木棍。
還沒等老四問好呢，葉煒嘴角勾起斜斜弧度，看著有些小邪惡。
「老四，你這樣逃避真不像話，今天我要給你兄長的教育。」說罷就揮舞起了大棍子往老四身上砸去。
哎呦喂，老四又不能還手但這棍子砸身上委實有些疼，他三兄定是用上了內力。老四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就這麼站著等著三兄砸，但還手就更不可能。先別提還手成功可能性有多低了，現在三兄說要教訓他也是理由分明沒得他有絲毫反駁。
真是三兄呀，老四心裡在哭，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於是乎，一個在前面跑一個在後面追，跑得那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一路飛塵……╮(╯▽╰)╭
下人們都驚呆了！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葉孟秋也驚呆了好嘛！！！
真是一路絕塵啊，那速度那樣子，絕壁活像是被餓瘋了的野狗在後面追。呃，等看清楚老四後面那只，葉孟秋默默扶額內疚三秒鐘，他不該這樣比喻他家老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