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跡部會長，我真的不愛吃馬卡龍（六）
冰帝網球部。
經理之爭，全能的偶像少女涼宮葉月與空降冰帝的小透明淺川遙，她們之間的比賽，沒有人看好後者，可即便如此，網球部週邊還是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黑壓壓一片。甚至，還可以隱約聽見涼宮葉月後援團的加油聲。
球場上的兩人正在做著熱身活動，準備間，涼宮葉月看向了看臺上的跡部。
高傲強大，自信張揚到不可一世的俊美少年，商界名門跡部財閥的繼承人，無數世家千金夢寐以求的聯姻對象。他帶著與生俱來的優越與氣度，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與才能，走進了她的視線裡，迷上他，本就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一開始，只是抱著想離他近點的想法進入冰帝。
可，不夠，遠遠不夠。她已經不再滿足只是遠遠看著他，博學、優雅、矜持的大和撫子，她努力成為她想像中有資格與跡部並肩的女生該有的樣子，卻忽略了跡部是否真的喜歡。涼宮葉月收回視線，轉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淺川遙身上。
「淺川學妹，網球部經理，」涼宮葉月停頓了下，強勢宣佈，「和他，我都不會讓給你。」
淺川遙的臉色順便變得難看，她自然明白少女口中的他所指何人，那可是她從小喜歡的跡部哥哥，讓她輕易放棄，抱歉，做不到！十二年來，這是她第一次產生了絕不服輸的念頭，「比網球我一定不會輸你，我的網球啟蒙是跡部哥哥教的。」淺川遙很驕傲地說，「比人，我和跡部哥哥小時候的情誼，也是你比不了的。」
淺川遙漂亮的回擊，令涼宮葉月內心一陣扭曲。
兩個少女燃起的戰火，當事人跡部卻毫無所覺，他對忍足發起的這種無聊比賽完全不感興趣，注意力反而被向日嶽人手中的一盒甜點吸引了。Toshi Yoroizuka，這好像是——今川優嘉常吃的那款馬卡龍，也不知味道如何，看她吃得那麼歡，也許味道會很不錯，跡部覺得他或許可以嘗試一下。
大口品嘗美食的向日嶽人，忽然看見有只修長白皙的手從天而降，毫不留情地拿走了他盒子裡最後一塊馬卡龍，「芥川，你太過分了！明明小遙也有給你，你還要來搶我的，這可是我最喜歡的香芋口味。你等著，我要告訴侑士，你欺負我！」
「啊嗯，你說本大爺欺負你？」
向日嶽人轉頭，這才驚愕地發現，搶他馬卡龍的人不是芥川，而是跡部景吾本人。
明明是不愛吃甜點的人，部長，你的人設崩了！
輕嘗了一口，跡部臉色一沉，「這味道，簡直太糟糕了。」說完，把剩下的部分精准地扔回了向日嶽人的盒子裡。這下，終於惹毛了紅色妹妹頭的少年，「哇，跡部大壞蛋，你好浪費！我不管，你賠我！你不賠我，我和你沒完！」他拿去吃完就算了，竟然只咬了一口就不要了，對於吃貨屬性的向日嶽人來說，這種行為最不能忍。
「一盒馬卡龍而已。」跡部坐回長椅上，掏出了一張黑卡扔給向日嶽人。
「跡部，你真好。」向日嶽人拿著卡高興了，自己嘀咕起來，「一會兒比賽結束，一定要問問小遙在哪裡買的，那麼好吃，到時候多買幾盒存著。」
「等等，買的時候，幫本大爺帶幾盒。」少年脫口而出。
「你不是不喜歡吃嗎？」
「……」是啊 ，他要這麼難吃的馬卡龍幹什麼？跡部自己都想不明白。
「啊，我知道了，幫小遙帶的吧，她說過最喜歡吃這個牌子的馬卡龍了。」
「……」遙喜歡？他倒是沒注意過。
「那今天社團活動結束我就去買，跡部，你要什麼口味的？我比較推薦香芋或者玫瑰香檳。」
「你決定。」
回答完，跡部漫不經心地瞥了眼球場上的戰況，心思卻還是側重在那份過於甜膩的馬卡龍上，今川優嘉的味覺是消失了嗎？一個會議的時間就可以吃完一整盒，應該是很喜歡吃吧，至於喜歡到何種程度，大約可以比照向日對於甜食的執著。
「啊，我的天——」一陣陣驚呼聲，喚回了出神的跡部。
涼宮葉月被淺川遙的一個高速發球擊中了膝蓋，少女倒地，比賽出現意外被迫終止。涼宮葉月捂著傷口坐在地上，表情隱忍中露出了些微的痛苦，她故意低垂眉眼，濃密悠長的睫毛，像受傷了的蝶的羽翼，輕輕顫動。
她在等一個人。
沉穩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在離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了，就是現在。涼宮葉月抬起頭，刻意放柔了語調，「跡部學……」聲音戛然而止，怎麼是忍足侑士？少女大失所望。與此同時，淺川遙也在慌亂地尋找跡部的身影，深怕他誤會自己是故意的。
「不是跡部很失望？」忍足侑士笑問。
涼宮葉月難掩失落，「沒有，那就麻煩忍足學長送我去醫務室了。」
……
第二天一年B組的教室裡。
「……所以這場比賽就無疾而終了，涼宮葉月被送走之後，跡部學長就宣佈經理的職位由忍足學長暫代，然後在場邊看戲的眾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小石奈奈吸了一大口蘋果汁，繼續說道，「不過早上我有看見，淺川遙的鞋櫃被塞滿了垃圾，想來應該是涼宮葉月的後援團做的，淺川遙這回死定了，按照那群後援團的手法，這肯定只是個開始。」
女主已經開始被欺負了？
認真當聽眾的優嘉很開心，這代表劇情順曆進行中，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告別馬卡龍了。
「那個……麻煩找一下今川同學。」
快午休的時候，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也為來訪的少年染上了一層暖意。
「今川，有人找。」
「來了。」
整了整桌上的習題冊，優嘉起身朝外走去。
少女的頭髮很長，淺淺的栗色，如海藻般軟軟的垂到腰際。平心而論，她的容貌並不是那種令人驚豔到咄咄逼人的豔麗，相比起來，差著宮葉月好大一截，但她的皮膚特別白，如玉般白皙無暇，平白的為她添了幾分氣質。
否則，也不會莫名其妙被人看上。
「今川同學，請務必給我個請你吃午餐的機會。」
少年的聲音很響亮，優嘉強忍住扶額的衝動，她是造了什麼孽，才會被這個牛皮糖給黏住。腦海中不禁回想起昨天下午的情景，優嘉忍不住起了一手的雞皮疙瘩，原本好好的聚餐，就是被這個傢伙給破壞了。
聚餐快結束的時候，聲稱要買單的美女的男朋友來了，也就是眼前的這位吉田颯同學。
與優嘉同為冰帝新生，在見到優嘉的第一眼，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明晃晃地坐到優嘉身邊，可勁地找話題和優嘉聊天，把自己的女朋友冷落在邊上。當時那位美女學姐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現場一片死寂，只有吉田颯自己說得高興。
「你是不是一年B組的今川同學？」吉田颯在幾個話題後，終於問了出來。
「誒？」優嘉原本只聽不回，只不過這個問題令她稍感驚訝，「是。」
「我是一年A組的吉田颯，入學儀式的時候我有注意到你。」吉田颯很興奮，「當時我就站在你邊上，你在和同班的女生聊天，說話的樣子很可愛。」
雖然被誇獎是件令人開心的事，但是當著對方女朋友的面被誇就不是那麼美妙了，優嘉正色，「吉田同學，希望你注意言辭，你女朋友還在這裡呢。」
「女朋友？」吉田颯不解地反問。
少年這個反應，在眾人的意料之外，沒有人敢吱聲，氣氛很僵，大家只敢拿眼角去瞄那位美女學姐。吉田颯領會到了，噗嗤一笑，「你是指山本姐？那你誤會了，山本姐比我大，住在我們家隔壁，是關係很好的鄰居姐姐。剛才她發消息說沒帶錢包，喊我來救急，沒想到竟然會遇上今川同學，太巧了。」他邊解釋邊眼神火熱地注視優嘉。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氣氛更是降到冰點。
當下山本杏難堪到極點，謊言被戳破，虛榮心碎了一地，只能抓著包沖出燒肉店。
人家好好的社團聚餐最後不歡而散，如今被這位肇事者當著全班的面邀請。優嘉猜測，他情商一定為負數，天生有種讓人下不來台的本事，少女張口就要拒絕，「不好意……」
「好啊，我們優嘉還沒去過學生餐廳呢。」打完電話的小石奈奈上前替優嘉接受了邀請。
「你是……」
「我是優嘉的好朋友，小石奈奈。」
「那小石同學要一起嗎？」男生禮貌地問。
「不用不用，我吃優嘉帶的便當就可以了，學生餐廳我吃膩了，你們去吧。」
說著，小石奈奈趴在優嘉肩上小聲揶揄，「不錯哦，才開學沒幾天就有追求者了，還蠻帥的，可以給個機會。」也不等優嘉回應就輕推了優嘉一把，「快去吧，兩位吃得開心點。」
她晃著胳膊道別，為自己可以獨享優嘉媽媽做的便當而感到高興。
第7章 跡部會長，我真的不愛吃馬卡龍（七）
跡部財閥擁有冰帝最大的股份，可以說，整個學校的格調氛圍都是由跡部景吾的喜好來決定，學生餐廳自然也不例外，統一的英式風格，很古典很氣派的圓頂建築。入校以來，優嘉其實很多次路過這裡，卻從來沒進去過。
他們來得算早，餐廳裡用餐的學生不算多，吉田颯領著優嘉找了個空位坐下。
「今川同學想吃什麼？不要客氣，隨便點。」吉田颯坐在優嘉對面，直勾勾地看著她說。
「……嗯，我不挑食，吉田同學吃什麼，我吃一樣的就好。」優嘉有點不自在。
「今天的主廚推薦是法式煎鴨胸，配迷迭香楓糖醬汁，味道應該不錯。甜點呢，就選女生最喜歡的布朗尼好不好？」
「嗯，我都可以。」
其實要優嘉來說，比起冷冰冰的西餐，她更願意吃昨天晚上她媽媽做的牛肉壽喜鍋。等待期間，優嘉無聊地打開手機流覽某娛樂新聞論壇，低著頭，對吉田颯試圖找她講話的熱乎勁視若無睹。吉田颯當然感覺得出來優嘉的冷淡，但他一點也不氣餒，女生嘛本來就該矜傲點才更值得人珍惜，山本姐那樣主動的就顯得太輕浮了。
吉田颯的心裡話要是讓優嘉聽見了，一定會罵他一句，犯賤！
忽然餐廳門口騷動起來，是三年級下課了。
冰帝為了避免學生餐廳過於擁擠，特意隔開了各個年級的下課時間。優嘉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跡部景吾，白色長袖襯衣外面套著銀灰色羊毛背心，手隨意地插在褲袋裡，目不斜視地走向自己的專屬位置。在他之後，網球部的眾人陸續走來，淺川遙走在他們中間，萬綠從中一點紅。優嘉奇怪，劇情裡應該是身為跡部女友的涼宮葉月成天和網球部那群人混在一起，怎麼會是淺川遙？
隱約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網球部眾人點完餐後，開始閒聊，網球、家族企業亦或是近期爆出的娛樂趣聞。言談間，跡部忽然眼神一滯，他眼力太好，即便是在嘈雜的學生餐廳中，也能輕易捕捉到今川優嘉，不過他並沒有停留，一秒也沒有。
只是淡淡地朝向日嶽人說了句，「讓你幫忙帶的馬卡龍，不需要了。」聽不出喜怒。
「跡部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喜歡吃甜的了？」好奇的忍足侑士調笑地問出了淺川遙心中所想。
少女緊緊盯著跡部，試圖從他的面部表情裡猜測些什麼，卻愕然發現他的臉色蒙上陰霾，竟不復之前的輕鬆隨意。薄唇緊抿，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有著太多暗湧令人望而生畏，他只是這樣看了忍足一眼，忍足便很識相地轉而調侃起好欺負的向日嶽人。
大家和跡部相處的日子都不算短，還是能嗅出他此刻無端的怒氣。
今天這頓午餐網球部眾人那邊吃得很壓抑，優嘉這邊吃得也不輕鬆。用餐完畢，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喝了口純淨水，然後心痛地從錢包裡掏出了五張千元面值的紙幣遞給了吉田颯，「這是午餐的錢，請吉田同學收下。」她堅持AA。
「這個……」吉田颯很為難，不肯收，「我說了是我請客，今川你何必和我這麼客氣。」一頓飯，連敬語都不用了。
「我明白，但是我爸爸說過，牽扯到錢的事情還是算清楚一點比較好。」優嘉很強勢地把錢直接放在吉田颯的手邊，然後冷酷地補充了一句，「尤其是與不熟的男生之間。」
優嘉以為她的態度很明確了，吉田颯自然會知難而退。
直到她處理玩學生會的工作，看到等在學生會大樓門口的吉田颯時，才真正瞭解到了對方的難纏。看著少年低頭看手錶的側影，她思考了半秒鐘，默默向後退，直到退回到辦公室繼續坐著，無聊地開始寫起了數學課佈置的作業，一寫就是兩個小時。
跡部進來的時候，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應該早就回家的今川優嘉，只是一瞬，繼而眼神冷了下來，沒有任何停留地從少女面前走過。優嘉聽到腳步聲，看到跡部景吾，第一反應不是打招呼，反而是伸出手一把抓起手邊的馬卡龍咬了一口，也許是吃得太急，悲催地噎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
跡部收回了推門的動作，轉身去茶水間倒了杯水，重重地放在優嘉的桌上。
「你能不能別那麼笨，吃個點心都能噎到。」他語氣有點凶。
「我……我不是故意的。」優嘉的解釋很蒼白，「我只是突然饞了。」說著，她手又伸向盒子。
跡部看見優嘉的小動作，索性懶得管她了，逕自走進辦公室。他一進去，優嘉趕緊趴到窗邊往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看了看，確認牛皮糖真的不在了，便趕緊收拾收拾書包，再一口氣喝光了跡部給到的水，準備溜之大吉。沒想到跡部也在這時候出來了，手裡拿著份檔。優嘉禮貌地笑了笑，「跡部會長先走吧，我來鎖門。」
跡部很高冷地沒給優嘉半個眼神，大步離開，優嘉趕緊鎖好門也跟著走了出去。
平成二十九年的四月，天暗得很快。濃濃的夜色，天邊是混沌的黑雲，平靜地鋪就整片蒼穹，陰鬱而暗淡的夜，讓人不禁一絲瑟然。因為社團活動結束的緣故，教學樓的燈光早已暗盡，優嘉一人走在空曠無人的林蔭道上，不知道是跡部走得太快，還是她走得太慢，視線裡，已經看不見少年的身影。
呼呼的風聲，驀地，令優嘉想起了某部深夜看過的恐怖電影。
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越走越快，到最後跑了起來，好像有什麼追著她似得。忽然，優嘉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立刻驚慌失措不管不顧地尖叫起來，然後有人立刻捂住了她的嘴，鼻尖瞬間漫進了淡淡的香味水，這是——跡部的味道！
「你瞎叫什麼！」少年的聲音，在夜風中有些飄渺。優嘉扭過頭，長髮劃過肩膀，她深褐色的瞳仁裡果然浮上了一張精緻熟悉的臉，路燈散發出的昏暗燈光將他的頭髮染成了極淺的顏色，也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刻下大片明暗。
跡部放下手，蹙眉看著她。
優嘉尷尬地咧嘴笑笑沒有作聲，總不能告訴跡部自己把他當鬼了吧！
好在這時候跡部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言簡意賅地回答著對方的問題，走出了一段距離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轉過身，在逆光的黑色世界裡，身影被勾勒出一個好看的輪廓，捂住手機的聽筒，朝優嘉說，「害怕一個人走的話，就跟上本大爺。」
他的聲音經過了白天的洗滌，在夜色裡淡了一絲張揚肆意，濃了一份暗啞慵懶。
因為有了少年的加入，這條長長的林蔭道，優嘉走得比先前輕鬆多了。幽暗的月色與昏色路燈相融，照在兩人身上，映亮了他們的臉，也將他們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而不遠處的羅馬式噴泉依舊在不斷湧出泉水，水聲汩汩。腳下是鞋底與石路碰撞的聲音，夜晚的霧氣縈繞在周身。
兩人只是無言地走著，這畫面卻精緻的，仿佛是電影鏡頭下的場景。
第8章 跡部會長，我真的不愛吃馬卡龍（八）
那個夜晚的插曲就像是平靜的湖水沒有掀起一絲漣漪，四月的最後一個週末，跡部坐上了前往英國的飛機，在那之後的一個月裡優嘉許多次坐在學生會的辦公桌前，都沒再見過這個少年。
暖風鼓起了白色紗簾，春日的氣息撲面而來。
窗外的陽光透過樹葉在跡部的辦公桌上投下大片光斑，桌上的白色洋桔梗嬌媚綻放，顯然是得到了很好的照料。這日，優嘉像往常一樣打開了跡部辦公室的門，許久不見的少年雙腿交疊地坐在真皮椅子上講電話，他穿著深灰色的歐式雙排扣西裝，千鳥格紋的襯衣，旁邊立著的黑色拉杆箱預示著主人的回歸。
跡部看見優嘉進來，用手勢示意她安靜。
優嘉愣住了幾秒，然後果斷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放下手裡的灑水壺拿起了馬卡龍，她特意沒關門，好讓跡部可以從裡面看見她吃馬卡龍的樣子，事實是跡部也確實看見了，少年放下電話似笑非笑地撫著淚痣，有淡淡的笑意劃過他瑪雅灰的眼底。
「長穀川呢？」他起身來到優嘉身邊。
「啊？」優嘉抬頭，手裡還拿著半塊馬卡龍，「她約會去了。」
「約會？」
「是啊，就是會長出國的這段時間長谷川學姐談戀愛了，就把會長的洋桔梗交給我照顧了。而且他們還是姐弟戀哦，對象是和我同年級的吉田同學。」
說到這件事，優嘉別提多高興了。每天社團結束等在學生會門口的牛皮糖，與進出學生會頻繁的長谷川學姐擦出了火花。認真說來，吉田颯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的喜歡能有多深情，在優嘉處多次碰壁後，終是倦了，移情溫柔美麗的高年級學姐，不難理解。
短暫的交談後，跡部將事先準備好的兩份紙袋放在優嘉桌上。
「打開看看吧。」跡部笑看著好奇的少女，「英國帶的伴手禮，大的那份是長穀川的，你代為轉交，小的是給你的。」
優嘉毫不遲疑地拿出了小份紙袋裡的絲絨盒子，嫩綠色的網底上繪著精緻的英文LOGO,很貴的奢侈品牌子。打開後裡面是串很可愛的掛飾，粉色的模擬迷你馬卡龍圍成一個圈，間隙綴著珍珠水晶緞帶，真的很漂亮！但一點都不像是這個高奢品牌簡約的風格，倒是有點私人訂制的味道，少女抬頭正對上跡部，光線落進他的眼底，泛出乾淨的，硬玻璃般的色彩。
因為她喜歡吃馬卡龍，所以便選擇了這樣一份禮物。
沒想到，這個不可一世的大少爺，內心卻意外的溫柔細緻。優嘉立刻把掛飾掛在了書包上，「我很喜歡，謝謝跡部會長的伴手禮。」她想，跡部如果能在她任職期間多出幾次國就更好了。
「啊嗯，不客氣。」
說完，跡部回到辦公室開始處理堆積了許久的工作。
沒過多久，約完會的長穀川回到了辦公室，優嘉主動轉交了跡部給她的那份伴手禮。長穀川驚訝地歎了聲，「伴手禮？給我的？」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恩，我也有呢。」
「奇怪，以前從來沒有的啊，難道是這次出去心情格外好？或者很閑？」長穀川猜測。
「不是每次都有？」優嘉還以為跡部每次出國都會帶禮物呢。
「廢話，會長出差哪裡有時間記掛我們這些甲乙丙。」
「哈哈，那學姐是甲，我是乙，誰是丙？風紀委員長嗎？」
「幼稚！」
優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學姐快打開看看。」她翹首以盼地等著長穀川拆開包裝，露出了兩大盒英國本土品牌的錫蘭紅茶，很沒創意很無趣的禮物，長穀川卻很滿意，不過這份短暫的滿意維持不到一分鐘，在長穀川見到了優嘉的馬卡龍掛飾之後結束了。
跡部會長太偏心了！明明一樣都是助理，更何況她資歷還比今川優嘉久，偏偏今川優嘉的禮物那麼別致，而她的，就像是從機場免稅店裡的貨架上隨意拿的，極度敷衍。不過仔細想想，也該怪她自己的喜好不夠明顯，跡部會長哪裡有心思研究這些，倒是今川優嘉喜歡馬卡龍這件事，學生會就沒有不知道的。
這麼想，長谷川心理平衡多了。
——
這個春天冰帝發生了幾件大事。因為霸淩醜聞涼宮葉月被掃地出門，這個事在成為熱門話題沒多久便被另一個爆炸性的新聞取代了，跡部家的繼承人將在下半年與淺川家的三小姐訂婚，報紙媒體、電視網路鋪天蓋地的報導，優嘉想不知道都難。
劇情的偏差，令她慌慌的。
【BB6，這怎麼回事？為什麼涼宮葉月那麼早就出局了？為什麼女主沒有逃回英國？為什麼她和男主在日本HAPPY ENDING了？】優嘉一臉想不通。
【吵死了，你十萬個為什麼哦！】
【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還吃不吃馬卡龍了？】
【吃啊，為什麼不吃。】某系統腦子不好使。
【你想啊，我吃馬卡龍是為了讓男主恢復小時候的記憶，與女主大團圓。那現在已經提前大團圓了？我為什麼還要吃？】優嘉分析得頭頭是道。
【也是，你說的有點道理，那不吃就不吃了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BB6難得人性化了點。
於是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學生會的眾人都沒再見過優嘉吃馬卡龍。
這些天優嘉的心情特別好，以至於每天都淺笑嫣嫣，眉眼彎成月牙，笑得分外開心。等跡部再次踏進學生會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以這副表情盯著電腦螢幕。螢幕上的標題寫著【驚爆！跡部財閥未來少夫人鍾情Valentino,訂婚禮服或已選定！】
配圖上——兩人剛從Valentino旗艦店出來，淺川遙穿著白色小洋裝，跡部貼心地為她打開玻璃門。相當賞心悅目，優嘉笑得更燦爛了。
這笑容太明媚，跡部沒來由地，心裡一陣不舒服。
淡淡的酸澀，從胸口處彌漫開來。
「本大爺訂婚，你看起來很開心。」跡部越過她，面無表情的說，「這樣很好。」
高三的課業很忙碌，還要身兼網球部的比賽，再加上公司的事務，跡部在冰帝已經算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至少，優嘉已經快半個月沒見過了，她本來趁著長谷川學姐不在偷偷懶，看看八卦星聞，不想忽然主角從天而降。優嘉敏銳的察覺到，這位主角的心情似乎很糟，然後她聽見從跡部辦公室傳來一聲悶響。
少女起身連忙敲響了緊閉的木門，並小聲試探，「會長？」她右耳貼著木門，屏息聽著裡面的動靜。
毫無回應，不會是太勞累，所以暈倒了吧？
優嘉趕緊推門，與此同時，跡部也正從門內打算開門，他搭著門框看她，居高臨下，「有事？」
「剛才……聽見了聲音。」
「杯子摔了，你進來收拾一下。」跡部淡漠的挑挑眉。
說著他轉身走回辦公桌，這下優嘉能看見室內的情況了。寬敞的房間內，果然除了原本放在桌上的咖啡杯被摔在地上，其餘一切如常。跡部有些疲憊的靠在桌前，微閉著眼睛，順手抽出一支煙點燃，長呼一口氣，淡藍的煙霧隨著他呼氣的動作飄出，彌散在空氣中。
優嘉見過不少男人抽煙，卻從沒見過像跡部這麼優雅好看的。
明明滅滅的星火夾在他修長的指間，安靜的仿佛電影默片，今天外面的風很大，跡部沒關窗戶，被風一吹，飛散開來，他昂貴的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煙灰的碎末，風吹動他的頭髮，也掀起他的衣角。明明是個低迷頹廢的舉動，他做起來卻充滿了性感的男人味。
優嘉想，這一刻她一定很沒出息地失了神。
回過神，她安靜地蹲下撿起碎裂的杯子，卻不小心被鋒利的碎片劃破手指，還沒等她感到疼痛，一股力量把她拉扯起來，受傷的指尖已經被少年濕潤溫暖的唇包裹住了。頭腦短暫的空白，優嘉根本來不及抽出手指，只聽跡部說了一句，「該死的！」
緊接著，就被少年吻住了。
他雙臂緊緊摟住優嘉，力道大得優嘉覺得自己幾乎就要透不過氣。想要把他推開，卻發現不過是徒勞，耳邊是跡部急促的喘息以及炙熱的氣息，就像是被這種熱情蠱惑了般，優嘉原本緊繃的身體竟逐漸鬆弛下來，仿佛無奈的妥協。
有煙草的味道停留在唇齒間，粘稠纏綿。
——哐。
有什麼掉在地上的聲音，兩人同時看過去。
淺川遙失神了片刻，水霧便慢慢在眼眶裡浮出，腳邊是散落了一地的手工餅乾。
第9章 跡部會長，我真的不愛吃馬卡龍（九）
「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太卑鄙了！」
淺川遙吼了一句，淚流滿面，往後踉蹌了幾步逃似得跑走了。
優嘉覺得自己要瘋了！BB6也差不多了！
一臉懵逼，這他媽是什麼情況！【你和男主偷情被女主抓住了。】BB6補刀。
【狗屁偷情！是我單方面被吃豆腐了。】優嘉狡辯，臉上染著紅霞。額前的碎發擋住了她褐色的眼珠，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兩頰，好像有一點頭暈，大概是方才太過猛烈的心跳造成的，少女站在燦爛的日光之中，露在外的白淨脖頸被明媚的陽光照得一絲透明。
「今川。」
靜默中跡部的開口，優嘉心一緊。
「家族的利益和自身的幸福，你覺得哪邊重要？」他很直截了當地問。
「這……」優嘉不敢直視跡部的眼睛，她多少已經猜測出了一些這個問題背後真正的緣由。
「你沒看過本大爺的比賽吧？」少年換了個輕鬆的話題。
「……是。」她如實回答。
「我很喜歡網球。」跡部說著又點了根煙，「明明知道到最後還是必須繼承家業，永遠不可能在網球上闖出一番事業來，卻偏偏執著於它，珍惜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來享受。」
作為跡部財閥的下任繼承人，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的跡部從懂事開始就明白，他的姓氏賦予他的不僅是巨大的榮耀和光環，也代表著不同凡響的責任和考驗。所以，很小的時候他就懂得，什麼可以保留，什麼可以擁有，而又有哪些，是身在他所處的位置上不能妄想和觸及的。
不過，還沒嘗試就放棄，向來不是他跡部景吾的風格。
「網球如此，人也是如此。」優嘉聽見，他這麼對自己說。
「嗯？」
「本來想過就這麼算了，皆大歡喜地選擇長輩們喜愛的遙，可總覺得不甘心。」大概是認真了起來，少年的自稱也轉為了一般化的「我」，「我知道這麼說會很突然，但你願意等我嗎？今川。」比起個人的能力和手腕，更多的時候，一場聯姻帶來的經濟利益和效果會更立竿見影。跡部還太年輕，縱然手腕高明能力出眾，也不過是個少年，他只有18歲，還不足以成長到能夠鎮壓家族的反對聲，所以，他需要更多的時間。
在優嘉的印象裡，跡部從沒和女生說過這樣的話，幾乎可以算作情話。
他格外認真堅定，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優嘉顫抖著嘴唇抿了抿。
【拒絕他！】BB6警告她。
優嘉糾結半天，最終妥協，「對不起。」她只有這麼回答，才能順利到達結局。
「呵，」跡部自嘲一笑，「那真是抱歉，打擾了。」本來還準備了很多話一下子就沒有了說出來的必要了，跡部掐了煙，腳步緩慢而堅定地走出學生會，在校門外等著的跡部家司機看見他出來，一聲驚呼，「少爺。」
跡部一雙好看的眼睛通紅，一語不發地上了車。
辦公室裡，跡部走後，優嘉捂住自己的嘴，哭了。
【呐，BB6，我好像有點喜歡他。】
——
日子平穩地流逝著，優嘉不知道跡部是如何向淺川遙解釋那天的情景，但無疑是成功的，對方沒有找她談判或者示威，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平淡的生活。至於跡部，冰帝那麼大，全年級十個班級近三百名學生，如果想要刻意避開，她完全可以做到避免與其見面。
期末考前的晚上，優嘉坐在房間裡複習功課。
在草稿紙上塗塗寫寫老半天，就是算不出正確答案。奇怪，算數明明是她最擅長的領域，今天也不知怎麼搞得，她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頭腦裡一片空白，從來沒覺得這麼累過，迷迷糊糊間想起了自己抽風偷偷跑去看的那場網球比賽。
東京地區預選賽，冰帝迎戰去年的全國冠軍青春學園。
優嘉對日本高中網球瞭解不多，連自己學校的訓練都沒看過，只聽說冰帝擁有全國四強的實力，至於究竟到什麼程度，她也不知道。少女坐在觀眾席的末排，耳中是冰帝後援團如潮的加油歡呼聲。場地上意氣風發的少年，瑪雅灰的瞳孔中，包含了很多東西，沉著的，自信的，張揚的，還有必勝的信念。
優嘉沒有見過球場上的跡部。
但她想，那些信服與他的前來觀戰的冰帝學子們大約就是被這樣的跡部所吸引。
這是男人的戰場，激烈、滾燙。
漂亮的揮拍，金色的小球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隨後是跡部對面的貓眼少年給予的一個回擊。旁邊的幾個男生說著些優嘉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她對網球一竅不通，當視線再次回到場地，跡部已經失掉一球。優嘉看著場邊的記分牌，五比四，對方五，冰帝四。
原來一切都很現實，無所不能的跡部或許會輸掉這場比賽，而對方恐怕會摘得比賽的勝利。
冰之世界與無我境界的對抗。
不知為何，優嘉放在腿上的手捏得死死的，許是被周遭的氛圍感染了，沒什麼勝負欲的她忽然間強烈地希望冰帝能贏，可全國冠軍畢竟是全國冠軍，跡部輸了單打一的對抗，冰帝終負于青春學園，優嘉心裡默默產生了些失落，然而跡部卻並沒有她想像中生氣，似乎還和對方很熟悉，甚至走過去與其交談起來。
預選賽而已，冰帝還有機會。
「叩叩——」優嘉媽媽推開門，「晚飯準備好了，快下來吃飯，有你最愛吃的牛肉鍋。」
「好，我馬上來。」
優嘉回過神，看向作業本，眸底一震，竟不知何時在紙上寫滿了「跡部景吾」。來不及多想，少女在母親的催促下去了飯廳，香噴噴的牛肉鍋，在暖融融的燈光下顯得很誘人，席間已經上了大學的今川哥哥打開了電視，正好是新聞台在重播白天的新聞。
新聞裡，是跡部家與淺川家召開訂婚發佈會的畫面。
跡部穿著正統而優雅的黑色西裝，身邊坐著穿振袖和服的淺川遙，優嘉筷子一頓。
「很相配的年輕人呢。」優嘉媽媽感歎，「老公，你說是不是？」
「啊，嗯。」看報紙的爸爸敷衍道。
「快吃飯，看什麼報紙。」優嘉媽媽一個白眼飛過去。爸爸立刻放下報紙，嘗了塊牛肉，順勢討好道，「今天的牛肉鍋味道真不錯。」
「對了，妹妹，這個跡部景吾不是你們學校的嗎？你見過的吧，真人怎麼樣？和電視裡比？」
優嘉一驚，連忙吞了片牛肉含糊道，「唔……都差不多。」
之後今川哥哥開始向家裡人傾訴自己的煩惱，異地戀的女朋友還有未來的就業方向，爸爸時不時說些自己的想法和建議，媽媽則在邊上溫柔地看著他們，優嘉有一陣沒一陣的聽著。飯後，今川家的門鈴響了，優嘉媽媽以為是自己的快遞急忙跑去開門，過了很久才回來，音色隱含笑意地說，「優嘉，有人找你，說是你學校裡的學長。」
聞言，在洗碗的優嘉，手一抖，差點就打碎了她媽媽最喜歡的九谷燒湯碗。
本來跟在優嘉媽媽身後的少年，隨著話音一個側步露出了挺拔修長的身影，蒼藍色的中長髮飄逸瀟灑，充滿智慧和光芒的眼眸隱在平光鏡後，襯衫領口的紐扣沒扣緊，松脫的領帶昭示著主人漫不經心的性感和多情，唇角戲謔的笑容有幾絲真實，卻也是淺淺默默，無盡誘惑。
不同於跡部的肆意張揚，確也有著獨屬於自己的內斂，深入骨髓的精明狡詐。
一家人均坐在沙發上笑得促狹。
心裡暗自琢磨，這個風度翩翩的冰帝貴公子，似乎並不比那個經常出現在財經新聞裡的跡部景吾差，該不會是他們家優嘉小寶貝的追求者？又或者乾脆是男朋友？優嘉媽媽腦補出了一段青春愛情題材的月九劇，捏著優嘉爸爸的手越想越激動。
——「呦，今川學妹。」他語調上揚，很好聽的關西腔。
相比優嘉一臉的問號，少年微微一笑打了聲招呼，自然地仿佛他們是相交甚久的熟人。
「初次見面，忍足學長。」她禮貌回道。
搞什麼，她和這位冰帝的二號人物完全不認識好不好！
第10章 跡部會長，我真的不愛吃馬卡龍（十）
晚上七點半，忍足侑士造訪今川家。優嘉端著媽媽準備好的煎茶和栗子羊羹，推開了房門，少年坐在她的椅子上，端詳著手中署名今川優嘉的作業本，聽見腳步聲後轉身，嘴角噙著笑，「學妹興致不錯，大晚上拿跡部的名字來練字？」他特意拉長挑高的尾音搭配上抬高的眉峰，眼中有一抹趣味盎然的神采飄過。
這個被跡部稱作「冰帝天才」的少年，儘管一副儒雅的模樣，眼睛卻利得很。
優嘉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趕緊跑過去放下手中的託盤，很凶地說，「你有沒有禮貌，怎麼能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她一把搶過忍足手中的作業本，最新的那一頁佈滿了跡部景吾的大名。
「是你哥哥說，你房間裡的東西我都可以看的。」 忍足無辜一笑，聳了聳肩。
優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笨蛋哥哥！
「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跡部會長？」想來想去，她和這位冰帝二號人物唯一的關聯除了跡部，似乎沒別人了。少女很隨性地坐在床上，盤著腿吃起自己的那份羊羹。
「……」忍足沒急著回答，他只是無言的看著今川優嘉。說實在，他對這個女生的印象非常淺淡，像是微弱燈光下的一個影子，硬要說的話，也就是去學生會找跡部的時候見過幾次，連她的長相都沒記住過。不過現在仔細一看，五官談不上多驚豔，但低眉頷首間卻又極為吸引人的目光。
柔白細膩的肌膚，淡紅的雙唇，頭頂的壁燈在她身上鍍上了一層明亮的顏色，她的臉上很乾淨，有一種少見的潤澤素顏，忍足見過很多不化妝的女生，素面朝天總會有缺失，可今川優嘉這樣乾淨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想，跡部會喜歡上她，不難理解。
但，她是特別的嗎？
「遠足時間往後延了一周。」
忍足慵懶的聲線讓優嘉停下了進食的動作，她有點不明白忍足的腦回路，「我知道啊，有問題嗎？如果忍足學長覺得不合適，我可以把你的建議傳達給學生會。」
「你真逗，這本就是跡部的意思。」少年一絲淡笑，「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為什麼會延後嗎？」
「……」優嘉誠實的搖了搖頭。
「你最近感冒了吧？」他掃了眼桌上的藍色藥盒。
「是啊。」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跟不上忍足跳躍的思維。
「還不明白？」
「……」
忍足歎了口氣，笑容裡有淡淡的無奈，為今川優嘉簡單的頭腦，他耐心解釋，「跡部認為五月的北海道太冷，不適合生病的人去玩。」他喝了口手邊的煎茶，抬了抬眼鏡繼續說，「或者我說的更明白點，因為你生病了，所以跡部就擅自將遠足的時間延後，想等你病好了再去。也許還可以換種說法，他可能是怕你會因病缺席遠足活動才會往後延，我猜跡部他一定很想和你一起去北海道，哪怕你躲著他，哪怕北海道這種無聊地方他已經去過無數次。」
心，一緊。
「你想多了吧。」優嘉低下頭，玩起了被套上的蕾絲花邊，「他怎麼可能知道我生病了。」
「在冰帝，只要跡部想，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忍足很肯定的說。
「……」
少女沒再吱聲，傾斜的長髮遮擋住了忍足的視線。
「兩周前，淺川遙自殺了。」
忍足的聲音沒有太多的起伏，仿佛就像在和優嘉討論今天的這杯煎茶是不是太苦了，但這個重磅訊息卻驚得優嘉立刻抬頭看向了他。自殺？自殺！劇情裡的女主沒這麼脆弱吧？即便是被女配欺負得那麼狠，被跡部誤會遠走英國，也沒有想過自殺。
「不過沒成功，被跡部家的傭人救下來的。淺川遙大吵大鬧，在所有長輩的面前，把尖銳的矛盾全部指向你，如果不是跡部，你們家如今的境遇恐怕會很慘。」
「在那之後，訂婚的日子才真正確定下來。」
「如果不是為了你，高傲如他，又怎麼會在聯姻這件事上輕易點頭。」
「我只是替那傢伙不值，明明做了那麼多，你卻什麼都不知道。」
「可以當做是我的某個陰暗面作祟吧，跡部過得不好，我也不想你過得太好。」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想要什麼他得不到？」
「今川優嘉，你憑什麼！」
夜，很靜。
送走忍足的優嘉，獨自坐在床上，眼眶裡火辣辣的，她也是人，又不是冷酷無情的某系統。
【花月，你動搖了？】BB6主動出聲，並喊出她的本名，就是想提醒她別入戲太深。
少女情緒很低落，根本懶得理它。
【你別把那個人的話放在心裡。】BB6再接再厲，恐嚇道，【你和跡部景吾本來交集就不多，誰知道他哪根筋不對突然喜歡你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請你想想懲罰世界的任務，末世恐怖同人，不是鬼就是喪屍，那可是要天天死人的，你受得了嗎？】
【如果我受得了呢。】她低語。
【那我隨便你，反正我不和你一起去。】
【BB6,你真的一點都不可愛。】
優嘉氣呼呼地拉上被子，這個晚上她噩夢不斷，睡得很不踏實。一會兒是無頭的小男孩抱著自己的腦袋，陰森森地問，姐姐，姐姐，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我的頭。一會兒是成千上萬全身腐爛的喪屍追在她身後，張牙舞爪地想把她分拆入肚吃個乾淨。
陰沉的天空，稀稀拉拉的雨水和潮濕的空氣，優嘉最討厭下雨天。
每次只要一下雨就覺得渾身無力，無精打采，只想回家睡覺。考完最後一門世界史的優嘉從考場走出來後有種預感，這絕對會是她考得最差的一次，狀態實在太不好了。「優嘉，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淺川遙她命也太好了吧。」緊接著走出考場的小石奈奈上前挽住了優嘉的胳膊，「明明長得那麼普通，卻活成了女主命。」
小石同學還真說到點上了，從優嘉的視角看，淺川遙就是天生的女主命。
她出身英國，英文說得又標準又流利。出席各種大大小小的商業宴會，能很好的周旋于那些政商名流當中，舉止有禮言談有度。善於茶道，也略通古典音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淺川遙是豪門世家選擇新娘的極好典範。
眼下正是考試剛剛結束的時間，走廊上回家的學生很多，優嘉和小石奈奈在前往校門口的途中，聽見從過道盡頭傳來了不小的喧嘩聲，走近了才發現是跡部景吾靠牆站在那兒，一年D組的教室門口，多日不見，優嘉發現他原本消瘦的下巴又尖了幾分。
陽光透過樓道邊的窗戶鋪了一路，他腳下被日光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像是有所感應，跡部轉頭，視線對上了措手不及的優嘉。
時間，仿佛陷入靜止。
相見如同陌路，許久不見連客套的寒暄都沒有，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優嘉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沒多久，教室裡考完試的淺川遙走到了跡部身邊，她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並且笑著說了些什麼，跡部低下頭配合她的身高，耐心地傾聽少女抱怨世界史的考題太難。
他們邊走邊說，少年的衣袖擦過了優嘉的肩膀。
不知為何，她的心緩緩劃過一絲酸澀，微微發疼。
「本來還以為是家族聯姻不會有多少感情，現在親眼看到跡部學長和她那麼親密，我心裡直冒酸水，嫉妒死我了。」小石奈奈很直白地說。大家都是聽著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故事長大的，而跡部無疑是冰帝最符合王子這個設定的人物，誰心裡沒個幻想，現在幻想物件名草有主了，說不吃醋是假的，只是程度不同罷了。
優嘉苦笑，她這樣難受也算是如了忍足的願，過得不好了。
等小石奈奈和優嘉出了校門，優嘉才想起自己把傘落在了教室裡，連忙跑回去拿。雷雨天的關係，外面天黑得可怕。優嘉走在前往教學樓的石板路上，剛好有道閃電直直劈下，隨著一聲巨響，學校裡的燈一下子暗掉了。
應該是跳閘了。
一片漆黑之中，有人撞了優嘉一下，她不禁看向了撞她的人，奔跑中那人慌張的回了下頭。借著閃電落下的一瞬間，她看見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以及她滿手的鮮紅，儘管她穿著連帽的黑色衛衣，擋住了大半張臉，優嘉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很久不見的涼宮葉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