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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內部聯姻》作者:平底鍋上的蛋黃【完結+番外】

《(家教)內部聯姻》作者:平底鍋上的蛋黃【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3810個瀏覽者
文案:

初次見面,小女孩給Xanxus留下狡猾的印象
第二次,Xanxus想,小女孩越活越回去了,真是蠢透了
第三次……Xanxus只想拍小女孩的頭確認她大腦是否正常
  
───  

這是一段為了彭格列家族和諧而造就的內部聯姻
本文又名《X先生與綱子小姐不得不說的故事》、《論和親的重要性》
cp:Xanxus與性轉27,有雷慎入

※故事內容會出現兩個時空:A時空與B時空
A時空屬於舊時空
B時空屬於新時空
希望各位看得懂

※進入jj後的第一篇文~~
當初偷懶用基友的號,不過管理文章頻繁登入登出的有點不禮貌,所以懶惰如我還是辦了現在這個號
總之舊文搬家XD

內容標籤: 家教 情有獨鍾 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Xanxus、澤田綱子(性轉27) ┃ 配角:家教眾 ┃ 其它:西蒙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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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澤田家的小狐狸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十四歲那一年。

  當時老頭子帶著他來到門外顧問位於日本的住所。

  是一間相對于「彭格列門外顧問」之名顯得小且簡陋得可憐的住宅,但用意再明顯不過了──有著「彭格列年輕獅子」之稱的澤田家光,不只是對外,對自己家人,他也選擇了隱瞞身分。

  有了這個發現,他對澤田家光的厭惡依舊,這樣的選擇在他看來是窩囊至極,但對於這趟日本之旅,心中的煩躁感卻降低不少,甚至隱隱有些得意。

  就在他一手支著下頷,不發一語打量著屋內乏味得令他昏昏欲睡的呈設時,老頭子則與澤田家光的妻子聊著漫無邊際的話題,蛋包飯的料理方式、隔幾條街好吃的壽司料理……以及最令他嗤之以鼻的澤田家光的「石油工作」。

  望著澤田奈奈那對澄澈的眼眸,對大多事物不甚關心甚至不屑的他,竟是罕有的感到好奇:究竟是有多天真多愚蠢的女人,才會相信丈夫是在不知非洲還是南極採石油這種莫名其妙的鬼扯。

  他的眼神或許過於明顯,澤田奈奈暫停了與老頭子的談話,對著他漾出燦笑,「啊!Xanxus是不是覺得太無聊了?你再等等,我們小綱很快就回來。」

  她提到的那一位Xanxus也在不久前聽老頭子說過了,家光的女兒,澤田綱子,今年不過五歲,他很懷疑五歲的小女娃能有甚麼辦法讓自己不感到無聊。因此對此,他只是敷衍性的嗯了一聲。

  「這孩子一個人慣了,性格比較安靜。」

  就是Xanxus也不認為自己常暴怒、掀桌、摔東西的個性是安靜,不過他也懶得對陌生人作出解釋,繼續保持沉默。

  只是不知道對坐的女主人大腦回路是如何構成的,聽了老頭子的解釋,她雙眼泛出了水光,一臉憐惜的望著他,「真是堅強的好孩子……」接著將擺在他面前死也不肯動一口的食物推了推,「Xanxus多吃點,我們小綱很喜歡吃……我想每個孩子都喜歡吃漢堡排吧。」

  光是這短短一句話都有太多理由可以讓他惱火得翻桌、摔盤子,但最最吊詭的是,他楞是生不出一點怒意,在那雙澄澈如晴空的眼眸注視下,他心不甘情不願的以極緩慢的速度切下一小塊漢堡肉、叉子插起、送往口中……

  「好吃嗎?」希冀的眼神定望著他。

  他僵硬的點頭,但在他目前的飲食喜好中,肉類料理如果不是三分熟小羊排全是垃圾。

  他應該,不,是一定要拍桌說一句垃圾!

  才站起身,手抬起不到一公分,大門忽然被人打開、關上,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直向著客廳而來。「媽媽,我回來……咦?」

  「小綱你回來了。」澤田奈奈笑著說。

  這就是他與澤田綱子的第一次相遇。

  這個站在走廊、有著略為淩亂的棕色短髮的姑娘,此刻同色的大眼靈動的轉啊轉,遊移在他與老頭子間,「他們是誰?」雖然這麼詢問,但舉止絲毫沒有怕生的意思,蹦蹦跳跳的靠到近處,笑容像只小狐狸般可愛又狡猾,「是爸爸的朋友……你們怎麼不帶爸爸一起回來?媽媽和綱子都很想爸爸。」

  Xanxus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自己的父親,接著在後者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超直感。

  彭格列一世血脈的證據。

  「大哥哥!你怎麼可以搶我的漢堡?」

  「小綱,不可以沒禮貌,媽媽有準備另一份給你,快從桌上下來。」

  雖然被一個半大不小的女孩跳上桌搶食,但可能是因為他也不吃漢堡肉,因此Xanxus沒有生出怒火,「沒事。」然後把盤子推向小姑娘。

  是啊,沒事。

  他可是九代目的兒子,名字裡有兩個X、註定成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的人。

  而對方只是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小女娃,再者看家光的舉動,這輩子都不會讓妻小接觸到黑手黨的世界。

  根本無足畏懼。

  他不禁在內心為自己不久前的多慮而冷笑。

  小姑娘跳下桌面,嘟著嘴猶豫了一會,最後把盤子慢吞吞的推到桌子中央,「大哥哥……我們一人一半吧。」

  「……不用。」

  「不行,這樣大哥哥會肚子餓。」

  他提起千萬分的耐性,「我說不用就是不用。」

  「可是……」小姑娘泫然欲泣。

  他肚子窩著團火無處發洩,無意識地做出自從他離開貧民窟後就不曾做出的舉動──抓頭。「你給我閉上嘴多吃點。」

  「Xanxus。」老頭子果不其然的皺眉。

  「唉,別凶孩子。小孩子就是這樣吵吵鬧鬧感情才會好呢。」

  「………」Xanxus完全不知該作何回應,直到小女孩一面抹眼淚,「我聽大哥哥的話吃飯,大哥哥不要生氣。」一面吃起盤子內的食物,他才暗自松了口氣。

  小女孩吃到一半,抬頭,嘴巴上還沾著番茄醬,眼中流露出不安,「大哥哥還生氣嗎?」

  「沒有。」

  女孩伸出自己短短的手臂,將手中的叉子拿到他的面前,「我有吃了,大哥哥也要吃。」

  三秒間,他不動,女孩動作不變的望著他。

  再三秒,他不動,女孩手依舊固執的伸長,眼睛眨啊眨,又有濕潤的跡象……「大哥哥果然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

  又是三秒,他被迫拿著叉子、吃著盤內食物時,他才驚覺自己被小姑娘擺了一道──他有沒有生氣,有著超直感的小姑娘會不知道嗎?

  果然像只小狐狸。

  ……

  之後的三個小時,他幾乎是耗盡了從出生至今累積的所有耐心,沒有掄牆、沒有暴揍,更沒有用憤怒之炎進行轟炸,而是被這個名為澤田綱子的小狐狸抓著滿屋子跑。

  照理來說,有著「澤田家光的孩子」這個身分就足夠被他狠狠教訓一頓了,偏偏澤田綱子還具備了狡猾、調皮、愛吵鬧的特質,不死上一遍都可以說是天方夜譚。

  但現在……只要聽過彭格列Xanxus少爺之名,再看見眼前如此和諧的光景,估計都會嚇得瞪大眼、闔不上嘴,迎風淩亂數秒後,才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等等,那句又是從哪跑出來的!?

  「大哥哥怎麼不走了!」坐在他肩上的小姑娘用拳頭捶了下他的肩,以表達不滿。

  哪怕看不見,他都可以想像那對棕色大眼此刻是一閃一閃的溢滿不悅……他不發一語地繼續充當坐騎,背著女孩從一樓跑到二樓、再從二樓跑回一樓。

  直到傍晚,澤田綱子總算累了,半躺在沙發上睡得香甜,澤田奈奈則是在廚房愉快地哼著歌、做晚飯。Xanxus坐在女孩的身邊,與老頭子在電視新聞充當的背景音樂下,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相視。

  打破僵局的依舊不會是他,「我的孩子,你很喜歡綱子吧?」

  喜歡!?

  想起下午被這個小惡魔支使得團團轉,Xanxus正要拉開嗓門大吼怒斥,忽然想到一旁熟睡中的小姑娘,無數怒火只能轉為那壓低音量後幾不可聞的冷哼與瞪視。

  老頭子照舊是無視了他的反應,「純粹、溫暖的笑容……這就是家光拚上性命也想要守護的東西吧。」

  Xanxus想起不久前露出缺了顆門牙、雙眼瞇成兩道月牙的笑靨,原先無法發洩出來的怒意竟是消散了不少。只聽對方又說:「但擁有著一世血脈傳承下來的超直感,小姑娘又要如何跟彭格列劃清界線?」

  他沒有作聲。

  畢竟該怎麼做,澤田家光和老頭子都早已有了答案。

  此時,身旁的女孩揉了揉眼,打了個呵欠,「肚子好餓……大哥哥餓不餓?」

  他哼了一聲算作回答,不過小姑娘並未因此生氣,因為她此時的注意力已被旁人吸引──大哥哥的爸爸,據說是爸爸工作的老板正對她招了招手。

  小女孩乖巧的來到對方跟前,任對方揉了揉她的頭髮,問:「綱子,你覺得現在的日子快樂嗎?」

  女孩點頭,「很快樂!」

  「那麼綱子,我希望你以後不管碰上任何困難都要保持著現在這份快樂,長大成人。」說完,便往綱子的額頭輕輕一點……

  霎時間,清澈的棕色眼眸雖看似耀眼依舊,卻似乎蒙上了些許陰翳,同時,這個依靠著強大直覺生活的小姑娘頓時如同失去了手腳,舉止有些遲鈍。面對控制起來有些困難的身體,小姑娘難受的皺眉、哭了起來。

  澤田奈奈聽見了哭聲,從廚房匆匆走來,「小綱肚子太餓了對吧?等等媽媽晚餐就準備好了……」

  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Xanxus生不出惡意的喜悅,只有煩躁,但他很清楚這份煩躁並不是因為澤田綱子的哭聲。

  他避開了那只伸向自己、尋求安慰的笨拙的小手,「喂,老頭子,我們該走了吧?」

  「是啊,不知不覺打擾了夫人這麼久,真是失禮,老朽這就告辭。」

  「您吃完飯再走吧……」

  「不了,多謝夫人的款待……」

  Xanxus逕自走到屋外、坐上了早已備好的車子。

  約莫五分鐘後,結束了應酬談話的老頭子也上了車。

  而最後,他透過車窗,只見澤田宅連同那跑出家門沒幾步就跌倒在地的笨姑娘遠遠被拋在車後。


指環爭奪戰

第2章 傀儡

  當一張照片被丟在書桌前,Xanxus第一反應是把那張廢紙拍回斯誇羅臉上,並讓後者連同照片一起去親吻牆壁。

  「喂──!Boss,就剩這傢伙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Xanxus難得的心情不錯,決定破例放過對方一回。

  他閉上眼、讓身體深陷在沙發中,冰封八年帶給他在身體與精神上的損害是他無法忽視的,「把那張垃圾的照片拿走,然後閉上嘴去宰了他。」

  「混帳,別偷懶了,這次的目標跟之前的不一樣!」

  他忍住頭部劇烈的疼痛,不耐煩的睜開眼,如果斯誇羅沒給出甚麼正當理由,他一定會拿槍把對方轟出去。

  然後他拿起照片,看到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孔,以及令他煩躁的憨傻笑容。

  「澤田綱子,門外顧問藏在日本的女兒,不只如此,竟然還趁著我們最亂的時候派了最強殺手遠赴日本擔任她的家庭教師……」所謂最亂的時候,就是他剛解除冰封、被送回巴里安的前段日子。

  斯誇羅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大,但說實在的,脾氣不好的他過去沒有在第一時間因為對方的吵鬧而崩了對方,就表示他選擇了容忍,並在長久相處下來學會了無視。

  就像現在。他的副手嘴巴開開闔闔的說著甚麼,而這些噪音他一概沒有接納,並且早已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將近十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期間經歷了八年的冰封時光的他,與照片中女孩的唯一一次際遇,其實間隔短短不到兩年。

  而這短短兩年間,卻歷經了許多不堪,他從高高在上的彭格列少爺,瞬間跌落為如喪家之犬的失敗者、身分不明的雜種。

  如今,再看照片中那笑得燦爛、身著學生制服的女孩,擁有他所企求、他所欠缺卻避之不及過著如井底之蛙般自娛自樂的女孩,便是對他的最大諷刺。

  既然當初選擇逃避,又為甚麼要反悔?

  他瞪著照片,費盡最後一絲理智不去撕碎它。

  直到斯誇羅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他才隨口回了一聲:「嗯。」

  ……

  約莫一個小時後,他的副手就失蹤了。

  不過他也不甚在意,如果斯誇羅在外迷路或者被某些無知者找了麻煩,那麼會短命的絕對不會是斯誇羅。

  當然,斯誇羅更有可能是接了任務出外執行了。

  因此Xanxus依舊過著規律的生活,偶爾因為廚子做的飯菜不合口味而把對方抓到面前好好「督促」一番來精進其廚藝,或是偷窺他幾個調皮搗蛋的部下滋事聚眾,接著在活動尾聲時出現、開幾槍嚇嚇他們……最近有多了一項,那就是看著同一張照片發呆。

  不知不覺中,照片上澤田綱子的笑容逐漸與初見時那個調皮、狡猾的小女孩重合,最初望著這張照片時所帶來的複雜情緒消散了不少,卻留有一股久違的無奈:他的兩年為他帶來天翻地覆的變化、她的十年卻如同被施了咒般,除了長個子,根本不曾變過。

  但也正因此,使他更加篤信這愚蠢的少女根本不足防範,恐怕那些最強殺手的第十代首領繼承訓練,不是被騙就是被逼的。

  十代首領的位子,她不夠格,跟其他的那些早已被除去的垃圾一樣。

  當然,在此之前,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那群試圖操縱他人作為傀儡以阻撓自己道路的無恥之徒。

  ……

  失蹤的斯誇羅在第三天清晨回到了巴里安,並帶回了一個盒子。

  正在用餐的Xanxus知道自己上次的恍神錯過了些大事,顯然他其餘的部下早已有所準備,除了列維之外的幾位紛紛湊到斯誇羅身邊爭搶著盒子內的物品,接著一個不留的被斯誇羅踢到一旁。

  「喂Boss!!!看我帶回了甚麼。」斯誇羅將盒子遞到他的面前,打開、露出盒內的七枚戒指。「彭格列指環的另一半。」隨著斯誇羅說完話,他的一干部下又是一陣七嘴八舌。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接過盒子,「哪來的?」

  斯誇羅瞪大眼,拉開嗓子大吼:「混蛋!!!你上次根本沒有認真聽我說話!這是從澤田綱子那邊搶過來的……要不是要跳馬那傢伙阻攔,我早把她連同那群廢物一起幹掉了。」

  他聞言,這才拿起盒子內的大空指環端詳──姑娘笨歸笨,但她父親、第一殺手可都狡猾的很,不可能如此輕易的就讓斯誇羅拿走另一半部的指環,因此這七枚指環十之八九是假貨了……

  他沉思期間,斯誇羅正與其他人聊著,「……果然還是一群孩子,完全提不起戰鬥的欲.望,雖然有個使劍的小子還蠻有趣的,但完全沒有可看性。」

  「嘻嘻嘻,既然如此就交給王子吧,王子去把他們通通殺了。」

  「貝爾醬∼別忘了幫我把他們的屍體帶回來呦,除了澤田綱子,另外幾個可都是鮮嫩俊俏的少男啊!肯定可以成為我最棒的收藏品!」

  Xanxus忽然拔出雙槍,對著在場所有人狂轟一陣。

  巴里安的幹部不可能躲不過這陣亂掃,Xanxus可謂轟得心安理得。不過這群人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怒火,被動閃躲的同時還不忘哀哀叫著。

  「喂!!!Boss你搞甚麼鬼?」

  「Boss的槍法依舊如此神准。」

  「Boss怎麼忽然生氣啦∼」

  ……

  當Xanxus發現虐待部下也無法緩解這莫名其妙的怒火時,他停止了轟炸,然後將盛裝指環的盒子掃到地上,「垃圾,你拿到假貨。」

  接著不等他們後續的反應,他丟下一句話便離開了,「十分鐘後出發前往日本並盛。」

  該死的澤田家光,你到底會不會照顧女兒?


第3章 再相逢

  抵達日本並盛後,Xanxus決定先在飯店補眠以免睡眠不足導致火氣太大傷及普通民眾。

  他覺得自己用意良好,但他愚蠢的部下卻不領情。

  因為當他一覺睡醒、神清氣爽的準備享用晚餐──不是小羊排、熟度也過熟,吃起來又幹又硬的,算了,看在異地的份上勉強接受吧。

  這時,列維爾坦帶著一身傷回來,並在其他幾名部下訕笑的言語中,一臉悲壯的向他報告:「遭遇實力強大的同夥,刺殺澤田綱子失敗!」接著是一堆毫無意義的以死謝罪宣言以及哭喊聲。

  Xanxus這回直接掄起拳頭讓噪音源頭卡在牆上動彈不得。

  「嘻嘻嘻,列維太弱了,讓王子把那群傢伙一塊一塊切下來……」

  「吶∼貝爾醬不可以調皮的弄壞我的收藏品呦。」

  「給我三十萬,我製造幻術給貝爾,全屍留給你。」

  「Boss你揍人就算了,不要浪費食物啊!!!」

  面對頭上頂著一塊七分熟牛排,淋得滿身紅酒的貝爾和魯斯利亞,Xanxus實在懶得跟他們解釋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從來就沒有指望過這群愚蠢的部下智商水準可以與他同調,因此他給出了一慣的敷衍,「一群垃圾,給我五分熟羊排。」

  事實上,自從在澤田家史無前例的嘗了一口漢堡排,並意外發現沒有想像中的難以下嚥後,他對於食物的要求便沒有過去苛刻了,起碼在某些特別的時刻,他可以忍受熟度過熟、產地不符合的肉排。但挑剔食物這招他屢試不爽,因為他不需要費太大的精力,便可以讓他底下這群白.癡部下四散各處為他的糧食奔波,還他耳根子清靜。

  就像現在,儘管不情不願,這群傢伙還是離開了他的視線,還不忘順道將嵌在牆上、極為礙眼的列維爾坦拔走。

  經過這麼一鬧,Xanxus早已沒了胃口,恰巧他不省心的部下都不在身邊,他便隨手披上了制服外套、離開飯店,朝著熟悉的方向走去。

※※※

  地點,澤田家。

  時間,周日傍晚。

  穿著黑色西裝、高帽的小嬰兒優雅的喝著黑咖啡,不時閃過有著爆炸頭、奶牛紋路裝的五歲男孩丟過來的手榴彈,偶爾將手榴彈彈回去炸得對方嚎啕大哭,接著這哭泣的小男孩在家中女主人安撫下,再度自得意滿的跳上桌,搶走其他人盤中的炸雞塊,弄得桌面亂七八糟……

  真是一如既往的歡樂。

  不過如果稍加注意,便會發現今天餐桌上的混亂與過去還是有些許的不同。

  那個綁著短馬尾、有著一雙棕色大眼、因睡眠不足而下眼瞼有著深色黑眼圈的姑娘,不同于以往在喜愛的肉食被藍波搶走時的大呼小叫、瞪眼抱怨、連番吐槽,而是渾然不覺的吃完了一整碗白米飯。

  身為澤田綱子的家庭教師,裡包恩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學生的消沉,並在用完餐後的空檔,將學生抓回房間。

  「蠢綱,身為第十代首領,基本的情緒控管是非常重要的。」

  這一回綱子再也說不出甚麼「十代首領讓別人當」、「戒指交給巴里安,我不要」的言論,前兩次的襲擊都讓同伴受了傷,就是昨天下午,如果不是雲雀學長路過,甚至連無辜同學都要遭殃。

  不需要裡包恩再次提醒她也清楚意識到,這場戰爭是無法避免的,就算她打從一開始便沒有拿到彭格列指環、沒有接受十代首領的繼承訓練,冷血的暗殺組織依舊會找上她,把她當成潛在威脅除掉──就像在她之前的幾位繼承人。

  但想到這裡,她不禁還是生出埋怨,「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把山本、獄寺他們牽扯進來,現在因為我個人的關係,竟然讓他們有了生命危險……」

  「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囉,還不如抓緊時間訓練自己。」

  雖然裡包恩說的沒錯,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造成山本、獄寺他們涉入這場紛爭的,不正是裡包恩嗎?

  內心忍不住吐槽一句,她在裡包恩危險的目光下趕緊表明心跡:「就算不能保護他們,我也不能成為累贅啊。」回想了下,她忽然發現往日那些在她看來地獄般的訓練也沒有想像中痛苦了。「我會努力增強自己實力的!」

  裡包恩豆大的眼睛依然看不出情緒,不過嘴角勾出了危險的弧度。「難得你也能說出像樣的話,既然你這麼有熱誠,現在就開始接受特訓吧。」

  綱子猜,她的家庭教師一直等著說出這句話。因為對方話才說完,便拿出列恩變成的機關槍朝她一陣掃射。

  「唉!!??裡包恩這裡是我房間啊!!!」她一面閃躲一面哀號,訓練肯定是躲不了的,但就不能換個地點嗎?

  「身為未來的十代首領,敏捷的身手是不可或缺的實力喔。」

  「拜託換個地方吧!」

  「蠢綱的速度進度不少嘛。」

  「……不要忽視我的話啊!」

  

  ……

  在裡包恩的斯巴達式教育下,綱子非常肯定自己的腦回路出現了異變,為了避免房間繼續遭遇子彈洗禮導致日後露宿街頭,她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並且瞬間執行的解決方案竟然是:跳樓。

  反正才兩層樓……當她一腳踩著窗框、一腳已經懸空在外時,她是這樣想的。

  「痛……」

  以正常人的情況來講,從數公尺高的地方墜落沒摔斷腿都該感到慶倖,至於自從遇上裡包恩便懷疑自己意外添加了主角屬性的澤田綱子果然有著主角般的強大生命力與抗打擊能力,屁股著地的她渾身上下一點骨折、挫傷都沒有,只是屁股還是無可避免的感到一陣麻痛。

  她倒抽了好幾口氣,等疼痛與麻木緩過勁後,這才拍了拍沾染了砂土的短褲,起身,卻忽然發現前方有個人一動也不動的盯著自己。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異國黑髮男性,背著光使得五官不大清楚,但隱約可見面頰有著猙獰的傷疤,再加上肩膀上如同雲雀學長般披著黑色外套,氣勢更顯可怕。

  我不認識他吧?

  為甚麼一直盯著我?

  綱子回想了一下,最近認識的人很多、外國人還占大比例,但綱子非常確定眼前這一位不在其中──畢竟像他氣勢這麼可怕的人,恐怕看過他的人都不會忽略他吧。

  「那個……」對了,應該說英文……可是英文才考三十分的我要怎麼開口啊!

  對方依舊努力不懈地盯著她看,弄得她冷汗直流。

  直覺告訴她再不開口說些甚麼對方會非常生氣,可是到底要說些甚麼?

  「你認識我嗎?」、「你是誰?」……不對啊,別說這兩句聽起來很不對勁,她連翻譯成英文都不會要怎麼說啊!?

  腦子糊成了一團,對方瞪視她的目光果然多了點不耐煩,但她真的不知道現在是甚麼情況啊!

  在如此可怕的氛圍中,綱子忍住逃跑的衝動,哀莫大於心死的用日語問:「那個……您是迷路了嗎?」

  話語脫口而出的瞬間,綱子都想打自己嘴巴了。

  而她好的不靈壞的靈的超直感也驗證了之前的預測,只見對方的怒火因為她短短一句話瞬間被挑起,緊接著不知從何處掏出兩把槍,「蠢貨!」

  這又是甚麼情況啊!?

  綱子嚇得幾乎要腿軟,但這陣子受益于裡包恩的非人訓練,因此她不是抱頭等死,而是一面大喊:「裡包恩,救命!」一面支撐著顫抖的小腿、向後退了幾步,準備逃跑。

  至少要遠離家附近,不然媽媽會有危險的。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男人只是提著雙槍、瞄準地面隨意射了幾發,而槍口所射出顯然不是正常子彈的幾團火焰,並在地上炸出數個直徑不小的坑洞。

  是在向我宣示我的腦袋會跟地面一樣炸出幾個坑吧?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還有,這根本不該列入人類範疇的武力值……

  「你是黑……不對,是巴里安的人!」

  「是巴里安的Boss喔,蠢綱。」

  「裡包恩!」儘管聽到了暗殺部隊首領在此,但忽然出現、站在自己肩上的裡包恩就像一顆定心丸,綱子的恐懼退去了不少。

  隨著裡包恩的出現,所有人像是說好的一樣,山本、獄寺兩人緊接著出現,跑了過來擋在自己面前,而另一邊,那位據說是巴里安Boss的男人身邊也圍了一群人,當中包括之前有過交手經驗的斯誇羅、列維爾坦,接著是雞冠頭髮型的男人、瀏海遮住視線的少年以及浮在空中同樣看不見眼睛的嬰兒,最後是……機器人?

  「Boss真是小氣,怎麼可以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出來玩∼」

  「嘻嘻嘻,就算是Boss,想跟王子搶獵物也不行喔。」

  「Boss!這點小事就不用麻煩您了!屬下會親自將這群小鬼解決掉!」

  「別說大話了,昨天是誰被這些小孩打成重傷?你如果付我十萬,我願意在你被打死前救你出來。」說這句話的嬰兒絲毫沒覺得自己的稱謂有甚麼問題。

  「混蛋Boss!!!不想吃飯為甚麼還讓我去買小羊排?」斯誇羅舉起手中的菜籃憤怒地揮舞著。

  「吵死了。」接著是雙槍帶來的烈焰以及轟炸。

  ……

  「唉?他們打起來了。」山本似乎有些失望,搔了搔頭,笑道。

  「可惡,竟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望著對面旁若無人的上演著自相殘殺戲碼的巴里安一行人,綱子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無力吐槽的失落感,恐懼也幾乎要消失殆盡。

  關注著眼前戰況的裡包恩忽然開口:「巴里安的Boss、九代首領的兒子Xanxus,是個連自己的部下也可以毫不留情抹殺的冷血男人,蠢綱,這就是你要面對的敵人喔。」

  「……我會努力戰鬥,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說,我會死吧?會死吧?會……」

  「蠢綱,再說下去,你會先被我殺死。」還沒變回列恩的機關槍直指她的太陽穴。

  「我閉嘴。」

  一直到巴里安Boss發洩完怒火,臉色淡然、收起雙槍,裡包恩才說:「Xanxus,想不到會是你親自出馬搶奪戒指。」

  Xanxus哼了聲,「我只是從低劣的小偷手中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說著,顯然認定了他們無足畏懼,一人向他們走過來,「第一殺手,把指環交出來。」

  雖然視線是盯著裡包恩,但作為被裡包恩踩在肩上的那一位,綱子再度接受到那道兇狠目光的洗禮。隨著對方一點點走近,卻不見裡包恩有任何行動,綱子的小腿再度不受控制的打顫,「裡、裡、裡包恩……」

  「蠢綱,現在該是捍衛自己繼承權的時刻了,去把巴里安的指環搶過來吧!」

  「拜託別再說這種不可能的話了啊!」

  擋在她前方的獄寺與山本卻絲毫不受Xanxus懾人的氣勢所影響,握緊手中的火藥與武器,蓄勢待發。

  Xanxus停下腳步,不屑的掃過眼前的山本、獄寺和她,最後還是將目光停留在她肩膀上站著的裡包恩身上,「幾個不成氣候的守護者、傀儡繼承候選人,第一殺手,你的手段還是這麼無恥。」

  「竟然敢對第十代首領和裡包恩先生無禮,就算你是九代首領的兒子我也不會原諒!」一旁的山本趕緊攔住失控的獄寺。

  「Xanxus,你今天還真是異常的多話啊。」裡包恩絲毫沒有被對方激怒。

  Xanxus依舊是緊盯著裡包恩,「家光那傢伙恐怕也被你騙了吧。如果讓他知道最強殺手企圖藉由他的女兒來操控彭格列……」

  「Xanxus,陰謀論編的挺不錯的!」接著是一陣爽朗的笑聲。「不過錯得有些離譜呢。」

  綱子才想著聲音有些熟悉,卻發現走入視線的人正是自己想像中的那一位。

  「爸!?」

  雖然前幾天就從媽媽口中得知原來爸爸不是化做天上的星星,而是在世界各地進行勘查、挖掘石油,但對於幾年不見的人真的活生生跑到面前,綱子心中一直存在的不真實感總算被戳破。

  爸爸依舊是沒血沒淚的招了招手,彷佛目前的情況是和樂融融的故友重逢場景而非一觸即發的火拚現場。

  「家光。」Xanxus竟然也認識自己爸爸,而且關係顯然不是友好的那一種,雖然是語氣平淡的稱呼名字,但其中的厭惡與不屑昭然若揭。

  「Xanxus,選擇小綱成為十代首領候補是我的決定,選擇裡包恩作為家庭教師、裡包恩的教學方式也都是經過九代首領和我的認可,所以收起你的傀儡論,正正當當與小綱來一場君子之爭吧。」不等巴里安一方的回應,爸爸便拿出了印有九代目死氣之火的敕令,內容是要求以Xanxus與澤田綱子為首的兩方人進行一對一的決鬥,爭取彭格列的正式繼承權。


第4章 約會(?)

  事情發生在嵐之守護者對決後的第二日清晨。

  澤田綱子手上拿著媽媽托她帶給獄寺吃的一籃水果、另一手拿著京子親手做給藍波、希望藍波儘快康復的甜點盒,正在前往並盛醫院的路上。

  今天晚上正是雨之守護者──山本與那名實力強大的劍豪斯誇羅的對決……雖然說要對自己的夥伴抱有信心,但一想到斯誇羅首次露面便展現出的強大實力以及每一回出現時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最後再加上山本偶爾不著調的憨傻性格,綱子怎麼想怎麼不靠譜。

  她歎了口氣,正準備走過馬路,大多時候失蹤、偶爾閃現一下表示自己存在感的超直感再度回歸,一股熟悉、又令她渾身發抖、險些將手中物品丟在地上的氛圍攫住了她的感知。順著指引,她果然看見了對街站在自己正前方、據說與自己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巴里安首領,正站在人流中,目光正直直地望向自己。

  綱子第一反應是拿手上的水果籃倒叩戴在頭上。

  當然,這個強烈的反射動作在前一秒被她生生制止了。

  因為對方老早就看見她了──

  都距離這麼接近了超直感才起作用有甚麼用啊?

  至少間隔五十……不對,至少該有一百公尺的偵測範圍,讓她在還沒碰上敵人前就可以做好(逃跑的)準備吧。

  在她糾結的目光中,綠燈終究是亮了起來。

  沒事的,巴里安要殺了她很容易、要抓她更容易,完全沒必要勞師動眾派出Xanxus……她一面在內心安慰自己,一面拖著兩隻不聽使喚的腳,艱困的向前走,直到對方面前。

  「……早安。」她絲毫不期待對方會給出任何正常反應,短短幾次見面,Xanxus鮮明的暴君性格已經深植人心,說起來,回應她的問候的幾個方式中,拿把槍朝她掃射是最有可能的選項、對空鳴槍是挺和諧的選項。

  然而她所做出的猜想通通錯了,Xanxus的反應是她所想出的選項之外的──他不只沒有拔槍,還幾不可見的哼了一聲作為回應,約莫十秒鐘的沉默後,更是開口:「去哪?」

  是錯覺嗎?

  總覺得比起最近幾次,今天的Xanxus身上散發出了懾人氣勢減弱了許多,而且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綱子為自己腦海迸發出了奇思妙想打了個冷顫,「醫院,要去……」她趕緊閉上自己嘴巴,Xanxus這種人肯定沒耐心聽她去醫院是為了拜訪那些人這種對他來說無意義的連篇廢話。

  果然,綱子確信自己總有一天會被自己這張嘴害死,Xanxus看起來非常不高興,正當她已經在腦中上演過無數種槍殺情景時,Xanxus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說:「不准。」

  ……為甚麼自己腦中的吐槽在別人眼中都是無所遁形?先是裡包恩、然後是巴里安首領,難道世上真的有所謂的讀心術?

  不對,現在不是哀怨這件事的時候。

  綱子回想了下對話內容,如果她沒記錯的話,Xanxus是不准她去拜訪醫院中的藍波和獄寺……直覺告訴她目前巴里安還沒有傷害夥伴的意思,因此她也更加無法理解對方的用意了。

  不管如何,Xanxus依舊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她搔了搔頭,乾笑了幾聲,「……那個……」你究竟有甚麼事啊?如果只是碰巧遇到可以趕快放我走嗎?

  當然,後面的話她只能深藏在內心。

  或許是有了上一回「您迷路了嗎?」然後引發對方暴怒的慘痛經驗,她渾沌的大腦這一回為她選擇出一個殺傷力不大的話語。

  「……你吃早餐了嗎?」

  澤田綱子已經不知如何吐槽自己了。

  ……

  蠢話已經說出口了該怎麼辦?

  當然是趕緊道歉了。

  但對話的那一位元從短短的幾次互動中就可以發現,他是個會因為身邊的人太吵而拿槍掃射的人,所以還是閉上嘴吧。

  綱子抿緊唇瓣,強迫自己直視對方的雙眼,然後盡可能地用目光表達自己的歉意。

  她的心意肯定傳達給對方了,只是不確定有沒有正確的傳達──因為如果沒看錯的話Xanxus的嘴角好像出現了短暫的抽搐……

  在她眼睛發酸時,Xanxus開口了:「你還沒吃?」

  呃,是有吃沒錯啦,不過這麼一說確實有點餓了……不對!這究竟是甚麼奇怪的對話啊!?

  「早安,你吃飽了嗎?」、「吃飽了,你也是嗎?」再不然就是「今天天氣真好。」……這種如此和諧又友愛的對話竟然會出現在她和Xanxus之間?

  如果不是傷疤的位置一模一樣,綱子幾乎要以為眼前的人其實是Xanxus的雙胞胎兄弟了。

  她長時間的沉默或許被當作了默認,Xanxus說道:「走吧。」然後轉身就走。

  受到嚴重驚嚇的她在內心踟躕了一會,還是決定默默跟在Xanxus身後。

  奇怪,總覺得Xanxus沒有想像中的討厭自己?

  但前幾次為甚麼對他們有著這麼強烈的敵意和殺意?

  腦中回想了幾幕Xanxus在場的情況,綱子少女只能這麼下結論:過去幾次的交鋒,肯定是因為有實力強大的裡包恩在場,才會引發Xanxus與巴里安一行人的強大戰意,也就是說Xanxus完全不把她這麼一個敵人當回事。

※※※

  最後,原先的探視行程只能擱置,而此刻她與Xanxus相視無言的坐在咖啡廳的一個角落。

  確認Xanxus只是單純地沉思、只是視線剛好擺在她這一邊後,綱子又低頭看著幾分鐘前Xanxus點的、塞滿桌面的餐點,她猜想,Xanxus可能肚子非常餓吧。

  這間位於商城內的咖啡廳所販賣的餐點非常符合綱子的胃口,以往如果假日有空,綱子會與媽媽或者京子到這裡用餐、談天。但這一回或許是因為用餐陪同的物件有些特別,因此綱子吃得格外忐忑之餘,口中的食物也像少放了調味料般毫無味道。

  勉強吃完了一份總匯三明治,「我吃飽了,謝謝你的招待……」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對坐的Xanxus只吃了幾口排餐就閉上眼半倚在沙發椅上小憩,聽見她的話,睜開眼,視線從她再掃到桌面上剩餘數盤完全沒動的漢堡、帕裡尼……最後再看了她一眼,「嗯。」接著懶洋洋的招手讓服務員過來,在後者一臉糾結又害怕的表情中,命令後者將滿桌子的食物處理掉。

  Xanxus點的餐點實在太多了,服務員手中的空託盤已經迭滿了盤子和不要的食物,桌面卻還有幾個餐盤。

  「怎麼沒吃?」

  「啊?」綱子無辜看了眼面前原先還擺著幾份三明治、現在只殘存些許麵包屑的盤子。

  「漢堡。」對方難得耐心的做出了解釋。

  「……」巴里安對於即將宰殺物件的資料搜集的這麼齊全嗎?竟然知道除了炸雞塊之外我第二個最喜歡吃的食物事漢堡排!「沒有,就是覺得媽媽做的比較好吃。」所以她從不吃除了媽媽之外的人做的炸雞塊和漢堡排。

  等一下,她看錯了吧?巴里安的Boss在笑?

  肯定是看錯了。

  雖然內心是這麼告訴自己,但她卻無法抑制自己嘴角露出幾分無奈、幾分尷尬的笑容。

  ……

  接下來的時間,澤田綱子焦躁不已的被巴里安首領帶著──不,或該說是她跟著對方。因為Xanxus顯然沒有讓她離開自己視線的打算──幾次想找藉口溜走都被對方無視,再蠢她也該知道意思了。

  按照往例來說,裡包恩今天為她規畫了十一點的訓練時間,那麼絕對不會容許她遲到或偷懶,但時間早已過了半個鐘頭以上的現在,卻依舊不見她的家庭教師出現──難道這也是一種訓練?

  這麼一想似乎也挺合理的,這次的訓練內容肯定是訓練膽量吧。將她長時間放在即將要對戰的敵人身邊,讓她習慣對方的殺氣,如此一來,決鬥時她便可以發揮出平時的水準了。

  不過裡包恩也太厲害了,他是如何說動Xanxus配合訓練?

  不,以裡包恩在某些情況下會使出格外惡劣的手段來看,恐怕Xanxus是被騙進這場訓練計畫。

  等等,如果說現在造成自己不得不跟在Xanxus身邊的情況被算做一場訓練,為甚麼不能假設整場指環爭奪戰本身就是一場訓練?只是比起平常的小打小鬧,這一回的性質比較特別、出動的人力比較多,類似於學校中的期中大考……

  綱子一面在腦中製造更多天馬行空的假設,一面心安理得的跟著對方在並盛隨意亂逛──雖然知道自己正在胡思亂想,不過起碼恐懼和忐忑有所減緩。

  拐了幾個彎,正當綱子腦中打發時間的話題已經到了「好親民,彭格列少爺竟然不是搭乘專人接送的司機……不對,餐後散步好健康」時,忽然發現不對,越過Xanxus的肩膀,前方視線赫然出現一棟高聳的建築物──「並盛飯店」,是並盛町以及鄰近的幾個町中,最頂級的飯店。

  現在不是感歎「果然是彭格列家的少爺」或是「巴里安經費真充足」的時候了,哪怕自己沒有蜂腰翹臀,哪怕在裡包恩的魔鬼訓練下她已經拋開了花季少女的矜持,但身為一個聽媽媽話的好女兒,不能跟陌生叔叔進去飯店是基本常識吧。

  因此綱子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前方的人很快就發現她的不對勁,轉頭看了她一眼。

  「……時間也不早了,我該走了,再見。」她學著山本一樣哈哈哈的笑了幾聲,然後說。

  「結束這場鬧劇吧。」

  甚麼?

  在她大惑不解的目光中,Xanxus又說:「如果執意要繼續,你身邊的那些小鬼都會死。還是你認為,一個甚麼也不懂得國中生可以對付斯誇羅?」

  雖然沒有直白的說出口,但綱子在反復琢磨這句話後,還是得出了Xanxus的意思:Xanxus打算饒了他們,只要他們放棄這場爭奪戰。

  有了巴里安首領的赦免,綱子的情緒很微妙:第一時間是狂喜,想到裡包恩時失落,最後是糾結。

  戰況非常明顯,巴里安要取勝勢在必行,因此Xanxus沒必要假意放過他們一馬,所以如果投降交出戒指,那麼山本他們就能免除性命之憂,但是裡包恩絕對不會准許吧,畢竟他來到自己身邊的任務就是負責指導自己成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

  「請讓我回去跟裡包恩討論一下……」

  提到裡包恩,Xanxus的臉色瞬間又沉了下來,「你還是打算信任那滿口謊言的傢伙?」

  綱子皺眉,「裡包恩雖然有時候會撒些小謊,但不會傷害我。」

  Xanxus冷哼了一聲,神色間盡是不信。「你的愚蠢會害死你。」

  綱子並不認同Xanxus對裡包恩此人性格、行事上的評論,但是她卻也說不出反駁之話,一來以Xanxus的性格是不可能聽她連篇廢話去為裡包恩的優劣進行爭辯,二來……不知為何,Xanxus對她說的話似乎有著不含算計與惡意的警惕之意,彷佛他們是多年認識的朋友。

  多年認識的朋友。

  綱子少女再次為自己可怕的腦洞打了個冷顫。

  既然話不投機,這時候也沒有繼續僵持的必要了,綱子早已預備好了「謝謝你的忠告,我先走了」這樣既禮貌又不會廢話太多的措辭,結果卻發現Xanxus已經側過身,將視線投向從右方走來的兩個人。

  他們是……!!!

  「!?」

  直到做出了如此窩囊的舉動,她才發現自己的反射神經真是個神奇的存在,總是特別喜歡挑戰Xanxus的忍耐極限。

  但是這一回她再次確定了Xanxus對她比起其他人總是有更高的容忍限度──當她將大半身子縮在Xanxus背後時,對方只是略微側過了、瞬間將視線掃向她,然後又轉過頭,不發一語的望著朝他走過來的兩名部下。

  「喂Boss!!!你早餐沒吃又偷溜出來做甚麼!?」

  「嘻嘻嘻,你打擾到Boss約會囉……Boss背後藏著一隻小兔子。」

  巴里安的人果然有著難以想像的自愈能力,嵐之守護者決鬥後短短不到一天,貝爾戈爾菲頭上、頸部、或許衣服內還有更多地方還纏著繃帶,但現在看起來行動絲毫不受影響。

  「甚麼傢伙鬼鬼祟祟的躲著?……!?」

  綱子還來不及收回自己偷窺的視線、躲回Xanxus背後,便看見竄到自己面前的銀髮劍客與自己大眼瞪小眼,兩人鼻尖僅僅不到0.5公分就要碰到,她當即嚇得倒退一大步、並且廢柴屬性再次爆發,左腳被右腳絆了一下,跌倒在地。「痛……」

  但顯然嚇到的不只是她一人,不說停止發出詭異笑聲、嘴巴大了可以塞下整顆雞蛋的貝爾,前方那位元造成她視覺驚嚇的斯誇羅也瞪大眼,手中的──菜籃(?)掉落在地,「澤田綱子?你這個小鬼怎麼在這!?」

  面對斯誇羅滿是敵意的質問,綱子恐懼的同時卻也生出幾分吐槽的欲.望──以她的實力,難道還能對Xanxus構成甚麼威脅嗎?

  「喂!!!我在問你話……」斯誇羅欲意上前,動作卻在下一秒間卡住,「混蛋Boss!!!不要亂抓我的頭髮!!!」

  「大垃圾,你太吵了。」Xanxus一把扯住斯誇羅的頭髮,緊接著,一場單方面的鬥毆再次上演。

  綱子已經看過幾次巴里安自相殘殺的行為了,雖然每一回心中總是不大舒服,但如果不是像是之前對著重傷、沒有閃躲能力的魯斯利亞進行攻擊,綱子便不打算阻止──因為她發現,此時一個負責毆打、一個負責被毆打的互動模式,或是過去幾回一個拿槍掃射、另一群人遊刃有餘的閃躲……這似乎都是巴里安的交流與聯繫方法,如果自己橫插一腳,反而會惹得兩方人都不快。

  不知過了多久,Xanxus停下了手邊的工作,「裡包恩。」

  行跡詭譎的裡包恩再次出現在這場亂局中,已經不會讓綱子大驚小怪了。只見他跳上了她的肩膀,對著在場其他人微壓帽沿,「Ciao,」最後將視線停留在事件中心的黑髮男人身上,「Xanxus,我來帶回我的學生。」

  裡包恩總算記得自己還遺落在外的學生了──綱子松了口氣,同時也因為裡包恩的出現,熟悉的安全感再度回歸。

  Xanxus雙手插在西裝褲口袋,令綱子熟悉的暴虐殺氣再度壟罩周圍,「第一殺手,你最好少耍些手段。」

  「我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你是這麼富有善心的人……不過我得讓你失望了,蠢綱雖然蠢得無可救藥,但我不會傷害自己的學生。」

  「記住你現在說的話。」話說完,Xanxus便扯起斯誇羅、被揍暈的貝爾的衣服後領,把兩人當作破爛的麻布袋。「兩個廢物,走了。」然後將兩人丟在原地,朝著並盛飯店離開。

  哪怕Xanxus是先行離開的那一方,但綱子總覺得在他與裡包恩的唇槍舌戰中,他並非是屈服的那一方,相反的,他不只堅持自己的想法,並且在神態中帶著隨時準備揪出裡包恩破綻的凜冽戰意與惡意興奮。

  「蠢綱,」直到Xanxus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飯店自動門之後,裡包恩才移開視線,並且用著非常不對勁的語氣說:「把頭髮再剪短一點吧……」往常這種語氣的出現,就是他準備要算計他人的徵兆──不過不管被算計的人會是誰,倒楣的十之八九是她啊。

  「啊!?可是……」她不自覺的拉了下腦袋後面的小馬尾,雖然她自己也覺得頭髮留長得整理非常麻煩,但京子總是一臉期待地說著她留長頭髮一定很可愛云云……。

  京子作為她出生至今第一個真心交到的朋友,哪怕之後又認識了山本、獄寺、了平學長……但京子的存在依舊是格外特別且重要的,京子是那個當她孤立無助時會毫無芥蒂向她露出溫暖笑容、陪伴她的女孩,也是她唯一靠著自己而非裡包恩的出現便交到的朋友。所以,留長髮這樣小小的要求,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只因為不想讓她最重要的朋友失望……

  裡包恩照常無視她的話,「找時間讓奈奈媽媽幫你買幾件裙子吧……不對,我記得你的衣櫃裡面有幾件裙子從沒穿過。」

  「唉!?這種時候穿裙子非常不方便吧?」

  裡包恩半真半假的歎了口氣,「想不到綱子也到了需要面對感情的時候了。要知道,作為彭格列的Boss,感情也是一個重要的課題呢。」

  「你又在說甚麼奇怪的話啊!?」


第5章 少女的決心

  澤田奈奈的興趣之一包括將女兒打扮成小公主。

  但這項興趣在最近幾年女兒的不合作態度下,奈奈只能將這滿腔熱情轉投入其他地方,例如打掃、料理或者照顧近來新加入的年幼「食客」,一平、藍波。

  不過今晚意外得到了裡包恩的支持。

  因此哪怕綱子再怎麼不情願,在碧洋琪與奈奈的協力合作下──被碧洋琪巧手剪成的俏麗短髮、媽媽挑選的水藍色發帶、最後是身上穿著的粉色篷篷裙……望著鏡中煥然一新的形象,綱子內心是彆扭又開心。

  往日連假日跟京子出門逛街她都是隨意穿件短T、短褲,偶爾太陽大些會配上一件牛仔外套防曬……而現在,有人這麼精心的為自己打扮,她怎能不高興呢?

  她只是愛偷懶,但不代表自己跟大部分女孩一樣不愛漂亮啊。

  只是令她彆扭的是──這種裝扮的年齡層似乎比她真正的年齡還低啊,而且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待會是準備要去圍觀雨之守護者決鬥,而不是與京子相約去逛街啊。

  「媽媽,你不覺得這樣打扮有點幼稚嗎?」她無意識拉扯裙擺的動作被碧洋琪毫不留情的一手拍掉。

  媽媽捧著面頰,一臉感動,「怎麼會呢?我們家小綱真是太可愛了∼」

  「還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你稍微打扮一下還挺可愛的。」一旁的碧洋琪右手支著下巴,望著她鏡中的身影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下了決定,「為了不讓你這個學生丟了裡包恩的臉,我決定了,你以後的形象搭配就由我來負責吧。」

  碧洋琪洋溢著幸福的神色,顯然滿腦子在幻想著裡包恩會因為她的貼心之舉而如何的感動……見狀,綱子完全說不出拒絕的話語,「謝謝……」

  而她一時心軟做出的答應只換來了碧洋琪更多的熱情,一下要她右轉、一下要左轉,沒多久又抓著她的下巴打量她的側臉、要她扯開嘴角露出「七顆半牙齒」的標準微笑,「皮膚還挺不錯的……對了,你有輕微近視怎麼不戴隱形眼鏡?」接著轉身往桌上那個看著就很專業、打開有三層的彩妝盒翻找著,「你的眼睛挺大的,應該不用畫眼線……塗點腮紅應該不錯……」

  山本和獄寺的到來總算了她的窘境。

  「十代首領,讓你久等了……十代首領!?」早上還在醫院的的獄寺,儘管身上幾處還包著紗布,現在看來卻好了大半。這讓因故無法在早上探訪獄寺的綱子暗暗松了口氣。

  緊接著出現在客廳的是山本,「小綱,我們可以出發囉……咦!?」

  兩位友人同時看見了客廳的綱子,不出所料的呆愣住了。

  綱子想搔搔頭,才舉起手,又被一旁臉色嚴厲的碧洋琪一手拍開了。「看來除了體能,得另外加入儀態訓練的課程。」

  「碧洋琪,這個還是等過陣子再說吧…」她又轉頭紅著臉,有些尷尬的問:「會不會很奇怪?」

  「不會啊,很可愛呢。」山本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語氣毫無作假。

  獄寺紅著臉,「十代目怎麼裝扮都很好看啦……」

  雖然有了男性友人的正面評價,但綱子並不認為其中的客觀值有多少,反而心情更加古怪。

  正在這時,奈奈媽媽走了過來,「山本君、獄寺君你們來接小綱出去玩啦?」

  「是啊奈奈阿姨。」

  「十代首領的母親大人,請您不用擔心。待會我一定會安全護送十代首領回來。」

  「獄寺君和山本君都是乖孩子呢,我們綱子就拜託你們照顧囉。」

※※※

  夜晚,走在前往並盛中學的街道上,綱子三人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危險。得益于雲雀學長管制下的風紀委員們勤加巡邏,許多學校附近的街道在夜晚正是不良少年滋事聚眾的場合,但在並盛是見不到這樣的場景的。

  綱子問:「獄寺君,你的身體有好一點嗎?」

  「可以的,多虧十代首領,我已經完全康復了。」

  應該是多虧你強大的身體素質吧……

  「對了,山本君,」綱子決定放棄問些「你做好準備」、「有把握嗎?」之類的問題,只是揚起音調,「加油!」

  山本一手握成拳,「我會盡全力取得勝利。」他的眼神絲毫不見任何遲疑,載著滿滿的自信。「放心吧,我所習得的,可是最強的殺人劍法。」說完,伸手向綱子的頭頂後停頓了下,轉而去拍她的肩──裡包恩說的對,山本在某些情況下感知是異常的敏銳,竟然馬上察覺到她的恐懼。

  山本的神色完全不是在安撫她,而是打從心底的相信自己會贏得決鬥,哪怕對手是那位實力強大的斯誇羅……這樣的山本,綱子其實非常熟悉的。

  恐怕沒幾個人知道,從小學開始,如果放學有時間,她會忍不住駐留在棒球場週邊,遠遠望著在球場上手握球棒、恣意揮灑汗水的黑髮男孩,從那個時候到如今的他,自信、堅定,對自己選定的目標一往無前……這些都是綱子企求、羡慕而難得的。

  在遇見裡包恩前,綱子不是沒有嘗試過,試著讓自己脫離考試不及格、被同學欺負排擠、被小狗追趕的窘境,但一次、兩次、三次……次次的失敗使綱子不再相信自己會有所謂的潛力存在了。

  但是……或許自己不是缺乏勇氣,而是少了面對失敗的勇氣。

  哪怕一直嘴上說著會努力,但還未真正迎戰、還未得到結果,便打從心中一直告訴自己會輸給巴里安,這樣的自己不依舊是團隊中的累贅嗎?

  再怎麼說,我也是曾經在戰力懸殊的情況下,打敗過六道骸呢。

  綱子嘴角又裂開幾分,「我們都要加油!」

※※※

  綱子一直覺得巴里安成員的裝扮各有「特色」,自己這樣穿應該沒什麼道理被注意到,但她卻不曾想過自己今早與Xanxus的「接觸」已被無意間撞見的貝爾傳遍了巴里安上下,因此她的出現意外得到了數枚怪異的、敬畏的、驚悚的、敵意……甚至妒忌(?)的眼神。

  自己的服裝真的很突兀嗎?

  綱子順了順短裙,有些尷尬的避開巴里安一方投注而來的視線。

  儘管無視了這些難受的打量神色,但「關懷備至」的問候便無法避免了。

  「嘻嘻嘻,別以為使用美人計,王子就會饒過你喔……」

  「真是特別的品味啊,根本還是個身體都沒發育完全的小孩子……」小嬰兒究竟是怎麼做到無視自己的外表,說出這樣令人吐槽滿滿的話?

  「該死的小鬼,你以為這樣就能勾.引我們Boss嗎?」

  ……好像聽到了某些不得了的言論啊。

  雖然如此,但她也發現:相比之前幾次的接觸,這一回巴里安的成員們對她的態度少了幾分敵意,甚至隱隱有些善意的調侃──除了那位鬍子生得非常特別的大叔,列維爾坦。綱子非常肯定,如果不是爭奪戰期間禁止私鬥,這位大叔絕對會在第一時間沖上來電死她。

  再將視線轉移到被巴里安幹部圍在中心、沉默的坐在不知從何處搬來的沙發的Xanxus,綱子尷尬的笑了幾聲,忍住搔頭這個壞習慣,回神專注在眼前的雨之守護者決鬥。

  山本的實力在這短短幾天的特訓中得到了明顯的進步,但要與號稱二代劍帝的斯誇羅相抗衡是不可能的,因此戰局最終在以山本取得勝利作為收場時,許多人都難掩驚訝。

  取勝方的綱子等人驚喜交加,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下一秒大聲的歡呼,一群人更激動的抱在一起──直到綱子驚覺自己身穿蕾絲蓬蓬裙,隨時可能曝光,這才訕然的退到一旁。

  「學弟,極限的精采啊!」

  綱子也在一旁附和著點頭。

  「棒球笨蛋……我就勉強承認你是十代首領的部下吧。」

  至於失敗一方,當隊友失敗時,巴里安一如既往的熱衷在落井下石。

  「嘻嘻嘻,還真是丟臉啊……」

  「五十萬,Boss揍你的時候我幫你收屍。」

  「渣宰……」

  但沒等Xanxus下令抹殺戰敗的斯誇羅,斯誇羅已經主動投入湖中,在場的山本還來不及阻止,斯誇羅便落入了鯊魚之口。

  彷佛看見了甚麼天大的鬧劇,Xanxus仰頭大笑,神態中盡是嘲諷與恥笑。

  這一幕落入綱子眼中,使得早先因為和平相處而出現的一丁點好感消失殆盡。

  她皺著眉、抿嘴,原先因為山本的勝利而生出的喜悅之情早已消失無蹤,她與同伴們盯著幽深的水面,耳邊傳來巴里安等人發出的陣陣訕笑聲。

  裡包恩,「蠢綱,這就是黑手黨……」

  「我沒有怯戰。」她罕見地打斷裡包恩的話。

  總是因為缺少迎接失敗的勇氣,使得更多的人受到傷害的自己……她想,是該下定決心了。

  如同宣告般,一字一句說:「或許這就是你們口中的黑手黨,但不是我的。我會盡全力打敗你,Xanxus。我會擊敗你,然後推翻這一切,用我的方式管理彭格列。」

  巴里安等人止住了談笑,不屑的目光紛紛投射而來。

  壓抑住心中的恐懼,綱子硬著頭皮承受住所有不懷好意的關注。

  原先嘲笑過斯誇羅後默許部下們繼續落井下石的Xanxus終於開口了,「是嗎?……不要讓我失望。」眼中不知為何有著一絲扭曲的期待。

    ……

  接下來的幾場對決綱子都懷疑自己是把出生至今的運氣累積在這一刻爆發。

  一直想著要奪取她的身體、掌控彭格列的六道骸竟然成為了她的霧之守護者,不只贏得了比賽,因為人在復仇者監獄而無法以本人出面的他還帶了一位性格溫順可愛的女孩作為自己的守護者代理人。

  總算有個姑娘加入了這支隊伍,這對於原先作為一群男性中唯一異性的澤田綱子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哪怕獄寺因為六道骸的關係對這位守護者代理人庫洛姆骷髏有著莫大敵意,但還是無法阻止她生出與庫洛姆親近之意。

  霧之戰後,是更不需要綱子擔心的雲之戰。

  不過事實證明,她累積的運氣即將耗竭。

  當天晚上,在她與一眾守護者翹首期盼下,提著武器前來的雲雀學長閃亮出場──接著對她以及她的守護者進行無差別咬殺。

  守護者決鬥的注意事項中,似乎有一條是禁止參戰成員在私下械鬥。

  但直到他們每個人少說都挨了雲雀學長的拐子兩下,作為仲裁的切爾貝羅這才姍姍來遲的出言阻止,並向雲雀學長指明他的對手──就是那台讓綱子看了很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機器人哥拉莫斯卡。

  雖然喜歡不分敵我的進行咬殺這點很讓人頭疼,但雲雀的實力無庸置疑的強大,因此完全不需要讓觀戰的他們擔心,只見他提起拐子一揮就把敵人給打敗了。

  完美詮釋秒殺的定義。

  但還不等他們拍手歡呼,巴里安一方就出現了動靜,一直是能不說話就不開口的Xanxus罕見的對雲雀出言挑釁,緊接著是暴走的機器人使得現場情況更為複雜……

  綱子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直到她打敗了哥拉莫斯卡,不祥的預感果然成真了。

  莫斯卡內部,竟然跌出了一名虛弱的老人──竟是本應該待在義大利彭格列總部的第九代首領。

  誣陷她意圖殺害第九代首領、連自己父親也可以狠心下手……哪怕第二天的最終戰時她成功打敗了Xanxus,並意外得知了Xanxus不為人知的身世,心中難言的負面情緒依舊揮之不去。

  她向來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就算物件是六道骸。對她來說,事情過去了就算了、夥伴沒有受到無法挽回的傷害,最後是對方現在怎麼說也算是他們的一份子了,因此不管曾經如何爭鋒相對,不管六道骸至今是不是依舊逢出場便宣佈要搶奪她的身體,現在的她對六道骸的反感消散了不少。

  但意外的是,這一標準無法用在Xanxus身上,她對於Xanxus的種種作為依舊感到難以釋懷。

  她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這樣的人其實是一位合格的黑手黨,與她不相符的是理念及作為,況且除了最終決戰,其他時候Xanxus對她都是格外的寬容,面對手下所使用的暴虐手段與侮辱性用語從沒用在她身上。

  但是……

  無法解釋原因。

  對競爭對手有如此高標準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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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綱子.澤田綱吉

第6章 暴君的自白

  在世界毀滅前,人類向暴君乞求、希冀他為這個世界帶來永恆的寂靜。

──────────────

  在世上,有那麼一個女人,與他接觸不多,但卻讓他花費了十幾年、在生命將至回首過往時,才驚覺那段年少時的邂逅,使對方成為了自己的執念。

  最初,他以為是那抹純白──如此大膽又純粹的存在,使得凡事不甚關注的自己,因隨興所至,破例對方在自己的記憶中留下一痕印記。

  再後來,溫室中的花朵被移植到野外,那個多年來天真如一、愚蠢得令他發笑的女孩,因為他的關係無意間闖入了黑手黨的世界,並與他重逢,但彼時的她,那怕早已忘卻了最初的相遇,卻再一次在他的記憶中留下濃厚的一筆。

  再相逢前,未能發洩出來的荒誕怒意被生生凍住了八年,八年一過、禁錮除去後,失心瘋般的尋找著憤怒發洩的出口、孤擲一注斬斷養父留給自己的後路卻依舊無法感到痛快。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並非不知道沒有彭格列血脈的自己不會受到彭格列指環的認同,但那些傢伙憑甚麼?無用之輩卻妄圖染指他千辛萬苦守護、堪比他尊嚴與人格的存在,只因為身上流著一世的血脈就想心安理得、毫無付出的繼承這一切?

  既然沒有一個能在自己槍口下給出令人滿意的答案,那麼就當作垃圾全部處理掉吧。

  甚麼彭格列的未來與傳承?與其看著它在廢物手中衰落、走向滅亡,不如由他親手毀掉這一切。

  平時哪怕不受控制,但在該認真的時刻,他的屬下是值得信任的。幾乎不需要他出面,他們便為他除去了彭格列的累贅。

  隨著候補繼承人一個個的死亡,復仇的快感以及渴望結束一切亂局的疲憊攫住了他的感知,只差一步就要將他的意志侵蝕殆盡。

  直到最後一位躲藏在日本的繼承人成為了他最後的眼中釘。

  如此,他再次遇見了她。

  不是生長在黑手黨家庭、從小過著平凡、庸碌生活的她,以常理來說,在他眼中已經無法用廢物、垃圾來形容──與他身處在完全不同世界,打從超直感被封印的那一天起,就再無接觸的可能,彷佛螻蟻般的存在。

  很久以後,他才驚覺到:打破二人之間的藩籬是他間接促成的。

  而起初,在發現目標是她、心生震怒的不久,初時相遇的各種回憶盤旋在腦海久久不止,意外的使他做出不同於以往的選擇──寬容留下她的命。

  只因誤以為天真無知的她是她家庭教師手中任意操縱的傀儡。

  領著部下來到日本後,在他以為一切將會在他控制之下順利運轉,作為傀儡的女孩以及她的守護者們會因為膽怯、二話不說的放棄手中那一半的彭格列指環,結果事情的走向卻是在沉默中脫序失控。

  伴隨著一場又一場的守護者決鬥,女孩也持續以驚人的速度蛻變、成長,這足以引起他的興致瞥幾眼,卻不足以成為信仰的存在。

  除去實力,她堅持的理念使她固執己見的緊抓那些軟弱言論不放,絲毫不瞭解黑手黨世界生存的信條──如此,他不大耐煩的度過那些愚蠢幼稚的指環爭奪遊戲,卻依舊認定要取得彭格列首領之位,女孩是遠遠不夠格。

  然而,他錯估了她超凡的潛力,因此在最後的決戰中,他狼狽的敗給了這麼一個被他視為天真、愚蠢的女孩,再一次淪為眾人的笑柄。

  輸給一群由國中生組成的團隊,他在掀起滔天怒火的同時,內心的某個角落卻滋長著不安。因為這場戰鬥不僅僅是兩者實力的對決,也是他所堅持的理念與思維的貫徹,那些所謂的友情、親情或是見鬼的守護、團隊互助根本是弱者的藉口,從小到大根植在他心中只有唯我獨尊、淩駕芸芸眾生才是生存的法則,但這一切種種卻在一夕間被人顛覆。

  無法認可、更無法接受。

  不足以成為他的信仰,卻又可以帶領彭格列邁向輝煌。

  最終,他選擇了容忍──

  直屬第九代首領的暗殺組織巴里安與彭格列第十代首領及其守護者們,兩個壁壘分明、一光一暗、行事手段迥異的團體,這便是他選擇的容忍。

  ……

  至此,他與她便失去了交集。

  偶爾會從部下搜集的資料中得知她國中畢業、高中畢業、來到位於義大利附屬于彭格列的大學就讀並完成學業、正式繼承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位子……再來就是他不得不參加的議會、宴會中,可以在人群中心見到她的身影、與她不鹹不淡的交談、他開始直呼她的名字叫她「綱子」,她也敢於直呼他的名字、她尊重他,並且給予他與巴里安極大的權力,而不是如當初所說推翻他們的規矩……

  但終究是少了些甚麼。

  他一直知道澤田綱子是個膽小鬼,哪怕她已經可以笑得再自然不過的直呼他的名。

  但卻從沒想過,自己也是。

  再後來,崛起數年的密魯菲奧雷開始不要命的向彭格列挑釁,彭格列內部卻因為澤田綱子早期釋放過多權力給巴里安,而隱隱生出分裂之勢,主戰派與主和派內鬥不休。

  很顯然,現在他要推翻十代目取而代之是易如反掌。

  尤其是不見澤田綱子有任何收攏權力、對他心生防範的情況下。

  而他的選擇也再簡單不過了。

  一個月後,在一場由密魯菲奧雷主持、各大家族重要成員參與的宴會上,巴里安首領、彭格列地下王者Xanxus史無前例的向人邀舞了──對象是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子。

  當他伸手,神色平淡的詢問澤田綱子的意向時,周圍是此起彼落的抽氣聲、議論聲,事件主角之一的澤田綱子則是微微睜大雙眼,而嘴角勾出的弧度隱約可見五歲時的調皮,卻又多了幾分疲憊與晦澀,「Xanxus?」

  他不耐煩且不紳士的扯過對方的手,在彭格列嵐守兇狠的目光以及其他守護者複雜的神色下,帶領綱子步入舞池。

  一支舞曲的時間不長也不短,不夠他確認自己的決定,但相反的,卻有足夠久的時間讓他的舞伴在二人共舞時不斷注視著他──這或許是她自五歲以來第一次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將視線擺在他身上。

  一曲結束,他沒有放開攬著綱子的腰,也不見後者抽身離開的意思,兩人就這樣默契十足的走到了陽臺。

  接著在圍觀者隱晦的目光環伺下,年輕的彭格列首領沉默、淺笑,望著他從西裝褲口袋掏出一個盒子、不甚輕柔的拉起自己的手,將小盒子內那枚平凡的鑽戒戴在手上──雖然對普通人來說,十克拉粉鑽不大平凡,但不管是對於一名黑手黨成員還是一名彭格列首領來說,鑽戒再珍貴,比起一個C級戰鬥用指環都顯得平凡。

  「嫁給我。」

  話說出口,他才注意到自己順序出錯了,但綱子的注意力並不在此,她的視線越過他的肩膀,或許落在了某一位守護者身上,幾秒後,揚起多年如一日的笑靨,點頭,「好。」

  以往,他總是為人們墨守的、成俗的儀式感到不耐,然而他現在卻也不能免俗──牽著未婚妻向早已看到求婚一幕的眾人裝模作樣的宣佈兩人的婚約、接受認識或不認識的人千篇一律的祝福、親吻未婚妻稍顯冰冷的唇角……他知道這是一種宣告、象徵,但他一直以為自己不需遵守這些愚蠢的規則,因為只要是他,便無人敢覬覦他的領域。

  但這一回,他竟是自願遵循了這些規則。

  ……

  彭格列兩大掌權者的聯姻,諭示著家族內部的紛爭得以暫時中止。

  而在締結婚約後的三個小時,他便與未婚妻回到各自的崗位,為即將出現的戰役奔波。畢竟解決了內憂,外患卻尚未解除,以白蘭傑索為首的密魯菲奧雷家族依舊對彭格列家族虎視眈眈。

  半個月後,在一場與密魯菲奧雷家族談判的過程中,彭格列首領澤田綱子受槍擊身亡,依照其遺囑,身為巴里安首領、九代目之子、以及前首領澤田綱子的丈夫Xanxus,繼承彭格列家族首領之位。

  成為第十一代首領,Xanxus不改原先任職于暗殺部隊首領的狠戾、暴虐手段,迅速整頓因前首領橫死而引發的家族內亂,聯合其餘反密魯菲奧雷的幾個小家族,率先向密魯菲奧雷宣戰。

  而前首領澤田綱子生前,以澤田綱子的幾位守護者為首的主和派,于十代首領身亡後旋即改變立場,成為這場戰役的中堅力量。

  戰爭以義大利、日本兩國為核心,輻射狀向外擴及全世界。

  儘管密魯菲奧雷聯盟佔據先進技術、武器上的優勢,但作為老牌勢力的彭格列家族與其同盟,在實力上依然不容小覷。

  因此這一場拉鋸戰,花費了整整五年的時光。

  五年之中,數不盡的死亡與疾病降臨在各大洲,黑手黨家族中不斷攀升的死亡人數致使大半中小型家族消失,而為補充失去的戰力,兩方人馬以物資作為交換、拉攏手段,使越來越多為求溫飽的普通百姓被迫參戰;原先富足的國家與都市在一夕間經濟崩盤,鄉間土地肥沃的農莊不是成為兩方聯盟的糧倉或是軍事基地,就是淪為一片荒蕪;沒有戰力甚至沒有自保能力的老人與小孩只能遁走山林、荒野求生……

  而一切的罪惡之源,無數日夜被咒駡著的,是彭格列家族與密魯菲奧雷家族。

  但造就這一切的惡魔、殘忍無道的暴君似乎不曾聽見人們卑微的乞求、怨恨的賭咒,一步步將彼此、將世界拖入深淵、萬劫不復。

  哭聲、嘶吼、悲鳴……世界再也找不到一絲希望。

  最終僅存的一點人類,在生前最後一幕看到的便是:雙槍發射著憤怒火炎的黑髮男人與一身純白卻在背後展開一對突兀的黑色羽翅的男人,在昏黃的天空為世界敲響最後一記喪鐘。


第7章 拯救世界的少年少女

  週一的早晨總是特別引人昏昏欲睡。

  照理來說,床邊的鬧鐘響起後,綱子還會一把按掉、蒙頭大睡,直到她的家庭教師看不下去一腳將她推下床──嘛,要離開溫暖的被子,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然而今日她罕見的卻起了個大早。

  瞪著床頭還標示著六點十五分的時鐘,再看一旁,吊床上的小嬰兒還在呼呼大睡,綱子第一反應是拿被子蒙住頭試圖繼續入眠,但躺回床後的整整十五分鐘都無法成功入睡,因此她只得無奈地起身梳洗、換上校服,下樓走進廚房。

  下樓卻發現媽媽早已準備好了早餐──那麼媽媽平常究竟是幾點起床?

  「小綱早安,今天起的真早。」

  「媽媽早安。」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呢。」

  「喔,爸爸要回來了嗎?」在守護者對決期間短暫住在家裡的爸爸在戰後又不見了人影,給媽媽的理由竟然是「到遙遠的南極尋找史前生物」這種一聽就非常讓她想吐槽的理由。

  算了,這裡理由不是說給她聽,是給媽媽的,媽媽都相信了,她還能怎麼辦呢?

  「不,我們爸爸還有偉大的工作要完成,近期內都不能回來呢。」面對媽媽一臉的崇拜,綱子暗自歎了口氣,無語的聽著媽媽又說:「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媽媽總覺得,今天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呢。」

  「全新的開始?」

  「嗯,渾身上下都充滿活力的……小綱也這麼覺得吧。」

  充滿活力?

  全新的開始這種抽象的東西她無法理解,但今天她的精神確實是挺不錯的。

  ……

  「我出門囉。」

  「路上小心。」

  很快用完了早餐、走在因為起早而顯得冷清的街道,綱子開始回想不久前跟媽媽的對話。

  確實是充滿活力……用貼切一點的方式來說,就像是經過長久冬眠後意識復蘇吧。

  這也是她今早怎麼樣也無法再次入睡的原因。

  但依稀記得自己昨夜分明是看漫畫看到了半夜啊,只睡了短短不到六個小時,怎麼會有這種「精神滿滿」、「元氣滿分」的錯覺?這種屬性不是自從她被人私下打上廢柴標籤後便不曾存在嗎?

  自嘲一番,又走了一段路,綱子內心忽然有些遲疑。

  再怎麼廢柴,走了一年多的路線是她不可能不記得的,待會過了第二條街拐個彎就到並盛中學了,只是──街上的樹木、店面或住家為何會讓她生出久別之後陌生又熟悉的錯覺?

  不對勁。

  今天的一切都非常不對勁,但究竟有甚麼問題,她又說不出了所以然……

  「……同學、前面那位同學!」

  她回過頭,發現是一名陌生的紅發少年,身穿附近一所私立中學的制服,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兩手支著膝蓋,似乎有甚麼非常緊急的事要找她。直到氣息稍微平順些,便抬起頭、帶著眼鏡卻微瞇著眼望向她。

  「你是澤田綱子嗎?」

  「是的,請問你是?」

  突如其來的想法撞進她的思緒。

  「……我叫入江正一,可以、可以借我十分鐘嗎?」

  就是這個人。

  這個人可以給出解答。

  「十分鐘,真的十分鐘就好了,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似乎怕她一口拒絕,入江正一激動的又往前走了一步,但又怕嚇到她,尷尬的退回原地。

  「好。」

※※※

  綱子坐在一間便利超商附設的客席區座位上。

  對坐是那位名叫入江正一的少年。

  十分鐘前,最後一批踩著鈴聲踏進校門口的並中學生們,已經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刺離去。而這一幕,正好被便利商店中、座位正對著落地窗的綱子看見。

  一分鐘前,入江正一少年還在說、她還在聽,至於內容……實在荒誕離奇、令人摸不著頭緒。

  原以為,經歷過與六道骸、巴里安的戰役後,再奇怪的事她都能接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些事都是十年後的你告訴你的?」

  「呃……只有一部分啦。」入江正一搔了搔頭,顯然原先就不認為她會在第一時間聽得懂,因此格外有耐心的再次解釋:「有一部分是我自己到未來後發現的。不過正因為多次穿梭時空,因此意外獲得了與平行世界的我出現聯繫的能力。」

  綱子反復咀嚼了入江正一的話,她一直以為只有藍波的十年火箭才能帶著人穿梭到十年後世界……果然這個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所以,某個平行時空十年後的你,在今天告訴你,毀滅世界的兇手被打敗了……但這到底跟我們有甚麼關係啊?」

  入江正一扯了扯校服領口,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她,但在她無辜的眼神中,只得敗下陣來。「我剛才說過吧,在我們十年後,毀滅世界的人是一位名叫白蘭傑索的黑手黨Boss。不過事實上,在我已知的所有平行世界十年後,毀滅世界的都是他。直到那個……我就暫時稱作『二七號』的平行世界吧,那一個平行世界成功阻止了白蘭的野心,並與我取得了聯繫。」

  「……」綱子只能感歎自己邏輯能力差,光是理解這些話都非常費神,更有一堆不知從何問起的疑問。

  明明還沒大考,為甚麼她就得再次經歷這種「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甚麼」的悲劇感覺?

  「十年後的我留下了資訊是,在你死之後,彭格列與密魯菲奧雷開啟了世界大戰,最終兩敗俱傷,並導致滅亡……不過就在今天清晨,『二七號』的平行世界中的我給我留下訊息是,在他們的世界,彭格列打敗了密魯菲奧雷,成為了所有平行世界中唯一終結了白蘭野心的世界。也因為他們的成功,竟然導致我們所處的時空出現了變化。原先以毀滅作為收場的時空,得到了重新啟動的機會──起始點就是從白蘭開始得到與平行世界自己共用所有記憶的能力起,也就是今天。」

  「甚麼!?白蘭傑索可以跟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

  「咦──我沒說到嗎?」入江正一開始回想對話內容,接著一楞,「不對啊,不要關注這奇怪的話題影響我的思緒!」

  「但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表達甚麼?」

  不過因為平行世界打敗了白蘭,讓我得到重生的機會,確實該好好慶祝一下……今天回家叫媽媽帶我們去山本家吃壽司好了。

  「咳、咳。」入江正一顯然注意到她的恍神,「雖然重新開始了,但別忘了,白蘭今天一樣得到了平行界溝通的能力。」

  「如果放任不管,十年後他有可能再次出現毀滅世界的行為?」

  「是有這個可能。我們不能防止他取得這個可怕的能力,但作為他敵人的你與其他的彭格列成員們,你們必須取得這十年的戰鬥經驗與記憶,才能扼殺白蘭日後可能重燃的野心。」

  「呃……其實我覺得,既然十年後的我都輸給他了,就算我現在取得了那段記憶,對上取得了能力的他,還是有可能會輸吧。」話說完,就看到入江正一呆愣了一秒,旋即一臉悲憤的揪著頭髮,她趕緊擺擺手,「我亂說的,你不用理我!」

  「不,你說的對……這個方法看來不是百分之百有效啊……」

  「你是說,你已經有了取得十年後記憶的方法了?」

  「也不完全確定可行性,你也知道,白蘭能夠得到能力就是靠著他持有大空屬性的瑪雷指環。我假設我們原有的時空毀滅,並且現在得到了重啟,開啟了我們現在的時空,那麼舊有的那段毀滅的,便成為一條有盡頭的平行時空……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完全聽不懂……」綱子點頭後入江正一便歎了口氣,「總之,因為那個毀滅的時空與我們現在這個在本質上有著極致的相似性……唉,你應該聽不懂『共振作用』,反正如果我們取得瑪雷指環,就算不受指環認可,但因為兩個世界有著特殊的緊密關聯,還是有機會取得十年的記憶。」

  綱子沉思了好一陣子,忽然想通了甚麼,一拍手,愉快地說:「你的意思就是從白蘭手上搶了指環然後戴一下是吧?」

  「唉,你要怎麼理解也可以啦……」

  「白蘭傑索現在在哪?我們去找他吧。」

  「義大利……不對!現在問題不是這個啊!你剛才也說了,如果相同情況再次出現,你還是可能會輸,所以這個方法不可行。」入江正一已經將自己的髮型弄成了雞窩頭,「這種事,果然還是『他』才有機會成功吧,但我怎麼可能說服的了『他』啊……」

  「誰?」

  「就是……」

  綱子忽然感受到一股致命的殺氣,反射性拉起話說到一半的正一閃到一邊,下一瞬間,只見兩人原先圍著的那張咖啡桌碎成片片,而造成此一驚悚現象的人,正是距離二人不到數公尺,在並盛赫赫有名的帝王雲雀恭彌。

  「無故曠課、與不良分子群聚、早戀,澤田綱子,你膽子挺大的。」

  等一下!那個早戀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啊!?

  「雲雀學長,不是這樣的,我們正在討論攸關人類存亡的大事!」

  「彭格列雲守,你冷靜一點……啊!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聽我說!」

  「草食動物,不要以為外校生就可以違反風紀。」

  「……裡包恩救命!」

  期待雲雀學長會聽人話的自己才是笨蛋吧……

  不管如何,兩人依舊得到了足夠談話、討論的空間。

  在被雲雀狠狠揍一頓後,二人被送入並盛醫院、兩張病床緊鄰著,最後是充裕的下午時光討論可行辦法。

  因此,當山本、獄寺等人在獲知了綱子被雲雀揍成重傷並於放學後前往醫院探望傷患後,便看見了這對少年、少女分別坐在一張床上、面對面旁若無人的聊天的景象。

  「年輕真好。」裡包恩意謂不明的感歎了一聲,「蠢綱在情場的表現意外的優秀啊,總算不辜負彭格列繼承人之名了。」

  獄寺手已經伸向外套暗袋,準備拿出藏著的炸藥,「那個紅發的四眼田雞!你想對十代首領做甚麼?」

  山本哈哈大笑,一手大力拍著獄寺的肩膀,「別激動,小綱只是交到了新朋友。」

  「棒球笨蛋!你輕一點……」

  因為獄寺的大吼,綱子注意到門口騷動,「獄寺君、山本君、裡包恩,你們來啦。」

  獄寺聽見她的招呼,興匆匆跑到她面前又是一陣噓寒問暖,並不出所料的在得到了她無奈地安撫後咒駡了雲雀學長一番。

  入江正一聞言,也忍不住在一旁應和,「真想不到,現在的彭格列雲守性格就這麼『特別』了。」

  他無心的一句話,惹來除了綱子之外的另外三人的驚訝目光,綱子則是好奇不已,「雲雀學長十年後個性沒有甚麼變化的話……」想到這裡,她打了個大大的冷顫。

  「你是誰?竟然知道雲雀那傢伙的身分。」獄寺橫擋在她與入江正一之間,右手五指間夾滿了炸藥。

  「獄寺君你冷靜點啊!」

  「從十年後的時空過來的嗎?」裡包恩淡淡的說著,帽子上的列恩不知何時已經變化成一把□□,靜靜地躺在裡包恩手中。

  「還真是個神秘的傢伙呢。」

  「等、等、等……你們別激動啊。」三人外放的殺氣已經造成病房出現了真空狀態,而承接殺氣的入江正一,差點要跌下床,「我不是甚麼壞人,對吧!」轉頭向綱子尋求協助。

  綱子點頭,「他叫入江正一,至於身分……我想這個就有點複雜了,還是麻煩正一君再跟裡包恩他們解釋一下吧。」

  入江正一歎了口氣,任勞任怨的繼續擔任解說員。

  有了綱子第一個聆聽對象作為練習,入江正一這一回說起來更加順暢,再加上裡包恩、獄寺的理解能力極佳,因此這次的解說花費了較短的時間。

  在一旁恍神的綱子,耳朵不免還是聽進了幾段對話,「等等,你剛才竟然沒跟我說你是密魯菲奧雷的人?」

  入江正一點點頭,「據說在很多個平行世界中,我不只是白蘭的大學同學、朋友,後來還成為他的下屬……獄寺先生你別激動!雖然隸屬在密魯菲奧雷,但我其實都是你們彭格列的間諜啊!」好不容易安撫了獄寺,正一又說:「不過在我們時空的十年後,因為我跟白蘭不是朋友,白蘭儘管受到了其他時空的影響而最終拉攏我進入他的家族,但少了大學同窗這層關係,我始終只是個技術研發部的基層研究員。不過也正因此有了多次接觸時空轉移器具的機會,更與在其他平行世界中同樣多次旅行在不同平行時空的我產生聯繫。」

  「照你這麼說,綱子他們必須找到方法取得那個戰勝白蘭平行世界的戰鬥經驗嗎?」裡包恩問:「其實這種方式迂回而且成功率低,我想以你的智商應該不會想不到更簡單的方法吧?比如……比如殺了那個白蘭傑索一切就簡單多了。」

  「……他現在已經取得能力了。」入江正一的臉色瞬間慘白。

  「取得能力總會有幾天需要適應。我現在就讓彭格列派專機送我到義大利,由我親自解決他。」

  「裡包恩先生!」入江正一再也無法保持冷靜,驚恐地瞪大眼,卻倔強的大聲說:「一定要用這種冷血的方式解決嗎?」

  「你想騙蠢綱還可以,別以為可以騙過我。」勾起冷笑,「況且殺了他一個人,可以解救世界上大部分的人,我的作法非常符合經濟效益,更稱不上是冷血吧。」

  「拜託,請您別這樣!我踏遍的平行世界充斥著死亡和戰火,我真的不希望身邊再有人受到傷害。」

  「你不希望,世界卻也不會因此照你的意思走,人類依舊會死亡、病痛……說到底,你還是因為平行世界與白蘭傑索的友誼帶給你的影響而任意將世界與所有人置於危險的境地。」

  入江正一低下頭,顯然急於找出理由說服裡包恩。

  但這又是為甚麼?

  他自己也說了,在這個世界中的入江正一與白蘭傑索幾乎毫無交集啊。

  老實說,對於這個在未來害死自己的人,她實在生不出好感,不過總不至於會像裡包恩這樣眼也不眨的直接抹殺。

  「裡包恩,我想我們還是試試看正一君的辦法吧。再怎麼說,正一君還是希望我們可以戰勝白蘭,如果他真的包庇對方,大可以一開始就不告訴我們這些事。而我們殺了白蘭,瑪雷指環可以找到其他繼承人,那麼難保第二個、第三個白蘭不會出現。與其一直被動的防範,我們不如增強自己的實力,讓我們強大到不需要忌憚白蘭。」

  綱子許久不見裡包恩的反應,不免有些忐忑。

  「裡包恩……」

  「澤田綱子,這就是你的決定嗎?」

  「是!」

  「你要記住,你的決定就是彭格列的決定。既然如此,就照著入江正一的想法取得另一個平行世界的戰鬥技法和經驗。」裡包恩話鋒一轉,「但身為一個大家族的Boss,你在做出決定時至少該為可能有的失敗做出設想。」

  這個非常合理,綱子點點頭。

  「所以,在你們執行這項作業時,為以防萬一,得先將白蘭傑索軟禁起來。」


第8章 「彭格列式」訓練

  照入江正一的推論,如果要學習『二十七號』平行世界的戰鬥技法,那麼目前已知成功率最高的方法,是使用可以在任一時空間穿行的阿爾克巴雷諾的大空奶嘴。因此他們必須前往基裡奧內羅家族的總部尋求現任大空奶嘴持有者艾莉亞的協助。

  不過在此之前的數小時……

  裡包恩是這麼說的:「蠢綱,自己的決定該自己負責。」

  她的家庭教師的笑容非常微妙啊,看來就算勉強被說服,愛記恨的裡包恩怎麼可能會把這件事輕輕揭過呢?

  「一架直飛義大利的彭格列專機五分鐘後就會抵達並盛。蠢綱,帶上入江、獄寺和山本去義大利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吧。」裡包恩想了想,又說:「差點忘了說,專機的降落點設在並盛中學的操場喔。」

  「操場!?」

  「剛才我已經通知了雲雀,要他為你們送行呢。」

  「裡包恩你……」

  誰都知道雲雀學長會提著拐子去「熱烈」的恭送他們出發吧。

  所以真的要她死吧?對吧?對吧!

  裡包恩眨了眨豆子大的黑眼,笑容燦爛得詭異刺目。

  她沉重的歎了口氣,「……可以說一下我要『負責』的內容是甚麼嗎?」

  「先將白蘭傑索抓進彭格列的總部軟禁起來,不只可以在你們還沒取得打敗他的方法時對他進行監視……另外,如果你們失敗,也方便我們將他就地抹殺。」

  於是乎,綱子懷著悲壯心情、領著正一等人,奔向並盛中學。

  綱子覺得自己真是一刻也忙不下來,前兩周還在為自己與同伴們的生死存亡跟暗殺部隊進行殊死搏鬥,現在卻一步跳到了拯救世界的終極任務中,再回頭想想成堆的考試卷和作業,忽然發現好親切好和藹。

  一行人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到並盛中學操場,操場中央除了一架專機,更有「恭候已久」的雲雀恭彌以及據說是「六道骸要她到並盛中學尋找Boss」因此抱著武器坐在一邊的庫洛姆。

  雲雀恭彌遠遠看見視死如歸的她以及入江等人,笑得與方才的裡包恩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熱情」的走向他們,浮萍拐早已預備在手,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耀眼,「捕捉草食動物的任務我沒興趣,不過違反風紀深夜將違禁品放置在並盛中學的……咬殺!」

  儘管經歷過無數魔鬼訓練,對上無法列入人類範疇的雲雀恭彌,眾人用盡最快的速度躲進了飛機內,卻依然各有掛彩。

  好在都只是小擦傷。

  雖然這樣想有點奇怪,不過對雲雀學長真的不能要求太多啊。

  只是……

  「正一君,你戴假髮、墨鏡、帽子做甚麼?」

  數個鐘頭後的現在,視線從窗外滿是雲海的景象轉回機艙,就被一旁的入江正一嚇了一跳。

  難道是變裝癖?

  「這樣還認得出我嗎?」

  難道沒看出她的表情是一臉驚恐嗎?不要靠得這麼近啊!

  綱子大力的搖頭。

  正一松了口氣,「太好了。你要不要也戴個假髮、再穿件男裝好了……你不知道,白蘭這個人……」他下意識的抱了下肚子,「從平行世界的經驗告訴我,這次軟禁他,他會永遠記住,然後找機會整死我們。」

  滅世大魔王的「整死人」手段啊……

  「正一君,你說的真是對極了!你的身材跟我有些相似,乾脆衣服借我穿吧,啊,眼鏡、眼鏡也借給我。」

  「……唉,你小力一點,會壞掉。」

  「度數有點高,帶著頭真暈。」

  ……

  她和正一的對話有些大聲,很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是角色扮演遊戲嗎?感覺不錯,我可以加入嗎?」

  「棒球笨蛋,你不要拉著我啊……不對,你這個可疑的傢伙竟敢碰十代首領的衣服!」

  於是山本,以及被山本強拉著的獄寺也加入了換裝行列……

  「那個,Boss……」窩在角落的女孩忽然扯了扯她身上穿著的,從正一那借來的、略顯寬大的運動衫。

  「啊,庫洛姆!不好意思我竟然忘了你……你要不要戴頂黑假髮?」

  「Boss,」庫洛姆低下頭,「我是幻術師。」

   

※※※

  下飛機前,綱子等人早已靠著庫洛姆施展的幻術換了副長相與聲音。

  「我看起來如何?」她摸了摸臉,臉頰的肉好像少了點,顴骨、下頷觸感都明顯許多,再往上,有明顯不同的是頭髮,發質好像比以往硬。

  真是太神奇了,竟然連自己的感官都可以改變。

  「Boss,我這邊有鏡子,您要看看嗎?」入目雖然是個金髮碧眼的女孩,但光從說話語氣就可以聽出來是庫洛姆。

  接過鏡子,綱子總算看到了自己現在的形象。

  偽裝成一個男生,這可是難得的經驗啊。

  高挺的鼻子、深藍色的眼珠、黑色短髮……是錯覺嗎?細看之下眼睛形狀有些像六道骸?

  綱子對鏡子露出一個碧洋琪指導過的「七顆半牙齒笑容」,然後狠狠的被驚嚇到,反射性地摀住眼睛。

  「小綱身體不舒服嗎?是不是頭暈?」

  「十代首領,您沒事吧?」

  「我沒事……」拿開手,兩位友人的形象也讓她不知從何吐槽。

  轉頭看向金髮女孩之外的最後一人──入江正一。接著從上到下打量著。

  「怎麼了?」正一摸了摸自己臉,臉色掩不住的紅燙。

  她把鏡子轉交給獄寺,「你們要看嗎?」

  所有人輪流看了一下,再仔細看了下彼此,表情皆有些不對勁。

  相似的唇形、相似的臉型輪廓、相似的身形……每個人身上都分到了一部份。

  「「「……」」」這是從彼此的造型身上得到了答案的入江正一三人。

  她想了想,忽然靈光一現。

  對了!

  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我聽說對一個事物越理解,幻術師所呈現的幻術會越逼真,庫洛姆你真是太聰明了,這樣一來我們的偽裝肯定毫無破綻。」綱子忽然發覺:自己的智商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嘛!

  「原來如此,十代首領真是聰明。」

  「哈哈,這個偽裝的魔法實在太神奇了。」

  「既然如此,只能用這個造型了……雖然不知道為甚麼會覺得胃痛。」

  「不是的。」庫洛姆的表情很複雜,像極了她在班上一些看到山本或獄寺走到自己身邊時的女同學會有的反應,「因為在施術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到骸大人……」

  即便是對大多事情一派熱天的山本,笑容也僵硬不少。

  「偽裝其實還算成功的。」她用著與內心情緒相反的輕快語調安撫了即將炸毛的獄寺。

  換個角度想,每個人「分割」一點六道骸的形象所搭配成的新容貌不只自然無比,而且以綱子還算客觀的女性眼光來說,走在路上各個都是能夠吸引周遭目光的英俊男性。「我們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白蘭,正一君,你剛才是說先到白蘭的住處嗎?」

  「對,這是最有可能的位置,距離不遠,我們步行十分鐘內就可以到了。不過距離他得到能力後的時間已經有一天了,他有可能預測到我們會來抓他,所以早有防範。我個人覺得要在這幾個可能出沒的地點找到他的機率非常小。」

  綱子本來就不認為裡包恩給出的任務會有多簡單了,畢竟是「彭格列式」的訓練,「雖然這麼說,但試試看吧。」

  「我同意。說不定白蘭會因為睡過頭,還來不及跑走,所以被我們抓到呢。」

  「既然十代首領都這麼說了,那們出發吧。」

  「骸大人要我跟Boss說……加油。」

  「謝謝。」六道骸人甚麼時候這麼好了?

  她個人偏向於認為:善良的庫洛姆在前面省略了大段的搶奪她的身體的宣言。

   

※※※

  「混帳!!!你說任務失敗!?」

  熟悉的大吼聲出自巴里安的作戰副隊長斯誇羅,這一位在任何地方,甚至在執行任務時從沒有降低音量的自覺,因此雖然身處Boss辦公室,得到了下屬突如其來傳達的作戰失敗消息,他是不改本色的扯開嗓子對著通訊器大罵。「不過是個傑索家族的繼承人,你們幾個竟然也打不過……」

  過了好陣子,斯誇羅關閉了通訊器,「喂Boss,任務失敗了,那些垃圾說中途遇到身分不明的人士攻擊,其中一位男性還具有大空屬性的火焰。」他氣急敗壞的態度顯然是針對在「自己下屬竟然會被人打倒」而不是「任務失敼這點,因為任務物件只不過是個小家族的數位繼承人之一,別說這個家族與彭格列家族無冤無仇,就是那位元任務物件,據調查瞭解,他從小並沒有接觸到黑手黨的相關事務,顯然完全被排除在繼承候選人名單外。

  所以盯上了這名少年,最有可能是Boss外出閑晃時,那位不長眼的少年惹到了他,因此惹禍上身。

  斯誇羅有時也非常受不了自家Boss任意妄為的性格,例如任意妄為的虐打自己的下屬、任意妄為的亂砸傢俱、任意妄為的摔盤子浪費食物或是任意妄為的對門外顧問家的女兒產生興趣……不過這一回還在可接受範圍內。

  當然,最令他滿意的事情在於,這種浪費人力的任務因為一點白癡的因素失敗,他的Boss竟然意外的沒有朝他砸酒杯。

  「總之,這一回由我親自去處理那個垃圾,Boss你就……」

  「等等。」他的Boss──Xanxus起身,拿起桌上的雙槍。

  斯誇羅瞪大眼。

  殷紅色的瞳孔帶著平靜、嘴角淡淡的抿成一條直線、兩手俐落的將槍配在腰間……非常不對勁。

  Xanxus神情看似毫無怒火,一舉一動都帶著平靜與簡潔。

  在過去斯誇羅來到他的辦公室進行彙報時,偶然可以捕捉到還來不及收起如此姿態的他,不過自從多年前偶然得知自己並非九代首領親生兒子後,如此情形便再也看不到了。

  相同,但終究還是有些差距。

  比起多年前帶點驕傲與青少年會有的不定性,此刻的Xanxus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看似平靜卻又潛藏危險,就像將怒火壓抑到最深處,不須尖刻銳利的氣勢,舉止間便能將人推入恐懼的深淵。

  一夕之間的巨變斯誇羅並無意探究,內心反倒是生出強烈的喜悅。

  他的直覺告訴他,自己追隨的這個人變強了。

  不只如此,是超乎想像中的強。

  「出發吧。」Xanxus說。


第9章 二次敵對

  「叮、叮……」

  「叮──」綱子延長壓下門鈴的時間。相信屋內如果有人肯定會被這段冗長又毫無美感的噪音給吵醒,等了幾秒,卻依舊沒人應門。

  「沒人吧?」還是破門而入?影視情節時常這麼演: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不定白蘭正是躲在屋內的某小角落,賭這個可能性。

  「再一次吧。」入江正一雖然這麼說,但並沒有膽量自己上前施行這個動作。

  「叮──」又是一聲。

  「浪費時間,我們破門而入吧……」獄寺感到不耐煩。

  獄寺說的沒錯。

  照常理來說,要抓人不是應該直接闖進屋內嗎?

  被入江正一要求按門鈴的綱子為了不讓團隊再起爭執,因此乖乖照做,但內心不免深感懷疑。

  「等等,有點不對勁。」山本打斷了獄寺的話,神色難得的嚴肅起來。

  他話才說完,屋內傳來了一聲響亮的、瓷盤掉落地面的碎裂聲,不是一個,從聲音聽得出來是一迭餐盤同時落地所致。

  當下沒有人會對私闖民宅心生介懷了,獄寺當機立斷用背包對著一旁的玻璃窗重重一撞,看著厚實的窗戶竟然不堪這一擊、當即破裂。

  綱子等人跳窗進入屋內後,只見客廳稍顯淩亂,餐桌、地面擺滿了書籍紙張,幾包空了的糖果餅乾包裝依舊躺在沙發上──就是一個疏於整理、成績不錯的男生會製造的景象。

  「嗤,果然該直接闖進來的,看來這傢伙早就跑了。」獄寺說著瞪了眼正一,腳上往地面堆著的書籍重重一踢。

  正一尷尬的說:「人應該沒有走遠,先去廚……」

  話沒說完,不遠處又傳來一聲清晰的金屬掉落聲。

  「匡當──!」

  循著聲音源頭,他們進入了廚房,看到了滿地是玻璃與磁片碎片,以及癱坐在地上的男生。

  他有著突兀的外型,白色的發、白色的襯衫、白色的褲子……像是容不得一點雜色存在,但此時這渾身的白只是彰顯了他的狼狽,潔白的衣服、小腿處的褲管都染上點點血跡、銳利物劃破的嘴角、大力撞擊而出現紅痕交織的額頭,無一不證明在他們出現的前不久,廚房內正上演著打鬥場面。

  只見他一手拿著□□,一手卻拿著與之不搭調的湯匙,但這一幕完全無法引人產生滑稽、趣味感。因為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他原先正吃力地、試圖做出丟擲動作,很顯然是想藉此指引他們到達廚房。

  「你們總算到了……」

  他抬頭。

  總算看見了白色之外不同的色彩。他的左臉頰有著紫色的倒皇冠狀印記、眼瞳也是紫色的。此時他擠出笑容,丟下手中的武器和餐具,使得空閒出來的手可以支撐著地面。

  正一的表情有些複雜,但在最後一秒,上前的動作還是硬生生止住,「白蘭你……」

  他就是白蘭?

  雖然得到正一的親口承認,綱子依舊感到不真實。

  在遇見白蘭本人前,有關這麼一個人物,她聽到的都是「他在未來會毀滅世界、實力強大、冷血薄情……」等內容。初次相見卻是以虛弱、茫然的姿態示眾。

  「小正?」白蘭神情恍惚,嘴角的笑容卻自然許多,「唉,應該算是初次見面,喔,忘了說,偽裝的還不錯……」他顫抖著身體試著站起身,在幾次不成後也沒有強撐,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回地面,「我的人身安全待會就靠你了。」白蘭這麼說的時候,視線直直的望著她,證實了剛才的話:他完全不受幻術影響,更早已猜到了他們會前來。

  「唉,我!?」

  據說他們在十年後有著千絲萬縷的仇人關係,但現在還算陌生人吧?

  陌生人白蘭就這麼不顧危險的躺倒在滿是碎片的地面,閉上眼準備小憩,最令她無語的是前不久他才遭遇突襲,然後又將自身安全交給算是陌生人的她。「我嗎?」

  白蘭嘴角勾出弧度,「不管是哪個你,都一樣可愛呢。沒錯,我只能靠你了……」微微調整了姿勢,似乎在尋找一個舒服的位置休息。

  「等等,白蘭,你總要先跟我說一下是誰攻擊你吧?白蘭?」

  倒在地上的人沒有回應,呼吸微弱,陷入了昏迷狀態。

  受了重傷的人昏迷據說非常危險,照理來說應該要大力的搖晃對方、使對方保持清醒,但白蘭滿身的傷口實在讓綱子不知從何下手。

  「我想我知道是誰攻擊白蘭了。」正一說。

  誰?還沒問出口,山本與獄寺忽然擋在她面前、庫洛姆也早已提起手中的三叉戟戒備。同時間她也感覺到三道殺氣分別從不同方位襲來,目標正是昏迷中的白蘭傑索。

  忽然出現在廚房內的三人,身上整齊劃一的裝束是綱子等人所熟悉的──巴里安制服。

  不久前經歷過與Xanxus的大空戰對決,過程雖然艱險,但她的實力無疑是進步不少,有時不需要依靠死氣丸便能夠激發出死氣火炎,就像此刻。

  不再思考巴里安為何會與這件事扯上關係,幾乎是反射性的,她戴上手套,同時間額心與雙掌便噴發出死氣火炎,飛身擋到了白蘭前方,所有無關的雜想從腦海中撇清,只專注在眼前的敵人。

  伸手揮開了其中一位暗殺者射出的、目標直指白蘭胸口的匕首,而另外兩人的攻擊早已被山本與獄寺牽制。

  「死氣火炎!?」她對上的那位敵人正想說些甚麼,便被她接下來的攻擊所阻斷。

  前不久才對上巴里安的幹部,基層戰鬥人員就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

  戰局無庸置疑的向著他們一面倒,但他們默契的沒有下重手。

  戰局並沒有僵持太久,三名殺手明顯意識到實力間的差距,與綱子對戰的這一位打出了暗號,隨後裝作不經意地硬挨了她幾下火炎,佯裝失敗,最後在綱子平靜的目光注視下,對方趁著她攻勢一緩,便跟著同夥消失的無影無蹤。

  「十代首領,我去把他們追回來。」

  「Boss,請讓我跟著獄寺先生一同去,他們之中有幻術師。」

  「不用了。」解除了死氣模式,如同每一回解除後的情況一樣,綱子感受到手臂直達掌心傳來酸澀,不過不同於以往的是,今天的程度微乎其微。

  她甩了甩手,轉頭望向入江正一,「正一君,為甚麼是巴里安?」

※※※

  綱子聯絡了巴吉爾,沒有解釋過多情況,顯然巴吉爾知道他們正在進行裡包恩的訓練,因此他也沒有多問,只聽了位址以及傷患的大致狀況,便同意派出醫療人員並要他們在原地暫等十分鐘。

  沙發椅上的包裝袋丟進垃圾桶、再將地面的淩亂一併推到角落處,他們總算清理出可以休息的空間──昏迷中的白蘭在獄寺一面說著麻煩、一面背進客廳後安置在沙發上,綱子等人則是席地而坐。

  解除死氣狀態後的兩分鐘,她的情緒從原先的疑惑又添了矛盾。

  自己竟然二話不說的保護了這位據說十年後殺了她並且導致世界毀滅的原凶……可是難道要冷眼旁觀嗎?不可能,如果事件重來,綱子非常肯定自己依舊是二話不說的迎敵。

  或許是因為白蘭此刻過於疲累、虛弱的姿態,也或許是自己心中依舊是過不去那道坎吧──因為一個人未來可能……好吧,是未來已經犯罪,所以就坐時光機回到從前制裁他,這個情節在許多影視作品中其實常常上演,但當你成為了制裁者、劊子手,便會意識到事件本身太過挑戰道德與倫理,使制裁者內心陷入膠著與煎熬。

  正一的話總算將她從思緒中的糾結中解救出來,「其實我原先以為裡包恩先生……」

  「不可能。裡包恩沒必要騙我。」如果裡包恩真的下定決心要殺白蘭,自己再怎麼阻止也沒有用。所以裡包恩沒必要浪費時間答應了自己,回頭又要暗殺部隊派人來刺殺白蘭,讓他們與巴里安的人狹路相逢。

  「所以我是說一開始……不過我發現第二個可能八九不離十了──不是接獲指令才進行刺殺,是巴里安內部自己下的決定。」

  不愧是獄寺,他很快從正一的隻字片語中反應過來,「看來是巴里安之中有人還保有那段毀滅世界前的記憶,所以打算抹殺這傢伙。」他不耐煩的瞥了眼沙發上毫無知覺的人,「嘖,果然是個該死的傢伙。」

  「雖然這麼說,但看著還沒犯下未來過錯的人現在無辜死去,獄寺也是做不到的吧?」山本笑容不減,但出口的話異常嚴肅。

  「胡說,我怎麼可能……」

  「無法對『未來殺人犯』判處死刑……所以斯誇羅、巴里安的他們才會這般嘲笑我們啊。」

  獄寺臉色多了幾分動搖,「可惡,要不是因為十代首領寬容他的罪行,我必定會親手宰了他。」

  過分沉默的庫洛姆忽然開口:「Boss,骸大人說,如果您做不到的話……」

  「等等,讓我考慮一下……」綱子知道了這句話後半段的意思。

  躺在沙發上毫無知覺甚至對自己放心過頭的白蘭傑索右手中指還帶著瑪雷指環,只要他們想,隨時可以摘下來……

  而原先的情況更為複雜了,從決定不殺『未來罪犯』到目前變成決定是否要不要冒著與巴里安為敵的風險,保護『未來罪犯』。

  如果為了保護白蘭,讓獄寺君他們受了傷……

  「綱子!」正一顯然注意到她眼神,孤擲一注的閉上眼說:「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但是『二十七號』的平行世界中,白蘭沒有因為未來的過錯而被處死,甚至與彭格列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成為了你們堅定的同盟,解除了裡包恩先生身上的詛咒……」

  「裡包恩!?」雖然在最初見面時綱子就有聽正一說過裡包恩、可樂尼洛他們因為一種名為非七的三次方射線而死亡,但這種射線她不曾聽過,而且聽了一堆平行時空理論、未來的彭格列發展、世界毀滅這些令人頭痛的東西都使她放棄了詢問這個射線的原理。

  詛咒應該就是與這種射線有關吧?

  「詛咒的事之後我會再解釋,但是請你、請你不要放棄,白蘭他,其實沒有你們想像中的壞,真的。」

  毀滅世界的人不是壞人。

  其實任誰聽了都會笑掉大牙吧。

  但奇怪的是,綱子別說笑了,更沒有反駁的想法。

  ……因為在另一個世界有了深厚的情感,所以白蘭才能有恃無恐地將自身的性命安危交給我們嗎?

  視線先是入江正一懇求的眼神,接著是自己的三位守護者……

  是全然的信任。

  獄寺、山本、庫洛姆都在等待自己的決定。

  她深吸了口氣。

  「各位,在白蘭還沒有展現毀滅界的野心前,我想保護他……對不起,因為我的任性,造成你們更多的麻煩。」

  「既然是十代首領的命令,我一定會拚上性命達成!」

  「獄寺君,拜託不要說的這麼嚴重啊。」

  「哈哈,小綱真是越來越有氣勢了呢。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把意圖傷害白蘭的殺手全部解決掉。」

  「是的,Boss請您不用擔心,一切就交給我們吧。」庫洛姆柔聲應和。

  入江正一大大的吐了口氣,「謝謝你們……對了,我們還是把幻術撤掉吧。」

  「為甚麼?」問句丟出來的下一秒她才想起來偽裝的理由──白蘭一眼就看出來了,那麼再頂著六道骸身上的『配件』也只是增加彼此的尷尬而已。

  「對了。」解除幻術後,距離她打電話給巴吉爾的時間已經過了接近八分鐘,趁著最後的空檔,綱子將剛才被丟在一邊的話題重拾起來,「正一君是怎麼推測這次的暗殺行動是巴里安的內部指示?」

  入江正一沉吟了一會,不知道從何說起,「在原先的時空裡,你遇害身亡後,巴里安的Boss Xanxus繼承了第十一代首領。」

  不知為何,綱子腦中第一個浮現的想法是:十年後的我竟然連孩子都沒生!?

  要不然彭格列首領的位子怎麼會傳給Xanxus?

  不過想想也是,都已經成為彭格列首領了,怎麼可能再幻想跟媽媽一樣成為一位合格、賢淑的家庭主婦啊。

  「Xanxus繼任後,帶領他原有的部下、前任守護者,也就是綱子你的守護者們,聯合同陣線的家族一同對抗白蘭,挽救了彭格列的頹勢,一度出現長期抗衡。而最重要的是,彭格列十一代首領與白蘭的最終對決中,雖然沒有取得絕對勝利,更因為兩敗俱傷導致世界滅亡,但依舊成功遏止了白蘭征服世界的野心──也可以說,目前這個時空中的所有人當中,唯一可以與白蘭匹敵的,就是巴里安的Boss Xanxus了。」

  「既然如此,你怎麼一開始沒想過找Xanxus完成任務……好吧,我就是吐槽。」找巴里安的人來?結果不就跟叫裡包恩來處理白蘭一樣嗎?

  「除了暗殺組織的理念衝突,我會選擇綱子你而不是巴里安Boss是因為你的潛力遠遠大過彭格列的所有人。」她聽的目瞪口呆,入江正一又投下一顆震撼彈:「我上次沒有說清楚,實際上二十七號平行世界中的你,是以你目前這個年齡,戰勝了十年後的白蘭……」

  「……」

  又是一堆十年前十年後,聽起來好亂。

  但是光聽就覺得很厲害唉。

  想不到自己真的可以拯救世界。

  所以以後真的不需要花錢去買美.國隊長的漫畫幻想了,自己每天照照鏡子還比較實際。

  「……真是的,話題又被扯開了。總之,我猜測在Xanxus與白蘭的最終對決中,瑪雷指環的力量無意間在Xanxus靈魂留下痕跡,導致時空重啟後Xanxus還留有未來的記憶。」

  

  綱子覺得自己耳力不大好,連一句話都可以聽錯,「呵呵,我剛剛聽到甚麼?……Xanxus還留有未來的記憶。」

  十年後的戰鬥經驗?

  與Xanxus對戰的記憶歷歷在目,綱子實在不敢想像十年之後的Xanxus實力到達什麼樣的高度。

  「也就是說,保護白蘭,就代表與Xanxus為敵?」

  而這一個Xanxus,擁有了十年後的記憶。

  「Boss,不會有事的。」

  「沒錯,十代首領您不要擔心,巴里安絕不是我們的對手!」

  「……是嗎?謝謝你們。」

  「嘛、嘛,小綱放輕鬆,你都在發抖了。」山本非常習慣的伸手揉亂她的頭髮,「別擔心,你可是打敗過Xanxus的彭格列繼承人啊。」

  「或許你們可以坐下來跟他好好聊聊?唉,不要這麼看我,我只是個提議。」

  「正一君,這種嚴肅的時刻麻煩你別再開玩笑了。」

  「我沒有開玩笑,我是提議!」

  「那個……Boss,門口好像有人。」

  『叩、叩』、「裡面是小綱嗎?」

  「迪諾先生?」

  打開門後,入目果然是迪諾先生以及羅馬尼奧。迪諾揮了揮手,熱情依舊,「有事到彭格列總部一趟,正好聽說你們在義大利受訓,我就跟著醫療部的人一起來了。不會介意吧?……你看起來氣色不錯,是其他人受傷嗎……」

  接下來的內容綱子就不知道了。

  因為當迪諾與羅馬尼奧側過身子走進屋內與屋內其他人打招呼時,綱子看清了後排的數人。

  除了兩個不認識,應該屬於附屬于彭格列醫療部的人員,另外兩位分別是巴里安的Xanxus與斯誇羅。

  竟然說人人到。

  看來白蘭傑索未來的實力非同小可,Xanxus竟然這麼快就找上門了。

  「澤田小姐,讓您久等了。」就算是彭格列成員,巴里安的給人帶來的危機感依舊非常大,醫療部的人員顯然也對於站在這兩尊大神身邊惶惶不安,急於遠離他們。

  綱子點點頭,「……麻煩你們了。」話說完後,視線很快轉回Xanxus和斯誇羅身上不敢移開。

  沒有一見面揮舞著劍、發射憤怒之炎要她交出白蘭傑索。情況比起想像中好太多了。

  「兩個垃圾,敢往前走一步宰了你們。」

  側過身想讓兩名治療員進入屋內,但兩人還沒動作,斯誇羅早已拔出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讓一個即將成為屍體的人治療。澤田綱子,浪費彭格列人力、物力,你搞甚麼鬼?」

  「我……」哪怕剛才下定了決心,直面Xanxus與斯誇羅,綱子依然有些卻步。

  但少年一身是血倒在廚房中的景象在腦海中一閃而逝。

  『我的人生安全待會就靠你了。』

  是同一個人,但又不對,只是不同世界的同個人。

  僅僅是一個平行世界中的友誼……

  可以非常肯定的是,白蘭非常信任她。

  不管是哪個世界。

  「我、我不會讓你們傷害白蘭傑索。」

  「膽子還真大,看來是真的想死了。」斯誇羅大力的一甩,劍刃因高速帶出的強風向她襲來,過於接近的距離使她閃躲起來格外困難,好歹避開了,但身後的建築物就遭殃,敞開的門被開出了更大的口,力度不減的切入屋內。

  「小綱,你怎麼把門口給炸了?」、「十代首領!」、「Boss您沒事吧……」、「小綱,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屋內的幾人匆匆趕到破了個大洞的門口,面對門口的兩名巴里安人士,馬上讓他們瞭解到目前的情況。

  「竟然是親自過來了,看來情況有些棘手呢。」山本搶先拔出劍,及時擋住斯誇羅揮向綱子的攻勢。「嘛,斯誇羅,想不到我們又是敵人了。」

  「小子,看來你也找死了,很好,我全都宰了。」

  「絕對不會讓你靠近十代首領。」獄寺動作有些粗魯的將綱子推到一邊,「十代首領,讓身為左右手的我來吧!」

  「小綱這究竟怎麼回事?難道這也是訓練內容之一嗎?」迪諾顯然認定只是場單純的訓練,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一臉好奇的靠在受了砂石衝擊後斑駁不堪的牆面圍觀戰局。

  裡包恩要她來義大利抓白蘭算是所謂的彭格列式訓練。

  但為了保護白蘭不惜對上Xanxus和斯誇羅,完全超乎了預料以外啊。

  所以這到底算不算是訓練啊?

  「勉強算是訓練吧……這件事說來話長,不過迪諾先生,可以麻煩你……正一君小心!」

  從一開始就平靜異常、甚至在斯誇羅跟他們打起來後也毫無反應的Xanxus忽然拔出了配在腰間的槍,瞄準入江正一二話不說就是一槍。

  綱子第一時間沖向並撞倒了正一,自己也因此重心不穩跌在地上,而躲過的、大小堪比籃球大的憤怒之炎已經直直闖入纏鬥中的山本、斯誇羅以及一旁的獄寺中央……

  「嘣──!!!」

  在場的所有人被憤怒火炎強大火勁炸飛五米,再看原先的地面早已凹了個大坑、白蘭家面向門口這一面的牆面成了一堆碎屑,屋內客廳的情況一覽無疑,而間接造成這一連串事故的白蘭傑索依舊毫無知覺、倒在沙發上動也不動的。

  械鬥場上倒地一片,唯一可以與白蘭一樣安之若素的,只有站在原地的Xanxus了。

  「Xanxus,只是訓練,你認真過頭了。」第一個爬起身的人是迪諾。他起身的動作有些勉強,此時收起了不久前的觀戰心態,戒備的拿出鞭子,眼神是綱子不曾見過的銳利。

  就是一般人都可以看出在場眾人與Xanxus的實力存在著巨大懸殊,迪諾怎麼可能沒發現,儘管情勢曖昧,但迪諾依舊選擇了相信她。「小綱,待會就由我來拖住他,你帶著兩位治療員回彭格列總部……」

  「不。」要她去彭格列求援的美意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丟下獄寺他們,Xanxus現在的實力已經不是他們幾個可以匹敵的。「迪諾先生,很抱歉,這件事之後我會再做解釋。現在你們還是先走吧。」

  「我沒興趣動你們中的任何一位,除了白蘭傑索……哼,現在還多了一位。」Xanxus雙槍一個瞄準躺倒在沙發上的白蘭,一個瞄準坐倒在地試圖起身不果的入江正一,「不知道這個垃圾說了甚麼,不過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容易受騙,綱……澤田綱子。」

  「Xanxus,請住手。」綱子的背熱辣辣的痛,雖然剛才在救正一的過程中有躲過憤怒火炎,但背部依然因為距離火炎過近,依然遭到灼傷。縱然如此,她還是忍著痛擋在正一面前。「我知道。我要保護的人──白蘭傑索在未來會毀滅世界。」

  「「!?」」

  還不等迪諾、斯誇羅等人因為她的話語詫異不解,Xanxus隨即而來的反應直接讓在場所有人下巴差點掉下來。

  Xanxus隔絕世人於外的淡漠神色出現了裂痕,深邃的紅眸瞪大,毫不掩飾的詫異。「你……你記起來了?」


第10章 昔日的時空

  「你、你如願了吧!」

  「踩著十代首領的屍體成為了彭格列的首領,這就是你的計謀吧。」

  「為甚麼……為甚麼明知道是陷阱,她也要答應……」

  「如果那時候我有阻止……」

  ……

  那位喝醉了酒的前任嵐守顯然神智並未完全丟失,不過是藉酒裝瘋,闖入會議室後,當著一眾彭格列成員的面、直沖著他而來就是一拳。

  他並沒有閃過,任由拳頭落在腹部。

  至於揍他的那一位咆哮了幾句後,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坐倒在地,後續的話語也參雜了幾分哭腔,使人聽不真切。

  雖然沒有過分關注,但一直圍繞在她的身邊、自詡為她的得力助手、護主之情扭曲的可以與列維爾坦一比的傢伙,他又怎麼能不注意到?

  是個從十年前的對決時就令他覺得礙眼的傢伙。

  本以為經過這幾年的歷練會成熟點,看來是跟這傢伙自己追隨的首領一樣,越活越回去了。

  他沒有搭理、其餘人也礙於他的威勢不敢上前阻止的情況下,這礙眼的傢伙依舊坐在地上、背倚著牆啜泣,完全把會議室當作自己家──不過也是,這傢伙的首領、昔日的彭格列首領總是試圖將家族營造出所謂「家」的氛圍,與他的做法天差地遠。

  二十多歲的男人酒醉後哭得像是女孩子。

  饒是如此,他依然覺得失態的人是自己。

  他抓起對方的衣領,將整個人提起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誠?被你視為效忠物件的人還真是倒楣。」

  「你說甚麼!?」在他手上像灘爛泥的傢伙似被激怒了,右手狠狠跩住他抓著對方衣領的那只手,似要扭斷。

  「你現在這副模樣是要做給誰看?倒在棺木裡的澤田綱子?」忽視了說出那名字時心中泛出的異樣感,他拔出槍,槍口直貼著對方太陽穴,「既然如此,我就送你去見她。」

  「Boss,請您冷靜。」

  「Boss,嵐守……獄寺先生只是一時失態,請您原諒他吧。」

  「Boss……」

  ……

  分明這幾天對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的彭格列成員,這一次竟然不顧自身性命的出言相護。

  但他沒有將手中的槍從原本的位置移開。如果這個垃圾依舊沒有被他點醒,那也沒有活命的必要了,直接送去見前任彭格列首領反倒算仁慈。

  然後性命被掌握在他手裡的這人,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期。

  前任嵐守瞪大眼,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Xanxus,你……!?」

  驚覺不對勁,他像是碰上了甚麼污穢之物,甩手將對方扔在地上。

  不用特別思考,他也知道被自己強行阻斷的那句話是甚麼。

  對同樣的物件懷抱著同樣的心思,使他們可以無視多年來在黑手黨社會生存所豎起的層層偽裝,直接看透彼此的想法──

  他最不願為人所知的渴求。

  差一點連他自己也被自己的理智所欺騙。

  為了更加強大的彭格列、為了坐在首領之位……一切一切的謊言交織包覆著,將他最深層的欲.念包裹的密不透風。

  原以為可以騙過所有人,原以為連自己也可以在時間的流逝下將這弱者才有的心思埋葬,淹沒在歷史洪流。

  這一刻,卻是赤.裸裸的暴露在對方面前。

  「滾!」

  如此的小插曲沒有影響他五天之後做出的決定。

  剩餘、極少數的主和派是一群彭格列十代首領時期便以老賣老、仗著自己勝過首領資歷便恣意妄為的垃圾。

  在他看來,這些妄圖苟且偷生的老傢伙早該進棺材了。

  他可沒有前任的耐心去跟這些浪費彭格列資源的傢伙耗費心神,只是拔出槍直指著當中的幾位核心成員,在面色各異的彭格列成員面前,宣佈彭格列會率先向密魯菲奧雷宣戰,彷佛自己的動作只是喝杯咖啡般再自然不過了。

  如果可以,他決對會直接一槍斃了他們。

  但留著他們的命更加有用。

  他的暴虐,建立在有選擇的餘地上,如果不留活路的進行血洗,只會讓家族中處於中立的一派做出不符合彭格列利益的選擇。

  「Xanxus,你、你的父親絕對不想看你變成這個樣子啊!」

  至於被他的武器直指著、色厲內荏的幾個老頭,他非常清楚,對方沒這個膽子違逆他。

  「Bo、Boss,難道您要推翻十代首領留下的一切嗎?」

  「難道您要屏棄您的妻子拚上性命也要堅持的理念嗎?」

  妻子……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這群垃圾竟然也有膽子說出口。

  ……

  「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推門而入、步入會議廳的,正是前任首領留下的一眾守護者,一個不落,連最為人所知、不願受任何人所束縛的前任雲守也赫然在列。

  「十代首領所堅持的,一直是守護彭格列的一切。」

  「就算是老人,違法亂紀我也會一併咬殺。」

  「小麻雀,別忘了分我兩個,正好有個新型的幻術想要試試。」

  「雲雀、阿骸,我想他們應該不敢了,對吧?」前任雨守端出令人發虛的笑容詢問,不意外的得到原先反對黨的支持。「嘛,這樣不就解決了?」

  「嘖,」前任嵐守不屑的掃視著那些如喪家之犬般的傢伙,接著獨自走出隊伍,向他走來。「彭格列十一代首領,我,獄寺隼人,代表與我同行的守護者與十代首領的意志,向您宣示我們的忠誠!」

  ……

  議會上不管是被迫還是自願,向密魯菲奧雷宣戰的決議依舊以零反對票全數通過。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日以繼夜、沒有停歇的戰役。

  事實上比起密魯菲奧雷,他所帶領之下的彭格列手段也沒有好上多少,依舊是搶奪人民的物資、依舊是強迫其餘黑手黨、甚至是一般民眾被迫在兩方勢力中做出選擇,不是死亡就是戰鬥;不是成為密魯菲奧雷的人,就是彭格列的人。

  對於未知力量的恐懼以及迎面悲慘現實的交互作用下,人們開始將他與白蘭傑索當作神一般的存在,曾經的信.仰都被拋棄,人們只是企求自己所選擇的一方可以給予自己溫飽、給予自己保護,結束這一切的亂象。

  這不就是他曾經所追求的道路嗎?

  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存在。

  唯一阻擋在自己路途中的,只有白蘭傑索這個垃圾。

  但沒有。

  沒有扭取的喜悅。

  沒有自得意滿。

  只有疲憊。

  這場二選一、勝者即為新世紀的主宰的戰役,他開始感到厭倦。

  他從來沒想過這一點,但如今他意識到,自己只是不排斥殺戮,但不代表能從中得到任何快意。

  與許多人想像的魔王、邪神坐在寶座上號令眾屬下行事,自己則在原地故作深沉、等待勇者來挑戰的形象不同。

  打從參戰一開始,他便沒有真正的睡過一場好覺。

  再後來的某一日,因為計算失誤導致參戰兩方敵我懸殊,他的副手斯誇羅一人對上兩名真六吊花,戰後送回來的,只有斯誇羅左手義肢以及義肢緊握著的、早已鈍了的劍。

  少了得力助手的協助後,他幾乎連日期都快記不清了。

  儘管一回頭就會忘記,但只要有時間,他一定會查詢他所處的當下是甚麼時候。

  有一回的夜晚,他看著熟悉的數字,猛然驚覺時光一晃眼竟是五年。

  五年前的這個夜晚,一場各懷鬼胎的宴會中,他將戒指戴在澤田綱子的手上,向她求婚了。

  有關澤田綱子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調皮的、害怕的、憨傻的、疲憊的,各種屬於她的笑容一直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原以為忙碌的局勢早已使他將這股軟弱的情愫拋之腦後,原以為就算想起,她的面孔在自己心中早已模糊不堪。

  他曾經最不屑一顧的,便是死亡,如此怯懦的表現,不值得使人銘記。

  但他的心再一次違背了自己的理智。

  五年後,冷淡接受部下一個個離去的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深深的思念著她。

  ……

  這個被列為頭號敵人、彭格列勢力範圍都被印出頭像,置在通緝單上的男人──白蘭傑索,像個垃圾一樣躲躲藏藏多時,總算肯與他正面迎戰。

  「你還真是出乎我意料呢,Xanxus。」

  「五年了,超過了五年的時光與我為敵。」

  「你一次次的突破我為你設下的極限,一次次的給我驚喜啊。」

  「再沒有哪裡的我可以這麼幸運了……」

  「真是再有趣不過的遊戲了。」

  ……

  「你以為說了這麼多廢話,我就會饒你一命嗎?」

  急於將殺戮、罪孽、執念……盡數終結。

  他不再給對方說話的時間,槍口噴發出的憤怒火炎一個不落的向著對方攻擊。

  「唉∼還真是無趣又兇悍的傢伙呢,既然如此,只能用這種毫無美感的方式作為收尾了。」遊刃有餘的閃躲著他的攻擊,白蘭傑索背後竟展開一對黑色的翅膀,「原本還想著跟你好好溝通後攜手共創新世界呢,不過看來,新世界的主宰還是只容得下一個人。」白蘭傑索嘴角抿成一條直線,眼神也跟著銳利起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

  白蘭傑索的實力無庸置疑的強。

  哪怕五年以來沒日沒夜的戰鬥,使他有著遠勝對方的作戰本能。

  但一交手,兩人各自的實力是高下立判。

  剛才還說著不會手下留情的那一位,果然秉持著遊戲的態度,遊刃有餘的閃躲、放水只為觀看他的窘境。

  如果是五年前的他,或許會因為對方的輕視而動怒、自亂陣腳。

  但五年後的他非常清楚:儘管機率微小,但對方的疏忽依舊可能成為他致勝的關鍵。

  此時的他早已丟掉手中被毀壞的武器、匣兵器,只得以掌心蓄積著層層壓縮過後的憤怒之炎應戰。

  原先還一臉閒適的白蘭傑索忽然身形一頓、臉色大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輸?不過是群國中生……我怎麼……呃……」Xanxus也不管他的胡言亂語,搶著這個瞬間一手掐住對方的頸部,高壓火焰不斷往頸部的一點輸送。

  「咳、咳,你以為…我會輸嗎……」白蘭傑索吃力的伸出手,再度使用「白指」擋下他的火炎,「你、你瘋了!?」

  「白指」確實擋住了他的火炎,但他也一刻不停的繼續將體內的火炎逼迫出體外。

  「白指」能夠抵銷火炎沒錯,但他輸送火焰的速度更快。

  「還真是不要命……」白蘭傑索背後的羽翼破碎成粉塵、他也早已無法用火炎的推進力支持自己待在高空,雙雙掉落地面。

  但他的手依舊死命的掐住對方,搜刮體內的任何一點火焰,持續輸送至掌心,直達對方早已燒得焦爛的頸項。

  「咳──」對方吐出一口血,噴著他臉上、衣服都是。

  至於他,渾身上下像是灼燒過一般痛。

  憤怒火炎的持有者是不會被自己的火炎所傷害的。

  哪怕是前所未有的經驗他卻再清楚不過了──以自己生命力作為代價換取火炎,而察覺到瀕臨崩潰的軀體,正在對自己的大腦叫囂著。

  但他依舊不肯停手。

  「叮──」

  清脆的破裂聲從白蘭傑索的右手中指響起──瑪雷指環碎成了兩半。

  西下的太陽不知何時早已落入地平線之後,黑暗伴隨著最後一絲火焰的消失蔓延在這個世界上唯二的兩位倖存者的周圍。

  Xanxus無法再逞強,倒臥在地,渾身上下如刀尖戳刺、每一節骨頭也似鈍刀來回刮磨,但他似乎漸漸失去了身體的主控權,意識與感知、疼痛,漸漸遠離。

  游離在生與死的界線中,卻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寧。

  恍惚間,似乎聽見有人這麼說:「又輸了。」

  究竟在說他們之中的哪一位,Xanxus並不知道。

  他確實是先死亡的那一位。

  但白蘭傑索也難逃死亡的魔爪。

  當然,這對於他來說其實都不重要了。

※※※

  時間是週一中午。

  地點位於巴里安總部。

  「喂──Boss!快起床!」奮力敲打Xanxus房門的斯誇羅已經有預感會被對方以火炎洗禮。

  沒辦法,輸給一群國中生這種丟人的事,實在很傷自尊。

  所以今天早上的槍擊規模,肯定會跟最近幾次一樣壯觀。

  如果可以,斯誇羅也想丟下一切刻苦練劍然後一舉幹掉那個用刀的小子,但是……算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Boss書桌上還擺著澤田家那個小丫頭的照片,還是別去動那個小姑娘的人好了。

  「快起床!有沒有聽到啊!!!」要不是猜拳輸了,斯誇羅實在很不想承接這份工作,但是唯一樂於這項「體力活」的列維爾坦昨天不小心惹到Xanxus所以被狠揍一頓,現在還臥病在床。「已經是午餐時間了,不要再睡了!」

  斯誇羅準備要以暴力打開房門了。

  再等下去五分熟牛排都變六分熟了,熟度不對的結果還是一樣會被揍。

  吵醒熟睡中的Xanxus也會被揍。

  既然都會被揍,那麼就不用在意這點細節了。

  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這樣想著,斯誇羅拔刀要向無辜可憐的門攻擊時,門竟然主動打開了。

  「吵死了。」

   

  ……

  『喂──!Boss快起床!』

  被熟悉大嗓門吵醒時,Xanxus的腦袋還處於渾沌狀態,多年來練就的危機反射使他毫無知覺動作卻絲毫不減的摸出枕頭下的槍要往聲音源頭轟炸。

  熟悉的手感落入掌心時,他這才回過神。

  他的武器早已再與白蘭傑索對戰的時候損壞了。

  這樣的認知使他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

  『快起床!有沒有聽到啊!!!』門外的人還在叫囂。

  Xanxus快速的掃了一眼所處的環境──熟悉的床鋪、熟悉的沙發、熟悉的陳設……不得不承認,雖然以前的他非常懂得享受生活,不過經歷了常常睡在地面、行軍床或者只是站著閉眼小憩的日子後,這些擺設看起來格外滑稽。

  『已經是午餐時間了,不要再睡了!』許久沒有聽見但依舊刺耳的呼喚聲再度響起,他猜想再沒有回應,對方應該會拔劍劈了這道門。

  腦海忽然浮現出僅剩的義肢與義肢上連接的鈍刀。

  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究竟哪一部份是夢?

  是未來與密魯菲奧雷家族進行生死之戰的記憶是夢,亦或是現在身處的環境?

  此時的他快速的換好衣服,打開門一看,果然看見亮出武器、瞪著眼恭迎自己晚起的斯誇羅。

  「吵死了。」不耐煩的話語脫口而出,但怒火其實沒有想像中的強烈。

  他有些無法理解自己之前是在氣憤甚麼。

  他意興闌珊的走到了餐廳用餐,期間不發一語的圍觀好動、調皮的部下們嬉鬧著,接著用完餐,不發一語的起身回房。

  「Boss心情不好嗎?但是感覺沒有很生氣呢∼」

  「嘻嘻嘻,被自己的女人打敗,心情當然不好。要是王子,一定會回去吧她的肉一點一點削下來呦。」

  「安靜點,」雖然這麼說但音量沒小多少。「你們這群傢伙給我記著,別在Boss面前給我提到『指環』、『澤田綱子』這幾個字。」

  ……

  總結上述的話可以得知──

  現在的時間是在指環爭奪戰沒多久嗎?

  不過從剛才的隻字片語中他就發現到,原來他的部下竟然曾在這麼多年前背地裡八卦他的感情.事。

  部下的對話Xanxus其實是一個不落的收進耳中,不過他還是選擇裝作毫無所覺,順著直覺走進房間內的洗浴間。

  當站他在洗浴間的鏡子前,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這個時候的髮型是甚麼樣子?

  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用了一堆髮蠟把頭髮弄成刺蝟頭……怪不得剛才用餐時幾個部下一直盯著他頭頂看。

  再往旁邊一看,髮蠟果然靜靜的擺在架子上。

  Xanxus還記得自己是因為甚麼原因開始放棄抹髮蠟的。

  大概是斯誇羅步入二十九歲那一年,一天夜裡,斯誇羅忽然捧著自己那一頭長髮哀哀大叫,然後沖到他面前責怪是因為他常常拉扯自己的頭髮而導致出現落髮危機。當時他還狠狠的嘲笑了對方未老先衰,結果沒多久,他就不知從哪個人口中聽說,髮蠟用多了容易禿頭。

  一開始先是嗤之以鼻,後來連著幾天照鏡子時總覺得自己頭髮量似乎有所減少,因此哪怕不大情願,他最終還是丟掉了當時剛買來的新型髮蠟。

  當然,一直到與白蘭的最終決戰,他都沒有出現所謂的禿頂危機,所以不塗髮蠟對於頭皮的保養應該是有效的。

  他內心一陣好笑,順手就把髮蠟給丟進垃圾桶裡。

  接下來,他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把有關傑索家族的所有資料查詢完畢。

  與未來的記憶一樣,這時的傑索家族還是個不成氣候的小團體,而家族的首領有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白蘭傑索。

  白蘭傑索。

  目前還只是個成績優異但並無然後特別之處的學生。

  至少從資料上看來是這麼回事。

  但在他的記憶中,僅僅用不到十年的時間,就建立起遠勝於彭格列、甚至幾乎能夠掌控世界的家族──對方就是這樣一位違逆世界法則的人物。

  不管是不是夢境。

  不管這個所謂的未來是不是妄想。

  解決他壓抑在心中憂患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將對方除去。

  「Boss,叫我來做甚麼?」斯誇羅敲門後也沒等他回應,直接進入房內。

  他將桌上的資料交給對方,「把這個傢伙給我處理掉。」

  「一個人?不是一個家族?」斯誇羅的表情像是自己受到了侮辱,畢竟這個資料上所顯示的資料顯示,對付白蘭傑索就跟對付還未遇上裡包恩時的澤田綱子一樣簡單的令人感到乏味與無力。

  「收到了就快滾吧。」

  「嘖,知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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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進展很快的大叔和少女

  在遇見裡包恩之後,澤田綱子發現自己的角色除了從炮灰轉職成偽主角,世界也變得非常玄幻。

  例如:為甚麼他們一群人擋在馬路中央這麼久都沒來台車、為甚麼發生了這麼大的爆炸都沒有惹來附近住戶……不管如何,來個人吧,再不然在場其他人說句話吧,這種狗血的氛圍下,大家竟然都這麼有默契地保持沉默等待她開口,實在太不夠義氣了!

  『你記起來了』五秒鐘前Xanxus就是這麼對她說的。

  字句倒是沒有甚麼問題,只是語氣很難讓人不聯想更多:詭異的故友重逢既視感竟然會出現在她和Xanxus身上,她以為經過幾周前的爭奪戰,己方和巴里安一方的互動模式已經定型為劍拔弩張了,但看這個樣子不只不是,還交情匪淺。

  不過,既然未來可能是熟識的朋友,那麼或許正一君那不靠譜的「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方法有可能成功?

  所以這時候她應該一臉沉重的回應「是的,好久不見,我的老朋友」對吧?還是「Xanxus∼我好想你喔!我死之後你過的好嗎∼∼∼?」……呃,總覺得有點可怕,又或者「喂,垃圾,想不到我竟然比你早死」然後戴上手套跟他打一場,既然巴里安都是用這種微妙的暴力手段作為交流方式共識多年,她未來可以得到Xanxus的認同,必定是採取了同樣的方法──

  「綱子,那個……」正一忽然扯了扯她衣服後擺。

  「怎麼了,正一君?」她回頭看著被她擋在身後的少年。

  入江正一的表情很微妙,好像混雜著幸災樂禍但又怕她發火的不安。

  「到底怎麼了?」

  「那個……我本來想說沒什麼必要就沒有告訴你,Xanxus他、他是你的丈夫。」

  「……笑話不好笑,正一君。」

  「我沒有騙你!」

  丈夫?

  那不就是同床共枕的那種?

  就像爸爸跟媽媽結婚後生出她一樣的關係?

  綱子少女暗住自己腦袋,表示非常糾結。

  這中間肯定有甚麼誤會吧?

  絕對有吧?

  正一君用沉重的目光、拍了拍她的肩,表示:沒有誤會。

  綱子再次縮起頭,頹廢的用手把自己的頭髮揉成一團雞窩。

  「小綱,你頭很痛嗎?」、「十代首領,入江正一這個傢伙對你做了甚麼!?」、「Boss,您的臉色非常蒼白……」

  拜託你們不要再提醒我自己現在看起來有多狼狽了……

  「獄寺君,我真的沒事。」站起身、避開了獄寺的攙扶,綱子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理順自己的頭髮,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向著Xanxus走去。

  快說出口、

  快說出口、

  快說出口啊,澤田綱子!

  距離Xanxus不到五公分了啊,澤田綱子,你再不說就露餡了!

  綱子勾起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容,想像媽媽對爸爸說話的口吻,儘量讓自己的視線盯著對方的鼻樑,揚起音調說:「親愛的,我好想你喔!」

  「……」十代首領!那個四眼田雞對你做了甚麼!?

  「……」小綱果然頭太痛了,早知道出發前就把止痛藥一起帶過來。

  「……」Bo、Boss好可愛。

  這是張了嘴卻說不出話的她的守護者們。

  「唉唉唉!?……好痛!」

  這是驚訝到就連羅馬尼奧在旁邊都可以左腳絆到右腳跌倒的跳馬迪諾。

  「嘖,想不到進展這麼快了……」

  這是一面梳開糾結髮絲、淡定如常的斯誇羅。

  「綱子那個……」

  這是驚覺綱子少女會錯意的入江正一。

  被綱子嗲聲嗲氣稱呼「親愛的」那一位一直沒有出聲反應,這使得話說完就羞愧的低頭、閉眼的綱子壓力非常大。

  肯定是稱呼錯了吧?

  不是「親愛的」會是甚麼?

  「小親親」?

  「老公」?

  綱子打了個寒顫。

  難道真的是「垃圾」這種別具「巴里安風味」的稱呼?

  總不能每一種稱呼都叫一次吧,這樣肯定會被識破的……還是算了,她在內心糾結了許久,決定效仿山本的粗神經,沒血沒淚的哈哈哈的大笑幾聲然後無良的說「開玩笑的。被嚇到了吧!」

  但她話還沒說出口,脹紅著臉、抬起頭,瞬間就被前方的視線狠狠的驚嚇到了。

  Xanxus抿緊嘴、抽搐……不對,是在忍笑?

  這樣很好笑嗎?

  怎麼可以嘲笑自己妻子!?這是甚麼夫妻關係?難道未來她和Xanxus的關係就是建立在互相看笑話上嗎?綱子欲哭無淚,她和諧的婚姻憧憬、帥氣的溫暖體貼的鄰家大哥哥類型丈夫正式向她招手離開。

  一隻厚實的手忽然壓在她的頭頂,大力的揉了好幾下。

  「咦?」

  Xanxus忍過爆笑的衝動後,總算說:「蠢貨,你在未來,是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她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的瘋狂跳動,面頰又再次燙紅起來,內心卻感動的淚流滿面──我、我、我竟然在裡包恩摧殘下還有少女屬性這種東西存在!?

  不過……

  從來不知道,Xanxus這樣的人,也可以跟溫柔扯上關係呢。

  「「「……」」」這是成為電燈泡的眾人。

  「喔∼∼∼真是太感人了,我也想要一個可愛的小姑娘當女朋友。可愛的庫洛姆,有沒有興趣跟我試試看?我絕對會成為你最體貼、紳士的情人。」白蘭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並且在所有人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閒適自得的走到了站在角落的庫洛姆身旁。

  庫洛姆死命地搖頭,橫著三叉戟擋在自己與白蘭之間,「你、你不要靠過來……」

  那個前一秒還給她溫柔感覺的Xanxus下一秒就把好不容易才擱在一旁的武器又拿起來,對著白蘭又是一陣狂轟。

  「等等,Xanxus……」

  白蘭用一種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受過重傷的速度閃過了數顆碩大的火球,「小綱,快阻止你老公啊,我會有生命危險的∼∼∼」

  甚麼我老公?我還未成年、我還是國中生啊!

  你的笑容讓我完全看不出你有甚麼危險啊!

  誰來把這個妖孽收伏吧!

  綱子為自己曾經做出「保護白蘭」這個決定感到無比後悔。

  「Xanxus,那個……」往死裡揍吧,但還是記得留一口氣好做個交代。

  Xanxus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籃球大的火球一顆接著一顆往白蘭沖,但他彷佛蓄積火焰跟吃飯喝水呼吸一樣簡單,氣也不喘的向她說:「綱子,不知道那個紅發小子對你說了甚麼,但白蘭這個垃圾絕對不能留。」

  白蘭雖然一臉沒心沒肺的樣子,但時間久了還是可以發現到──以他目前的實力要對付Xanxus還太過吃力。

  再一次驚險的避開一計憤怒之炎,白蘭笑容淡了許多,「真是沒辦法……果然,只能這樣了。小綱,我會想念你的。」

  「啊?」站在Xanxus這一尊大神身邊的綱子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看著白蘭完全不是Xanxus對手,綱子將自己生出的不安情緒歸結為對方陰陽怪氣的語調狠狠的噁心到她。

  「小正!」白蘭忽然大喊。

  「唉?為甚麼要用那個……」就算這個世界中還沒有結交為朋友,但正一依然與白蘭有著極佳的默契,瞬間就知道白蘭的想法。「綱子,真的很對不起!」

  甚麼?

  還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甚麼事的綱子一回頭,就發現正一朝自己丟來了一顆形狀熟悉的炮彈。

  那不是藍波的十年火箭炮彈,正一怎麼會有?

  既然只是個十年火箭炮彈,那就算了──綱子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盯著炸彈成拋物線直沖著自己而來,直到炮彈砸到距離不遠的地面、粉色的煙霧包裹住她,遮住她的視線。


第12章 穿越時空的綱子少女

  還記得前段時間每天看藍波用十年火箭炮上演變大變小的戲碼。

  綱子其實蠻好奇十年後的自己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惜被十年火箭炮炮彈打中的人是不能看見自己的十年後。

  等會回去問問山本和獄寺吧。

  當粉色煙霧散去後,綱子看見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是一間裝飾得很氣派的書房,不過怎麼傢俱都有些矮小啊?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腳踩在一張桌子上。

  十年後的我到底在做甚麼?

  無語的下了桌子,綱子就聽見了房門外傳來喧鬧聲。

  「我不是叫你等一下嗎?先去會客室給我乖乖坐著!」

  「嘛∼都認識這麼久了,就不要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了。況且我實在等不急想看看另一個世界的我給我帶來的小朋友∼∼∼」

  「你又再說甚麼鬼話?」

  ……

  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雖然都比印象中的低沉了一點,不過是獄寺和白蘭沒錯。

  從對話可以聽出來,他們兩個的關係其實還不錯呢。

  「叩、叩」

  「十代首領,我可以進去嗎?」

  「不回應的話我就要闖空門囉∼∼」

  「你給我閉上嘴!」

  綱子想了想,還是自己上前開門。

  「十年後的獄寺先生、白蘭先生,你們好。五分鐘之後我就會走了,不用在意我。」門外果然站著成熟版的獄寺和白蘭,兩位看起來臉型拉長、身形抽長,覆蓋在西裝之下的體格也比以前精健,不過整體來說還是沒有太大的變化,走出去依舊是能夠吸引一大票女孩子目光的帥哥。

  唉,該不會十年後的我還是跟現在一樣頂著一張路人臉、跟一群帥哥走在一起、接受圍觀女性的淩.遲目光吧。  

  ……不過,他們怎麼都沒有反應?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的綱子不禁有些忐忑。

  「太可愛了!」

  啊?

  白蘭上前拉住綱子的手,「你叫綱子吧?果然跟那個世界的我說的一樣,真是太可愛了!」

  那個世界?

  該不會我到了平行世界的十年後吧?

  「白蘭傑索,你對十代首領做了甚麼?」獄寺反應過來後,扯開白蘭的魔爪,將綱子護在身後,「快點弄回來。」

  「獄寺君還真是沒禮貌,我甚麼都沒有做,這就是十年前的小綱喔∼∼∼」

  「……」從側面就可以看出來,獄寺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危險。

  綱子實在不懂獄寺為甚麼是這種反應,照綱子的想法,一般人不該是像十年後的藍波一樣用懷念的語氣說著「這時候的綱子還真泄、「好懷念啊」之類的感歎句嗎?

  雖然不知道他是在煩惱甚麼,不過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獄寺就是獄寺,本性還是沒有變多少呢。「獄寺君……先生,等一下吧,再一分鐘?總之稍等一下就會換回來了。」她其實也沒有特別計算時間,不過從她下了桌子到現在時間少說有三分鐘了。

  「沒辦法喔,小綱。」

  「啊?」

  「就算是五分鐘過去,還是沒辦法換回來喔。」在她驚嚇的眼神中,白蘭解釋:「這是我們特別研發了X版十年火箭炮,可以控制穿梭時空後的時間長短。不過……我不能把你送回去,你現在可是我的人.質喔!」

  這又是甚麼跟甚麼啊!?

  「白蘭,你又在打甚麼歪主意?」

  「這次不是我,是另一個世界的我……」

  獄寺扯住白蘭襯衫的領口,「這有甚麼差別,不都是你嗎?」

  這兩個人的前科肯定是太高了,沿途路過的幾名女性竟然是這麼說的──「嵐守大人又和傑索家族的首領打起來了」、「Boss人去哪裡了」、「剛才Boss好像有說他書房的燈怪怪的,可能出去買燈泡了吧」、「怎麼辦,真的要去找裡包恩先生阻止嗎」、「只能這樣了」……接著幾個人匆匆離開。

  過沒多久,原先說是要去找裡包恩來救場,不過最後竟然把大票的人都帶了過來。

  「你們兩個每次一見面就打打鬧鬧、感情真不錯,不過作為這個月的財政管理人,阿綱書房破的洞只能從獄寺你的薪水扣喔。」十年後的山本雖然在說話時依舊笑容滿面,不過綱子卻覺得殺氣四溢、寒毛都豎起來了。

  最讓綱子熟悉的、身穿黑白斑點襯衫的少年靠著牆,一邊的眼睛瞇著。「藍波!」她內心淚流滿面的移動到大人藍波身邊。

  雖然是到了平行時空的十年後,但因為時不時能見到藍波以這個形象出場,比起十年後的其他人,十年後藍波反而能給她更大的安全感,因此綱子決定先跟著藍波。

  藍波懶洋洋地抬起頭,然後愣了一下,「呃……十年前的彭格列?」

  這有甚麼好驚訝的?「對!」

  「喔喔,還真是極限的變小啊!」這位肯定就是十年後的了平了。

  「不過性別好像不對。」這個……沒看過這個人,鬢角倒是跟裡包恩一樣,可是十年後的裡包恩長這麼大了?

  「不是幻術。」十年後的庫洛姆果然還是一樣漂亮,只是性格有點冷淡。

  「kufufu……既然不是幻術,那就是平行世界了。雖然沒有我們庫洛姆可愛,不過也挺不錯的。」

  這群人到底在說甚麼啊……

  「看表情就知道你又搞不清楚狀況了,果然不管是哪個平行世界的十年前,蠢綱就是蠢綱。」語氣和稱呼更可以肯定這個鬢角很奇怪的大叔是裡包恩了,只是怎麼長得這麼快?看起來年齡都比藍波還大了……不對,我又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做甚麼啊?

  「那個……我確實是從平行世界來的,但是白蘭先生說沒有他的允許我沒辦法回去。」裡包恩看來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說服白蘭放她走的。

  「不行。」裡包恩二話不說地拒絕。「這陣子你就留在這裡吧。」

  「kufufu……永遠留在這裡好了,女孩子可愛多了。」

  女孩子可愛多了?

  六道骸,可以不要一直說這種充滿歧意的話嗎?

  從出生到現在整整十四年我都是個百分之百純天然有胸有腰的女性好嗎?

  難道是未來的我因為美男子環伺壓力大所以去做變性手術嗎?

  綱子顫抖著拉了拉身旁大人藍波的袖口,「這邊……我是男的?」

  藍波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

  呵呵呵,沒關係只是平行世界,未來可以改變,我原本的十年後還結婚了呢,總之我回去後一定要儘量少跟獄寺他們接觸,以免我壓力過大又走上不歸路……

  「蠢綱,」變成大人的裡包恩與嬰兒版的他相比,身上的殺氣呈現正比且倍數增長,「把你大腦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我丟掉。」

  「是……」

  「但是,裡包恩先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甚麼十代首領必須待在平行世界?」十年後獄寺總算提到事情的癥結。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也是半個小時前才從蠢綱那邊聽說的。我們先找個地方坐著,讓白蘭自己解釋吧。」

  ……

  十分鐘後。

  彭格列總部,B2會議室。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被Xanxus殺了,那個世界的我就向我求救,要綱吉君去保護他,而綱吉也一口答應了。」

  不久前,十年後的白蘭大致將正一對她曾經說過的、十年後所發生的經過說了一遍,接著又對Xanxus留有記憶的原因得出了與正一一樣的猜想,最後是Xanxus派巴里安的人暗殺她的世界中的白蘭、以綱子作為誘餌對Xanxus進行拖延戰術、趁Xanxus不注意時對兩個平行世界進行定位,成功把人進行互換……

  綱子僵固的腦袋總算在重複第三次的十年後講解有些疏通了。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就是正一提到的「二十七號」平行世界。

  這個世界的自己可以在中學的時候就打敗白蘭、之後還與白蘭成為了朋友,那麼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個世界的自己實力是無庸置疑的強大,因此白蘭才會向這個世界的自己求救吧。

  「原來這就是白蘭你之前說過的有趣的平行世界啊。」這邊的山本果然跟她原本世界的沒兩樣,又是一伸手就將她的頭髮揉成鳥窩頭,「小綱很可愛呢。」

  「喂,你這個笨蛋給我放手!」這邊的獄寺也一樣,總是在她被山本揉頭、扯頰時把她從山本手中救出來。

  「不過,為甚麼要以綱子小姐作為引.誘進行拖延戰術?」女性與身俱來的直覺,使得庫洛姆馬上就發現其中的不協調之處。

  白蘭對此笑的一臉陰險。

  綱子的臉紅燙得可以煮熟一顆蛋了。

  「嘛∼∼∼既然可愛的小綱害羞,就讓我來說好了,因為那個世界的十年後她和Xanxus……是夫妻喔。」

  不是我,是十年後的「我」!

  可是我為甚麼要臉紅?

  難道我真的迎來了所謂的青春期?

  「哈哈哈……還真是有趣,不知道阿綱聽說這件事會不會嚇到。」

  「Xanxus和十代首領怎麼可能在一起!?那個世界的我究竟在搞甚麼鬼?竟然讓Xanxus那種傢伙靠近十代首領!」

  「kufufu ……想不到竟然是Xanxus,我以為依她這種個性的……應該會吃窩邊草。」

  「第十代首領和巴里安首領的內部聯姻,看來當時彭格列的狀況非常糟糕。」

  「嘛∼那是當然的,雖然沒有我聰明,不過那個世界的我也不差,彭格列當時可是被我整得亂七八糟,差點要鬧分裂了呢。」白蘭又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說:「不過終究是差了一點,竟然沒有察覺到Xanxus對綱子的感情,導致整個局勢都失控,最後還死在Xanxus手中。如果是我,肯定不會犯下這個失誤喔!」白蘭得意洋洋的述說著他宏大的夢想藍圖,「真是白白浪費了一個有趣的世界啊,要是我,彭格列首領是個這麼可愛的姑娘,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把她抓起來,接著……」

  綱子決定自動蔽頻那些不和諧的言論。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白蘭停止了妄想,綱子松了口氣的同時,總算想起了一件事,「我可以回去了嗎?」時間少說也有半個小時了,Xanxus和這個世界的他/她怎麼說也該打完了吧?

  「喔?小綱不說我都忘了呢……」白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看來是在與平行世界的自己交談,「結果出來囉,果然是綱吉君贏了,不過把整條街都炸了呢。」

  炸了一條街。

  我還是晚點回去吧?

  雖然再怎麼說都是「我」毀了一條街,但是要我負責真的很不甘心啊。

  「不過那邊的小正要我等一下再放你回去呢。」

  咦?

  「他說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你就把這裡的戰鬥方式學會再走吧。」

  「也對。」裡包恩一臉贊同,「果然是職業病了,看到她這麼廢的樣子就很想好好教育一番。既然如此,就讓她至少學會使用匣兵器再走吧。」

  甚麼!?

  「感覺蠻有趣的呢,小綱,最近一陣子多多指教喔。」

  「kufufu……她在這裡待一輩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太好了,小姑娘,極限的接受訓練吧!」

  獄寺顯然有些不情願,望著她的眼神帶著些微擔憂,但礙于裡包恩的面子無法反駁,「不過今天晚上有家族聚會,十代首領沒辦法出席的話……」

  「就讓她出席。」裡包恩神色一派淡然,「第十代首領的表妹代表第十代首領出席宴會,並沒有任何失禮之處。」轉頭看向她,「如果在宴會場上出糗,就送你去三途川喔。」

  「……」

  「果然是蠢綱,這一招用在她身上每次都很有效呢。」

  ……喂! 


第13章 戰鬥吧,兩位大叔

  當澤田綱子人正站在異時空彭格列首領書房的書桌時。

  這個時空中也得到了一個異時空旅人。

  「真是糟糕呢……」

  這個聲音聽起來怎麼也跟女性搭不上邊吧?──眾人盯著粉色的煙霧,內心生出不好的預感。

  直到粉色煙霧散去,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空無一物。

  「「「!?」」」

  眾人還呆愣著,突如其來的發展使他們措手不及。

  「砰──!!!」伴隨著巨響的是刺目的光、強烈勁風與尖銳的砂石衝擊,在場眾人再次成為爆炸中心的受害者。

  有了第一次那顆分量驚人的憤怒火炎作為經驗,這一回所有人都默契極佳的穩住身子或者抓著身旁的重物不讓自己被狂風甩到他處。

  待一切塵埃落定,睜眼又是一幕震撼的場景。

  一名有著蓬鬆棕發的男人正站在白蘭身邊,一手向前一手向後,手上戴著熟悉的、證明彭格列第十代首領身分的赤紅色手套,中指戴著火焰標誌寬戒以及以鏈子連結、造型樸實的尾戒,指尖則還留著微小、色調卻濃郁的橙色大空火焰,顯示此人尚處於備戰狀態。

  以一己之力輕鬆制住Xanxus的攻勢,男人卻絲毫不見困窘之色,不疾不徐地轉頭對白蘭漾出笑容。「果然還是個孩子呢……你好,這個世界的白蘭,看來你的情況很糟呢。」

  「是啊,我的生命安全就靠你囉∼綱吉君。」

  綱吉君?

  「哈哈哈,想不到小綱竟然有個這麼大的哥哥。」

  「棒球笨蛋,是十年後火箭炮啊,怎麼可能出現的是十代首領的哥哥。可是這個男人又是怎麼回事?」

  「十年後的Boss竟然……」

  「十年前的各位,你們好。」異世界的旅人,所有平時世界中最強的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吉帶著寬闊晴空般包容而溫暖的笑靨向各位解釋:「我是平行世界十年後的……」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澤田綱子。我是另一個世界的澤田綱子,不過我是男性,名叫澤田綱吉。」

  「想不到竟然不是師妹,是師弟。」

  「是啊。十年前小小的迪諾先生讓人好懷念啊……」

  不知為何,迪諾忽然覺得自己這個便宜師弟的表情像是山本和裡包恩的混合體。

  「澤田綱吉。」攻勢被輕易接下的Xanxus情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倒是女變男這個戲碼讓他情緒不佳。「白蘭傑索讓你來的?」

  瑪雷指環Xanxus知道,是白蘭傑索擁有的強大武器之一,配戴於他的右手中指,這是十年之後的眾所皆知的事,不過卻沒有人知道真正的用處。在與白蘭決戰時除了「白指」、「白拍手」等招數,Xanxus還直覺瑪雷指環的功用不單單如此。直到戰後世界毀滅,時光竟是逆流回十多年前,且除了自己與白蘭以及白蘭的下屬入江正一外其他人都沒有保留當時的記憶,而從剛才的發展就可以看出,白蘭似乎還有與平行時空溝通的能力。

  這一切的不合理都直指一個答案──造成白蘭擁有人類所無法企及的能力,正是瑪雷指環。

  這個與平行時空產生聯繫的能力,極有可能就是白蘭傑索的殺手鐧。

  此時的澤田綱吉的笑容,在Xanxus眼中欠揍無比,似乎時光倒回後,就是白蘭傑索也無法凝聚出他的怒火了。

  十年後的澤田綱吉早就免疫了Xanxus的殺氣,「是啊。沒辦法,這裡的我似乎還不大成熟,所以白蘭只好拜託我了。」

  「垃圾,我們世界的事用不著你插手。」

  「我既然來到這裡,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朋友受到傷害。」

  「……」Xanxus提起手中的雙槍,「斯誇羅,把白蘭傑索那個垃圾給我處理掉。」

  在一旁默默觀察著情況的斯誇羅聽到命令,裂開嘴,表情寫滿期待,「收到。」

  澤田綱吉歎了口氣,但表情一點絲毫不見緊張,「雖然這並不是我的風格,不過既然如此,就用實力來說話吧。」

  山本亮出了刀,「斯誇羅,你好像忘了,你的敵人是我。」

  「如果不是十代首領的要求,實在很不想保護這個傢伙啊……」獄寺也拿出火藥,「棒球笨蛋,別以為自己可以出風頭,還有我。」

  戰局非常明顯,山本、獄寺以及一旁做輔助的庫洛姆三人對上斯誇羅,就算是號稱二代劍帝的斯誇羅也不敵。

  至於主戰場,瘋狂製造轟炸效果的,是來自異時空的澤田綱吉以及Xanxus。雖然目前雙方的攻擊看似有來有往,但持有與動物戒指「納茲」融合而成的進化版大空戒以及進化版X手套的澤田綱吉,不管在裝備上、戰鬥經歷或者實力上都遠勝Xanxus一籌。雙方的戰鬥遲遲未劃下句點,只在於澤田綱吉並沒有拿出所有實力。

  「唉……彭格列的大家都很辛苦呢。加油!」悠閒站在一旁的白蘭,絲毫沒有這場混戰是自己造成的愧疚感。

  跳馬迪諾、入江正一,隨便你們誰來都好,快把這個傢伙的嘴巴給我摀住!──這是與Xanxus、斯誇羅對戰眾人的心聲。

  在場顯然只有澤田綱吉對於白蘭臉皮的厚度有深刻的認識,他防禦、回擊速度不減,「白蘭,拜託你還是安靜地看著吧。」

  「吶∼太小氣了,電影都沒有的精彩打鬥竟然不允許我說話。」

  「你真要保護這種貨色?」Xanxus實在不懂,光是嘴巴就想讓人撕掉的傢伙竟然會有朋友。

  「當然。」澤田綱吉義正嚴詞的點頭。「所以如果這場對決是我取勝,那麼請你放棄殺了白蘭的想法。」

  「綱吉君果然對我最好了∼∼∼」

  澤田綱吉手一個失手就炸了白蘭那早已殘破不堪的屋子。

  對著空地上的一堆粉塵,澤田綱吉笑容燦爛極了,「啊,還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屋主是誰呢。」

  「……」這是圍觀的幾人外加白蘭與Xanxus。

  ……

  既然兩邊的戰局都有明顯的實力差距,巴里安組織的二人落敗也只是時間上的區別。

  或許是看戲看夠了,也或者是待在復仇者監獄太悶、想打發時間練練手。六道骸在山本獄寺二人與斯誇羅對戰的戰局尾聲時忽然取得庫洛姆的身體控制權,緊接著弄出大把大把的蓮花瞬間纏住斯誇羅的四肢。

  一如當時暗算雲雀恭彌,這一回六道骸也秉持著「打落水狗」的風格,因此失去行動能力的斯誇羅,就在獄寺與山本糾結的目光注視下被六道骸暴揍了一頓。

  斯誇羅就此成為了先落敗的一位。

  被如此無恥、毫無風度的對待,斯誇羅望向六道骸眼神的可怕程度自然是不言而喻,可以想見未來只要六道骸出現,不只雲雀恭彌,斯誇羅也會成為追殺行動的成員之一。

  結束了屬於自己的戰役,山本、獄寺、斯誇羅甚至連六道骸也加入了迪諾、白蘭、入江正一、羅馬尼奧的行列,圍觀澤田綱吉與Xanxus瘋狂的……與其說是兩個人在打架,不如說是拆遷行為。

  戰鬥中的二人沒有製造出任何血腥場面,但受到他們牽連的街道,倒是顯示出他們的手段是何其暴力。

  一直到地面都被掀了層皮,澤田綱吉才使用超X噴射氣旋,以高速旋轉而生的颶風將對手完全壓制,正式結束這場對決。

  作為勝利的一方,澤田綱吉不只渾身上下沒受半點傷,衣著也不見任何淩亂,任誰都可以知道這樣的對決對他來說只是小試身手。

  眾人屏氣凝神,還未從不久前戰役的餘韻中回神。

  好一會兒,入江正一才開口:「果然是所有平行世界中最強的彭格列首領。這一個澤田綱吉,早在十年前就打敗了二十五歲的白蘭,挽救了所有被毀滅的平行世界。」一個十四歲就戰勝滅世魔王的少年,又經歷了十年的黑手黨生活,實力自然是列入他們無法想像的範疇。

  至於被眾人讚歎的這一位,收起了手套、眼神竟然是帶著不加掩飾的贊許,「Xanxus,你的憤怒之炎……你體內所能儲備的火焰超乎我所見過的任何一人。」

  被打倒在地的Xanxus緩緩站起身,絲毫不在意澤田綱吉的評價,眼神莫測的盯著澤田綱吉良久,忽然哈哈大笑,但他面頰的疤痕有些微擴大,任誰也看得出他心情絕對與愉悅無關。

  就在眾人以為Xanxus會被憤怒逐漸侵蝕,再次挑起戰役時,他停止狂笑開口:「澤田綱吉,你剛才說,你就等於是我們世界的澤田綱子?」

  「是的。」

  「我會停止對白蘭傑索的暗殺。前提是,澤田綱子也需具備擊敗白蘭傑索的實力。」

  「好。」澤田綱吉二話不說地答應。

  還不等澤田綱吉對白蘭要求,入江正一見事情有了轉機,馬上對白蘭說:「快,跟另一個世界的你說,讓綱子完成訓練才能回來。」

  「小正的口氣好凶喔∼」

  「我是在為你的生命安全著想,你態度給我認真點啊,白蘭傑索!」話說完,入江正一抱住腹部、蹲地,「……我為甚麼要這麼自討苦吃啊……」

  「不過Xanxus、各位,我希望白蘭曾經在未來犯下的過錯,是只屬於我們之間的秘密,不該再外傳。」澤田綱吉說:「如果這些事為他人所知,在未來極有可能再度成為黑手黨界紛爭的藉口。」

  「說到底,你不過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受到其他黑手黨的迫害吧。」

  「確實,對我來說這點佔有極大因素。不過我拿其他利益作為交換,相信Xanxus你也會認同我的作法。」澤田綱吉斂去笑容,目光轉向白蘭傑索,「對於彭格列邁向強盛,白蘭的功勞不可忽略。白蘭所領導的密魯菲奧雷家族,可以說是彭格列家族不可或缺的盟友。」

  Xanxus在眾人目光注視下,幾不可見的點頭。

  至於迪諾,則絲毫不在意的笑著,「我其實也搞不太懂你們在說甚麼,所以我不會對其他人說的。」

  澤田綱吉松了口氣,「總之,因為這世界的我還在受訓,所以這幾天我只能待在……山本、獄寺,你們在做甚麼?」

  山本和獄寺一人一邊用手.銬將白蘭兩手銬住。

  獄寺解釋:「這是裡包恩先生給我們的任務,直到十代首領完成訓練,這傢伙的行動都得受到監視。」

  「既然不能把白蘭的秘密外泄,我們也不能將他帶回彭格列總部軟禁起來,那麼這幾天就讓他跟著我們吧。」

  白蘭癟著嘴,「你們其中一個可以換成小庫洛姆嗎?我不想被兩個男人夾在中間。」

  「你這無恥的傢伙給我閉嘴!」

  「哈哈哈,這可不行呢,如果小綱知道我們沒有照顧好庫洛姆,會非常生氣的。要不然,換成阿骸怎麼樣?」

  「……算了。」

  澤田綱吉抓頭,「還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孩子啊。」

※※※

  望著據說是某個平行世界的彭格列第十代首領,再望著不知怎麼的忽然換了髮型和個性、乖順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第九代首領忽略了一堆別腳的謊言,笑容和藹,「那麼,我可以稱呼你為阿綱嗎?」這位第十代首領確實與他的繼承人綱子有著七分相似的面容。

  澤田綱吉一刻也不停地緊盯著他,吞了口口水,「當然可以……在我的世界,您以前就是這麼稱呼我的。」

  這樣有些無理的目光並沒有使他生氣,「阿綱,很高興你到我們這個世界……觀摩,你可以把彭格列總部當作自己家不必客氣,不過,希望下次你跟Xanxus『切磋戰鬥技巧』的時候可以注意一下周圍環境。」

  「我知道了!」澤田綱吉點頭如搗蒜,不知道的人以為他在模仿獄寺面對他時的反應。

  「那麼,現在得麻煩你先回避一下,我想跟Xanxus聊些父子間的小秘密。」

  「好。」

  被這「父子間的小秘密」狠狠雷到了Xanxus暗自吸了口氣,忽略了身邊澤田綱吉點頭、轉身離開時,臉上載滿的感傷與懷念。

  書房剩下Xanxus與他的養父Timoteo。

  Timoteo回想了下。不久前,兩個醫療部成員逃回總部,說是彭格列繼承人與他的守護者竟然跟巴里安的人打起來,Timoteo正好處理完手邊的工作,聽說了這件事,便帶著巴吉爾趕到一片狼藉的現場。

  有加百羅涅的首領、巴里安的幹部斯誇羅、綱子的三位守護者、無辜被遷扯進去的兩名分別叫白蘭傑索與入江正一的少年,然後是他的養子和異時空的第十代首領。

  對於這場亂象,在場眾人異口同聲的表示:Xanxus和這位第十代首領一見如故、一拍即合(?),因此忘記了要選擇場合,直接進行「切磋」。

  那……為甚麼白髮少年手上會戴著鐐.銬?

山本少年與獄寺少年淡定的表示:白蘭不小心在二人歡快的打鬥時,腦部受到撞擊,精神恍惚,為了避免他走失,所以兩名少年自告奮勇的提供免費照護。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完話後,還附加白蘭少年憨傻笑容一枚。

  好吧,Timoteo表示,年輕人都會瘋狂一回,他們暗中的小手段他決定忽視。

  事情有分輕重緩急的。

  比如……

  「孩子,你的實力真讓我驚訝。」Timoteo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為了訓練綱子成為合格的彭格列首領,真是辛苦你了。」

  Xanxus用一秒的時間反應過來:他的養父想像力非常豐富,腦中已經自己編造了一段故事了。

  養父又說:「……日本的法.律規定,女孩子要到十六歲才可以婚嫁,在這期間,你就忍忍吧。」

  「……」


第14章 驚嚇中的綱子少女

  事實證明,不管是哪一個平行世界,裡包恩就是裡包恩。

  「作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連一雙十公分高更鞋都無法征服,你乾脆去死吧。」

  吃力的、巍巍顫顫的從沙發椅上站起來,綱子對著涼颼颼的小腿與完全不符合人體工學的細跟鞋底表示很無助,「裡包恩,作為一個黑手黨的成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女性也可以穿西裝和皮鞋吧?」

  「可以。」裡包恩下一句話又將她打入地獄,「但你現在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你是澤田綱吉的表妹,森田綱子。」

  一下說我是彭格列十代首領,一下又說我不是,你乾脆說你就是為了耍我所以才逼我穿上細跟高跟鞋吧。

  她吐槽的習慣跟呼吸和喝水一樣成為本能,而爽快的吐槽完後就有會被家庭教師揍一番的心理準備,這一點不管是這一個世界還是原本的世界都一樣。只是與她預料的不同,裡包恩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大迭的資料,「這是為你偽造的資料:森田綱子,彭格列第十代首領的遠房表妹,父母死于車禍後投靠于十代首領家,成為十代首領的義妹,是個除了長相甚麼都不會的廢物,目前人生最大的目標是找一個有錢有勢年紀至少六十歲以上、一隻腳已經踩在棺材裡的黑手黨成員當丈夫……」

  這是甚麼東西啊?

  「裡、裡、裡包恩,不用那麼認真吧?我只是在這裡待幾天而已。」這種亂七八糟的身分是哪個傢伙設定出來的?我的夢想是嫁給年齡大我五歲到十歲之間的優秀好青年啊!雖然成為彭格列十代首領之後這個夢想流產了……總之,就算要幫我偽造個身分,也換個正常點的吧。

  「這可是訓練項目之一喔,如果你今天在宴會場上表現還合格,那麼第二天『森田綱子因為喝水噎死』的死訊就會傳到各大家族,如果沒有合格你就得演到我滿意才能擺脫這個角色。」

  「……我可以詢問一下這個訓練的用意是?」

  「培養你的偽裝技巧,記住,到時候妳在宴會場上必須保持一名淑女應有的氣質,還要有至少十位男性來找你搭訕,也不能因為高跟鞋跌倒,上述任何一點沒有做到,不合格。」裡包恩右手微彎,示意綱子勾住,綱子好歹前陣子有被不知甚麼原因而心血來潮的碧洋琪指導過基本禮儀,馬上反應過來、勾住裡包恩的胳臂,被他拖著離開房間。

  「實在不想帶你這麼蠢的女伴一起走,不過如果沒有我領著你入場,待會要有三個人來搭訕你都難……」

  你不要再說了,我都快被自己蠢哭了。

  為甚麼我剛才要心軟?不管正一怎麼道歉怎麼請求,我都應該直接閃開那顆萬惡的十年火箭炮彈。

  裡包恩拍了拍她的肩,「放輕鬆點,這算是最簡單的考驗項目,連迪諾和這個世界的你都通過囉。」

  「……」

  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裡的我和迪諾都是男的吧?

  可能會出現的畫面太美好,綱子還是決定不要去想像。

  到了宴會場後,裡包恩象徵性的向在場眾人介紹了頭上寫滿廢物、花瓶屬性的她,得到了無數枚意味深長地目光打量後,裡包恩果然非常紳士的將她丟在角落任她發揮,自己一人瀟灑地走到碧洋琪身邊去了。

  得益于她的廢柴屬性,征服十公分高跟鞋與要她考一百分的難度有得比,因此她完全沒有想要移動的打算,僵直著身體站在原地等待宴會結束。

  不過站在原地不到一分鐘她就馬上瞭解到為何裡包恩會說這項訓練連迪諾和這個世界的自己都會通過了──裡包恩只有說十位男性,並沒有特別指定哪十位。

  因此理所當然的,十年後的她的守護者們自然都會來關切一下她的情況。

  「小綱,你臉色真差。」山本微彎身體,小聲地說:「你不微笑的話,訓練可能會不過關喔。」

  綱子將她臉頰的肌肉往上扯動。

  「看起來好多了。」山本想了想,還是放棄去摧殘她被迫花費三個小時整理出來的頭髮。「今天就好好的玩吧,如果這次通過,明天你就要開始進行匣兵器的訓練了,加油。」

  「謝謝。」

  第二個到場的是十年後獄寺,綱子原先一直以為對方會是第一時間沖上來的那一位。

  對方面色複雜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歎了口氣,顯然還是無法對著她這張臉喊出「第十代首領」,「……既然開始接受訓練,請您一定要盡力完成。」這是當然的,不然肯定會被裡包恩槍殺。她點頭,獄寺又沉默了一會,內心掙扎了許久才說:「那個世界的我是不是……是不是非常不襯職?」

  啊?搞了半天就是為了說這個?

  綱子不無失望,原先還在內心演過了小劇場,想像「獄寺猶豫了好久,支支吾吾的說『你今天很漂亮』然後滿臉通紅的落荒而逃」的場景。

  做人果然不能太自戀。

  無緣見到害羞的成年版獄寺,真是可惜。

  她長時間的內心吐槽被當作默認,獄寺痛心疾首的說:「果然,如果不是我太無能,您就不用嫁給那種暴力、整天只想著吃肉的傢伙了。」

  呃……我不想吐槽你的形容詞,不過嫁人的是十年後的「我」,不是我好嗎!

  「沒有,」她想現在說甚麼「你很襯職」、「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這種話對方都只會當作她是在安慰,糾結了一會,綱子還是決定厚著臉皮說:「Xanxus很體貼、對我很好,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才在一起的,獄寺……那個世界的你也非常支援我們在一起。」說到後來她都心虛的不敢看對方了。

  也因為她移開了目光,才看到不知何時一直在聽壁角的一名裝扮奇怪的少年。

  在宴會場上戴著青蛙帽子?

  對方無神的雙眼盯著她許久,「真是感人,想不到笨蛋Boss也是個情感豐富的人。」音調平板的任誰也不認為他內心深受感動。

  「呃……」

  少年忽略了在一旁因為她的謊言沉思的獄寺,伸出手,「您好Boss夫人,Me從沒見過你,不過師傅要Me來跟你打聲招呼,順便問你需不需要人扶著,他說穿著高跟鞋久站腳會酸……師傅應該很常穿,他還真瞭解。」

  綱子與對方握手,打算不去思考如果自己的漫天胡扯傳到更多人耳中會造成甚麼結果,好歹現在累積到三個男性跟自己說話了。「你好,幫我謝謝你師傅。」雖然不知道他師傅是誰。「不過我想我還不需要。」

  綱子話剛說完,遠遠就傳來音調高昂令人起雞皮疙瘩的男聲,「弗蘭∼∼你怎麼偷跑出來啦?」十年後的魯斯利亞依舊不改他詭異的審美觀,穿著花花綠綠的西裝直奔綱子所在的角落。「你下午說的話貝爾已經告訴Boss了呢,Boss很生氣喔。」

  被稱作弗蘭的綠發少年淡然的望著魯斯利亞以一種舞者才有的姿勢一跳一走的來到自己身邊,「Me只是來探望一下混蛋Boss的夫人。另,混蛋Boss是惱羞成怒,Me只是把『平行世界的混蛋Boss的夫人來到這裡』的消息誠實地傳達給大家。」

  在巴里安沒人不習慣Boss的暴怒,魯斯利亞幸災樂禍的告知過後,很快就視線轉移到她身上,「你好呦∼可愛的姑娘,你就是我們Boss平行時空的夫人嗎?」

  流言越傳越廣,現在解釋也來不及了。

  綱子不大情願的點頭。「你好,魯斯利亞。」反正,魯斯利亞應該算是男性,所以現在有四個人了吧?

  「真是太美妙了∼∼希望我們這裡的Boss也能脫離光棍生活∼∼嘛,有空來巴里安找我們玩喔∼∼」

  「好。」巴里安總部從沒去過,不過想活命的人應該都不會主動靠近吧。

  隨著獄寺和巴里安二人先後離開,除了十年後的雲雀,所有十年後的守護者都來對她的情況進行關切。

  「這次要幾個人?我猜應該是十個。」大人藍波懶洋洋地走了過來,經歷過不同的三人同樣內容的訓練,守護者們包括他自然對於目前的情況非常清楚。綱子點頭後,他又說:「隨便說幾句話吧,待會碧洋琪一來我就得離開了。」

  「呃……」要說甚麼?

  藍波聳了聳肩,「義大利女性能跟我說到一句話都會興奮的窒息昏厥,看來你的審美觀真的很特別。」說著還擺出一臉「你真沒眼光」的無奈表情。

  「……」

  「算了。總之,你待會自己注意一下。看到我們幾個守護者都來找過你,那些心懷不軌的人肯定會認為你不簡單,接著找機會向你搭話。」

  心懷不軌的人?

  綱子看見剛從宴會廳門口走進來、一在人群中掃視到她的身影,就興奮的直奔過來的白蘭傑索。

  據說他在這個世界是彭格列家族的盟友,而且彭格列家族不自稱第一家族,沒有人敢稱霸第一。

  這麼強大的家族,會有誰敢對彭格列下手?

  藍波接收到了她詢問的目光,解釋:「內鬥。彭格列成為最強後,家族內的人就開始蠢蠢欲動了。你現在還沒接觸家族事務吧?」

  「對。」

  他用眼神示意大廳中與他人談笑風生的一位老頭,「號稱『狼王伊格爾』,仗著比十代首領以及身為十代首領守護者的我們資歷高,處處跟我們作對,往往彭格列做出的決議,他都要逆向操作,更不斷拉攏以Xanxus為首的鷹派勢力。」

  「Xanxus會理會這種人?」不知道這個世界的Xanxus個性怎麼樣,但綱子總覺得Xanxus應該不屑去跟這些在家族內部搞內.哄的人接觸。

  「你果然很瞭解他。不過伊格爾的用意也不是真的要依附在Xanxus底下,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找一個派系的象徵性人物,讓投奔他們勢力的人可以藉口自己支持的言論具有正統性。」藍波打了個哈欠,後半段的話也說得有些含糊,「彭格列就是這樣的爛好人,如果讓那群傢伙知道Xanxus沒有正統血脈,哭都來不及。」

  「可愛的小綱∼∼∼你今晚真是光采動人。」

  另一邊,白蘭總算撥開了無數名擋在他身邊想要搭話的人,來到她面前。主動牽起她的右手,二話不說就是一個吻手禮。「讓你久等了,可愛的公主。」

  綱子趕緊把手抽回來,想到裡包恩說的淑女風範,只得繃著臉忍住不去拿裙襬擦手背。

  第三人在場藍波也不好說甚麼了,「總之,你回去之後不要心軟,儘快把那些毒瘤除掉吧。」又對白蘭點了點頭後離開。

  雖然白蘭來搭話又為她增加一個了人數,不過直到成功打發走了白蘭,綱子幾乎懷疑自己平白蒼老了十歲。

  而白蘭走之後,緊接而來的是許多不認識、看過一眼的男男女女。因為藍波的忠告,綱子不確定哪些人是需要防備的「心懷不軌」的人,因此她本色演出,完美演繹了一個甚麼都不會的廢物,除了笑就是笑,除了「原來啊」就是「我不知道」,很快的驅走了一群人。

  到了最後,竟然還有個長相英俊但明顯屬於路人甲、一轉頭就讓綱子忘了面孔的男性不屈不撓地糾纏她。

  「綱子小姐不大習慣這裡的氣氛吧,要不要跟我出去透透氣?」

  ……雖然是個挺紳士的男性,不過不大會看人的眼色啊。

  「不用,裡包恩…叔叔要我在這裡乖乖站著。」

  「只是一下下沒關係的,」對方沒等她回應,就熱情的拉著她往側門走。「裡包恩他們暫時還有事情要處理,人都不在。」

  言下之意是,她現在連想找人求救都找不到了。

  一看大廳,果然沒有一個認識的人。

  裡包恩,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

  就這樣把我一個人丟在大廳?

  ……

  被路人甲先生半拖半拉的帶到了……綱子也不確定這裡是哪裡,周圍一堆花草樹木,應該是庭院。

  作為一個扮演甚麼都不會、只想著嫁給有錢有勢黑手黨的廢物,她想要脫下高跟鞋回頭往大廳跑都不行,這麼做勢必會被裡包恩知道,裡包恩知道了,就等於訓練失敗,訓練失敗了,就等於她得繼續扮演森田綱子直到裡包恩滿意……

  綱子少女糾結的在內心哭泣。

  「可愛的綱子,有這麼一個帥哥在面前,你怎麼還有空發呆呢?」

  回神忽然發現對方臉往自己越靠越近。

  現在,難道是在上演欺負良家婦女的戲碼?

  綱子兩手往路人甲先生一推,成功讓對方遠離自己一公尺。

  對方絲毫沒有生氣,「看來你還甚麼都不知道吧?你不是想找一個有權有勢的黑手黨嗎?那麼何必捨近求遠,跟著我就好了……我可是『狼王伊格爾』的兒子喔。」自得意滿的說完,認定了她肯定會因為父親威名而傾心於自己,路人甲先生又靠了過來,手一伸就往她大腿上摸。

  ……綱子大腦當機了半秒鐘,然後更悲慘的想到因為禮服的關係她沒有將武器帶在身邊。

  這時候也不用裝甚麼淑女了,綱子伸手去推對方的狼爪,「先生,雖然我的目標是找個有錢有勢的老頭……」可以不要再讓我吐槽自己嗎?「但我今年才十四歲!」

  被阻止的人動作一頓,臉上寫滿失望,「對啊,可惜你十四歲了,如果是十歲會更好。」說完還對她意味深長地眨了下眼,「十歲的姑娘最水嫩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蘿莉控!?

  「來啊,我不會計較你的年齡的,讓我們玩點好玩的。」

  雖然是個無恥的黑手黨,但依舊是黑手黨,再加上男性的體格使他輕而易舉的就掙脫了她阻擋的手,作勢又要撲過來。

  綱子反射性後退一步,然後廢柴屬性再度爆發,細跟鞋底重心不穩讓她一屁股跌倒在地。

  沒這麼倒楣吧!?

  面對這種情況,女孩子多少都會驚恐,綱子也不例外,但她勉強喚回一絲理智,裝作柔弱的放棄抵抗,打算對方撲上來時照著媽媽教的女子防身術──踹對方繁衍後代的重要器官。

  但她的美夢很快被打破了。

  對方一上前就壓住她兩隻腳,「我可不是白癡,雖然沒什麼明顯的肌肉,不過你肯定是有接受過訓練……想不到彭格列的清高也是表面上做做,竟然連自己的親戚都不放過。怎麼?是我父親呢?還是我?……不過得讓你遺憾了,想要在床上殺了我和我父親可沒這麼簡單喔,小殺手。」

  這又是甚麼奇怪的腦內劇場……

  「不過,我可不是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既然送上來了,我當然要好好品嘗一番……」

  綱子腦袋還在積纂著逃跑的方法,面前這個還在洋洋得意、自說自話的男人忽然悶哼一聲,倒在她……大腿上。

  「嘖,當彭格列是甚麼地方,這種骯髒的事也敢做出來。」走過來的,竟然是十年後的斯誇羅。

  抱怨過後,斯誇羅盯著她,眼神像是看到垃圾桶跑出來的臭蟲,「喂!給你安個廢物的身分你就真的成了廢物?用腳不行不會用手扯啊!」

  甚麼!?

  用手!?

  綱子一想到這驚悚的畫面,嘔意自食道噴湧而出。

  「垃圾,搞甚麼?」一旁的暗處又走出一個人,是這陣子一直與她傳出緋聞……好像也不對,總之,來人是十年後的Xanxus。

  這個世界的Xanxus氣勢不言而喻,光是靠近他方圓五公尺內都會寒毛直立,因此就算長相相似只是成熟了些,綱子還是無法把這個世界與她的世界裡的兩個人視作同一人。

  比起斯誇羅的看臭蟲般的鄙視眼神,Xanxus更進階了,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拔出腰間配的槍抵著路人甲先生的太陽穴,就是砰砰砰三聲。

  眼也不眨的解決了一個人的生命,Xanxus看著槍口沾到的血,臉色嫌惡,隨手就把槍甩到斯誇羅身上。

  「混蛋Boss你搞甚麼鬼!」斯誇羅眼明手快的接住。

  「廢物,我是要你殺了這個垃圾,你腦袋壞了嗎?」

  巴里安二人後續的爭執很快被綱子當作耳邊風。

  就算未來會成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

  就算揍過人、被人揍。

  就算知道黑手黨世界不是平民老百姓的思維邏輯能夠理解。

  但綱子在此之前從沒看過一個人直接死在自己面前。

  六道骸那個假死不算,血都沒噴出來,如今親眼看到、被灑了滿身腦漿,綱子才知道原來人的腦袋被轟了會是……綱子不敢再多看一眼,哆嗦著跳起身,轉頭便將胃部儲藏的、被胃酸消化的剩餘不多的晚餐連同胃液盡數貢獻給大地。

  當她的嘔意緩過勁,用手背擦了擦嘴,斯誇羅就不大耐煩的說:「真麻煩……你到底好了沒?」

  綱子反射性的點頭。

  「好了就別裝模作樣了,跟上。」

  這個世界的Xanxus始終沒看她一眼,氣勢萬鈞的走在前頭。至於斯誇羅,雖然嘴巴壞了點或者也因為嫌麻煩,總之,為了避免她又出狀況,因此讓她跟在Xanxus後方,自己則負責殿后,三人一路無言的來到幾個小時前綱子才待過的會議室。


第15章 森田綱子已死

  水藍色小禮服沾滿了塵土、血漬與肉沫,精心編織的頭髮也鬆散的掛在腦後。

  不過綱子此刻無心去煩惱自己丟棄在角落的淑女姿態,一進到會議室,看見坐著的幾位守護者以及巴里安、白蘭等人,也不管他們投射而來的目光,她就逕自挑了最角落的一張椅子,將高跟鞋踢在地面,盤腿坐到椅子上恍神。

  如果說剛才是緊張加害怕,那麼現在就是噁心以及加倍的恐慌。

  噁心。

  胃早已空無一物,但她依舊有著想要將體內一切嘔出的衝動。

  那個男人雖然沒有對她做出真正的傷害舉動。

  依舊感到噁心。

  除了因為沒有心理準備就看到了如此震撼的一幕而心生驚恐,對於那個男人的死亡,她更多是松了口氣。

  「裡包恩先生,這一回我無法認同您的做法……」說話的人似乎是獄寺。

  「我不會矯情的說沒有預料到可能會出現這種狀況。」聽見了這熟悉的嗓音,她無意識顫抖了下,「但她的危機處理方式比我想像的還糟糕,因為女性的身分,她被那個世界的你們保護過頭了……」

  「裡包恩,她今年才十四歲。」是山本,語氣意外的沒有以往的爽朗。

  「十四歲也不小了。Xanxus,你認為呢?」

  「比垃圾還不如。」間隔了幾秒,又說:「我不想浪費時間去對一堆亂七八糟的事進行評價。讓我從巴里安趕來總部,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堆廢話?……要行動就快點行動,我已經殺了那渣宰的兒子,他們應該會有所防備……」

 

  然後她耳邊就再也沒有收錄更多對話了,只知道那些人臉色嚴肅的圍著,嗡嗡嗡的一堆亂碼在她耳中鼓噪。

   ……

  「綱子。」

  她抬起頭,不知何時眾人已經解散,會議室內只留下她和裡包恩。

  裡包恩拉了張椅子坐到她面前。掏出一把手.槍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對她扣下板機。

  綱子眨了眨眼。

  除了一聲空心的脆響,她毫髮無傷。

  「森田綱子已經死了。你要記得,從現在起,你是未來的第十代首領,澤田綱子。」

  隨著裡包恩說完話,她眼眶在最短時間內蓄積淚水、潰堤。

  裡包恩罕見的沒有對她的脆弱表達嘲諷,只是靜靜的與她面對面坐著,直到她平復心情,用手背胡亂的擦拭兩頰的淚水、泥濘與血污。裡包恩這才說:「我想,那個世界的我應該在這個時候也會說這句話:『這就是黑手黨』。」

  一點也不好笑。

  但奇怪的是,她卻被逗笑了。「沒錯,你常常這麼告訴我。」

  裡包恩禮貌性的勾起嘴角,「首先,我要向剛才的事情道歉。你聽我說完……但是,我並不後悔自己這麼做,如果事情重新來過,我也會選擇讓你獨自面對。」他也不管血、淚水、鼻涕、泥土混雜在一起有多髒,伸手就扳過綱子避開自己視線的臉。

  「看著我,不准閉上眼。假使剛才所發生的事真的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你也要謹記,就當作是『被鬼壓』或者『被狗啃』,知道嗎?」

  「我……」

  「不要自怨自艾,也不要怨恨作為一名女性。就算是男人,也有可能會遭遇到這種侮辱。」

  就算再犀利再直白的話語,不知怎麼的,聽著裡包恩低沉的嗓音和徐緩的語調,她心中交雜的、無關緊要的情緒一點一點被拔出、抽離,理智總算回籠。

  「綱子,我這麼做並不是要告訴你,在你進入黑手黨社會後生活就是弱肉強食、污穢不堪,我只是不想讓你、讓那個世界重視你的人因為未來可能會出現的傷害而將你擊倒。」裡包恩放開了禁錮著她臉頰的手,「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你,都有著善良不願傷害人的本性,但你與這裡的你不同的是,你是一名女性,會受到守護者更多的保護,你是Xanxus在意的人,他會為你承接所有你不願直視的髒汙。或許現在Xanxus可以保護你,但我們不能預測到自己的未來。假使有一天,碰上了遠勝過白蘭的強敵,就是Xanxus也無力抵抗、無力袒護,我希望你也能靠著自己,保護自己、守護彭格列的一切。」

  是的。

  打從第一眼看到對方她就能深刻的體會到了。

  這個世界的Xanxus與她所處世界的Xanxus對待她的態度可謂天差地遠。

  確實如裡包恩所說,如果就這麼放任一切順其自然,Xanxus強勢的性格,勢必會讓她成為溫室裡的花朵。

  但這並非她的本意。

  獄寺、山本、了平學長、庫洛姆……大家,甚至是彭格列的所有,都是她想要守護的物件。

  她能夠理解這個世界的澤田綱吉為何遲遲不處理『狼王伊格爾』所帶來的內.哄。

  也能夠理解這個世界的大家為何趁著澤田綱吉不在,才要著手除去家族的毒瘤。

  都是因為不忍。

  一個不忍傷害家族成員。

  一個不忍自己的首領難過。

  而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的怯弱,在未來使得在意她的、她所在意的人難過。

  「裡包恩,謝謝你。」

  她知道,這個世界的裡包恩只是替她的世界的那一位,下了後者不忍做的決定。

  同樣是出於對學生的愛護。

  但在她的世界中,她與裡包恩有著長時間相處的記憶。

  而這裡的裡包恩則免於這層牽掛的制肘。

  裡包恩臉上的笑容總算真實幾分,他站起身,「走吧,你回去房間準備一下。明天早上獄寺會載你到巴里安總部,你接下來的訓練由巴里安的人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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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受訓吧,綱子少女

  正所謂忙碌可以屏除一切雜思。

  綱子可以深刻理解這句話。

  每天被揍得要死,拖著滿身傷一沾床就睡,第二天早晨一睜眼又繼續投入忙碌的訓練生活──如此充實又豐富的生活,還會有人整天悲傷春秋、唉聲歎氣嗎?

  回想自己前些天少女心爆棚,又哭又吐又躲在角落瑟瑟發抖,簡直是浪費人生又可笑至極。

  「喂──!你到底在搞甚麼鬼?連這點高度都跳不過去!」

  「垃圾!混蛋Boss!為甚麼要把你這種廢物丟給我!」

  「匣子打開速度這麼慢,你找死嗎?重來!」

  「你這種貨色究竟是怎麼成為第十代首領的?」

  「女人,就這點力氣?你飯吃假的啊!浪費糧食的渣宰!」

  「混帳!說你接受過我訓練我都還嫌丟臉!」丟下手中的劍,又一腳將她踢到牆上,「別讓我再看見你!」

  或是一臉「我死也不想再看見你你可以去死了」的這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掃過她,二話不說的摔門離開訓練場。

  ……

  這些話語充斥在平日的訓練中。

  說話的人都是斯誇羅。

  至於她,就是跌倒、爬起、摔倒、爬起、踢倒、爬起……不發一語。

  不過不管如何,就算是中途斯誇羅摔門離開中斷訓練,五分鐘後,不多也不少,斯誇羅依舊會繃著臉回來,說一句「繼續」,將後續的訓練行程表規定的一日計畫完成。

  脾氣糟糕、嘴巴話。

  這就是綱子對於斯誇羅的直觀印象。

  但不得不承認,斯誇羅是個合格的教師。

  如同上述,他只是嘴巴壞了點、脾氣糟糕了點──喔,或許還有暴力了點,性子急了點,但他真的是個好教師。

  幾天相處下來,綱子已經大概理解到她在巴里安的處境了。

  那位在宴會場上有過短暫接觸的弗蘭竟然是六道骸的徒弟。也因為這層師生關係,所以有關她「曾經是平行世界Xanxus的妻子」這事以更快速度傳入巴里安等人耳中,而謠言的可怕在於會誤傳,因此不知怎地,她一個十四歲少女現在竟然已經成了「平行世界Xanxus的妻子」,更有不明所以的巴里安普通成員誤以為她是「這個世界Xanxus的未婚妻」──這種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不可能的謠言竟然也可以傳得沸沸揚揚。

  作為事件受害人之一的Xanxus自是非常憤怒。

  原因無他,她太過廢柴。

  最開始會答應裡包恩將她丟到巴里安受訓的要求,就是為了不要給自己到處丟人,所以選擇把丟人的傢伙關在巴里安內回爐再造──雖然嚴格來說,Xanxus沒必要對這個毫無關係的女人負責,但悲劇的是,沒人會去在意是「他」還是他,因為結果都是他丟了顏面。

  聽起來玄之又玄,不過總結一句,就是:Xanxus得要負責一個異時空女性的訓練計畫,只因為後者在另一個時空中與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不過當她人來到巴里安後,Xanxus後悔了。

  哪怕還沒實際測驗過她目前的實力,Xanxus不用想也知道她只會惹得自己暴怒加短命,此外,因為守護者們以及Xanxus、巴里安的個別幹部還得處理『狼王伊格爾』之子的命案而引起的家族內鬥,因此訓練廢柴這種苦活,自然是丟給了斯誇羅。

  作為無辜成為她的指導者的斯誇羅,除了罵罵咧咧、抱怨幾句,依舊任勞任怨的接下任務,絲毫沒有偷懶,相反的,還嚴謹的制定計劃表、每日目標,比她這個學生還認真。

  斯誇羅的要求很高、每天的行程也排的很滿,往往她一有不讓對方滿意的部分就會被臭駡、中斷重來甚至被爆揍一頓。

  經歷過裡包恩這種嚴格卻又有些小幽默的家庭教師,斯誇羅無疑給她帶來更大的精神壓力,訓練期間他是容不得有一點無關於訓練內容的交談,大半都是對於學生的訓練表現做出品評或者怒駡。

  此外,也因為嚴守訓練表,只要進度有一點點延誤斯誇羅的怒氣值都會翻倍再翻倍,當然最終結果都是綱子在極度高壓下導致腎上腺素產生,有驚無險的完成每一天的訓練。有時候她狀況不錯,表現的符合規定,斯誇羅也是抿著嘴不發一語,用沉默表示對綱子的表現勉強可以接受。

  綱子忽然發現,或許就是因為斯誇羅這種認真、嚴謹,強迫症一般的態度與巴里安幾位幹部的作風有些不同,因此偶爾他就會成為貝爾、魯斯利亞等人搗蛋的對象。

  不管如何,綱子對於斯誇羅擔任自己的指導者,被罵被揍時會在內心哀怨幾聲,但平時是非常尊重的。

  緊湊、豐富的訓練生活直到某天她已經可以熟練的開啟匣兵器,靈活躲開斯誇羅的攻擊後落入尾聲。

  「總算結束了。」斯誇羅關閉匣子、手中武器也鬆懈的垂在地。「喂!」

  「是!」幾日以來的受訓,使她反射性就繃起身子、神情戒備的緊盯著對方,等待下一個指令。

  斯誇羅一楞,隨即張開口哈哈大笑,「……蠢貨。」

  許久沒有看見銀髮劍客露出這種輕鬆的表情,綱子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斯誇羅先生?」

  「結束了,接下來你要給誰訓練都不幹我的事了。」斯誇羅右手插著腰,一臉得意的說。

  「……」

  老實說,自己這麼尊重、敬佩對方,對方卻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現在還一臉「總算可以擺脫這個廢物」的爽快表情,實在有些傷人。

  我知道我很廢,但也沒這麼差吧?

  「喂!澤田綱子。」

  「是!」

  「你再給我打開自己的匣兵器。」

  綱子二話不說燃起大拇指配戴的A級戒指、將戒指紋面覆蓋在匣子的凹面,接著一只有著棕金色鬃毛、體型龐大的雄獅緩緩的向她靠近、臥坐在她身旁,姿態看似悠閒,銳利的眼神則緊盯著前方的斯誇羅──牠已經感應到主人不希望牠主動攻擊,但對於這個近日來不斷攻擊自己主人的傢伙,雄獅依舊非常戒備。

  「這東西就讓你帶回自己的世界吧。」斯誇羅毫不在乎雄獅的反應,隨手指著戰意凜冽的雄獅,「大空雄獅阿法(α),可能沒有人告訴過你,牠是個殘次品。原先是準備要製造出嵐屬性與大空屬性完美融合而成的獅虎,不過中途精煉失敗,直到第二次名為貝斯塔的大空獅虎匣才製作成功。至於貝斯塔的持有人,就是Xanxus。」

  「……甚麼?」

  「作為失敗品,直到他把這匣子丟給我要我轉交給你前,我還以為這東西早該被Xanxus丟了。」

  這樣聽起來,這裡的Xanxus也沒有想像中的糟糕。

  斯誇羅撇了撇嘴,「……總之,我就勉強承認你是我的半個學生了。」


第17章 天差地遠的對待

  結束了「斯誇羅式」轟炸訓練。綱子也徹底脫離房間、訓練室兩點一線的單純生活。作為曾經連用餐也是待在訓練室中與斯誇羅不發一語的埋頭苦吃,結束訓練的她彷佛假.釋出獄的罪犯,連空氣聞著都格外清新。

  第二天一早,因為近日訓練而調整出的生理時鐘使她六點一到就睜開了眼。

  匆匆忙忙的穿衣刷牙後忽然想到斯誇羅的非人特訓已經正式結束,她高興的在廁所歡呼一聲,還差點跌倒而頭撞上了洗手台,儘管額頭腫了一塊,不過並不引響她雀躍心情,她唰唰唰的瞬間把衣服又脫了下來,倒回床上。

  不得不說,雖然每天進行有目標的訓練讓生活充實不少,也意外讓她可憐的身高突破了一百六十公分,不過像她這種本性怠惰的人,可以躺在床上發呆,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在床上天馬行空的胡亂思考著,直到接近中午時候,她才以緩慢的動作洗漱、更衣,接著到餐廳愉悅的享用豐盛的早午餐。

  她的愉悅並沒能持續多久,常常失靈的超直感這一次也處於挺.屍狀態,絲毫沒有提醒她的大難臨頭的意思,不過也不需要太久,她自己就能有深刻的體會:比起訓練室外的巴里安生活,訓練室內的幾乎算是天堂。

  夜出晝伏的暗殺部隊其實很少人能夠爬起來吃早餐,綱子快吃完時,弗蘭、貝爾、列爾維坦幾人才接連著出現在餐廳。

  「好久不見,小綱∼∼∼」

  「嘻嘻嘻,訓練後不知道實力怎麼樣,王子很樂意為你做測試喔。」

  「各位,早安。」綱子向他們揮手,正要低頭繼續用餐時,原先不發一語的列為爾坦忽然沖上來問:「你這個女人該不會就只顧著自己吃吧?」

  「……?」

  「Boss呢?」

  我怎麼會知道啊?

  「應該在房間裡吧?」綱子猜測。

  列維爾坦倒吸一口氣,「無恥的女人!還沒服侍Boss用過餐,你竟敢自己先開動!」

  就算在我的時空中十年後的我嫁給Xanxus,不代表所有平行世界的Xanxus都要我來照顧吧。

  難道Xanxus不會自己吃需要別人喂嗎?

  想像列為爾坦伸出一隻盛滿米飯的湯匙,接著說:「啊」,把湯匙放到Xanxus嘴邊……「噗!」綱子滿嘴食物噴的與她面對面的列維爾坦整張臉。

  綱子很佩服自己的想像力,當然,也為自己的舉動感到些微的歉意,「對不起。」真的只有一點點,畢竟這種你再怎麼交流思維頻率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的人,實在太不討喜了。

  「小綱,你真調皮,吃飯不可以噴在別人臉上喔∼∼」

  「嘻嘻嘻,真是太有趣了。」

  至於被噴了一臉碎炒蛋、麵包的列維爾坦顯然憤怒極了,瞪著她三秒好不容易才順過氣說:「另一個世界的我真是太失職了,竟然會讓你這種無禮、無恥的鄉下野ㄚ頭成為Boss的女人!」

  這句話怎麼好像在哪聽過?

  「那個……」

  「別以為找藉口就可以遮掩你的罪行!」

  「可是……」

  「與其讓你去傷害另一個世界的Boss,不如我現在把你給殺了!」列維爾坦拿出一把早已預備在旁的電擊傘,「去死吧!」話說完,就像看到殺父仇人,舉起武器就往綱子門面上一揮。

  綱子對於這種愚忠人的腦回路完全不能理解,只得默默的側身避開的同時,掏出匣子應戰。

  身為斯誇羅的半個弟子,經過這陣子的魔鬼訓練,實力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綱子猜想,自己對上十年後的列維爾坦或許會有些吃力,但總不會太過淒慘。

  然而直到真正對戰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過於含蓄,別說勝於列維,簡直是將對方壓著打。

  中午時分,巴里安總部幹部級的餐廳依舊是一片歡騰。

  打鬥中的兩人玩的不亦樂乎,作為圍觀的兩人也沒閑著,貝爾、魯斯利亞二人是一手拿著漢堡另一手拿著盛滿可樂的玻璃杯,一面吃喝一面調侃打鬥中的兩人,顯然餐廳毀壞或者身在打鬥現場,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嘻嘻嘻,綱子變得越來越有趣了,把列維揍倒後來跟王子玩吧。」

  「吶,小綱實力進步很多喔。」

  綱子少女愉快的裂開嘴,心情愉悅極了。

  隱約能夠理解裡包恩的心情了,看著列維瘋狂的攻擊自己,卻又招招被她悠悠閃過的情景──所謂的強者的惡趣味,就是這麼回事啊。

  不知道自己甚麼時候才會爬升到雲雀學長那種「站在屍.體堆上才會安心」的滋味。

  「可惡!竟然敢在決鬥過程中對我拋媚眼,你這個濫.情的女人!」

  ……列維大叔,你是不是誤會甚麼了?

  我只是心情愉快,所以笑臉迎人。

  「你以為使用美人計我就會饒過你嗎?像你這種姿色庸俗的女人,我根本看不上眼。」

  ……

  綱子認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有這種強韌的神經去對列維爾坦進行色.誘。

  正所謂樂極生悲,綱子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一群垃圾,吵死了!」

  重重的摔門聲,緊接著是各式各樣物品傾倒聲、爆炸聲以及土石崩落聲──製造了此等災害的源頭──手握著雙槍的Xanxus已經進入了餐廳,對著餐廳內的四個人就是一震掃射。

  「Boss!」列維爾坦一見Xanxus,像只見到返家主人的小狗般雙眼發亮、不畏死亡的迎了上去。

  綱子嚇得趕緊上前撞開列維,險險閃過Xanxus的攻擊。

  「竟然敢偷襲我!」

  「……」大叔,你還可以再扯一點。

  剛起床、正處於低血糖狀態的Xanxus看著餐廳四個人的臉是越看越討厭,不說其中一個甩也甩不開跟個牛皮糖似的、以及另外兩個笑容欠揍的部下們,那個掛著螻蟻般弱者表情的女人此刻身上還帶著「自己平行世界的女人」的標籤,如此低能無能的反應等於是間接丟了Xanxus的臉,自然引燃了他更大的怒火。

  因此Xanxus十次攻擊有七八次向著綱子,內心同時也在盤算著待會見到斯誇羅,絕對要好好教訓一番──訓練了這麼久的廢物沒有一點長進,乾脆宰了不就得了。

  至於在餐廳跑上跑下又礙於Xanxus身分不敢直接逃走或者反抗、對於自己成為了標靶的綱子少女內心再次受挫。

  果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強者,自己還早得很。

  話說,自己昨天究竟是有多蠢啊,竟然會因為十年後Xanxus送了個匣兵器而覺得他人其實不錯。

  從Xanxus的反應來看,他恐怕是恨不得連另一個世界的Xanxus都一併殺了好給自己駁回面子。

  巴里安幹部各個都是閃躲大師,眼力當然也不是一般好,Xanxus炮火沖著綱子時,他們不只馬上發現了,也一如既往的落井下石。

  「Boss請您一定要將那無恥的女人殺了鏟奸除惡。」

  「小綱要小心喔∼∼臉頰劃出傷口就不好看了。」

  「嘻嘻嘻,王子的獵物要變成屍體了。」

  ……

  指環爭奪戰時總是看著Xanxus揍人,而除了被揍的那一位,其餘巴里安則在旁看戲兼潑冷水,如今,自己總算體驗了一回成為被揍的那一位的滋味了。

  就在局面有些僵持時,斯誇羅闖入了餐廳,一眼就搞懂了目前的情況。

  「喂!!!你這個混帳,是不會反擊嗎?」

  咦?

  反擊十年後的Xanxus?

  老實說,沒有跟這裡的Xanxus有目標上的衝突,她真的不想跟對方打起來。

  原因無他,她怕死。

  不需要猜也知道,這裡的Xanxus不只不會手下留情,還想狠狠地把自己燒成灰燼。

  「可是……」

  斯誇羅臉色一沉,「很好,你就去死吧!沒人給你收屍的。」

  他真的生氣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綱子腦袋還來不及多想,身體就自動給出了反應──戴上手套、燃起死氣之火迎擊。

  「嘻嘻嘻,還真是個好老師啊,膽小的綱子竟然一見你生氣就有了跟Boss對戰的勇氣。」

  斯誇羅罕見的沒有反駁,「哼。她最好活著給我回來,要不然我把她大卸八塊!」

  「嘛∼∼∼別這麼狠心呢。小綱加油喔!」

  打了個呵欠的弗蘭走進餐廳,「今天晨間活動持續的還真久,把Me都吵醒了……啊,是Boss夫人和Boss在打架啊……」Xanxus聞言一個眼刀丟了過來,弗蘭面不改色的深了個懶腰,轉身離開戰場,「Me要去跟Me的師傅說。」

  斯誇羅一把按住少年的青蛙帽,「你給我等等!你又要去亂傳甚麼八卦了?」

  弗蘭不解的歪頭,「Me只是要跟師傅說Boss夫人很好,還活著。」

  死氣狀態的綱子也等於封閉了吐槽屬性,因此只是淡淡的轉頭望著門口的少年一眼,用著平板的音調說:「你快點走,再說下去會影響到我。」

  弗蘭淡淡地說:「真是無情。」然後摸向自己胸口,「覺得這裡有點痛。」

  「「「……」」」在同僚無語的目光中,弗蘭拖著緩慢的腳步離開。

  至於餐廳內的械鬥遠遠還未結束。

  死氣狀態的澤田綱子對上十年後的Xanxus依舊有著些微差距,但戰況一時之間還不會打破平衡,或許是因為對方還保留一絲理智沒有打算一秒擊敗她。

  盡可能閃過憤怒之炎,無法閃過則以自身火炎相抗。零地點突破、零地點突破改因為對方速度遠勝於她而無法使用……她平靜的思考著對策,閃躲的動作絲毫不敢鬆懈。

  無法知道是自己的世界不同于其他平行世界還是這一個二十七號平行世界異於其他的,但不得不承認這一個世界的每一個成員不知出了甚麼原因,實力都穩壓她原有世界的夥伴們、包括她,這幾日從斯誇羅的指導以及他撥放給她看的巴里安、守護者成員們的模擬戰鬥訓練影片時就可以看出來,似乎是他們可以花費相較於自己世界的夥伴們一半的時間就可以得到數倍成效。

  這也是為甚麼這裡的澤田綱吉可以打敗白蘭了吧。

  但這對自己來說並不構成劣勢,相反的這裡可以說是一個環境與資源俱佳的訓練場……

  綱子握緊拳頭。

  Xanxus冷哼一聲。

  「……」綱子不明所以,停下了動作,但隨時處於備戰狀態。

  因為攻擊一方的Xanxus突如其來的收起了自己的武器。

  「記住你現在的眼神。」Xanxus拉了張勉強還能使用的椅子,在滿目瘡痍的餐廳內坐下,「別讓我再看見巴里安裡還養著廢物。」

  綱子解除了死氣狀態。

  眨了眨眼望著坐在中央命令廚師端來午餐的Xanxus。

  添入了豐富情感的大腦好一會兒才運轉起來。

  擁有正常思維的人都會認為,另一個世界的Xanxus簡直可以說是天使。

  她真的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這裡的Xanxus其實也沒壞到極點。

  「垃圾,再多看我一眼,就把你給宰了。」說完,朝她砸了個酒杯。

  我收回前言。

  綱子低下頭。


第18章 打怪跑關

  綱子發現,巴里安生活就像是她曾經熟悉的遊戲,打怪跑關、累積經驗值、升等──多麼令她懷念的網路世界啊,那些曾經在她還沒遇見裡包恩時陪伴她度過無數個日夜、幫她殺時間的《太※戰士》、《仙境傳※》,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新出現的遊戲給取代了。

  總之,從斯誇羅的魔鬼特訓結束後、第二天在餐廳內被Xanxus火力集中的爆揍,她發現自己已經開啟了新關卡。

  如果套用在遊戲中,關卡名稱應該叫作「暴君的怒火」、「Xanxus之怒」。

  Xanxus對她一直很不爽。

  她猜想,像Xanxus這麼驕傲的人,如果選定長期伴侶,應該是長相、實力、身材、智商均是一等一,而偏偏她哪一項都沒有具備,甚至是Xanxus最討厭的膽小性格,因此每每見到她,總覺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怒氣因而隨之高漲,結果便是她被掄牆、砸酒杯砸餐具。

  偏偏為這一個關卡增加難度的,是上一關Boss──斯誇羅也參了一腳。

  斯誇羅沒辦法接受自己「半個學生」如此怯弱無用給人當出氣筒,覺得丟人,因此便支使著她去英勇對抗第二關Boss Xanxus,不管真實用意是不是要學生自立自強,但造成的效果就像是藉她當槍使。

  被兩個都覺得自己丟人的兩大魔王夾在中間,綱子膽小歸膽小,但欺壓久了一樣會惱火。

  因此就在一次中午用餐時,Xanxus不滿意廚師準備的小羊排,把羊排往她臉上呼,一邊的斯誇羅又大喊著她廢物要她回擊,最後再加上大姨媽剛來導致她情緒有些不穩……

  終於,綱子少女暴怒了。

  眨眼間啟動死氣狀態、開匣,綱子一個勁的把所有攻勢連同積壓許久的怒火往Xanxus與斯誇羅身上砸。

  霎時間,整個餐廳淪為戰場。

  死氣狀態以及暴怒屬性的加成,少女完全憑藉本能作戰,彷佛眼前兩個人並不是這些天來她畏懼多過尊敬的物件。

  因為空間不足、只專注在打鬥,綱子只記得打鬥當下閃閃閃、撞撞撞、爆炸爆炸再爆炸,完全不需要思考的運動竟然有著釋放一切重擔的爽快、舒暢感。

  不管如何,當解除死氣模式、暴怒值燃燒殆盡……仰頭望著空曠的藍天、低頭又是少了四面牆的餐廳,她只慶倖巴里安總部附設的幹部級別餐廳建築是屬於獨立棟。

  「嘖,你等著被瑪蒙討債吧。」頭髮有些淩亂的斯誇羅不耐煩的捋了下前額的長髮,視線也在打量著戰後滿目瘡痍的餐廳。

  至於Xanxus的反應比較反常,只見他撢了撢落在肩膀上的灰塵和砂石,「火焰真是弱的可以……」隨後沒有追究她的攻擊,看也不看她,轉身離開。

  綱子有預感,第二道關卡安然落幕。

  她以為做為一個遊戲設計來說,巴里安副本要對付的最終大Boss是Xanxus。

  不過想不到就在半個小時後,她迎來了第三關。

  怒氣衝天的財.政總.管瑪蒙一把將一迭繳費明細單往她身上砸,同時還不忘跟她細數午餐時的混戰導致了多少設備的維修費、建築材料費、重建所需的人力費、環境設計費……她聽得頭昏眼花,腦袋卻還是瞭解一件事:她負載累累。

  負債無力償還。

  那麼就替巴里安打工還債吧。

  除了有次要她打掃大廳貝爾不知去哪裡玩耍、回來後所留下的血跡,以及去庭院拔雜草,大多時候,她也是分別跟著巴里安等人一同外出執行任務。

  魯斯利亞雖然服裝、性別認知還有說話語調怪歸怪,但任務期間倒是非常照顧她。

  列維死也不肯跟她走在同一條路上,但迫于瑪蒙威脅,因此行動時綱子都得落後對方兩百公尺之外。

  斯誇羅似乎當教官當上.癮,跟她出任務時容易窮擔心,對付目標物件時還不忘對她碎碎念。

  瑪蒙話不多,輔助能力也強,行事間比較符合暗殺者應有的風格,但前提是只要他不開口吐槽目標每個月領多少薪水、身價多少。

  弗蘭是木著臉,在她被敵人圍攻時坐在不遠處的樹上,一面看著一面閑閑地說:「Boss夫人要再加點油,如果是Me,三分鐘就可以解決他們。」

  貝爾則是會盯著她發出嘻嘻嘻的的笑聲,偶爾還會「失手」用小刀丟她。

  ……

  總之,巴里安的成員各具特色,一開始相處或許會覺得有些抵觸,但真正有了交流後,其實他們意外的有趣。

  至於任務內容。

  做為一個暗殺部隊,任務內容自然十之八九都是殺人。

  曾經面對路人甲先生當場被暴頭而嘔吐的她,在第一次參與行動時,說心裡沒有掙扎與不安是不可能的。

  最初裡包恩送她來巴里安,自然不是要她成為一個優秀的殺手。

  就像送她來巴里安的前一晚所說的,希望她能夠擁有自保能力,也能夠保護她所在意的人,因此選擇了暗殺部隊作為認識黑手黨社會生態的場所。

  這是一段必經的路。

  不過一旦有了經驗,第二次、第三次……就沒有想像中難受了。

  每一回的行動都再一次加深她對人類脆弱生命的體會。

  雖然這麼想有些殘忍與自私,但她漸漸瞭解到,她可以拚命去保護身邊的人,卻不可能拼命去保護世界上所有人。

  所以第一次執行暗殺任務時,她在嘔吐,魯斯利亞沒有責駡,而是一個人獨力完成。

  第二次,列維爾坦從頭到尾都覺得她礙眼,要求遠離自己兩百公尺,而當她趕到現場時,列維爾坦正與另外兩名目標物件處於激戰,還有一位漏網之魚,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解決,卻被快速解決手邊敵人、匆匆趕來的列維不屑地瞪了一眼驅趕到一旁,默默看著對方為任務畫下句點。

  第三次,她在斯誇羅兇狠的眼神下撿起了自己笨手笨腳掉在地上、不久前斯誇羅硬塞給她的、功能與Xanxus的雙槍一樣的特製□□,而後迎向敵人。在她失誤的沒有將敵人一槍斃命,或者持槍動作有任何僵硬時,斯誇羅會張狂的拉起大嗓門大罵或者糾正。

  第四次,她臉色淡定的舉著手中的槍,在搭檔瑪蒙以幻術將敵人手腳纏住時,一個接著一個,不敢多看對方面孔一眼的射殺,然後聽到搭檔吐槽對方口袋裡的錢包只有三千元,真小氣,分明是個奸商,身價值多少多少、富比世排行又是多少……她刻意裝出的冷漠表情出現裂痕。

  第五次,要對付的敵人少說有六十人,據說是「狼王伊格爾」的餘黨。當時所有人一看到她就沖了上來,她不明所以,更沒有時間去做甚麼殺人前的心理準備,只能勉強的獨力應對。導致到了後期,她舉著槍的手都酸了、扣板機的手指都要抽筋了,忽然發現那個據說是她這一次任務的搭檔、卻優閑坐在樹上觀看的弗蘭少年。可想而知弗蘭是對敵人使用了幻術,使得敵人都看不見他。

  「喂!我手快抽筋了,拜託不要偷懶啊!」

  正對著她的兩名敵人皺眉,以為她精神失常。

  「Boss夫人要再加點油,如果是Me,三分鐘就可以解決他們。」

  「……」

  綱子增加了使槍的速度。

  第六次……

  「貝爾戈爾菲!」

  「嘻嘻嘻……小綱變得越來越有趣囉。」

  綱子把抓在手中的三把飛刀丟在地上,轉頭再去對付敵人。

  但是……

  「你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嗎?」

  「嘻嘻嘻,王子的頭髮遮著,小綱怎麼能肯定我是盯著你呢?況且,」嘴角笑的弧度更深,「我是盯著你的心臟喔,不是你喔。」

  「……」

  她下定決心,十年後的這個對付起來有點難度,就回到十年前去把十年前貝爾的劉海削了。

  ……

  時間過得不快不慢,當裡包恩來到巴里安找她時,她已經在巴里安待上兩星期了。

  既然裡包恩來找她,那也代表她的訓練結束了。

  帶著黑帽、身著黑西裝,裡包恩依舊是那一身裝束,此刻正坐在巴里安大廳的沙發椅上,一看見她,臉色顯得無可奈何。

  「竟然花了整整兩個星期……真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我是怎麼教的。」

  「……」果然是個會毀壞感人氛圍的傢伙,「裡包恩,你怎麼還是這麼狠?」

  裡包恩笑容燦爛極了,掏出配槍、上膛,「看來就算在巴里安待了一個星期,你還是不知道甚麼是真正的狠。」

  執行任務時,常常出現這種有□□有刀有劍又有炸藥同時指著她的情況,但是沒有一次比現在更令她緊張。「別激動……啊……」她控制不住的退了一步,然後右腳被左腳絆住,一屁股跌在地上。

  裡包恩收起武器,顯然連對付她都覺得浪費時間。

  所以說,就算世界再怎麼變化,有些東西始終如一。

  例如她的廢柴。

  不知怎地,她為此有些開心。

  「不要再想東想西的,把東西收拾一下就走吧。」

  「咦?可是……」該不該向巴里安的人道別?

  總覺得以後也不可能跟這個世界有所接觸了。

  可是……他們可能也不喜歡、不想說「再見」、「會想你」這種溫馨感人的話。

  「怎麼?」

  「沒事,我回房間整理一下,馬上就好。」

  ……

  回到彭格列總部後,綱子不意外的接受到熱烈的歡迎。

  「小綱總算回來了!」不意外的迎來了山本揉頭扯臉,把她的當娃娃的可怕攻勢。

  「在巴里安兩個星期,極限的厲害啊!」

  「綱子小姐,您在巴里安有沒有怎麼樣!?」終於選擇了對她的稱呼方式,獄寺喊得比誰都大聲,還神色嚴峻的上前將她從山本的手中救出來,接著觀察了下她手臂上因為訓練而留下的疤痕,馬上懊悔的表示因為繁忙的公務、處理家族內鬥、被裡包恩阻攔……等多重理由而無法去保護在巴里安深受欺負的她。

  總算出現的雲雀恭彌站在最角落,雙手交叉、靠著牆打量她,許久才一臉嫌棄地說:「依舊是個草食動物。」

  喂……可以不要用你十年後的標準來要求我嗎?

  綱子默默轉過頭。

  「kufufu……弗蘭跟我說了蠻多關於你的事,你的匣兵器我可是很有興趣呢。」

  你以為我不知道?騙我開啟匣兵器後肯定又要調侃我了。

  綱子裝作沒聽見,繼續跟庫洛姆談話。

  而晚間,因為順利解決家族內鬥以及慶祝她訓練完成歸來,十年後的守護者們私下舉辦了小型慶功宴。雖然說是小型,邀請來的人據說也是關係比較親密的,不過當綱子一人坐在角落默默的觀察受邀而來的人,發現人數比起想像中還多很多。

  這些人當中除了十年後守護者、巴吉爾或者是白蘭,還有一些是綱子不曾見過的,看來是在十年間交到的朋友。

  嚴格來說,除去不認識的人,十年後的大家跟她並不是處在同一個世界,他們所認識的也不是澤田綱子而是澤田綱吉,所以慶功宴最開始時,綱子難免會有些尷尬,不過──

  當她看著就連笑聲、行事跟思考模式都不同于常人的六道骸幫著其他人架起烤肉架、生火;嘴上說討厭群聚,手上卻還是幫忙提了一袋食材的雲雀恭彌……

  最後是動作俐落的翻著肉架上肉片的裡包恩。

  綱子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大笑出聲,心中的隔閡卻淡了不少。

  「綱子小姐,請您吃些烤肉吧,這是我專門為您烤的。」獄寺果然將自己親手烤的第一份食物獻給她。

  「……謝謝,獄寺先生不吃一點嗎?」綱子接過了堆成一座肉山的餐盤,小心翼翼不讓肉山崩塌。

  「您先吃吧,不用擔心我。」

  「獄寺君∼∼吃這麼多肉的話,小綱肚子會疼喔,對吧?」

  白蘭的話自然沒錯,雖然她喜歡吃肉,但獄寺準備的份量真的太多了。

  綱子點頭。

  白蘭揚起自得的微笑,搖了搖手上用竹簽串成的烤棉花串,「所以小綱如果肚子痛的話,配著棉花糖一起吃會好很多喔。要試試看嗎?」

  「……」可以吐槽的點太多使她不知該從何而起。「不用了。」

  白蘭絲毫不在意,縮回了剛才伸向她的手,「喔對了,我們家艾莉亞在找你呢。」

  艾莉亞?

  名字很熟悉,但並沒有更多印象。

  似乎有從某個人口中提過。

  「艾莉亞也是我們密魯菲奧雷家族Boss,在家族事務中有著跟我相等的權利喔∼∼」

  綱子總算想起來了,在原先的世界,她曾聽入江正一說過。

  而且一開始,他們還打算去尋找艾莉亞協助她取得這個世界的戰鬥方法。

  不過話說回來,艾莉亞找她會是為了甚麼事呢?

  ……

  「親愛的艾莉亞,我把小綱帶來囉。」

  白蘭帶著綱子、獄寺兩人走到一名女性正與庫洛姆交談著的女性面前。

  「非常謝謝你,白蘭。」一般人對著白蘭的怪聲怪調都會起雞皮疙瘩或是倍感無奈,但艾莉亞並沒有,而是溫柔而認真的向白蘭道謝。

  「我可以叫你小綱嗎?」

  艾莉亞轉身面向她時,她注意到艾莉亞左眼下方的五瓣花的記號、脖子上掛著橙色的奶嘴以及同性格一樣溫暖和煦的性格。

  「可以。」

  「不用太緊張。」艾莉亞大力熱情地拍她的肩,雖然這麼突如其來的動作在最初嚇到了她,但驚嚇過後卻也減少了她的緊張與莫名的不安。

  艾利亞問:「我可以看看你的大空戒指嗎?」

  綱子無聲的看了眼身邊的獄寺,然後在對方肯定的眼神下交出戒指。

  「你最近使用它的次數不多吧……」不知怎麼的,綱子總覺得以左手手指仔細撫摸大空指環紋路的艾莉亞像是在與她交談的同時也在跟戒指進行無聲交流,「現在的彭格列戒指,就是擁有一世血脈的你使用起來也會有些不順手,不過據說你現在在學習使用匣兵器,所以你才會沒有注意到。」

  不順手?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她還記得上次被斯誇羅、Xanxus惹惱後,自己開啟死氣模式對著餐廳的眾人一陣狂轟時的情況。

  是有些力不從心,但她當時只當作例假因素,並沒有多想。

  「艾莉亞小姐,您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一旁的獄寺似乎比她還瞭解情況的嚴重性,語氣不自覺放大,使得周圍的人不自覺停止談論,關注於此。

  「我感應到了彭格列指環強大的呼喚,這證明綱子小姐妳曾經因為強大的信念,喚醒了沉睡於指環中的歷代彭格列首領。」艾莉亞皺眉,話語也多了幾分不確定,「但是傳承似乎出現了斷層,因此接受到你的呼喚而做出回應的歷代彭格列首領們,遲遲無法與你產生聯繫。」

  斷層?

  她不得不用茫然的眼神作為回應。

  一旁的白蘭說:「最能解釋這個問題的,看來就是他們世界中出現的時空重啟。」白蘭也不怕甜到牙疼,一口就把竹簽子上串著的棉花糖吞下腹,「小綱,時空重啟後,雖然可以將舊時空發生過的一切當作一個與你無關的平行時空,不過彭格列指環顯然不這麼認為,它收錄有舊時空的記憶,而身為記憶製造者的你卻遺忘了自己的記憶,使得傳承出現了斷層。」

  綱子隱約聽懂了。

  在原先最終以世界毀滅做為結束的舊時空中的記憶,因為在重啟之後被她所遺忘而出現了所謂的斷層。

  雖然戒指力量會變弱一點,但是真的有這麼嚴重嗎?

  「戒指無法發揮完整的力量,你就沒有達成回家的目標,會永遠的留在我們這個世界喔!」

  「白蘭先生!?」

  「如果因為你製造出的斷層導致之後的繼承人都拿到實力稍次的彭格列指環,你乾脆去死吧。」

  「裡包恩!?」

  「小綱,如果……」

  「等等!你們都不要說了!」她看了下白蘭,又看了下艾莉亞。「所以我現在該怎麼辦啊?」

  艾莉亞無奈的安撫她,「不用緊張,其實另一個世界的我也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還不等綱子高興,裡包恩就潑了她一桶冷水,「還是由你親手解決吧,艾利亞,我可不敢指望她回了自己的世界後會記得這件事。」

  ……我是廢柴不是失憶症好嗎?

  艾莉亞點頭,顯然早做好了準備,伸手握住綱子的,「來吧,閉上眼,我來引導你找回記憶。」


第19章 回歸的少女

  綱子睜開眼時先是被自己身在的環境嚇了一跳,大腦隔了大約三秒鐘後才清醒,想到:我已經跟澤田綱吉交換,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不過這裡是哪裡?

  兩個時空中的同一個人進行置換時,都會以彼此當時所在的位子進行定位──她第一次換到另一個時空時,據說因為澤田綱吉正在修燈泡,所以她出現時人是站在桌子上的,而這一回……

  望著空間不大卻在裝潢處盡顯奢華的臥房,再看著自己現在躺著的,不大卻柔軟適中的單人床床鋪。

  不知為何,她內心生出不好的預感。

  「綱吉君∼∼再不起床就沒有晚餐可以吃囉∼∼」

  非常熟悉的呼喚聲,而且肯定是她認定的這一位,因為話一說完,果然就沒有隱私觀念的推開別人的房門闖了進來。

  進入房內看見換了人的白蘭愣了下,「真是的,換回去竟然也沒有告訴我。嘛∼算了,小綱,來吃晚餐囉。」

  綱子少女望著白蘭傑索,雙眼不受控制的縮了下,多出來的記憶一時間閃過了幾幕使得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那一位的五官逐漸重迭──

  談判時長桌另一頭的白蘭臉上掛著燦爛過頭的笑容、握著對方冰冷的右手,兩方人有口無心的立下和平條約、離開密魯菲奧雷總部前對方狀似無意的提及父親與母親失蹤的消息、淡淡地說著「你真是無趣得讓我失望」接著下令將她以及她身邊的部下盡數抹殺……

  白蘭就是那段記憶主人、也就是十年後的澤田綱子最大的敵人。

  她就是澤田綱子,但又不能算作十年後的澤田綱子。

  在接收那段細碎的記憶時,她是處於一個旁觀者的身分,她用十年後的澤田綱子的眼睛去注視一切,同時又保有自己的意識,因此此刻見了白蘭,感覺就像是見到了影視劇情中的大反派,有種「他真的很壞,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但屬於評價多過於感受,沒有真正發自內心的恨與厭惡。

  白蘭也注意到她的反應,問:「小綱得到以前的記憶了?」

  她猶豫了一下,點頭。

  「那你會想殺了我嗎?」

  綱子想了想,還是搖頭,轉移話題:「這裡是哪裡?還有……」她打量了下,確定自己沒有眼花看錯,「你為甚麼穿著巴里安制服?」

  白蘭聽見了她的詢問後情緒竟然有些興奮,還刻意的轉了個身向她炫耀自己的新裝束,「喔∼∼回Boss夫人,我現在隸屬于巴里安雨小隊,是Xanxus Boss和斯誇羅大人的人喔!至於Boss夫人你人在哪……當然是在Boss工作的地方,巴里安總部啊。」

  綱子嚇得從床上跳起身,「你在巴里安工作!?……還有,拜託你,這種危險的稱呼不要拿出來用啊!」

  在另一個世界,往往弗蘭這麼稱呼她,倒楣的卻都還是她。

  白蘭挑起食指搖了搖,「這可不行喔,身為Boss忠誠的部下,我不只要清楚Boss的所有喜好好,也要盡其所能的讓Boss高興。」

  這個跟我奇怪的稱呼又有甚麼關係啊。

  總覺得就算爭辯了也辯不贏白蘭,她只得轉移話題,「你不打算建立密魯菲奧雷家族了嗎?」

  白蘭一臉理所當然的回應:「難道另一個時空的我建立了家族,我就一定要跟著他嗎?」

  「……也對。」怎麼說都是平行世界,就算是同一個人,也會有不同選擇。

  哪怕這個選擇有點奇葩。

  雖說是為了監視白蘭以防他又生出任何野心,但真不知道Xanxus是怎麼同意讓白蘭長期存在於自己視線而不會暴怒的。

  至少異時空十年後的Xanxus肯定就會。

  所以說,再怎麼像,兩個世界的同個人依舊是不同的。

  「Boss夫人真是太偏心了,竟然對另一個世界的我念念不忘……」

  綱子打了個冷顫,忍住不抓起床鋪上的枕頭往對方臉上招呼,「拜託你還是快點走吧。」

  白蘭瞪大眼,裝出一臉驚恐的樣子,「不要趕我走,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Boss夫人!我真心的愛著巴里安的一切!」嘴角卻掛著充滿惡意的笑容。

  這傢伙根本是打定主意要鬧她了。

  藉由異時空的艾莉亞傳承給她的記憶以及在十年後異時空與白蘭的短暫接觸都可以發現,不管年齡多大,白蘭本質上就是個愛玩的傢伙,所以會進入巴里安,估計是發現了有甚麼好玩的、新奇的事物。

  不建立密魯菲奧雷家族、甘願屈就于巴里安的普通成員……對於白蘭來說,有趣比起地位、金錢更重要,哪怕是高高在上、統禦全世界人類的生活沒能讓他有甚麼興趣,他絕對會第一時間拋棄並且愉快的躲在一邊觀看他人為了這個「世界之王」的位置搶翻天的情景。

  還真的是個欠揍的傢伙。

  這樣說起來,十年後澤田綱子被這麼一個愛玩的傢伙害死,還真是一位可憐人。

  「Boss夫人果然還對另一個時空的我舊情難忘,竟然癡癡地望著我這麼久!不行,您這麼做Boss會很難過的!」

  「……」

  要淡定、要淡定……

  這傢伙管不住嘴也不是第一次知道。

  貌似只有最剛開始在廚房見到傷痕累累的他時,他的嘴巴才有收斂一點。

  「喂!你站在走廊大吼大叫搞甚麼鬼!」

  「!?」綱子瞬間將衣服皺折理平,站直著身,然後很悲慘的發現自己的大腦又抽筋了──這個斯誇羅不是那個「斯誇羅」。

  斯誇羅推開白蘭,往房內一看,正好看到站在床前立正挺胸、內心正在為自己反射神經唉歎地的澤田綱子,「嘖,你總算回來了。」

  「是的!」

  怎麼辦!?一個忍不住竟然有搞混了。

  不是同個人,頭髮長度也比較短,但是剛才說話的口氣真的很像啊……

  「……」斯誇羅果然被她的詭異舉動弄得不大舒服,「沒事的話就給我滾出來。」

  「是!」

  「……」斯誇羅的表情像是聞到排泄物一樣。

  ……

  巴里安的餐廳這個月迎來了第三個新客人。

  綱子一手握刀、一手握叉,動作有些吃力的在盤子上與七分熟牛排一起奮鬥。

  「嘻嘻嘻,要王子來幫你切肉嗎?」

  「不用。」綱子淡定的移開盤子,同時間原先桌面擺放盤子的位置上已經插著一把刀。

  「你這個女人,吃完就快點走吧,別想賴在巴里安不走。」接連出現了幾個與Boss關係匪淺的人出現,使得列維充滿危機感,深怕自己的地位會被他人所取代。

  據說是一個基層隊員但卻能出現在幹部級餐廳的白蘭是唯恐天下不亂,「不許對Boss夫人無理!」

  「喂!」綱子想要摀住對方嘴巴都來不及了。

  她怒吼完的同時,餐桌除了沒到場的Xanxus,以及白蘭和綱子,另外幾人手中的餐具幾乎是同時間掉在桌上。

  「竟然這麼快?」斯誇羅皺眉,顯然不是很滿意Xanxus的擇婚對象。

  「公款沒有沒錢了,要辦婚事的話要從Boss薪水裡扣。」不想出半毛錢的瑪蒙。

  「怎麼可能!?」看到列維抱頭不敢置信的樣子,她竟然感到有些開心。「像她這種女人,Boss根本不可能看上眼……」

  「嘻嘻嘻嘻……Boss連這麼小的女孩都不放過。」

  「真是太感人了∼∼,從仇敵的身分變成愛侶,這一定可以成為彭格列的一段美談!」

  ……

  不得不說這群人真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綱子對於白蘭的惡趣味感到無奈,正想開口說些甚麼,忽然發現Xanxus不知何時早就站在門口,視線不耐煩的盯著餐廳七嘴八舌的眾人,「一群白.癡,看來你們是工作太少吃飽了沒事做。」

  老實說,被另一個世界的Xanxus摧殘了這麼久,再看見現在的Xanxus,她發現自己蠻想念他的……不對!自己腦袋怎麼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啊!

  自己一定是被白蘭傳染了,所以有些神智不清了。

  一定是的!

  雖然一直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但是……

  綱子摀住燙紅的臉,為自己的少女心深感無奈,別說被另一個世界的Xanxus暴力對待了這麼久、看到同一張只是年輕一些的面孔還可以發花.癡,就是自己被白蘭、弗蘭他們調侃了幾回,情緒竟然就開始彆扭起來。

  怎麼辦……?

  總不能這種問題也問裡包恩、讓他幫忙解決吧。

  「Boss!您再仔細想想,不要被這個女人欺騙。」

  「嘻嘻嘻,看到Boss,小綱就臉紅囉。」

  「Boss你太小氣了,都要結婚了竟然甚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透漏∼∼」

  「喂Boss!要我向其他家族宣佈婚訊還是把事情丟給彭格列總部的人處理?」

  「吶∼∼」白蘭愉快的起身,「我們不該打擾Boss和Boss夫人難得的獨處,有甚麼問題,之後再說吧。」

  綱子拔起深埋入桌面、貝爾「贈送」的小刀,深吸了好幾口氣……不管其他人嘴巴的殺傷力有多大,白蘭傑索永遠是最狠的那一位。

  「我已經留了時間讓你們快滾,不過看來你們真的蠻想被我揍。」

  看到Xanxus拿出武器,綱子眼睛一亮,坐回原位。

  「Boss的槍技真是越來越精准了……」

  「討厭!Boss不要瞄準我的臉啊!」

  「混蛋!不要惱羞成怒就攻擊我們!」

  ……

  綱子少女發覺自己真的有些扭曲了。

  不過可以不挨揍、改看著其他人挨揍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第20章 少女的心思不要猜

  這個世界對於澤田綱子一直是殘忍的。

  當她帶著惡意的愉悅,觀賞完巴里安家暴之現場完整版後她忽然悲劇的想到:自己光顧著看戲,竟然忘了趁機偷溜了。

  因為她的愚蠢,導致此刻餐廳被驅趕到只剩下Xanxus和她的尷尬局面。

  長時間的沉默後,綱子只能不大情願地開口:「呵呵呵……我想起來了。」

  她沒有抬頭,卻也知道坐在身邊的那一位心情不大好。

  說真的,她一直無法將舊時空的那個澤田綱子與自己聯繫在一起。

  這種情況在接收到那一段記憶後依然存在,就像是腦袋有了曾觀看了「一位與她同名的陌生女人如何在黑手黨社會中生存」這一故事的記憶片段,喜怒哀樂都隔了一層厚厚的帷幕,有時候,記憶中的綱子微笑、皺眉或者是說出口的話,她都覺得非常陌生,不像是她該有的反應。

  究竟是甚麼樣的人可以背著部下們接下了來自敵對家族的所有壓力後,回頭卻能夠露出笑容、愉快的對部下們雲淡風輕的說「沒事,不會有問題」?

  這樣的澤田綱子真的是十年後的她?

  除了無法對十年後的自己產生心靈共鳴外,當時的情勢也非常複雜,十年後的她和Xanxus會選擇聯姻,與一般男女因為相愛而步入禮堂、共組家庭的情況不同。

  總之,和Xanxus複雜的關係……原先她真的沒有多做設想,因為裡包恩曾說過,九代首領已經決定直到她結束大學學業才會讓她繼承彭格列首領之位──

  也就是說,接下來她有好幾年的時間繼續留在日本過著平凡人生活,與巴里安根本不可能再有接觸,事情先擱在一邊放著,等幾年後她繼任時說不定時間一長、大家都忘了,問題也就自動解決了。

  所以,不要再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重點是她已經成功的得到彭格列歷代首領的認可、繼承他們的意志,裡包恩給出的訓練總算完成了!

  ……

  她最開始就是這麼想的。

  還認為舊時空的那段糾結的男女關係她其實處理得很不錯。

  明明真的很不錯。

  只要她一回來時人不是待在巴里安總部就好了。

  所以說澤田綱吉為甚麼要跑到巴里安總部啊……

  「綱子。」

  「是。」反射性的應了一聲的綱子總覺得有些不妙,不顧對方正要說甚麼,趕緊又補一句,「那個……我失蹤了這麼多天,應該回家了,謝謝款待。」

  她以為Xanxus的心情會因此更糟,不過看對方表情竟然是氣消了不少。

  不是她自戀……

  只是她一直覺得Xanxus對她挺特別的。

  所以發現Xanxus因為她這句話心情好轉,她有一點點失落。

  真的只有一點點。

  真的……

  「!?」腦袋還在胡思亂想的她忽然被對方抱在懷裡。

  所有雜亂的想法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大腦停擺,她僵著身體沒有移動,所有感官都專注在那個用雙手緊緊環住她後腰的人身上。

  耳邊是對方唇瓣吐出的氣息、心跳失控的瘋狂跳動,身體似乎也被對方偏高的體溫影響,有些熱,有些燙,耳根都紅了……

  緊張。

  非常緊張。

  她知道自己緊張的瀕臨歇斯底里。

  所有理智在丟失的前一秒,她只有一個想法──

  為甚麼話都沒說完就直接進展到擁抱了!?

  接下來呢?

  或許要讓表面上離開餐廳但其實還偷偷借著幻術圍觀的巴里安一眾失望了。

  因為他們的Boss告白方式真的非常別致。

  既別致又簡短。

  擁抱之後……就甚麼都沒有了。

  連句情話都沒有。

  當然,就算Boss真的說了,該聽的那一位應該也聽不到了。

  只看過幾本親臉頰、牽手這種純純言情小說的綱子少女大腦已經完全當機了。

  白蘭不禁感歎:「對付小綱這種單純的姑娘果然非常簡單。」

  「嘻嘻嘻,王子知道你要說甚麼,直接撲倒對吧。」

  「兩個壞孩子,不可以對女孩子這麼沒禮貌喔∼」

  「你們給我安靜點!Boss好像發現我們啦!」

  「最吵的就是你,斯誇羅。」

  ……

  Xanxus的目光確實如斯誇羅所說,在他們周圍逡巡一周,不過很快又轉回視線,壓低頭、深埋在懷抱中女孩的髮絲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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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裝死一周的少女

  做為一個殺手組織,巴里安的成員只要是有關於人類的資訊都有著相當的敏銳度──這句話如果用好聽一點的用詞來解釋,那就是「善於情報搜集」;反之,就是「熱愛八卦」。

  「喬,你聽說了嗎?」

  喬隸屬于雷小隊,平日沒有接到上級指派任務,與多數同事一樣會輪流駐守巴里安總部。

  此刻他位元在最常駐守的正門區域,嚴防任何不明人士的入侵。不過這個時候接近他下崗休息,因次看到來交接的凱伊,喬並沒有任何驚訝,只是靜靜等著凱伊分享最新情報。

  對於一個優秀的殺手來說,任何情報都可能存在著重要的價值。

  「Boss要結婚了。」

  結婚?

  喬皺眉,「這種可信度這麼低的情報你竟然也相信。」

  作為雷小隊的成員之一,雖然幾乎不會接觸到Boss,但從他的隊長列維爾坦口中可以得知,Boss是一個集沉穩、智慧、傲氣於一身的強者……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怎麼可能為婚姻所累?

  「情報源可是那位白蘭傑索喔。我是聽馬可說伊萬說安東說卡特說庫克說白蘭說的,對象是個十四歲的日本姑娘。」

  白蘭傑索曾經是Boss親命要宰殺的物件,這點整個巴里安無人不知,白蘭自己也承認了,但想不到最後Boss竟然饒了對方一命,讓他加入巴里安,最令人詫異的是,雖然隸屬於雨小隊,但白蘭幾乎可以說是直屬於Boss、僅次於斯誇羅的二號副手,許多特殊任務據說都是白蘭接手。

  可以時常接觸到Boss的白蘭傑索所傳來的消息,可信度增加了確實不少。

  「應該是聯姻。柯里昂家族或是加百羅涅家族……波維諾家族的二千金大概也是這個年齡……不過除了這一些,白蘭傑索還有多說甚麼嗎?」

  「據說Boss打算等對方成年後就去登記結婚。」

  喬想了想,嗤之以鼻的搖頭,「這種話根本不可信。」

  不過雖然不可信,他還是打算將這些消息當作笑話告訴任職于彭格列總部的女友。

  ……

  「我聽凱薩琳說她男友說,巴里安Boss竟然強搶其他家族的千金呢。」

  「啊!?」對方先是嚇了一跳,畢竟巴里安的Xanxus可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外人親近,偏偏他身邊一干部下都是男性,因此總讓人懷疑他的性向。不過驚嚇過後,他睜大眼好奇的問:「長的如何?今年幾歲?哪個家族的?」肯定是個蜂腰翹臀、美麗妖豔的某家族千金吧。

  「聽說今年不滿十歲……只知道是個日本姑娘。」

  「……想不到Xanxus大人是這種人啊。」

  「是啊。」

  「九代首領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很難過的。」

  對方深有同感的點頭,壓低音量附和:「有如此頑劣的兒子,真是辛苦九代首領了。」

  ……

  作為將消息外傳的源頭,巴里安成員大多把「Boss有了未婚妻」一事當作笑談。

  不過直到一次例行會議時,最後一位到達會議室的Boss以及他身後跟著的、身高不到Boss胸口、有著東方面孔的姑娘,將這個原先被當作無稽之談的謠言徹底做出證實。

  沒人不好奇姑娘何許人也,會議室中或站或坐的成員們以自己最快速的方式打量過坐在中央席、Xanxus一旁的女孩。

  這樣一看也讓其中幾名曾經參與過一次位於日本的秘密任務的菁英成員嚇了一跳──這張臉有點熟悉啊,難道是眼花了?

  雖然想再進行確認,但有一來Boss在場,沒人敢吭聲,更不敢將視線漂移到他身邊的姑娘身上。二來姑娘坐到位子上不久,就拿出紙和筆,低著頭在紙上寫起甚麼來。

  巴里安例行的全體會議總是不離兩個主題:巴里安總部的建築、設備修繕金費,二是審核近三個月的任務執行效率以及表現。

  此時輪到了霧小隊進行任務總結,在代表站起身快速流暢的彙報時,正前方的Boss則一手撐著頭看似不耐煩。

  忽然,Boss身邊一直沉默的做著自己事的女孩動作幾乎像是摔一般的拋下手中的筆。

  鋼筆掉落在木質桌面的聲音對於殺手們都是非常清晰的,霧小隊負責彙報的成員馬上停止發言,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屏氣凝神,只聽見頭上空調低沉疲弱的吹氣聲,以及Boss轉過身子面向身旁女孩時,皮制沙發椅發出的摩擦聲。

  最後,是Boss那聲清晰的詢問:「怎麼?」幾秒後才女孩微弱的回應,似乎在說腳抽筋還是甚麼的,但總之不重要了。光是Boss的舉動就足以讓所有人驚訝得下巴脫臼。

  沒有垃圾,沒有廢物,沒有渣宰。

  一樣的沉默寡言但語氣絲毫沒有不耐煩。

  ……這個世界崩壞了吧?

  偷偷瞥了眼每個小隊的隊長以及白蘭傑索,除了一臉悵然的列維爾坦,其他人都是一副「又來了」意欲吐槽的表情。

  ……果然崩壞了。

  一直到會議匆匆收尾,Boss帶著女孩大步離開時,眾人依舊傻愣在原地。

  ※※※

  坐在餐桌上傻傻接過Xanxus替她切成小塊,以免被她折磨成肉沫的牛排,綱子少女當機的大腦總算開始運轉,接著意識到一件事:她竟然在巴里安又待了一個星期!

  如果總結她這一個星期做了甚麼,那就是:跟著Xanxus。

  Xanxus在書房看書時她就在旁邊恍神、玩線上遊戲。

  Xanxus在訓練室練槍時她就在旁邊恍神、拿另一個世界十年後斯誇羅給她的特製□□練練手。

  Xanxus在開會時她在恍神、拿紙張隨意塗鴉。

  總之,除了吃飯、睡覺,她花費了大半時間在恍神。

  恍然的跟在Xanxus身邊、恍然的讓白蘭那群傢伙調侃她、恍然的接受路過巴里安成員或者女僕敬畏的目光、恍然的接受自己瞬間在巴里安有了間洋裝塞滿整整兩個大衣櫃的臥房……時光匆匆流逝。

  再加上她在異時空訓練所耗費的時間,她已經超過一個月蹺家未歸、缺席曠課了。

  迭成山的作業和試卷題、老師的責備、同學的訕笑……

  綱子不顧同桌幾人的目光,丟下手中餐具,煩躁的揉亂了自己的頭髮,趴在桌上,「那個、我要回家!」

  桌上除了Xanxus之外的幾人以一種看好戲的目光看著她,彷佛因為她而惹得Xanxus暴怒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

  「好。你整理一下,明天出發。」Xanxus也沒有遲疑,一口答應。

  就這樣?

  雖然沒有實際戀愛經驗,不過正常來說,男女朋友要分開不是會一臉悲傷、難分難舍嗎?

  這種平靜的態度讓她有些……好吧,是很失望。

  極度失望。

  被她寄予厚望卻給了她失望的那一位似乎沒看見她的眼神暗示,只是把剛才被她放在一旁的盤子又推到她面前,「蔬菜也要吃乾淨。」

  等一下,你自己明明也不吃菜只吃肉!

  「……好」她不情願的接過Xanxus遞過來的叉子,插起花椰菜往嘴裡送。

  ……

  第二天早晨,綱子迫不及待的拖著笨重的行李箱、另一手提著半個身子高的提袋,在大廳等著。

  原先她是不打算把這堆住進巴里安短短一周內就無意間塞爆兩大衣櫃衣物帶走,結果昨天半夜魯斯利亞乎闖進房內把昏昏欲睡的她從被子堆中□□,還逼迫她一起將衣櫃大半中的衣服整理出來、放入行李箱與提袋中。

  在大廳踱步、原先一直很急著回去的綱子看見行李箱上的標誌,腳步一頓、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懊惱極了:就算現在趕回家,事情遠遠沒有結束啊。

  就算媽媽可以敷衍過去,但她的朋友們肯定會發現不對勁,光是行李箱上印著的巴里安標誌就夠奇怪了。

  再說……如果沒記錯的話,獄寺好像是十年後綱子的初戀對象。

  她完全無力吐槽。

  從記憶來看,少女身邊跟著這麼一個優秀的少年,陪著她度過中學、高中、大學……確實很難有女孩子不心動。

  不過正因為她得到這份記憶時是以旁觀者身分在觀看,這種俗濫的言情小說式戀情只是讓她覺得尷尬至極。

  那個舊世界的我未免也太狠了。

  這麼忠心耿耿的部下都敢招惹。

  就像那段記憶中的裡包恩曾經對舊世界的綱子說過,優秀的男性值得追求,所以早在綱子對獄寺生出任何綺戀前,裡包恩就已經做好了自己的學生會喜歡上守護者當中的任何一個的準備了。

  不過就算如此,喜歡上獄寺……依她對自己性格的認識,她只能猜想,或許那個時候的她一直將寂寞、害怕深藏在內心吧,所以才會對一直默默守護在身邊的人產生依戀。

  而依戀錯當成愛戀,愛戀又不能圓滿……就像羅密歐與茱麗葉一樣,悲劇的愛情總是特別唯美,導致那個表面堅強但內心依舊廢柴的少女將她最忠誠的嵐手當作了永遠的真愛。

  簡直是……

  綱子每一次想到這錯綜複雜的感情.事,總是不知該怨自己還是舊時空的綱子。

  怪不得另一個時空的Xanxus會這麼討厭自己。

  因為哪怕再怎麼撇清關係,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兩者之間根本沒有差別……

  帶著厚繭的大手撥開她額前的瀏海。

  「你不舒服?」

  綱子為自己剛才因為內心激動而擠眉弄眼的醜陋姿態紅了臉。

  「沒、沒事。」她幾乎是從座位上跳起來。

  Xanxus並沒有多問,替她拿過手中的行李然後又丟給身邊笑瞇瞇的白蘭,「走吧。」拉起她的手走出大廳。

  綱子默默跟著,跟每一次被Xanxus牽手時的情況一樣,她不敢回握手指不受控制的偎在對方掌中。

  直到上了飛機、坐在機艙內的椅子上,望著為她安置好行李後怪聲怪調的揮手向他們道別的白蘭,這才驚覺到,「Xanxus你也要去日本嗎?」

  「嗯。」Xanxus拿起書架上的書隨意的翻了幾頁,「無聊所以想四處逛逛。」

  無聊……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每一次斯誇羅進到Xanxus書房都是在抱怨最近激增的任務量。

  不對,自己竟然會懷疑Xanxus在偷懶。

  Xanxus肯定是到日本有重大任務需要處理。

  一定是的。

  「你啊,又在想甚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頭頂忽然一重,Xanxus把她剛梳理過的頭髮又揉成一團。

  為甚麼都這麼愛玩我的頭髮啊……

  她好不容易從對方掌心掙脫,欲哭無淚的瞪著對方。

  Xanxus愣了一下,表情卻不像是手中動作被她打斷而感到掃興或者生氣,但卻讓綱子直覺到有些危險。

  「Xanxus,那個……」

  Xanxus放下手中的書,一手扶著她的臉頰,另一手抬起她的後腦勺,對著她的唇重重咬了上去。

  「……!!!」

  我的初吻!

  綱子少女的大腦再度成為一片空白。

  負責開飛機的那一位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鄭重表示:咳、咳,我絕對沒有從監.視器看到機艙內發生的任何事。真的。


西蒙家族

第22章 廢柴二號

  放學期間。寧靜的並盛街道上,一台黑色高級轎車從後方駛來,吸引了街道兩側同學的目光。

  「看起來好貴喔……」

  「上一次我還看到一台跑車呢。」

  「比起跑車,這種車子坐起來比較舒服吧?」

  「要我還寧願選那台跑車,這一台看起來像是黑道的車子。」

  「黑道怎麼敢來這裡啊,肯定會被風紀委員整治。」

  「哈哈哈……也對。」

  ……

  幾個並中的學生為避免跟轎車在小道上擦撞,駐足觀望了一會,直到車子從身旁駛過、轉個彎。

  還沒動身,拐彎處便見輪胎滾動撩起積水濺起嘩啦啦的水花,接著是啊的一聲,不用看到景象,就知道有人不幸淋成落湯雞了。

  拐了個彎,果然看到渾身被污水淋濕的少年以及速度不減的轎車背影。

  「把人弄髒了還不管,真是囂張……喂,同學,你有沒有事啊?」

  「唉?這不是那位新同學嗎?」

  「喔!!就是那個號稱『廢……」『廢柴二號』這四個字還沒說完就被身旁的同學一個肘擊打斷了。

  站在原地用手背袖口擦拭滿臉水漬的紅發少年不小心將自己貼在鼻樑處的膠布弄掉了,一面慌張地將它黏回傷處一面搖了搖頭,接著以不大自信的口吻低聲說:「沒事。」後退了幾步,害羞的避開他人的目光。

  把怯弱與羞澀演繹得更勝並中盛名已久的『廢柴公主』澤田綱吉,怪不得這位剛轉學來不到兩周的古裡炎真馬上就榮獲『廢柴二號』的稱號。

  前方的車子忽然緊急剎車,後車門打開,車上的一名女生跑了下來,一面跑一面大喊:「對不起、對不起。」生怕紅發少年就這麼溜走。

  「你沒事吧?」她手上抱著一整包紙巾,慌張的抽了幾張,「你先拿紙巾擦臉吧。」

  少年搖頭,臉色依舊是病懨懨的,但卻不像是因為這攤污水而攪得心情變差,倒像是在無奈與被動接受這種倒楣情況。

  「咦!?這不是『廢、呃……澤田綱子嗎?」

  被叫喚到、手上依舊固執抓著一迭紙巾的女生臉上瞬間垮了下來,不須言語就能清楚使他們瞭解到她的想法:不用掩飾,我已經聽到你的稱呼了。

  「哈哈哈……,總之,澤田同學,好久不見了。」

  「是啊,你這一個月去哪了?」

  「這台車是你親戚的嗎?真酷!」

  ……

  「這、這個……」被這麼一逼問,澤田綱子根深柢固的廢柴屬性復發,不受控制的退卻一步。

  視線一角發現了紅發少年也正在看著她,似乎能夠瞭解她的緊張……

  這時,前方轎車的後車門又走出一個人。是名臉頰有著傷疤、黑髮紅眼的外國男性。

  「綱子。」雖然是個外國人,卻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

  幾名原先還在七嘴八舌問著話的男女被這位外國男子的可怕氣勢嚇的噤了聲。

  男人走到綱子身邊後拉過她伸直的手示意她把紙巾放下,接著轉身望著紅發少年那一身破洞與補痕的校服說:「校服多少錢?」顯然是要直接賠給對方了。

  不得不說,這種態度囂張欠揍極了。

  但在場可沒人敢表現出任何一丁點負面情緒,除了澤田綱子不大贊同的扯了扯男子袖口,「唉?這個……」

  少年老早就因為對方的出現而嚇得渾身顫抖了,被這麼一問更是死命搖頭,接著打斷澤田綱子的話,大聲喊:「我真的沒事!」飛也似的跑走了。

  既然對方完全不想要追究,甚至覺得有負擔,那麼也沒必要強求,男人無所謂的拉著綱子的手,「走了。」頭也不回的坐回轎車後座、離開。

  徒留幾個男女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才紛紛吐出長氣。

  「真是嚇死人了……」

  「那個人是誰啊?」

  「這還看不出來嗎?一定是澤田綱子認識的長輩。」

  「其實除了氣勢和傷疤,長的還挺帥的。」

  「甚麼長輩?明明就是男朋友吧。」

  「你開玩笑吧,年齡感覺差很多唉。」

  「笨蛋,歐美人都顯得比較成熟你不知道嗎?」

  「原來如此……不過那個古裡炎真也太膽小了吧,果然是個廢柴,竟然被嚇得逃跑了。」說這句話的男生完全忘了自己剛才大氣都不敢出的模樣。

  「是啊,我之前還在好奇傳言會不會太誇張,不過看他那副模樣竟然比澤田綱子還糟糕,難怪那些混混會想欺負他……」說實話,連他們看了都想欺負他了。

  「我們不要聊這些無聊的事了,去新開的咖啡廳看看吧!」

  ……

※※※

  綱子坐立不安的望著車窗外的景色。

  快到家了……怎麼辦?

  她下意識地咬下嘴唇,但馬上因為觸到傷口而吃痛一下。

  明明我鐵打般的體魄可以耐受雲雀學長不定期的咬殺然後在半小時內復原,為甚麼這次只是嘴唇被咬了一下傷口就維持這麼久……

  心中的不滿為她多了點骨氣,「先放我下車吧。」

  前座任勞任怨充當司機的巴里安成員快速的轉頭看了綱子、然後是Xanxus各一眼。沒有得到Boss的許可,只能暗自繃緊神經,期許自己不要淪為兩人爭執的犧牲品。

  「Xanxus,我家快到了……」

  「怎麼,你家有甚麼東西不能讓我看到?」

  不是我家有甚麼東西不能讓你看到,是你不能讓我媽看到啊!

  「你跟裡包恩感情不大好吧……我怕你們吵起來。」

  這句話破綻百出,連她自己也不相信。

  這一個月以來不是被人揍就是看人被揍,再怎麼熱鬧的場景她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內心吐槽了。

  但是一想到連媽媽都拿她和Xanxus的關係調侃,捧著臉、雙眼發亮的說「我們小綱長大了呢」,她就覺得非常頭大。

  Xanxus冷笑了一聲,「你沒有更好的理由?」

  「……」

  無論內心如何糾結彷徨,車子依舊開到了澤田家大門口。

  認命吧。

  綱子下了車後拿出鑰匙開門,「我回來……」玄關漆黑一片。

  她毫不掩飾的呼了口氣。「好險。」

  好險大家都不在家。

  「綱子,別再賣蠢了。」Xanxus將行李箱和提袋以不小的力道的放在玄關處,接著轉身離開。

  大腦還沒燒壞的話都該知道Xanxus非常不高興。

  也對……自己的態度根本是在趕人嘛。

  我真是太糟糕了。

  望著Xanxus的準備上車的身影,綱子不再猶豫。

  「Xanxus!」她跑上前,在對方回身時閉著眼、快速抱了對方一下,「再見。」放開手、頭也不回的沖回家、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心臟卻劇烈蹦跳著快要逃出胸腔。

  直到轎車發動,隔著門板都可以聽見引擎聲漸遠漸弱,她才掩飾不住勾起的唇角,靠著門板坐在地上。

  「蠢綱,你回來了。」

  「!?」綱子這一回不只心臟快跳出來,還腳底一陣涼意,「裡包恩!你怎麼又穿成這個樣子!?」身穿盆栽、頭上頂著一株假幼苗,如果不注意那雙豆大的雙眼一閃一閃的,在黑暗中非常容易讓人忽略。

  不過嬰兒版的裡包恩真是令人懷念啊。

  裡包恩身上穿著滑稽的裝束,話語也是滿滿的嘈點,「這款威爾帝設計的盆栽裝,是除了『戀愛中的少女』可以看出破綻,其他人都無法免疫的最強偽裝道具。」

  但綱子根本吐不出一點吐槽。

  因為裡包恩的語氣非常嚴肅,且意味深長。

  在舊時空中澤田綱子與Xanxus立下婚約時,裡包恩已經死了。

  但早在那之前,在澤田綱子對著獄寺隼人春心萌動時,裡包恩就有給過忠告了。

  『蠢綱,你能夠分辨喜歡和欣賞的區別嗎?』

  『如果你決定拉近彼此的距離,你可以保證在未來關係生變時不會影響到公事上的相處嗎?』

  『我沒有阻止你的意思,打從為你招納了第一位守護者進來我就有了心理準備,物件會是守護者中的任何一位,甚至會是同盟家族、敵對家族的任何一位。優秀的異性的確值得追求與欽慕,彭格列歷代首領也都有著豐富的感情生活。』

  ……

  不管針對的是當時的獄寺還是現在的Xanxus,綱子都非常清楚裡包恩的意思。

  感情可以浪漫奔放,但不能夠失去理智,分辨不清公私。

  「裡包恩,我……」

  「你把行李先戴上去整理吧。」他下一句話止住了綱子的解釋,「我看得出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原先想要向你說的話。既然如此,那麼我也不想再重複。你先上樓去吧,媽媽他們待會就回來了。」

  「好。」


第23章 少女情懷總是詩

  這一日下午。 

  提著菜籃、另一手牽著藍波、身後跟著一平和風太,澤田奈奈採購了晚餐需要的食材以及藍波吵著要的泡泡糖、女兒的家庭教師托她買的深烘焙咖啡豆,總算完成了今日的任務,帶著三個孩子回到家。

  進了屋子後,裡包恩坐在客廳翻閱一本厚重的精裝書,見到她回來紳士的向她打招呼──嗯,果然是個優秀的孩子,讓小綱跟著裡包恩學習真是正確的選擇。

  這時二樓傳來了腳步聲,奈奈走到樓梯口,發現站在二樓的綱子。

  一個月沒有見到女兒的澤田奈奈高興極了,因此儘管小綱不斷阻止,她還是出門再添購了一些食材,打算準備一份豐盛的晚餐。

  當她在準備晚餐時,小綱應該是餓了,竟然走進了廚房停在她身旁、盯著她手上正在切成丁的火腿片,臉色有些尷尬。「媽媽,那個……」

  看來小綱是害羞不敢直說,聽說現在的女孩子都怕被人說胃口大。

  奈奈加快了手邊工作的速度,決定轉移話題不讓女兒尷尬。

  「小綱這個月在義大利有玩的開心嗎?爸爸的工作有趣吧。」

  小綱皺眉、搔了搔前額,「呃……很好玩。」

  嘛,小綱果然也到了會害羞的年紀了,明明小時候最黏爸爸,還整天吵著長大後要嫁給爸爸呢。

  不知不覺我的寶貝也到了青春期了。

  既然到了這種年紀,那麼最重要的問題來了。

  她儘量讓自己保持燦爛笑容,假裝不經意地問:「在義大利有沒有遇到帥氣可愛的男孩子啊?」

  我的寶貝女兒可是說會一直陪在媽媽身邊的,不可能這麼早就被其他壞孩子搶走。

  對吧。

  媽媽最可愛的小綱,你一定會一臉茫然的搖頭,然後跟我說沒有。

  對吧……!?

  「媽媽!」

  小綱臉紅了!?

  我應該沒有看錯,但是怎麼可能……!?

  奈奈動作頓了下,內心不禁一陣憂傷。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再過幾年小綱就會離開我與陌生的男人結婚、生子……

  不行!小綱走在路上會被石頭絆倒、吃飯會被米飯噎到、喝水會被嗆到、上課常常忘記帶便當、考試卷常常忘記拿給我簽名、吃飯常常忘記吃青菜……我的寶貝這麼迷糊又這麼容易受傷,離開了我,她肯定常常餓肚子、被人欺負──離開了我她要怎麼辦?

  奈奈不想讓小綱因為發現她的憂傷而情緒受到影響,維持著笑容為自己停頓的動作找藉口:「哎呀,不知道炸雞塊的量夠不夠,我們小綱這麼久沒吃到最愛的雞塊,我待會再準備一點好了……」說到一半她忽然覺得這個隨口扯出的謊言竟然也不錯,乾脆就多準備一些……不對,準備三倍的份量吧!

  聽說現在的男孩子都比較喜歡瘦一點的女生,我把小綱養胖一點──決定了!至少要到小綱三十歲我才能放心把她交給其他陌生男人。

  所以現在的目標,就是把我們小綱養得白白胖胖的!

  「媽,炸雞塊會不會太多啊?」

  好像真的炸太多了……

  她有點勉強的把炸雞塊堆到了大瓷盤裡面,然後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嗯,應該不會倒下來。

  她松了口氣,讓小綱巍巍顫顫地把雞塊端到餐桌上放好。

  望著女兒纖細苗條的背影,她覺得養胖女兒的任務困難又重大。

  不過……

  「唉?小綱最近是不是又長高了?」

  「嗯,有三公分喔!」

  長高是好事,如果長的高一點,男孩子就不太敢追求了。

  小綱要加油,媽媽相信你可以長到一百七十公分!

  聽說發育階段多吃一點有助於長高……熱狗、炒飯我再多準備一份,喔,對了,飯後再吃些抹茶霜淇淋吧。

  ※※※

  「……媽媽,真的準備太多了。」綱子手上還端著一盤沙拉,桌面上已經擺滿了飯菜,而媽媽手上切菜的動作依然不停。

  豐盛的晚餐讓一邊打鬧一邊走進廚房的藍波與一平休戰並有志一同的歡呼。藍波果然還是老樣子,跳上餐桌就想獨佔雞塊,但馬上被一平制止,兩個孩子就在餐桌上掀起第二波爭執。

  「藍波和一平很開心呢。」

  綱子無奈的把炸雞塊分別裝進兩個碗中,各自塞給藍波與一平。

  「蠢綱,我還要!盤子裡面的炸雞都給我!」

  「謝謝。」一平抱著碗乖乖等著開飯。

  綱子對藍波翻了個白眼,無比懷念帥氣優雅的大人藍波,「吃完再拿,你每一次要了一堆又吃不完。」媽媽特地準備給我的炸雞塊,怎麼可能全部都分給別人。

  「小氣鬼蠢綱!」藍波對她吐舌扮鬼臉,然後踢了她一腳,自得意滿的將頭塞在碗中攻略碗內的雞塊。

  「唉?別吵架喔,想吃的話媽媽再多準備一點。」

  「媽媽,真的不用了……」

  就算離開一個月,家還是老樣子。

  ……

  飯後,綱子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堅決不接受媽媽準備的霜淇淋,藉口要去洗澡開溜。

  洗了澡在房間上網看了連載漫畫、打打線上遊戲,就這麼混到了九點半。

  以往大約在這個時候裡包恩即將洗好澡準備休息,不過因為下午在玄關處發生的尷尬情況,綱子決定下樓晃一下等到裡包恩睡著再回房。

  下樓客廳果然空無一人,這個時間點所有人還是各自維持著與一個月前無異的作息──乖孩子一平和風太早就上床睡覺了,碧洋琪據說有事出了趟遠門人也不在,整天就是吃吃睡睡、調皮搗蛋的藍波也早就蒙頭大睡了,裡包恩正在浴室洗澡。

  她先是打開電視機看了一會,又再度走進廚房。吃了太多油炸品感到口渴但又怕腹部脹得不舒服,所以她只敢一點一點的將一杯水慢慢喝完順便浪費一下時間。

  「小綱還在廚房是肚子餓嗎?冰箱裡還有霜淇淋喔。」

  「媽媽,我真的很飽了。再吃下去絕對會吐出來。」她趕緊放下水杯,做好逃離廚房的路線規劃。

  雖然她食量大,但一餐整整吃了三大碗飯也吃不消啊。

  「真的嗎?不用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就是要多吃一點……」

  「媽媽!」

  媽媽擺了擺手,「好啦,不鬧你了。……小綱今天要跟媽媽一起睡嗎?」

  「唉!可以嗎?」在裡包恩、風太他們還沒來之前,家裡只有她和媽媽兩個,有時候她就會到媽媽臥房跟媽媽一起睡。「可是媽媽不是還要照顧藍波和一平嗎?」

  「風太是個乖孩子,今天主動要藍波和一平跟他一起睡,說是要幫媽媽照顧他們,讓我們可以享受母女時光喔。」

  「真的嗎?太好了!」

  以前她時常被同齡人欺負,但又不敢跟媽媽說,只會黏著媽媽吵著要一起睡,睡前也會聊個天,聊天內容大概都是上課所發生的事,雖然會省略她出糗、被欺負或者被老師懲罰的事,但媽媽非常專注的聆聽,總會讓她心裡的難過一點點的消除──她或許沒有朋友,或許笨,但她知道有個人無條件愛她,關心她生活發生的一點一滴。

  這樣一想,真的有好一段時間沒跟媽媽一起睡了。

  換好睡衣、關上燈,她抱著被子躺在床上,媽媽按照往例又把她從床上揪起來梳頭發。「小綱,時間還早呢。」

  「我明天要上課……而且睡著了頭髮又會亂掉啦。」

  「媽媽一直想要每天早上幫我們小綱梳個漂亮的髮型上學,但是我們小綱不是遲到就是不肯,媽媽只能晚上梳囉。」媽媽把她又長長的頭髮梳成一個小馬尾,換了好幾個發飾,拿著鏡子欣賞了好一陣子,這才心滿意足的解開馬尾、拔下發飾,摸了摸綱子的頭:「我們小綱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呢。」

  沒有爸爸媽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長得醜。

  紅著臉笑嘻嘻地接受媽媽的讚美。綱子心理暖暖的,不管媽媽稱讚幾次,她永遠不嫌膩。

  「我們漂亮的小綱肯定有很多男孩子在追吧,那麼小綱有喜歡的男生嗎?」

  喜歡的男生?

  她腦中瞬間浮現Xanxus的面孔。

  「我想是有……不對,我想我非常喜歡他。」

  媽媽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轉身與自己面對面,「小綱在煩惱甚麼呢?可以跟媽媽說嗎?」

  「我……」太多問題不知從何說起,她猶豫了好一會才說:「我不確定他喜歡的人是不是我……」還是十年後的澤田綱子。

  「綱子喜歡的男孩子現在有女朋友嗎?」

  綱子搖頭。

  「那他對你好嗎?」

  她不假思索的點頭。

  「媽媽的直覺是,那個男孩子也很喜歡妳喔。」

  綱子勉強讓自己勾出笑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情況比媽媽認為的複雜。

  「小綱,如果你還是不放心,與其壓在心中讓自己難受,媽媽覺得你應該找個時間跟那個男生聊聊,把你心裡真正的煩惱告訴對方。」

  直接跟Xanxus說?

  她從沒想過。

  自己一直被動習慣了,大多數時候Xanxus讓她做甚麼她就做甚麼,很少表達自己的想法,不只覺得理所當然,也覺得有人替自己做決定真是太好了。

  不過或許因為這樣,她每次想對Xanxus說句話就會在腦中猶豫上半天。

  「小綱,如果沒有理解與接納,感情是不會長久的。」媽媽攬住她的肩膀拍了拍,「我們小綱最勇敢了,一定不會害怕把心裡話告訴對吧?」

  好像也對。

  怕Xanxus生氣、不耐煩或者覺得她的話語膚淺……不過她好像忘了,上次就是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Xanxus用肉麻稱呼說想他,也不見對方生氣了。

  既然如此,這種話又有甚麼好怕的?

  「嗯,我知道了。」不過一想到下午發生的事,心情又有些低落,「媽媽,裡包……我的老師怕我會因為談了戀愛影響到……課業成績,雖然嘴上說不阻止,但其實心情不大好,對我很不滿意。」

  「喔,這個啊。」媽媽點了點頭,「媽媽也這麼覺得呢。」

  「唉!?」

  「我相信爸爸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哪個混小子搶的我們家的小公主小寶貝,會不會只是想要騙她、玩弄她,會不會害她心裡難受?會不會讓她學壞……』我們都知道小綱這麼聰明,喜歡上的男孩子一定非常優秀,但是心裡還是會難受、會害怕,會緊張,不希望妳受到任何傷害……我很高興老師這麼說,這證明老師很關心我們小綱喔。」

  沒錯,裡包恩總是扮黑臉的那一位。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是因為關心我。

  「我知道了,我明天會去跟……老師道謝。」

  呃……我超過一個月沒有上課了,最近怎麼可能碰上學校的老師?

  好險媽媽沒有想起來。

   

  「不過小綱,下次有空帶他來家裡玩吧。我們家寶貝有了心儀的物件,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審核呢?……喔,對了,我打電話給爸爸,讓爸爸也回家……」

  「唉!?媽,等一下!」

  「我猜是個性格熱情、品行優良的帥小子吧。不過就算這樣,還是要過爸爸那一關喔。」

  「媽!」

  ……

  回到並盛,綱子自然得繼續中斷已久的學業。

  校園生活果如所料的非常忙碌。

  比起老師的責備、無盡的作業,還有更多不可抗力的因素弄得她焦頭爛額。

  首先是曠課缺席超過一個月,回校自然得迎接雲雀學長浮萍拐的關愛。

  雖然實力提升不少,但雲雀學長越戰越勇的秉性她還是知道的,她可不想日後每天像迪諾先生、六道骸受到的待遇一樣,一見面便打起來,所以忍著痛被抽了幾下後,興致缺缺的雲雀學長自然把她一人丟在原地放她一馬。

  再來是她意想不到的。

  原以為「澤田綱子在附近的山上迷路一個月」的消息會讓她接受好長一段時間的嘲笑,想不到不只沒有,她的人緣意外上升不少,廢柴光環則被新轉進他們班的古裡炎真繼承。

  她以前一直挺羡慕山本人緣好、崇拜者多,體育也棒。

  不過等到她成了女孩子們爭著想要接近的物件時,她心情非常複雜,更沒有一點高興。

  原因是,不知道消息是如何傳播,速度既然如此快,但前些天她被Xanxus送回家的消息,現在已經傳遍了校園。

  雖然許多人半信半疑,但又有一大部份同學表示親眼看見:澤田綱子的男友有車有司機還是外國人。

  對於那些同學信誓旦旦的保證,她絕對不信,因為除去她和Xanxus以及那位被潑得滿身髒水的古裡炎真,目擊者才四個人。

  也就是說,因為Xanxus的關係,她竟然成了女生羡慕忌妒的物件。

  她知道周圍有非常多女同學喜歡外國男生,不過想不到人數這麼多而且態度這麼狂熱。

  唯一的好處是,過去她站在獄寺、山本他們身邊時,總是讓人覺得是三人組中的邊緣人物、小跟班,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她無意間也成為了風雲人物,哪怕再會鬧事、成績再差、長相再平凡,她不再因為站在兩個大型發光體身邊而讓人鄙夷。

  「十代首領,這群傢伙究竟在胡說甚麼,讓我去教訓他們!」

  中午用餐時間,她和獄寺、山本三個自然又把桌子推在一起用餐,獄寺又一次聽見周圍同學對她的感情.事竊竊私語,按耐不住、準備拍桌大罵。

  「等等!」綱子想了想,事情可以說完全脫序,原先想要瞞住所有人就被白蘭毫無節操的嘴巴攪亂;當她告訴家人,卻又發現全校都已經傳遍,唯獨她的朋友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既然這樣,她也不打算瞞著朋友了。

  她吸了口氣,眼光先是對上獄寺的,然後是山本。

  「我和Xanxus在一起了。」

  「甚麼!?」獄寺果不其然是驚嚇大過驚訝,「……十代首領,難道是、是因為身為左右手的我不襯職,才使得十代首領必須接受與巴里安首領的聯姻嗎?」

  因為這句話,原本笑著還想說些甚麼的山本也沉下臉。「小綱,拒絕吧。有甚麼問題我們都可以解決,難道你不信任我們嗎?」

  「不是的。跟利益交換或者家族內部調和無關……只是……真的在談戀愛。」

  「……」獄寺僵在原地動也不動,幾秒後才緩過神。

  「哈哈哈哈……」山本大笑起來,打破了尷尬略微沉重的氣氛,「我相信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小綱露出這種表情吶!」

  「喂!棒球笨蛋,你就這麼默許這種事發生!?」

  「嘛,小綱喜歡啊,雖然有點捨不得,因為談戀愛的關係小綱陪伴我們的時間勢必會減少很多,但既然是小綱的選擇,我們就不應該阻止啊。」

  獄寺撇了撇嘴,糾結的臉色說明他腦中正在想像以後必須時常碰上Xanxus的情況,不用猜測也知道會是一件如何令他厭惡的事,不過他轉頭一看見綱子緊張的眼神,口氣總算動搖了,「也是……」

  好險。

  她的朋友們對於這件事的反應比起原先她猜想的好太多了。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

  至於其他同學的目光,她打算催眠自己一律忽視。

  時間一長、有了新八卦,同學肯定會忘記。

  她拿出一貫的拖延戰術去應對。

  但偏偏有人不喜歡她低調。

  一日下午放學,當她和山本、獄寺等人並肩走向校門口時,忽然發現校門口被擠的水泄不通,風紀委員已經趕來疏通人流。

  他們順著人流走出校門時,總算知道了人群聚集的原因。

  「Boss夫人!這邊、這邊!」

  校門外,站在白色跑車前一點也不覺得刺眼的白蘭傑索對著她招手。

  「獄寺君、山本君,請掩護我吧。」綱子快速拿出書包遮住臉。

  不是說在另一個世界是好朋友嗎?

  為甚麼處處給她難堪?

  她下一次一定會讓Xanxus暴揍白蘭,最好讓這個傢伙住院一個月!


第24章 參見,岳父、岳母(上)

  拿著書包掩住臉,綱子丟下了一句「獄寺君、山本君,請掩護我吧。」就想要快速撤離。

  「唉?白蘭你怎麼在這裡,來日本旅遊嗎?」

  「搞甚麼鬼?Xanxus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我們不夠格監視你,現在竟然放你出來亂跑。」

  果然不該指望獄寺山本他們,這樣一大喊,自己要溜走更困難了。

  綱子只覺得後領口一緊,一股壓力拖著她往反方向、白色跑車所在位置走,原來是被白蘭扯住了。

  「放開……快不能呼吸了……」

  「好久不見呦∼Boss夫人∼您果然很想念我,情緒很激動呢。」

  「……我這是悲憤啊!」

  白蘭停下了腳步,阻擋在前方的兩個守護者神色戒備,白蘭卻依舊笑得雙眼瞇成兩道彎,「山本君、獄寺君不要激動啊∼∼」

  綱子早已放棄了掙扎,呼吸順暢多了,「山本君、獄寺君,這裡是學校,你們收起武器吧。」

  「難得Boss夫人支持我的話,真是令我感動呢!」

  「Boss夫人!?」

  相比獄寺的茫然與憤怒,山本隨即反應了過來,「白蘭你真厲害,竟然加入巴里安了。」

  「沒錯呦!」白蘭再度興奮的炫耀起來,「我現在可是彭格列暗殺──」

  綱子一把摀住對方害死人不償命的嘴,「夠了,拜託我們快點走,這裡都還有人啊!」

  「遵命,Boss夫人∼」白蘭先讓綱子坐上副駕駛座,然後自己才坐上車,「山本君、獄寺君要來嗎?我受Boss之命要載Boss夫人回娘家喔。」

  獄寺咬牙,「可惡……」然後跳上了後座。

  「唉?載小綱回家啊。」

  「是啊,今天Boss夫人家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呢。」

  「那我就打擾了,小綱。」山本樂呵呵的跟著跳上車。

  「我們快走吧,等會雲雀學長來就完蛋了。」綱子再度拿書包擋住圍觀同學的目光。

  「Boss夫人是怕雲雀君也想去的話人太多,大家都吃不飽吧,真是周到。」

  白蘭啟動引擎,「出發囉∼前面可愛的姑娘,我不會放慢速度,快避開呦∼」

  他果然沒有減速,嚇得前方所有同學大聲驚叫、往兩旁退開,白色跑車恣意的在街道上橫衝直撞,雖然沒有撞到電線杆、牆面或者任何一個生物,但依舊讓綱子對他的開車技術抱持懷疑。

  「白蘭這麼早就學會開車啦,真厲害。」

  「我還會駕駛戰機和戰車喔,其實很簡單的,下次山本君可以找我學,依山本君的實力,一定很快就能學會。」

  「太好了,那下次就麻煩你囉。」

  「混蛋!不要回頭顧著聊天,給我看前方的路!……小心那只貓!」

  「獄寺君不要緊張,我的反射神經非常好喔。」

  「獄寺你放鬆點,白蘭車技很好,你看,這不就躲過了嗎?」

  「你這個只會打棒球的笨蛋,那是運氣!運氣!……前面有小孩,你給我剎車啊!」

  「真好,有獄寺君的協助,我都不用回頭開車了,謝謝你囉,獄寺君∼∼」

  「誰要幫你啊!?……快左轉!快左轉!要撞到了啦白.癡!」

  ……

  坐在副駕駛座的綱子縮在座位上。

  沿路看著險險閃過學生、電線杆、貓狗……實在太有視覺衝擊了。

  ……

  就算不需要白蘭提醒,綱子莫名的直覺也告訴她:見到白蘭,距離Xanxus出現的時間也不遠了。

  至於對方出現的地點,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也就是她的家。

  如果Xanxus不是讓一個出場方式太招搖、風騷的白蘭來接她;如果目的地不是她的家,她一定會很高興Xanxus來找自己。

  但目前的情況,不說白蘭參了一腳,Xanxus到她家……

  「喔喔,照白蘭你這麼說,就是見女方的家長吧?」

  「我還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Xanxus這傢伙竟然來真的……」

  「是啊,相信Boss現在肯定跟Boss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相談甚歡呢。」

  ……山本、獄寺、白蘭,拜託你們三個別再說了。

  雖然說帶自己交往的人去見父母是很常見的事,但是速度也太快了吧?

  像是在逼迫她做出選擇。

  她沒有不情願,只是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得面臨這種尷尬不安的場景──她真的寧可被雲雀學長咬殺,至少情況簡單多了。

  「小綱怎麼了?是暈車嗎?」

  「哎呀,Boss夫人讓我扶著您出來吧。」

  跑車已經停在家門口,下了車子正要往她家門口走的三人發現她還留在車上。

  綱子想了想,「山本君、獄寺君……還有白蘭,你們還是下次來我家吧,今天這種情況……真的不大方便,非常對不起。」

  山本毫不介意的擺擺手,「嘛,說甚麼對不起啊,雖然沒辦法嘗到阿姨的手藝,不過今天情況確實比較特殊,我們在場小綱會很難受吧?……今天就算了,下次我可不會客氣,沒有撐到站不起來可會賴著不走喔。」

  「十代首領一個人沒問題嗎?」

  「Boss夫人竟然想獨吞食物,真是太奸詐了!不過既然是Boss夫人的命令,那麼我也只好聽命囉∼∼」

  「謝謝你們,那我先進去……」

  「這怎麼行呢,蠢綱。」

  裡包恩?

  綱子四下張望了下,卻沒看到人影。

  「我今天穿的是威爾帝的最新傑作,只有『失戀中的少年少女』才能看見我的變色龍套裝喔。」

  「……我實在不懂這個條件設置有何意義。」

  裡包恩無視了她的吐槽,「作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蠢綱你的擇偶也是一件至關重大的事,今天的場合由獄寺、山本兩位守護者陪同你;至於Xanxus那一邊,也有他的下屬白蘭陪同─雖然陣容有些小,但勉強算是合格。」

  「不可以輕鬆、隨興一點嗎?──算了,當我沒說。」身穿綠色變色龍服裝、與頭上的列恩成為親子套裝的裡包恩忽然在她面前現形,臉上的笑容可怕極了。

  「看來你還沒蠢到不會看人臉色嘛。」

  「……」

  綱子少女只能無語的領著自己兩名守護者以及白蘭走進家中。

※※※

  澤田家光還記得第一次見到Xanxus時,是在一場正式向各大家族宣佈Xanxus身分的宴會上。

  那是Timoteo收養Xanxus之後的半年,而在半年前,幾乎沒人聽說過Xanxus這麼一個孩子的存在,包括家光。

  因此在宴會場上,他的關注點不免會投注在這場宴會的主角身上,只見小小的黑髮男孩身形還未能擺脫昔日困苦生活所帶來的影響,在同齡孩子中顯得幼小、瘦弱,但舉止、神態間盡是倨傲,對於來試探、討好的孩子們從容、冷淡,甚至有些不屑的應對著,彷佛是個自小嬌生慣養的小少爺。

  這付模樣與他的父親Timoteo簡直是天差地遠。

  「Timoteo,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對孩子太過縱容了。」伊格爾望著位於宴會場中心的男孩。

  Timoteo被好友質疑了自己的家庭教育,卻也不見惱怒,反而露出幾分懷念,「他還是個孩子,性格難免會沖一些……我年輕時不也毛毛躁躁的?你應該還記得我以前也是為了頓午餐把牆壁轟出個洞吧。」

  參與這場談話但過程中一直默默不語的家光忍不住看了眼笑得和藹的Timoteo以及被Timoteo這句話明顯帶出回憶而搖著頭、無奈笑著的伊格爾叔叔。

  Timoteo的解釋確實讓伊格爾的表情緩和了許多,不過伊格爾似乎仍舊不放心,「話是這麼說,但總感覺有些不同……家光,今天是你第一次見到Xanxus,不過我想你也跟我有一樣的想法吧?這個孩子假以時日必定是淩駕於我們之上的強者,但是他的性格太過尖銳,這對於他或者彭格列日後的發展,絕對不是好事。」

  家光苦笑著搖頭,雖然正式文書還沒有下達,但任誰都知道他即將接任門外顧問首領,這項職務擁有與彭格列首領同樣分量的繼承人決定權,因此他無法回答這種敏感的話題,「我看人可沒叔叔你准,現在就覺得他還是個孩子。」

  伊格爾也不惱怒,拍了拍他的肩,「你這小子說話還真狡猾啊。」語氣中大有「真是選對人了」的自豪之情。「Timoteo,怎麼樣?該是時候為Xanxus找個家庭教師了,總不能像你年輕時鬧到我們彭格列跟加百羅涅家族差點打起來,才不得不找個教師好好教訓你一頓吧?」

  Timoteo想了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噢,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你不說我都快忘了我曾把保羅那臭傢伙的鼻樑給打斷呢。」

  「這話你還真敢說出口,要不是我在旁邊攔著,你們兩個的腸子估計都被對方給扯出來了。」

  「喔?是這樣嗎?我真是老了,事情都快記不清了。」

  ……

  家光繼續裝作自己不存在,聽著伊格爾抖出了許多關於Timoteo年輕時的糗事。

  不過那一天他也發現了Timoteo是個轉移話題的高手──之後的幾年,Xanxus的教育課程中依舊是照著Xanxus的喜好去制定。他想要練習槍技、想要訓練體術、想要實力被他超越的指導老師滾蛋……任何需求都被他的父親二話不說的許可。

  有這樣一個繼承人,家光不免也會擔心。

  確實如伊格爾叔叔所預料的一樣,Xanxus的性格太過於銳利,甚至朝著暴虐方向一去不復返。

  他猜想Timoteo是想要彌補自己兒子小時候缺失的父愛以及最基本的溫飽,Timoteo望著兒子的眼神總是滿懷愧疚與寵溺。

  至於Xanxus對於自己父親的態度或許是唯一令他欣慰的部分,Timoteo像是牽制Xanxus的一條繩子,Xanxus會在自己父親的面前收斂壞脾氣、耐住性子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對方,眼神中更會透露出想要與之親近卻又不善表達的無措感。

  起碼Xanxus是愛著自己父親;起碼Xanxus不是無所顧忌。

  因此家光一度認為:Xanxus會在之後的幾年在Timoteo循循善誘下往好的方向改變。

  然而這樣和諧的關係卻在一夕之間被Xanxus親手斬斷──

  Xanxus十六歲那一年發動叛變,帶領巴里安手下對彭格列總部進行武裝攻擊。

  家光作為少數知道叛變主謀身分的高層人員,對於整起事件也是不甚清楚,但他深刻地意識到Xanxus的失控。

  如果讓這麼一個人領導彭格列,彭格列必然會成為許多家族的眾矢之的。

  這並非否認Xanxus的才能,只能怪Xanxus生錯了時代,如果是戰亂或者家族初創正值擴張期,Xanxus必然是名合格的彭格列首領,就像彭格列二世與三世,手段確實令人聞風喪膽,卻實實在在的為彭格列家族在黑手黨社會中奠定了強大地位。然而在目前可見的未來中,黑手黨家族間都處於一定的和平期,如果要讓彭格列可以穩健且長期的發展,自然得選擇手段與作風都接近Timoteo的繼承人。

  有了這個認知,他是絕對不支持Xanxus成為彭格列第十代首領。

  彭格列史上最大叛變──搖籃事件的最終結果是以叛變一方失敗作為收場,有關叛徒的所有訊息迅速被彭格列高層封鎖,因此彭格列大部分成員以及其他家族只當作是一場小型的家族內鬥,而第九代首領之子Xanxus在對抗叛徒時受到重傷、被送至異國他鄉休養。

  該事件的八年後,據說隱居在外養傷實則對自己父親刀刃相向的Xanxus被解除了冰封。

  緊接著,擁有彭格列繼承權的家族成員接連死亡。

  而製造出接連命案的元兇無庸置疑的是Xanxus以及他的部下。

  家光並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涉入其中,但事與願違,就算有了封印,他遠在日本隱居的女兒擁有彭格列一世直系血脈的事情不可能瞞得過巴里安的情報部,再這麼下去,他的家人將會受到傷害。

  因此儘管不舍,他依然向Timoteo舉薦了女兒澤田綱子,並讓第一殺手裡包恩負責教導女兒,讓女兒在最快時間內成為一名合格的彭格列首領繼承人──唯有戰勝Xanxus、成為第十代首領,他的女兒才能免去性命之憂。

  之後便是巴里安與綱子及其守護者間的對決,在雲之守護者的對決中,巴里安所派出的莫斯卡竟然是將Timoteo囚禁在機器人中,以他的死氣火炎作為動力源──

  從那之後家光就認定Xanxus或許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而Xanxus之後的各種行徑更是一再讓家光為其打上「瘋癲」、「精神失常」的標籤。

  大空戰意外得知Xanxus並沒有彭格列家族的血脈,而這個明知自己無法被彭格列指環認可的巴里安首領,竟然殺盡了家族的繼承候選人、四處樹敵,接著編造了裡包恩意圖控制彭格列家族與繼承人澤田綱子因而對綱子和她的守護者宣戰。

  指環爭奪戰結束後,Xanxus雖然勉強服從了對決的結果回到了義大利,但過沒多久又以荒誕、破綻百出的理由炸了一條街──承擔這起事件責任的,自然又是溺愛Xanxus的Timoteo。

  所以轟炸一條街後的一個多月後,再從同事口中聽說了Xanxus「強.虜某家族千金」,家光唯一驚訝的是Xanxus竟然會接近女色──從沒聽說有過情人、身邊得利部下清一色都是男性,家光還以為Xanxus崇尚希臘羅馬時期最為風尚的同性之戀。

  不知道是哪個家族的千金?要是家族勢力大了一點可就難辦了。

  一連兩天都不見其他家族有任何大動作,家光勉強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下定決心要找時間好好跟Timoteo討論一下,是不是該找一個體能、抗打擊性、抗壓性具加的精神醫師為Xanxus進行治療。

  正當他已經將「強.虜家族千金」事件降低為低程度警戒時,就接到了一通更為可怕、危險程度堪比敵對家族聯合起來向彭格列宣戰的長途電話──

  他遠在日本的老婆在電話一開頭就給他投下了震撼彈。

  「親愛的,怎麼辦呢?我們小綱竟然談戀愛了。」

  談戀愛?

  怎麼可能!?

  爸爸最最可愛的小公主可是說過長大後非爸爸不嫁,奈奈也真是的,愚人節沒到怎麼又跟我開起玩笑?

  「親愛的奈奈,你說不定是誤會了,我們小綱年紀還這麼小──」至少要三十歲才有可能談戀愛吧。

  「這是真的!」奈奈語氣罕有的緊張,「昨天晚上我跟小綱聊過了,小綱親口承認有很喜歡的男生。」

  很喜歡的男生……?

  『小綱最最最喜歡爸爸了,以後要當爸爸的新娘子!』

  小綱,爸爸最可愛的小綱!你怎麼可以欺騙爸爸的感情!?

  家光臉上的笑容就連走過的同仁都寒毛直立,「奈奈,放輕鬆點,有沒有可能是你聽錯了?還是小綱只是跟你開玩笑?」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好一會,遠遠似乎聽到裡包恩的說話聲但聽不真切,家光內心一陣忐忑,總覺得事情朝向詭異的局面發展。

  果不其然,奈奈再度提起話筒時,說:「裡包恩真是個厲害的家庭教師呢。他說這些事情都是真的,而且他已經約了對方下個禮拜到我們家而對方也答應了。」

  為甚麼這件事會跟裡包恩有關?

  作為家庭教師,裡包恩難道不是該在任何人對我們家小綱懷有不軌之心時通通剷除嗎?

  「……親愛的?親愛的?」

  「喔,我是太驚訝所以有點恍神了。」不只驚訝,而且非常憤怒,雖然平常不認可Xanxus的作為,但這一次他也想像Xanxus一樣拿槍對著那個令他不爽的、小綱不知名的戀愛對象進行轟炸。

  最後,他咬牙切齒的說:「奈奈,我會儘快把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下周就回家跟那個小子好好聊一聊。」讓我回去把這無恥的傢伙給宰了!

  「噢,真是太好了,我會準備豐盛餐點等你回來。」

  「做的好,我親愛的奈奈,就算心懷不滿,我們也絕不能待客不周。」就讓那該死的小子享受人生中最後的一餐吧。

  「我的老公真是既可靠又有氣度!」

  家光笑得倡狂極了,「這是當然的了。到時候有我們夫妻倆統一陣線,絕對可以讓這個不懂事的孩子知難而退!」


第25章 參見,岳父、岳母(中)

  位於並盛的澤田家看似與周圍的住宅並無二致,但內部是別有洞天。

  客廳的光線略微昏暗,那個酒紅色皮革單人沙發椅上,一名金髮的男人翹著腿、姿態閒適地坐著,嘴巴叼著雪茄,目光幽幽地落在隔著一張大長桌,坐立不安、泫然欲泣的少年。

  在少年身後以及金髮男人身後,分別是左右一排戴著黑色墨鏡、身穿黑色西裝、體格壯碩的外國人,他們站姿整齊劃一,神色肅殺,像是要死死堵住少年的去路。

  至於坐在餐桌的最後一人,是在場唯一的一名女性,她的衣著華貴、笑容看似溫婉得體,就像大部分人心目中溫柔的貴婦人形象,卻依舊令少年噤若寒蟬。

  金髮的男人右手食指中指間夾住雪茄,吐出長長一口氣,在空氣中留下縷縷白煙,然後開口:

  「就是你這個小子,看上我的女兒嗎?」

  「……是、是!」

  「廢物!」男人丟下手中的雪茄起身,一腳抬起踹向身後的其中一名彪形大漢的腹部,「想死嗎?竟然讓我的女兒被這種垃圾看上!」

  大漢先是吃痛的彎身,隨即反應過來、躺倒在地上任對方一腳踩著自己的頭部,嘴邊還吃力地說著:「Boss,您殺了我吧!身為您的屬下,未能完成您託付給我、照顧綱子小姐的責任,屬下罪該萬死!」

  「很好,算你還有點骨氣。」男人拔出腰間配的槍,抵在對方太陽穴,臉上勾出殘忍的笑容,「在那個垃圾下地獄前,我一槍給你個痛快,讓你先去開路吧。」

  「「「Boss!請您息怒!」」」碰的一聲,所有黑衣男子同時大力的跪在地上。

  「夫君,別生氣,為了螻蟻氣得傷了身體,不值得。」貴婦人嗓音柔軟、笑容越加燦爛,「讓我來吧。這種事情很好解決,我們不需要浪費子彈。」

  男人在妻子溫柔的勸說下神色稍霽,緩緩點頭,放開踩在彪形大漢頭上的腳,坐回沙發上,「就聽你的。」

  貴婦人微彎著頭,視線首次擺向座位上的少年,唇角的笑容滿溢著嘲諷,「孩子,你現在有兩個選擇,放棄我的女兒或者……死全家。我給你一秒鐘選擇。」

  早已被嚇得快尿褲子的少年馬上大喊:「我放棄!我會放棄小綱……澤田小姐!」

  ……

  「……大概就是如此,而且我保證那臭小子肯定會嚇得不敢再糾纏我們家小綱了……怎麼樣?這個方法不錯吧!」澤田家光為自己的機智深感佩服。

  圍在家光身旁的,除了他的妻子奈奈,還有一群壯漢,壯漢們身穿黑色西裝、戴著墨鏡這種影響視線純粹應景的無用之物,他們正是澤田家光「精心挑壓的下屬。為參與這場演出、以解救自家Boss的女兒不受歹人欺騙,他們紛紛蹺班跟隨自己的Boss來到了日本。

  「我的老公太厲害了,竟然找到這麼逼真的道具和優秀臨時演員。」澤田奈奈雙手撫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起來真是可怕又帥氣……我年輕的時候還時常幻想自己有一天嫁給一個黑道老大呢。」

  深知自家Boss瞞著妻子真實身分以及Boss夫人的粗神經,眾人先是無語了一秒,隨後又爆發了一陣議論。

  「Boss你真是太棒了!」

  「Boss,你這個人物模型一定是巴里安首領吧,怎麼滿口垃圾啊?」

  「我為甚麼會抽籤抽到要被踹啊?」

  「能來就不錯了,拉爾米爾奇可慘了,因為身高和性別問題被Boss拒絕了。剛才跟凱薩琳通電話時她還告訴我,米爾奇氣得跟巴里安的列維爾坦打起來,把對方揍成重傷。」

  「列維爾坦怎麼會碰上米爾奇啊?」

  「我也問過凱薩琳了,她說她不知道,只說列維爾坦忽然跑到我們辦公室大吵大鬧,一副他家Boss被人強.上似的。」

  「……你可以不要用這麼可怕的形容詞嗎?」

  「天啊,這話要是傳出去了我們一百條命都不夠換啊。」

  「喂!說好了,誰都不可以說出去。」

  ……

  「好啦,我們時間不多,快點開始吧。」澤田家光拍了拍手,讓他的手下們把客廳原本的傢俱全部塞進地下儲藏室,再把自己空運來花紋細緻的手工編織地毯、厚重的繡花窗簾、高級牛皮沙發椅、原木大長桌以及水晶吊燈一一安置上位,最後是他的妻子準備好的餐點擺滿大長桌。

  望著煥然一新的客廳,澤田家光滿意的點點頭,將預備在一旁的雪茄保濕盒打開、拿出一支雪茄夾在指尖,皺著眉、勾出自認為最帥氣的笑容。「兄弟們,整理好你們的西裝……噢,當然還有我親愛的奈奈,你也換上我準備的洋裝吧。我們這次絕對會一擊必殺,讓那個不長眼的臭小鬼落荒而逃!」

  「哈哈,還真有趣,我先去換洋裝囉!」

  「Boss,我一定會努力的!」

  「雖然穿著這麼緊的西裝真的很不舒服……真怕動一下腋下就破個洞。」

  「笨蛋,不穿小一號的西裝我們怎麼展現自己的強壯?」

  「說真的,我做黑手……咳、咳,總之我這是第一次穿皮鞋,腳還真不舒服。」

  「Boss,你到時候拔槍的時候動作小一點,我怕那把玩具槍會露餡啊。」

  ……

  「家光,客廳裝潢的真不錯。」

  裡包恩從二樓走了下來,微壓帽沿與眾人問過好。

  「呦,裡包恩你也這麼覺得吧,看來我這次的計畫肯定會成功呢。」

  裡包恩抬了抬眉,漫不經心的跳上桌,從餐盤內拿起一塊燉肉,狀似喃喃自語著,「那可不一定呢。」然後把肉撕成小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

  他哈哈笑著、搔頭,「裡包恩,說話別這麼苛刻嘛……」

  『叮咚』短暫的門鈴聲響起。

  澤田家光雙眼一亮,一屁股坐上沙發椅上,「看來是人來了。所有人各就各位……」然後拉過剛換好衣服、走進客廳的妻子,「奈奈你坐這邊、萊恩,你先去開門。」

  「看來情況會很有趣呢。」裡包恩盛了碗巧達湯。

  「我也這麼覺得。」家光忍住自己的竊笑,繃著臉裝出憂鬱、陰沉的表情。

  裡包恩豆大的眼睛盯著門外顧問首領良久,歎了口氣,「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然後拿著手上的湯碗上樓,留下坐在沙發椅上一臉贊同,喃喃自語著「小綱當然跟我一樣優秀啊」的家光。

  這時,萊恩的聲音剛從走廊處傳來,「Bo、Bo、Boss!那個、那個……」接著就看見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客廳,一臉驚恐。

  「搞甚麼鬼啊?」

  「萊恩,你在發甚麼神經?」

  「我們現在可是在扮演嚴肅冷漠的黑手黨啊,注意你的形象。」

  「真是破壞氣氛,我還不容易都醞釀出情緒了。」

  「你這副模樣還真是膽小,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見到巴里安首領了。」

  站成一排原先抬頭挺胸的黑衣男開始七嘴八舌,肩也跟著垮了下來。

  家光深覺自己的下屬果然各種不靠譜,找個臨時演員來裝都比他們這些正牌黑手黨還逼真多了,《教父》裡的帥氣黑手黨果然很罕見。

  「唉,萊恩,到底怎麼了?」

  萊恩深吸了口氣,才說了一字「他」,熟悉的身影便大步流星的走過走廊、進入了客廳。

  「Xanxus?」

  家光不懂這個平日幾乎不出遠門的巴里安首領怎麼會沒有事先告知一聲就跑到了他家。

  被視為不速之客的Xanxus打量了客廳的裝潢一會,最後將視線停留在連雪茄都拿反的澤田家光身上,臉色莫測的皺眉。

  雖然沒明確拔槍表達出不悅,但光是Xanxus眉頭這一皺,除了家光與奈奈二人,在場幾名大漢雙腿一顫,齊齊後退一步。

  Xanxus已經注意到那些服裝滑稽的壯漢膽小的表現,不過他顯然並不想理會,逕自上前拉開與澤田家光面對面的椅子,坐下。

  「Xanxus,這是我要留給誘餌坐的位子,你先起來吧。」

  Xanxus哼了一聲,「誘餌?」

  「是啊,那個敢誘拐我們家小公主的傢伙,今天將會受到我的審訊。」

  奈奈從Xanxus出現在客廳開始視線便絲毫不受對方氣勢影響,直直望著對方好一陣子,歪了歪頭,打斷丈夫與對方之間的對話,「唉?我們有在哪裡見過嗎?」

  除非有澤田家光的實力,否則實在沒人敢跟Xanxus神色如常的交談,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被對方暴揍、轟炸一頓。

  對於他們Boss夫人的勇氣,在場的壯漢們抱持深深敬畏與驚恐。

  Xanxus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澤田家光,正當眾人以為一場惡戰勢不可免時,Xanxus轉過視線,收斂起殺氣,對著澤田奈奈點頭,「是的,我們見過一次,十年前。」

  「「「!!!???」」」目瞪口呆的眾人。

  這、這、這是在作夢吧?

  這完全不合理吧?

  Xanxus沒有拔槍掃射!?

  Xanxus竟然、竟然這麼禮貌的點頭?

  天啊,我第一次知道巴里安首領會有耐心回話……

  果然是Boss夫人,竟然可以讓Xanxus這種逆天的存在開口說話。

  Boss夫人好帥喔!

  奈奈!?你為甚麼會認識這麼危險的傢伙!?

  ……

  奈奈被Xanxus這麼一提醒,眼睛一亮,「喔!Xanxus君,好久不見,你長高好多呢……不過你怎麼隔了這麼久才來?不知道小綱還記不記得,她那個時候每天哭著要找你呢。」

  「「「!!!???」」」再次被這段訊息量略大的話語狠狠驚嚇到的眾人。

  小綱……?那不是綱子小姐嗎?

  綱子小姐哭著找Xanxus?

  所以我果然還在睡夢中吧,誰來把我打醒啊!

  哭著找巴里安的首領……這、這、這甚麼情況?

  為何Boss夫人和綱子小姐都是如此強大的存在?怎麼辦,我發現自己再也不崇拜Boss了……有夫人和綱子小姐在,Boss實在不夠看啊!

  Xanxus你這傢伙對我的小公主坐了甚麼?竟然把她惹哭了!

  激憤外加驚嚇的澤田家光在奈奈一個勁的說,Xanxus或是點頭、或是簡短回應的和諧場景中好不容易緩住心神,趁著奈奈說到一個段落,問:「奈奈,你認識Xanxus?」

  奈奈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嗯,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呢,」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他人被這個奇妙的形容詞狠狠的糾結了一下,奈奈繼續說:「上次他來我們家的時候還幫我照顧了小綱一個下午呢。」

  「「「……」」」被震驚到再也無法震驚的眾人。

  要冷靜、要冷靜。

  家光這麼告訴自己,撿拾起自己崩壞了一地的形象,清了清喉嚨,「Xanxus,你來這裡有甚麼事嗎?」

  得趁著覬覦我女兒的傢伙出現前趕快把Xanxus打發走,否則我的威嚴形象絕對會被Xanxus壓過去。

  被質問來意的Xanxus像是發現了甚麼笑話,冷笑了一聲,「你在耍我嗎?是你讓我來的。」

  「……?」

  我?

  「沒錯喔,家光。」裡包恩正坐在樓梯扶手上,兩手抱著大碗。「你不是一直在擔心綱子談戀愛的事嗎?所以我就以家光你的名義邀請Xanxus來,讓你可以跟Xanxus好好聊聊。」

  甚麼?

  小綱戀愛又跟Xanxus有甚麼關係?

  澤田家光大腦當機了三秒鐘。

  澤田奈奈瞪大眼,驚喜的拍手,「原來Xanxus君就是我們小綱的男朋友啊,吶,這樣我就放心了。」

  男朋友?

  我寶貝女兒的男朋友?

  這怎麼可能……

  澤田家光失落的看了周圍的手下一眼,有驚恐、有呆愣、有不可置信……甚至有一臉崇拜佩服?

  再看自己親愛的老婆與Xanxus再度回歸剛才的和諧場面──奈奈滿意的拉著Xanxus開始說起女兒的生活瑣事,Xanxus點頭、難得會吐出幾個字,字眼說不上非常禮貌,但放在Xanxus身上簡直溫柔極了,最可怕的是Xanxus臉上竟然掛著淡淡的笑容!

  ……果然。

  澤田家光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想法無誤。

  Xanxus這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真的瘋了。

  「奈奈、還有大家,不好意思,得麻煩你們先回避一下,我有事情要跟Xanxus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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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參見,岳父、岳母(下)

  「我回來……了?」

  綱子推門進屋時,以為自己走錯路,來到了異次元空間。

  只見熟悉的玄關處出現一群衣著古怪的男人,他們或站或坐,有的七嘴八舌、有的還以手搧風,另一手扯松領結、有的正在打呵欠一臉昏昏欲睡……而這些動作就在她開門的瞬間靜止了,只有無數道視線齊齊射在她身上。

  這群人是誰啊?

  綱子還來不及反應,下一秒,這些黑衣西裝男站起身、彎腰鞠躬,異口同聲地大喊,「綱子小姐好!」

  「唉!?」

  先不說這些奇怪的傢伙為甚麼出現在門口……

  但那些詭異的崇拜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她一手拉著門把、半個身子還留在門外,對於這種詭異局面的反射性應對方式自然是準備關門逃跑。

  但這個計畫馬上因為被她身後跟著的山本推進屋內而破產。

  「喔,小綱家來這麼多客人啊。你們好啊。」山本友善的招手。

  跟在山本之後的是獄寺,「笨蛋,這些穿著古怪的人哪裡像是客人啊?」他走上前擋在黑衣壯漢與綱子之間,「喂!你們在第十代首領家想做甚麼?」

  「嘛∼∼難不成是要對Boss夫人不軌?或者想破壞Boss和Boss夫人的會面?這樣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們喔。」白蘭的話像是某種暗號,與她同行的三名少年臉上都寫滿了「終於可以打架」了的期待感。

  ……可以不要還沒搞清楚情況就想著打架嗎?

  想不到那群不知名的黑衣壯漢竟然又為這場毫無理由形成的衝突添了把火。

  「還真是一群衝動的孩子啊。」

  「你們這些小鬼也太有趣了吧?」

  「哈哈哈……就憑你們三個小鬼也想教訓我們?」

  「放馬過來吧,我一人就可以單挑你們三個。」

  「眼神看起來還不錯,我就當練練手來跟你們玩幾場吧。」

  「喂,這裡是Boss家,玩笑別開太大啊……別再說了,沒看到這幾個孩子真的生氣啦?」這句勸說很快被掩蓋在眾人的喧嘩聲之下。

  被鄙視的一方罕見的呈現沉默,一直等到對方的嘲諷話語告一個段落才有動作。

  白蘭微抬起頭,視線掃過壯漢們的頭頂,「竟然把我給惹毛了∼我可不是個不懂禮貌的傢伙呢,你們就乖乖站著接受我的回贈吧……吃大餐前確實得先做個熱身運動開胃。」

  「算我一個。」山本瞇著眼、嘴角勾起戰意凜冽的笑容。

  「難得你們兩個笨蛋的話還算中聽呢。」獄寺從外套暗袋拿出大把火藥。

  「你們冷靜一點,這裡是我家啊!要是媽媽看到怎麼辦?」

  她的兩名守護者以及白蘭聞言瞬間收起武器。

  這一瞬間她是感動的,他們終於肯聽正常人的勸解了。

  「小綱你不用擔心,我會收斂攻擊力道。」

  「十代首領,對付這種雜魚,拿我的鞋子砸也是綽綽有餘,鞋子不會製造太多噪音。」

  「所以說Boss夫人其實是怕房子壞了要花錢裝修吧?不用擔心,您要多少跟Boss拿就是了。」

  三人各自拿起身旁襯手的武器,迎向戰鬥資歷、人數都大過他們的敵人。

  「……」

  哪怕一個自稱是她朋友、一個自稱她得利助手、一個是……算了,總之在這種情況下,從來就不該奢望他們會聽見她的話,到目前為止她的家沒有被這些人摧殘成灰還真是不合理卻又萬幸之事。

  少年組與成年組的群架勝負很快揭曉。

  果然快速又安靜。

  不管獄寺、山本或者門外顧問那一夥人的實力如何,加入一個逆天的白蘭傑索天秤自然出現失衡、傾向白蘭的一方──少年組三人合力之下很快用手中的雨傘、電話以及傘架將對手打趴在地。

  面對癱倒了一地的黑衣壯漢,綱子真想眼不見為淨。

  「唉?綱子你回來啦。」

  澤田奈奈從二樓走下來。

  「媽媽……!?」

  媽媽身上那件像是演出上個世紀貴族女性的道具服飾是怎麼回事啊?

  綱子開始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媽媽望了一地暈厥的黑衣男,再看看手上還拿著兇器的山本等人,「……喔,山本君和獄寺君還有……」

  白蘭乖巧的回答,「我叫作白蘭,阿姨您好。」

  「白蘭君你好。你們剛才在跟叔叔們玩摔跤啊,感情真好。」

  早就不該指望媽媽會認為這個世上會出現任何不和諧、暴力事件了……

  「媽媽,他們,呃,這些叔叔是誰啊?」

  「他們啊,是爸爸找來的臨時演員,原本是打算要玩黑手黨遊戲的。」媽媽說著臉色有些失望。

  「……」到底在說甚麼啊?

  「喔,小綱的爸爸真的回來啦。」

  「那當然,正是因為Boss的岳父大人邀約,Boss才會在百忙之中趕來並盛呢。」

  白蘭的意思是──爸爸約Xanxus來家裡?

  綱子內心暗叫不好,「媽媽,爸爸在哪裡啊?」

  「爸爸啊,」像是想到甚麼有趣的事,媽媽壓低音量,一臉神秘的解釋:「爸爸現在正在和Xanxus君進行男人之間的對談,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吧。」媽媽摸了摸她的頭,一臉「我都懂,你不用解釋」的笑著:「小綱不用太緊張,Xanxus君一定可以說服爸爸的。」

  「!?」

  男人之間的對談?Xanxus君?

  ……她怎麼可能不對現在這種莫名的局勢不感覺緊張啊。

※※※

  綱子是個性格溫柔到甚至可以說是優柔寡斷、膽小被動的女孩。

  澤田家光的工作註定他與妻小聚少離多,但他從來沒有間斷與妻子的聯繫,藉由書信、長途電話、信任手下到日本出差時的探訪,再後來,作為女兒家庭教師的裡包恩也成為了他獲知家人情況的重要情報源之一,也因為裡包恩,妻小的安危得到保障,他還認識到自己從來不曾知道、隱藏在綱子內心之下的無畏與強大。

  但再如何無畏、再如何強大,不能改變的是,她有著女性的柔情。

  尤其在她這樣年齡的女孩,一個簡單的示好便足以讓她深陷于一個騙子編織的情網。

  就像奈奈也承認過自己年輕時想過嫁給黑道老大,他發現品行並不算端正的男性對於一些女孩來說有著吸引力,往往對她們一點好,就足以讓她們身陷其中──他的女兒或許正是懷著這樣的憧憬,將自己賠了進去。

  在過去,Xanxus這樣驕傲的男人,家光是怎麼樣也不相信對方會願意放下身段去討好一個半大不小、利益有所衝突的姑娘。但現在不同了,搖籃事件、指環爭奪、將視如己出的養父關進莫斯卡中、毀壞民家街道、軟禁傑索家族成員……

  Xanxus變得非常危險。家光可以肯定,Xanxus不要一個女孩的心,要的只是女孩的血脈以藉此控制彭格列。

  Xanxus此舉無疑是掐住了他的軟肋。他的女兒,他與奈奈最最寶貝的公主,如果當初不是迫於無奈,他絕對會將自己黑手黨的身分帶入棺木中,讓女兒一輩子過著或許平庸但簡單而安穩的人生……

  如果不是身為長年浸淫在黑手黨社會的門外顧問,Xanxus無恥的手段必然會讓他失去理智,腦中只想著上前把此人千刀萬剮。

  他深吸了口氣,下一瞬間已經有足夠的精力佯裝出一抹自信的笑容,「Xanxus,我很佩服你沉得住氣,不過你別忘了,現在是因為綱子年紀小,會因為一時的迷戀而聽從你的控制,但她還未成年,任何決定都需要通過我和裡包恩這一關。至於她成年……你認為你愚昧的伎倆還能騙得過她嗎?」

  話再說得自信,家光內心也知道自己不過是負隅頑抗。

  因為她是他的女兒。

  如果綱子深陷情網無法自拔;如果Xanxus以綱子的性命作為要脅,他絕對會認輸。

  他開門見山的質問沒有惹來Xanxus的嘲諷或者哪怕一絲怒火。

  後者只是平靜的將右手伸向自己風衣外套的暗袋,拿出一枚形狀熟悉的戒指──那是!?

  家光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他伸手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東西,瞪大眼仔細觀察,卻沒能從中發現一絲破綻。

  「彭格列大空戒指……為甚麼在你手上!?」

  ……

  Xanxus知道澤田家光要的答案是甚麼。

  不是感人肺腑的真愛宣言。

  澤田家光不信,他自己也會懷疑。

  因為真的是愛嗎?他不知道,但在生命中第一次出現一個想要讓他緊緊掌握住、長時間近距離接觸也不會讓他厭煩、可以讓他耐住性子去包容與糾正缺點的人。

  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執念。

  哪怕不想承認,他也知道這股情緒與他曾經對待彭格列時情感有些相似,但又不同。

  曾經,哪怕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血脈不同於這個家族,他待家族依舊有著強烈的使命感、驕傲與榮譽感,但這些,早在舊時空連年的戰爭中磨碎、逐漸輾逝了他對自己所屬的家族的情感。

  或許是迫于戰爭拉攏平民進入家族、或許是戰爭奪去了所有被他真正視作家族成員的性命,掛著彭格列家族的身分不再是一個令他引以為豪的事──他對家族所有的責任心、義務,以及力圖成為最強的衝勁可以說是過去式了,在時間重啟、獲得新生後早已成為過眼雲煙。

  但對澤田綱子不同。

  這兩種執念的不同在哪裡他並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失去了其一後,這個女孩成為了他疲憊心神唯一的支持。

  「彭格列大空戒指為甚麼會在你手上!?」

  他確實是刻意讓澤田家光把手上的戒指拿走。

  沒有正面回應澤田家光的質問,而是不容拒絕的拿回戒指。

  或許是記得他曾經被彭格列戒指拒絕、更為此受過內傷,因此在他將大空指環戴在手上時,澤田家光並沒有立即阻止……直到他輕鬆在指尖轟的一聲製造了大團的憤怒之炎。

  對方一把扯住他燃著憤怒之炎的手,力道極大,不安、憤怒以及想要扯斷他手指的衝動情緒也藉由這個接觸盡數傳達,「彭格列指環承認你了……這怎麼可能!?」

  這當然不可能。

  因為他手上持有的並不是真正的彭格列指環。

  而是白蘭傑索藉由自己異時空的能力製造出的偽戒。

  偽戒的等級只有E,真正的功能全用在仿照彭格列大空指環的逼真感。對他來說是完全無法使用在戰場上的廢物。

  或許此時匣兵器還處於研究階段,因此還未成為普遍隨身攜帶的戰鬥用品,且他是非A級指環不配戴的──所以會令白蘭傑索製造這枚偽戒,並將之帶在身邊,就是為了製造假像。

  「我用我的實力戰勝了它。」

  只是為了製造出他的實力遠超出澤田家光想像範疇的假像。

  果然成功的看見了澤田家光蒼白的臉色。

  計畫成功了一半。

  他按照原定計劃的後半執行,說著違心之論:「我所追求的,是最強的彭格列。」

  因著這句話,澤田家光松了口氣──

  因為追求最強,所以選擇不殺澤田綱子。

  因為追求最強,所以承認澤田綱子的繼承人身分。

  因為追求最強,所以選擇與澤田綱子聯姻。

  就讓澤田家光這麼誤會下去。

  畢竟真實的答案太過單薄,恐怕無人可以接受吧。


第27章 被動與主動

  客廳中所謂男人間的對談又延續了大約半個小時。

  「是奈奈和小綱嗎?」

  爸爸毫髮無傷的來到走廊,但臉色有著未能掩飾完全的不悅,「我和Xanxus談好了。」

  「親愛的,你怎麼決定呢?」奈奈問。

  爸爸歎了口氣,口氣極為不情願,「孩子如果堅持我們又怎麼能干涉?」然後雙眼濕漉漉的望著她,「小綱……」

  不要這樣,我壓力很大啊。

  「別讓孩子為難了。」奈奈牽起她的手,「走吧。讓各位久等了,我們去吃飯吧。」

  「不!……哈哈哈,我是說不用了,我待會還有約。」

  「打擾夫人您太久了,我晚上還要……趕去其他片場拍片。」

  「夫人、小姐,我先走一趟了。」

  「咦?真的不用一點嗎?我準備很多,你們不用客氣──」

  「「「不用,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說完,幾個綱子至今依舊不知道為何出現在家裡的黑衣大叔一溜煙的跑光。

  「啊,真是可惜,能嘗到奈奈阿姨的手藝可是非常難得呢。」

  「十代首領母親大人準備的餐點竟然還敢拒絕,這群傢伙真是不知好歹。」

  「我們不用管他們了,他們不在我們也能吃得飽些。」

  綱子隱約知道這群人不肯留下來用餐的原因是因為客廳內還有一位Xanxus。以往她或許也會成為逃跑大隊中的一員,但有過與Xanxus同桌用餐的經驗後她發現Xanxus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可怕。

  她總算做足了心理準備、忽略了幾枚電燈泡的圍觀,彆扭之情自然淡了許多,興高采烈的跟著媽媽來到客廳,果然看見支著頭坐在位子上的Xanxus。

  「Xanxus。」

  她走上前,然後……跌在Xanxus身上。

  正確來說,是她走路走到一半被從來不曾出現在家中客廳、今天不知為何跑出來的地毯給絆得腳步一個踉蹌,接著被眼明手快的Xanxus上前接住。

  綱子羞愧極了,原先只在意著Xanxus而忽視的無數個為甚麼在她偎在對方懷中時,為了忽視身後那一堆探究的、悲憤的、喜悅的、幸災樂禍的、警惕的眼神,也跟著冒了出來。

  為甚麼家裡冒出這種花色亂七八糟的厚地毯?

  為甚麼客廳桌椅、窗簾跟媽媽身上那一件衣服一樣像是從片廠偷出來的道具?

  為甚麼言情小說式女主「命定的一摔」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

  ……

  「小綱看起來很不舒服,是發燒了吧。」

  「十代首領發燒了!?」被山本唬得一愣一愣的獄寺下一秒才反應過來自己白癡的應和──這種情況臉紅哪是發燒啊!?分明是……「白癡,你少詛咒十代首領了。」

  「年輕真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也能找到自己命中註定的姑娘。」

  夥伴的隨口扯皮被她左耳進右耳出,直到被Xanxus帶到了座位上,右手拿著叉子、面前盤子擺滿了食物,她才回神。

  然後看到了爸爸熱切的、可怕的、扭曲的視線。

  她打了個冷顫,往Xanxus身邊縮了縮。

  「怎麼了?」

  「沒事……」

  「嗯。」又把她挑到盤子邊緣準備要讓它「不小心」掉下去的香菇用叉子撩回盤子中央。「不要挑食。」

  竟然看到了我的小動作!?

  「別看我,看了食物也不會消失。」

  「……」

  ……為甚麼比爸爸和媽媽還愛管我?

  「小綱要聽Xanxus君的話,腸胃不好要多吃菜少吃肉喔。」

  Xanxus君!?

  她先假設是自己聽錯了,心不甘情不願的吃著一堆蔬菜,順帶被糾正刀叉使用姿勢、不要東張西望、抬頭挺胸……就像之前住在巴里安時在餐廳用餐的每一次。

  「唉∼我們小綱還是這麼毛毛躁躁的。」媽媽兩手撫頰,雙眼發出希冀之光,「Xanxus君,我們家小綱以後就麻煩你囉。」

  呃……所以自己真的沒有聽錯。

  媽媽叫他Xanxus君。

  媽媽的性格自然很少會對人產生排斥感,不只不排斥,大多時候還挺好客的。但對於Xanxus,媽媽的熱情超乎她的想像,就在她恍神的期間,媽媽跟Xanxus又進行了順利平和的交流,食物合不合口味、從事甚麼樣的工作、假日有甚麼休閒活動、是在哪裡再度碰上我們小綱……

  等等,又!?

  「媽媽之前見過Xanxus?」

  媽媽笑容中帶著玩笑式的責備,「小綱果然不記得了,你小時候還跟在Xanxus君後面吵著要他背你呢。」

  甚麼!?

  毫無印象。

  真有這麼一回事?

  ……雖然聽起來像是胡扯,但也意外地解釋得通──這就是為甚麼指環爭奪戰初期Xanxus一反之前的殺伐果決,對她格外寬容,如果她沒有在雨之戰直言要推翻對方,恐怕這種稱得上和諧的互動會一直持續下去。

  「認真吃飯。」Xanxus拍了拍她的頭,讓她不要分心。

  「我飽了……」

  「上學期間又偷吃零食了?」

  「……」

  為甚麼要對我的食量這麼清楚?

  下課嘴饞到員生社買包餅乾吃有錯嗎?

  她苦著臉從Xanxus手上接過餐具,轉頭就發現媽媽一臉「好期待、好興奮」的表情。

  「小綱,先恭喜你囉。」山本君,不要跟著起哄啊。

  「Xanxus!你、你如果敢辜負第十代首領,我絕對不會原諒你!」我只是談個戀愛,不是結婚吧。

  「Boss和Boss夫人要幸福喔!」

  喂,你們夠了!

  我今年才十四歲,你們可以不要這麼認真嗎?

  就是在場唯一表明不贊成的爸爸也只是眼神複雜的看著她和Xanxus的互動,沒有更多表示。

  Xanxus到底跟爸爸聊了甚麼?

  她無法理解,爸爸分明一張臉寫滿了想要把Xanxus揍成一團爛泥的憤恨,但到目前為止完全沒有阻止她和Xanxus接觸。

  也就是說,現在家人、夥伴都認同了這段關係。

  她應該松一口氣的。

  但不知為何更多的是茫然。

※※※

  雖然平常溫柔親切,但媽媽在某些情況下是個固執過頭的人,一旦下了決定絕對無人敢說不。所以哪怕爸爸眼神複雜糾結,幾次想開口,最終還是在媽媽富含深意的笑容中落敗,因此一語敲定──澤田奈奈不想讓自己認定的未來女婿Xanxus浪費住宿費,所以……

  「今晚就這麼說定囉,Xanxus君住我們家吧。」

  綱子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媽,我們家的房間好像不夠。」爸爸興奮的在一旁點頭如搗蒜。

  媽媽歪了歪頭,「怎麼會不夠呢?讓Xanxus君睡你的房間就好了啊。」

  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瞪眼張嘴,腦袋一片空白。

  「我們小綱今晚就來跟媽媽一起睡吧,爸爸就要麻煩你今晚睡沙發囉。」

  澤田家光松了口氣,點頭。

  至於綱子就沒這麼輕鬆了。

  Xanxus要睡我的房間?

  想想那滿地垃圾、個位數考卷、內衣褲……之前被裡包恩嘲諷過不知羞恥,就算外人在場也不會掩飾自己邋遢糟糕一面,但一想到看見此景的人是Xanxus她就尷尬極了。

  「等等!先不要進房間。」她丟下了這句話就沖上樓。

  果然房間依舊停留在自己今早匆匆起床、出門的狀態,平常不覺得怎麼樣,而現在──睡衣睡褲皺巴巴的堆在床角、滿地的紙屑和試卷、床鋪下還露出幾本漫畫、內衣內褲四散在書桌、書櫃、掛在檯燈上……這種爆炸現場給Xanxus看了還得了啊?

  綱子趕緊拿出大紙箱把房間內所有混亂盡數扔進大紙箱,也不管是漫畫、考卷、衣服還是垃圾,只要能勉強蒙混過關就行了。

  「嗯,應該可以了。」

  審視過勉強還算能看的房間,綱子決定先把紙箱放在風太的房間,反正碧洋琪帶風太和藍波他們到遊樂園玩了,說是要待到第二天才會回家──箱子借放一下應該沒關係……

  「啊!?」

  一轉頭便發現房門大開,門外站著Xanxus。

  「綱子,箱子拿過來。」

  「不太好吧……」

  Xanxus走到她面前,伸手,「拿來。」

  她慢吞吞地交出手上的東西,然後看著接過箱子的Xanxus手一歪、箱子一倒,箱內物品全部掉落在地上。

  內衣、內褲……

  五分考試卷……

  綱子摀住臉羞憤極了。

  Xanxus看著箱子內的東西哼了一聲,「把東西整理好。」看出了她的不情願,Xanxus隨手將紙箱往地上一丟,捋起袖口,「要我教你怎麼整理嗎?」

  「不、不、不用!你等我一下!……你可以先出去嗎……」

  「我看著。」顯然為了監視她、以防她偷懶,Xanxus坐在床鋪上、翹著腿,氣定神閑的全程觀看她的整理工作。

  很少有Xanxus的要求是她可以忽視、違逆的。

  用最快速度把一地的淩亂回歸原有的位子,漫畫、考卷放書櫃,垃圾丟進垃圾袋,內衣內褲放衣櫃……到後來她的臉皮顯然厚了許多,她決定假裝剛才在房間發生過丟人事為不存在,揚起笑容小跑步到Xanxus身邊……然後撞進Xanxus懷裡。

  不是她又跌倒了。

  而是她的預感告訴她Xanxus又有訓她的傾向了──肯定是剛才衣櫃打開時被Xanxus看到了裡面放著的三包未拆封餅乾。

  好溫暖……她乾脆把全身重量都壓在Xanxus身上賴著不走。

  Xanxus果然放棄了繼續針對她的房間進行糾正,他收緊了手臂,「胖了不少。」

  甚麼!?

  胖!?

  綱子從沒注意身材這件事,班上有很多女孩子都羡慕她不怎麼注意甚至天天吃肉吃垃圾食物也能維持良好身材,因此她也一直感覺良好……

  「我會減肥。」總覺得被質疑了體重,綱子想起身不再讓Xanxus被自己壓著,卻又被對方一把扯住、倒回去。

  「不用。」對Xanxus來說綱子並沒有甚麼過胖的問題,就是純粹與之前抱起來手感不同,軟了些、沉了些,所以他客觀的陳述了這件事。再說這個年齡的女生本來就就該多吃一些助生長發育,如果綱子少吃、變瘦,他反而會逼著對方多吃一點。

  綱子被Xanxus不大紳士的一扯弄得險些跌倒,趕緊拉著Xanxus襯衫前襟、穩住身形,然後試圖在Xanxus懷中尋找一個位子讓自己可以舒服地偎著,但她這樣扭來扭去對於性向正常的男人來說無疑是種折磨。

  Xanxus深吸了口氣,力道有些失控的壓住綱子的腿,「別動。」

  綱子的身體瞬間因為熟悉的曖.昧氛圍與粗暴的動作而僵硬了一秒。

  Xanxus馬上察覺到不對勁,「怎麼?」

  「沒事。」她將頭埋在Xanxus胸口。「想睡了。」

  Xanxus伸手攬住她的腰,另一手拍了拍她的頭,沒有再多問。

  一開始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但到了後來,她還真的不小心睡著了。

  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媽媽的臥室,牆上時針指著半夜一點,媽媽早已躺在一旁熟睡。

  身上的制服已經被換了下來,但總覺得還是不大舒服,綱子在床上掙扎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起床到浴室洗個澡。

  「裡包恩?」結果在路上就碰上了下午說有事情要處理跑不見人影的裡包恩。

  「拿著。」裡包恩不容拒絕的把……一株盆栽塞在她手裡?

  「這是甚麼?」該不會又是那位威爾帝研發的奇怪隱形裝置吧。

  「閉上嘴巴,跟我來。」

  裡包恩的表情罕見的嚴肅,綱子不敢再多說甚麼,乖乖地跟著自己的家庭教師走到客廳門口停下,同時看見了客廳的Xanxus與竟然在深夜闖進她家的白蘭,接著是他們的對話:

  「……這就是你的回答?」Xanxus問。

  綱子屏住呼吸,站在她身旁裡包恩氣地神閑,顯然這真的是那位威爾帝研發的奇怪裝置,客廳兩人依舊處於對峙狀態,沒有因為兩位元不速之客的出現而停止。

  在白蘭與Xanxus那一邊,白蘭只是維持一貫的、燦爛過頭的笑容,絲毫不被Xanxus的氣勢所迫,「是的,Boss。」

  「白蘭傑索,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總覺得會聽到甚麼不得了的消息。

  就算再怎麼親昵,總要留些空間給彼此,如果今天自己有什麼秘密被Xanxus刻意偷聽了,就算不會不高興,心情總會難受的。

  「裡包恩,我──」

  「安靜。」裡包恩視線沒有因為與綱子說話而轉移,依舊緊盯客廳內的兩位。

  裡包恩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她安靜的聽下去。

  「Boss的意思我不太懂呢。」

  「別想裝傻。或者你想違約?」

  白蘭瞪大眼,笑容少了幾分,佯裝驚訝與不安,「我怎麼敢違約呢。『向Boss彙報澤田綱子在異時空所發生的事』,這是我作為交易所需盡到的責任之一。這段期間我可是一直恪守著這些規定呢。」

  在綱子這陣子的印象中,Xanxus一直將負面情緒壓抑到最低,所以這一次可以說是極為罕見──只見Xanxus站起身、周身爆發出強大殺氣,同時一手扯住白蘭領口,居高臨下的俯視對方,等待對方給出滿意的答案。

  白蘭收斂臉上刻意表現出的情緒,但由神態語氣中完全可以看出他絲毫沒有為自己的生命安全到擔憂,「吶,Boss,『異時空所發生的事』可不包括『所有事』喔。再怎麼說,有些都是關於綱子小姐的私事,就算只是異時空的我與她結下友誼,我也該盡到基本的尊重,替她保守她不願讓你們知道的秘密嘛。」

  綱子並不能理解白蘭傑索的這段話有幾分真意。

  但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綱子依舊瞭解到事情的梗概。

  在她身處在異時空時,異時空的白蘭將她所發生的事情傳給了這裡的白蘭,最後再彙報給Xanxus。

  至於她人在巴里安、異時空白蘭無法完全掌握她的行蹤時,她的人身資訊很可能是六道骸的徒弟弗蘭告訴了自己師傅,最後又輾轉到了Xanxus手中。

  不過訊息再怎麼傳,兩時空之隔都需要經過白蘭做為仲介。

  而白蘭選擇了隱瞞部分。

  至於隱瞞的有多少綱子不確定,目前只知道一件──她到異時空第一晚,在晚宴最後碰上的噁心事,因為她在與Xanxus互動中露了餡,被Xanxus察覺了。

  結果Xanxus選擇在她面前毫不知情,背後找白蘭算帳。

  「Boss,我知道您想問的是什麼。但您何不直接問綱子小姐?以我對綱子小姐的瞭解,比起私底下問一個與這件事不相干的外人,詢問她本人更能讓她接受。這一點,您不可能不知道吧。」

  白蘭沒說錯。

  Xanxus長久的沉默與不再緊抓白蘭領口絕不是因為認同了白蘭給出的回應。她想,如果不是因為不想驚醒她,Xanxus很可能會把白蘭炸成灰。

  「西蒙家族的事也是、綱吉君的事也是、小正的事也是……什麼事情都瞞著綱子小姐,就連她的私事不是經過她本人同意後親口告訴您,這對她很不公平呢。」白蘭一面說,一面將視線轉向綱子與裡包恩所在的門口,像是不經意的一暼,卻留下滿滿的調侃與興味,而後快速轉回。

  「是澤田綱吉那個傢伙的主意吧。」Xanxus冷笑了一聲。

  「不完全是。綱吉君一直很擔心這個世界的綱子會因為您過度的保護而無力去守護自己的家族,因此確實有囑託過我要注意……不過,這其中也有我自己的意願。不管性別,我可是很期待澤田綱子的成長呢,畢竟,在所有平行時空中,也只有她/他能夠爆發出遠勝於我的實力。」

  「看來你是真的想要與我為敵了。」

  「怎麼會呢,我對Boss的忠誠可是不遜於列維爾坦的喔∼∼所以,為了不違背與您定下的約定,我會袖手旁觀的。」

  ……

  一直到Xanxus與白蘭一前一後離開,綱子依舊站在原地反應不及。

  裡包恩總算開口,「白蘭傑索還真是個有趣的傢伙,怪不得Xanxus也打消了殺他的念頭……我就承了他的情。」

  「……裡包恩,西蒙家族、正一君、另一個世界的我……這些到底是甚麼?他們發生甚麼事?」

  「綱子,客觀來說,彭格列首領的你選擇巴里安首領作為聯姻物件事非常明智的決定,但這是在之前、在指環爭奪戰時的我的想法。現在的你與Xanxus心理年齡差距過大,這對於日後你在彭格烈、在黑手黨社會的權利會受到一定的影響與限制……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你也有Xanxus所沒有的優點,是Xanxus實力再強大也無法取代的優勢,所以你別想拿自己能力不足作為藉口,放任自己的權利掉入Xanxus手中。你別忘了,Xanxus只對你寬容,對其他人他可是一貫的殘忍,一旦他成為彭格列實質的掌權者,不只黑手黨社會、平民百姓的生活也會受到影響。」

  其實早在發展成現在的情況前,異時空的裡包恩已經給她打過預防針了。

  Xanxus這一系列作為的出發點自然沒有裡包恩嘴上說的嚴重,就像媽媽說的,裡包恩因為擔心她,所以總是先將事情說的嚴重些,讓她有所防範。

  不管Xanxus向她隱瞞了什麼,Xanxus對她的好都是真的──也正是因為太好了,所以想要將她隔離在一切她無法處理的麻煩外;所以將所有的好留給她,殘忍的對待其他人。

  「裡包恩,你是要我再考慮我和Xanxus的關係吧。」

  「也可以這麼說。」

  「……我不能完全照做。如果Xanxus沒有放手,我也不想結束。但是我會試著重建我和他的互動。不會被動的從他手中得到被過濾過的訊息。」

  「既然是你自己的決定,就不要後悔。」


第28章 綱子少女的疑惑

  第二天早晨,綱子就在媽媽散發著粉紅色泡泡、爸爸低氣壓四射、裡包恩莫測眼光打量的情況下由Xanxus護送至學校。

  跟Xanxus扯上關係後,綱子就別指望自己可以低調了。

  車子開到校門口前,打呵欠、跟著Xanxus下了車。因為昨晚睡不安穩所以掛著大大黑眼圈的綱子再一次成為了動物園的珍奇異獸,準備走入校園的學生自主遠離她方圓兩公尺,但在往校門口走的同時還不忘往她身上多飄幾眼。

  「我去上學了。」她從Xanxus手中接過書包,揮了揮手,還對著向自己點頭致意的司機說了聲謝謝。

  Xanxus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幫她把因為倚躺在沙發上而壓亂的頭髮順了順,「我下週五會來接你放學。」所以下週五自己不能亂跑。綱子暗自歎了口氣。

  Xanxus再度忽略她的反應,說:「平時放學直接回家,不要在外逗留。如果還覺得累待會就先睡一下──」

  裡包恩昨天的話浮現在腦海,她不大耐煩。「知道啦!」話脫口而出又覺得自己反應過度,尷尬的摸著鼻子補充:「我先去上課。你待會還要搭飛機回義大利,路上小心。」用沒有背著書包的那一側手抱了下Xanxus,「下周見。」

  Xanxus果然沒有因為她不禮貌的語氣生氣,安撫似的拍了她的背部幾下,「下周見。」

  就在她為自己的不禮貌心生愧疚時,Xanxus鬆開了環住她後背的手,退離她半步,接著──在大庭廣眾之下親了她。

  「!?」

  她落荒而逃、躲進學校。

  「喲!澤田早啊!」

  「綱子早安!你男朋友真體貼,還送你來上學。」

  「真好。你知道我們班很多女生都很羨幕呢。」

  「也沒有很好吧,其實我覺得澤田同學的男朋友看起來還挺凶的。」

  「你是忌妒吧,你沒看到他看綱子的眼神嗎?」

  「對啊,我想他只是喜歡安靜、個性比較淡,對吧綱子?」

  「澤田同學?」

  綱子躲在牆邊,確認門口的轎車駛離、松了口氣。

  抬頭就看見四個同班同學圍在自己身邊、滿臉好奇的看著她,顯然是在等待她說些神麼。

  「呃,」要我說甚麼啊?「早安。」其中一位好像叫作鈴木,最右邊的那一位是上川嗎?唉,完全沒印象了,同班近兩年就沒怎麼說過話,要她記得他們的名字真的有點難。

  「那邊的同學,你們聚在一起做甚麼?快離開!」

  草壁哲史的出現解救了綱子的窘境。

  並盛無人敢於違抗風紀委員,綱子之外的四名同學說一句對不起後匆匆離開。

  對於綱子來說雲雀學長身邊的風紀委員臉長得兇神惡煞,但其實各個都像天使,這點完全與雲雀學長顛倒。「草壁學長早安。」

  草壁皺眉,「學妹,你怎麼也聚在門口?拜託你先進教室,委員長再過不久就要來巡視校門口,你最近惹了這麼多的禍,委員長看見你肯定不會放過你的。」草壁哲史無法理解澤田綱子的想法,甚至懷疑這姑娘其實是被外星人控制了意識。去年他偶爾還會注意到這麼一位平凡的一年級女生,呃──或許常常遲到、功課體育都很糟糕、榮登本校「廢柴公主」頭銜不該算作平凡。但草壁依舊可以感受到對方那一顆追求平凡、低調的心。結果到了今年一切都變了樣,這姑娘或許是壓力過大出現了反社會心理,又是打群架又是夜半與不良人士廝混、攜帶違禁品入校、無故損毀學校設備,只能說委員長本質上非常紳士,所以看在她一個女孩子的份上沒有真正打斷她的手腳──至於他,則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身型嬌小、性格膽怯的女孩狂野起來也可以這麼瘋。

  綱子可不知道自己早就在草壁學長眼中形同瘋子,還因為對方出現打斷了她與同學不在頻道上的交流而松了口氣。「我知道了。那我先去上課囉。」

  因為車子代步以及Xanxus的要求,綱子今天可以說是非常早到學校,進到教室後同學三三兩兩,有的趴在桌上打盹、有的趕著上課前完成昨日偷懶未寫的作業、還有聚著聊天的。

  這時,綱子發現角落、垃圾桶旁的位子亂成一團,課桌椅一看就是人為翻倒,課本、試卷、文具用品散落一地──這個位子正是那位從至門中學轉過來、名叫古裡炎真的新同學。

  「小綱,早安啊!」山本笑呵呵地拍著她的肩,她這才想到自己還擋在門口。

  趕緊走到自己位子把書包放在桌上,「山本君早。」

  山本果然馬上發現了教室後方的異狀,皺眉,「怎麼回事?」她搖頭。

  趴在座位上、平時跟山本交情不錯的男同學抬頭懶懶地說:「喔,那個廢柴偷了鈴木新買的單眼相機,剛被鈴木抓出去教訓呢。」

  綱子雖然沒跟古裡炎真有過太多相處,但不認為古裡炎真是那種會偷東西的人。

  山本顯然也是這麼想的,「確定是炎真同學嗎?」

  「當然是他了,不然還有誰啊。」男同學伸了個懶腰,「你看他每天穿的衣服又破又髒,午餐也窮的只啃麵包。」

  綱子忍不住了,「怎麼可以因為這個原因認定他是小偷?」

  對方顯然想到了她以前的「廢柴公主」綽號,再對照她現在的不滿情緒,嘲諷的笑了,「鈴木昨天放學的時候就跟我們說過他不小心把相機放在教室忘記拿,今天會提早到學校把相機收好。昨天最晚離開的是值日的古裡炎真,今天我和鈴木到教室的時候又只有古裡炎真一人,相機卻不見了,你認為還會有誰?」

  這樣聽起來嫌疑最大的確實只有古裡炎真……但綱子怎麼也不肯信。

  他跟她有些像。

  有時候她會想,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子,應該會更像吧。

  不只會更相像,周圍同學也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就像他們對待古裡炎真的方式。

  雖然對炎真知道的不多,但據說家人都不在了,自己一人辛苦的生活、求學,不像是她,有家人、朋友、愛她的人,還有富足的生活……有時候因著他們兩人之間的相似性她會想要接觸、幫助炎真,但總是被對方回避式的拒絕。

  這讓她發現炎真不管外表看起來再怎麼害羞、不擅交際,其實內心有著自己的驕傲與堅持,比在優渥環境中生活成長的自己勇敢多了。

  正是因為這份深藏在內心的驕傲與勇敢,她堅決認定古裡炎真不會是個小偷。

  她問:「鈴木同學和古裡同學現在在哪裡?」

  「我哪會知道啊……怎麼,同病相憐嗎?」

  山本臉上洩漏出一絲怒火,「阿海,你這是甚麼話?」

  「我這是甚麼話!?你們兩個才奇怪吧!……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袒護那個廢物,你們知不知道,那是鈴木的爺爺送給鈴木的最後一份禮物,這麼重要的東西被偷走,他生氣有錯嗎?」發現班上另外幾名同學都盯著自己,尷尬的擺手,又趴回桌面,「算了,他們在天臺,你們想去就去吧。」

  綱子和山本一聽二話不說的沖出教室。

  然後馬上被正在教室外、準備往內走的一夥人堵住。

  分別是兩名風紀委員以及他們各自抓著、鼻青臉腫的鈴木和炎真。

  「你們兩個傢伙搞甚麼?」抓著鈴木的風紀委員大罵。

  「忘了第三十二條,非操場區域禁止奔跑嗎?」這一位大罵完忽然一愣,語氣友善許多,「甚麼嘛,是你們兩個啊。」綱子注意一看,似乎這位曾被六道骸攻擊過,後來被他們救下來。「阿武、澤田,不想被委員長揍就快坐回自己位子上。」

  「現在的學弟妹還真是不受控制……」然後瞥了眼自己身邊的鈴木,「小子,你揍人非要帶到天臺上,怎麼?想耍帥嗎?」

  顯然是被雲雀胖揍一頓的鈴木甩開對方的手,大力撞倒炎真,氣呼呼的走回教室。

  「嘖,還真囂張啊,要不是我們待會還有集會,早就好好教訓這臭小子一番了……喂,阿武你不是會丟一堆火藥嗎,教訓那小子一下吧。」

  想要扶著炎真起來卻被炎真拒絕的山本哈哈笑著,「會放煙火的是獄寺啦。」

  兩個風紀委員聳聳肩,認識他們的那一位元離開前還不忘說:「實在不想理那囂張的小子,不過剛才他被揍的時候我有聽到他是因為東西丟了所以才會攻擊同學……建議他先去準備千字悔過書吧,我看很可能是他帶的東西沒有向委員長申請所以被委員長沒收了。如果不是違禁品,繳交悔過書就可以拿回來了。」

  山本也認為被沒收的可能性比較大,在風紀委員離開後,拍了拍炎真的肩膀,「不用擔心,我待會去跟鈴木解釋,誤會就會被解開了。」

  古裡炎真低下頭,「謝謝。」

  然而單眼相機遭竊事件並沒有結束,山本雖然把風紀委員的話如時告訴的失主,但鈴木不知是出於甚麼心態,悔過書寫寫停停,極不情願的同時還不斷在上下課期間找古裡炎真麻煩。

  綱子總算能夠瞭解黑川花所說的幼稚男生的幼稚舉動了。

  她想或許真是同病相憐,古裡炎真身上那股令她呼之欲出的熟悉、陌生摻揉的矛盾感,使她覺得自己很能瞭解對方想法,也不希望周圍人不平等的對待對方。

  她的心情因為今早的衝突以及鈴木後續不斷針對古裡炎真的作為而有些差。

  到了中午用餐時間,她想起了另一件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事,心情不禁更差了。

  「山本君、獄寺君,你們最近還有跟正一君聯絡嗎?」

  山本回:「喔,正一啊,半個月前全家移民到美國了。」

  移民到美國?

  「這樣啊……」雖然跟正一相處時間不長,不過一同經歷過的事情是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碰上的,現在正一不聲不響地離開,難免會令她覺得遺憾。

  「不過小綱,正一在離開前還讓我們帶話給你,說他原先在未來就是在美國就讀大學,現在只是提前出國,畢業之後有空一定會來看我們。」

  獄寺撇了撇嘴,「嘖,他要來我還不歡迎呢,真是個無理的傢伙,他有空十代首領就必須空出時間接待他嗎?少做夢了。」

  「嘛,獄寺你又再口是心非了。」

  「誰口是心非啊!」

  「哈哈哈……不過話說回來,正一真的很瞭解小綱你呢,留下這句話就是不希望你難過吧。」

  就算真是這樣,聽了山本的話,她的心情反而更糟了。

  「話是這麼說……正一君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嗎?」

  果然不對勁,她的兩位好友沒有給出回應,而是悄悄的互看了一眼,快速卻依舊讓她捕捉到其中的疑惑。

  山本和獄寺應該只是不懂正一和他的家人為甚麼這麼突然的決定移民。

  但綱子不可能只有單純的疑惑。

  匆匆離開、沒有留下通訊位址、手機號碼,像是在逃避甚麼。

  Xanxus向她隱瞞有關於入江正一的某件事,這點昨天半夜白蘭說出口時Xanxus並沒有辯駁。

  但是Xanxus隱瞞了甚麼?

  山本再次撐起笑容,「正一這小子也真是的,說好了要留給我電話號碼結果竟然忘了。」他手肘撞了下正要開口說些甚麼的獄寺,「說到這個,獄寺,正一不是說有東西要你轉交給小綱嗎?」

  獄寺愣了下,隨即不滿的大喊,「誰像你這個健忘的白.癡!東西我早就在十代首領回來第一天就交給十代首領了,對吧……十代首領?」

  「甚麼東西?」回來並盛第一天的許多事她都非常有印象,那天第一次看見古裡炎真,還不小心弄得對方渾身髒水、然後裡包恩對她的感□□做出隱晦的告誡、媽媽用食物塞爆她的胃,導致她重了半公斤……總之,並沒有碰上獄寺。

  獄寺瞪大眼,有些慌亂,像是怕自己被質疑沒有盡好本分。「就是、就是一張紙條……十代首領真的沒有印象嗎?」

  紙條?

  綱子搖頭,「我沒有拿到這樣東西。」究竟有甚麼事不能親口說或者轉由山本、獄寺代話,而是這麼迂回的以傳紙條方式傳達訊息給她?

  她的否認果然讓獄寺陷入了自責的深淵。綱子暗罵自己健忘,趕緊說:「說不定是我自己忘了,如果獄寺君大概提一下紙條的內容我或許就會想起來了。」

  獄寺抱著頭糾結了一番,「身為十代首領的左右手怎麼能偷窺十代首領的信件……我只注意到上面印了一個徽章……細節完全不記得了。」獄寺還是感到少許的慶倖,當時死活不肯讓入江正一轉交加封過的信件,以免裡面藏有任何傷害到十代首領的東西,像炭.疽病毒之類的,所以入江正一只能交出一張紙條。如果真是加封的信件,恐怕他現在連紙條是黑是白都不知道了。

  徽章?只有這個東西嗎?

  綱子壓下心中的疑惑,「果然是我自己忘了,我前兩天還把紙條放在房間的書櫃上呢。不好意思,讓獄寺君緊張了。」

  獄寺松了口氣,「請別這麼說,十代首領。」

  她強撐著笑容,心不在焉地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一直忍到放學,Xanxus的告誡早被她拋諸腦後,她找了藉口甩開獄寺和山本後,遠遠還看到古裡炎真腳步踟躕,但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來是有事找她,但她沒有多加理會,她現在要去處理的事與入江正一甚至是Xanxus有關,相較之下古裡炎真要找她談話顯得不這麼重要了,她決定先擺一邊,如果真有甚麼事情,炎真之後還會再來找她的。

  一人來到黑曜樂園,在城島犬的冷嘲熱諷與柿本千種的戒備目光中帶走庫洛姆。

  「Boss還好嗎?你看起來很累。」

  綱子搖頭,她一點也沒有無力或者昏昏欲睡感,「庫洛姆,可以讓我跟骸君說一下話嗎?」

  庫洛姆不解地眨了下眼,隨後還是聽話的點頭,閉上眼與六道骸聯繫。

  沒有多久,庫洛姆的身形就抽長、轉化為六道骸。

  「Kufufu……我還在想你那所謂的超直感該不會失靈了吧。還是……談戀愛談昏頭了,被人當傻子蒙在鼓裡甚麼都不知道?」

  她原先是想到庫洛姆曾說過,如果幻術師實力強大或者感知較為敏銳,那麼就可能可以感應到幻術的痕跡,因此想請六道骸替自己確認看看獄寺是不是曾經跟幻術師接觸過,不過看這樣子六道骸早就知道了甚麼。

  「我知道你原先要我做甚麼……還真是高看幻術師了,我想就算是歷史上最強的幻術師都不可能因為超過一個禮拜前獄寺隼人與幻術師接觸不到五分鐘而從獄寺隼人身上感應到幻術痕跡……不過,還真是湊巧的,那一天事發時我……或該說是我的小庫洛姆人正在附近。所以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綱子吞了口口水,「所以,那一天假扮成我的真的是……」

  「就當賣你個人情吧。沒錯,瑪蒙。看來是你的未婚夫命令他這麼做的。」六道骸顯然非常享受她受挫的眼神,「Kufufu……你的未婚夫,趁著你不在這個世界時,可是幹了許多驚人之舉呢。」


第29章 西蒙家族、入江正一、幻術

  事情發生在他因為Xanxus賦予的某項任務而加入了Xanxus「護送」澤田綱子回並盛的隊伍時。

  當然單純無知的未來的第十代首領對於他的存在全然不知情,因為他用幻術遮蔽了自己,並在途中與他們分道揚鑣。按照Xanxus的要求,他偽裝成了澤田綱子;見了澤田綱子的嵐之守護者、從後者手中取過一樣對象──此次任務的主要目的。

  至於這樣物件的功用為何?他根本不在意。Xanxus有記得給他發獎金便是了。

  任務順利達成,他便與Xanxus會合,並且非常碰巧的見證了這一幕──

  「Xanxus!」

  女孩一面大喊、一面紅著臉慌慌張張的朝著車子跑了過來,直到了停下腳步的Xanxus面前,伸手抱住Xanxus。「再見。」然後鬆手、飛也似的跑回家、嘣一聲大力的關上門。

  還真像是魯斯利亞偶爾會看的肥皂劇劇情啊。

  愚蠢又青澀的討好竟然能讓Boss心情愉悅,隔著車窗由內向外看去,他可以看出車外黑髮男人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勾了起來。

  果然愛情都會讓人智商開根號。

  所以說他並不需要這種東西。

  只有金錢能勝過一切。

  Boss進入車內,他才解除幻術、顯型,有口無心的咕噥:「還真是可愛的姑娘。」

  駕駛座的雨小隊成員對於他的出現先是警戒、隨後認出了他,不發一語地發動引擎、開車。至於Boss自然早已發現了他無聲無息地鑽入車廂中,對於他的調侃則是淡淡的回以一聲冷哼。

  Boss性格變得無趣對貝爾、魯斯利亞來說或許是憾事,但對他來說可不是。

  他已經可以預見這個月底甚至是今年年底結算損益時,報表上顯示的盈餘金額會是高得如何美妙。

  衷心希望Boss可以繼續保持。

  至於究竟是甚麼原因使得Boss在短時間內性格大變,他絲毫不在意。

  「瑪蒙,拿出來。」

  他依言拿出前不久從獄寺隼人手上拿到的紙張。

  他的Boss接過了紙張、看清紙張上印著的彭格列族徽後果然出現了跟他一樣的恍神反應。不過他不想牽涉進這種複雜事件中,所以他沒有去思考Boss要他從澤田綱子的嵐守手中騙取一張印著彭格列族徽的紙張有何意義,他照做便是。

  至於Boss在經過瞬間的閃神後,忽然隨手把紙張丟在地上,右腳皮鞋底覆了上去,狠狠踩踏,「裡包恩……」語氣飽含殺意。

  看來是被第一殺手給耍了。

  Boss暴怒他自然是閃得過,不過前面那位駕駛可就倒楣了……

  就在他以為Boss故態復萌時,對方問:「你面對獄寺隼人的時候有任何異狀嗎?」

  異狀?

  澤田綱子的嵐守自然是沒什麼問題。

  「六道骸的氣息在周圍。」原先為了避開麻煩,他並不打算說,畢竟任務順利交差最重要。注意到Xanxus的眼神,他趕緊辯解:「他沒有使用幻術,只是單純的圍觀。」

  縱然如此,他還是知道自己犯了錯。

  Boss出現短暫的沉默,怒火則是在最短時間壓抑到最深處。

  真的變化太大了。

  有多久沒有看見Boss拔槍攻擊了?

  以往有一兩天沒見到都覺得是奇跡發生。

  說實話,撇開金錢不談,不慍不火的Boss無趣極了。

  但算上錢,一切娛樂都可以滾蛋。

  ……

  回到巴里安後的生活照舊。

  他偶爾出個任務、算算錢、心情好時會去探望白蘭傑索讓Boss抓來的、名為弗蘭的孩子,生活可說是愜意。

  他不是很喜歡小孩,他們可說是麻煩的同義詞,但白蘭傑索最近是Boss身邊的紅人,沒必要逆了對方心意給自己找碴,二來弗蘭資質無庸置疑的優秀,所以他接受加薪及減少工作量作為訓練弗蘭幻術的報酬。

  又過幾天,一封收件人為Xanxus的信件在午餐時間送到餐桌上。

  他繼續坐在餐桌上享用餐點、他其餘的白.癡同事則亮著雙眼、圍在Boss身邊想知道寄件人身分、信件內容為何。

  所以說都是一群白癡。

  「呦∼∼Boss的岳父大人邀Boss談判呢。」

  畢竟有白蘭傑索這麼一個大嘴巴會為大家解惑,沒必要冒著生命危險親自去看。

  唉,不過話說回來,有多久沒有看見Boss使用自己心愛的武器?

  忽然看見Boss在餐廳拿出來,都有些不習慣了。

  只見Boss槍枝製造出大小驚人的憤怒火炎,火炎直直向著白蘭傑索胸口沖,白蘭不閃不躲,他不禁有些期待,不知道白蘭這種奇怪的傢伙被烤焦是會渾身焦黑還是會無視物理法則依舊整身潔白……

  結果白蘭兩手一拍,抵銷半個人高的火炎。

  果然是個奇怪的傢伙。

  對他來說,這種傢伙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他看到幾個同事眼神也留露出同樣的想法,斯誇羅臉色甚至臭的可以──斯誇羅一直是除去列維爾坦不算、所有人當中最討厭白蘭傑索的,如果不是因為Boss的決定,斯誇羅絕對有將白蘭傑索切成碎片的戰意。

  算了,這些都不幹他的事。

   總之,Boss就是Boss,反其道而行。

  這一次前往日本並盛隨行的人不是斯誇羅,又是白蘭傑索。

  他有預感Boss遲早會栽在對方手上。

  不過還是算了。

  又沒人給錢,沒必要冒險提醒Boss。

  在踏上私人飛機前,Boss從口袋掏出一張照片,竟然猶豫了三秒鐘,才把照片丟給他。

  「雙倍,附帶連續五天給薪休假,帶你的徒弟去練練手。」

  「瑪蒙∼∼要加油喔!我可是很期待後續的發展呢。」白蘭傑索的笑容帶著幾分惡意、幾分怒火。

  Boss和白蘭一進入機艙,他手上的照片就被貝爾一把搶走,緊接著那群白癡就圍上去對著目標人物七嘴八舌起來。

  紅發、粗框眼鏡、瘦弱的身形──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就是個廢物。

  但從他們的對話可以得知,這傢伙身分不簡單。

  唉……如果可以,真的很不想惹上麻煩啊。

  ※※※

  「裡包恩!」

  綱子一路從黑曜樂園跑回家,第一次沒有因為自己跑了這麼長一段路而抱怨喊累,反而是速度不減的爬上樓梯、推開自己房門。

  坐在她床鋪上看書的裡包恩像是現在才發現她的到來,但綱子覺得裡包恩老早就在等她了。

  「裡包恩……」

  「先坐下。」裡包恩視線沒有從書本移開,短短的手指著床鋪前的地面。

  她趕緊坐下,不想讓裡包恩在打斷自己,一刻不停地說:「裡包恩,我想知道我在異時空的時候發生了甚麼事。」

  「你想知道關於哪些?」

  「……我也不知道。」六道骸除了瑪蒙偽裝成她的事外其他都不願多說,只說「我只是打手,你的家庭教師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就將解惑的責任推到了裡包恩身上。所以她也不知該從何問起,「今天中午獄寺君說正一君有東西要轉交給我,但……但Xanxus讓瑪蒙偽裝成我,把東西拿走了。」

  「你如果只是想知道入江正一留下甚麼東西給你,那麼你就不用擔心了,真正的入江正一沒有留下任何訊息。」

  真正的入江正一?

  不對,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她明顯感覺到裡包恩並不高興。

  「裡包恩……」

  「澤田綱子,你還想知道甚麼?知道為甚麼忠心耿耿的獄寺隼人會連同山本武、六道骸欺騙你?如果只是這樣你也不用擔心了,是我讓六道骸偽裝成入江正一的形象、把紙條交給獄寺……」

  「裡包恩!」她知道她的家庭教師究竟在生氣的是甚麼。「我要知道的是全部!Xanxus究竟瞞著我做了甚麼?又為甚麼要瞞著我?」

  裡包恩放下手中的書,豆大的黑色雙眼幽幽地盯著她,「我希望你知道,就算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都有可能對你撒謊。所以,如果你心中還想著袒護對方,那麼我們接下來的談話也沒有必要了。」

  「我不會。」她深吸了口氣,「我不會袒護Xanxus。」

  「希望如此。」

  「裡包恩我知道Xanxus對我很好,但並不代表傷害別人的時候我可以理所當然的接受。」

  「你總算還不是蠢到無可救藥。」裡包恩頓了一會,說:「首先,我必須告訴你,我知道的並沒有比你多多少,恐怕真正知情的只有他們當事人。另外,為了讓你聽懂,我還是用簡單一點的方式說吧──當你在另一個時空受訓時,Xanxus不認為山本、獄寺有能力真正做到監視白蘭傑索的職責,所以將白蘭帶回巴里安。至於異時空的你……那位澤田綱吉則是短暫的住在彭格列總部幾日,接著就來到日本找上入江正一。」接下來,裡包恩的口氣多了幾分不確定與罕見的懊惱,「我並不確定這四個人究竟在做甚麼,不過我假設澤田綱吉與入江正一取得了尋找『某樣東西』的共識,兩人碰面後,馬上前往卡拉布裡亞,並在卡拉布裡亞境內、周圍搜索,而Xanxus則是藉由白蘭得知了這樣東西的存在,因此四個人在卡拉布裡亞發生衝突,最後澤田綱吉戰敗,被帶回巴里安,入江正一則連夜趕回日本,全家人快速辦理手續移居美國。」

  「等等,你是說澤田綱吉輸了?為甚麼?」在綱子的認知中,另一個世界的澤田綱吉強大得脫離世人所能想像的範疇,而且入江正一也說過澤田綱吉早在十年前就戰勝了年長自己十一歲的白蘭,沒道理Xanxus和白蘭聯手澤田綱吉會輸。

  裡包恩毫不遲疑地說:「我不知道。我剛才說了,我不知道這四個人究竟在做甚麼,就連某樣東西的存在是不是真的都只是我的假設。」裡包恩臉上洩漏出幾絲不滿,對於可以逃過他神通廣大的耳目,顯然讓他心裡不舒快,「我當初真是太大意了,竟然放任他們幾個人四處跑而沒有多加注意……如果不是因為西蒙家族的滅門案,我也不會發現他們的形跡詭異。」

  「西蒙家族……」昨天自己就是從白蘭口中聽見了這個家族名。

  而且她非常確信在白蘭之前,她從沒聽說過西蒙家族。

  既然如此,西蒙家族與她有甚麼關係,Xanxus又是因為甚麼而選擇對她隱瞞?

  西蒙家族的滅門……綱子自己也殺過人,但她並不會因此認為一個家族的人被屠殺殆盡是一件可以輕鬆揭過的事──如果真是Xanxus做的,那麼也希望他有合理的理由。

  「西蒙是彭格列家族的一個同盟小家族。他們家族被血洗的消息至今還沒傳開,我也是六道骸從復仇者監獄無意間聽到後才由庫洛姆轉達得知──據說復仇者們正在審核『攻擊同盟家族成員的Xanxus是否具有足夠嚴重的犯.罪情節以判.處刑.罰』。」

  「復仇者監獄!?那、那該怎麼辦?」

  綱子還記得帶走六道骸的那群綁著繃帶、頭戴高禮帽、不似人類的復仇者……她有預感,就算自己再怎麼增強實力,成為澤田綱吉那般的強者,看見復仇者還是閃得遠遠的為好。

  但要是Xanxus真的被抓走怎麼辦?

  「澤田綱子,你給我冷靜一點。這種審核一時半刻也不會有結果,再說抓走彭格列首領的養子,復仇者們還得承受彭格列家族施加的壓力,所以審核結果十之八九沒問題。」

  不管裡包恩的勸說有沒有用,裡包恩憤怒的朝她臉踢了一腳、痛得她摀住鼻子,結果確實讓她心情平靜了些。

  「假如我的猜測無誤,西蒙家族的滅門與澤田綱吉、入江正一兩人在找尋的東西有著緊密的干係。而最奇怪的是,澤田綱吉避開我轉而與入江正一聯手行動,再加上入江正一與白蘭的關係、白蘭與Xanxus目前的從屬關係──兩方人也有一定的機率是同夥。」

  「……所以你就讓骸君假扮成正一君說有東西要轉交給我、好測試Xanxus的反應嗎?」

  六道骸扮成入江正一把紙條交給獄寺,獄寺又把紙條交給扮成我的瑪蒙……不知為何,令綱子覺得有些滑稽。

  「沒錯。照Xanxus的反應來看,澤田綱吉與他不只是敵對關係,入江正一會移居到美國,恐怕也是知道了太多事,選擇逃跑吧。」

  逃跑……也對,再怎麼說現在的正一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就算正一是四個人當中最好問話的一位,為了不要讓他為難,還是算了。

  「蠢綱,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又打算放棄一次好機會了。」

  「可是我總不能跑去美國逼問正一君吧……裡包恩!?拜託你別這樣,要是因為我的關係正一君遭遇危險該怎麼辦?」

  「蠢貨,如果入江正一遭遇了危險,我們更應該慶倖──不用再跟他費唇舌,那膽小的傢伙會主動將事情託盤而出。」

  長時間相處下來讓她的思維能力增強、總算可以領會到裡包恩要表達的意思──但她一點也不感到高興。

  「所以你主動派人去攻擊正一君?」在她這一方與巴里安一方做選擇,任誰都會覺得會幹出這事的會是巴里安──也就是說,裡包恩想讓巴里安背黑鍋?「裡包恩,別鬧了!」

  「你認為我是在玩遊戲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是認真的。只不過──」裡包恩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可惜,「如果不是因為巴里安已經先派人對入江正一進行攻擊,我一定會這麼做的。」

  巴里安?

  「白蘭為甚麼不阻止,他和正一君不是朋友嗎?」

  裡包恩理所當然的回答:「他們當然是朋友,如果不是,白蘭傑索昨天也不會將刻意把線索留給我們……Xanxus的做法很可能已經惹到了他。」

  就這樣?

  如果真的是朋友,不是應該在得知正一有危險的當下保護他嗎?

  「所以我說你還太蠢,完全不瞭解黑手黨間的交流,既然他昨天賣了我人情,我自然會負責入江正一的人身安全問題。相信不用多久,入江正一就會主動把他們四個人隱瞞的事告訴我們。」裡包恩拍了拍她的肩,「趁這次機會你就好好學學吧。要瞭解黑手黨社會的生態,你還早得很。」

  雖然知道說了也沒用,但綱子還是想說:我一點也不想瞭解。


第30章 深夜對談

  澤田綱子躡手躡腳的下床、從抽屜翻出Xanxus之前塞給她的手機。

  走出房間後,綱子看了下,沒想到隔了這麼久竟然還有電。

  班上有些同學會把手機帶在身邊,就是在賭風紀委員不至於做到搜身來遏止違禁品出現在校園。

  至於她一拿到手機就選擇塞在行李最底層,回家後改為塞在抽屜的廢紙堆之中。她承認不肯使用有部分原因是因為賭氣Xanxus為逼迫她儘快學習義文把手機介.面調成義大利文,不過主要還是這台手機一看就知道價位不低,她如果帶在身邊肯定會惹來過多關注。

  她最後選定了地點,廁所。然後窩在廁所內照Xanxus之前所教的,按下快速鍵撥打電話,沒等幾秒手機就被接通。

  「綱子?」

  見不到本人,聽見Xanxus的聲音依舊讓她感到尷尬。尤其是夜深人靜、趁著所有人熟睡與Xanxus通話總讓她覺得自己做了甚麼錯事。

  點點頭,隨後發現對方是看不到,趕緊說:「嗯,是我。」

  「你那邊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快去睡吧。」

  又來了。

  「不要。」內心不滿的同時拒絕的話同時脫口而出。

  「綱子,聽話。」

  「不要。Xanxus,你可不要每次都像個長輩一樣管我嗎?」她不想去思考這句話會在後續帶來甚麼影響了。

  如果Xanxus真的生氣,要見到她至少還得搭上一段時間的飛機……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隨心所欲的抱怨了吧。

  自己挑食卻還要我吃蔬菜……不對,這句話聽起來一點也不嚴肅啊。

  生氣的時候會砸東西還要我像個淑女……不對,感覺越來越離題了。

  「Xanxu,你是不是瞞著我一些事?」

  「綱子,你想要知道甚麼?」他語氣平和的詢問,像是知道她怒火瀕臨爆發──不是真的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錯,只是小心翼翼不觸及到她憤怒的臨界點。「我只是認為目前的你還需要顧及學業,又剛接觸到黑手黨事務,沒必要因為一些不重要的小事影響情緒。但如果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問我,不需要再花費時間向別人打探……」

  不管如何,Xanxus的話確實平復了她大部分的怒火。

  是自己太多心了,如果肯開口,Xanxus一定會告訴她的。

  「西蒙家族是怎麼回事?……還有正一君的事、還有……」

  「綱子,你等我到日本,到時候我會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現在你必須好好休息,可以嗎?」

  綱子歎了口氣,「好。」她盡力,但現在真的沒有睡意。

  「我會儘快趕過去。還有,希望你不要因為裡包恩單方面的話語導致情緒受到影響。他確實是一位優秀的家庭教師,所以你習慣依賴他、想法時常被他左右,這對你、對彭格列的未來發展非常不利。」

  她現在可以非常肯定一件事:Xanxus與裡包恩在進行暗中的拉鋸。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昨天用完餐後,爸爸把她叫到角落,先是詢問:「Xanxus他私底下對你好嗎?」

  她當然是給予肯定的答覆。

  爸爸當時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說:「也好……畢竟裡包恩是一個問題……沒事、沒事,媽媽在叫你,你快回去吧。」

  雖然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將最近的事情連貫起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Xanxus和裡包恩都沒有惡意;都有能力教導她成為一位合格的黑手黨;初衷都是為她好。

  但這兩個人搭在一起就成了競賽,她則是競爭品,她的家庭教師、她的戀人,兩個人都希望對方可以失敗退場、而自己可以對她造成的影響更大。

  察覺到這一點,她有些厭煩。

  夾在這兩人之中,她做甚麼都會有一方覺得她是錯的。

  「裡包恩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綱子,你在追究的,是我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決定,但假冒入江正一名義傳送假訊息、派人隨時監視入江正一的裡包恩在行動前也沒有問過你的意見。」Xanxus對她的回應難得的出現了惱怒。

  她知道Xanxus想要告訴她:他Xanxus會做的裡包恩同樣也會做。

  同樣會管束她、同樣會瞞著她下決定。

  但是……

  不一樣。

  Xanxus跟裡包恩是不一樣的。

  「……他是我的老師,裡包恩是我的老師。但Xanxus你不是。」

  不是希望所有事情必須毫無隱瞞的對她說,只是希望可以不要將她排除在外。

  「我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殺過人……」她暗自深吸了口氣,內心的恐懼也隨著接下來說的話一點一點消逝,「你一定是有甚麼理由所以才會攻擊西蒙家族……所以……所以不要甚麼都不告訴我,不要甚麼事都一個人承擔。如果你真的被關進復仇者監獄怎麼辦?」

  話說完,她才發現兩頰早已一片濕涼。

  經過長久的沉默,Xanxus開口:「綱子,我明天下午到校門口接妳。」

  她用睡衣袖口胡亂的擦著臉頰,乾巴巴的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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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命運中的友誼

  綱子雙眼掛著雙倍黑眼圈,撐著頭,眼神飄忽的落在虛無處,任誰都看的出她正處於神遊狀態。

  講臺上的老師已經習慣性去忽略班上的頭痛三人組了:氣質和扮相像是鬼片女主角的澤田綱子、趴在桌上補眠的山本武、翹腳對課程內容充分表達出不耐與無趣獄寺隼人。

  就是本校的風紀委員長都無法讓這三個人戒掉蹺課、破壞學校的壞習慣了,又有誰能管的了他們呢?

  比起來,新轉來、名叫古裡炎真的男生雖然成績差,但表現乖巧多了……女老師才這麼想,就看到教室最後一排、她剛才還在心中稱讚的那一位竟然明目張膽的分心、左右張望──目光時不時的擺向澤田綱子的後腦。

  現在的小孩真是不可理喻!

  「澤田綱子、古裡炎真,你們兩個給我到走廊上罰站!」

  被點名到的一男一女從自己的內心世界驚醒,女生還好,雖然也嚇了一跳,但被一邊的獄寺隼人眼明手快的扶住,另一位可就沒這麼幸運了,在同學們期待的目光中,被嚇到了的少年跌倒、撞得背後的垃圾桶險些倒地。

  這兩個人的動作還真像。

  女老師歎了口氣,怒火也降了不少,但既然剛才都這麼說了,就意思意思讓他們罰站個五到十分鐘吧。「你們去走廊上罰站。」

  「你這女人竟然敢叫十代首領……」

  澤田綱子一把摀住獄寺隼人的嘴巴,後者整張臉瞬間漲紅,卻也因此停止了叫駡。

  澤田綱子哈哈哈的乾笑幾聲,「老師對不起我現在就出去!」氣也不喘的說完,沖到教室後排拉起古裡炎真,沒等對方站穩就急急忙忙地拖著他跑到走廊上罰站。

  女老師拍了幾下講桌,讓學生停止訕笑,「好了、好了,我們繼續上課。」

  ……

  「那個……澤田同學……」

  綱子停止的恍神,一同罰站的古裡炎真尷尬而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怎麼了?炎真……呃……古裡君。」不知道為甚麼反射性的想叫「炎真君」,但其實從認識到現在交談次數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來,「炎真君」這種稱呼也太冒失了。

  或許是氣質有點相近而生出的熟識、親近感吧。

  好吧,其實也沒這麼像。

  綱子無語的移開目光。

  真是害羞的男生,被多看幾眼臉都可以紅成這樣──我有這麼可怕嗎?

  「那個……對不起讓澤田同學久等了,我決定拿回戒指。」

  等等,甚麼跟甚麼?

  我剛剛有漏掉甚麼話沒聽見嗎?

  古裡炎真明顯是誤會了她的眼神,「我知道,澤田同學這幾天的觀察肯定也不認為我有足夠的能力承擔家族的職責。但是……我會努力的。」

  綱子懷疑她跟炎真的思緒完全不在同個頻率上。

  「所以,可以請澤田同學把戒指還給我?」

  「……」如果我說出類似拒絕的話,炎真一定會非常失望吧。不知道為甚麼,實在不希望炎真眼神的流露出一點失望的情緒──但戒指到底是甚麼?「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甚麼……」

  古裡炎真瞪大眼,「唉?可是澤田先生說戒指會借放在你這裡。」

  澤田先生──我爸爸?

  可是到前天爸爸離開前都沒有留下任何東西給我啊。

  還是……

  綱子猶豫了一下,掏出掛在衣領之下的彭格列指環,「我只有這個。」另一個指環算是異時空的Xanxus、斯誇羅給的,怎麼也跟「澤田先生」無關吧。

  古裡炎真愣了下,嘴角忍不住抽了下,「彭格列指環怎麼可能會是我的東西啊。」

  「呃……你也知道彭格列指環啊……」看來炎真也是黑手黨了。

  也就是說,會對炎真生出熟悉感,是因為同為黑手黨中的廢柴而出現所謂的心電感應吧。

  綱子尷尬的收起掛煉,「我爸爸真的沒有給我戒指。」就連彭格列戒指也算是迪諾先生給的。

  「不是澤田同學你的爸爸,是你的大哥。」

  大哥?

  我甚麼時候有大哥了?

  「澤田先生說,他要去義大利出差,所以戒指會寄放在澤田同學你這裡,我隨時可以拿回來。」炎真頓了下,臉上露出些許懷念的笑意,「你應該也聽澤田先生說過,因為恐懼,所以拒絕去承擔家族的義務、拒絕接受戒指,畢竟我是這樣的廢柴。甚麼都做不好,不只無法自保,也會拖累他人,不像澤田同學和你的哥哥,你們都是這麼優秀──你的哥哥是個智能與品德兼具的男人,澤田同學也是這麼風趣、善良,不只結交許多知心朋友,也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他真的是在說我嗎?

  怎麼連我都不知道我的人氣有這麼高?

  不對,再怎麼說我總不可能連自己有沒有哥哥都不知道吧。

  「……也只有你和澤田先生這樣優秀的人,才能成為一位合格的黑手黨吧。」

  「那個,古裡君……」

  「不用安慰我,澤田同學。因為那只是我曾經的想法。現在的我已經想通了。我會以你和你的哥哥為目標,努力成為一位元獨當一面的黑手黨!」

  「……」可以不要自說自話嗎?

  可是……真的不忍心打斷他的話。

  炎真那種為一個目標全然專注的神情以及燃燒著畢生精力而生的鬥志,綱子實在不忍打擊。

  「謝謝你,澤田同學。謝謝你肯花時間聽我說這麼多話……」難得說話有了正常人音量、也擺脫了不自信與陰暗情緒,綱子不禁為對方高興起來。

  孤伶伶一人來到人生地不熟的並盛、總是默默承受著同儕的欺侮、因為經濟窘迫遭人懷疑是小偷而受到更多的冷眼、普遍師長對成績差學生的不友善態度……炎真在種種困頓纏身下,卻依舊能夠鼓起勇氣,試圖迎擊考驗。

  她想,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的。

  古裡炎真,會是一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炎真君。」她伸出手,在對方遲疑的目光之下,主動握住對方的。「以後也請稱呼我為綱子吧,請多多指教。很抱歉我沒有哥哥,也不是一個優秀的人、合格的黑手黨,更沒有人寄放指環在我這裡……」因著她最後一句話,古裡炎真明亮的眼瞳也趨向黯淡,「但是,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找回你在尋找的東西的,所以……」我們成為好朋友吧。

  只能說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了。

  綱子少女這句充滿主角風格的宣言還沒說完,側臉就被浮萍拐重重一擊,撞飛到牆上,緊接著古裡炎真得到了同樣的款待。

  「聽說你實力進步不少,來打一場吧。」

  「雲雀學長,等一下……啊……」

  綱子的預感告訴她:放出這個假訊息的人是自己的家庭教師。

  而原因正是為了報復她昨晚偷打電話給Xanxus。

  其實不管綱子實力有沒有進步,碰上雲雀恭彌的結果都只有挨揍的份,所以下課鈴響的同時,走廊外的並盛風紀委員長心滿意足的提著拐子離開,徒留傷痕累累的對手,以及同樣傷痕累累、無辜遭到牽連的圍觀者。

  綱子呼了口氣,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

  顯然是認識雲雀學長久了、抗打擊能力增強不少,她還有餘力拉一旁躺在地上的古裡炎真一把。

  「謝謝……」古裡炎真不小心摸到臉頰上的擦傷,疼的嘶了一聲。

  不知道為甚麼,她覺得對方鼻青臉腫的樣子搞笑極了。

  結果兩人同時對著彼此大笑起來。


第32章 昔日、今日

  「喂──!Xanxus你發甚麼瘋啊?都鬧到這種情況了還敢跑到日本!」

  「斯誇羅你冷靜點∼∼常常生氣會長皺紋喔。」

  「嘻嘻嘻,副隊長是在忌妒Boss拋下你自己脫離光棍生活嗎?」

  「Boss!請讓屬下跟隨您一同去吧。」

  ……

  斯誇羅反射性地想要揪著自己的頭髮,但想起自己逐日增加的落髮量只得罷手,惱怒的踢倒一個椅子,「你們這群吃白飯傢伙懂甚麼啊!?通通給我閉上嘴站一邊!」望著他這一群實力勉強尚可、鬧事功力倒是一流的同僚,斯誇羅更加旺盛,忍不住又多嘴了幾句,「連幾個看不出性別的廢物都攔不住,你們現在竟然還有臉敢笑……還有你!」斯誇羅手中的劍直指著角落、被面色平淡的綠發小男孩抱在懷裡的瑪蒙,對著Xanxus無處發的怒火只得盡數轉向瑪蒙,「連這種垃圾任務都可以出錯,看來你是不想要年終獎金了……」

  斯誇羅找同事出氣的同時,另一邊的Xanxus還在旁若無人的與電話那頭的人說著甚麼,「是……是……那就麻煩你了……」

  打從斯誇羅決心追隨Xanxus起,就不曾違背過對方的決定。

  並不是盲目如列維爾坦般事事以Xanxus為尊。

  他非常清楚Xanxus身上的缺陷,脾氣火爆、愛偷懶、對食物有著強迫症般的龜毛……缺點多如牛毛,他同樣會不耐煩、惱怒,更戒不掉碎碎念的壞習慣。

  但不管如何,他從來不曾,或該說是從來都無法質疑對方的決定。

  因此,他聽從Xanxus的命令,跟隨Xanxus與巴里安一眾攻向彭格列總部。

  承認澤田綱子在Xanxus身邊的存在。

  奉令去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傑索家族的成員。

  忍受陰陽怪氣的白蘭傑索加入巴里安、列入雨小隊。

  ……

  現在……

  以及現在,壓抑住不耐,旁觀Xanxus玩起莫名其妙的戀愛遊戲。

  儘管他並不是很瞭解他的Boss Xanxus曾經經歷過甚麼,氣勢不同了、實力不同了、性格……他曾以為有些不同,但加了通澤田綱子的電話就二話不說要去日本的Xanxus其實沒有成熟多少,還是一樣的任性。

  不管如何,這一回他貫徹了追隨對方至今的忠誠。

  惡狠狠的瞪了眼一邊的白蘭傑索。

  擋在所有人最前頭,他對Xanxus說:「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再讓那個古怪的傢伙靠近自己Boss,絕對會出事。

  ※※※

  『……他是我的老師,裡包恩是我的老師。但Xanxus你不是。』

  手機那一頭,澤田綱子的語調平緩而堅定,像是終於了悟了甚麼,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出這段宣言。

  Xanxus深埋在心中的一段與此不甚相像的記憶,卻因為這段話而蘇醒。

  在那段最終以世界毀滅作為結局的時空中,彭格列與密魯菲奧雷兩家族也曾經有過一段相對和平的時期,雙方極有默契的、小心翼翼的保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一次次小型械鬥、附庸家族間的紛爭最後都在和談之下看似安穩平和的化解。

  直到那場由兩家族首領主持的「彭格列、密魯菲奧雷家族轄區重迭重劃分」的協談會場上出現的槍擊事件,徹底將兩家族虛幻的和平面紗摘除。

  而那一日的談判前夕……

  「澤田綱子。」

  「Xanxus,」見到連門也不敲、擅自闖進自己書房的他,被呼喚的那一位、坐在書桌前的女性只是微抬了下頭,戴著可笑的黑色方框眼鏡,隔著鏡片與他眼神短暫交會,揚起社交性的笑容,「你先坐。」很快又低下頭,專注的閱讀手中一份族有十公分厚度的檔。

  他深吸了口氣,上前一把抽走對方手上的檔,「澤田綱子,你想死嗎?」親赴動機不善的會場就算了,隨行守護者也只有獄寺隼人一位,對於外人來說或許誠意十足,表現出重視這一次的談判以及對密魯菲奧雷家族的信任,但對於家族成員來說,無異於找死。

  澤田綱子也沒有急著將檔搶回來,放下手中的鋼筆,照例無視他的怒火,摘下眼鏡,食指指節揉著眉心。「沒辦法,最近人手緊缺,能空得出時間的只有隼人了。」

  人手問題,確實是家族近來面臨的重大困境。

  但澤田綱子的態度讓他不爽極了。

  「我也跟著。」

  話語不經大腦思考丟出去的下一秒,不只他驚訝,連澤田綱子都瞪大了眼,眼底閃過煞不住的錯愕與無措。

  氣氛出現短暫的凝滯。

  他的表現昭然若揭。

  過分的踰矩、過分的關懷、過分的情緒表達。

  但沒有被發現秘密的惱羞成怒,他的情緒反倒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

  澤田綱子棕褐色的眼瞳幾不可見的縮了縮,不著痕跡地避開、打斷兩人交會的雙眼。

  半晌,才說:「Xanxus……隼人是…是我的守護者,但Xanxus你不是。」雖然語調聽著輕快,但還是夾雜著幾絲苦澀幾絲無奈。

  他禁不住地嗤了一聲,無言向澤田綱子表明:自己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澤田綱子看著性格和煦、好說話,其實是個硬脾氣的,一旦內心有了決定,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後悔,這一點與他其實非常像。

  喔,他內心自嘲的發現兩人還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膽小如鼠的傢伙。

  明顯是為了掩飾甚麼,澤田綱子又說:「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們彭格列家族的繼承人。」從他手中不容拒絕的拿回那一迭檔,澤田綱子再度戴上眼鏡,低下頭一面閱讀一面問:「你要喝點咖啡或茶嗎?你知道的,我這邊不提供紅酒……」

  當時他是怎麼想的?

  似乎是想到裡包恩以及獄寺隼人。

  不知道為甚麼,他知道澤田綱子不喝咖啡、不喝茶,反而非常喜歡喝口感偏酸的果汁──但在澤田綱子的書房中讓人準備的,是她碰都不會去碰的深烘焙咖啡豆、茶包。

  哪怕盡力克制情緒,他依舊大力的摔門離開。

  而那愚蠢的一句詢問,卻是對方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

  第二天,她與她的嵐守參與了那見鬼的、他想忘記名字都忘不掉的談判。

  然後,白蘭傑索對會場上的彭格列家族成員進行攻擊……

  再然後,他繼承彭格列家族首領之位,成為第十一代首領,末世前赫赫有名的暴君。

  ……

  「隼人是我的守護者,但Xanxus你不是」

  「裡包恩是我的老師,但Xanxus你不是」

  一者是變相的拒絕;一者是表明心跡。

  分明是不同的語氣、不同的物件、不同的情況與不同的心境。

  但Xanxus此刻的心境卻再真實不過了。

  他曾有過的、內心的疑惑與不安因著澤田綱子的這句話而煙消雲散。

  他並非固執的試圖在一個女孩身上找尋昔日時空的那一位所留下的殘影。

  不管是過去的那一位、笑容晦澀疲倦、總是一身男士西裝、留著長馬尾的第十代首領,還是現在這一位愛哭愛笑、喜歡挑食、站坐都沒有個規矩、被人欺負只會膽小的嘟著嘴臉上寫滿委屈……總是不能讓他放心的姑娘──不管是哪一位,他們都是同一人。

  但因為命運,卻意外使他觸及了他曾經無法參與的、澤田綱子的年少時期。

  也因為命運,使得澤田綱子忘卻了昔日時空留給自己的刻骨銘心。

  「綱子,我明天下午到校門口接你。」

  內心忽然生出極度的渴求、想要不顧一切的再見他日思夜想的人一面。


第33章 那個喪心病狂的大叔

  一直到接近校門口,遠遠可以看見校外站著、雖然隱隱被圍著,但因為高挑身材以及散發出的氣勢所形成的真空圈、依舊能一眼望見的Xanxus,綱子才想起昨天晚上與Xanxus的約定。

  「啊……山本君、獄寺君、炎真君,不好意思,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古裡炎真不只看見了校外的Xanxus,顯然還對上一次短暫的互動有過陰影,緊張的擺擺手,好一陣子沒有在與綱子對話時出現的口吃症再次發作。「沒、沒、沒、沒事……你、你快去吧。」

  一旁的山本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快去吧,小綱……喔對了,我們明天見囉。」

  獄寺對來接她的人感冒極了,用在場另外三人都聽得見的音量自言自語:「這傢伙還真是陰魂不散……」礙著她的面子,獄寺還是只得僵著臉、艱難的擠出自以為足具善意與誠意的笑容。「十代首領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喔,再見。」

  「呃……再見。」綱子揮別心中的彆扭,蹬著腳步跑到Xanxus面前,嗯,很好,沒有再次上演跌倒。

  她還在慶倖著,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抱住。

  並不是那種平常見面後打招呼、離開前道別的招呼式擁抱……綱子唯一能夠想到的形容詞就是言情小說中,男女主角久別重逢後的擁抱,那種狠狠的、死也不肯放開彼此的窒息相擁。

  Xanxus怎麼了?

  難道世界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又重啟了?

  呃……雖然腦袋盤旋著令她自己都想吐槽的思緒,但她還是非常享受這個有些粗暴的擁抱。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多當眾放閃幾次後就沒有想像中丟臉了。

  不只不覺得丟臉,還挺樂在其中的。

  恨不得所有人都被他們倆閃瞎。

  她壓抑不住嘴角裂開的彎度,伸手還住對方的背,汲取寬闊胸膛帶來的陣陣暖意。

  雖然覺得Xanxus的情緒好像有些不穩定。

  像是內心壓抑的極端情緒隨時會爆發出來。

  綱子有些恐懼,卻又病態的感受到未知的滿足。

  「叭──!」一邊的轎車內,駕駛座上的斯誇羅一臉嫌惡的大力按壓方向盤上的喇叭鍵,製造出陣陣刺耳的噪音,驚醒了陷入這幕你儂我儂、肉麻狗血至極的男女朋友相見戲碼的圍觀群眾。

  「喂──!Boss你們到底好了沒啊?」

  接連被喇叭聲、大吼聲驚醒的同時,同學們也開始懷疑澤田綱子的這位看起來身分就不簡單的男朋友其實是雲雀恭彌的親戚,長相、國籍不同沒關係,重點是再怎麼違反風紀、當眾跟並中學生親.熱、群聚都不見對方被咬殺。

  Xanxus從來不是個會在意他人目光的人,橫了車內充當司機的斯誇羅一眼,不過並沒有進一步嫌對方吵而當眾進行不和諧的暴力攻勢,只是雙手扶著綱子,把她從上到下細細看過一遍,活像是兩個人十年沒見過面而不是前幾天才分離一般。

  雖然表情依然平靜、氣勢看起來也有些嚇人,確定是Xanxus本人沒錯,但是……還是有些不對勁。

  她的預感沒有錯,Xanxus的心緒真的有些浮躁。

  「Xanxus,你還好嗎?」

  Xanxus沒有回應,「走吧。」帶著她坐上車。

  車上,原先還滿心不耐煩的斯誇羅依舊不耐煩,只是物件不再是因為她與Xanxus。完全遺忘了他們剛才上演的愚蠢戲碼,此刻的斯誇羅正對著手中那台可憐無辜的手機拉開嗓門大呼小叫。

  「混帳啊──!!!」

  「巴里贍養你們這些廢物做甚麼?」

  「白吃飯的傢伙,還要我說嗎!?把那群女人給宰了!」

  「敢再打過來你們就別想看見明天的日出!」

  ……

  綱子無法克制的打直背部、挺胸端正坐好,張大眼、炯炯有神的望著斯誇羅的背部,像是要在對方背後燒出一個洞。

  手機那頭還傳來幾聲嗡嗡的說話聲,斯誇羅卻已經惡狠狠的把手機丟在一旁的副駕駛座,殺手的直覺使他馬上察覺到意味不明的眼神出自自己背後,「搞甚麼鬼……」一轉頭就看見她來不及收起來的目光,頓時臉色黑了一半。

  斯誇羅想不通自己是哪裡惹到Xanxus的姑娘了,為甚麼每次都要用這種驚悚的目光直盯著自己。

  一旁看著的Xanxus拍了拍她的頭。

  她尷尬的縮了下脖子。

  沒辦法,跟另一個時空的斯誇羅相處超過兩周,有些習慣還真的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改掉。

  最終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又被巴里安的雜務擾得頭疼的斯誇羅嘖了聲、忽視了綱子的存在,轉頭發動引擎開車。

  相比之下,斯誇羅的駕駛技巧與白蘭的簡直是天與地的差別,並不是說白蘭的車技慘不忍睹,只是同樣的高速飆.車下,白蘭開得車子像是在搭雲霄飛車,斯誇羅的,如果沒有看見窗外景物高速移動,綱子真的以為車子是靜止的。

  車子很快駛到家門口,媽媽竟然早已等在門外。

  「小綱、Xanxus君你們回來啦……這位是……?」媽媽說的正是駕駛座的斯誇羅。

  斯誇羅撇了撇嘴,滿臉的不情願卻還是開口:「斯貝爾比.斯誇羅。」想了想又說:「直接叫我斯誇羅吧。」

  媽媽從善如流,「斯誇羅君你好啊,是Xanxus君的朋友吧,快進來,你們一定餓了。」忽視了被自己這一番話弄得呆愣的斯誇羅,媽媽又回頭看向她和Xanxus,「爸爸已經在客廳等著了呢。」

  爸爸?

  也不是不希望爸爸回家,不過萬年缺席的爸爸最近常常出現在自己周圍讓她有些壓力。

  綱子被Xanxus拉進了風格依然非常詭異的客廳,原先是沙發的位置現在矮放上一看坐著就不舒服的原木椅,幾張椅子上已經坐著等待開飯的藍波、一平等人,當然還有身穿橘色搶眼制服、笑得一臉憨傻的爸爸。

  「呦∼∼小綱∼∼」

  「爸爸你怎麼回來了?」

  爸爸一臉受傷的摀著臉,「寶貝不希望爸爸回來嗎?」

  「……」

  「我的小公主怎麼可以交了男朋友就拋棄爸爸呢?」

  雖然臉色戚哀的瞪著Xanxus,但令綱子松了口氣的是,爸爸對Xanxus的態度似乎友善不少。

  「小綱,快說!爸爸和Xanxus掉進水裡面你會先救哪一個?」

  ……這是甚麼鬼問題啊?

  這兩個人有需要她救嗎?有需要嗎!

  綱子不敢去看Xanxus和爸爸的表情,卻發現裡包恩臉上也露出期待,「在危急時刻做出正確決定也是一位元優秀首領所需要具備的品質喔,我給你五秒做決定。」

  喂!

  「時間到。」

  根本不到五秒好嗎!

  裡包恩的眼神讓她根本不敢不回。

  「不用你們跳,我跳可以吧!」

  裡包恩的臉上難得沒有出現調侃性質的惡劣笑容,綱子這才戰戰兢兢的發現自己剛才真是沒有眼色,就是坐在裡包恩身邊的碧洋琪望向她、眼神都出現了久違的殺氣──呃,三歲小孩都該知道他們非常生氣。

  是因為她讓Xanxus過來吧。

  畢竟昨天下午她還在跟裡包恩討論著Xanxus背地裡做的事、猜測他們幾個會在卡拉布裡亞找尋著甚麼……雖然用這種形容詞有點幼稚,但下午才背著Xanxus與裡包恩對Xanxus進行陰謀論,晚上就偷打手機給Xanxus的舉動無異於打小報告,而且還接連從裡包恩、Xanxus兩邊聽了彼此不可信、不要被對方左右控制情緒之類的話語──這不正像是她在學校認識的很多同學都會在背地裡玩的「互相說壞話、拉攏別人加入自己一方」的招數嗎?

  她真的、真的只是純粹不想瞞著Xanxus。

  哪怕Xanxus會瞞著她很多事,但她完全做不到「因為你騙我,所以我也要騙你;因為你不跟我說,所以我也不告訴你」這種報復方式,一來她自己嘴巴真的管不住,二來一邊不說另一邊也不說,然後惡性循環導致關係變差,這就是為甚麼媽媽要她把心裡想說的好好告訴Xanxus的原因。

  只是,怎麼情況變成她是個背叛裡包恩的負心漢……不對,我又在說甚麼啊!?

  裡包恩殺氣十足地瞪了她一眼。

  綱子盡可能地把自己縮在Xanxus背後。

  所以說,就算模式相似,同學間的「我跟你好、不跟他好」的遊戲跟黑手黨之間的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啊……

  媽媽端著最後一盤菜上桌,「大家久等囉,開飯吧!」

  從可怕氣氛中脫身的綱子內心淚流滿面的坐在Xanxus身邊。

  ……

  自從客廳陳設變得氣派輝煌,與整棟房子相比平白多了幾分逼格,滿懷著「嫁給黑道大哥」這個少女夢的媽媽就習慣把食物端來客廳桌上吃。

  至於這些看著就讓綱子不敢邀請山本和獄寺來家裡、據爸爸告訴媽媽說是「跟道具公司租來」的「道具傢俱」為何可以長時間不歸還給爸爸所謂的道具公司,爸爸給出了這個理由──因為道具公司倒閉,沒人來領回這些傢俱。

  最好會沒有人要檜木制桌椅啦。

  確定不是像巴吉爾所說:爸爸每次看到電視郵購都會忍不住血拚?

  綱子在用餐期間聽媽媽稱讚爸爸時依舊忍不住要吐槽。

  因為她除了在內心吐槽,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一餐絕對可以讓她失去胃口整整三天。

  「Xanxus,勞你對『我的』學生費心了。」

  Xanxus冷笑了一聲,拍了拍低頭專心觀察原木桌紋路、一直致力於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綱子,「既然綱子已經確定要繼承彭格列十代首領的位子,你的訓練也該收尾了。」

  綱子艱難的吞了口口水。

  平時調皮搗蛋的藍波躲在桌子底下發抖。

  「要成為一位合格的彭格列首領她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起碼在識人這門課題,她是零分。」

  用餐期間同樣與她秉持著低頭等於低調的、動筷子只敢夾離自己最近一道菜的一平和風太手一抖,竹筷子掉在桌上。

  「關於這一點也是我非常困擾的問題。讓一個非家族成員的陌生人成為她的指導者,確實會影響綱子識人的認知。」Xanxus不鹹不淡的說完,又往她碗中添了大堆的蔬菜。

  「裡包恩和Xanxus君的感情真好。」媽媽開心的笑瞇了眼。

  「是啊。」爸爸的眼神遊移在Xanxus和裡包恩之間,似乎很享受觀賞二人間幾乎可以實體化的殺氣。

  同桌的副戰場,碧洋琪笑容慵懶地朝斯誇羅丟了一團團紫得發黑的肉丸、斯誇羅蹦著臉用竹筷挑開肉丸,然後以一瞬間溶解了部分、尚在冒煙的竹筷回擊碧洋琪,後者偏頭閃開,讓竹筷直直沒入牆壁中。

  「唉,斯誇羅君還真是不小心。」

  「手滑了。」斯誇羅解釋。

  媽媽遞了支叉子給斯誇羅,「筷子確實比較難使用,斯誇羅君如果不習慣的話就改用叉子吧。」

  「謝謝。」斯誇羅欣然接受。

  ……

  客廳可說是一片歡騰。

  一方面怕自己家庭教師跟Xanxus真的打起來、另一方面斯誇羅坐在自己對面本身就帶有一定的壓力,更何況他還殺氣四溢的跟碧洋琪愉快地進行食物和餐具的交流──承受多重壓力的綱子一個不小心吃到碧洋琪放在桌上意圖誘騙斯誇羅、Xanxus吃的有毒料理後,不負眾望的吐了。

  Xanxus馬上放棄了跟裡包恩鬥嘴,輕拍她的肩,「還好嗎?」

  綱子發現自己吐出來的奇妙物質腐蝕了桌面,一面感歎自己器官的強大,一面趁機窩在Xanxus懷裡──最好表現的痛苦一點,快讓這場飯局結束吧。

  「……我覺得好噁心……」這樣聲音夠虛弱了吧?

  Xanxus喔了一聲,顯然看出了她在演戲,所以反應有些冷淡。

  但最終還是沒戳破她別腳的謊言,有一下沒一下輕拍她的背。

  「Xanxus你這個人渣!我要跟你決鬥!」

  爸爸在幹嘛?

  綱子瞇著眼假裝難受,視線卻還是偷看到爸爸悲痛欲絕的神情。

  「嘖,動作未免太快了……」斯誇羅嘴巴這樣說,神情倒是顯得很得意。

  「唉?都怪我,竟然忘了Xanxus君是個浪漫的義大利人。」媽媽一臉自責。

  「澤田綱子,我教給你的淑女矜持你丟去哪啦!?」綱子從來不記得碧洋琪有教過這麼一個東西。

  不對!

  你們又胡思亂想到甚麼奇怪的地方去啊!

  「等等!你們聽我說……」

  「你這愚蠢的傢伙,身體不舒服就給我好好地躺著。」認識裡包恩這麼久,綱子絕對可以肯定裡包恩已經看出了她在裝病,然後決定順著大家強大的惱補將故事劇情奔向一個綱子無法控制的局面。

  「從明天起你就給我住在醫院好好養胎!」裡包恩你也太狠了!

  「Xanxus,我女兒還未成年啊!你這個無恥的禽.獸!我女兒大半輩子的幸福都被你給毀了……」爸爸拜託你不要用吼的,我們家隔音效果不好啊……

  「澤田家光,你說誰毀誰的人生啊?」斯誇羅用看垃圾桶中的垃圾的眼神看了她。

  綱子欲哭無淚,忽然想到一件事。

  等一下……

  為甚麼Xanxus都不試著反駁一下?

  「……」

  這個幸災樂禍的表情是怎樣啊!


第34章 西蒙指環

  經歷了膽戰心驚的餐會,顏面盡失的綱子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忘了一件事。

  趁著兩個人在房間獨處,綱子問:「Xanxus……你昨天不是說要跟我解釋……」

  她忽然愣住了。

  解釋甚麼?

  綱子發現其實就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甚麼。

  似乎一開始就因為白蘭傑索一番話覺得Xanxus瞞著自己很多事,緊接著又被裡包恩牽著鼻子走,結果鬧得自己強迫症一般的又是失眠、又是半夜騷擾Xanxus、又是哭鬧的想要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現在想一想有些尷尬。

  但是,如果甚麼都裝作不知道、被動的接受Xanxus給予她的一切……

  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就像異時空的裡包恩曾經說過,希望在未來,她能有足夠的能力去保護自己、守護家族。

  她的問題並沒有得到Xanxus的正面回應:「你再等等。」

  結果是她坐在書桌前被Xanxus逼迫著寫起英文作業。

  Xanxus的語文能力自然是不用質疑,但不得不說他真的不是一個好老師。就算已經祭出了二十萬分的耐心,天性寡言又不像裡包恩會採取高壓式教育激發她腎上腺素,導致半個小時過去作業大半都是Xanxus直接點出答案才得以完成。

  不知道是誰說過:跟自己喜歡的人相處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老實說她並不時常有這樣的體驗,倒是覺得這半個小時與裡包恩的特訓一樣漫長,不,或該說是更痛苦──哪有戀人把自己當作孩子照顧的!?

  完成最後一道題目,綱子丟下手中的筆、趴在桌面動也不動,決心就算Xanxus生氣自己死也不會再多寫其他科目的作業了。

  「叩、叩」

  門外的人或許因為對於不久前的烏龍心生陰影、沒等他們回應就急急忙忙推門進來,「寶貝,爸爸來囉……!?Xanxus你為甚麼要惹哭小綱?」

  跟在爸爸後面進房的裡包恩哼了一聲,「看這樣子又偷懶不寫作業了吧。」

  等一下。

  Xanxus跟爸爸、裡包恩不是不對盤嗎?為甚麼要點頭!

  家光歎了口氣,「小綱,要聽Xanxus的話。」

  不對啊!

  「蠢綱,你還真是無法讓人放心啊。」

  「綱子,不要任性。」

  你們為甚麼要連成一氣訓我啦!

  眼見Xanxus又要翻找她亂七八糟的書包、尋找未完成的作業,綱子趕緊問:「爸爸!你怎麼忽然到我房間啊?」

  爸爸愣了下,半晌才喔了一聲,「對了,小綱不問我還差點忘了。」他隨興的盤腿坐在地上,「你們都坐吧。」裡包恩跳上了書桌坐著,Xanxus也毫不客氣的坐在她的床鋪上。

  「……」這是怎麼了?

  「小綱看起來很疑惑啊……該從哪裡說起好呢?」爸爸搔了搔滿是胡紮的下頷,「因為小綱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Xanxus嗎?所以Xanxus就讓我來了。」

  「爸爸是Xanxus找來的?」

  家光得意的點頭,「昨天Xanxus打了電話跟我說了情況,他認為小綱你想要知道的事或許經由協力廠商來說明會比較有公信力,所以就特意拜託我來充當解說員。」在「拜託」這個詞彙上,家光刻意加強音量,看來對於Xanxus有朝一日請托自己而深感成就。

  Xanxus也難得默認了澤田家光的話,沒有表示不屑。

  所以,並不是自己的錯覺,今天爸爸和Xanxus的互動格外和諧,反倒是裡包恩對爸爸的出現表現得冷淡多了,最終成了Xanxus、裡包恩對峙,爸爸中立觀戲的微妙關係。

  不得不說,這三個人的關係還真是複雜。

  此時爸爸拿出了早已預備好的木盒,打開,映入眼簾是七枚形狀分別為四方形與六方形、上方鑲嵌各色寶石,但寶石色彩略微黯淡的方戒。

  「這是西蒙家族的戒指。」

  西蒙家族?

  裡包恩說過的同盟家族、還被Xanxus給……,不管如何,Xanxus冒著違反黑手黨社會紀律還有被復仇者監獄緝捕的風險也要攻擊西蒙家族,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只是──會是因為這幾枚戒指嗎?

  「Xanxus在前天把戒指交給我保管的時候,說了一個蠻有趣的故事,你們聽了可能會覺得挺荒謬的,我得承認我一開始就是這麼覺得,不過現在我又不得不承認,這段胡扯似乎還有那麼點道理。Xanxus那時候對我說:持有西蒙家族指環的人,將會在未來成為彭格列的重大威脅──沒錯,就這樣,別驚訝嘛,小綱。」

  綱子歎了口氣,不該指望Xanxus會吐出更多字眼做出解釋……光是教她初級英文文法,Xanxus就像說話太昂貴、太耗力因此不肯說超過三個句子,更何況是跟爸爸說話?

  「在這之前,我跟裡包恩你一樣,從沒聽說過西蒙家族指環的存在。Xanxus拿著七個戒指說它們具有威脅,對我來說就是胡扯。所以第二天早上我馬上找了伊諾千緹對這幾枚戒指進行檢驗,結果……」爸爸咧開惡趣味的笑容,「他告訴我,經過長時間的研究還有資料整理,他和與他同樣對於戒指有一定研究的研究員為戒指分出了等級,以彭格列指環為例,彭格列指環屬於最高級S等級,至於西蒙家族戒指只能勉強列入A-等級。」

  不知為何,聽見伊諾千緹這個名字時,Xanxus的表情有些複雜。

  至於爸爸的語氣在她和裡包恩聽來明顯不是要告訴他們西蒙家族的戒指與彭格列戒指相比根本不夠看,所以他們靜靜的等待爸爸惡劣的停頓,接著在發現他們不為所動後掃興的繼續說:「西蒙家族戒指也不僅僅于此,伊諾千緹發現,西蒙家族戒指所釋放出的能量波是完全不同于彭格列大空七屬性的新體系,而這些能量波的頻率竟然可以與土地產生共鳴,因此我們假設,這個稀有屬性是所謂『大地屬性』。……但就算如此,要說西蒙家族指環的人可以對彭格列指環造成重大威脅,理由還是不足的……現在,Xanxus,你可以再說一次你當時對我說的話嗎?」

  Xanxus毫不猶豫回答:「封印。」

  爸爸點了點頭,「沒錯,封印……伊諾千緹也說過,西蒙戒指現在的型態和力量是不完全的。不過Xanxus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忽然想起被晾著一旁的裡包恩和綱子,爸爸趕緊補充,「伊諾千緹無法確定解除封印之後的西蒙指環等級可以達到哪一層級。不過當時Xanxus是告訴我,破解封印的西蒙戒指真正威力不會產生變化,但將會出現『抗大空』屬性,也就是說──大空七屬性的彭格列指環的剋星,正是西蒙指環。」

  綱子不確定自己聽懂多少,不過至少知道一個關鍵:彭格列指環對上西蒙指環會因為西蒙指環的特性而輸。

  裡包恩沉吟了許久,「Xanxus,你是從白蘭傑索身上得知這件事嗎?」

  「沒錯。」

  裡包恩隨即宣佈:「我知道了。家光,Xanxus說的不會錯。」

  「咦!?」綱子被裡包恩這樣賭斷的反應嚇了一跳。

  也不是說希望Xanxus、裡包恩持續鬧不合,只是兩個人不久前還爭鋒相對,現在竟然可以如此順利的達成共識。

  裡包恩總是看不慣她反應過度的面部表情,面帶鄙視的說:「瑪雷指環同樣屬於大空屬性物品,作為持有人,西蒙家族的戒指對於白蘭傑索來說也是個不小的威脅。……Xanxus,白蘭傑索正是從平行世界得知西蒙家族的存在,所以才選擇與你結盟吧。」

  Xanxus點頭,「澤田綱吉的時空中,古裡炎真和他的守護者在一夕間橫死、西蒙戒指隨之被伊格爾奪取,成為那一時空的彭格列的致命武器。」

  炎真和西蒙戒指?

  裡包恩也馬上反應過來,「你說的那一位就是蠢綱班上轉來的新同學,古裡炎真吧……原來如此,所以正是你替古裡炎真辦好並盛中學的入學手續的,怪不得他的個人資料這麼可疑,我還在猜想因為蠢綱的關係,並盛迎來了甚麼不得了的客人呢。」

  所以說,炎真認為的、寄放在她身邊的指環就是西蒙指環了。

  「等等……裡包恩、Xanxus、小綱,你們三個是不是瞞著我一些事?……瑪雷指環不是艾莉雅的東西嗎?還有白蘭傑索,該不會是最近加入巴里安的那一位吧?」在一旁因為資訊不對稱、完全被甩到話題邊緣的爸爸是滿臉不解與茫然。

  接下來的時間,儘管滿心疑惑與著急,綱子還是耐著性子旁聽裡包恩與爸爸一來一回的對話,內容又是綱子從入江正一哪邊聽說過的:十年後的末世、時間重啟……接下來就是綱子有參與但因為人在不同時空無緣親眼看見的事了,Xanxus和澤田綱吉打起來、白蘭不會受到巴里安的攻擊但是作為交換她要留在異時空受訓、澤田綱吉和Xanxus等人的奇怪動向、兩邊人起衝突、西蒙家族遭到屠殺……連接到現在的西蒙指環事件。

  依舊是非常耗費腦力的一段長篇故事。

  再聽一遍的綱子佩服于裡包恩可以不厭其煩的進行大段大段的解釋,還時不時被爸爸的問句打斷──在這一點,綱子發現自己其實跟爸爸有些像,自己這麼做的時候沒發現,現在作為旁觀才發現,當你有一堆重要資訊要傳達、聆聽的那一位卻時不時地打斷,雖然證明對方有認真聽,不過還是讓人覺得有些不耐煩。

  除了對裡包恩的佩服,她發現這些亂七八糟的故事多聽幾次其實還挺有成就感的。

  ……

  接近一個小時的龐大資訊轟炸,爸爸瞪著Xanxus的眼神像是看見了五官扭曲、殺傷力十足的怪獸。

  「還真是……」久久接不出下一句話,歎了口氣後,爸爸無奈的笑著,「我想我是老了。」

  等了一段時間確認爸爸已經做出了結語,綱子總算等來了自己的時間。開口問:「那個……Xanxus……所以、所以你不希望戒指回到炎真君手上嗎?」

  雖然連自己都覺得這句話等於是白問。

  哪怕她問了句廢話,Xanxus依舊是耐心的回答她,「沒錯。」然後轉向爸爸,「伊諾千緹有找到辦法了嗎?」

  爸爸搖頭,「伊諾千緹手中完全沒有關於大地屬性的資料,可以說,大地屬性對於這個時代的我們是完全未知的領域。因此具有『抗大空』屬性的西蒙指環不只現有武器無法毀壞,也因為對大地屬性一無所知,無法確定它的弱點為何,現有理論也不能對它產生威脅。」

  「等一下……你們是要毀掉西蒙指環?」

  裡包恩白了她一眼,「恐怕也只有你和澤田綱吉這種蠢貨才會老想著要把自己的弱點交到敵人手中。」

  炎真君怎麼會是敵人?

  不說西蒙家族是彭格列家族的同盟,黑手黨之間的協約綱子知道並不會是永遠如一,但是──她固執的認為古裡炎真不會是叛徒。

  只是裡包恩的責備也確實令她無法反駁。

  Xanxus他們肯定都看出了她內心的不認同。

  Xanxus說:「綱子,在澤田綱吉的世界,古裡炎真與他是至交。但因為古裡炎真的無能,導致彭格列遭遇到威脅、我的養父以及他的守護者們的死亡。」

  ……無能?

  裡包恩冷冷地說:「就算可以保護自己的家族成員,但沒有能力控制好他們,也是個失職無能的首領。」

  所以,Xanxus拒絕把指環還給炎真、甚至想將指環毀掉,澤田綱吉則是相反,這導致兩方人最終出現爭執。

  所以,澤田綱吉在最一開始行動就略過了裡包恩轉而尋求入江正一的協助,因為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裡包恩在處理西蒙指環一事上是支援Xanxus的做法的。

  所以,Xanxus勝出、把西蒙家族的成員殺死,就是為了斬斷她的所有妄想──Xanxus都能瞭解,那她又怎麼可能不瞭解自己?就算守護者死亡,但只要家族成員還在,她也會將西蒙指環交付給他們繼承。

  她應該要憤怒、難過的,確實有,但奇怪的是毫不強烈。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變得不像以前那個還未認識裡包恩時的自己了。

  不知道自己這樣想究竟是對是錯,但她真的非常慶倖。

  至少,Xanxus看在她的份上沒有傷害炎真君。

  澤田綱吉哪怕再難受,其實心中也是接受了這個結果吧。

  只是為了不讓炎真難受,所以將炎真送到異地、拜託Xanxus替炎真轉學到並中,還說出了戒指寄放在她這邊的謊言。

  「綱子?」

  「爸爸,我沒事的。」她吸了口氣,內心忽然有種舒暢感,嘴角有壓不下的輕鬆笑容。「我剛才只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其實,炎真君、第九代首領、大家……可以因為西蒙戒指的消失而活下來,我真的覺得很高興。」從一次跟著異時空斯誇羅的任務中、對著目標叩下板機射出第一槍起,綱子內心就突破了這層迷惘。

  人都是自私的。

  所以,她也自私的未經炎真的許可,做出了決定。

  「如果可以,就把西蒙戒指毀滅吧。」

  ……

  「咦呀──」

  冗長而刺耳的聲音響起,厚重的鐵門被拉上。

  鐵門分隔出兩側,分別是身陷囹圄的少年,以及走廊上的兩個人。

  「她做出決定了?」

  「是的,跟您預料的一樣,命運因為那個人的關係做出了偏離軌跡的選擇。」

  幽黑的走廊上只有兩面泛出金屬寒意的牆面掛著點點如螢火蟲般微弱的燈光,只能看出兩具高大身影踏著閒適步伐而無法認清兩人的面孔。

  「看來,該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

  「是。」


第35章 復仇者的邀約

  就算不是這蔚藍晴天、碧綠草原的景致不是第一次見過──

  綱子依舊對於這個場景的製造者是六道骸而深感驚奇。

  「Kufufufu……小姑娘,好久不見。」

  上一次與六道骸在夢境中相遇時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六道骸與她有過正面交戰、最後被抓回復仇者監獄。

  就算只是在夢中,見到一個不久前開口閉口都是要奪取自己身體的敵人,相信任何一個都不會舒服,尤其她還是個姑娘,可想而知她當時有多害怕了。

  但那一回沒有詭異的笑聲、沒有可怕的宣言,六道骸只是以犀利的目光打量她許久,接著自言自語的說道:「……竟然會是你這種人……」自嘲一笑,「澤田綱子,你認為我這樣一個殺人犯所追求的是甚麼?」顯然六道骸並不需要她的答案,而是自問自答:「除了復仇,也追求隨心所欲地活著。」

  「……啊?」

  對方沒頭沒尾的又說了一句:「雖然非常荒謬,但既然是『那個人』說的,肯定不會錯了。」接著就把她踢出自己夢境了。

  之後……

  之後六道骸就成為了她的守護者。

  她不知道為甚麼會想到這件事,但總覺得那一回六道骸的自問自答與六道骸同意成為她的守護者是有關連的。

  雖然裡包恩給出的解釋是:柿本千種和城島犬需要彭格列的庇護,因此得到了六道骸的妥協。

  「……看來你的超直感起作用了呢,臉色真差。」

  綱子因為這句話回神,同時也開始好奇六道骸是用甚麼方法光從夢境就能看出她臉色好不好。「……骸君,好久不見。」

  「還真是冷淡的招呼啊,不過我可以肯定我下一句話肯定不會讓你感到無趣,相反的,你絕對會感激我的──」六道骸的嘴角勾得更深了,「Xanxus在半個小時前成為了我的獄友。」

  甚麼?

  澤田綱子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又過了幾秒,才開始艱困而緩慢的運轉──

  早上Xanxus還載她到學校,兩個人例行性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擁抱道別,Xanxus說週末會來並盛看她……

  六道骸剛才說甚麼?

  獄友?

  六道骸人在復仇者監獄。

  所以Xanxus也在……

  「看來還真的嚇呆了呢。」六道骸笑咪咪地欣賞著她臉上的表情,「我就聽到這麼多了……啊?看不出妳性子也這麼急啊……」像是與她瞬間拉開了距離,音量瞬間趨弱。

  綱子睜開眼的同時,跌跌撞撞的下了床、移動到書桌前,抓著桌上靜靜躺著的手機,按下快速鍵撥打電話。

  反反復覆幾回都沒能打通。

  或許是手機壞了、或許是正在用餐──綱子氣急敗壞地想著,手中的動作還是不斷重複著。

  「蠢綱,你在做甚麼?」一旁的吊床傳來裡包恩的聲音。

  「……沒什麼。」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次。」

  第十三次。

  她把手機隨手丟在桌上,深吸了幾口氣,大腦無可避免的逐漸蘇醒,擺在眼前的事實使她無法再自欺欺人。

  她閉上眼,儘量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清晰流暢,「骸君剛才跟我說,Xanxus人在復仇者監獄。」

  她這番話得到的,竟然是家庭教師詭異的笑容以及不著邊際的詢問:「六道骸告訴你的?」

  她點頭。

  「既然如此,就收起你的恐懼吧。你認為復仇者的對話和訊息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輕易流入六道骸耳中嗎?」

  「你是說骸君說謊嗎?」

  裡包恩橫了她一眼,「別再做無謂的妄想了。唯一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者刻意將訊息洩漏給六道骸,讓六道骸成為你和復仇者之間的傳聲筒──這證明復仇者們想要與你見面。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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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救援行動前

  媽媽敲響她的房門時,距離上學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至於她的行李已經用最快速度整理完畢。

  「小綱,醒來了嗎?」

  依媽媽對她的理解,不會選擇這麼早的時間干擾她的睡眠時光。

  她打開門。「媽媽,早安。」

  媽媽笑咪咪的道早後說:「白蘭君來了,說是有東西要給你呢。」

  「白蘭?」

  「是啊,他在客廳等你,還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呢……綱子待會是要校外教學嗎?」媽媽看到她手上隨手抓著一邊提帶的背包。

  「……不是。」雖然媽媽的話與她剛才想到的措辭不謀而合,但一些預料之外、不該說的話依舊不受控制的從嘴巴跑出來了。「因為有一件事我非做不可,所以我……對不起。」

  「去吧。」

  輕柔的按住她的肩,似乎要將心中的安定傳達給她。「媽媽知道我們小綱跟爸爸一樣優秀、還有著不輸男孩子的勇氣……媽媽或許沒辦法幫上忙,但只要是小綱的決定,媽媽都會無條件支援的。」

  依舊和煦的笑容、澄澈的目光。

  她忽然驚覺,媽媽或許知道的比她以為的還要多更多。

  「媽媽,謝謝你。」

  「先去看看白蘭君吧,他還在客廳等你呢。」

  「嗯。」

  ……

  在客廳享用媽媽招待的甜點的白蘭,身邊還擺著一個紙箱子。

  咽下口中的一塊蛋糕,白蘭說:「早安啊,Boss夫人。」

  這個稱謂從最開始的錯愕、尷尬、無奈、淡定、甜蜜……到現在則是複雜又刺耳。

  「白蘭,早安。」

  她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情緒,白蘭第一時間肯定看出來了。

  「Boss讓我帶禮物給Boss夫人你喔。」白蘭放下手中的甜點盤,彎腰拍了拍地上的紙箱,紙箱出現詭異的顫抖。「因為高級任務數量遽增,我們人力嚴重不足,所以Boss最近……」總算停止了如同讀稿般的平板音調,白蘭聳了聳肩,「別這樣,Boss可是下了命令要我一個字都不能漏的念出來,所以就讓我背完嘛∼∼Boss最近沒時間探望夫人,只能讓我送來幾本義大利文的小說。Boss夫人要把這些書讀熟喔,否則Boss就不來並盛看你了呢……呼,總算說完了。」

  裝滿「義大利文小說」的紙箱又抖了抖。

  這一次抖得太過劇烈,完全可以說是箱子自行左右跳動。

  厚紙箱內傳來了稚氣卻呆版的男聲:「棉花糖怪物,Me可以出場了嗎?」

  一聽見熟悉的口吻,綱子趕緊上前把紙箱上黏著的三層膠帶扒開,果然看見箱子中、小小一隻、木著臉的綠發男孩。「Boss夫人好。」男孩口齒不清的說。

  「白蘭你……」

  近期發生一連串的事件,再加上Xanxus的問題還沒解決,綱子實在沒有力氣責駡白蘭的行為。

  「嘛∼∼相信Boss夫人肯定早就認識弗蘭,我也就不多作介紹了。Boss的禮物我已經冒著生命危險賣到舊書攤了,弗蘭是我用一萬元從瑪蒙那邊買來要送給Boss夫人的禮物喔∼∼相信Boss肯定會比較喜歡我送的禮物!」

  弗蘭順著白蘭的話抱住綱子的小腿,似乎想要裝出高興歡呼的「唉」了一聲,「我是Boss夫人的人了。」

  如果是平時,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向自己撒嬌,綱子一定會興奮外加心軟,但現在她只覺得白蘭的表現隱含深意。「白蘭,你知道我待會要去復仇者監獄對吧……你是要我帶弗蘭一起去?」

  「沒錯呦∼∼弗蘭很好用的。」

  弗蘭點頭,手還是死死抱著她的腿不放。

  「弗蘭現在還不到十歲。」

  「Boss夫人怎麼可以因為年齡小就小看我們可愛的弗蘭呢?」

  「白蘭,別鬧了!」

  「Me很好用的!」弗蘭抬起頭,半睜著的雙眼直直向著她。

  綱子深深懷疑未來的弗蘭性格會變得如此特別,就是被巴里安那群人教壞的。

  而這邊的弗蘭,因為巴里安多了位白蘭,性格只會更「特別」。

  被這麼一個小小孩看著,綱子無法生出一點怒火,「弗蘭,復仇者監獄很危險。」

  「Me的師傅說Me很厲害。」

  唯恐天下不亂的白蘭又在一旁插嘴,「巴里安也不算安全呢。再說,弗蘭在未來可是以自己的幻術把六道骸從復仇者監獄救出來喔。」

  「那也是未來。」綱子大力的乎了口氣,感到不耐煩。

  「綱子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了。比起澤田綱吉,你認為自己強過對方嗎?」

  當然沒有。

  「就是綱吉君這樣優秀的首領在遭遇困難的時候,都需要與守護者、夥伴合作,協力解決困難,小綱為甚麼總是喜歡將我們排除在外呢?」

  「……這、這不一樣。Xanxus是……是我的愛人,我怎麼可以因為私人情感造成的困擾而打擾他們?」

  其實她並不是沒有發覺自己把夥伴排除在自己生活之外有幾天之久了。

  而在這短短幾天,又發生了許多事。

  獄寺他們或許不清楚事情的經過,只是隱隱察覺到她遭遇到了不少困難,卻不曾出言詢問,而是耐心等著她主動開口。

  這樣的自己……真的非常差勁。

  不是因為隱瞞,她相信就算是綱吉君,內心也藏著許多秘密沒有向信任的守護者們坦白。

  但就連她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此刻不對勁的狀態。

  「彭格列首領和巴里安首領的內部聯姻怎麼會是私事?這可是關乎到彭格列的未來發展呢──如果復仇者們想要破壞彭格列內部的和平願景,我們巴里安就算傾注所有力量,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如意。」

  白蘭難得說了句有用的話。

  但不知為何,綱子內心生出強烈的預感。

  令她不安的預感。

  「喂──!!!你們三個還杵在這裡做甚麼?該出發啦!」

  「呦∼Boss夫人,我們來囉∼∼」

  「嘻嘻嘻……王子還沒打倒Boss,這群礙事的傢伙就壞了王子的好事……要通通削下一層皮喔。」

  「女人!我、我勉強同意你加入我們的隊伍……但你不要太得意了,別以為我會承認你這種像根竹竿的姑娘成為我的Boss夫人!」

  「這一次任務結束我要半年的帶薪假。」

  ……

  綱子瞪著瞬間霸佔自己客廳的巴里安成員。

  還不及反應,緊接著,走廊又傳來一陣喧嘩聲。

  「小綱,不好意思我們來晚囉。」

  「白癡!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讓十代首領久候!」

  「……Boss那邊好像有點吵。」

  「極限的熱鬧啊!」

  「……小嬰兒果然沒說錯,你們這群違反風紀的傢伙,正好可以讓我活動一下身體。」

  ……

  巴里安、她的守護者……為甚麼連切爾貝羅、古裡炎真都來了?

  「綱子同學……」夾在兩名切爾貝羅之間、一臉睡眼惺忪、身上還掛著皺巴巴的睡衣的古裡炎真揉了揉眼睛,「……我果然還是在做夢吧……為甚麼會夢見兩個奇怪的女生把我抓到一群奇怪的人身邊?」

  「喂──!!!垃圾,你說誰奇怪了?」

  「哈哈哈,炎真你還沒睡醒啊。」

  「呦∼∼還真是可愛的少年,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變成我美麗的收藏品之一啊?我可以為了你破例收集一個沒有完美肌肉線條的屍.體喔。」

  ……

  隨著大腦意識蘇醒,古裡炎真總算知道眼前所見並不是一場噩夢,而是現實,當即無辜地瞪大眼、雙腿顫抖。

  綱子只能跨出右腳、拖著被弗蘭死扒著不放的左腳,艱難的移動到炎真面前。「各位,別鬧了……炎真君,你沒事吧?」炎真搖了搖頭,搭著她的手站起身。

  一直站在炎真兩側的切爾貝羅總算得到了開口的機會,一搭一唱的說:

  「彭格列的各位,我們切爾貝羅、」

  「是作為此次你們與復仇者談判的仲裁。」

  綱子總是無法理解切爾貝羅的動機,但她還沒能開口詢問切爾貝羅把炎真帶來的原因,巴里安一夥人就爆發出更劇烈的怒火與爭論。

  「不是已經趕跑了嗎!?為甚麼這兩個女人又跟來了!?」

  「嘻嘻嘻……死纏爛打的女人王子最討厭了。」

  「Boss夫人可以幫Me把他們的眼罩拿下來嗎?」

  「唉∼∼女孩子還是矜持一點比較好喔,不然會讓人反感呢∼∼」

  「你們這兩個無恥的女人,別以為胡說八道就可以讓我放下戒心。」

  ……

  眼見巴里安就要在自己家跟切爾貝羅打起來,綱子一面拉著古裡炎真、一面招呼庫洛姆,讓他們到自己身邊待著,以防這群人等會真的打起來會讓他們無辜受到波及。

  內心則不無歎息。

  有這麼一群傢伙在,真的很難讓人嚴肅起來啊。

  就在貝爾率先甩出一排刀被切爾貝羅靈活閃過、斯誇羅緊接著舉起武器即將揮出時,一枚子彈打在斯誇羅的刀刃上。

  裡包恩收起□□。

  「雖然多了幾位意想不到的夥伴,不過算是全員到齊了──各位,我們出發吧。」


第37章 命運阻礙者

  一個事件如果牽涉了太多的人,那麼局勢將會不受控制的奔向一個奇妙的境界。

  尤其牽涉其中的,又是一群愛惹事的人。

  打從裡包恩一語敲定全員出發後,她的守護者和巴里安就像是頭一次出遠門的孩子般嘰嘰喳喳吵個沒完,所以坐在最後頭座位、與吵雜的那一大團人出現鮮明對比的,就是那幾個人了──不喜歡群聚的雲雀學長、性格內向的庫洛姆、茫然與不安充斥內心的炎真、不知為何非要跟著炎真的兩名切爾貝羅、閒適的閉眼小憩的裡包恩。

  正常情況下,綱子絕對會想加入後排這個寧靜又和諧的團體。

  但為了她真的非常怕飛機失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爆炸或者墜機。

  「哈哈哈,藍波大人要吃飯!」

  等等,為甚麼連藍波都跟來了?

  獄寺瞪大眼,看的方向卻不是藍波,而是山本原本背在肩上的背包。「棒球笨蛋,不是要你顧好這個臭小子嗎?」

  「唉?藍波溜出來啦……嘛、嘛,別生氣,小孩子剛睡醒總會比較好動的。」

  「把小孩放進背包裡?極限的危險啊!」

  「就算把這只蠢牛丟進沙漠他都可以活得好好的。」然後又轉頭對山本怒目而視,「你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氣甚麼啊!?」

  「當然。獄寺一直不喜歡小孩子的吵鬧聲嘛。」

  「完全不對啊你這個蠢貨!」

  「別生氣、別生氣,老爸都說生太多氣容易短命的。」

  ……

  獄寺與山本進行不對頻的交流時,不受控制的藍波已經跳到上一口一口吃著棉花糖的白蘭面前。

  「喔,你想吃嗎?」

  藍波吸了吸口水,盯著白蘭手指夾著的棉花糖,眼睛閃閃發光。「……既然你都這麼誠心的問了,藍波大人就勉強接受吧。」話還沒說完整個身子已經朝著棉花糖袋撲了上去。

  白蘭高舉起手中的袋子就讓藍波的突襲落空。「不行呦,棉花糖是我的精神糧食呢。」

  再這麼下去結果就會變成藍波哭鬧、丟出手榴彈讓整架飛機墜海;或者手榴彈被巴里安一行人擋下,但被當作挑釁導致所有人進行了混戰,飛機爆炸墜海;又或者吵醒雲雀學長,雲雀學長咬殺完整機艙的人外加機師,最後飛機爆炸墜海……似乎進入了某種可怕的迴圈中。

  「藍波!快住手……」

  綱子又忘記自己腳上還掛著一隻弗蘭,畢竟就算是撒嬌,一般人也不會扯著另一個人的腿這麼久──所以剛跨出一步,她就重心不穩的跌倒在地。

  「小綱,你沒事吧?」

  「十代首領!」獄寺上前扶起她,「喂!你這奇怪的小鬼鬧夠了沒啊?」一面說一面試圖將她的腿從弗蘭手中扯出。

  「銀毛狗狗好暴力……」

  「你說誰是銀毛狗啊!?」

  「……好了獄寺,不要跟弗蘭計較,他還小。」

  在她分心的期間,藍波丟出的兇器正好被列維爾坦接住,「是在向我們宣戰嗎?」

  藍波頭一歪,「宣戰?……打架嗎?」對著巴里安等人挖出一個鼻屎。

  「可惡,就你一個小鬼也敢對我挑釁!」

  「列維再這麼愛生氣的話,會看起來更蒼老喔∼∼」

  「嘻嘻嘻,列維這一次該不會連五歲小孩都打不過吧。」

  「我賭十萬,列維會輸。」

  「只有十萬啊,賭注沒什麼吸引力呢……十萬包棉花糖如何?」

  「喂──!!!我們現在要辦正事,你們給我安分點!」斯誇羅給起哄的人一人一腳,「澤田綱子,你也給我管好自己的部下!」

  「是!」綱子瞬間掙脫了弗蘭的雙手,俐落的扯住試圖繼續丟炸彈的藍波抱在懷裡,接著抬頭挺胸。

  斯誇羅嘖了一聲,決定忽視Boss的女人時不時的腦袋抽風。

  不過這些人真的不是綱子和斯誇羅可以架得住的,尤其在裡包恩的推波助瀾下,巴里安和她的守護者們很快就因為一句「哪邊人比較吵」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一致認為對方是比較吵鬧、影響任務的執行──綱子總覺得他們就是在找藉口,總之結果就是兩邊人不負眾望地打了起來。

  「……這群整天只想著玩的垃圾……喂!你給我拿出自己的武器!」

  斯誇羅就這麼領著綱子對械鬥場上的人士進行武力鎮壓。

  不多久,機艙座椅已經被轟成幾團鐵疙瘩、棉花、布料等廢棄物堆在角落,地上則是倒了一地的人。

  解除死氣模式的綱子只覺得積壓在心中的鬱結之氣散了大半、以及莫名的慶倖──真是太好了,竟然沒有墜機,只能說配備給巴里安部隊的交通工具就是不一樣。

  「嘶──小綱還真是不留情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屑,卻不小心碰到了身上的傷口,忍不住瞇了下眼,但臉上絲毫沒有因為傷口是綱子造成的,而對綱子有所埋怨,「不過真好呢,這個表情。」

  「山本君?」對於山本和獄寺,綱子有些愧疚。如果沒記錯的話,剛才自己火力集中區正是這兩人。

  「小綱這些天精神和臉色都很糟糕呢。」

  來不及摀住山本嘴巴的獄寺只得暗暗瞪了對方一眼,「十代首領,你不用理這個笨蛋。」

  「……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

  「不要這麼客氣嘛,不過小綱,再多些微笑的話會更好──時常保持笑容,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喔。」

  獄寺難得沒有反對山本的話。

  而綱子確實因為這句熟悉的話語露出了些許笑容。

  說起來,山本確實整天笑嘻嘻的。他並不是永遠都這麼快樂,他也曾經因為挫折做出輕生的舉動、也會生氣、也會難過……但他依舊讓笑容在他臉上佔據大部分的時間。

  「而且,小綱也不希望在意你的人難受吧。」

  笑容確實很有效,綱子想起過去在學校,山本身邊圍著的同學們會受到他的感染,笑容也跟著多了起來。

  她勾起嘴角,「這樣嗎?」

  山本認真地打量了會,「……在笑的時候多想想你所重視的人,效果會好很多喔。」

  她想到媽媽、爸爸、Xanxus、裡包恩、京子、獄寺、山本……許許多多的人。

  「嘛,就是這樣!小綱笑起來很漂亮的,要繼續保持喔。」

  綱子點頭正要說些甚麼,原先坐在最後排、打瞌睡的裡包恩睜開了眼,宣佈:「各位,我們到了──復仇者監獄。」

  ※※※

  飛機一落地,巴里安一眾由斯誇羅領隊、加上在飛機上被悶了許久的雲雀學長,一夥人拋下了綱子等人沖在最前頭,竟然極有默契地選定了同樣目標,以最快速度打倒了守在監獄門口的侍衛。

  然後──

  然後就連裡包恩還沒說一句話,綱子只看見幾道殘影。

  又過了幾秒,幾名身形高大、渾身纏繞著繃帶,頭戴高禮帽、身穿舊式西裝、燕尾服的復仇者出現在眾人面前。

  而這時,所有人甚至包括裡包恩都被制伏,銬上手銬,用鐵鍊連成一個列隊。

  復仇者們偏頭與自己的夥伴說了幾句,時不時視線隔著繃帶落在綱子身上。

  綱子沒能忘記六道骸被復仇者們抓走時,其中一名復仇者與現在的復仇者們的表現正是同一種──繃帶儘管遮擋了對方的雙眼,但綱子就是知道對方正用陰贄的目光審視著她。

  「還真是不友善啊。」相較於其他人,裡包恩顯得氣定神閑。「難道不正是你們向彭格列繼承人發出邀請的嗎?就算還未正式繼位,二話不說將澤田綱子及其守護者當作囚犯般對待,我們都可以視為是宣戰的訊息。」

  裡包恩的話並沒有惹惱復仇者們,他們又交頭接耳了一番,其中一位點點頭,說:「那麼,也請諸位禮貌些,不要隨意攻擊復仇者監獄中的任何一位元,就算物件是囚犯,也在我們復仇者監獄的保護之列。」說著,隨手一揮,所有人身上的鐵鍊及手銬消失無蹤。

  「彭格列的各位,請跟我們來。」

  ……

  復仇者監獄沿途走來雖然有燈光但整體給人的感覺依然是昏暗的,腳上踏著的土地不知為何也有著不真實感。

  不過當他們被領進了一間數十坪大、燈火通明的大廳時,之前累積的紛雜情緒瞬間一掃而空。

  大廳有著幾張椅子,其中一張椅子上正坐著一個嬰兒──

  與裡包恩、瑪蒙同樣短小的身體、頭戴高禮帽、身上則與其他復仇者一樣纏滿了繃帶。

  照理來說這身裝束配上這個身形應該會讓人聯想到萬聖節調皮愛玩、挨家挨戶要糖果的孩子們,但眼前的復仇者完全沒有,反而隱隱有著淩駕於眾復仇者之上的氣勢。

  開口的正是他而不是其他高大的復仇者,足見他在復仇者監獄的領導地位,「我叫百慕達。」他打斷了綱子的話,「我知道你,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你總算來了。」

  百慕達話剛說完,剛剛闔上的鐵門再度打開,「我來晚了嗎?」笑容洋溢的女人環顧四周,對大廳內聚集著如此多人而驚訝的挑了挑眉。

  「……艾利亞?」

  女人,或該說是艾莉亞對綱子點點頭,動作自然地坐在距離百慕達不遠的一張椅子上,似乎因為趕路過來,呼了口氣後才說:「你就是小綱吧……我早就想認識妳了,另一個時空的我總說你是個可愛的姑娘,非常喜歡你呢。」

  「……啊?」綱子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想了好一陣子才蹦出一句,「謝謝。」

  「不用這麼拘束,我和另一個世界的艾利亞算是同一個人……」

  「艾利亞,有甚麼話之後再聊,該進入正題了。」百慕達打斷了二人的交流,「窺知命運的我、艾利亞、切爾貝羅、白蘭傑索,以及命運的執行者澤田綱子……人總算到齊了。」

  「等等。」雖然不懂目前的情況,但好歹不能忘了來復仇者監獄的初衷。「如果你的目的只是為了讓我來到這裡……我人已經到了,可以先放了Xanxus嗎?」

  百慕達隔著層層繃帶發出悶悶的怪笑,「還得再等一段時間。今天的主角,巴里安也能算作一位。」

  綱子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裡包恩。

  裡包恩兩手一攤,漫不經心地說:「不要看我,我跟你一樣不知情。」

  艾利亞無奈的笑,「事實上,在場所有人包括我和百慕達,我們也不能完全明白事情的情況。不過我會盡可能將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你們──小綱應該知道,在原先的時空中,所有平行世界、包括我們的,最終結局都是被白蘭毀滅吧。」

  綱子點頭,其餘知情人都是一臉複雜的默認,巴里安等人皺眉、戒備的打量著艾利亞。

  雖然說不上多喜歡白蘭這個人,平常如果對方出了甚麼事也是盡可能的落井下石,但在這種情況下,就是斯誇羅也會二話不說優先選擇信任白蘭、信任自己的同僚。

  白蘭愣了下,嘴角勾出苦笑,不過下一秒故態復萌,朝著不知情的幾個人頭出一顆震撼彈,「艾利亞說的沒錯呦∼∼毀滅世界是我之前最熱衷遊戲呢……只是艾利亞為何這一次還是任由瑪雷指環到我手上呢?」

  艾利亞眨了眨眼,笑得有些調皮,「因為『命運』站在我們這一邊呢。」

  白蘭先是漫不經心的笑著,但不知想到甚麼,笑意不斷減少、消失、最後是不可置信。「你是說澤田綱子?……不可能……但是瑪雷指環……切爾貝羅說瑪雷指環選擇了我……為甚麼?」

  切爾貝羅異口同聲的說:「我們的職責就是為指環找到合適的主人。」

  「但是我……」

  艾利亞斂去了笑容,放輕語氣:「白蘭,你並不是命運的執行者,而是與我一樣身負窺知命運、引導小綱步入命運軌跡的引路人。你其實早該發現了吧,違反了世界的規則,意圖操控、毀滅世界的你,再怎麼強,最終都會被命運執行者所制裁──另一個世界的澤田綱吉僅僅是拯救了千萬平行世界中的一個,卻挽救了所有平行時空的未來,這正是你違規操控世界後,世界開啟修復機能後的結果。」

  白蘭的情緒有所緩和、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是這樣嗎?所以……連我自己也騙了自己……」

  「我想,是因為這裡多了Xanxus這一變數的存在混淆了你的認知,使你對這個可能性半信半疑,更選擇接近Xanxus、加入巴里安就近觀察吧。」百慕達斬釘截鐵的話語並沒有惹來白蘭的質疑,只得到後者悵然若失的神情。「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作為同樣阻礙命運執行者前行之道的Xanxus,也同樣得到了應有的處置。」

  「喂,你這傢伙是甚麼意思!?」

  「嘻嘻嘻,殺了他吧,王子不想跟他廢話。」

  「貝爾戈爾菲,我難得同意你的想法,敢動Boss一根汗毛的,我絕對不會放過!」

  「瑪蒙,這個小東西一點都沒有你可愛∼∼」

  「不要把我跟一個木乃伊相提並論。」

  ……

  「等一下,各位……拜託你們冷靜一點。」巴里安的憤怒與敵視罕見的沒讓綱子退縮。「百慕達,你說的處理是甚麼?你剛才說過了,你之後會放Xanxus出來,對吧?」

  「澤田綱子,不要再浪費時間了,讓我來!」

  「哼,所以說我永遠沒辦法接受他們這一套。」

  「是啊,不能直接打起來嗎?王子很想讓他們流血呢。」

  「我們的Boss夫人果然還是個優柔寡斷的姑娘啊∼∼」

  「你們通通給我閉嘴!」結果竟然是斯誇羅一腳一個讓他的同僚不情不願的閉上嘴。

  斯誇羅的舉動也使得原先準備要拿出武器向著巴里安的獄寺皺眉、收手。

  百慕達默默地旁觀彭格列家族旁若無人的上演內鬥事件,直到事件尾聲才說:「沒錯,彭格列的繼承人,我保證不用多久我就會釋放巴里安的首領。但在這之前,需要將偏離的軌跡拉回既定的路──艾利亞,這就需要你的協助了。」

  「你是說……」

  「沒錯,將巴里安首領Xanxus不該存在的那段記憶抹除。」

  抹除Xanxus的記憶?

  但所謂不該存在的記憶又是哪些?

  綱子盡可能的壓下心中的不安。「你們必須保證不會傷害到Xanxus。」

  「當然,我保證。」艾利亞第一個做出承諾。「小綱,如果我們不即時做出修正,世界的法則將會以更可怕的方式去修正我們這個世界出現的偏差。」

  百慕達補充:「與澤田綱吉敵對的那一位白蘭傑索,不單單是死亡,就是靈魂也永遠消失在世上。」

  靈魂消失或者失去記憶。

  相較之下,失憶根本不算甚麼。

  答案昭然若揭,不需要選擇了。

  但綱子發現所有人都正看著自己,等待她開口。

  「……好。」

  百慕達對著她嘲諷的笑了幾聲,但綱子覺得對方針對的並不是她,而是自己,「澤田綱子,我無意與你為敵,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因為世界選擇了你,你就是命運本身,違逆你的想法就是找死──想奪取你身體的六道骸最終會成為你的守護者、曾經殺死你的白蘭最終連靈魂也消失……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該回歸你身邊的就會回到你的身邊,你的戀人我不會久留,你的霧之守護者……照著命運既有的路,直到他完全屏除對你的邪念,成為你衷心的部下時,我自然會放人。」

  「我……」綱子還沒能從這句話中反應過來,從最開始只簡短回答過白蘭問題而一直沒有再發言的切爾貝羅忽然說:「除了巴里安首領的記憶,還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處理──這需要彭格列首領的協助。澤田綱子必須取回巴里安首領從西蒙家族奪得的指環、交還給西蒙家族首領古裡炎真,還需要替古裡炎真集結七名合適的守護者、訓練他成為合格的黑手黨手首領。」

  雖說是「需要」她的協助,但一板一眼的口氣絲毫沒有詢問的意思,倒是命令的成分居多。

  「我、我!?」看了看身形短小的復仇者以及基裡奧內羅的首領二人,卻發現他們對於切爾貝羅的決定毫無異議。

  由她訓練古裡炎真。

  這件事聽起來很難讓人放心吧。

  「這個方法還挺不錯的……雖然提早了點,不過蠢綱,訓練廢柴成為西蒙家族第十代首領的職責就交給你了──作為一個家庭教師必須教導廢柴是件何其辛苦的事,相信一個月後,你就能夠將心比心瞭解到我的難處。」

  她的訓練不是還沒結束嗎?

  對於自己能否勝任這項職責,綱子抱以深深的懷疑。

  「既然裡包恩先生都這麼說了,十代首領,我一定會盡全力協助你教育西蒙家族首領的!」因為裡包恩的話意見暫態轉為認同的獄寺。

  「哈哈,真不錯呢,小綱,你現在有了一個學生和一個……兒子?」山本對於弗蘭的身分難得遲疑了一下。

  「極限的忙碌啊學妹!」

  「藍波大人想睡覺了……」

  「……Boss,如果有甚麼地方需要我幫忙的話,請一定要告訴我!還有……骸大人也說會幫忙。」庫洛姆一面說,一面好奇的偷瞄了抓著綱子衣角不放的弗蘭幾眼。

  「Boss夫人訓練出來的學生不知道會如何,還真是讓人期待啊∼∼」白蘭再次恢復到平時的嘻皮笑臉。

  「哼,我賭三十萬,一樣廢柴。」

  「喂──你們幾個給我安靜點!」

  「Me的耳朵快要聾了……」

  「總覺得斯誇羅隊長是在替Boss夫人說話呢∼∼」

  ……

  綱子忽略了大家的吐槽、陷入苦惱。

  不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訓練炎真。

  更多是因為炎真看她的表情非常……複雜,沒有直接表明不想要由她作為自己的訓練指導者,但神色遠沒有以前的信任。

  回想一下剛才與艾利亞他們的對話,沒有講明多少,也不知道炎真聽懂了多少,但絕對可以讓炎真瞭解到自己家族的戒指是被人搶奪而非遺失。

  雖然可以推卸責任說自己來不及把事情告訴炎真,但綱子做不到,因為她原先確實打算找個理由胡謅,讓西蒙家族指環遺失的事件不了了之。

  事情確實朝著越來越複雜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

  不過Xanxus能不能從復仇者監獄出來,就要看自己了。


家庭教師澤田綱子

第38章 成為家庭教師的少女

  如果沒有人提到澤田綱子今年十四歲,連她自己都忘了自己還是名國中生、還要早起上學、還要迎戰堆積如山的試卷習題。

  沒錯,她又蹺課了,毫無壓力的蹺課,在裡包恩的准許下大喇喇穿著便服、川行於走在街上正要趕去上課上班的人流、接受他人圍觀。

  至於蹺課會不會被咬殺?

  近期不會。

  前一天在復仇者監獄與百慕達等人的話題才告一段落,雲雀學長就迫不及待的向百慕達宣戰緊接著被後者狠狠揍了一頓,現在還躺在醫院行動休養,從氣勢可以看出雲雀隨時蓄力等待下一次的對決。

  老實說,親眼看見雲雀學長狼狽落敗,她的心情……意外的不錯。

  總之,這陣子她違反校規而被咬殺的比重占「受傷事件」排名的第一百七十五名,這是風太計算的,而且當時沒有下雨,所以數值一定很准,她得把握這段寶貴時間來完成與百慕大她們等人的協議。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等一下。」

  跟在她身後的人彆扭的說不出更多的話了,還在氣頭上卻迫於「她的學生」這層身分所以默默地繼續跟著她直到來到河堤。

  「坐下。」

  「她的學生」,也就是古裡炎真果然不習慣反抗人,她的命令一下對方就順從的照做,直到屁股觸及了草地,才想起「應該」生她的氣,繃著臉、別過頭,語氣中帶有刻意而為的重音:「你到底要做甚麼?」話說完還忐忑的偷瞄了她一眼,不知是期待還是怕她因為這句「重話」而難過。

  古裡炎真明顯是盡可能地向她表達自己的怒火與敵意,但不知道為甚麼,綱子一點都沒有覺得可怕,身分置換成「導師與學生」而非過去的平輩雖然使她倍感壓力,卻意外多了種淩駕以及優越感──該不會以前自己對著裡包恩置氣的時候就是這副傻樣吧?如果是的話,真的不該責怪裡包恩為何總熱衷於惡整她了。

  ……不行,不能再去想裡包恩了。

  昨天夜裡經過了半個小時的深思,她已經決定了──她最崇拜的就是斯誇羅那種嚴謹、負責,或許有些完美主義又急性子等小缺點卻不失為富有魅力的指導者──她就朝著斯誇羅的「嚴師」形象邁進吧,

  她盡可能克制臉上的笑容,木著臉,「我現在是你家庭教師,你要質疑我嗎?」

  語氣會不會過頭或氣勢不足啊?

  古裡炎真對於她這番話的表現是毫不掩飾的詫異,但最後還是妥協的坐在原地不動。

  她也跟著坐了下來。

  反復在心中琢磨著話語,才開口:「Xanxus告訴我,在某個平行世界,我們是朋友;白蘭昨天也告訴我,在任何一個平行世界,我們都會成為朋友──但是未來,你都難逃死亡。」想起Xanxus的話,她狠下心,照著當時Xanxus的口氣說:「因為無能──選擇持有西蒙指環的你做為突破口,是為了撼動彭格列在黑手黨世界的地位。」

  所以,炎真君。

  你要變強。

  就算不能保護朋友,也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而不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繼任者所以逞強的戴著西蒙指環,最終步入死亡。

  綱子期待古裡炎真用堅定的語氣、銳利的眼神向她宣佈:「我會變強。」

  但結果卻是炎真站起身,視線卻始終望著地面,彷佛那兒有甚麼重要的東西值得一看,眼神用力極了,接著悶悶地說:「不會的……我們不是朋友……所以我不會死……」話還沒說完,頭也不回的跑走。

  綱子不知道是自己模仿的不像還是哪裡出了錯。

  事情的結尾不只朝著不受控制的一面狂奔、還一去不復返。

  而古裡炎真絕望孤寂的背影更是讓她難受極了。

  「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模仿來的,不過這個選擇真是失敗透頂了。」

  不知從何時就開始偷窺的裡包恩總算出現了。

  綱子望著河堤歎了口氣,「是我裝扮的不像嗎……」如果模仿成功,與自己性格相似的炎真應該不會是這種反應。

  「是你操之過急了。」裡包恩跳到她的肩上坐著,「有件事該讓你知道──我可以選擇很多種方式來對付你,要像你剛才這一種的也可以,但我沒這麼做。」

  「為甚麼?」

  裡包恩難得沒有嘲諷她,「古裡炎真與現在的你並不相像,你在對方身上所看到的其實都是自己曾經的影子。曾經的你和現在的古裡炎真如果用高度壓力環境的體能訓練,精神體力短時間繃到最緊,絕對會崩潰。」

  綱子總算瞭解了。

  相較于斯誇羅那一種每一天把訓練課程排滿、暴力毫不留情地訓練、短時間將所有資訊及戰鬥經驗塞給自己,這種狼吞虎嚥、過於粗暴的教學方式,裡包恩的教學就彈性且有人性多了,偶爾假裝沒看見她的偷懶、玩樂胡鬧性質夾雜在訓練課程中、教學內容時時可以看見裡包恩惡趣味元素存在──縱使如此,在裡包恩的教學下她的實力確實有長足的進步。

  直到有了一定實力以及決心,她才接受到異時空斯誇羅的高壓訓練。

  這正確的先後順序對於她的成長説明良多。

  但在指導古裡炎真時,她卻想著跨過基礎,直接進行下一步。

  如果沒有裡包恩先行提醒,結果必然一發不可收拾。

  「……蠢綱,放任你一人訓練西蒙家族首領還真是讓人不放心啊,看來我還是得在旁邊監督才行呢。」

  綱子不得不承認在教學上,裡包恩設想的會比她完善。

  「那個……就麻煩你了。」

  「你別以為我會接手你的工作,教導一個廢柴就夠了,關於古裡炎真的訓練,我只負責監督。」

  ※※※

  並盛中學二年A班與其他班級一樣,安靜的只剩下沙沙沙筆尖與紙張的頻繁摩擦聲。

  本班「黃金三人組」之二的山本武和獄寺隼人早已趴在座位上蒙頭大睡。監考老師有理由相信前者是因為題目太難而放棄;後者是因為題目太簡單所以早寫完了。

  「黃金三人組」中的最後一位,有著「廢柴公主」之名的澤田綱子乾脆缺席放棄大考──看來傳言沒錯,澤田綱子的男朋友果然與本校委員長是親戚關係。

  至於成績差、剛轉學來沒多久就時常蹺課的古裡炎真,監考老師決定完全無視他。

  在紀錄上,監考老師與其幾次的監考老師採取一樣的行動,二話不說、淡定為兩人畫上大大的缺考標誌。

  古裡炎真就算了,但澤田綱子他可以保證,就算是三年級升學考沒有出現,某種神秘的力量依舊可以讓對方順利升上並高。

  生活在並盛多年,經驗告訴自己,想要安穩的生活就要無視各種不合理之處,最大的例子就是整個並盛町是由國中生管理而不歸政,府管。所以缺席曠課他會照樣記,但能夠順利的升學、囂張的曠課、攜帶火藥到學校,真的要保持平靜心態接受加無視。

  ※※※

  「……所以,怎麼樣了?」綱子忐忑的問。

  電話另一頭的斯誇羅難得沒有大吼大叫,只是口氣有些不耐煩,「……不要去煩惱一些有的沒的……你現在的職責就是把那個垃圾教好,復仇者那邊我們來交涉就行了。」

  斯誇羅語氣是差了些,但絕對沒有凶她的意思。

  而她心情差的原因只是因為對方沒有明說的訊息──Xanxus還沒離開復仇者監獄。

  「喂!……一周後,一周後我一定會讓Boss那傢伙毫髮無傷的回來……所以你這幾天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知道嗎?」

  一周後。

  綱子腦中只盤旋這三個字。

  掛在嘴邊的笑容不只變得真實,也燦爛幾分。

  「我知道了,謝謝你!」

  「嘖……」接著是嘟一聲單方面結束通話──從來就不用期待斯誇羅會說你好、再見這些問候語。

  她將手機關機,聽見樓下傳來亂七八糟的撞擊倒地聲,把古裡炎真一個人丟在客廳進行大掃除,確實危險了些。

  心情愉快看著甚麼東西都順眼,因此儘管古裡炎真的臥房還有垃圾、紙屑堆在床底下,綱子還是打算放水讓對方過關──能把客廳和房間打掃出個樣子就好了,就像裡包恩說的,還是不要把對方逼太緊。

  「咦?」從床底下拿出蓋在紙屑堆下的黑封皮記事本,絲毫沒有覺得偷窺他人隱私是不對的想法,畢竟筆記本配上古裡炎真,任何人想到的就是空白或者隨手塗鴉,綱子也沒多想,順手就翻開記事本──然後錯愕驚喜交加。

  日記本?

  「今天制服又弄丟……」、「睡過頭、上課又遲到……」、「書桌不知道被山田丟到哪裡了……」、「她跟我打招呼了,心情真好……」、「她笑起來好可愛」……這肯定是日記本。

  只是「她」是誰啊?

  十之八九是炎真暗戀的女孩子了。

  接受裡包恩的教育方式久了,綱子腦海瞬間浮現有趣的計畫。

  綱子帶著日記本下樓來到廚房,然後把日記本塞進冰箱與地面的隙縫之間。

  回到客廳,少了灰塵碎屑,古裡炎真正蹲著身子把剛才自己翻倒的東西一個個撿回桌面。

  綱子只是大致看了看,「恭喜你過關囉,我們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吧。」

  背對著她的古裡炎真動作一頓,回頭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後看到她時,忽然驚恐的倒退好幾步。

  是她表情太凶嗎?

  因為不久前從斯誇羅那裡聽到好消息,綱子非常確定她現在不只笑容滿面,而且非常真實非常燦爛,不是遵照裡包恩指示而模仿出的嘴角上挑。

  不再多想,綱子拿起自己背包向炎真揮了揮手,「明天早上不可以賴床喔。」

  古裡炎真打了個冷顫。

  裡包恩總是有許多神奇的東西可以隱身或者變成樹木盆栽之類的小道具,所以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偷窺她訓練古裡炎真的過程。

  離開炎真家走在前往文具店的路上,裡包恩忽然出現,照例坐在她的肩膀上。

  「大掃除,還真是偷懶的方式。」

  她笑嘻嘻地說:「我是照著裡包恩你之前的教導課程做的。」

  她可以感覺到坐在她肩膀上的裡包恩轉過頭盯著她的臉好一陣子,「哼,想不到你還挺有趣的。」

  「啊?」

  「這種轉變也不錯……你現在要去哪裡?」

  「文具店。咦?……我以為裡包恩你馬上就會猜到我的計畫。」

  走進文具店其中擺放筆記本的一櫃,綱子開始埋頭在琳琅滿目的筆記本花色種類中挑選著。

  「今天的訓練非常無聊。」裡包恩這句話的意思代表古裡炎真大掃除期間他不是跑到外面晃就是打瞌睡。「不過……看來這一次的訓練讓你有了收穫。我很期待明天的訓練。」

  裡包恩話剛說完,綱子就幸運的找到與炎真藏在床底下的那本款式一模一樣的筆記本。

  ※※※

  大清早就被拖到後山的古裡炎真任勞任怨的揉著眼睛,試圖擺脫困意。

  綱子相信自己下一句話就可以為炎真起到提神效果。

  「我昨天在炎真君的床底下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喔。」

  「……唉……唉!!??」

  「好像是黑色的一本筆記本……」隔了一夜,綱子的情緒依然沒有沉澱,依舊好極了,所以格外有精神的照著裡包恩交給她的稿子背誦。「喔,我昨天不小心把筆記本一起帶走,結果爬山的時候又不小心弄丟了。」

  古裡炎真瞪大眼,眼神中寫滿「不要胡扯」、「你再裝啊」、「怎麼辦、怎麼辦」、「被發現了吧」……等亂七八糟的想法,導致他呆愣在原地滿臉通紅。

  綱子發現自己沒有裡包恩如此高端的技術可以一本正經的把話說完,她嘴角已經彎成一個大彎,「山田同學、上川同學幾個人下午好像要來這裡進行試膽大賽唉,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幫忙找到那本筆記本。」

  「澤田……」

  「叫我綱子。」

  「綱、綱子同學,拜託你告訴我日……筆記本在哪裡吧。」

  綱子發現自己意外的享受氣質軟弱的古裡炎真露出難得的悲憤表情,不用猜測也可以確定對方正在內心抱怨兼吐槽。

  她兩手一攤,「我真的不知道。」然後想了想又補充,「反正就是在山上吧。」

  「……」

  「你再不行動的話,山田同學他們就要放學了。」

  ……

  「裡包恩,原來以前的我就是這個蠢樣啊。」

  望著古裡炎真奔向山頂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樹林間,她才移開目光,轉向不久前出現、站在樹枝上的裡包恩。

  「你現在還是很蠢。」

  「呵呵……說話還是一樣狠。」

  默默地望著她一會,「收起你這白癡的笑容……該是時候了。」

  「甚麼?」

  「尋找西蒙家族的守護者。」裡包恩不知從哪蹦出了一個漆上白色顏料的金屬圓盤。「這是威爾帝研發的『屬性探測器』,可以探測出人體體內的屬性波動……把手放上來……」照著裡包恩指示,掌心下的圓盤泛出了橙色的光。「探測器已經偵測到佔據你體內大部分的屬性波動,也就是大空屬性。」

  說完,裡包恩又把圓盤翻個面,拿出西蒙指環中的一枚往中央小凹槽壓了進去,再翻面,「手再放上來。」

  綱子的手這一次準確地放在感應區,好奇等待結果。

  「……沒反應……是壞了嗎?」

  裡包恩白了她一眼,「如果有反應,你可以直接去做西蒙家族的守護者不用來殘害彭格列了。」

  「……」

  「對於未知的大地七屬性,舊型探測器沒辦法偵測出來。所以瑪蒙那傢伙花錢請伊諾千緹將屬性探測器進行修改──我現在手上這台新型探測器中放置的戒指如果跟被探測的物件產生共鳴,那麼他就是我們要找尋的西蒙家族守護者人選之一。」

  「瑪蒙?」

綱子對這位神秘的幻術師最大印象就是嗜財如命。

  「看來你還挺瞭解毒蛇的秉性,他把這臺屬性探測器交到我手上時我也嚇了一跳。……Xanxus這個首領做了應該算是稱職。」裡包恩從樹上靈活一跳,落在他肩膀上,「如果他性格跟行事作風再改一改,讓你掛名首領、實際上在家當家庭主婦、由他管理彭格列也不錯。」

  裡包恩的提議……真不錯。

  當一位溫柔賢淑的家庭主婦一直是她的夢想。

  ……不對,我又再想甚麼奇怪的東西啊?

  「……蠢綱,快停止你的腦補,你的學生要回來了……比預計時間慢了三十秒,但不得不說比你強多了。」

  綱子無視了裡包恩後半段的話,堆出燦爛笑容迎接抱著筆記本慌慌張張跑回來的炎真。

  她說:「慢了三十秒呢。」

  裡包恩暗暗嘖了一聲。

  古裡炎真如臨大敵的抱緊日記本,支支吾吾好一陣子。

  她想:真是太有趣了。

  不知道為甚麼,古裡炎真抖得快站不穩了,卻還是能退離她好幾步。

  算了。

  「勉強算你過關吧。我們下個任務──」古裡炎真因為她前一句話短暫的松了口氣,緊接著又蹦緊神經。她停頓半秒,「找尋你的守護者。我們先從……」從圓盤背面的凹槽取出戒指,綱子才想起來自己根本不知道這枚戒指代表甚麼屬性。

  古裡炎真緊盯著戒指,眼神流露出渴望,「沼之戒。」

  「喔,沼之守護者。我們就先從沼之守護者開始吧。」

  沼澤?

  這是甚麼奇怪的屬性啊?

  ……

  一個小時後。

  綱子、炎真、裡包恩三人坐在蛋糕店內,綱子品嘗著滿桌的甜食、炎真和裡包恩盯著隔壁桌女生不放,炎真一臉糾結、裡包恩一臉勢在必得。

  「這……這不可能……守護者怎麼可以找沒有黑手黨背景的無辜女孩子?」

  「你在質疑我嗎?就算沒用探測器,我的殺手直覺也絕對不會出錯。」

  「我、我完全不是這個意思啊……」

  綱子咬了一口塗滿草莓奶油的瑞士卷。如果這種對話可以打消裡包恩的念頭,她的守護者就不會有過半都是她的同校同學了。

  身為過來人,綱子很確定沼之守護者名單就這麼定下來了。

  「炎真君,不要拖拖拉拉的,如果你今天沒有招攬自己第一位部下……」她拿出趁炎真不注意時,自己從對方外套口袋摸出來的鑰匙。「我就只好把你家裡的鑰匙丟進馬桶沖掉喔。」

  裡包恩瞪了她一眼。

  真是小氣,借一句臺詞都不行啊。

  好險炎真差點從座位跌下來,沒有注意到她和裡包恩暗地裡的交流。

  綱子一面享用黑森林蛋糕、一面欣賞古裡炎真掙扎無措的神情。

  真是膽小。

  怪不得裡包恩之前乾脆自己上場把山本、雲雀、六道骸他們一個個騙入局。

  她放下叉子,拿紙巾擦嘴,準備要跟裡包恩看中的守護者攀談,結果注意到她的視線,女孩眉頭一皺、氣呼呼走到她面前。

  「你們太糟糕了!」女孩這一喊,整間店的客人、服務生視線都圍了過來,但女孩絲毫不為此窘迫,左手插腰、右手朝古裡炎真鼻子一指,「小寶寶一直在看小春吃蛋糕,就是很想吃的意思,你們兩個卻只顧著聊天、自己吃蛋糕,不理小寶寶──小春不會原諒你們!」

  綱子偷看了眼裡包恩,帽沿製造出的陰影下,那雙豆大的黑眼瞬間閃過殺氣,但以極快速度壓抑。「綱子,怎麼樣?」

  「……很不錯。」粗神經還有認為嬰兒可以吃蛋糕的奇葩思維,不得不承認是一位平凡人進入黑手黨所需具備的條件。

  「我、我、我沒有……」炎真又是擺手又是搖頭,一臉苦惱。

  「別想狡辯!小春要跟你決鬥!」

  「我、我、我……!」

  綱紫忽然想到,她的第一位夥伴獄寺也是因為決鬥才贏得了對方的認可。

  「上吧炎真君,這是一次好機會!」

  「我……」

  打從教導古裡炎真開始,綱子人生頭一次見識到性格扭捏的男孩子有多麼令人不耐煩。

  她現在無法認同自己一開始對炎真生出的同病相憐感。

  一腳往古裡炎真的腳被踩去,後者疼得跌出座位,誤打誤撞像是迎接女孩得挑戰。

  裡包恩滿意的點頭,順勢宣佈,「就在這裡開始吧。參賽者古裡炎真和──」

  「小春叫三浦春!」

  「參賽者古裡炎真和三浦春的大胃王比賽正式開始!」

  果然是裡包恩式競賽。

  極有可能是剛才古裡炎真對於他直覺表達質疑而做出的報復性舉動。

  結果服務生還真的為他們搬來了兩張大桌子,綱子忍痛含淚付了自己一個月的零用錢,買下的大堆大堆的塗滿厚厚奶油、裹著層層糖霜的糕點,分別放在兩張大桌子上。

  綱子內心悲痛,臉上帶著惡意的期待,「在最短時間把自己桌上食物吃完的人,就是勝利者。」

  「這、這、這……我不喜歡吃甜食。」古裡炎真一臉慘白。

  「真是太簡單了。」名為三浦春的女孩信心滿滿的大喊。

  綱子也不理會兩人的話,「三、二、一,開始!」

  「開始」這個訊息丟出的瞬間,炎真慌張地拿了塊蛋糕,掙扎好一會,像是手上的東西是毒物而不是塊慕斯蛋糕,苦著臉咬一口,「……好膩。」

  另一邊三浦春一口接一口以極快速度消滅桌上食物。

  綱子默默觀賞了兩邊明顯懸殊的戰局。

  不知道三浦春鍛煉之後實力會如何──三浦春某方面來說跟山本的性格有些相似,還搞不清楚狀況就可以完全投注在賽場上、思緒樂天有衝勁,再說她還是裡包恩一眼看中的,實力應該不差。

  整間店的顧客、服務生放下手邊的工作,圍在賽場四周,店外型人也透過落地窗注意到這一幕,駐足在街道興意昂然的圍觀。

  正當戰局走入尾聲,三浦春忽然停止往嘴巴塞食物的動作,瞪大眼、胸口快速收縮,一手抓著頸部、一手拍胸口──肢體動作無疑代表她噎到了。

  還一臉煎熬朝第三塊蛋糕邁進的古裡炎真眼角餘光發現了自己對手的情況,當即丟下手中的蛋糕,「有沒有水?誰有水?」群眾之中有許多人交出自己的飲料,炎真趕緊拿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杯,沖到三浦川面前,動作有些笨拙地把杯子中的液體倒進三浦春嘴巴,期間還因為手顫抖,杯中有三分之一的量噴濺出來,三浦春的前襟染上了不少咖啡色污漬。

  有了水的滋潤,耿在咽喉的食物總算順暢流進時到、到達胃中。

  古裡炎真件三浦春呼吸平緩不少,松了口氣,「你沒事吧?」

  沒想到炎真話才出口,三浦春就撲到炎真懷中嚎啕大哭。

  「你……你受傷了?」手足無措的古裡炎真發現女孩子哭得越來越凶,猶豫了一秒,性別意識還是戰勝了怯弱本性,小心翼翼的伸手輕拍女孩的背,「沒事了……沒事了……」

  三浦春哭了一陣子,伏在古裡炎真懷中悶悶的說:「……小春、小春差點死掉。」

  古裡炎真懊惱極了,空出來的手捏著自己衣角不放,「真的沒事了……你安全了。」

  三浦春抬頭,掛著淚水的雙眼寫滿委屈,「咖啡好苦……小春差點要被苦死了!」

  「唉?」古裡炎真的大腦當機了。

  緩過勁又忘了痛的三浦春往自己嘴巴丟了片蜂蜜蛋糕嚼一嚼,才抽著氣收住淚,眼睛亮閃閃的沖到古裡炎真面前,不顧被她架勢嚇到的古裡炎真,一把抓住後者的肩膀,「你救了我!」面頰上染上點點粉紅,害羞地扭著身體又異常大膽的宣佈:「這是命中註定的相遇!小春戀愛了,小春要嫁給炎真先生!」

  「啊?」原本以為碰上等同於自己和獄寺決鬥戲碼的綱子也不禁愣住了。

  招攬守護者的劇情硬生生被惡搞成英雄救美、抱得美人歸的結局,還真是意想不到啊。

  裡包恩拍了下她的臉頰要她回神,然後問:「選手三浦春要繼續完成競賽嗎?」

  「小春棄權!」

  回過神的綱子趕緊把探測器推到三浦春面前,「你按一下這裡。」

  「嗨伊!」三浦春手放上去的瞬間,探測器果然驗證裡包恩的殺手直覺奇准無比,探測器震動著然後發出白色的光。

  綱子心中一喜,問:「三浦春,你願意成為西蒙家族第十代首領古裡炎真的沼之守護者嗎?」話出口,綱子才驚覺這段話的模式有些詭異。

  「小春願意!」

  圍觀、搞不清楚狀況的眾人應聲歡呼。

  誤打誤撞兆成這種狀況的綱子見當事人之一的古裡炎真一臉羞憤欲絕。

  似有所覺得與裡包恩對上眼,露出相似的笑容──她好像越來越能夠理解裡包恩的生活樂趣了。

  把凹槽中的沼之戒指取出、塞到古裡炎真手上,「炎真君,恭喜你成功收到第一位守護者,現在把戒指親手交到守護者三浦春手上吧。」

  古裡炎真雙眼失焦、手上還握著一枚戒指。

  三浦春倒抽了一口氣,眼睛死死盯著古裡炎真手上的指環,「小春的……!?好害羞、好害羞!……炎真先生,」三浦春吞了口口水,「可以為小春親手戴上嗎?」

  古裡炎真大腦不及反應,愣愣的替三浦春戴上沼之戒。

  霎時間,歡呼、口哨、掌聲不絕於耳。

  「恭喜!」

  「要幸福喔!」

  「好酷……希望我男友也能用這個方法對我求婚。」

  「現在的年輕人真有衝勁。」

  ……

  「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炎真君可以回家囉。」

  炎真欲語還休,臉上寫滿糾結、悲憤、害羞,動作呆滯的接過綱子總算肯還給他鑰匙。

  交出鑰匙的同時,綱子一把拿走黑色的筆記本,「喔,對!我想起來了,這本是我的……你的筆記本我好像不小心塞進你家冰箱底下了。」

  這一日,西蒙家族首領走回了遺失的日記、得到了第一位守護者三浦春。他的家庭教師雖然錢包乾癟,卻意外收穫甜點、飲料招待卷無數張。

  可以說,真是一個大豐收的好日子。


第39章 溪流與沙漠

  「唉?現在只剩溪流和沙漠兩個守護者了,小綱速度很快呢。」

  「十代首領,真是辛苦您了。」獄寺說完還在自以為她看不到的角度惡狠狠的瞪了隔壁桌的炎真一眼。

  對此,炎真的反應是縮在角落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炎真守護者中,分別對獄寺和炎真投注過度關注因而注意到他與獄寺不大和諧的暗流的兩名守護者不約而同對獄寺怒目而視,不過前一位三浦春是因為自己喜歡的人無緣無故被人欺負而義憤填膺;後一位藤田石本人親口說過,獄寺的長相讓他感到威脅,絕對是他演藝事業的最大敵人,因此哪怕獄寺對於藤田石一口咬定「獄寺隼人未來絕對會踏入演藝圈搶奪自己的粉絲」一事嗤之以鼻,藤田石依舊堅信「無恥的獄寺隼人」只是為了降低自己戒心,而獄寺剛才向古裡炎真發難的作為十之八九被當成了對指桑駡槐的挑釁。

  綱子偷偷圍觀了四個人的微妙互動,但還是沒忘記自己的職責。

  隨口對獄寺扯個話題就將獄寺的注意力轉移回她身上,成功終止即將可能會出現的對戰。

  最近這段生活幾乎被「訓練古裡炎真」、「尋找西蒙家族守護者」塞滿,就是現在也不例外。

  雖然看似一個平凡的聚餐,也是為了讓炎真與自己的守護者們更加認識彼此

、培養情感──隨著西蒙家族守護者一個個在綱子和裡包恩合作無間、連拐帶騙的抓進來後,綱子馬上發現到古裡炎真與守護者之間的問題。一如她和六道骸和雲雀學長間並不存在深厚友誼、戰友或者同窗情懷,古裡炎真作為被動接受守護者一個個出現的首領,少了與守護者們的羈絆,而且毫不意外的,不知道如何與守護者相處的他就選擇怯弱的逃避,寧可與不久前有過齟齬誤會的半吊子家庭教師澤田綱子互動,也不大願意和守護者們溝通。

  綱子偷懶的沿用裡包恩的教育方針,各種試膽大會、挑釁風紀委員、與地方黑道混戰、由弗蘭與白蘭聯手假扮的邪惡大魔王……等各種亂七八糟的試煉緊接而來,自己有過類似試煉經驗又在一旁監看著,所以不需要替古裡炎真等人的安危擔心。至於裡包恩,雖然嘲諷她抄襲、不動大腦愛偷懶,卻又津津有味的與她偷窺西蒙家族首領及其守護者們訓練時的各種糗事──不得不承認,她的性格在裡包恩刻骨銘心的指導中,出現潛移默化,直到近期激發。

  除了戰鬥與訓練這種激烈式的情感磨合,偶爾坐在一起靜靜地聊天其實也是不錯的方法──雖然今早她把炎真以及炎真的守護者們叫到這間咖啡廳並說明「今天是休假,大家一起喝杯下午茶、聊聊天」時,炎真的眼神驚恐外加「打死也不信事情會這麼單純」的吐槽,但不得不讓炎真失望了,綱子今天確實沒有設計任何關卡要來訓練炎真的膽量以及對生命認知的下限。

  而為了不讓古裡炎真因為自己在場只選擇與她互動,又怕因為她不在場古裡炎真會找藉口開溜,綱子刻意坐在隔壁桌監視,順道叫來許久不見的獄寺和山本閒聊近況,逼迫古裡炎真與自己的戰友們尋找話題──或許現在看起來確實有些困難,但綱子相信炎真可以克服的。

  「……話說回來,小綱,巴里安那邊有傳來訊息嗎?」

  綱子點頭,心情好壞參半,最終露出了苦笑,「斯誇羅說下個週末Xanxus就會回到巴里安,但是我擔心到時候西蒙家族守護者還是沒找齊,趕不及到義大利……」沙漠與溪流兩名守護者的找尋確實出現瓶頸,因此到目前為止就是人選都還沒有著落。

  獄寺給了山本一個肘擊,「十代首領您不用擔心,剩下的兩個守護者就由我來替您尋找吧。」

  山本揉了揉被重擊的手臂,笑咪咪的說:「小綱不必緊張,反正大考也結束了,少上幾堂課也沒關係,找人的工作算上我一個吧。」

  「不需要你,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獄寺哼了一聲,「你還是多管管自己二十分的數學成績吧。」

  山本眼睛一亮,「難得獄寺也會擔心我呢。」

  「誰擔心你啊!?」獄寺激動地從座位上跳起來,成功避開山本要攬住自己肩膀的手,「我是怕你這個笨蛋會給十代首領扯後腿!」

  「嘛、嘛,」山本揮了揮手,「獄寺果然還是喜歡口是心非唉。」

  「誰口是心非啦!?」

  「銀毛狗狗還是一樣凶。」

  熟悉又特殊的稱呼讓獄寺馬上知道了這句話出自誰之口──獄寺四下張望了會,然後瞪著綱子背後的牆面。「臭小鬼你在這裡幹甚麼!?」

  綱子淡定的轉過頭,發現躲在她身後、全身貼在牆面手上抱著一桶爆米花的綠發少年,「弗蘭,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因為是白蘭「送給」她的禮物而死扒著她不放的弗蘭,綱子原先打算帶回家、讓弗蘭跟風太玩在一塊,不過才短短不到三天綱子就放棄了繼續折磨風太的想法。長時間生長在巴里安的孩子很難融入正常小孩的生活圈,弗蘭就是這個例子──如果製造出惡靈、毒蛇、蟑螂與蜘蛛大軍丟到風太身邊是真心要結交這段友誼,綱子怎麼也不相信。

  正煩惱著弗蘭的歸處,六道骸就出現了。

  六道骸對於瑪蒙昔日的徒弟弗蘭充滿好奇,聲稱資質如此優秀的孩子就該由他親自指導──綱子認為這是六道骸隱晦的表達攀比心態,因為只要弗蘭對著他喊「二號師傅」就會被六道骸手中的三叉戟毫不留情地攻擊。

  不管如何,弗蘭待在六道骸身邊,因為有異時空十年後的那一段經歷,因此綱子並不擔心。

  弗蘭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口中,緩慢的嚼了幾口,含乎不清的說:「『二號師傅』說今天請假,所以Me剛才去看了場恐怖電影找素材──Me可以表演給Boss夫人看嗎?」

  「喂──你給我離十代首領遠一點!」獄寺試圖把弗蘭從綱子身上拔.下來。

  「狗狗在忌妒Me吧……痛…痛…痛……不要阻撓Me跟Boss夫人交流情感。」

  獄寺成功把弗蘭扯開,忍無可忍的拍著後者的頭,綱子歎了口氣與山本協力將弗蘭、獄寺二人扯開,接著看到驚奇的一幕。

  「「「!?」」」所有人視線都盯著弗蘭的右手。

  「發光了。」受到圍觀的弗蘭淡淡地舉起右手,手上那正在震動與發著白光的,便是因為剛才的纏鬥、無意間從綱子那兒拿到了屬性探測器──綱子如果沒記錯的話,探測器底部放置的是沙之戒。

  也就是說弗蘭體內具有沙漠屬性。

  綱子不知為何並沒有過分驚訝,山本同樣是「哈哈哈弗蘭真厲害」就這樣接受了,獄寺、炎真的反應就比較微妙了。

  獄寺先是不可置信,隨後怒意更盛,將弗蘭當成了叛徒。

  慌慌張張跑到他們這一桌的炎真皺眉,臉上寫滿「不可能」、「不可以」、「為甚麼會這樣」的糾結。

  弗蘭將屬性探測器的沙之戒戴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為了不讓Boss夫人為難,Me就暫代沙漠屬性守護者的職務吧。」

  「不准!」獄寺再度被山本架住。

  「不可以。」炎真難得與獄寺站在同一陣線。

  弗蘭歎了口氣,「Me也不想離開Boss夫人。所以Boss夫人,請快點找到合適的人選帶Me回家。」

  「你這小子會不會聽人話啊,沒有人准你加入西蒙家族!」

  「綱子同學……」炎真向綱子遞出求救訊號。

  綱子看了看炎真和獄寺一邊,又看了看弗蘭,決定自己先不表態,讓這兩方人自己鬧出結果再說,至於她心中真實的想法──雖然有些對不起弗蘭和炎真,但她其實是希望弗蘭可以暫時承擔這項職務。

  哪怕近期巴里安還有九代首領替她頂住了大部分壓力,但綱子依然知道得要加緊腳步,趁協力廠商勢力還沒有行動前,湊齊西蒙家族所有守護者。

  「暫時的Boss不要讓Boss夫人為難。」

  炎真紅著臉緊張的說:「我、我不可以為難綱子同學、搶綱子同學的夥伴。」

  躲在角落充當花盆的裡包恩現形,成功讓炎真嚇得撞到牆。

  裡包恩毫不留情的將綱子心中的難處說出口,「如果再找不到沙漠屬性、溪流屬性兩名守護者,不用多久,彭格列家族和同盟家族都會想插手人選,這會讓綱子更為難。」綱子原以為裡包恩會趁機訓她一下,說她蠢、又打算一人擔下所有壓力……不過裡包恩並沒有。

  古裡炎真愧疚的望著她,「對不起……好,就讓弗蘭暫時擔任沙之守護者的職務吧。」

  獄寺臉色稍霽,「裡包恩先生說的對。……你給我好好做,把那群守護者管好,知道嗎?」

  弗蘭癟著嘴,「不要妄想控制Me。」然後慢悠悠地晃到古裡炎真身旁,「暫時的Boss,請多多指教。」

  「暫時的Boss」也就是古裡炎真歎了口氣,但可能是想起自己另外四名守護者──相較之下,弗蘭除了年齡太小,實力、資歷都是遠勝其餘守護者甚至首領古裡炎真──因此臉上又帶著微妙的放鬆,算是承認了第五名守護者的資格。

  裡包恩一秒脫下身上偽裝、換回西裝,朝眾人壓了壓帽沿,「我想各位的聚會得終止了,我找到了合適的溪流守護者人選。」

  炎真看了眼隔壁桌幾名裡包恩和綱子精挑細選、所謂「合適」的守護者們──愛美、姿態刻意、說句話都不忘拿出「英式腔調」、皺眉眨眼的歌星藤田石;穿著邋遢、下頷滿是胡渣、性格慵懶愛困的藍波的表哥吉尼;像個長輩一樣對所有人包括炎真管東管西的前女警早川光;硬是要黏在自己身邊、時不時散發詭異氛圍的三浦春;現在又多了木著臉喜歡說或者做一些惡質且過頭玩笑的弗蘭……炎真不敢想像最後一位守護者會有多「特別」。

※※※

  裡包恩一句「不要小看並盛中學」,就證明溪之守護者不只是個中學生,還與他們同校──而裡包恩的話確實沒錯。想一想,能在雲雀學長的「關愛」下成長茁壯的並中學生們,某方面來說其實都算強大的。

  不過要尋找這位裡包恩看上的守護者,在今天這種特殊日子是無法靠近學校,更不會有一般學生在校園內因為社團活動而逗留──大考後的假日是並盛中學的雲雀委員長訂下的「巡檢日」,會集結許多風紀委員對並盛中學進行大範圍、地毯式搜查,任何違反風紀的物品出現在並盛中學中,無法查明所屬人的都會沒收歸檔、查明的自然就是被咬殺。

  因此這一日,並中絕對不允許非風紀委員會的成員出現在校園內,所有社團活動一律取消。

  既然如此,就直接找上門吧。

  綱子以及炎真的守護者們一大票人被裡包恩領到了一間平凡的住宅前。

  當看見住宅門口的牌子,綱子就覺得不平凡了。

  「殺手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成功招攬到他,他絕對會在未來成為西蒙家族最強的守護者。」裡包恩下了如此評語。

  「哈哈哈,所以是持田學長?」交友甚廣的山本自然認識此人。

  「……這傢伙是誰啊?」獄寺則一臉疑惑。

  持田劍介。

  並盛中學三年A班、劍道社主將、曾獲得縣大賽冠軍……最重要的是,與她澤田綱子有仇。

  「炎真君,作為一個優秀的西蒙家族第十代首領,最後一位守護者的招攬工作你得要獨力完成喔。」綱子想了想,還是把麻煩拋給自己的學生。

  「綱子,」自從開始指導炎真後,裡包恩會刻意在炎真面前不稱呼她為「蠢綱」,「作為優秀的家庭教師,就該有始有終的善盡自己職責。」

  被夾在中間的古裡炎真看了裡包恩一眼、再看綱子一眼,兩相比依舊是裡包恩的危險程度比較高,所以他選擇站在原地,讓綱子一臉無奈的上前按鈴。

  沒多久,屋內傳來腳步聲,一名黑髮男性睡眼惺忪的揉著眼、頂著蓬頭亂髮,一看見門口站著的綱子眼睛一亮,自動忽略在場其他人,「你是誰?」

  自家學生古裡炎真還在場,綱子只能佯裝淡定、微笑著說:「請問這裡是持田劍介、持田學長的家嗎?」

  對方說了句是,接著馬上回頭對著屋內大喊:「阿劍你這小子好樣的,有個可愛的小學妹來找你呢。」

  綱子可不認為自己在持田劍介眼中是可愛,估計見了她後者心情都不好起來──連續三次壞了自己好事的人,綱子也絕對無法喜歡對方。更何況是連續三次精心準備的告白行動被自己攪黃、更淪為全校笑柄的持田劍介。

  門口的男生又問:「小妹妹,你叫甚麼名字?」

  「澤田綱子。」

  「澤田綱子啊,真是個好名字……我好像常常聽阿劍說過……」男生又轉頭大喊,「呦!可愛的綱子學妹來找你囉!」然後眼神殷切的詢問:「不用客氣,先進客廳坐坐……」

  「混蛋老哥你給我閉嘴──!」

  聽見她名字一路哀號沖到門口的持田劍介推開擋在門口的哥哥,瞪著澤田綱子,「澤田綱子,你來這裡做甚麼!?」又發現綱子身後跟著一票人,眼神敵意更深。

  綱子還記得以前被裡包恩逼著去破壞持田籌畫的、每一場對京子的告白行動時她的心情恐懼、悲憤交加。而好一陣子不見持田,除了因為她的關係被剪成了狗啃狀的黑髮終於有長長一些,持田的性格倒是沒什麼變。但綱子發現自己毫無懼意,反而像是見了被采尾巴的貓咪一樣有趣。

  「你這傢伙竟然敢對第十代首領說這種無理的話!」

  「學長,歡迎加入我們。」

  持田劍介一臉茫然地看向與澤田綱子同班的兩名風雲人物──山本武、獄寺隼人。

  山本給了綱子一些靈感,她決定採用簡單也不要臉的手段,趁著持田被目前的局勢搞迷糊時,把溪流屬性指環丟向持田,被後者反射性抓住。「你又在動甚麼歪腦筋?」

  「看來持田學長也挺有興趣的……那麼歡迎加入西蒙家族。」


第40章 來到巴里安的那點小事

  要出發前往義大利的前夕,綱子只準備了一套衣物收進包包中,然後興匆匆地下樓與朋友一面吃著媽媽準備的點心,一面簡短的將自己的計畫告訴告訴他們。

……

  「哈哈哈,所以到時候我只要說不知道就好了……炎真同學到時候一定會很緊張吧。」

  被授予明天要到炎真家大鬧一場的獄寺自然是二話不說地拍胸脯保證自己絕對不會辜負綱子賦予的任務,過了會還詢問:「十代首領,跳馬那傢伙最近這幾天好像在並盛附近辦事,乾脆叫上他一起參與計畫吧。」

  裡包恩點點頭,「就這麼辦吧。」望著獄寺懷抱著某種惡意與興致的走到一邊連絡迪諾,裡包恩如同以往的哼了聲,「蠢綱,你還真是愛偷懶啊。」

  不得不承認裡包恩之前騙山本、獄寺桃巨會把她抓走、藉此訓練他們的事情給了她靈感。「呵呵呵……別這麼小氣……不過又讓巴里安當一次壞人還真是不好意思了。」雖然她可以肯定他們根本不會在意,甚至熱衷於成為他人眼中的反派,所以有恃無恐地把不存在的罪名安在他們頭上。

  裡包恩懶得追究她又一次的抄襲,「對了,你先回房間去吧,碧洋琪有事情找你。」

  碧洋琪找她?

  十之八九又是要趁著她出國前一晚提醒她要保持淑女儀態、平日保養行程,順道塞好幾包保養品給她。

  房內碧洋琪坐在矮木桌前,桌上放了三個粉色系紙袋──看來又是面膜、口紅、保濕液……「!?」

  碧洋琪在她關上門、坐下後二話不說把紙袋內的物品傾倒在桌面──如果她視力和思緒還沒有錯亂的話,這些鋁箔紙小包裝、藥盒內裝著的,就是衛生教育課上到的保※套、避※藥和……潤.滑……?這東西放在這裡做甚麼?不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啊。

  「我還以為日本的女孩子會開放點,果然東方人就是這麼矯情嗎?……澤田綱子,你給我把桌面上的東西都看仔細了!」

  碧洋琪難得粗魯的扳著她的臉轉回木桌,她只好無奈又有些尷尬地盯著桌上這些對她來說過於禁忌的用品。

  碧洋琪嘲諷的說:「享受愛情的愉悅也能夠保護自己,這並不是錯誤的……還是你以為先上車後補票只出現在電視電影情節中?」

  「碧洋琪,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臉上的笑容再也撐不住了──果然還是無法接受西方男女的開放價值觀。

  再怎麼說她還是個親嘴擁抱都會害羞臉紅的清純女孩,現在直接進階到男女關係的十八禁話題,未免太過挑戰她的認知。

  「你的情人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義大利人……之前我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失去記憶的Xanxus很可能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碧洋琪俐落的把東西收回,塞到她懷裡,「如果Xanxus做出過分的舉動,你不想就給我有骨氣的直接拒絕,如果想,記得這三包東西,別鬧出人命。」

  「……好。」其實碧洋琪也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雖然一開始確實有些難為情。

  她打算把三個紙袋塞進包包的最深處,碧洋琪忽然按住她的手,「等一下,看你的樣子是不知道使用方法了,拿回來,我來解釋……」一面說一面又一次的把紙袋內的東西倒回桌面,然後撕開其中一個小包鋁箔紙,拿出包裝內的東西。

「……」

※※※

  「Boss夫人,歡迎回來。」

  熟門熟路地回到巴里安總部,總部大廳迎接她的只有白蘭──證明在沒有通話的數小時間情況依然沒變,但綱子依然不死心地問:「Xanxus還沒清醒嗎?」

  白蘭點頭,「我檢查過了,Boss少說還要三天才會醒來喔。」

  綱子不免有些失望,但想了想,乾脆就趁這幾天預先猜想失憶後的Xanxus可能會有的冷漠表現,做好最壞可能的心理準備吧。

  「……話說回來,Boss夫人的行李還真少呢。」

  「是啊。」這是為了要製造出她是被巴里安的人抓走的假像……綱子正想解釋自己的目的,忽然想到行李中的內容物,抱緊手中的包包,避開白蘭伸過來的手,「不用,很輕,我自己拿就好。」

  白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Boss夫人不需要這麼客氣的。」

  她如果不客氣,白蘭肯定也不會跟她客氣,當著她的面把行李打開觀賞、順道把其他人叫來一起圍觀……

  雖然自己的不對勁被白蘭看出來了,但繼續傻傻地應付對方難保不會被套出話,所以綱子還是呵呵呵笑了三聲,然後回到上次在巴里安被安排在Xanxus旁的臥房,把行李放進不知何時又塞滿衣服的衣櫃最深處,放棄了上鎖這一欲蓋彌彰的舉動,洗把臉、稍作清潔就離開房間。

  一打開房門,隔壁Xanxus的房間門口也打開,斯誇羅幾個人走出來,看見她已經到了巴里安也只是點點頭打過招呼、默許她進去探訪Xanxus就各自忙各自的事了。

  房內,忠心耿耿的列維爾坦果然守在大床的一側,見到她出現,只是橫了她一眼、右手食指做出禁聲的動作──不過難得沒對她的存在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她點頭、小心翼翼抬了張椅子坐在床的另一側,望著床上熟睡中的Xanxus,陷入思緒──斯誇羅之前就說過,百慕達坦承抹去了Xanxus一部份記憶的同時,也封印了Xanxus因為多出來數年的記憶而開發出來的能力,所以剛清醒時身體不只虛弱,精神也會有些不穩定……

  眼角餘光忽然發現列維正努力朝自己比手畫腳,疑惑地抬頭,就見列維一臉不耐煩地對她丟了樣東西──東西橫越過大床、穩穩落在綱子手心,是張紙條。

  紙條內歪七扭八的日語肯定是出自列維之手,綱子看了一陣子,總算勉強看出幾個字「輪流、你早上、我晚上」剩下的很可能是帶有攻擊性的言語了,綱子決定寬宏大量的原諒對方,點頭同意了列維的安排──在Xanxus身邊還無時無刻跟了一個電燈泡列維真的會吃不消,但又總不可能要求列維出去吧。

  以列維的性格來說,這樣的安排已經是對她最大限度的忍讓了。

  如次,綱子的「半」看護生活就此展開。

  早上起床梳洗、用完早餐後她就會準時來到Xanxus的房間,戴上耳機、看本俗濫言情小說、偶爾望著Xanxus發呆……所以說人的膽子是要培養出來的,到了第三天她甚至敢趁機玩Xanxus的頭髮、偷摸Xanxus幾把、確定沒人會打擾的情況下躺在Xanxus那張躺了五個人都還綽綽有餘的大床上滾幾圈──總之,除了去廁所,上午時她幾乎是寸步不離Xanxus身邊。

  上午時除了她,偶爾巴里安的醫療人員也會出現在Xanxus的臥房、檢查Xanxus的身體狀況。這些醫療人員沉默快速地寫下紀錄,彷佛房間是高度傳染疫區,一完成紀錄,飛也似的逃跑,不過好歹還記得離開前對她露出善意的微笑、彎腰行禮。

  到了下午四五點間,也就是列維爾坦完成一日任務、下班的時間,這名雷小隊隊長便會出現在房間與她交接──綱子最開始還刻意不看列維手上抱著的水盆和毛巾,但沒幾天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可以心安理得的直視這些清潔用具了……是人都需要洗澡吃飯睡覺的,只是她一貫思維都認定Xanxus非常強大,因此從沒想過對方連最基本的清潔工作不須假他人之手,因此罕見的情況令她反應不及。

  好在列維還沒完全信任她所以沒將為Xanxus擦澡這份「重責大任」交給她。

  ……真不知道清醒後知道這件事後的Xanxus會作何反應。

  綱子為著共同照顧Xanxus的這份情誼,決定絕對不會主動提及這件事造成列維的生命安全出現危險。

  如此和諧的日子就在一周後的一個早晨被強行闖進巴里安的她的學生及其守護者們打破了──天啊,她完全忘記這件了。

  「澤田綱子!!!這群垃圾在搞甚麼鬼!?」

才剛坐在位子上、還沒來得及享用自己早餐的斯誇羅被幾名下屬闖進來、傳報有人襲擊巴里安總部,而且不速之客還是打著「要拯救自己家庭教師」的西蒙家族首領古裡炎真,斯誇羅頓時胃口盡失,丟下餐具,好一陣子沒有對Boss女人發難的他忍不住大罵。

  綱子吞下口中的食物,盡可能安撫對方,「沒什麼,就是一場訓練……我現在被你們抓了,因為你們打算趁Xanxus昏迷不醒時藉由我控制巴里安、整個彭格列。」

斯誇羅皺著眉頭,但算是同意了無償加入這場行動。

  白蘭雙眼瞇成兩道月牙,「感覺挺有趣的,就由我來當魔王吧。」白蘭似乎對於成為西蒙家族訓練課程中的魔王專屬角色樂此不疲。「為了控制彭格列,強迫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成為我的女人,聯合巴里安作戰副隊長斯誇羅軟禁澤田綱子,逼迫她同意與我結婚……這聽起來如何?」

  「……」照理來說她應該要扯著頭髮、拉臉的在內心大喊「不對吧」、「別鬧了」,然後嘴上支支吾吾地試圖阻止──但現在忽然覺得,白蘭的想法還挺有趣的。

果然自己真的不正常了吧。

  「竟然要我做白工……」斯誇羅眼神一瞪,瑪蒙撇嘴不說話了。

  列維顯然是不高興,但最終沒有對她發火,背上武器,決定要將怒火全部出在古裡炎真等人身上了,「這群無知小鬼竟敢打擾Boss休息,我去把他們解決了。」

  「嘻嘻嘻,難得Boss夫人送了這麼有趣的獵物過來,王子去跟他們玩一玩。」

  「唉,還真是一群不乖的孩子∼∼蔬菜都沒吃完就跑出去玩了∼∼」魯斯利亞煞有其事地歎了口氣,然後跟在貝爾的腳步之後離開餐廳。

  「來吧,Boss夫人。」

  綱子轉頭,發現白蘭手上不知何時跑出來粗長的繩子,笑意盈盈地向她走來。

  「喂──白蘭你這個垃圾要幹嘛?」斯誇羅見狀擋在她和白蘭之間。

  白蘭無辜的嘟著嘴,「不這麼做就不逼真了。」

  「你要把澤田綱子綁起來?」斯誇羅問。

  白蘭點頭。

  「白癡!」斯誇羅踢了白蘭一腳,「用麻繩哪裡逼真啊,給我用手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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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搶婚的少年(?)

  今天一整天非常不對勁。

  當他清醒時,床頭桌上的電子鐘顯示著十點五十三分。

  老實說,能夠一覺睡到十一點多確實挺幸福的。

  照理來說,八點半一到,如果他還在賴床,他熱衷於看自己笑話的家庭教師就會爬窗闖進他家,不厭其煩的敲他的房門,開啟一天的訓練。

  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綱子還是沒來。

  偷懶、發呆到下午一點時,依舊沒有熟悉的女聲客廳、樓梯口傳來,要自己別賴床、快起來。

  不安逐漸加深。

  是不是有甚麼事耽擱了?

  難道是又想到甚麼「絕妙、精彩又盛大」的訓練計畫所以正在籌備,人還沒來?

  他不禁打個冷顫。

  慢吞吞地換下睡衣、刷牙洗臉……下樓坐在電視機前吃今日的第一餐──灌滿氮氣的薯片和鐵鋁罐可樂。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叮─、叮──、叮───』

  一聲比一聲長的門鈴喚回他的神智,他放下薯片袋走到門口打開門。

  綱子的嵐守獄寺隼人與往常無異,面對綱子之外的人總是不耐且暴躁易怒,此刻嵐守一手還維持著按門鈴的動作、一手插在口袋,看也沒看他,惡聲惡氣的問:「十代首領在你這裡嗎?」

  ……咦?

  他搖頭、對方轉身欲走。

  內心不安充斥著。

  他想也不想的拉住對方,頂住獄寺隼人兇狠眼神投射出來的兇狠,深吸了口氣,「獄寺同學,出了甚麼事?綱子同學她……」

  獄寺甩開他抓著的雙手,「不用你管。」

  長期的心理素質使他反射性退了一步──但下一秒,他發現恐懼遠沒有想像中多。

  「獄寺同學,請告訴我,綱子同學是不是出了甚麼事?」

  「你胡說甚麼啊,第十代首領怎麼可能會出事!」

  「獄寺……你冷靜點。」山本跑了過來,肩上還掛著毛巾、手上抓著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轉身看見他,張了張嘴,不知道為甚麼猶豫了一會,獄寺給了山本一個肘擊,說:「沒看見,第十代首領沒在這傢伙家。」

  山本喔了一聲,拍手,「哈哈哈,對了原來是這一句……炎真同學,小綱不在你這裡啊?小綱昨天還打電話給我說奈奈阿姨做了太多糯米丸子,今天要分一點給我,但今天卻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獄寺一把推開山本,「你這個白癡!」

  炎真實在不懂山本的思維,之前他被綱子不知從哪裡抓來的黑色柴犬追著跑、然後撞見山本時,後者就是哈哈哈的大笑然後說「真好玩,也讓我加入吧」,之後少少幾次相處也讓他加深了對方樂天過頭、粗神經的印象……但想不到都到了這種特殊情況了,山本還能夠嘻皮笑臉,順帶說一堆他無法理解的話──作為綱子的守護者,難道山本武一點都不擔心綱子嗎?

  再怎麼說都是女孩子,哪怕實力優秀、性格狡猾……但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跑不見蹤影,非常不對勁啊。

  他問:「山本同學,你大概是幾點去找綱子同學的?」

  「啊?」山本一楞,「哈哈哈……」用著空出來的一手搔了搔後腦杓頭髮,視線漂移到身邊的獄寺,明顯是在打眼色。

  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有隱瞞甚麼,但炎真完全不想追究。

  獄寺對山本翻了個白眼,深吸了口氣,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地蹦出這句話,「白癡,你竟然連甚麼時候拜訪十代首領都可以忘記!……快去連絡跳馬,問他有沒有找到十代首領。」

  忘記……

  忽然想到,山本這身裝束是在慢跑吧。

  自己的首領疑似失蹤第一反應卻是去慢跑不是去找人──就算知道山本同學沒有惡意,還是很難不感到反感。

  「你們……綱子同學的其他守護者有問過了嗎?說不定綱子同學在他們那邊?」山本愣了下,獄寺這回直接忽視山本的反應,搖頭。

  還是在笹川同學那裡……不對,就算是,綱子絕對會打電話提醒他今天訓練課程取消。

  不知道為甚麼,他腦海揮之不去的影像是剛才在電視新聞看到的數則少女失蹤案件。

  該不會真的……

  「等等。」他跑回家中玄關,拿起話筒以及綱子之前準備著、要他「有空常常跟守護者們聊聊天、促進情感」的、守護者們的電話號碼,照著號碼一個個打通:「……藤田先生,麻煩你可以幫我注意一下……真的很重要,綱子同學不見了,如果你要趕通告,可以請你的助理幫忙找找嗎?……謝謝。」、「吉尼,快醒醒,綱子同學不見了……」、「三浦……呃,不好意思,小春小姐,有件事要請你幫忙……」……雖然各自還有私事,例如通告、上課、睡午覺……但一聽到他的要求,還是放下了手邊的工作,加入了尋找綱子的行列──他的守護者們是綱子和裡包恩一個個挑選出來的,如果知道守護者對她這麼用心,綱子肯定也會很欣慰吧。

  直到最後一通與溪流守護者,持田劍介學長的通話。

  「……嘖,所以呢?」

  對方事不幹己甚至不屑的態度徹底惹惱了他,雖然在進行招攬時他就發現池田對綱子的不滿,但不就是比了十次劍道輸了十次、面子有些過不去而已,有必要這麼記仇嗎?

  「持田學長,就算過去有些小誤會,現在綱子同學有了生命危險,你怎麼可以放任不管,還擺出這種態度呢?」

  從這幾次的互動可以看出持田對於守護者、對於他還有他的家族都是嗤之以鼻的,原先他還有些害怕,怕因為自己能力不足讓好不容易找到的溪流守護者離開,現在他忽然發現──算了,雖然是綱子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溪流守護者合適人選,但這樣的守護者不如不要。

  「……你在說甚麼?生命危險?」

  「綱子同學很可能被人蛇集團抓走了。」

  話筒傳來一陣撞擊噪音,隨即是持田的大吼,「甚麼!?你這傢伙怎麼不早說啊!」

  「我、我剛才說了……」

  「你說『綱子同學不見』,說不定是到京子家或者其他豬朋狗友的家,你沒說她被抓走啊白癡!」

  「我……」

  「你現在在哪裡?家裡對吧?站在原地我去找你!」

  「等一下……」

  話筒「叩」了一聲被丟著,遠遠傳來持田的大吼,『老哥,我出門一趟……去救一個白癡……』

  跟他其他的幾名守護者一樣,都是不大聽人話的那一型。

  但不知為何,他松了口氣。

  沒多久,獄寺帶著一名金髮的男生過來。

  「你是師妹的徒弟古裡炎真對吧,我可以叫你炎真嗎?……我叫迪諾,加百羅涅家族第十代首領。」短暫的打過招呼後,迪諾神色嚴肅地向身後跟著的好幾名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招了招手,「羅馬尼奧,拿過來。」

  「是。」男子交出手上的兩張照片。

  「獄寺、炎真,小綱失蹤的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迪諾手中的照片中的人他都看過,上一回他被迫跟著兩名奇怪且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女生還有一大群奇怪的黑手黨人士來到復仇者監獄時,當中就有這兩人──其中一位叫作白蘭,但……這一位銀色長髮的男人似乎嗓門很大。

  迪諾又說:「白蘭傑索、斯貝爾比斯誇羅都是彭格列暗殺組織巴里安的重要成員,巴里安首領Xanxus有許多事都交由他們接手,但近期巴里安似乎開始有些不受控制,這當中很顯然是斯誇羅和白蘭刻意而為……斯誇羅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會背叛Xanxus,也就是說,整起事件的主謀依然是Xanxus。」

  不可能。

  除非是綱子對山本和獄寺說謊,否則他記得上一回在咖啡廳中談話時,綱子說Xanxus直到今天才回來。

  迪諾正要說些甚麼,名叫羅馬尼奧的人忽然走了過來,「Boss有您的電話。」

  迪諾抓著手機到角落神色凝重地談了一會,一旁的獄寺則焦急地來回踱步一陣,然後把山本抓到遠處大罵,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跟幾名黑衣男子大眼瞪小眼──直到兩人回來時,迪諾也把手機交給羅馬尼奧,「各位,結果出來了,綱子人已經到了巴里安。照你們的說法,綱子是被強迫帶到巴里安──唉,上一次看Xanxus和綱子的互動,我還以為巴里安和彭格列的關係會緩和呢。」

  他、獄寺、山本都知道原因。

  當時雖然有些不懂情況,但他還是記得幾件事,其中包括Xanxus有一部份的記憶會被消除。

  獄寺說:「……難道Xanxus那傢伙是想要控制十代首領?」

  迪諾面帶沉重的點頭,「這種不對等的聯姻對彭格列的未來非常有危險……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與巴里安取得聯繫,盡可能地安撫他們……」

  他看了山本又看了獄寺,卻發現他們都沒有質疑迪諾的話。「等一下,安撫?難道不是應該直接到巴里安救人嗎?」

  「啊?」迪諾詫異的眼神讓他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迪諾的下一句話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沒錯,「巴里安的首領與彭格列繼承人的聯姻對於彭格列的未來發展利多於弊,在確定沒有完全撕破臉前,應該要盡可能維持……」

  「聯姻到底有甚麼重要的?難道有綱子的性命重要嗎!」

  「炎真,你還不懂黑手黨的規矩,一個黑手黨應該將家族放在個人之前……」

  「喂──這、這是甚麼莫名其妙……的規矩啊!」持田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眼神惡狠狠掃過山本、獄寺和迪諾……最後到他,「古裡炎真你給老子聽好了,勇敢一點,把這群白癡的老二都踢斷,老子去把廢柴綱救出來!」

  呃……

  不知道為甚麼,持田學長的話悅耳極了。

  「你決定了嗎?古裡炎真。」綱子的家庭教師裡包恩忽然出現。

  「……決定去救綱子同學嗎?沒錯。」

  「那你要知道,你就代表著西蒙家族,你的決定就是你們西蒙家族的決定──巴里安可不是你們可以擅闖的場所,你已經決定要不顧自身安危,甚至讓守護者們涉險,也要去巴里安救人?」

  「我……」

  「我甚麼我啊!古裡炎真,沒必要再跟這奇怪的嬰兒廢話下去了。藤田石那群傢伙我說了算,會去就是會去!」

  「……沒錯,裡包恩,我們西蒙家族決定去巴里安救出綱子同學。」

  「看來你也長進不少……接著。」

  手忙腳亂接住裡包恩拋過來的東西──是大地屬性指環。

  「古裡炎真,沒有對或錯,你就為你所認定的理念而戰吧。」

※※※

  當古裡炎真還有他的守護者們搭上前往巴里安總部的彭格列專機時。

  獄寺、山本、裡包恩、迪諾望著升空的飛機。

  迪諾呼了口氣,「說來,炎真跟師妹還真像啊。」

  裡包恩冷哼,「一樣蠢對吧。破綻這麼多竟然還可以被騙得團團轉。」

  獄寺扯住山本的衣領,「你這個白癡,就這幾句臺詞還可以一直忘!」

  山本哈哈哈笑著,「嘛,一緊張就容易忘啊……不過話說回來,獄寺剛才差點入戲了吧。」

  「誰誰誰、誰入戲了啊!」

  「唉,我看錯了嗎?我還以為獄寺很想跟著到巴里安呢。」

  「我只是……我只是怕那群白癡連這點訓練都無法應付,丟了十代首領的臉,想跟去監督!」


第42章 篡位(?)的白蘭

  睜眼時,過度光亮帶來一瞬間的眩目。

  Xanxus怒火隨之飆升。

  有個不要命的垃圾竟敢闖進他的房間拉開窗簾。

  最不可理喻的是他毫無所覺。

  坐起身,鋪天蓋地的暈眩感來襲,他一手撐住床緣,好一陣子才下床。

  該死的。

  該死的八年、該死的大空之戰、該死的……澤田綱子。

  吃力蓄足一記憤怒火炎丟向房門──房門連同周圍牆面炸出一片大洞。

  重重的坐回床鋪,望著粉塵灰燼飛揚,他自嘲的笑了。

  失了血統這層身分,他引以為傲的就是遠勝眾人的實力。

  而如今,命運對他開了場玩笑。

  連最後一點優勢也被剝奪了。

  大空戰的二度傷害,竟然在數月後導致他舊疾復發,實力下降得如此嚴重。

  疲軟如螻蟻般不堪。

  「嘣──」

  隔著強化隔音玻璃,爆鳴聲微弱卻依舊被他敏銳的耳力捕捉。

  不用猜想也知道是他那群不省心的部下找到了甚麼新樂子。

  進入浴室,心中的疑慮不斷加深。

  不只是房間的陳設改變,許多東西都散發著不對勁──他甚至可以在房間嗅到一絲女性用洗髮水的味道。

  往常來說,他會拿出雙槍將整間房轟過一遍,驅散不屬於自己勢力的入侵。

  但詭異的是,他容忍了這一夕之間的變化。

※※※

  訓練不到一個月的古裡炎真就算配戴大空七屬性的剋星西蒙指環,對上經驗豐富的巴里安──從監視器得到的畫面來看,依舊是被壓著打

  平時可以沒血沒淚的觀賞古裡炎真狼狽模樣的澤田綱子現在一點也不輕鬆。

  一來巴里安與古裡炎真等人的實力差距擺在那裡,說是鍛煉炎真他們不如說是巴里安在虐.待小動物,但這還沒什麼,真正麻煩的是──裡包恩竟然沒讓獄寺或者山本其中一人跟來,當初劇本不是這樣設計的吧?

  而山本、獄寺沒跟來就算了,原先有她在一旁顧著也是可以的,但是──在斯誇羅和白蘭討論了一分鐘後,為求「逼真」,現在她的手腳被銬上手銬、腳鐐,身上綁了三條粗麻繩。而所謂「非七三射線」的特製鈦金屬手銬腳鐐使她陷入無法激發大空火炎的窘境,她的手腳也因此無法動彈。

  「Boss夫人現在可是我們的人質,不能攜帶任何武器呦∼∼」

  她還沒想到自己隨身攜帶在口袋的戰鬥匣子,白蘭已經露出奸笑,把匣子還有動物指環、彭格列指環從她身上扒了下來。「A級指環、大空雄獅阿法,還真是高檔的禮物∼∼另一個世界的Xanxus也很用心呢。」

  「……」她現在已經可以懷著惡質且愉快的心情看待裡包恩惡整古裡炎真……好吧,大部分是她惡整古裡炎真。

  既然她已經能夠體會其中的娛樂,所以──她更不能接受自己成為娛樂他人的那一位。

  斯誇羅一腳朝白蘭踢去,果不其然被後者悠閒的閃開,「垃圾,要當魔王就給我去露個臉。」

  「喔∼∼說的也是。」白蘭把彭格列指環風騷的戴在另一手中指,還舉高手煞有其事的端詳了一番,「我出發囉。」總算離開了房間。

  房間總算安靜許多。

  斯誇羅搬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翹腳、兩手環胸,做足監視者的架式,「喂──快把你那噁心的笑容收起來。」

  綱子歎了口氣。「那個、斯誇羅,麻煩你……」

  「連你自己也小看自己的學生,看來他們實力真的不怎麼樣了。」

  她不是笨蛋,自然聽出來斯誇羅是在對她使用激將法。

  「喔。」但不得不說,蠻有用的。起碼她膽戰心驚的繼續看著頻幕上炎真等人被圍毆的影像,但不再多話。

  ……

  自己還真是小看古裡炎真他們了。

  監視器顯然是人為操控、緊跟著炎真拍攝,綱子看著西蒙家族的守護者們與巴里安的幹部、菁英部隊打成一團,好幾次差點滅頂,結果最終還是在各種莫名力量的阻饒、巴里安的放水以及古裡炎真和守護者們迅速累積的實戰經驗、對指環力量進一步掌控下,艱困的來到這一關,也就是她澤田綱子被「囚.禁」的這間密室。

  「綱子同學你沒事吧!」古裡炎真右眼已經烏青、腫成一大球。

  「綱子小姐你在忍耐一下,炎真先生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三浦春。

  「前任的Boss夫人,Me來救你了。」弗蘭。

  「大姐頭不要怕……呵……」吉尼又打了個呵欠。

  「大姐頭要撐住!說好的要參加我電影的首映禮,你不能死啊!」藤田石臉上厚妝已經掉了大半、精心修剪的指甲也斷個精光。

  「小綱,撐住!」早川光。

  ……

  竟然連持田劍介也在,渾身傷口卻不怕痛似的揮舞著手中的刀,「白癡啊,為了當甚麼彭的首領繼承人就要跟一個怪人聯姻,你還不如永遠做個廢柴!」

  站在她身邊的斯誇羅嘟噥著:「看姿勢就知道,又是個不會使劍的蠢小子。」但還是不忘自己的職責,揚聲大喊:「喂──垃圾們,想死的話都過來吧!」

  原先充當追蹤古裡炎真行動的液晶螢幕換了畫面,螢幕上正是白蘭傑索以及一張擺著一大盤棉花糖的桌子。

  白蘭右手支著頭,帶著彭格列指環的左手惹眼極了,指尖還夾著棉花糖,盡顯大魔王氣質,「呦∼∼恭喜炎真君進入最後一關,現在我可要認真囉∼∼」一句話就證明了剛才古裡炎真在與巴里安對戰時,為何會忽然幸運值爆棚、巴里安衰運纏身,光是吊燈掉下來三個就有三個砸中巴里安成員,很顯然白蘭就在其中動了不少手腳,「絕對不會把我可愛的新娘子拱手讓人的,吶,上吧,斯誇羅,為我取得勝利吧!」

  從綱子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斯誇羅太陽穴抱起青筋,「嘖……」

  炎真那一方的人則是一片譁然。

  「甚麼?大姐頭要嫁的就是這個娘娘腔?」藤田石忽略了自己的三層妝還有唇蜜、假睫毛。

  「嗚……我記得巴里安的Boss是黑髮的……怎麼忽然染白了?」吉尼揉了揉眼。

  「難道……巴里安首領被白蘭殺了?」三浦春撫著面頰,大腦已經陷入了自己生出的小劇場──為了不讓心愛的女人嫁給自己首領所以把首領給殺了之類的肥皂劇戲碼開始在腦中上演。

  經三浦春這麼一說,曾經聽說過白蘭(也不知如何做到的)毀滅了許多世界的古裡炎真覺得非常有可能:白蘭必定是因為自己首領人在復仇者監獄且記憶被消除了一部份,所以趁機掌控了巴里安,等待Xanxus回到巴里安後,不是將Xanxus當作傀儡,就是殺了Xanxus。而白蘭的野心不只是巴里安,他已經將目標擴大到整個彭格列,逼迫綱子成為自己妻子,就可以實質掌握彭格列……

 「白蘭,你又要為抗命運了嗎?」

  白蘭笑容瞬間僵硬了下,「唉?炎真君剛才說甚麼我沒聽懂呢。」

  綱子原以為炎真腦袋總算開竅、抓住破綻,結果後者馬上被自己的守護者早川光轉移了注意力,「炎真君,這不是動漫,跟大魔王講道理是沒有用的,我們先把小綱救出來吧。」

  炎真點頭,「白蘭、斯誇羅,我絕對會擊敗你們!」

  「我很期待呦∼∼」

  至於斯誇羅非常有耐心,等這場戲碼的主角們討論到一個段落才舉起劍,「要打就打,廢話少說!」還大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足見他的誠意。

  七個人打一個、而且七個都有著克制斯誇羅身上屬性的西蒙指環,因此古裡炎真這一方一定非常吃香。

  不過怎麼說都是巴里安第二強的存在,因此局勢並沒有朝著古裡炎真一面倒,而是出現僵持。

  綱子非常無辜,斯誇羅打起來確實是忘情的不管不顧,古裡炎真他們真正認真戰鬥起來,根本無法顧及她──因此戰場中央、被死死固定在椅子上、不得動彈的她至今沒有身受重傷算是萬幸,但是依舊有了難得的經驗體驗大地七屬性的攻擊模式。

  差點被沼澤淹死、被冰凍死、被隱形的重力壓死、被……

  「……白蘭,別鬧了,快把手銬收起來。」

  「不行喔∼∼可愛的小綱,別以為你可以逃跑,乖乖做我的新娘吧∼∼」

  「……」這傢伙也太入戲了吧。

綱子吃力的連人帶椅、面朝下跌在地,總算躲過一個持田劍介不小心甩出手的刀。

  『嘣、嘣、嘣、嘣』

  綱子愣了下,吃力的移動著,抬頭,總算看見舉著槍轟爛電視螢幕卻還不甘休把牆面轟出好幾個洞的Xanxus。

  「Xanxus……!?」

  Xanxus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槍──維持著持槍姿勢,緩緩向她走來。


第43章 (偽)結局

  綱子大腦陷入一片空白,憤怒之炎就朝著她飛來──逼向她的手腕,在不到五公分時卻又消失無蹤。

  綱子眨了眨眼,努力把心中的不適應驅散。

  期待失憶的Xanxus見了面就給她一個溫暖擁抱是不現實的。

  好歹Xanxus的目標是她手腕上的手銬而不是她的手──呃,好吧,不能忽略的事實是,如果這個手銬不是所謂「非七三射線製品」,她的手不知道會不會被炸朝重傷。

  力量莫名被抵銷,Xanxus乾脆的放任她繼續綁在椅子上。

  銳利眼神掃過以一打七的「群架」,不屑的冷哼,明顯期待斯誇羅被打趴在地後可以好好嘲笑一番。

  最後又將視線轉回她身上,「垃圾,你在這裡做甚麼?」

  果然是這句話。

  綱子一直有預感與失憶後Xanxus在巴里安的第一場見面,Xanxus會這麼問她。

  其實她想過更多更多,甚至猜想這個時候剛被自己打敗的Xanxus會恨不得殺死自己。

  Xanxus不再是無限包容,甚至有可能非常討厭、恨不得殺了她──那她該用甚麼態度應對?

  在Xanxus臥房陪伴Xanxus的第一天,她想了很久,手裡的小說翻來翻去其實還是那幾頁,時不時將目光放在虛空的一點。

  一直到列維爾坦來與她換班,她的迷思被打斷,猛然驚覺──

  不管是還未失去記憶,總是愛管東管西的Xanxus,還是失去記憶,充滿未知可能的Xanxus,都是同一個人。

  都是她喜歡的那個Xanxus。

  差別只在於一段記憶。

  曾經有過、卻來不及找到合適場合詢問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她想,不管是舊時空十年後的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對於Xanxus來說都是同一個人,她與曾經的澤田綱子,差別同樣還是一段記憶。

  而這樣顯而易見的答案,她卻曾為此迷惘不安,被動的接受Xanxus給予的所有保護與情感──現在,該是她主動的時候了。

  周圍的打鬥聲漸漸轉弱,所有人像是離自己千萬公里之遠,她的雙眼直視著一雙倔強、飽含怒意的紅色眼瞳,從那裡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以及自己堅定的笑容……雖然不知道為甚麼這個笑容越看越像裡包恩的。

  但她絕對沒有惡意!

  「Xanxus,我是來求婚的──為了彭格列的未來,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

  望著Xanxus莫測的眼神,不管不顧的將內心組織好的話語大聲宣告于心愛之人……真的!非常爽!難以言喻的爽!

  如果不是手腳受縛,她真的想撲上前給Xanxus一個大大的擁抱。


第44章 倒追的少女、糾結的大叔

  「Xanxus,我是來求婚的──為了彭格列的未來,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吧!」

  如果求婚的那一位不是渾身被綁了無數條粗繩、手腳被禁錮著,被求婚的那一位完全沒有想解救對方的困境,三浦春絕對會為眼前這感人的一幕痛哭流涕。

  如果不是自己性命難保、隨時可能被銀髮劍客的劍風削死,古裡炎真絕對會對戰場中央的澤田綱子「性命岌岌可危卻拼命往火坑跳」的一幕滿腹吐槽。

  如果不是被求婚的那一位長相與之前接送澤田綱子上校學的男人「非常像」,持田劍介也不會大意讓對方朝澤田綱子開槍,按照他最常玩的線上遊戲套路模式,現在的情況絕對是:最終大魔王白蘭假冒成澤田綱子的愛人,要迷惑澤田綱子那愚鈍的大腦。一定沒錯的,長相幾乎一樣,但氣質終究有些差距……哼,可以騙過澤田綱子那個白癡沒錯,但別以為能夠瞞過我持田劍介銳利的雙眼!

如果不是熟知自家Boss的性格,對方那張臉擺明寫著:「惱羞成怒,暴揍垃圾」,斯誇羅絕對會把握機會幸災樂禍的大力嘲笑Xanxus一番。

  ……

  不管在場眾人心理如何想,至少澤田綱子發出大膽宣言的下一秒,他們是極有默契的停止手邊的戰鬥,圍到澤田綱子身邊,然後──然後被Xanxus揍成內傷,最後掄牆。

  「告訴第一殺手,別給我耍花招。」

  顯然把澤田綱子大膽求婚當作了裡包恩的招降手段,Xanxus丟下了這句隱晦的拒絕後,大步離開。難得仁慈的給大家留半口氣,原先的目標澤田綱子甚至毫髮無傷。

  一直到鼻青臉腫的白蘭姍姍來遲領著醫療部人員過來給眾人療傷、解開澤田綱子的禁錮,眾人才注意到不久前還洋溢著自信與粉色泡泡的綱子少女一臉若有所思。

  斯誇羅在內心惡狠狠罵了幾聲。女人的心思最難猜了──但猜想要是Xanxus因為失去記憶換了其他物件,不只難度有點大,也會造成非常多麻煩,他發現自己現在勉強可以忍受年輕Boss夫人的怪脾氣……或該說,比起預想中的Xanxus的配偶,澤田綱子簡直是純良的像個天使。所以如果可以,就固定這一位吧。

  「喂!……混蛋Boss是在害羞……」

  「Me也這樣覺得。」

  綱子抬頭,嘴角竟然又是那抹噁心的笑容。「果然如此。」她似乎很滿意讓Xanxus「害羞」,這一回大家瞭解了,她低頭絕對不是因為氣餒,而是繼續思考著該如何讓Xanxus再一次「害羞」。

  可以預見Xanxus之後的日子會有多精彩了。

  ※※※

  澤田綱子帶來的、Xanxus口所謂的「一堆渣宰」,也就是古裡炎真等人,照理來說不是命喪槍口不然就是剩下半條命然後遣送回日本。

  不過也不知道裡包恩與Xanxus進行了甚麼交涉,最後結果竟然是西蒙家族繼續留在巴里安半個月接受巴里安幹部的訓練。

  可能是裡包恩決定任其自生自滅或者憑本事獲得Xanxus親准的巴里安暫時居住權,內容完全沒有提及澤田綱子。

  領悟了家庭教師隱晦的意涵,綱子少女決定──死皮賴臉也要繼續留在巴里安。

  第二天早晨,也就是按照巴里安生理時鐘來說,正值他們的「睡眠時期」。

  但已經成功戒掉賴床習慣的綱子已經逼迫廚子煮了一碗粥,端著託盤、拿出鑰匙打開Xanxus房門、闖進巴里安首領的私人領域。

  Xanxus的雷達顯然只對其他人有效,沒有一碰上門把、Xanxus就警覺的提槍等待獵物開門後一震猛射,綱子甚至把粥都擺到了桌上,解開窗戶那奇怪的三道鎖、拉開厚重窗簾,死氣火炎才擦著她耳朵越過窗框飛向天際。

  「Xanxus你醒啦!」

  「垃圾,給我滾。」Xanxus已經起身,與綱子距離一桌之隔,但微乾澀的嗓音還是證明他剛睡醒沒多久。

  「不要。」綱子笑嘻嘻的,但語氣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接受列維爾坦平日的工作,拿起託盤,「要吃午餐喔。」

  自從他昨天一覺睡醒世界已經完全亂了套,常理來說,他應該砸酒杯、丟餐具,讓澤田綱子嚇得跌倒在地……別說他現在對毀壞餐具沒興趣,澤田綱子才是最古怪的那個,女孩一改之前在指環爭奪戰中大部分時間表現出戰戰兢兢的態度,不只對他表現得過分熟稔,而且笑容也不討喜,反倒與惹人厭的第一殺手有幾分相似。

  搶過女孩手上的託盤,「出去。」

  他已經認了,就算託盤上沒有擺放小羊排,只有一碗白糊糊、看著就令人倒盡胃口的東西也無所謂。

  「不要。」

  「澤田綱子,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

  女孩依然不怕死的表示:「我不要。」

  Xanxus不知道澤田綱子哪根筋不對,唯一最能解釋的理由就是無恥的第一殺手向她灌輸了奇怪的想法。

  他扯住綱子的領子,後者也不閃躲,任由他拎著到房外丟在房門口。

  「嘣」他一把大力的關上門,把澤田綱子隔絕在視線之外。

  約莫過了十秒,門外依舊靜悄悄的。

  就算他倒回床上,他敏銳的感知依舊告訴他:被丟在外面的澤田綱子沒離開也沒有敲門。

  鬼使神差走回門口再度將門打開,門外的棕發女孩低著頭。

  他盡可能耐住自己脾氣,「第一殺手要你做甚麼你就照做,你是木偶嗎?」

  澤田綱子抬頭,臉上果然還是那副欠揍、狡猾的笑容,「是我自己要來的,Xanxus,我們交往吧。」一面說一面大喇喇地走進他房間。

  這番無恥的言論說不是第一殺手教的他完全不信。

  但他難得不想追究,「白癡,你當我是慈善家?」

  「不是喔。」他才逼近幾步,女孩就主動撲到他懷中──髮絲間熟悉的氣味令他想起一件事:澤田綱子臉上的笑容雖然與第一殺手有三分相像,但剩下的七分是五歲時的那份氣質。

  女人投懷送抱,他可以有兩種反應,一種是推開對方然後再度提起腰間配槍朝那忝不知恥得垃圾的腦門轟炸;一種是順應著本能直接把對方辦了。

  澤田綱子無疑是屬於不令他反感的人,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被丟到床上的女孩總算放棄惡趣味的面具,帶著不安的情緒,笨拙的想從床上爬起來,「等、等……Xanxus……」逆轉向他的局勢使他心情難得不錯,澤田綱子今天早晨的無理他決定一筆勾消。

  雙手固定住女孩的腦袋,咬住她的唇、舌頭趁機入侵她的口中肆虐。

  思緒一點、一點的遠離,本內在體內叫囂著撕碎、佔據眼前一切。

  久違的、狂烈的渴.望幾乎要侵蝕他的意志。

  驅使僅剩的意志睜開眼,入目是衣衫淩亂的姑娘,她雙手無措的揪著薄毯、皺眉且緊閉著雙眼──

  扯過被子把女孩全身連頭部蓋住,深吸了口氣,摔門走進浴室沖澡。

  明知是第一殺手設下的陷阱還樂於往下跳得自己實在蠢的可以。

  視線落在鏡中的影像,卻錯覺的有些陌生。

  他勉強認同澤田綱子的繼承人之位。

  但僅此而已。


第45章 大叔,攻略!

  內心原先還存著自己險些侵犯女孩可以讓她放棄第一殺手交付愚蠢任務的僥倖心態,還決定寬宏大量的原諒她擅自移動自己浴室的用品,丟了他的髮膠、還擺上有著水果甜膩味、充滿少女氛圍的洗髮乳──他從瓶瓶罐罐中抓起突兀的愚蠢的粉色罐裝洗髮乳,然後一把丟進垃圾桶。

  一面在浴室泡澡暗罵一面卻還是耐心等待,直到確定女孩離開了他的房間他才離開浴室走回房。

  但他的心態大錯特錯。

  身上還披著浴衣,門把「喀」的一聲又被轉開,澤田綱子陰魂不散的又回到他的房間。

  澤田綱子又想搞甚麼鬼?

  「Xanxus!」

女孩果然對他的眼神毫無畏懼,蹦蹦跳跳的到了他面前,懷中揣著甚麼東西、雙手摟得緊緊的。

  「垃圾,你又想……!?」

  女孩朝著他伸手,掌心躺著一小包鋁箔包裝,包裝上的日語字無疑正表明著──這是一個阻止繁衍後代用的套子。

  「那個……可以開始了。」女孩低著頭,語氣也含糊不清,手卻還打直的維持地向他的動作。

  這個白癡!

  他絕對會殺了裡包恩!

  「給我滾!」

  ※※※

  這一天早晨,Xanxus摔開門、又一次拎著自己未婚妻衣服後領、丟出房門是出於甚麼原因巴里安總部眾所紛紜。

  不過唯一的目擊證人,打著呵欠、尚處於昏睡狀態的貝爾,是最有資格下定論的一位。

  當時,前方要走的路忽然被自家Boss丟了一個障礙物,貝爾腦袋醒了一半,正準備要踩那不知怎麼的觸了Boss黴頭、現在又擋了自己路的蠢貨幾腳然後離開時,障礙物忽然扭了扭,毫髮無傷的站起身。

  障礙物,也就是澤田綱子。只見她衣服、短褲還留著奇怪皺褶,嘴角面頰甚至到頸部都有幾不可見的啃咬痕跡。貝爾的腦袋理所當然的完全蘇醒。

  衣褲半掀半拉、臉上頸部的奇怪痕跡──嘻嘻嘻,真是太有趣了。

  「早安,貝爾。」

  澤田綱子看起來心情……有些複雜,但總體來說並沒有太糟糕──與貝爾猜想的相反,也就是說,他原先認定的「Boss『不行』,所以惱羞成怒」的猜想是不成立的。

  難道是──嘻嘻嘻,Boss被強上了,所以惱羞成怒?

  貝爾嘴角裂開了大大的微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從上一次在復仇者監獄到這一次住進巴里安,澤田綱子變得非常好玩,白蘭還說她昨天對Boss求婚了。

  陰笑果然對澤田綱子沒效,換回了同樣等值的燦笑,貝爾心滿意足的說:「Boss夫人,早安。」然後與澤田綱子相偕到餐廳吃早餐。

  再過不到一個小時,整個巴里安有關自家Boss與Boss夫人晨間「互動」的謠言已經傳得滿天飛了,列維爾坦怒氣奔騰的提著武器要為自家Boss的貞潔而戰,澤田綱子跟他玩躲貓貓了幾秒,結果斯誇羅一出現,她瞬間就把對手打暈在地──嘻嘻嘻,別以為可以瞞過王子的眼睛,Boss夫人踹腳的動作跟白毛的動作有點像呢,真是太有趣了。

  默默圍觀澤田綱子用完早午餐,令所有人失望的是,她沒有再一次往Boss臥房跑,而是拔起卡在牆上的列維爾坦,讓寄住在巴里安總部的西蒙家族一行人叫到第一訓練室集合,然後帶著列維爾坦到了訓練室,不用猜想就是選中了列維作為今日訓練的陪練對象。

  列維罕見的沒有直接開口拒絕順帶大罵澤田綱子無恥,只是舉起電擊傘,「我們再打一回,這一次我要認真了!」一面說一面沖到綱子面前──勝負很快就揭曉了,綱子閑閑地避開,然後對著列維的屁股一踢,馬上讓後者面朝地倒下。

  以如此丟人方式倒地的列維神情淡定自若地起身、撿起自己的武器,「果然是Boss看中的女人……我就勉強承認你了。」接著視線轉向面色各異的西蒙家族一眾,「看在Boss夫人的面子上,我就讓你們最強的跟我打。」

  不知道是不是最強,但態度明顯最囂張的持田劍介已經戰意昂然的從人群中走出來,但很快被綱子攔住。

  還記仇著因為澤田綱子假冒自己被巴里安抓,導致蹺課最後又被巴里安首領胖揍一頓。現在又被澤田綱子懷疑自己能力,持田劍介不爽極了,「喂,澤田綱子,你這是甚麼意思!」

  綱子露出體貼的笑容,「我為你安排另一位對手,是巴里安的作戰副隊長。」隱晦的表達不是質疑持田的實力,而是質疑列維的。

  認可澤田綱子身分後的列維瞬間對綱子生出了強大的容忍與尊重,只是黑著臉接受了綱子安排的對手,然後對著對手一陣狂揍。

  接下來的半個月,澤田綱子過著規律而愜意的生活,每天依舊在巴里安都不可能會用餐的時間點(早餐),端著Boss會吃的清淡食物,神乎其技地闖進Xanxus的房間,雖然有時會聽見巴里安Boss憤怒的大罵聲,但澤田綱子總能毫髮無傷的走出房間。

  被逼著煮了奇奇怪怪食物,等著被Boss算帳的廚子們也遲遲等不到Boss的到來。

  另一方面,顯然忙著騷擾巴里安首領並不會讓澤田綱子因此放棄了自己的愛好。

  每日早晨「安頓」好Xanxus餐點、自己也吃飽和足後,澤田綱子便會愉悅的投入到西蒙家族的每日訓練,而她的兩位得力助手不是別人,竟然是斯誇羅和列維爾坦。這三個人聯手威力異常和諧且強大,西蒙家族實力不管再怎麼上升,每天總是會有一位元被打趴到需要其他人抬著進醫療部。

  「愉快而充實」的訓練結束、正好到了接近晚餐的用餐時間,澤田綱子會雀躍且不受任何外力攔阻的闖進Xanxus的臥房──巴里安等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是,Xanxus過去在自己房間時習慣衣服扣子要扣不扣的,甚至只隨興的披著一件浴衣,不過澤田綱子竟然從沒碰上這種情況。每一次只花了不到十秒就把陰著臉、眼神似要殘殺眾人的Xanxus拉出來時,Xanxus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似乎早做好的準備。

  餐桌上,澤田綱子絕對是為了報復──「多吃蔬菜不要喝太多酒」、「生肉可能會有寄生蟲」、「不可以亂砸餐具,碎片會跑到別人的食物中」……從沒有人敢對Xanxus如此嘮叨,這肯定是仗著自身實力以及Xanxus對她的過份寬容。

  偶爾Xanxus會意思意思的舉起雙槍對她還有圍觀無辜民眾一陣掃射,但從不對綱子動拳,綱子閑閑地閃過子彈、還不忘煞有其事的哇哇大叫,Xanxus也沒窮追猛打,最終結果無一例外都是對這笑得一臉狡猾的姑娘妥協。

  接近半個月的時間,雖說Boss和Boss夫人白癡的戀愛遊戲似乎有了一點進步,但總還卡在一個地方不上不下。

  似乎是聽了八卦的巴里安等人談論著Boss夫人倒追Boss的種種事蹟,習慣擔任大姊姊角色的西蒙家族守護者之一的早川光就在一天夜裡,找了正在自己房內準備入眠的綱子,給後者指點迷津。

  知道早川光跟澤田綱子有段知心夜談的人只有古裡炎真一人,所以直到某天古裡炎真不小心說溜嘴,眾人才恍然大悟──這就是為何從來都是笑容奸詐、飛來晃去、遊刃有餘的躲過Xanxus攻擊的澤田綱子,竟然會在那天晚餐塞了Xanxus整整一盤的芹菜、被Xanxus拔槍攻擊後,閃的有些吃力,一顆直指眉心的憤怒之炎甚至是被斯誇羅推開才救了她小命。

  不過在當時,餐廳內圍觀「Boss差點殺死自己未婚妻」這驚險一幕的眾人腦袋反應不及。

  跌在地、低著頭、被斯誇羅大罵白癡的綱子腦中想著昨晚早川光的建議,又想到Xanxus還未失去記憶前,自己總是處於被動且示弱的姿態──Xanxus確實因此格外有耐心的照顧她。

  盡可能降低音量又不會讓自己說話含糊不清,表現出難為情地的神情說:「我昨天睡覺踢了被子……經期來,肚子痛。」

  斯誇羅果然瞪大眼,「蠢貨──!不會多喝熱水嗎!?」看了眼Xanxus,發現對方把雙槍掛回腰間卻沒有動作,只好暗暗歎了口氣,伸手扯住她的後領,粗暴地讓她起身。「走──」顯然是要提著她去灌熱水。

  就在綱子以為自己和早川光預測有誤,自己這一回無法避免要被斯誇羅拖去一面被碎念一面被強灌熱水時,後領忽然一緊──她被Xanxus從斯誇羅手中一把搶走。

  「!?」

  綱子稱心如意的立馬撲進Xanxus懷裡,發現Xanxus有把她扯開丟在一旁的形勢,趕緊佯裝虛弱的說:「……肚子痛……」Xanxus果然放任她扭了扭身,在自己胸膛找個舒服的位子倒著。

  雖然說惱羞成怒的Xanxus也很有趣,但不一樣──

  偎在Xanxus過度溫暖的懷裡,直到Xanxus帶著她到了她房間,想將她放在床上,她依舊死扒著對方前襟不放,頭埋在Xanxus的胸前,貪婪的想要把所有溫度所有氣息收入自己心坎。

  心中滿溢著說不出的甜蜜,眼睛卻酸澀極了──

  但不一樣,她果然還是深深眷戀著任何時候都依靠著Xanxus的時候,哪怕被裡包恩責備不思進取,被他嘲諷廢柴,她依舊眷戀著,深深眷戀著。

  Xanxus肯定注意到她在哭──襯衫兩邊分邊有小部分都被淚水浸濕了。

  沒有不耐煩的將她丟在一旁,但顯然也看透了她的小心計,沒有讓人準備止痛藥、熱水。

  那一晚直到她睡著前,Xanxus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摟著她坐在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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