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2
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戀與製作人)致親愛的白警官》作者:菟小蒔【完結+番外】

第28章 28、冷戰

  爆炸案的後續事情處理下來很快,早在沈微瀾在霍均家裡翻閱溫晴日記的時候,白起便在霍均的床頭櫃裡找到了蔣通的手錶。

  第二天蔣通依舊到局裡蹲點,白起將手錶還給了他,至此,終於為兩人的耳根子換來了清靜,日子也愈見順風順水起來。

  但是也是從那晚開始,白起便一直對她不冷不熱愛搭不理的,沈微瀾屬於平時別人不主動搭理她她也不會主動搭理別人的那種人,所以最近這幾天她和白起也基本上沒能說上話。

  或許是察覺到了白起身上透露出的「不要靠近我」的濃烈氣息,求生欲強烈的王警官這幾天也不怎麼來他們辦公室蹦躂了,這些日子辦公室裡幾乎都只有她和白起兩個人,有時候沈微瀾會忍不住心下想著……

  莫非這是在冷戰?

  轉眼到了和林清以及蘇丹約好一起去遊樂園參加萬聖節活動的日子,由於萬聖節活動是晚上才開始,所以林清特意買了夜場的門票,大家約好吃過晚飯以後一起出門。

  衛生間裡,白起撲了一把冷水洗了洗臉,拿起毛巾剛擦乾淨臉上的水,韓野便打來了電話。

  「白哥,你好了沒啊,可以出門了!」

  白起敷衍的「嗯」了一聲便掛了電話,抬起頭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想想這些日子和沈微瀾之間微妙的氛圍,心下有些自嘲的想著。

  白起,你和一個中了超能力的笨蛋置什麼氣?

  深深的歎了口氣,白起回到臥室,從衣櫃裡隨手拿了件黑色的外套套上,下樓的時候,韓野的車已經停在了樓下,韓野看見白起,遠遠的便朝他招了招手。

  白起在車旁的幾個人中一眼便看見了沈微瀾,她今天穿著一件抹胸的黑色小禮服,頭髮從一側開始編成了辮子一直編到另一側,蓬鬆的麻花辮慵懶的搭在她一側的肩上,露出了另外半邊光滑的脖頸,穿著一雙黑色的高跟鞋,顯得她的腿是十分修長,素來不愛化妝的她今天更是畫了一個精緻的妝,一時間竟讓白起移不開目光……

  雖說是晚上的場,但是林清和蘇丹卻在下午四點的時候便提著大包小包造訪了她的家,生拉硬拽的給她換上了小禮服,然後還給她化了個妝。

  沈微瀾提了提裙子,又抬了抬腳,眉頭輕蹙。

  「不是去玩嗎?穿成這樣怎麼玩?」

  「氣氛!懂不懂?」林清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她:「在國外萬聖節不還有化妝舞會什麼的嗎?美美的去玩多好,喏,你問問白起學長,你今天好不好看?」

  林清說罷,對著沈微瀾朝白起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一時間,四人的眼睛齊刷刷看向白起,白起愣了愣,目光又不自覺的打量了一下正看著他的沈微瀾,抬起手抵在嘴上輕咳了一聲,想以此來掩飾自己此刻有些不自然的神色,淡淡的說了句。

  「還好。」

  韓野聽了白起的話,咂巴著嘴湊到了白起旁邊:「嘖嘖,白哥,不會說話啊,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你今天真好看』。」

  一邊說著,還一邊抬起手伸出食指煞有其事的比劃著,儼然一副教導的模樣。

  白起抬起手一巴掌將韓野的臉推開。

  「好好開你的車去。」

  接著五人便上了車,林清和蘇丹就像生怕座位被誰給占了一樣拉開車門便一屁股坐了進去,林清坐在副駕駛,而蘇丹則坐在後座最靠裡的位置,沈微瀾跟在蘇丹的身後鑽進了後座,坐在了中間的位置,只剩下了最後一個位置,白起也沒得選。

  白起剛剛拉上車門坐好,旁邊沈微瀾的身子突然就靠了上來,隔著一層衣服感覺到了對方身上的溫度,白起連忙轉開視線看向窗外,耳朵卻在發燙。

  那邊的蘇丹又將沈微瀾往白起的方向擠了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啊,最近長胖了點,可能會有點擠,你們忍忍啊。」

  被擠在中間的沈微瀾無奈的歎了口氣,白起則是狀似毫不在意的轉頭看著窗外,髮際間隱隱露出的已經變成粉紅色的耳朵卻已經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就這麼一路擠著擠著來到了遊樂園門口,韓野去停車場停車,四人下車排隊去取票,或許是因為今天是萬聖節活動開始的第一天,雖然現在是晚上,但是遊客卻異常的多,沈微瀾看著周圍滿是穿著奇裝異服,化妝成各種妖魔鬼怪的遊客,感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林清看著沈微瀾總是處變不驚的臉上微微透露出一絲驚訝,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沈微瀾,你不是在法國長大的嗎?外國萬聖節不都是……對了,不給糖果就搗亂,你小時候沒有被爸爸媽媽化妝成小惡魔出門到處敲門要糖吃嗎?」

  「沒有。」沈微瀾淡淡的說道:「遇上任何節日都是他們最忙的時候,我基本都是一個人在家過的。」

  「……」

  林清轉過頭抬起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她又忘了沈微瀾的家庭情況了。

  白起又側過頭瞟了一眼沈微瀾,沒有說話。如果不是在那樣一個缺少父母關愛的/家庭下長大,現在的她應該會是個更活潑的女生。

  很快他們取到了票,拿著票在入口的地方和韓野匯合,然後檢票入場。

  進門的時候剛好遇上了遊樂園請來的外國雜技團□□,聚集了不少人,林清和蘇丹很感興趣,拉著沈微瀾就朝著人群裡面擠,沈微瀾今天穿的高跟鞋是林清帶來的,是她平時不怎麼駕馭得了的高度,踉踉蹌蹌的跟在兩人身後,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自己的身形。

  從前面黑壓壓的腦袋的縫隙間,沈微瀾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裡面的雜技表演有噴火的,有拋接球的,有踩高蹺的,還有些扮相古怪的人會和觀眾互動,人群裡時不時會傳來一陣歡笑聲或是歡呼聲……

  由於是遊/行,雜技團只是在這裡停留了一下,便開始繼續往前走,周圍還沒看過癮的遊客也就跟著行動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的沈微瀾頓時被人群擠過來又擠過去,回過神來時,周圍已經全是陌生的面孔了。

  她連忙轉頭四處尋找林清和蘇丹的身影,但是周圍黑壓壓的全是人,加之因為是晚上光線不夠充足,怎麼也找不到兩損友的身影。

  沈微瀾心下歎了口氣,所以她才不喜歡人多的場合。

  她這一愣神的功夫,又是被人群給猛地撞了一下,腳上的高跟突然一拐,沈微瀾一個恍惚再也平衡不了自己的身體,往後倒去。

  而在這時,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讓她避免了摔倒的尷尬局面,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終於穩住了自己的沈微瀾一轉頭,正好對上近在咫尺的白起微微蹙眉的面容,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鬢角的碎發,耳邊似乎還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連著她自己的心跳也跟著加速的跳動起來,讓她就這麼望著白起一時出了神。

  白起被沈微瀾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他稍微一使力扶正了她的身體,退開一步然後別開頭,手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再回過頭去時,她已經別開了視線,轉頭朝著人群的方向張望著。

  白起看著她,頭髮在剛才的擁擠中稍微有一絲淩亂,但並沒有讓她看起來有多狼狽,反而……

  白起突然想起了韓野的話,張了張嘴。

  「你……」

  聽見白起的聲音,沈微瀾收回了張望的目光重新看向他,白起對上沈微瀾的目光,愣了愣,然後別開了頭,但很快他長舒了一口氣,又重新轉了回來,沈微瀾眨了眨眼,明顯還在等待他的下文,白起開口,輕描淡寫般的說道。

  「今天很好看。」

  沈微瀾一愣,眼睛微微睜大,白起說完這話便轉開了視線,無意間發現周圍的男生路過時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瞟向他們這邊,白起又皺起了眉頭,轉頭打量了一下沈微瀾今天的穿著,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到了她的身上,罷了,還霸道的說了句。

  「穿上。」

  感覺和白起之間的氣氛好像好不容易得到了緩和,沈微瀾看了看肩上搭著的外套順從的穿了起來。

  白起的外套對她來說明顯大了很多,這一套上袖子長的直接把她的手都罩在了裡面,白起耐心的將袖子替她折了起來,弄好以後一抬頭,發現沈微瀾又是用那種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白起一愣,她被沈微瀾直勾勾的目光盯著覺得很不自在,想起自己剛才的話,抬起手將她身上披著的自己的外套的帽子一把罩到了她的頭上,又大又寬鬆的帽子一下子擋住了她的視線。

  「有什麼好看的。」

  誰知道從帽子下面突然傳來了沈微瀾的輕笑聲,緊接著便聽她說道。

  「白警官,我還以為你以後都不想搭理我了。」

  白起無奈的歎了口氣,隔著帽子揉了揉沈微瀾的頭。

  「走吧。」

  「林清他們……」

  「他們想出現的時候自然會出現的,不是說以前節日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嗎?」白起說著,頓了頓,轉頭看了看沈微瀾,後者正悄悄的抬高了帽檐,偷瞄著他,白起的臉上又露出了她所熟悉的笑容。

  「今天,我陪你。」

  沈微瀾愣了。

  想來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白起是個很冷漠的員警,查案的時候雷厲風行,身上總是透露出「生人勿擾」的冷冷氣息,臉上從來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覺得露出笑容的他才是自己所熟悉的他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於是,冷戰完繼續發糖O.O~


第29章 29、遊樂園之約

  撇下了失蹤的韓野,林清和蘇丹,沈微瀾跟著白起兩個人逛起遊樂園來。

  說起來他們兩個都不是會來遊樂園這樣地方的人,因為兩人都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地方,對娛樂項目也不是很感興趣,索性就往人少的地方走了。

  即使是在偏僻的林間小路上,也有各種各樣的小攤,路過南瓜燈迷的時候,沈微瀾停下了腳步,似乎很感興趣似的湊了上去,白起看著沈微瀾一路小跑過去,裙角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擺動,嘴角勾起一個淡淡的笑意,緩步跟了上去。

  跟上來的白起見沈微瀾似乎遇到了點困難,攤位前全是人,前面的燈謎看不到,高一點的又夠不著,白起看著沈微瀾努力的朝高處的一個南瓜燈伸出手,卻始終夠不著,不由得伸出手幫她取了下來。

  白起拿著燈,沈微瀾拿起掛在下麵得謎題紙,仔細得看起了上面得謎題來,運氣很好的是,這剛好是一道推理題。

  公園的岸邊發現了一具屍體,分別有一個踩腳踏船的人,一個劃竹筏的人,和一個劃雙槳木船的人從這附近路過,警方問三人是否見到屍體時,三人都說沒有,警方很快知道有一個人在說謊,你知道是誰嗎?

  在沈微瀾認真的看著題的時候,白起正側過頭看著她的側顏,他們此時的姿勢沈微瀾已經半個人都在他的懷裡了,她卻似乎一點也沒察覺。

  看個燈謎也這麼認真,白起經不住也有些好奇起來。

  「上面寫的什麼?」

  「一道推理題。」

  沈微瀾說著,將紙上的謎題念給白起聽,罷了,白起輕笑著又開口問道:「看樣子你已經知道答案了。」

  「很簡單啊。」

  沈微瀾說罷,一轉頭,肩頭一下子撞上了白起的胸膛,這才發現兩人此時有些過近的距離,她微一抬頭便正對上白起帶著淡淡笑意的面容,讓她的心臟倏的漏跳了一拍,臉頰明顯開始升溫,沈微瀾趕緊別開了頭。

  「是劃雙槳船的那個人,因為雙槳船是倒著劃的,他會一直看著岸邊的方向,卻沒看見屍體的話,很明顯就是在說謊了。」

  白起看著沈微瀾突然轉開了頭,注意到她的耳朵開始漸漸發紅,輕笑出聲,心裡生出了一絲惡作劇的壞想法。

  他故意將頭往她的耳邊湊了湊,用比平時稍微低沉的帶著一絲魅惑的聲音,小聲而又故作疑惑的說道。

  「你的耳朵很紅。」

  白起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沈微瀾身子一僵,白起笑了起來,聽見白起的輕笑聲,沈微瀾意識到自己被耍了,惱羞成怒的回頭瞪了白起一眼,白起卻別開頭不看她,身心愉悅的把南瓜燈遞給了攤位的老闆,換了一個小禮物。

  從南瓜燈謎的攤位出來,炸毛的沈微瀾和白起拉開了一米的距離,兩人安靜的並排走著,一路沒有說話,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原本就不擅長穿太高跟的鞋,此時沈微瀾的腳掌非常的疼,一個沒注意便踩了滑,白起一愣,連忙伸手準備接住她,沈微瀾腰上一個使力,自己又穩住了平衡。

  雖然避免了平地摔的慘劇,但是她卻對腳上的高跟鞋再也忍無可忍,緊接著白起便見沈微瀾蹲下了身,鬆開了腳踝上的扣帶,將鞋子脫下來,提在了手上。

  果然還是這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比較好。

  見她抬腳就準備繼續往前走,白起連忙拉住了她。

  「你就打算這樣走下去?」

  「穿著腳疼……」

  白起見沈微瀾皺著眉,竟從她的話中聽出一絲委屈的意思,忍不住歎了口氣,將手裡剛才猜燈謎換來的小禮物遞給沈微瀾,然後在她的面前背對著她蹲了下去。

  「上來吧。」

  沈微瀾愣了愣,腳掌上的疼痛感還一陣一陣的傳來,她也就沒有多猶豫,真的趴到了白起的背上,白起將沈微瀾背起,輕笑著說道。

  「你倒是真的沒客氣。」

  「我現在走的每一步都有美人魚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一般的感受。」沈微瀾鄭重的一字一句的說道,更是在「刀尖」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白起側過頭瞟了她一眼,有些無奈。

  「下次別再穿不合腳的鞋。」

  「嗯……」沈微瀾把頭埋在白起的脖頸間,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

  白起就這麼背著她一步步往前走著,沈微瀾的呼吸和她的麻花辮掃過白起的脖子,有點癢,白起開口企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好像比看起來要重點。」

  「真是失禮啊,白警官。」

  沈微瀾皺起了眉頭,不安分的晃了晃腳,以此來表達自己內心的不滿,白起急忙停下腳步,穩住自己因為沈微瀾的動作有些搖晃的身體。

  「別亂動。」

  漸漸的,兩人穿過了人煙稀少的林間小路,眼前的視野漸漸變得開闊起來,前面是遊樂園的人工湖,兩旁的路燈都被裝飾成南瓜燈的樣子,下麵還掛著幾隻逼真的蝙蝠,遠遠的還能看見湖面上摩天輪的倒影,就連摩天輪上的彩燈也裝飾成了南瓜笑臉的樣子,很有萬聖節的氣氛。

  此時兩人正位於湖邊的小廣場,廣場上稀稀疏疏的坐著些人,正中的位置有幾個推著小推車的商販販賣著零食。

  白起背著她也走了好一段路了,沈微瀾左右打量了一下,最後看中了湖邊的棧橋,抬起手朝那邊指了指。

  「我們在那兒休息一會兒吧。」

  白起順著沈微瀾的手看向棧橋,走過去將她放了下來,又轉身朝那幾個商販走去,沈微瀾在湖邊的小棧橋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將高跟鞋扔到一邊,心下感歎著。

  為了好看讓自己遭受這麼大的罪,到底有什麼意義……

  「難得帶孩子出來玩,能不能考慮一下孩子的感受,你還要為了這個是和我吵多少次?」

  「還不是你,從來都不聽勸!」

  一旁突然傳來了爭執聲,沈微瀾轉頭循著聲音看去,是一對夫妻在爭吵,一個小男孩一手拿著棉花糖,另一隻手一會兒拉拉媽媽的裙腳,一會兒又拉拉爸爸的褲腳,顯得很是著急。

  「爸爸,媽媽,給你們吃棉花糖,你們別吵了好不好。」

  或許是聽著小男孩軟軟的語調,媽媽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瞪了爸爸一眼,沒有再說話,小男孩見爸爸和媽媽沒有再爭吵,一手牽起爸爸一手牽起媽媽,笑了起來。

  沈微瀾愣愣的看著這一家三口,畫面漸漸與回憶中的場景相重合。白起端著兩杯飲料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沈微瀾望著那邊的三口之家發呆,她微微睜大眼睛,目光有些呆愣,是白起從來沒見過的樣子。

  白起端著飲料在沈微瀾的旁邊坐下,將其中一杯遞給她,見她接過,白起正思考著如何開口拉回她的思緒,她卻先開了口。

  「小時候,我的父母也像那樣爭吵過,我記得在我五歲那年,那一次吵得特別厲害,他們問我如果他們離婚了我會不會難過。」

  「……」

  白起沒有說話,或許此時的沈微瀾需要的,只是一個安靜的旁聽者。

  「我當時說,無所謂,然後他們就離婚了。」

  沈微瀾接著說道,白起聽了她的話愣了愣,轉頭看了看她的面容。

  「我從來沒想過家庭破裂之類的問題,因為我覺得那是他們的事情。而且在我童年的那段記憶裡,有關他們的畫面實在是太少太少,他們總是今天飛去歐洲,明天又飛去了澳洲,一個到處參加公演,一個到處奔波生意,一家人總是聚少離多……」

  「我還記得那一年有一趟法國飛往國內的航班遇上了空難,但是卻不記得我們一家人是否有聚在一起好好的吃過一頓飯。」

  看著那一家三口的背影漸漸遠去,沈微瀾將視線收回,繼續說道。

  「或許在很小的時候,我也期盼過能像他們一樣一家人聚在一起過節,但是到後來漸漸的這種期盼就消失了,更多時候,我覺得自己一個人也沒關係……」

  白起看著沈微瀾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事情一般,臉色平靜,久久沒有說話,沈微瀾看著平靜的畫面,看著湖面上倒影的霓虹燈一閃一閃,像落在湖面的星空。

  腦海中倏的又浮現出了那晚仿佛觸手可及的星空,有時她恍惚得分不清那是真實的,還是只是自己的一場夢,而那時的人,此時還在她的身旁……

  沈微瀾下意識得轉頭看向白起,一轉頭卻正對上了白起如炬的目光,一如那晚。

  沈微瀾一怔,空氣變得沉默起來,良久,白起才開口說了句。

  「以後,有我。」

  一旁的路燈昏黃的燈光模糊了他的面容,連帶著他的聲音似乎也溫柔了幾分,沈微瀾的心臟有又不安分的加快了速度。

  「你……」

  沈微瀾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遠方的鐘樓突然傳來了悠長而洪亮的鐘聲,時針指向了9點整。

  一簇煙花突然從湖對面的地面升空,飛到高空中,然後「啪」的一聲綻放開來,緊接著是第二簇,第三簇……越來越多的煙花升空,煙火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整個遊樂園。

  沈微瀾抬起頭看著天空的煙火,臉上透露出一絲驚喜,白起靜靜的看著她在煙火的光芒下忽明忽暗的面容。

  平靜的湖面突然泛起了漣漪,湖邊的大樹樹梢開始左右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落葉離開樹梢飄向湖面,在水面上打著轉兒……

  起風了。

  作者有話要說:

  emmm,起風了O.O


第30章 30、赴約

  沈微瀾又做了那個噩夢。

  夢裡,她倒在血泊裡,她的面前站著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兇手,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沈微瀾看著她的雙眼盯著自己,冷冽的眸光中毫無感情,在清冷的月光下,陰森而詭異……

  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沈微瀾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從窗外吹進來的夜風,拂過她滿是冷汗的額頭,一片涼意,讓她忽的覺得頭疼。

  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頭,沈微瀾眉頭緊皺。

  為什麼又是這個夢?

  佛洛德說,夢境是一個人和自己的真實對話。

  那麼,夢裡的她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麼?

  沈微瀾倏地又想起去遊樂園那晚的場景,煙火消散後,遊樂園又恢復了平靜,韓野給白起打來了電話詢問他們的位置,似乎是準備離開了。

  掛了電話以後,白起從棧橋上起身,正想招呼沈微瀾起來,卻發現她正怔怔的看著湖面,叫了她兩聲都沒有回應,白起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

  「白警官,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

  「戀語市的那間生命科學研究所,是在政府扶持開辦的嗎?」

  在聽到生命科學研究所的名字時,白起臉上的表情明顯愣了愣,緊接著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他不知道沈微瀾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但他還是搖了搖頭,隨即問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聽了白起的回答,沈微瀾的眸光微沉,但她很快便將臉上多餘的神色收回,笑了笑然後說道。

  「突然想起,我就隨便問問。」

  她又轉過頭,看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皺起了眉頭,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問題。

  如果說,特警部隊是專門為了打擊超能力犯罪而存在的,那麼政府肯定是知道超能力的存在這件事情,那麼政府應該是為了避免恐慌所以沒有公開,像她這樣的普通人根本不知道evol的存在,那麼……

  「你覺得超能力是一種很荒誕的想法嗎?」

  「在古人看來人類能飛上天空是一種荒誕的想法,能潛入深海是一種荒誕的想法,能在短短的幾個小時穿越上千公里的距離也是一種荒誕的想法,然而這些荒誕的想法在如今卻被一一實現,人類總是在不斷地進化,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人類擁有超能力這樣荒誕的想法會實現也說不定呢……」

  「畢竟現在科學無法解釋的一些看似荒誕的事情,在未來會起到什麼樣的變化誰也說不準,不是嗎?」

  第一次見到許墨的時候,他這樣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生命科學研究所,到底在研究什麼?

  或許,她真的應該去拜訪一下這位許教授。

  夜風拂過窗邊,沈微瀾從回憶中收回思緒,窗邊的白色窗簾在風中溫柔的擺動著,連帶著她心裡的煩躁和不安也隨之平復下來。

  她重新在床上躺下,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

  樹梢上的樹葉在風中搖曳著,然後從樹枝上脫落,在空著打著旋兒飄進生命科學研究所的辦公室裡,正在書寫著東西的許墨停下了筆,伸手撿起那片落葉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然後隨手放在了一旁。

  重新拿起筆正準備繼續的時候,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許墨不得不再次將筆放下,然後接起了電話。

  「喂?」

  「許教授,前臺有一位小姐找您,說是……您約了她。」

  「……」許墨愣了愣,在自己的記憶裡搜尋了一番,然後開口問道:「是沈微瀾小姐嗎?」

  電話那頭的傳來了前臺小姑娘的詢問聲,隨後他便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只見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溫和的聲音再次在辦公室裡響起。

  「你帶她進來吧。」

  沈微瀾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的時候,許墨已經為她倒好了茶水,她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許墨一眼,他穿著白大褂,裡面是筆挺的黑色襯衣,襯衣上的領帶系的很規整,許墨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沈微瀾竟一時產生了一種被三月裡的陽光照射在身上一般溫和的錯覺。

  沈微瀾張了張嘴,正在腦中盤算著應該說些什麼,那邊的許墨卻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一邊邀請她到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坐下,一邊笑著先開口說道。

  「沈同學放了我這麼久的鴿子,終於想起來拜訪了嗎?」

  「許教授說笑了。」沈微瀾說著,一邊將視線從許墨身上移開,一邊左右打量了一下許墨的辦公室,漫不經心的說道:「說起來,第一次見到許教授那天,您說有個問題想要問我,是什麼呢?」

  「……」

  沈微瀾見許墨久久沒有說話,目光不自覺的又轉回了許墨身上,卻突然發現對方正用一種疑惑的,探究的目光看著她,頓時一愣。

  許墨的視線和沈微瀾對上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然後便見他露出了一副回憶的樣子。

  「是啊,那天是想問你什麼呢?時間過了太久,我都有些記不清了……」

  「……」

  感覺自己似乎被捉弄了,沈微瀾心裡有些不悅,但是她只是輕輕蹙了蹙眉,很快便收起了臉上的表情,依舊面不改色的看著許墨,等待著他的後話。

  許墨卻眼尖的注意到了沈微瀾的稍縱即逝的面部表情,有些失了興趣似的開口說道:「不逗你了,其實那段時間我正在做一個研究。」

  「什麼樣的研……」

  聽到對方提及研究,沈微瀾下意識的插嘴多問了一句,隨後注意到許墨帶著笑意的目光又看向了她,連忙打住了。

  「一個關於第六感的研究。」

  「第六感?」

  「沒錯,這屬於心理學的範疇,所以當時有些問題想要諮詢一下你。」許墨說著,臉上笑意不減,頓了頓然後接著說道。

  「人的感官包括五感,視覺,聽覺,嗅覺,味覺和觸覺,而第六感是超感官知覺的俗稱,是指能透過正常感官之外的管道接收訊息,從而做到預知將要發生的事情,而這種預知能力和當事人之前的經驗累積所得的推斷無關,我們又稱之為『心覺』。」

  在心理學上,人類的意識區分為意識和潛意識,而潛意識則是一個集合的籠統界定,不能意識到的意識都被稱作潛意識,所以很明顯,第六感也屬於潛意識的範疇。

  而主修心理學的她,自然知道第六感是什麼。

  她只是為許墨的研究感到疑惑,順便也為這個答案與自己心裡的想法有差距感到些微的失落,但很快,她又從許墨的話中抽絲剝繭,臉上露出了和許墨臉上一般無二的笑意,裝作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欸?這聽起來就像是超能力一般呢!」

  聽了沈微瀾的話,許墨稍稍收斂了一些臉上的笑意,又露出了初次見面的時候那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那次和沈同學你聊天的時候,你似乎並不認同超能力的說法呢。」

  沈微瀾也收起了臉上虛假的笑容,神色間漸漸嚴肅起來,她並沒有步入許墨話語中的圈套,而是開口反問道。

  「那麼許教授你呢?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超能力嗎?」

  空氣漸漸陷入沉寂,沈微瀾死死的盯著許墨臉上的表情,只見他似乎是沉思了一下,然後抬了抬眼再次看向她,過了良久,才再次開口,他平時溫和的聲線此時又低沉幾分,眼神中也滿是捉摸不透的笑意。

  「我相信。」

  沈微瀾聽了許墨的話,愣了愣,許墨捕捉到沈微瀾的神色,然後接著說道。

  「就像我上次說的,古時候,人們在面對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就會以神仙或是妖怪的法術來解釋,我覺得現在也一樣,不過隨著時代的進步,現在的人們將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認定為超能力,我相信世界上還存在著許多以我們目前的知識無法解釋的事情,而這些都是我們要去探尋的。」

  說到這裡,許墨頓了頓,接著意味深長的說道。

  「畢竟只有不斷進化的物種,才不會被時代所拋棄。」

  「……」

  「好了,已經是過去的研究了,沈同學第一次來我的研究所做客,老是說這些話題似乎也不太好呢。」

  「沒事,老實說我對許教授的研究也非常的感興趣。」沈微瀾頗有些口是心非的說道。

  「既然沈同學對我的研究感興趣,我們不妨來探討一下我剛剛想到的新研究吧。」說著,許墨臉上的笑容又變得溫和了起來。

  「什麼研究。」沈微瀾避開許墨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把玩著桌上的茶杯。

  「我發現沈同學最近也是熱搜榜上的活躍人物呢。」

  「沒想到許教授平時研究這麼忙,還會有時間關注這些。」

  「閒暇的時候會看看,沈同學最近破獲了幾樁案子,面對著這些罪犯,你對人性如何看待。」許墨說著伸出食指,接著強調般的說道:「當然我並不是指從心理學上,從哲學的意義上來說呢?」

  「哲學方面我並不擅長。」沈微瀾眯了眯眼,停下手上的動作,看著坐在對面臉上帶著笑容的許墨,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尼采在《善惡的彼岸》中說,與魔鬼戰鬥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你覺得……應當如何理解這句話呢?」

  許墨說罷,沈微瀾身體一怔,她抬起頭,目光直視坐在對面的許墨,皺著眉頭。

  「許教授,你……」

  「嘀嘀嘀」。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沈微瀾想要說的話,她從包裡摸出手機,來電顯示是王警官來的電話。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沈微瀾又看向許墨,對方笑著沖她點了點頭,她這才起身走到窗邊,接通了電話。

  「喂,王警官?」

  「微瀾妹子,你在哪兒呢?剛周棋洛的經紀人來了電話……」

  「王警官。」

  「哎喲!白警官,要不……你來說?」

  王警官的話還沒說完,電話裡突然又傳來了白起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段窸窸窣窣的聲音,電話那邊的人換成了白起。

  「沈微瀾,你在哪兒呢?」

  「我……」沈微瀾說著,下意識的瞟了一眼身後沙發上的許墨,有些心虛的說道:「我在和林清蘇丹逛街。」

  「你的語氣不太正常。」

  沈微瀾心下一驚,趕忙轉移話題道:「白警官,你就說有什麼事吧。」

  「立刻回局裡來,有案子。」

  掛了電話以後,沈微瀾轉身回到沙發,有些不好意思的沖許墨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不好意思,許教授,我有點急事得走了。」

  許墨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也沒有挽留她。沈微瀾從許墨的辦公室裡出來後,又轉身看了看站在辦公室裡的許墨,後者還微笑著望著她,辦公室的門漸漸合上,阻斷了兩人的視線。

  許墨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轉身回到辦公桌,目光觸及桌上的落葉,緩緩伸出手將它拿起,然後將手伸出了窗外。

  落葉從他的手中滑落,又被風卷向高空,許墨從窗外收回視線,繼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此時已經坐上計程車趕往公安局的沈微瀾,又轉身看了看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方向。

  腦海裡又回想起許墨的話,沈微瀾的心裡被複雜的情緒佔據,她知道,許墨的話並沒有說完。

  與魔鬼戰鬥的人,要小心自己不要成為魔鬼。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

  emmm……為了配合許教授裝逼翻遍百度百科的我此時已經精疲力盡orz……

  被放了幾乎一整篇文鴿子的許教授終於迎來了微瀾妹子的拜訪。

  不過許教授的捉摸不透,和白警官的電話還是一個很帥一個很可愛哈哈哈哈

  「老婆,你在哪兒呢?」「我……在逛街。」「你的語氣不太正常。」

  毫無違和感哈哈哈哈!

TOP

第31章 31、山莊密室殺人案(上)

  王警官安靜的開著車,從後視鏡看了看後排的兩人,白起沒有坐副駕駛跑去坐在了後座上,此時正雙手環胸,似乎是在閉目養神,而沈微瀾,則是一手靠在車門上托著腮,望著窗外發呆。

  一個小時前,局裡接到周棋洛經紀人打來的電話,說周棋洛近期遭到不明人士威脅,讓他立刻停止新戲的拍攝,於是他們三人正驅車前往周棋洛此次新戲的拍攝地點,愚公山上的一處山莊。

  因為上次的爆炸案,經紀人這次指名要沈微瀾去,王警官頭一熱,掛了電話就給沈微瀾去了電話,誰知剛好被白起撞了個正著,從那以後,白起的脾氣似乎就不太好……

  他是不是不小心做錯了什麼事?

  後座上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王警官感受著車內詭異的氣氛,額頭上有冷汗劃過,而就在這時,白起突然開了口,只聽見他冷笑著對沈微瀾說道。

  「馬上要見到周棋洛了,你怎麼還苦著一張臉?」

  王警官縮了縮脖子,這話怎麼聽都不是個滋味啊!

  原本被許墨的話混亂了思緒的沈微瀾在白起的聲音裡回過了神來,她轉頭看了看白起,後者依舊是閉目養神的狀態。

  「白警官,你的語氣不太正常。」

  沈微瀾突然想起了之前白起在電話裡對她說的話,也學著他的語氣說道。

  她說罷,白起抬了抬眼皮,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又閉上眼睛不說話了。

  車輛在高速路上又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下了高速路,拐進了一條山間小路,沒過多久他們便來到了周棋洛拍新劇的山莊。

  彼時,周棋洛的經紀人已經在外面等著他們了,由於他們此次來查案為了不打草驚蛇,都穿著便服,也沒有開警車,所以當他們的車在山莊前停穩,經紀人才認出他們來。

  王警官停車去了,白起和沈微瀾則跟著經紀人一起進入了山莊,剛走到山莊門口,沈微瀾便聽見大廳裡傳來音樂,很熟悉的調子,似乎是音樂盒版的《卡農》。

  「已經三點了啊……」

  經紀人正準備推門的手頓了頓,喃喃的說了句,沈微瀾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三點整,有些疑惑,隨即開口問道。

  「你怎麼知道現在三點了?」

  聽到沈微瀾的問題,經紀人笑了起來,神神秘秘的說道:「這就是這個山莊神奇的地方了啊!」

  話音剛落,伸手推開了門,山莊內的景象頓時浮現在他們的眼前,沈微瀾和白起頓時一愣。

  雖然從外面看這個山莊似乎已經有些年歲了,但是裡面卻已經是典雅輝煌的樣子,開門正對的是大廳,大廳的正中央有一個白色的雕像,雕刻的是一個跳芭蕾的女孩兒,而且看起來應該是等身雕刻的,最神奇的是,她此刻正在隨著音樂轉動著翩翩起舞。

  「這個雕像每到3點,6點,9點和12點整的時候,就會響起音樂開始跳舞,據說是以前這個山莊的主人為了自己的跳芭蕾舞的女兒設計的,是不是很有趣?劇組也是因為這個才把拍攝地點定在這個山莊呢!」

  經紀人一邊領著兩人走進山莊,一邊為他們解釋著,而從上車開始就一直沒有個好臉色的白起此刻開口潑冷水道。

  「晚上12點的時候不會吵嗎?」

  「這個聲音很輕,房間裡聽不到的,而且聽到這個柔柔的音樂不覺得身心舒暢嗎?」

  經紀人完全沒把白起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笑著這麼說道,但是身心舒暢的他,在帶著兩人來到周棋洛所在的房間以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此時的畫面變成了這樣……

  周棋洛,白起,沈微瀾以及他自己,此刻正坐在房間裡一張四四方方的桌旁,一人佔據著一方。

  周棋洛真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顆小太陽,坐在桌旁臉上帶著微笑看著這一桌的人。

  坐在周棋洛一側的沈微瀾低著頭紅著臉,時不時抬頭偷偷的瞟一眼周棋洛,然後又趕忙低下頭,像個剛剛初戀的嬌羞的少女。

  而坐在沈微瀾另一側的白起此時正黑著一張臉,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一聲不吭。

  坐在白起另一側的經紀人,看了看左邊的白起,又看了看右邊的周棋洛,表示自己壓力山大……

  最後還是神經大條完全沒有察覺到氣氛異樣的周棋洛搶先開了口,只見他抬起手朝沈微瀾打了個招呼:「大偵探,我們又見面了!」

  「對……對啊,真巧……」沈微瀾語無倫次。

  打完招呼以後,周棋洛突然就像個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只見他一下趴到了桌上,無力的說道:「你說我是不是被詛咒了,短短一個月裡連著兩次被人威脅了。」

  「拍完戲你可以去天廟山燒柱香。」

  沈微瀾似乎還在斟酌著說辭,那邊的白起卻搶先開口冷著臉說道。

  周棋洛聽了白起的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向白起十分認真的問道:「真的嗎?那裡燒香很靈驗嗎?」

  白起長舒了一口氣努力的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後皺著眉頭說道:「還是先說說案子的事情吧。」

  眼見著那邊周棋洛似乎還想追問天廟山的事,經紀人連忙開口搶在他之前說道:「咳咳,是這樣的,一個星期前,洛洛參加完試鏡成為這部戲的男主角以後,便受到了一封警告信……」

  經紀人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張紙,只見白紙上用黑色的字體列印了幾個大字。

  周棋洛,請立刻停止這部戲的拍攝。

  「原本我們以為是惡作劇,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最近遇上了很多怪事。」經紀人說著,神色漸漸嚴肅起來:「先是試裝的時候服裝被人用刀割壞,之後一次在拍定妝照的時候,攝影棚上的聚光燈突然掉了下來……」

  聽著經紀人的描述,連沈微瀾都有些心驚肉跳的,她轉過頭看了看周棋洛,然後抬起手抵在下巴上思考著說道:「這麼看來得話,劇組人員的可能性非常大。」

  經紀人點了點頭,開口鄭重的說道:「所以希望你們能夠儘快把這個人找出來,我不想洛洛再置身於險境中,一會兒我會帶你們見見劇組裡的人。」

  經紀人說罷,沈微瀾點了點頭,頓時屋子裡的氣氛又沉默了起來,周棋洛依舊無力的趴在桌上,沈微瀾繼續嬌羞的時不時望周棋洛一眼,白起繼續釋放冷氣……

  氣氛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沈微瀾像是終於想到了話題,開口結結巴巴的對周棋洛說道。

  「周……周棋洛,這……這次……要演個什麼……角色呢?」

  聽見沈微瀾的問題,周棋洛像是突然來了興趣,一改剛才怏怏的狀態,坐起身笑著說道:「是一個很勵志的故事呢!」

  「那……那你……可以……和我說一下嗎?」

  「嗯……就是一個豪門大少爺因為家道中落然後奮發圖強的故事……」

  沈微瀾饒有興趣的聽著,腳下不停使著力,將板凳往周棋洛那邊緩緩挪去,白起看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從桌下伸出腳勾住她的凳子一把把她勾了回來。

  沈微瀾一個踉蹌,連忙扶住桌子,待到穩住自己的身體以後,轉頭不滿的看向白起,卻正對上白起黑了一大半的臉,耳邊傳來他冷冷的聲音。

  「我們是來辦案的。」

  還特意在辦案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沈微瀾倏的又想起白起上次「不准追星」的警告,連忙縮了縮脖子。

  「好……」

  晚上六點的時候,沈微瀾和白起以及王警官在餐桌上見到了劇組裡的其他人,由於不是正式拍攝而是前期的踩點和試拍,所以劇組裡來的人並不多,大廳裡的桌子坐滿了人,不過除開他們兩個滿打滿算也就十幾個人。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周棋洛的經紀人謊稱他們三人是周棋洛的好朋友,來探班,沈微瀾趁著經紀人介紹他們的空檔,打量了一下這一桌子人。

  演藝圈新人尹冬萱,新晉小花旦羅嘉,新晉小鮮肉江淩,近期流量大戲的導演楊婕,以及著名作家兼編劇崔南琴……

  都是經常上微博熱搜的人物。

  餘下的人沈微瀾也不認識,不過在經紀人的介紹下,沈微瀾得知基本上都是他們各自的助理和經紀人以及劇組的攝像師和工作人員,唯獨有兩位老人,姚叔和春嬸,是莊園的主人留在這裡負責看守的管家。

  用餐過後,楊婕又說明了一下明天的試拍安排,確認大家都充分瞭解了以後,就散了會。

  由於時間已經很晚了,開車下山很不方便,加之威脅周棋洛的犯人還沒有絲毫音訊,三人也跟著在山莊留宿。

  周棋洛的經紀人為她們安排好了房間,由於只剩下兩間空房間,白起和王警官湊活著住一間,沈微瀾因為是女生所以單獨住了一間。

  夜裡,沈微瀾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呆呆的看著窗外,腦子裡又浮現出下午和許墨的對話,一時間心煩氣躁,她現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是靜不下心來,甩了甩頭,沈微瀾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11點過了,決定起身出門透透氣。

  山裡的空氣非常的新鮮,來到莊園外的沈微瀾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倏的兩道綠色的光芒從她的眼前一閃而過,拉出了兩條長長的線,沈微瀾忍不住朝光芒飛走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螢火蟲!

  山裡的夜晚氣溫總是比城市裡的要低一些,此時的沈微瀾穿著一件修身的針織衫,外面套著一件吊帶小馬甲,下身是一條牛仔短裙,所以當她追著螢火蟲來到莊園後的小花園時,被突然刮過的夜風吹得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好冷啊……」

  沈微瀾抬起手搓了搓手臂,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知道冷還往外跑。」

  身後突然傳來的熟悉的聲音讓沈微瀾一愣,條件反射的轉過身,卻被一件劈頭而來的外套給罩住了頭,眼前突然的黑暗讓她頓時一陣慌亂,後退一步腳跟一下子撞在了花壇上,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往後倒去。

  她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但是還是沒能拯救她摔倒的命運,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跌進了鬆軟的泥土地裡,在倒地的一瞬間,一隻手拖住了她的後腦勺,掌心的熱度讓她莫名的心安……

  伸手將照在頭上的衣服緩緩的拉下,白起被放大的滿是錯愕的面容漸漸出現在她的眼前,他鼻息間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三三兩兩的螢火蟲結隊從他們身邊飛過,瑩瑩的光芒忽明忽暗,沈微瀾的心臟又開始控制不住的加速跳動了起來……

  白起一隻手護住了她的頭,另一隻手支撐在地上保持著身體的平衡,而她正仰躺在花壇的泥土地裡,兩人之間保持著曖昧的距離……

  他們就這麼對視著,良久,白起才反應過來別開了頭,有些尷尬的起身,伸手打算將沈微瀾拉起來,而這時他的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沈微瀾的身上,眼尖的注意到因為跌倒,衣服有些淩亂的她,露在外面的腰上有一道紅痕。

  白起一愣,有些緊張的伸手撫上了那道紅色的印記。

  「你受傷了?」

  白起的指腹上有繭,觸及她腰上的皮膚,沈微瀾突然感覺很癢,而且被碰到的地方似乎開始發燙,說不上來的感覺,她急忙伸手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不是……是4歲的時候有一次自己一個人在家接開水的時候不小心燙傷的。」

  注意到沈微瀾微紅的臉頰,白起這才回過神來,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兩人拍了拍身上的泥,然後走到花園裡葡萄架下的一張長椅上坐下。

  白起將自己的衣服又重新披到沈微瀾的身上,之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一時又沉默了起來,身後的大廳裡隱隱傳來輕柔和緩的音樂聲,為了打破此時尷尬的氣氛,最後還是沈微瀾先開了口。

  「白警官,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王警官的呼嚕聲就像蒸汽火車一樣。」

  白起的聲音淡淡的,沈微瀾在腦海中想像著王警官蒸汽火車一樣的呼嚕聲,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白起瞟見沈微瀾的笑意跟著心裡一軟。

  「你呢?最近總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聽了白起的話,沈微瀾愣了愣,沒想到自己表現得這麼明顯,想要告訴他,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近沒由來的煩躁和不安是為什麼,說不定真的是第六感使然,但是如果這麼告訴白起,會被笑話吧……

  白起見沈微瀾猶豫著,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

  「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也不遲。」

  「……」

  沈微瀾轉頭看向白起,白起卻別開了目光,她看著白起堅毅的側臉,發現自己煩躁的思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白起的身上似乎有讓人心安的魔力。

  呆在白起的身邊,沈微瀾總是能進入最放鬆的狀態,困意也漸漸襲來。

  白起的思緒卻已經飄遠了,他又想起上次兩個人像現在這樣呆在一起,是在遊樂園的湖邊,想起那時自己對沈微瀾說的話,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麼想著,白起猶豫著張了張嘴,緩緩開口。

  「上次在遊樂園……」

  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肩上一沉,白起一轉頭,發現沈微瀾靠在他的肩上睡著了,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白起愣了愣,歎了口氣,伸手將她身上披著的衣服攏緊,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看著沈微瀾在睡夢中皺了皺眉,似乎在抱怨他的惡作劇,白起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每次都破壞氣氛的傢伙。」

  說罷,他卻也被沈微瀾傳染了一般,漸漸有了困意,靠在長椅上,沒過多久也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找不見人的王警官,在後花園裡看著兩人依偎在一起的睡顏,沐浴在陽光下,美得像一幅畫,也沒捨得叫醒他們,又悄悄的走開了。

  但是,在那之後沒過多久,沈微瀾和白起在一聲尖叫聲中突然醒來。

  「啊!!!!」

  睡夢中的沈微瀾聽見尖叫聲,人還沒清醒,身體先猛地一怔,陽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她別過頭,正對上一臉嚴肅的白起,兩人對視一眼,然後起身一同朝著尖叫聲發出的方向跑去。

  從花園繞著屋子來到莊園的正門方向,遠遠的看見前面圍了一群人,他們都驚恐的望著一扇窗戶,其中也包括周棋洛,經紀人和王警官,而王警官見到他們兩人的身影,急忙朝他們揮了揮手。

  「發生什麼事了?」

  白起皺著眉頭,問王警官道,王警官指了指面前的一扇窗戶,沈微瀾和白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進去。

  只見從窗外看向屋裡,一個人影正懸掛在半空中,還在左右晃動著。

  白起和沈微瀾一愣,趕緊朝屋內跑去,跑到大門前的時候,大廳裡的芭蕾女孩兒雕像還隨著音樂轉動著,沈微瀾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此時的時間是9點03分。

  白起搶先來到事發的書房門外,伸手轉動門上的把手,卻發現門似乎從裡面上鎖了,無奈之下白起只得撞門,從外面跟著跑了進來的王警官見狀,連忙來幫忙一起撞,兩人合力終於將門撞開。

  沈微瀾走上去看了看門裡的景象,只見編劇崔南琴正被一根繩子套住脖子懸在半空中,她的身體還在微微晃動,腳下倒著一張板凳。

  白起和王警官合力將崔南琴從繩子上解救了下來放在地上,白起伸手探了探她的脖子,然後轉過頭來對沈微瀾遺憾的搖了搖頭。

  這是自殺嗎?

  沈微瀾皺了皺眉,目光開始左右打量這間屋子,很快發現了幾個不對勁的地方。

  書架上的書幾乎都是按順序擺放的,但是其中兩排有幾本書的順序顛倒了,而且地上的凳子,如果是死者上吊時踢倒的話,應該是朝門的方向倒才對,但此時的凳子卻是朝著門對面的窗戶方向倒的。

  還在觀察屍體的白起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招手叫沈微瀾過來,沈微瀾蹲下身,順著白起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死者的脖子上實際上有兩條勒痕,因為兩條痕跡相重合,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

  原本站在外面的眾人此時紛紛湧了進來,王警官將他們攔在了房門外。

  沈微瀾和白起轉頭看向門外的眾人,心下已經有了定論。

  絕對錯不了,這是一樁密室殺人案。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最後一個案子啦,這個案子非常的簡單!

  話說這兩天天天爆字數,你們不多多留言獎勵我嗎QAQ!


第32章 32、山莊密室殺人案(下)

  「開什麼玩笑?!」

  羅嘉聽白起說需要單獨詢問每個人案發當時的情況和當時每個人所在的位置時,不屑的看了白起和沈微瀾一眼。

  「這是要審訊?你們憑什麼這麼做!」

  白起還沒來得及說話,王警官先亮出了證件,羅嘉看見王警官手裡的警/察/證,打量了一下三人,又轉頭看了看周棋洛,隨即皺起了眉頭。

  「你們不是周棋洛的朋友嗎?怎麼又成了員警?」

  那邊的周棋洛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滿羅嘉的態度,開口劃重點道:「是我的朋友,同時也是員警。」

  羅嘉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員警又怎麼樣,崔南琴上吊自殺關我們什麼事,為什麼要審問我們?你們……」

  「這不是自殺,而是謀殺。」不等羅嘉說完,白起開口冷冷的打斷了她的話。

  「謀殺?!」

  眾人圍坐在餐桌旁,聽完白起的話,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走出來的眾人,又因為新的一波重磅炸/彈而愣住了。

  導演楊婕皺著眉頭,首先提出了異議:「可是我們這麼多雙眼睛都親眼看見她上吊的一幕,這要怎麼解釋?」

  「你們看到的時候,死者已經死了,從死者的脖子上可以看到兩個重合的勒痕,死者是先被勒死以後,再被吊在繩子上的。」沈微瀾描述著自己從現場觀察到的線索,然後對眾人分析著自己的推理。

  「書架上的書都是按順序放的,但是其中兩排有幾本書的順序卻是混亂的,可以想到死者生前有過掙扎,書架上的書掉在地上,兇手慌忙間沒有注意順序就放了回去,而且死者腳下的凳子倒下的方向也不對,如果死者是踢開凳子上吊自殺的話,凳子應該會朝著門的方向倒,而不是朝著窗戶的方向。」

  眾人似乎紛紛開始回憶之前看到的屋內的場景,而此時沈微瀾一邊看著眾人的反應,一邊繼續說道。

  「綜上所述,這是一起謀殺,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兇手是使用什麼手法製造出死者在眾目睽睽下上吊的假像,並且從反鎖的屋子裡離開,但是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兇手就在我們之中,所以現在,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

  至此,眾人再沒有異議,羅嘉似乎還是很不滿,但無奈眾人都無異議,她也不好再開口反駁什麼,也就沒有再說話。

  早在發現屍體以後,王警官便第一時間給局裡去了電話,一個小時以後,一隊刑警開車趕到了山莊,開始了對現場的勘察。而在此期間,沈微瀾和白起已經大致瞭解了情況。

  按照楊婕昨晚交代的今日安排,今天早上七點,除了羅嘉,江淩,尹冬萱和死者崔南琴四人以外,其餘所有人都跟著楊婕一起到山莊外不遠的湖去取景去了,姚叔和春嬸則是一大早就下山買菜去了。

  而在九點的時候,為了拍攝旋轉的芭蕾少女,眾人又一起回到了山莊,走到山莊大門外的時候,聽見屋子裡傳來凳子倒地的聲響,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便發現了死者。

  而王警官早上一直跟著大部隊,他們的說辭也得到了王警官的證明。

  審問期間,屍檢報告的結果出來了,死者的死亡時間是早上8點到9點之間,死因是被繩子勒住脖子後窒息死亡。

  看著報告,沈微瀾和白起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死者的死亡時間查出來以後,那麼嫌疑人的範圍就縮小到了在這段時間裡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裡。

  範圍一下子縮小到了三個人,羅嘉,江淩和尹冬萱,於是他們又對三人進行了審問。

  在審問期間,沈微瀾認真的觀察著幾人的表情,很快的鎖定了目標,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第一個接受審問的是羅嘉,她雖然看起來很抗拒審問,並且也對警方對她的懷疑感到憤怒,但是在白起說「你如果想洗清自己的嫌疑,最好回答我們的問題」以後,儘管很不情願,還是配合回答了問題。

  據她所述,由於山裡蚊子太多,所以昨晚沒有睡好,今天早上在案發時間內,她一直在房間裡睡覺,由於睡得很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沈微瀾發現她雖然一直臭著一張臉,但是卻沒有看出說謊的痕跡。

  第二個進來的人是江淩,他是近期剛剛出道不久的一名新生代男演員,顏值高演技好,楊婕十分看重他。

  沈微瀾原以為肯定是個不好應付的角色,但是當和江淩有過一番對話以後,發現他是一個相當靦腆的人。

  而據他描述,由於今早的拍攝都是男主角的戲份,實際上並沒有他什麼事,而湖邊人太多,他無法靜下心來記自己的臺詞,所以案發當時,他在山莊旁的樹林裡一個人背臺詞,在此期間,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只是在8點20分左右的時候,看見尹冬萱從山莊裡出去。

  第三個進來的人,就是這位尹冬萱,沈微瀾之前有聽周棋洛說,她演技不是特別精湛,但是因為她特別努力,而人物形象也符合楊婕的需求,所以破例選進劇組的,而她給沈微瀾的第一印象是個很溫和的女生,身上並沒有羅嘉那樣大牌明星的傲慢,反倒顯得謹小慎微。

  據她描述,她今早起來因為肚子不舒服,所以沒有和大部隊一起出發,而在8點20分的時候,她自己一個人趕往湖邊,之後在9點的時候和大家一起返回山莊,並目睹了崔南琴踢開凳子上吊自殺的一幕。

  沈微瀾在她回答白起問題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她,尹冬萱在回答問題的時候目光始終直視著白起,並沒有回避,在白起問完話以後,尹冬萱起身準備離開時,沈微瀾突然開口問了句。

  「你知道最近周棋洛被人威脅讓他立刻停止拍這部戲的事情嗎?」

  然後沈微瀾便見尹冬萱的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什麼?周棋洛被人威脅了?」

  沈微瀾看著尹冬萱的臉,抿了抿嘴,然後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嗯……沒事,你可以先出去了。」

  直到尹冬萱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房間的門漸漸地合上,白起才轉過頭來看向沈微瀾,皺了皺眉問道。

  「你懷疑兇手是她?」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警官,聽了白起的話後,這才回過神來,驚訝的問道:「什麼?誰?尹小姐嗎?!」

  沈微瀾摘下眼鏡,收回包裡,然後朝王警官點了點頭,王警官頓時感到十分挫敗。

  「從哪兒看出來的,我這次可是瞪大了眼睛在觀察,她沒有回避視線,眨眼速度沒有變快,看起來不緊張。」

  對於王警官的勤奮好學,沈微瀾十分欣慰,不由得笑了笑,然後問道:「那你觀察到了什麼?」

  「嗯……」王警官回憶道:「她……臉上的表情很豐富。」

  「這不就是了嗎?」

  「臉上表情豐富也有錯?!」王警官抗議。

  「那她的職業呢?」

  「額……演員。」

  「所以說,戲太多了。」

  坐在一邊的白起聽完兩人的對話輕笑出聲,但緊接著他看見沈微瀾和王警官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意識到現在的狀況,白起輕咳了兩聲又嚴肅了起來。

  「……」王警官抬起手撓了撓頭,明顯沒聽明白,沈微瀾回頭見狀笑了笑,然後解釋道。

  「她很聰明,她知道用豐富的面部表情來掩蓋她真實的想法,結合她的職業,難道不是戲太多了嗎?而且她也很清楚如果閃避視線的話,會讓人覺得她在撒謊,所以在回答問題的時候,目光始終是直視著白警官的,她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讓白警官認可她的回答。」

  沈微瀾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說道:「在審問室這種嚴肅的環境裡,即使不是罪犯,心裡也始終會有點緊張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目光卻一直直視著審訊人,這實在是太過刻意,還有,你再仔細回想一下,我們看到屍體時的畫面,窗臺那麼高,能看到死者是踢開板凳然後吊在繩子上的嗎?」

  王警官順著沈微瀾的思路又回想了一下發現屍體時的畫面,他們一行人回來時,在莊園大門外,看到窗臺時,從窗戶只能看到搖晃的屍體,並不能看到腳下的板凳,頓時恍然大悟,然而沈微瀾還在接著說道。

  「我最後問他周棋洛的事情,她表現得很驚訝,但是事實上,驚訝這個表情當真的出現在我們的臉上時,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一秒,但是她剛才臉上所表現出的驚訝停留的時間過長,她是裝的。」

  王警官又進入了你負責破案我負責喊「666」的狀態,呆呆的鼓起了掌。

  而白起的目光則一直停留在沈微瀾的臉上,她或許不知道推理時的她比平時看起來更加神采奕奕,總是讓人的目光不經意間就為她停留。

  ……

  雖說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但是卻沒有證據,沈微瀾和白起再次回到案發現場,現場勘察的工作還在繼續,其中一個警官見白起過來,連忙起身朝他打了個招呼。

  「白警官!」

  白起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隨即問道:「有什麼發現嗎」

  「目前在這間書房裡,除了兩個管家的指紋以及死者的指紋,並沒有發現第四個人的指紋,當然那幾本書我們也重點查過了,另外我們在門內部的鎖上發現有膠帶粘過的痕跡,在這張凳子的其中一條腿上發現了一道很細微的劃痕。」

  沈微瀾聽了這位警官的話愣了愣,連忙轉身看了看門上的鎖,房間當時是從內部反鎖上的,而門上的鎖是旋轉一下上面這個像水龍頭一樣的按鈕就能反鎖上的設計。

  凳子上的痕跡,門鎖上的膠帶,還少了點什麼……

  「那個……」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老人的聲音,沈微瀾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春嬸站在門外,對他們說道:「已經11點半了,我們準備了午飯,警官們是否一起用餐?」

  十一點半,說起來那個時候……

  對了,是時間!

  沈微瀾突然回過了神來,將目前的線索整理了一下,理清了思路。

  王警官召集了所有人到書房集合,畢竟身邊發生了謀殺這樣的事情,大家心裡都有點忐忑不安,沈微瀾見人到齊了,又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這才緩緩說道。

  「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頓時人群中小聲的議論了起來,沈微瀾待到他們安靜下來,才接著說道。

  「首先,我們來還原一下凶案現場,看看兇手是如何把這裡佈置成一間密室,然後讓屍體當著大家的面完成上吊的動作。」

  沈微瀾說著,給王警官使了個眼色,王警官馬上搬來凳子,把繩子綁在天花板的橫樑上,然後拿來一個假人,掛在繩子上。

  「正如我之前說的那樣,兇手在大家都外出的時候,先將死者勒死,然後將屍體吊起來,接下來我們需要用到一條魚線,和一卷膠帶。」

  沈微瀾說到這兒,王警官把早已經準備好的魚線和膠帶拿了出來,跟著沈微瀾接下來的指示,一步一步呈現出這個凶案現場。

  「我們先把魚線的面前繞一個圈然後打上結,再在這個圈裡繞上膠帶,將膠帶黏在這個旋轉門鎖上,然後將魚線拉到板凳的位置再繞一個比凳腿松活一些的圈,套在凳腿上,之後將板凳放在屍體的腳下,讓死者呈現出站在板凳上的樣子。」

  沈微瀾說到這裡,頓了頓,待王警官把一切按照她所說的佈置好以後,才接著說道。

  「接下來我們拉著這根魚線前往大廳,把魚線綁在芭蕾舞少女雕像的底座下面,沒錯就是這道縫,我之前看過了,下面有一個倒鉤,就綁在那裡。」

  一切就位以後,沈微瀾帶著眾人來到了山莊外,就如9點大家一起回到山莊時一樣,沈微瀾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剛好12點整。

  然後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那首舒緩的《卡農》在大廳中響起,芭蕾舞少女開始轉動起來,房間中突然傳來板凳倒地的聲音,之後便見假人在空中搖晃起來,沈微瀾再帶著眾人回到書房門口,擰了擰房門的把手,門已經從內部鎖上了。

  眾人仿佛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是沈微瀾卻在這時接著說道。

  「原本莊園的主人是想用這個芭蕾舞少女來紀念自己的女兒,卻被你用來行兇殺人,你覺得要是莊園的主人知道了,該作何感想呢?」

  沈微瀾說著,頓了頓,目光穿過人群,看向站在最後面的那人。

  「尹冬萱小姐。」

  眾人臉上的驚訝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紛紛轉身看向站在最後面的尹冬萱,她正低著頭,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眾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沈微瀾接過王警官遞過來的一個密封袋,裡面是一根魚線,上面還黏著一點膠帶。

  「你行兇的時候應該帶著手套,那些書上都沒有你的指紋,但是戴著手套可不好貼膠帶,所以這個膠帶上還清楚的留著你的指紋,你還有什麼想要反駁的嗎?」

  眾人看著尹冬萱,離她近的人都紛紛退開了些距離,楊婕十分憤怒,她站出來指著尹冬萱,大聲的說道:「尹冬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當初看重你努力,招你進組,你……」

  楊婕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憤恨的甩了甩手,尹冬萱抬起頭來,環視了一圈眾人,然後開口說道,此時她像是變了一個人,聲音十分清冷。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崔南琴的劇本寫得很好?是不是看著她大火了以後都想爭著搶著接她的戲?」

  說到這兒,尹冬萱的表情突然變得陰森了起來。

  「但是誰又知道,她那些大熱的劇本,大家爭著搶著想上的戲,是我死去的姐姐寫的!崔南琴以前是我姐姐的編輯,她借著我姐姐的信任,盜走了姐姐的心血,最終逼得我姐姐上吊自殺,她不得好死!!」

  說到最後,尹冬萱幾乎聲嘶力竭,說完以後,跪坐在地上,大廳裡《卡農》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眾人都沉默了,只有尹冬萱的哭泣聲還回蕩在大廳的上空……

  ……

  案子解決了以後,因為出了這樣的事,楊婕的劇組面臨解散,沈微瀾有些惋惜,但是楊婕卻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豪爽的說道。

  「哈哈哈哈,雖然現在這部戲可能不會再拍了,但是我看著你今天推理的英姿,突然想拍一部推理劇,我得回去準備準備,對了,你很不錯啊,有沒有考慮進娛樂圈發展發展?」

  白起聽了,挑了挑眉,正想插到兩人的中間來,卻見沈微瀾對楊婕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

  「沒考慮過,娛樂圈不適合我。」

  楊婕有些可惜,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又客套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緊接著周棋洛和他的經紀人從山莊裡走了出來,沈微瀾的餘光瞟見了周棋洛,剛才面對楊婕時雲淡風輕的樣子瞬間一個360度大反轉。

  緊接著白起便見沈微瀾臉一紅,背著手,低下頭,嬌羞的踢著腳下的石子,與此同時,周棋洛也看到了她,朝著她快步走了過來。

  「大偵探,你今天超厲害!」

  「過……過獎……」

  沈微瀾扭扭捏捏的說道,說罷,目光無意間掃過經紀人手裡提著的行李箱,又看向周棋洛陽光的笑臉,有些遺憾的問道。

  「你們……這是要回去了嗎?」

  周棋洛順著沈微瀾的目光也看了看行李箱,然後笑著說道:「不,我們接下來要去天廟山燒香,大偵探你要不要一起去啊?今天楊婕導演說下部戲拍推理劇,還請我當男主,我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

  經紀人聽了周棋洛的話,愣了愣,下意識看向白起,注意到白起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危險,急忙開口打斷了周棋洛的話。

  「啊啊啊!去什麼天廟山!這部劇取消了後期安排有變我們還得趕緊回去整理接下來的安排呢,趕緊的走了走了走了!!」

  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還想向沈微瀾請教問題的周棋洛朝著莊園外停著的車走去。

  白起看著沈微瀾呆呆的望著周棋洛離開的方向,一張臉上寫滿了「想去」兩個大字,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又想起昨晚因為沈微瀾睡著而被打斷了的話。

  白起轉頭招呼王警官去開車,見王警官走開,踱步到沈微瀾身邊,有些不是滋味的對還望著周棋洛離開方向的沈微瀾說道。

  「人都走了。」

  沈微瀾收回目光,深深的歎了口氣,白起看著沈微瀾滿是失落的臉,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沈微瀾身子一僵,轉頭看向白起,卻對上白起突然變得認真的目光。

  「你還記得上次在遊樂園裡……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沈微瀾的思緒被白起的話帶回了那晚,遊樂園,人工湖邊,他們並肩坐在棧橋上,她和白起訴說完自己的童年,那些其實是連她自己都不在意的事,但是白起也像今天一樣突然認真的對她說。

  以後,有我。

  山裡的天氣總是變幻無常,上一秒還陰沉的天氣,下一秒便豔陽高照起來,秋天涼爽的風在樹林間穿梭,席捲著落葉從他們的身邊呼嘯而過,他們頭頂的樹梢在風中搖曳。

  白起的聲音溫柔得一如從樹梢間落下得斑駁陽光,他又朝沈微瀾靠近了一步。

  「那時候我對你說的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

  沈微瀾看著白起漸漸逼近,心裡有些緊張,心跳漸漸加速,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不自在的別開目光,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突然從身後襲來一陣強風,像無數雙手推推攘攘著將她往白起的方向推了過去,沈微瀾一個踉蹌,白起的手順勢撫上了她的後腦勺,將她的頭往自己的方向一帶。在她還愣著未回過神來時,白起的臉已經湊了上來,緊接著她便只覺唇上一暖,鼻息間滿是白起身上的氣息。

  沈微瀾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她能清楚的看見近在咫尺的白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能感覺到唇上溫熱的觸感,那般小心翼翼,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涼風吹在她的臉上,反而讓她的臉不斷升溫,她甚至忘記了呼吸……

  這一刻,白起多希望自己的超能力是靜止時間。

  有些戀戀不捨的慢慢退開,白起睜開眼,將額頭抵在沈微瀾的額頭上,看著沈微瀾錯愕的目光,他的心裡有欣喜,有緊張,有擔憂,有期待,百味陳雜,但是他的嘴角還是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現在,你明白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樣霸道的白起你們喜歡嗎O.O?!!

  我先去喝口飲料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

  話說6500字啊,算是雙更了吧,希望今天能收到多多留言,我這麼良心你們還潛水可不依了啊QAQ!

  之後都是主線了,分分鐘高能加神轉折的節奏,小仙女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啊orz


第33章 33、夢境

  「叮鈴」。

  咖啡廳門上的風鈴隨著門的開合擺動著,清脆的聲音在咖啡廳嘈雜的聲音裡脫穎而出,白起第二次來到這間位於拾光巷的咖啡廳,走到靠窗的那張桌旁坐下,看了看窗外陰沉的天空,仿佛下一秒就將會有傾盆大雨落下。

  記憶倏的回到了九月裡的那個豔陽天,他站在窗外,看著那個女孩兒坐在窗邊的位子,一隻手慵懶的托著腮,或許是她的一個眨眼,或許是她鬢角不安分的碎發,或許是她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又或許是那天的陽光太耀眼……

  讓那幅畫面,成為了他對那個女孩兒心動的瞬間。

  從愚公山回來以後,已經過了兩天,沈微瀾生病告假,已經兩天沒有到公安局報導了,這兩個晚上當白起回到家,坐在客廳裡總是呆呆的望著電視牆,牆後便是沈微瀾的家,隔著一扇牆,他很想知道,此時的她在做什麼……

  他那天的情不自禁似乎嚇到她了,想起沈微瀾驚慌的表情,白起不禁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咖啡廳的門伴隨著風鈴聲又是一開一合,李悠然早在咖啡廳外就從窗戶看見了白起,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學長,完全不像記憶裡那個冰冷的樣子,看著他抓著自己的頭髮,竟然恍惚覺得他像個為做錯了事情感到無助的小孩。

  感覺到有人靠近,白起抬起了頭,一抬頭便看見了李悠然。

  李悠然在白起的對面坐下,白起連忙坐直身體,調整了一下狀態,待到服務生將兩人點好的飲品一一端上來,白起才開口問道。

  「這麼急找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

  李悠然的眉頭皺了起來,眉宇間是濃濃的擔憂,她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似乎是在心中猶豫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我……最近做了一個夢。」

  白起自然知道李悠然的夢意味著什麼,連忙也正了正色。

  「什麼樣的夢?」

  聽見白起的問題,李悠然放在桌上握成拳頭的手又緊了緊。

  「我夢見沈微瀾了。」

  「……」

  因為聽見了那個讓他在意的名字,白起心裡一緊,眉頭倏的就皺了起來,他望著坐在對面的李悠然,神色嚴肅的說道。

  「能和我詳細說明一下嗎?」

  ……

  而此時心情複雜原本不想出門的沈微瀾,正被蘇丹和林清拉著在金融街逛百貨商場。

  林清和蘇丹正興致高昂的試著衣服,沈微瀾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拿著手機有一下沒一下的翻著朋友圈,實際上一條動態也沒看進去。

  雖然已經過了兩天,但是她還是滿腦子都是那天在山莊前,白起的那個吻。

  唇上仿佛還殘留著白起的溫度,耳邊似乎又傳來他磁性的聲音,光是這樣,就已經撥亂了她的心。

  「沈微瀾?沈微瀾!」

  耳邊突然傳來的林清的聲音將她從回憶中驚醒,沈微瀾有些愣愣的抬頭看著正拿著兩件衣服站在她面前的林清和蘇丹。

  「你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都叫你好多聲了!」

  「啊,沒……」

  林清看著沈微瀾心不在焉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身將手上拿著的衣服重新掛回了衣架上,然後笑著說道。

  「不逛了,我們去嘗嘗金融街上的那家網紅美食店吧!一直都沒機會去呢。」

  蘇丹也把手上的衣服掛回原處,兩人一起嬉皮笑臉的走過來將沈微瀾從沙發上拉起,三人一同朝著網紅美食店走去。

  來到「莫莫可甜品屋」門口時,沈微瀾愣了愣,記憶還沒來得及遠去,便被林清和蘇丹拉著走進了店裡,找了個空位坐下。

  沈微瀾坐下以後,托著腮看著斜對面的華銳集團,林清和蘇丹還在點著甜點,林清見沈微瀾發著呆順便替她點了杯熱可哥。

  沒過多久她們點的東西便上齊了,蘇丹把熱可哥推到沈微瀾面前,沈微瀾愣愣的接過下意識的就道了聲謝,蘇丹一驚。

  「怎麼還跟我們客氣上了?」

  沈微瀾這才回過神來,林清卻笑了起來:「怎麼了,和白警官吵架了?」

  「沒有。」沈微瀾別開了目光,然後撇了撇嘴,林清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接著說道。

  「沈微瀾,以前每天都被你當做心理學實驗小白鼠,聽得多了,這基本的察言觀色我還是懂的。」

  「……」

  沈微瀾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熱可哥,轉頭看向窗外,回避著這個話題,但是平時見好就收的林清今天明顯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全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白警官對你的感情,也就你傻。」

  「……」

  沈微瀾有個壞習慣,緊張的時候就會不停地喝水,林清眼見著沈微瀾手裡剛端上來沒多久的熱可哥就要見底,終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找服務員要了wifi密碼和蘇丹坐在一起逛起了微博。

  「我的天!」蘇丹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沈微瀾和林清齊齊的看向她,她又愣了愣,突然激動地把手機轉過來對著兩人。

  「有人拍到周棋洛現在正在西月街那邊吃火鍋!」

  「這還得了!」林清倏地從座位上站起身,拿了身後的包就是一副要走的樣子:「還愣著幹嘛?走走走,趕緊過去堵一波!」

  沈微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連聽到周棋洛的名字都激動不起來,只是朝林清和蘇丹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林清也沒強拉著她,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後對她說道:「那好,看樣子快要下雨了,你自己早點回去啊!」

  沈微瀾比了個「OK」的手勢,林清和蘇丹便急匆匆的走了,沈微瀾那之後也沒呆多久,結了帳,提上包,離開了甜品屋。

  從甜品屋出來以後,她也不是很想回家,一個人呆在密閉的空間裡就忍不住會去想很多事情,但是她現在也不知道該去那裡,所以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上突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街上的人慢慢變少,沈微瀾走到一個屋簷下避雨,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竟然安靜得只能聽見屋簷上彙聚的雨水滴落到地上的聲音,她這才想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條人煙稀少的街道,此刻站在一家已經關門的服裝店前,而不遠處是一棟廢棄的大樓,看起來微妙的有些熟悉。

  在記憶中搜索著,沈微瀾很快想了起來,這竟然是遇上空間折疊的那天,她墜落的那棟廢棄大樓。

  竟然還沒有被拆除嗎?

  她的腦海中倏地又浮現出了白起的身影。

  煩躁的甩了甩頭,將視線從大樓上收回,沈微瀾從窗戶玻璃打量著此刻的自己,被雨淋濕了長髮,額頭上細碎的劉海和鬢角的碎發都黏在了臉上。

  沈微瀾抬起手想要理一理劉海,卻因為看見玻璃中突然映照出的一副畫面而怔住了動作,抬起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

  只見玻璃中映照出的畫面裡,她身後街對面的不遠處,金色的塵埃從地面緩緩升起,然後慢慢的彙聚在了一起,漸漸凝聚成人形,待到光芒散去,浮現出一個對於沈微瀾來說,或許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黑色的怪異長袍,幾乎罩住了整個腦袋的寬大兜帽,戴著口罩,手中拿著泛著冷光的尖銳長刀……

  沈微瀾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玻璃中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還僵在空氣中的手微微顫抖著,周圍的聲音仿佛在這一刻消失,她只能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

  在廢棄的大樓上不斷地奔跑,眼前是延綿不絕的仿佛永遠爬不完的樓梯。

  她不停地向上,不停地向上。

  終於看見了一扇門!

  她伸手猛地推開那扇門,突如其來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抬起手去遮擋。

  槍聲響起。

  眼前的光芒消散,她放下手,清晰的畫面漸漸浮現在她的眼前。

  沈微瀾緩緩地倒在了她的面前,她的身上開出一朵又一朵的彼岸花,連綿不絕,仿佛要將她淹沒。

  在漸漸變得灰白的畫面中,那一抹鮮豔的紅,刺目而耀眼。

  ……

  聽完李悠然對夢境的描述,白起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握緊,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坐在對面有些局促不安的李悠然,聲音竟然無法控制的微微顫抖。

  「你說……你夢見沈微瀾……」

  李悠然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白起,又緩緩地低下了頭,抿著嘴點了點頭。

  白起的心倏地一緊,沈微瀾的面容浮現在他的腦海裡,當下再也顧不上現在兩人間微妙的關係,急忙拿出手機想要給沈微瀾去個電話,至少……聽聽她的聲音。

  剛把手機螢幕打開,螢幕上方突然彈出一條來自于沈微瀾的消息,白起連忙點開,然後整個人一怔。

  沈微瀾給他發來了一個位置共用!

  立刻意識到沈微瀾有危險的白起倏地從座位上站起了身,他劇烈的動作撞倒了桌面上的咖啡杯,他連話都顧不得和李悠然說一聲,拔腿就朝咖啡廳外跑去。

  李悠然很快回過神來,意識到了什麼,結了賬趕忙追了上去。

  ……

  沈微瀾在廢棄的大樓裡不斷地向上奔跑,身後還不斷傳來緊追著她的腳步聲,她在慌亂中用手機給白起發去一個位置定位,也正因為這樣沒有注意到腳下的步伐,在破舊的樓梯間一腳踩空,一下子撲倒在了樓梯上。

  身後緊接著傳來了呼呼的風聲,沈微瀾條件反射的翻轉過身體,一道凜冽的寒光從她的臉龐擦過,發出「叮」的一聲清脆的聲響,一把尖刀穿過她的髮絲一下子刺到了她臉旁的樓梯上。

  不停地奔跑和緊張讓她的心臟都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沈微瀾現在覺得腦子裡天旋地轉渾身都使不上力氣,但是強烈的生存欲望讓她在下一秒回過了神來,只見她張開嘴朝著那人拿刀的手一口咬了過去。

  那人嘴裡傳出一聲悶哼,手條件反射的鬆開,刀從她指尖滑落,沈微瀾立刻伸手一推,將刀從樓梯上推了下去,聽著「鐺鐺鐺」的幾聲,刀似乎已經滾到樓下去了,沈微瀾忍不住松了口氣。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一雙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還沒來得及得到喘息機會的沈微瀾一下子陷入窒息,她死命的扳著那人的手,卻怎麼也扳不動,只能無力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那人見她不再反抗,似乎有了一瞬間的鬆懈,而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已經不再動彈的沈微瀾突然睜開眼,用盡全身力氣,拉著她翻過了身。

  兩人就這樣從殘破不堪的樓梯上翻滾了下去,她們的衣服刮到了樓梯斷裂的扶手上,傳來布料被撕裂開來的刺耳聲響,直到猛地撞上樓梯拐角的牆,才停了下來,原本響徹在廢棄大樓裡的雜亂打鬥聲,在這一刻終於回歸沉寂。

  渾身都是火辣辣的疼痛,沈微瀾感覺自己的骨頭似乎都要散架,努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她連忙抬眼去打量那個危險的人,那人似乎也傷得不輕,正顫抖著想要起身。

  她們兩人現在都狼狽,衣服和皮膚都被劃破,身上都是污漬和斑斑血跡,而沈微瀾卻在這時,眼尖的瞧見對方被劃破的衣服下,露出的腰身上,一個刺眼的紅痕印入了她的眼簾……

  沈微瀾身體一怔,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人,心臟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她的大腦倏地一片空白。

  手下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腰。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m……

TOP

第34章 34、兩個我

  突然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仿佛要把天空撕裂開來,強光照亮了半個天空,緊接著下一秒一個驚雷在天空炸開。

  生命科學研究所的辦公室裡。

  許墨停下筆,轉頭看了看窗外,雨水不停的從房檐上滴落,風吹得窗戶「嘩嘩」作響。

  他突然想起那天,也是這樣的一個雨天,那天,他第一次見到沈微瀾。

  她突然出現在他的研究所,穿著一身怪異的黑色長袍。

  她就那樣站在雨中,風卷起她身上的長袍,亦卷起她的長髮,周身彌漫著一股肅殺之氣,卻又在抬頭望向他的同時消失無蹤。

  許墨拉開窗戶,看向她,然後問道……

  #############

  「你是誰?」

  沈微瀾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眼前那個正努力支起身體的人,她臉上的口罩在剛才的翻滾中落下,幾屢碎發從兜帽下滑出,寬大的兜帽此時歪斜在頭上,從帽沿下露出了一隻清冷的眼睛……

  沈微瀾一步一步的緩緩往身後的樓梯上倒退著,她的臉上從未露出過如此狼狽的表情,只見那人站起身,一隻手按住腹部剛剛跌落時刮出的傷,鮮血從她的指縫中汩汩流出。

  「……」

  那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執著的一步一步朝著她走來,沈微瀾再也受不了,逃也似的轉身捂著手臂上的傷跑開,身後幽深的樓梯間依舊傳來那人的腳步聲……

  一口氣沖上了天臺,冰冷的雨水落在沈微瀾的身上,她左右打量了一下天臺,空曠的,沒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沈微瀾又轉身看了看從樓梯通往天臺的門,那人的身影已經漸漸出現在了天臺上。

  沈微瀾一臉驚恐的看著她又緩緩朝她走來,她有些沙啞的聲音又重複了一次那個問題。

  「你到底是誰?!」

  突然一陣風夾雜著雨水從天臺刮過,一下子將那人頭上的兜帽掀起,她的頭髮在風中翻飛著。

  沈微瀾的身子一下僵住了。

  她的面前站著的這個人,和自己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她看著「她」,腦子裡浮現出無數個問題。

  「她」是誰?

  為什麼會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為什麼連小時候被被開水燙到時留下的傷痕都是一樣的?

  第一次被刺殺的時候,兇手利用了她的好奇心,將她吸引進巷道裡,兇手很瞭解她,而且她們進行了激烈的打鬥,但現場除了腳印,只有她一個人的痕跡。

  第二次被刺殺的時候,她發現兇手是女人,身高體型和她相差不大的女人,並且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認識到世界上存在evol,因此猜測兇手是evoler。

  但是在她的生命裡找不到任何一個能和所有線索對上號的人。

  倏的又想起那天的遊樂園,當煙花沉寂下來以後,湖面回歸了平靜,她穿著白起的黑色外套,寬大的兜帽罩在她的頭上。

  她看著湖面上自己的倒影,似曾相識……

  沈微瀾的頭突然很疼,她抬起手抱住自己的頭,手指穿過發隙間,死死的摳住頭皮,想以此來減輕疼痛。

  難道……

  想殺我的人,一直都是「我」自己嗎?

  沈微瀾艱難的抬起頭看向對面那另一個「沈微瀾」,「她」似乎也正痛苦的抬起一隻手捂著頭,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她,並且總是有意無意的掃過她因為被雨水淋濕了衣服,腰上隱隱透出的紅痕。

  「果然是你。」

  「她」的聲音突然在天臺上響起,配合著徹骨的雨水顯得更加清冷,沈微瀾不解的看著「她」,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卻見「她」就這麼望著她,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聲音再一次悠悠傳來。。

  「人的一生會面臨無數個選擇,而每個不同的選擇背後,都會分裂出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接著再次開口 :「科學上似乎把這稱為……平行世界?」

  「這和你要殺我之間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嗎?」

  沈微瀾瞪著她,雨水沖刷在她的身上,從她手臂上的傷口上流過,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就像是在提醒著她,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沈微瀾」聽了她的話,目光掃過她腰上的紅痕,然後又緩緩的轉移到她的臉上:「因為我們兩個,就是因為同一件事做出兩個不同的選擇,而分裂出來的……兩個『沈微瀾』。」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微微側過頭,似乎在一瞬間陷入了回憶,但很快「她」又轉過頭來望向她。

  「5歲那年,父母的離婚,你的選擇是什麼?」

  沈微瀾的記憶跟隨著「她」的話回到了5歲那年,在法國,楓丹白露……

  那一天,許久不見的爸爸沒有和往常一樣忙於工作,媽媽也沒有奔波於各大歌劇院,一家人難得的齊聚在同一間屋子裡。

  媽媽蹲在她的面前,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她抬起手,憐愛的撫摸著她的臉,卻問了她一個對於小孩子來說,無比殘酷的問題。

  「微瀾,如果爸爸和媽媽決定要離婚,你會難過嗎?」

  小微瀾看了看眼前的媽媽,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此時正點燃一支煙的爸爸,看著嫋嫋的青煙彌漫在他身上,她沒有說話。

  對於一個從小就缺少父母關愛的孩子而言,她覺得婚姻是他們之間的事,是和她無關的事,她不明白從一個家庭變成兩個家庭意味著什麼,因為對她來說現在的家本來就已經四分五裂,如果回答「會」的話,能讓這個家變得完整嗎?

  雖然她這麼想過,但是卻還是遵從了自己內心的想法,於是她搖了搖頭,淡淡的回答道。

  「不會。」

  ……

  想到這裡,沈微瀾皺起了眉頭,她抿了抿嘴,目光再次轉回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身上,只見「她」輕笑著,就像當年她回答父母問題時那般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當時回答『會』,或許是顧慮了我的感受,他們沒有離婚,依舊扮演著表面和諧的夫婦。」

  「沈微瀾」說道這裡,原本捂著腹部傷口的手看似有些無力的垂到了身側,小腹上的傷口已經被雨水沖刷得有些發白,她卻面無表情,繼續說道。

  「然後,在同一年的5月,他們一起乘坐法國飛往國內的一架航班回國參加一場酒會……」

  沈微瀾聽了她的話,立刻意識到了什麼,她的心裡突然一緊,睜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她」。

  「看你那驚訝的樣子,你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注意到她的表情,「沈微瀾」 半轉過身,朝前走了兩步,然後突然又轉過頭來看向她,只見「她」歪著頭,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聲音變得低沉起來。

  「沒錯,他們乘坐的飛機遇上了空難,無人生還。」

  沈微瀾看著「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尤其在說到自己親人的生死時依舊輕描淡寫的樣子,突然覺得有點可怕,風刮過被雨水打濕的衣衫,帶來徹骨的涼意。

  「而那一年,我被送進了法國的一間孤兒院,在那裡,我覺醒了evol。」

  沈微瀾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一步,此時的她已經漸漸的冷靜了下來:「所以,你的evol就是能跨越平行世界嗎?」

  聽了她的問題,「沈微瀾」的目光狀似無意的又瞟了她一眼。

  「我們身上的evol具有特殊性,所有的平行世界只有一個人能覺醒。」「她」說著,目光雖然看著她,卻仿佛透過她看向更遠處的回憶,然後接著說道:「你知道嗎?我曾經到了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沈微瀾成為了一位權威的眼科醫生,我和她見了面,那個時候她突然覺醒了evol,而我則差點失去了evol,所以我就……」

  說到這裡時,「她」的目光又變得陰森了起來,只聽見「她」用仿佛不屬於她們的陰沉聲音接著說道。

  「殺了她。」

  沈微瀾看著「她」,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她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最近總是做的那個噩夢:「evol就這麼重要?你為了不讓evol被別的自己奪走,甚至開始獵殺平行世界的自己?」

  「對她們……或許是吧,但是你不一樣,你是另一個我。」說著平行世界的自己,「她」就像在說毫不相關的人一般,但是在說到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卻突然變得銳利了起來。

  「只有殺掉你,我才會變得完整,才能得到進化。」

  進化?

  聽了「她」的話,沈微瀾愣了愣,注意到她的晃神,「沈微瀾」微微抖了抖手,從衣袖裡掉出一把小刀,落在了「她」的手心裡,被「她」牢牢的握住,「她」不動聲色的開始朝著沈微瀾緩步移動。

  而沈微瀾還未察覺到危險的靠近。

  白起跑到廢棄大樓的樓下,抹了一把手機螢幕上的雨水,又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定位,確認是眼前的這棟廢棄大樓無誤,一陣風夾雜著雨水從他身邊拂過,白起抬頭從朦朧的雨中看向廢棄樓。

  突然劃過的閃電照亮了灰濛濛的天空,也照亮了天臺上的畫面,白起眼尖的注意到天臺上有兩個人影,然後便見原本呼嘯而過的風突然卷著雨霧停留在他的身旁,他操控著風托起自己的身體,朝著屋頂而去。

  好不容易追上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的李悠然見白起朝廢棄大樓的屋頂飛去,咬了咬牙也朝著大樓跑去。

  越是靠近,越是緊張,白起此時只有一個想法……

  想見她。

  白起順著大樓的外牆一路向上,終於飛上了天臺,他終於看見了沈微瀾,卻發現她受了傷,身上滿是污漬,心裡一緊。

  沈微瀾此時也緩緩轉頭看向了讓他,臉上漸漸露出欣喜的神色。

  但是白起還來不及高興,他的餘光注意到一個黑影還在向沈微瀾靠近,從欄杆上俐落的翻身落到天臺上站穩,白起行雲流水的從背後掏出手/槍子彈上膛,然後用槍指著那個黑影,冷冷的說道。

  「別動!」

  那個黑影的動作頓了頓,緊接著轉過了頭來,看清那人的面容,白起的身體猛地一怔。

  他看看站在他左邊的沈微瀾,又看了看站在右邊的黑衣女人。

  為什麼……會有兩個沈微瀾?!

  而「她」注意到白起的動容,以及沈微瀾完全被白起吸引了的目光,抓住這瞬間的機會,三兩步跑到沈微瀾身邊,將衣袖裡藏著的小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立刻回過了神來的白起槍口跟著「她」的動作轉移,但是轉眼間,「她」已經將刀架在了沈微瀾的脖子上,並且整個人都躲在她的身後,以至於讓白起無法瞄準「她」。

  「白警官,現在應該換我對你說這句話了,別動!」

  白起瞪大了眼睛看著架在沈微瀾脖子上的刀,他拿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即使在雨中卻也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臟瘋狂跳動的心跳聲。

  「把槍放下。」

  注意到白起拿著槍的手微微的顫抖著,「沈微瀾」加大了音量朝白起吼道,白起眉頭緊皺,內心猶豫著,然而當他眼見著小刀又貼近了沈微瀾的脖子幾分的時候,倏的鬆開了手,手/槍落在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脆響。

  眼見著白起扔下了槍,「她」拉著沈微瀾慢慢的往後退,想要和白起再拉開一距離,白起緊張的看著沈微瀾,卻突然見沈微瀾朝他使了個眼色,只見她看了看地上的槍,隨後又看向他。

  白起愣了愣,因為她被「她」架著走,沈微瀾和「她」之間的步伐很近,然後白起便見她將其中一隻腳退到「沈微瀾」的兩腳之間,在「沈微瀾」往後退出下一步的時候,伸腳鉤住了「她」的腳後跟,緊接著「她」便一個重心不穩,往後倒去。

  而人在往後倒的時候,手會為了在倒地的瞬間穩住身體條件反射的往後支撐。

  沈微瀾便趁機從「她」的鉗制中解脫出來,白起幾乎是在那瞬間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槍,單手抬槍重新指向「沈微瀾」的方向,另一隻手及時穩住了沈微瀾朝他倒來的身體。

  形勢瞬間反轉。

  大意了。

  「沈微瀾」憤恨的咬了咬牙,從地上撐起身時視線剛好從天臺的門口掃過,與此同時,李悠然突然出現在了天臺的門口,一口氣爬樓梯爬到頂幾乎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她靠在門邊彎著腰喘著氣。

  「沈微瀾」的目光愣了愣,白起順著「她」的目光也看見了李悠然,心裡暗道不好,握著槍的手又緊了緊。

  但「她」卻只是看了看便轉過了身來,仿佛無視了李悠然的存在,只是怒視著白起懷裡的沈微瀾,然後「她」和沈微瀾的頭同時傳來針刺一般的痛楚,兩人頓時都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Evol要開始轉換了。

  「她」又握緊了手中的刀,今天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殺了她!

  痛苦的抬起頭看向沈微瀾的方向,天空中突然又劈下一道閃電,刺目的白光照亮了半邊天,「她」的目光無意間瞟見,在斜對面的一棟高樓的樓頂有一個黑影,架著一把狙/擊/槍,黑黝黝的槍口正對著他們這邊……

  「她」順著槍口指著的方向看向身後,只見調整好了自己呼吸的李悠然,此刻正因為看見了兩個沈微瀾,而愣在了原地。

  突然,「砰」的一聲槍聲響起,白起在聽見槍響的一瞬間心下一驚,連忙拉著沈微瀾一下子趴到了地上,並用自己的身體將她護在了身下。

  而「沈微瀾」看著那邊槍口迸射出火花,子彈破空而來,直朝李悠然飛去,「她」還未回過神來,人卻已經下意識的朝著李悠然跑去,在李悠然驚訝的目光中,「她」的身體擋在了子彈的飛行軌道上。

  子彈入肉的聲音在雨聲中顯得那般刺耳,「她」悶哼了一聲,艱難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猩紅的鮮血爭先恐後的往身體外湧,李悠然看著「沈微瀾」整個人一僵,「她」的身體顫抖著,然後轟然倒下。

  鮮血將地上積起的雨水染紅,和她夢中的畫面相重合……

  白起起身朝著槍聲響起的方向看去,那邊的屋頂卻已經空無一人,沈微瀾掙扎著從白起的懷裡鑽出來,然後朝著李悠然那邊跑去。

  蹲下身,小心的扶起那個人的身體,「她」的臉色慘白,胸口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著鮮血,沈微瀾有些手足無措的伸手按在她胸前的傷口上,回頭看了看被這一幕嚇得有些六神無主的李悠然,開口問道。

  「你……明明對自己都能痛下殺手,為什麼……」

  「她」的目光漸漸變得渙散,「她」顫抖著抬頭看向李悠然,臉上的痛苦中一瞬間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張了張嘴,「她」斷斷續續的說道。

  「因為……她是……那個人生命裡……唯一的小蝴蝶……」

  「……」沈微瀾並不知道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她看著從指縫中不停湧出的鮮血,眉頭緊皺。

  「沈微瀾」將目光又轉回了她的身上,「她」艱難的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可惜……沒能殺了你……」

  「……」

  沈微瀾皺著眉看著她,沒說話,「她」身上的溫度逐漸流失,也在這時,「她」的身上突然泛起淡淡的光芒,緊接著便見她的身體漸漸沙化,一如她出現時一般,化作金色的塵埃……

  沈微瀾伸手想去接住那些塵埃,但是那些塵埃卻穿過她的手然後消失不見……

  「你贏了。」

  耳邊又傳來「她」清冷的聲音,沈微瀾再回過神來時,「她」已經變得透明,然後轉瞬消失不見,仿佛從來不曾出現。

  ########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漸漸有雨絲從窗外飄進辦公室裡,許墨起身走到窗邊,伸手將窗戶緩緩關上。

  在窗戶即將合上的一瞬間,一滴雨珠穿過窗戶的縫隙飄了進來,落在了許墨的臉上,許墨感覺到臉上突然而來的涼意,抬起手將臉上的雨珠抹下。

  他看了看濕潤的手心,腦海中突然又浮現出了沈微瀾的身影。

  她只是靜靜的站在樓下的樹旁,抬起頭透過窗戶看著他,臉上冰冷的神色漸漸變得柔和,良久,她突然開口……

  她問他。

  「現在在你眼中,我身上是否有不一樣的色彩?」

  「……」

  將窗戶合上,許墨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他沒有再拿起桌上的筆,而是披上外套,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燈光突然暗掉,辦公室裡安靜了下來,只能聽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依舊「滴滴答答」……

  ……

  天臺上,從頭到尾沒能說出一句話的李悠然順著牆壁緩緩的坐到了地上,還未完全回過神來的她心裡已經感到有些後怕。

  白起收起手/槍,朝著沈微瀾走來,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到現在也還沒弄明白是什麼情況,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

  而這時,沈微瀾的腦海中突然傳來針紮一般的刺痛,她猛地抬起手摳住頭皮,嘴裡忍不住發出呻/吟。

  白起一愣,連忙朝著她跑了過來……

  「沈微瀾!」

  倒下前,她似乎聽見了白起的呼喊聲,視線往身後的方向看去,模糊中,她似乎看見了白起朝她伸來的手。

  ……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大概還有兩章結局O.O!


第35章 35、黑白照片

  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當沈微瀾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時候,一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陌生的,有些壓抑的灰白色天花板。

  她轉頭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周圍,她正躺在一張雪白的病床上,手上插著針管,旁邊掛著的吊瓶裡的液體還在不斷的輸送進她的身體。

  窗外的陽光照射進屋裡,有點刺眼,沈微瀾不禁抬起手去遮擋。就在這時,一個有些熟悉的溫和聲音突然從頭頂的方向傳來。

  「你醒了?」

  沈微瀾抬頭看向頭頂的方向,只見挨著病床的床頭擺放著一張辦公桌,許墨坐在桌前,察覺到她的轉醒,轉頭微笑著看著她。

  對於睜開眼後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許墨這件事,沈微瀾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火燒了一樣疼,許墨伸手將桌上的玻璃杯端起來遞給她。

  喝了一口熱水以後,她終於覺得舒服多了,雖然嗓子還是有些沙啞,她卻忍不住開口問許墨道:「我這是在哪兒?」

  許墨接過水杯的動作頓了頓,他將水杯重新放回桌上,又伸手幫沈微瀾拉了拉被子,突如其來的親密感讓沈微瀾覺得有些不自在。

  「燒糊塗了嗎?連實驗室都不認識了。」

  實驗室?

  沈微瀾愣了愣,又轉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除了她躺著的這張病床,床頭擺放著辦公桌,而在辦公桌的另一邊,還並排擺著兩個書架,其中一個書架上放滿了資料,另一個書架上則擺放著各種標本,其中有一隻顏色絢麗的蝴蝶標本被裝在一個玻璃的盒子裡,顯得特別的醒目。

  「我怎麼會在這裡?」

  「昨天早上我到研究所的時候,發現你倒在門口,就把你帶到了實驗室。」許墨說著,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看著沈微瀾,臉上有了一絲責怪的意思。

  「你是不是又使用evol了?」

  沈微瀾聽了許墨的話,心下一驚,終於想起來整理自己的思路,發現了很多不對勁的地方。

  她沒記錯的話,她暈倒前人在廢棄大樓的天臺,和白起還有李悠然在一起,為什麼醒來後,許墨卻告訴她自己暈倒在研究所的門口,她不相信白起會把她丟下。

  她和許墨並沒有什麼交情,或者說因為她覺得許墨的接近總是帶有目的性,所以刻意的回避著他,但現在,許墨卻看起來似乎挺關心她……

  而且,許墨為什麼會知道evol,還說她又使用了evol……

  「我們身上的evol具有特殊性,所有的平行世界只有一個人能覺醒。」

  「你贏了。」

  沈微瀾倏地又想起了「她」的話,有個思緒漸漸浮上心頭,難道說……她現在並不是在自己的世界,而是在「沈微瀾」所處的平行世界嗎?

  突然一陣頭痛襲來,又打斷了她的思路,那邊許墨還在接著說道。

  「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你最近evol使用的頻率過高了,對你的身體有很大的負擔,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你從來都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你很著急?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她現在是在「沈微瀾」所在的平行世界的話,那麼一切似乎就都說得通了,而從許墨的話,他似乎並不知道「沈微瀾」在平行世界所做的一切。

  「我……可能真的有點燒糊塗了,現在腦子裡很混亂。」

  許墨看著沈微瀾緊皺著眉頭,看起來似乎有些痛苦,無奈的歎了口氣,從抽屜裡拿出一瓶藥,倒出兩顆,然後再次端起水杯,一同遞給了她。

  沈微瀾有些遲疑的接過水杯和藥,想著許墨應該不會害她,否則她也不會在這裡醒來,便將藥放進嘴裡,就著熱水吞了下去。

  之後,待她好些,許墨主動送她回家。

  擰轉鑰匙將門打開,轉身把鑰匙遞給沈微瀾,許墨又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沈微瀾下意識想躲,想了想又忍住了。

  許墨將手放到她的頭上時,沈微瀾恍惚間將許墨看成了白起,直到許墨溫和的聲音再一次在耳邊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好好休息吧,最近別再使用evol了。」

  「嗯……」

  敷衍的應了聲,沈微瀾眼見著許墨的背影漸漸遠去,這才轉身關門進屋。

  她不屬於這個世界,必須得找到回去的方法,但是看許墨的態度,肯定不能問他如何使用evol,會暴露不說,就算許墨沒有察覺到她不是」沈微瀾」,對方也已經警告過她最近不能使用evol了,現下,她只能在「沈微瀾」家裡找找看,有沒有日記之類的東西,記錄著如何使用這個evol。

  「沈微瀾」的家比她想像中還要乾淨和簡單,屋子裡傢俱不是很多,白色調為主,也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整個屋子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冷清。

  來到臥室,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書架,因為和這間空曠的屋子裡別的地方比起來,只有這裡被塞得滿滿當當,顯得格格不入。

  《愛麗絲漫遊仙境》,《瘋顛與文明》,《善惡的彼岸》……

  書架上的書各式各樣,千奇百怪,從哲學書到小說,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想不到」沈微瀾「竟然會這麼喜歡看書。

  視線從書架上收回,她的目光轉向臥室裡的書桌,然後走過去拉開了書桌的兩個抽屜,果然在其中一個抽屜中找到了一本封面漆黑的日記本,旁邊還被一把小鎖鎖上。

  在抽屜裡找到了鑰匙,沈微瀾打開了日記本翻看了起來。「她」並不是每天都會寫日記,似乎只在值得被記錄的日子才會寫,日記是從她被送進孤兒院開始的,內容不多,一年也才寫上幾篇,而且通常都只有寥寥幾句話,但是在14年3月的時候,「她」寫日記的頻率卻突然變高了……

  2014年3月25日,「沈微瀾」跟隨孤兒院的院長從法國來到了戀語市,協助許墨進行evol的研究,這一天,她第一次見到許墨……

  沈微瀾能從日記裡看出「她」從一開始的淡漠,到漸漸對許墨暗生情愫。

  於是讀他讀過的書,看他愛看的電影,在他沉迷於實驗的時候,安靜的坐在實驗室的一角看著他的側臉。相信著他所說的進化論,同時也在知道他的雙眼看不見顏色的時候感到難過。

  就這麼不知不覺,一步一步深深陷了進去。

  於是,她開始穿梭於各個世界之間,一邊尋求著進化,一邊尋找著能治好他眼睛的方法。然後有一天,她在平行世界遇見了另一個身為眼科醫生的「自己」。

  她在evol快要轉換到另一個沈微瀾身上時,失手殺了她,然後從此一步一步步入了黑暗。

  「她」在日記的最後寫道……

  我願意為你畫地為牢,將自我囚禁,願終身伴你左右,不離不棄。

  但是我卻忘了,最吸引畫家的永遠是從未見過的色彩,我終究比不過那只五彩繽紛的小蝴蝶……

  合上日記本,沈微瀾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她沒想到,那個孤傲而殘忍的「沈微瀾」,卻為許墨愛得如此卑微。

  將日記本重新放回抽屜裡,沈微瀾回頭望瞭望窗外,夜色已深,起身走到窗邊,抬頭望瞭望天空,今夜空中無雲,一眼望去,漫天繁星。

  她突然想到了白起。

  下意識的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打開連絡人,看著空空蕩蕩的通訊錄,只有許墨和院長兩個連絡人,這才想起自己這是在平行世界。

  這個世界的白起,應該不認識她吧?

  沈微瀾走到床邊,一頭紮進了被子裡,心裡突然籠上了一層濃濃的失落感,evol的事情看完了日記也一無所獲,在這個世界上,所有她在乎的,和她有聯繫的人,都不認識她,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頭一挨著床,困意便立刻襲來,沈微瀾很快便睡了過去,睡夢中,她又不自覺的將身上的被子裹緊了些。

  ……

  第二天醒來以後,她沒有去許墨的研究所,而是自己一個人上了街。

  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也就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從西月古街,到拾光巷,從金融街,到朝聞路,然後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警察局門口。

  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身影,大多都是記憶中出現過的面容,沈微瀾突然期盼著,能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街對面的大螢幕上還放映著周棋洛新電影的宣傳片,街道上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漸漸離她而去,她就這麼呆呆的站著。

  身後突然有人撞上了她的肩,她往前一個踉蹌,剛穩住自己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回過頭,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喲,不好意思啊小姐,我這抱著箱子看不見路,沒撞到你吧?」

  沈微瀾的一愣,轉過頭去,只見王警官手裡抱著一個大箱子,不好意思的看著她,她忍不住喃喃的喊了一聲……

  「王警官……」

  王警官明顯愣了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微瀾,然後問道:「啊?小姐你認識我嗎?」

  「啊……不……」沈微瀾連忙搖了搖頭,發現自己這樣好像越描越黑,又趕忙轉移了話題:「請問,白起警官在嗎?」

  「……」

  聽了她的問話,王警官又是一愣,沈微瀾注意到王警官臉上的神色,連忙又有些手忙腳亂的解釋道:「我是他的朋友,剛從國外回來。」

  儘管是如此蹩腳的謊言,王警官卻沒有聽出來,只見他又墊了墊手裡的箱子,很是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啊,怪不得……你等我一下。」

  王警官這麼對她說著,然後抱著箱子朝著警察局跑了過去,原以為王警官是去找白起,沈微瀾的心臟不由的加快了跳動的頻率,但是卻見他將手裡的箱子交給了另一位警官,然後問對方要了車鑰匙,這才轉過身來朝她招了招手。

  莫名其妙的坐上了警車,王警官將車開上了高速路,沈微瀾眼見著周圍的人煙越來越稀少,抬頭從山上的樹林間隱隱約約看見了周棋洛拍電視劇的芭蕾舞少女的山莊,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了愚公山。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沈微瀾忍不住問了王警官一句,王警官卻只是皺著眉頭,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在另一個世界充分的瞭解王警官憨厚的性情,以及相信對方員警的身份,沈微瀾現在大概已經在思考如何逃跑了。

  警車繞著愚公山的山間小路,一路駛向後山,半個小時後,終於停了下來,沈微瀾見王警官解開了安全帶,開門下車,連忙也跟著下車。

  關上車門,沈微瀾一抬頭,便看清了眼前既蕭瑟又冷清的畫面,身體猛地一怔。

  王警官帶著她來到的地方,是愚公後山的一片墓園……

  沈微瀾的心臟像是突然被一隻手給捏緊,腦子裡仿佛被投下了一顆炸/彈,爆炸後只剩下一片轟鳴,她突然喘不過氣來。

  看著王警官一步一步朝著墓園走去,心裡卻說服著自己「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

  墓園裡很冷清,門口負責看守墓園的老爺爺拿著掃把剛將落葉掃到一起,落葉又被秋風卷起呼嘯而過。

  沈微瀾跟在王警官的身後,穿過一排排冰冷的墓碑,樹梢在風中搖曳發出的「沙沙」聲,風從墓碑間穿堂而過的「呼呼」聲,她都仿佛聽不見,耳邊徒留自己沉重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終於,王警官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轉頭看向沈微瀾,目光中有些不忍。

  沈微瀾看了看王警官,然後又順著他看向他面前的墓碑。

  灰色石碑的右上方刻著那個熟悉的警徽,而正中堅毅的字體刻著幾個字,一如那張黑白照片上,他堅毅的臉龐。

  革命烈士白起之墓。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看著我真誠的眼神O.O

  絕對是HE,小仙女們,不要給我寄刀片QAQ!


第36章 36、畫家、蝴蝶與飛蛾

  「報告白隊,以在舊城區百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發現目標團夥。」

  耳麥裡傳來隊友的報告聲,白起抬手將耳麥又往嘴邊壓了壓,然後壓低了聲音回復道:「收到,你小心不要暴露,繼續監視,我們馬上過去。」

  白起說著,眼睛掃向百貨商場的方向,從身後掏出□□,對身後跟著的幾個隊友使了個眼色,一行人朝著百貨商場的方向跑去。

  到百貨商場地下停車場門口時,耳麥裡又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白隊,我們暴露了,他們有槍!」

  緊接著,耳麥裡傳來子彈擦過的聲音,白起眉頭緊皺,冰冷的目光掃向地下停車場,連忙帶著自己的小隊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你們找個有掩體的地方,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

  一路往地下停車場內部行進,來到地下時,遠處的槍聲已經在地底的空間內被無線放大,由於是廢棄的地帶,所以地下停車場裡並沒有停放車輛,此時顯得空蕩蕩的,沒有掩體,讓白起的小隊前進困難,只能靠停車場內的支柱作為掩體一路小心前進。

  轉過一個轉角,聽著前方的槍聲越來越激烈,白起靠在牆邊,和對面牆邊匯合的小隊打了個手勢,所有員警一起舉起槍,槍口朝著停車場內部的方向。

  「都別動,員警!」

  白起清冷而威嚴的聲音回蕩在地下停車場裡,那邊的槍聲突然停下,白起打量了一下裡面的場景,他們的目標是一群販毒團夥,此時他們正躲在一堆廢棄的鐵桶和箱子的後面,從他們這個位置不太好瞄準。

  原本雙方已經陷入了僵持,但不知道販毒團夥中的誰突然朝著白起這邊開了一槍,白起靈敏的朝旁一個翻滾,那一槍打了個空,而那群販毒團夥明顯為自己準備了後路,順著鐵罐和箱子的遮擋一路往外撤去,同時槍聲又響起,讓員警不好追擊。

  白起連忙下了指令,讓另一隊員警繼續對他們造成干擾,自己則帶了一隊人,從來的方向出去,企圖從外麵包夾他們。

  剛從停車場的入口出來,突然從旁沖出來一個推著板車的老太太,白起跑在最前面,一時刹不住腳,一下子和老太太撞到了一起,頓時人仰馬翻,老太太跌坐在地上,扶著腰看起來痛苦不已。

  「哎喲,哎喲,我的腰啊!」

  白起愣了愣,有些疑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老太太,但是轉眼,那群販毒團夥從不遠處的另一個拐角竄了出來,很明顯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頓時黑壓壓的槍口紛紛對準他們這邊。

  聽見槍聲,老太太立刻驚恐的不停往白起身後躲,此時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伸手將板車拉過來擋在他們的前面。

  身後的員警連忙上前開槍掩護,白起掩護著老太太退到了後面,看著身後的老太太步履蹣跚,身體抖得像個篩子似的,皺了皺眉,將身上的防彈衣脫下來披到了老太太的身上,然後讓她躲在後面不要動,自己則將□□的子彈上好膛,轉身準備加入戰局中。

  誰知白起剛一轉身跨出一步,發號施令的話到了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身後的老太太突然起身,從衣服裡掏出一把匕首,趁著白起的分神,一把插進了白起的後背。

  白起只覺後背突然一涼,劇烈的刺痛感襲來,皺著眉頭有些艱難的轉過頭,看著那位孱弱的老太太的臉上正帶著一個陰森可怖的笑容,握著刀的手向著刀又是一個施力,白起的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冷汗,痛苦的咬著牙。

  用盡全身力氣將老太太一腳踢開,老太太被踢開倒地以後頓時陷入了昏厥,前面正在槍林彈雨中奮戰的同伴們聽到動靜,轉過了頭來,紛紛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白隊!!!」

  「集中注意力,看著敵人!」

  眼見著他們似乎想從前線撤下來護到他的身邊,白起咬著牙吼了一句。

  看著他們咬著牙又重新將注意力放回了眼下的戰鬥中,白起松了口氣,鮮紅的血打濕了他後背的衣衫,然後緩緩滴落到地上,慢慢彙聚在一起順著停車場的坡面向下流去,刺目驚心的一道紅。

  身上的溫度和力氣正在漸漸流失,白起有些無力的靠在一旁的牆上,硝煙和槍聲似乎都在離他遠去,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當增援終於趕到,槍聲漸漸消失,白起似乎聽見了隊友的呼喚聲,然而他卻沒有力氣再給他們回應,身體一軟,朝前傾去,「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他倒地的聲音在地下停車場裡被無線放大,那般沉重。

  ……

  「後來,白警官雖然第一時間被送到了醫院,但是因為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最終搶救無效……」

  王警官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微微側過頭,打量了一下沈微瀾臉上的神色,只見她面無血色,神情呆愣,聽完他的敘述以後,似乎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王警官不忍再看,別開了目光,抬起手拍了拍沈微瀾的肩膀。

  「我在外面等你。」

  王警官轉身離開,沈微瀾還保持著不變的動作呆呆的望著白起的墓碑,一陣秋風刮過,吹起她披散的長髮,從她的頭頂吹過時,就像有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

  沈微瀾抬起手,撫上冰涼的墓碑,撫上他的名字,徹骨的寒冷瞬間從指尖傳遍她的全身,竟讓她覺得有些冷,身體開始忍不住的顫抖,仿佛連身體裡流動的血液都結了冰,一下一下的紮在她的心上。

  和白起相處這些日子裡的回憶仿佛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裡遊走著……

  剛見面時那個不苟言笑,面容冷清的白警官。

  「在剛經歷了這麼恐怖的事情之後,還能冷靜的回憶並分析兇手心理,你不覺得你比較可怕嗎?」

  成為她的上司以後,那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白警官。

  「在我身邊,你不需要害怕些什麼。」

  那個熟絡了以後,會和她搶著玩遊戲的幼稚白警官。

  「沈微瀾,膽子變肥了?你這是在襲警你知道嗎?」

  那個總是在危險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的白警官。

  「以後,和我一起出去的時候,不許離開我的視線。」

  那個在雲端伴她入夢的白警官。

  「那你就在這裡睡吧,這裡應該不會再有噩夢了。」

  那個在遊樂園裡捉弄她的白警官。

  「你的耳朵很紅。」

  那個吻了她的白警官。

  「現在,你明白了嗎?」

  ……

  如果以後身邊都沒有了他的身影,光是想著,這種仿佛心臟缺了一塊般撕心裂肺的感覺,都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突然有很多話想要和他說,突然想再看看他的面容,不要這冰冷的墓碑,不要這黑白的照片,她想念他滿是傷痕和老繭的說不上多溫柔的手,想念他的笑容,想念他身上的氣息,想要再一次感受他身上的溫度。

  全世界最好的白警官一直就站在她的身後,可是她卻傻傻的不知道回頭。

  又是一陣風拂過清冷的墓園,沈微瀾理了理鬢角被風吹亂的碎發,抬起頭望向高高的天空。

  起風了。

  白警官,我在想你,你知道嗎?

  ……

  從墓園出來,王警官開車把她送回了研究所,一路上沈微瀾只是望著窗外的風景一言不發,王警官看著她也只能歎了歎氣。

  回到研究所,沈微瀾渾渾噩噩下了車,和王警官道了別,看著警車遠去,消失在街角,腦海中又浮現出了白起,她以及王警官三人出任務的場景。

  沈微瀾皺了皺眉,轉頭看了看研究所的大門,「沈微瀾」在日記中記載,她被孤兒院的院長從法國送到戀語市,就是為了配合許墨完成evol的研究,如今,要尋找到如何使用evol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似乎只能從許墨下手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沈微瀾轉身走進了研究所,在樓梯間的時候,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的她迎頭撞上了許墨,還沒回過神來的她往後一仰,眼看著就要滾下樓梯,許墨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許墨抓著她的手腕讓她保持住身體的平衡,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臉,疑惑的問道。

  沈微瀾看著許墨抓著自己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將自己的手腕抽出來,別開了視線:「沒事,許教授你……要出去嗎?」

  許墨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又轉頭看向沈微瀾,或許是他一直沒有說話,她轉開的視線又轉回來偷偷的看了他一眼。

  捕捉到沈微瀾偷窺的視線,許墨收回還愣在半空中的手,笑了笑:「去戀大有個講座,你要一起去嗎?」

  「啊……不了。」沈微瀾搖了搖頭,淡淡的拒絕了許墨的邀請。

  「那可真遺憾。」

  許墨說著,也沒有強求,只是與她擦肩而過,繼續朝樓下走去,沈微瀾轉身看向許墨,張了張嘴,在許墨即將走出她的視線時,開口叫住了他。

  「許教授。」

  「……」

  許墨停下了腳步,抬起頭,波瀾不驚的目光直直看向沈微瀾,沒有說話,像是在等她開口。

  「我的evol最近似乎出了點問題……」

  沈微瀾說到這裡頓了頓,在心中斟酌著說辭,還沒想好要如何開口,那邊的許墨終於說話了:「你是想說你無法使用evol了嗎」

  聽了許墨的話,沈微瀾愣了愣,她看著許墨,卻見他臉上的溫和笑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意味深長的目光。

  沈微瀾立刻意識到,許墨或許已經發現她不是「沈微瀾」了。

  「微瀾從來不會乖乖的稱呼我為許教授。」許墨說著,又轉過身來面對著她,沈微瀾突然感受到一絲壓迫感:「你們的evol只能有一個人覺醒,既然她沒有回來,那就說明她已經失去evol了,是嗎?」

  「你都不關心她現在怎麼樣了嗎?」沈微瀾皺著眉頭迎上許墨深不可測的目光。

  「失去了evol的實驗體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替代品有很多。」

  「你!」沈微瀾眉頭緊鎖,她看著許墨輕描淡寫的如此說著,倏的又想起了「沈微瀾」的日記,又看了看許墨平靜的面容,她的雙手漸漸握成拳頭。

  「所以你想讓我成為替代她的實驗品?」

  「正相反,我並不希望在我的實驗過程中有太多的不可控因素。」許墨說著,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你無法使用evol,是因為我在你昏迷的時候給你注射了控制evol的鎮定劑,時效是24小時。」

  許墨話音未落,沈微瀾的周身突然浮現出金色的光芒,一如當初「沈微瀾」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時一樣,她感覺到身體裡突然出現了一種未知的力量,似乎正拉扯著她想要將她從這具軀殼中解放出去。

  「看樣子時間到了,你走吧。」

  許墨波瀾不驚的看著從她身上迸發出的光芒,並沒有想要阻攔她的意思,只是平靜的轉過了身。

  沈微瀾看著許墨的背影,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那天「沈微瀾」倒在她懷裡的畫面,她想起在她問「她」為什麼會拼了性命的保護李悠然時,她說……

  因為她是那個人生命中唯一的小蝴蝶。

  她又想起了日記本中記錄的那個畫家與小蝴蝶的故事,忍不住開口叫住了許墨。

  許墨原本邁開的腳步頓了頓,他又轉過身來看向沈微瀾,正對上許墨的目光,沈微瀾長舒了一口氣。

  「許教授,我不瞭解畫家與小蝴蝶的故事,但是……」

  說到這裡時,沈微瀾頓了頓。

  畫家的目光被從未見過的色彩所吸引,所以他想方設法的捕捉蝴蝶,卻從未關注過為他畫地為牢的飛蛾。

  蝴蝶或許還嚮往著自由,飛蛾卻對能被囚禁在畫家的身邊這件事甘之如蝕。

  想到這裡,沈微瀾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個笑容。

  「你聽過飛蛾撲火的故事嗎?」

  「……」

  身體裡那股拉扯她的力量越來越強烈,沈微瀾看著許墨,在她話音落下的那瞬間,她看見許墨的身體微微一怔,他向來從容不迫的臉上仿佛出現了一絲動容。

  沈微瀾眼前的畫面漸漸變得模糊,在眼前的世界變成一片黑暗之前,她似乎看見許墨轉過身來邁出了腳步,然後他朝著她的方向緩緩的伸出了手……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看見的最後的畫面。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明天大結局啦!

TOP

第37章 37、致親愛的白警官

  已經過去四天了……

  那天在廢棄大樓的天臺,白起親眼看著沈微瀾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瘋了一般抱著沈微瀾將她送到了醫院,她因為身上的傷口發炎,所以一直高燒不止,在經過醫生的救治之後,也沒有生命危險。

  但是從那以後,已經過去四天了,她卻一直沒有轉醒。

  「病人已經沒有了大礙,至於她為什麼還沒有醒來,這種情況我們也是第一次遇見,但是她似乎失去了意識,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她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會醒來,也有可能就這麼一直睡下去,家屬需要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醫生在為沈微瀾全面檢查了以後,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這麼對他說道。

  醫生走後,病房裡只剩下了白起,和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微瀾,在這個冷冷清清的病房裡,安靜得仿佛能聽見沈微瀾平穩的呼吸聲。

  白起走到床邊,在床沿上坐下,看著她安靜的睡顏,他抬起手理了理沈微瀾鬢角淩亂的碎發,又順著額角緩緩撫上了她的臉頰,然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習慣了你對我橫眉豎眼,各種不滿的樣子,你這麼安靜,我突然很不習慣。」

  白起輕柔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病房裡響起,他將手從她的臉上撤走,然後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緊貼著自己的心口。

  「你知道嗎?從我母親過世以後,很多事我都學會了自己抗,遇到任何問題都自己想辦法解決,所以我已經有多少年,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無助了。」

  白起眉頭輕蹙,他看著沈微瀾的面容,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無奈。

  「遇見你以後,你似乎總是讓我感到手足無措,我剛剛一直在想,要是你真的一直就這麼睡下去了,我該怎麼辦?但是我很固執,我現在認定了你,就不會輕易鬆手,所以我會等你,如果你一直這麼睡下去,那我就一直等,直到你醒來的那一天。」

  白起握著她的那只手又緊了緊,臉上的神情逐漸變得認真而堅定,他將她的手拉到唇邊,落下輕輕一吻。

  「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那個問題的答案。」

  ……

  林清和蘇丹每天都會到醫院看望沈微瀾,而每次她們到的時候,總是有另一個堅毅的身影早已經出現在病房裡。

  她們不知道白起是什麼時候來的,又或者他是否有回去,看著白起日漸憔悴的面容但是卻一直堅毅的神情,林清和蘇丹心裡百味陳雜。

  白起聽見身後的動靜,轉頭看見她們二人,禮貌的朝她們點了點頭,然後視線又重新回到了沈微瀾的身上。

  蘇丹將手上的鮮花找了個花瓶插起來,而林清則瞪了一眼病床上的沈微瀾,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這傢伙,都這麼多天了還不醒,不知道我們會擔心你嗎?」

  林清話音剛落,白起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白起從衣兜裡掏出手機,看見來電顯示上顯示是王警官,皺了皺眉,走到窗邊按下了接聽鍵。

  「喂?」

  「白警官,那個……」電話裡傳來王警官的聲音,他知道最近白起都守在醫院沈微瀾的病床前,所以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但是在他猶豫的時候,白起卻搶先問道。

  「有什麼事嗎?」

  白起的聲音嚴肅,但是王警官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疲倦,咬了咬牙,王警官開口說道。

  「一個月前的那次緝毒行動,那個販毒團夥不是還有一部分人在逃嗎?剛剛有了消息,他們還躲在舊城區,局長要求我們馬上出警……」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白起轉身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沈微瀾,林清抬起頭看向白起:「白起學長,你是警局裡有事情嗎?要不你就先去吧,這裡有我和蘇丹呢。」

  「嗯……」

  白起淡笑著朝她們點了點頭,然後緩緩走到病床邊,也沒介意林清和蘇丹還在,俯下身將一個吻落在沈微瀾的額頭上。

  林清就這麼愣愣的看著白起的舉動,蘇丹則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手遮住了眼睛。

  「等我回來。」

  白起這麼說完,又抬起手幫沈微瀾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轉身離開了病房,林清和蘇丹看著白起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才轉過頭來又看了看沈微瀾,林清伸手幫沈微瀾理了理頭髮。

  「你這丫頭真是好命,遇上了這麼癡情的白警官。」

  雖然信誓旦旦的對白起說還有她們,但是林清下午3點的時候接到臨時通知,戀語衛視的一檔節目出了點問題,需要重新錄製,林清不得不離開了醫院趕回了電視臺,醫院裡就留下了蘇丹一個人。

  蘇丹在沈微瀾的病床前坐了很久,忍不住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來舒展一下因為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而變得有些僵硬的身體,突然覺得口有點渴,視線掃過放在一旁地上的熱水壺,起身去想給自己倒杯水。

  拿起水壺時,發現裡面已經空了,無奈下只能提著水壺離開了病房,就在病房的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沈微瀾放在身側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沈微瀾緩緩的睜開了眼,首先映入眼簾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從窗外照射進來陽光讓昏迷了這麼長時間的她覺得有些刺眼,頭也還有些昏沉,她抬起手遮擋了一下陽光,待到眼睛適應了現在的光線,人也稍微清醒了一些,才從床上坐起了身。

  先是轉頭打量了一下這間房間,確認不是許墨的研究所,再一轉頭間,看見床頭的櫃子上放著她的手機,沈微瀾剛還因為擔心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又跑到了哪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而提著的一顆心放鬆了下來。

  伸手拿過手機,手機的螢幕已經摔碎,應該是那天從樓梯上滾下去時摔壞的,她翻了翻通訊錄,在裡面找到白起的名字,心裡頓時百味陳雜。

  懷著緊張的心情,沈微瀾撥通了白起的電話,但是電話並沒有被撥出去,沈微瀾試了好幾次,才發現手機上信號的位置打了一把叉。

  是手機摔壞了嗎?

  這麼想著,沈微瀾又環顧了一下這間病房。

  自己這次去到平行世界,在那個沒有白起的世界裡,她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她現在有很多話想對白起說,想見他,想聽聽他的聲音。

  現在,馬上,迫不接待。

  拿起床頭放著的包,沈微瀾起身下了床,背著包離開了病房。

  還是空間折疊墜樓那次入住的醫院,醫院大廳裡的公共電話現在正被人佔用著,沈微瀾挑了挑眉,在腦海中回憶著附近公共電話的位置,很快想到不遠處的咖啡廳街對面有一個電話亭。

  已經漸漸入秋,街道兩旁的銀杏樹枝頭的銀杏葉都已變黃,風一吹就紛紛落下,街道上落滿了銀杏葉,當車開過時還能帶起一片,而當車開過,它們又緩緩落地,回歸了平靜。

  看著王警官將最後一個犯人壓上了警車,剛剛結束戰鬥的白起從衣兜裡拿出手機開機,這一系列動作拉扯到了手臂上剛剛被子彈擦出的傷口,白起忍不住皺了皺眉。

  手機剛剛完成開機,手機桌面都還沒顯示出來,先浮現出的便是韓野的20個未接來電,白起一愣,這一愣神的功夫手機便響了起來,來電顯示依舊是韓野。

  白起接起電話,還沒來得及說話,韓野急躁的聲音便傳了來。

  「白哥,你怎麼才接電話啊?!」

  「怎麼了?」

  「剛林清打電話說沈微瀾不見了!」

  一旁另一個警官提著醫藥箱走到白起身旁,正想幫他處理一下傷口,一抬頭卻見白起的臉色很不好看,緊張和擔心的神色佔據了他整張面容,警官正想開口,卻見白起一轉身瘋了一般跑了出去……

  騎著小黑飛快的來到醫院,白起在醫院門口見到了一臉著急的林清和蘇丹,從蘇丹口中得知沈微瀾連同她的包和手機一起不見了,而她手機摔壞了也聯繫不上人,當下三人決定分開尋找。

  而在這天,戀語市發生了一件很離奇的事情,突然間,整個城市被大風席捲,無法預測風向,因為它穿過了城市裡的每一條大街小巷。

  風兒卷起落了一地的銀杏葉,其間還有幾片飛進了電話亭,落在了公共電話上,沈微瀾投了幣,拿起電話,撥通了白起的手機號碼。

  剛從醫院出來的白起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到是一串陌生的號碼,當下一邊接起了電話,一邊在內心思索著沈微瀾如果醒來,第一時間可能會去的地方。

  「喂。」

  電話的聽筒裡傳來白起的應答聲,沈微瀾聽著這熟悉的聲線,心跳就已經漏跳了一拍,雖然並沒有分開幾天,但是當再次聽見白起的聲音,卻仿佛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他了一般。

  電話那邊還能聽見白起有些急促的呼吸聲,或許是她太久沒有應答,電話那頭的白起又「喂」了一聲,一直覺得自己很堅強的沈微瀾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口。

  「白警官……」

  沈微瀾聽見電話那邊的呼吸聲突然一頓,聽筒裡突然安靜了下來,沈微瀾張了張嘴,卻沒有再開口。

  白起聽見沈微瀾聲音的那一刻,身體一僵,整個人的注意力瞬間都集中在了手中的手機上,心裡突然升起濃濃的喜悅,期待和緊張。

  這一刻,白起和沈微瀾擁有著同樣的想法。

  明明一直期待著再見到他/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要對他/她說,但是此刻,當聽到他/她的聲音,卻突然就滿足了,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

  白起聽著手機聽筒裡傳來「呼呼」的風聲,「沙沙」的樹聲,期間還夾雜著樹葉被吹起的聲音,仿佛自己的耳邊也能聽見這樣的聲音。

  白起轉過頭四處打量了一番,隨即將目光鎖定在了不遠處一條種滿銀杏樹的街道,一個紅色的電話亭靜靜的立在街道旁,非常的顯眼。

  沈微瀾呆呆的舉著電話,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聽著電話那邊的白起也沒有再說話,想起自己醒來以後沒有看到他,心裡竟微微的覺得有些失落,雖然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失落很不理智,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白警官,你在哪兒呢?」

  正一步一步靠近電話亭的白起已經能透過電話亭的玻璃窗看見沈微瀾的身影,想著沈微瀾醒來以後第一時間想到聯繫他,聽著手機聽筒裡她的問題,白起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他又想起去參加同學會那次,在酒店門口給他打電話的沈微瀾也這麼問他。

  「我正在一步一步向你靠近。」

  在白起還未回答她的這短短一段時間裡,沈微瀾在心裡想到了無數種他可能的回答,警察局,家裡,又或是某個案發現場,於是當她聽到白起的回答時,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

  當她下意識的想要轉身的時候,突然一個黑影籠罩了她,緊接著一雙手從身後環住了她的腰,她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背一下子靠在了一個堅實的胸膛上。

  沈微瀾身體一僵,但是緊接著熟悉又讓人安心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又慢慢的放鬆了下來,隔著衣服感受著腰上他掌心的溫度,這麼多天來的不安瞬間消失殆盡,此時她的心裡只剩下了喜悅。

  「白警官……」

  沈微瀾想要回頭看看他,白起卻又緊了緊環在她腰上的手。

  「別動,就這樣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聽了白起的話,沈微瀾又停下了轉頭的動作,白起將頭靠在她的頭上,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沈微瀾的臉漸漸變得滾燙起來。

  白起就這麼一直抱著她,漸漸的連周圍行人的目光也緩緩的聚集到了他們的身上,一向不在乎別人眼光的沈微瀾也變得害羞起來,她有些不安分的掙扎了一下,白起這才鬆開她。

  沈微瀾轉過身,終於看到了白起的面容,他似乎消瘦了些,頭髮被風吹亂,臉色不是很好,身上還穿著警服,連防彈衣都沒來得及脫,再結合剛剛電話裡聽見的急促呼吸聲,讓沈微瀾意識到白起應該是剛剛結束任務,然後匆匆趕回來的。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便注意到白起手臂上的衣服破了一塊,那一片區域的黑色布料顏色也比別的地方要深一點,沈微瀾伸手撫上了白起的手臂,在接觸到那片被血打濕的衣袖的同時,從白起的嘴裡也傳來了一聲悶哼,沈微瀾頓時心裡一緊。

  「白警官,你受傷了!」

  注意到沈微瀾臉上擔憂的神色,白起將手臂從沈微瀾的手裡抽出來,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事,只是一點擦傷。」

  「流了這麼多血還沒事呢!」

  沈微瀾皺起了眉頭,不滿的看向白起,白起對上她帶著些慍怒的目光,不由得輕笑出聲,再也感覺不到手臂上傷口的疼痛。

  「比起這幾天都見不到你對我皺眉瞪眼的樣子,這點傷痛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沈微瀾一愣,雙眼微微睜大,她的心臟突然就加速跳動了起來,下意識的想別開目光,但是又忍住了,她看著白起沐浴在陽光下的溫和笑容,抿了抿嘴,然後緩緩開口道。

  「白警官,以前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你一直沒有回答我。」

  白起愣了愣,這難道不是他想說的話嗎?

  雖然這麼想著,但是白起還是老老實實的開口問道:「什麼問題?」

  這麼問完,白起卻發現沈微瀾低下了頭,她的臉似乎越來越紅,白起微微彎下腰正想湊過去再仔細看看她的臉,沈微瀾卻突然抬起了頭,鼓足了勇氣然後踮起了腳,白起還未回過神來時,唇上已一片溫熱。

  他的身體一僵,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沈微瀾微紅的臉頰,以及被微風吹起的碎發,心臟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把她抱在懷裡,沈微瀾卻突然退了開來,睜開眼重新看向他,微紅著臉頰,臉上是含羞的笑容,可愛得有些犯規。

  白起有些不自在的抬起手,想要擋住臉上漸漸浮上的紅暈,卻聽那邊沈微瀾突然開口問他道。

  「所以白警官,襲警判多少年?」

  聽了沈微瀾的話,白起愣愣的放下了手,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沈微瀾臉上的表情,確認她是認真的以後,一種名叫喜悅的心情一下子佔據了他的心。

  「終生監/禁。」

  白起說著,他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伸手將沈微瀾擁入懷中,在沈微瀾有些呆愣的目光中,低頭再次吻上了她,並且抬起手撫上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而關押你的那座監獄的名字,叫做白起。」

  原本已經漸漸減弱的風突然間又變得強烈,一陣風刮過,電話亭的門被風推動著緩緩合上,銀杏葉紛紛從樹梢上落下,迷亂了路人看向他們的目光。

  紅色的電話亭和金黃的銀杏樹交相輝映,電話亭中兩人相擁。

  陽光下,那幅美好的畫面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作者有話要說:

  有沒有人和我一樣想襲警的QAQ?!!!

  這篇文正文到這裡就完結啦,目前暫定還有兩篇番外。

  現在我很糾結,因為我有好多想寫的腦洞。

  全職的,想嫖葉修和黃少天,目前有一個構思,是電競大神X網紅女主播,榮耀的製作團隊為榮耀開發全息網遊,有一天,全職一行人和女主紛紛收到了一張神秘的帳號卡,用這張帳號卡登陸遊戲以後,發現自己被困在遊戲裡了,然後展開在榮耀世界裡冒險的故事。

  製作人也有兩個梗,其中一個是黑化小奶狗X狗仔隊的故事,前段時間和朋友討論遊戲劇情,朋友有個很可怕的想法,我覺得很有趣,就想寫成同人,不過很有可能開新劇情就被分分鐘打臉。

  另外還想再嫖白起,聽到白起激戰的電話,就很想寫一個在白起危險的時候能和他站到一起的女主,過年的時候和朋友去看了紅海行動,被裡面的軍人們迷得不要不要的,實在是太帥了,於是有了這個構思,特警X特警的故事,女主設定是特警部隊裡最好的狙擊手,有點挑戰哈哈哈哈哈

  你們覺得哪個有趣呢?想聽聽小仙女們的意見,emmmm,雖然我白起新文的封面都做好了orz……


第38章 38、番外:病名為愛

  2014年3月25日,是沈微瀾第一次見到許墨的日子。

  正是春盛時節,孤兒院外的道路兩旁種植的桃樹都已花滿枝椏,風一吹過就簇簇而落,將綠色的草地都裝飾成了粉色。

  沈微瀾跟著院長走進戀語市孤兒院,在孤兒院的庭院中,許墨穿著白大褂,鼻樑上架著一副很清秀的細框眼鏡,手裡拿著一本書,他靠在樹上,籠罩在樹蔭裡,三月的陽光透過樹枝間的縫隙斑駁著投射到他的身上,模糊間讓沈微瀾看著有些不真切。

  察覺到了她們的腳步聲,許墨抬起頭,視線從手中的書裡漸漸轉移到她和院長的身上,臉上露出了一個輕柔的笑容。

  許墨合上手中的書,從樹幹上支起身,朝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他和院長熟練的用法語客套了幾句以後,院長側過身,讓她的身影暴露在許墨的視線中。她聽見院長用法語向許墨介紹她,然後又轉頭向她介紹許墨。

  這是許教授,從今天開始許教授將創辦一所生命科學研究所,微瀾,你要配合許教授evol相關的研究。

  院長用法語這麼和她介紹完許墨以後,她微微埋著的頭,視線範圍裡出現了一隻修長並且骨節分明的手,沈微瀾愣了愣,順著那只手抬起頭,看向許墨微笑著的臉,看著他張了張嘴,用標準的法語和她打招呼道。

  「boujour(你好)。」

  沈微瀾面無表情的看著許墨的笑臉,然後緩緩抬起手蜻蜓點水般握了握許墨的手,接著說道。

  「你好,許墨,我叫沈微瀾,和我說中文就好。」

  許墨收回自己的手,臉上一瞬間微微露出一絲詫異,但是很快笑容又重新佔據了他的整張面容。

  許墨的研究所剛剛成立,研究所裡只有幾個工作人員,平時倒是顯得很冷清,沈微瀾幾乎每天都跟著許墨混跡於他的實驗室裡,許墨沉迷於實驗,很少和她搭話,而許墨如果不開口的話,她一般也不會開口說話,實驗室裡常常是一整天的沉默。

  一開始沈微瀾並不喜歡許墨,因為她覺得許墨對她所表現出來的溫和的樣子並不是他真實的一面,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科學家和實驗體,許墨對她表現出來的這種樣子,完全只是希望她對實驗不要太過抗拒所表現出來的假像。

  而這種想法,在某天沈微瀾無意間在牆角聽到許墨和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對話時,慢慢變得根深蒂固。

  「Ares,這是你要的調查資料。」

  沈微瀾從牆角側過頭看向許墨那邊,只見其中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男人將一份資料遞給了許墨,許墨大致翻看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而露出這樣笑容的許墨,讓沈微瀾覺得他似乎對什麼事情野心勃勃。

  許墨的視線突然有意無意的瞟了她所在的牆角一眼,沈微瀾連忙收回視線,但是卻沒有逃走,那邊許墨似乎又交代了幾句什麼,緊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那些神秘黑衣人似乎已經離開了。

  「還不出來?」

  沈微瀾從牆後走出去,面色平靜的看著許墨,許墨的臉上已不再是一開始見面時那種溫和的笑容,此時他嘴角的弧度讓人琢磨不透,眼眸亦變得深邃起來,從他的瞳孔中沈微瀾看到了自己,被他這麼盯著,竟讓她感覺到了一絲壓迫感。

  良久的沉默,沈微瀾硬著頭皮對上許墨的視線,皺著眉頭說道。

  「你現在是不是在想著要如何除掉我。」

  許墨看著沈微瀾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愣了愣,隨即被她的樣子逗笑了,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她的頭。

  「我為什麼要除掉你?」

  對許墨突然而然的態度轉變感到詫異,沈微瀾挑了挑眉:「因為我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嗯……看樣子院長沒有和你交代清楚就把你送了過來,沒有事先瞭解清楚是我的失職。」

  許墨收回放在沈微瀾頭上的手,扶了扶自己鼻樑上的眼鏡,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接著說道:「在這裡,你並沒有什麼不能知道的,我也並沒有什麼想要瞞著你,因為你,也是black swan的一員。」

  「black swan?」沈微瀾疑惑的皺了皺眉。

  「關於這個,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釋,不過你來這麼久了,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在你臉上看到除了平靜以外的表情。」

  被許墨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盯著,沈微瀾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於是她別開了頭。

  從那之後,雖然他們每天依舊混跡於實驗室裡,許墨依舊沉迷於實驗,而她依舊每天坐在窗邊的位置上,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在她面前時,許墨不再總是虛情假意的笑容,而沈微瀾也不會總是望著窗外發呆,偶爾她也會看看許墨認真做實驗時專注的側臉。

  有一次,許墨為了實驗從她身上抽了一管血,也是在這時,他才回過神來發現她似乎每天都很閑,回身打量了一下自己這間實驗室,最終視線停留在了書架上。

  「你要是無聊的話,可以看書架上的書。」

  沈微瀾的視線順著許墨的視線看向書架,將挽起的衣袖放下,起身有些興致缺缺的來到書架前。

  福柯的《瘋顛與文明》,尼采的《善惡的彼岸》,等等,為什麼還有《愛麗絲夢遊仙境》……

  沈微瀾踮了踮腳,伸手想要去拿放在書架最高層的那本《愛麗絲夢遊仙境》,或許是注意到了她的難處,剛剛回到實驗台前的許墨放下手中的實驗,走過來伸手輕鬆的取下了那本書。

  沈微瀾接過書,又仔細的看了看書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挑了挑眉,開口說話時,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敢置信。

  「我沒想到你還會看這種童話故事。」

  許墨轉身的動作因為沈微瀾的這句話頓了頓,他的視線掃向她手裡的書:「你真的覺得這是一本童話故事嗎?」

  沈微瀾覺得許墨的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我小時候看過這個,不就是一個小女孩追著一隻兔子來到了一個奇妙仙境冒險的故事嗎?」

  許墨聽了她的話,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只聽見他用比平時低沉了幾分的聲音對她說道:「在這本書中,紅皇后對愛麗絲說過,必須不停的奔跑,才能使你保持在原地。你不覺得這句話,其實是在向我們轉達一個很殘酷的事實嗎?」

  沈微瀾突然被許墨臉上的笑容所吸引,聽著他不似平時溫和,反而讓人有那麼一絲背脊發寒的聲音,她竟然有些著了魔似的,一時說不上話來。

  見她不說話,許墨接著說道:「不進即是倒退,停滯等於滅亡,人類為什麼會成為萬物之靈長,是因為進化,但是如果我們一旦停止了進化,那麼即使是萬物靈長,也是會被時代所拋棄的。」

  「所以……黑天鵝計畫才會想要把所有普通人類都進化成為evoler嗎?」

  許墨沒有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臉上的笑容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

  知道沈微瀾能力是跨越平行世界的許墨,讓沈微瀾嘗試著使用能力看看,讓她去看看別的世界是否有什麼不同。

  沈微瀾自發現自己擁有evol以來,第二次使用自己的能力,還不會控制能力的她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巴西,在這裡,她見到了傳說中世界上最美的蝴蝶,光明女神蝶。

  它們的翅膀上是藍白相間的花紋,明亮的藍色美得那般具有侵略性,讓她倏的就想起了許墨帶著捉摸不透笑容的臉。

  沈微瀾抓了一隻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她將這只蝴蝶做成了標本,裝在玻璃盒子裡,滿心歡喜的拿去送給了許墨。

  但是許墨看見蝴蝶似乎並不開心。

  當沈微瀾拿著蝴蝶標本,描述完自己如何如何被這只美麗的蝴蝶身上的色彩所吸引時,她眼尖得在許墨的臉上發現了一種她從未在他臉上見到過得神情,憂鬱。

  沈微瀾原本還興致勃勃的話頓時就停了下來,許墨抬起頭看了看沈微瀾,臉上露出了一絲帶著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難得你為我抓回這麼美麗的蝴蝶,但其實……我並不能看見它身上你所描述的美麗色彩……」

  許墨說著,摘下眼鏡抬起手揉了揉鼻樑,然後起身。

  「一直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的眼睛,只能看見黑色和白色。」

  沈微瀾聽完他的話,身體一怔,她愣愣的看著許墨的臉,心臟倏的漏跳了一拍。

  將桌上的標本拿起來,沈微瀾皺著眉頭,沖許墨搖了搖頭,許墨注意到沈微瀾突然的沉默,笑著從她手裡又將那個蝴蝶標本拿了回來。

  「不是說是送給我的禮物嗎?怎麼還想拿走,反悔了嗎?」

  許墨輕笑著這麼說完,然後將那個裝著世界上最美蝴蝶的玻璃盒子放進了一旁的櫃子裡。

  那天過後,許墨便發現沈微瀾突然變得忙碌了起來,經常不見人,三天兩頭往外跑,有時候甚至1個星期都不會回來。

  而沈微瀾在那天過後,就開始在網上找各種權威的眼科醫生,買好機票千里迢迢飛往世界各地與他們見面,在這個世界裡沒有找到能醫好許墨眼睛的方法,她又開始穿梭于各個平行世界,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一定能找到醫好許墨眼睛的方法。

  然後她就這樣堅持著在各個世界尋找,一找就是4年,期間,她在其中一個世界裡遇見了「她」,成為了一名權威眼科醫生的「沈微瀾」。

  能找到「她」,沈微瀾原本是慶倖並喜悅的,因為沒有人比自己更瞭解自己,如果知道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來向她求助,或許她不會像別人那樣拒絕自己。

  當「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她從屏風後現身的時候,「她」臉上滿是錯愕和震驚,在她說明自己的來意以後,「她」終於瞭解到原來平行世界的說法是真實存在的。

  也是在這時,意外卻發生了,劇烈的頭痛洶湧襲來,她們兩人的腦子裡仿佛被千根針紮般,她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力量正在漸漸流逝,而「沈微瀾」的身上則漸漸浮現出光芒,這麼長時間來一直在使用evol的沈微瀾當然清楚的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她」的evol正在覺醒,而同時自己的evol卻在慢慢消失,難道說,所有的平行世界裡只能有一個人覺醒evol嗎?

  她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手不小心碰翻了旁邊的小推車,裡面的各種醫療工具撒了一地,即使在這種頭痛欲裂的情況下,沈微瀾的大腦還在飛速的運轉著,她的視線已經開始漸漸變得模糊。

  而這時,她的眼前卻慢慢的浮現出了許墨的身影,他拿著裝著蝴蝶的玻璃盒子,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憂鬱。

  不行,她不能失去evol!絕對不能!!

  沈微瀾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手術刀,用盡全身力氣站起身,瞪大的眼睛裡滿是紅血絲,只見她踉蹌著朝著「沈微瀾」走去,然後抬起手,手術刀一下子劃過了「她」的脖子,頓時鮮紅而又溫熱的液體噴撒到了她的臉上。

  她看著「她」捂著脖子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她」身上的光芒漸漸消失,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又回歸了平靜。

  而這一刻沈微瀾才恍然大悟自己都做了什麼,她驚恐的看著自己滿是鮮血的雙手,逃也似得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好長一段時間,沈微瀾喜歡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她不再去任何一個平行世界,也不敢照鏡子,她怕看到自己的臉,那會讓她想起那個鮮血淋淋的「自己」,而她也瞭解到了一件事,如果別的世界的「沈微瀾」覺醒了evol,那麼她很有可能就會失去一切。

  她和許墨之間的羈絆原本就是因為evol才建立起來的,這一刻,沈微瀾突然想起自己和許墨之間的關係,說到底,不過是科學家和實驗體而已。

  那麼,如果自己失去了evol,對於許墨來說,她或許就什麼也不是了。

  想到這裡,沈微瀾緩緩的走到鏡子前,多日來沒有好好的打理過自己,她的頭髮有些淩亂,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她又開始了自己的平行世界之旅,但是和以前不一樣的是,除了尋找醫治許墨眼睛的方法,她開始獵殺「自己」。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猶豫,會害怕,下手的時候手還會顫抖,但是隨著次數多了,她漸漸的麻木,越來越冷血。

  夏天來臨的時候,有一天沈微瀾無意間發現從許墨的辦公室裡走出來一個女人,她穿著青花瓷紋案的連衣裙,留著一頭齊肩的中長髮,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可人。

  從那以後,許墨的身上似乎起了什麼變化,向來低調的他竟然參加了一個電視節目的錄製,還上了微博熱搜成為了微博紅人,雖然他還是和往常一樣臉上總是掛著不變的笑意,但是沈微瀾就是能從中看出不同。

  似乎有什麼影響了他。

  沈微瀾想起了那個溫婉的女人,她背著許墨調查了她的身份,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最後是在許墨的實驗室裡找到了她的資料。

  「李悠然」,「queen」……

  看著白紙黑字間那些顯現的字眼,沈微瀾不屑的笑了笑。

  queen?不過和她一樣,只是比她稍微高級一些的實驗體而已。

  原本她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有一天,她無意間在許墨的辦公室門口,聽見了李悠然和許墨通的電話。

  李悠然睡不著,讓許墨給她講故事,於是許墨編造了一個故事——畫家與小蝴蝶。

  她聽著實驗室裡的許墨用比平時還要溫和的聲線一字一句的訴說著這個故事,心臟卻仿佛被一隻手緊緊地捏住,她一時間喘不過氣來,這種窒息般的感覺,比那次差點被另一個自己奪走evol時的痛楚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以為自己能成為那個玻璃盒子裡的蝴蝶,然而,其實她只是在燈下盤旋的飛蛾。

  一隻飛蛾,要如何才能讓自己擁有絢麗的色彩?

  她突然想起了紅皇后假說,想起了許墨的進化論,她和李悠然之間最大的區別,或許就是李悠然是「queen」,而她只是一名能力特殊的evoler,但是如果能夠進化……

  於是她開始尋找能讓自己進化的方法,她在網上看到有一種說法,人的一生會做出很多個決定,而每一個不同的決定背後,都會分裂出一個平行世界,就像第一個被她殺死的「沈微瀾」,她是一名眼科醫生,而之後被她殺掉的那些「自己」,也有著各式各樣的職業。

  那麼在某個平行世界裡,一定存在著,一個和她做了不同的決定而分裂出去的「沈微瀾」,而她也確實找到了她。

  在泳池旁的樹叢後,她看著那個「沈微瀾」,和朋友在泳池裡戲水,享受著夏日的樂趣,「她」的腰上,有一塊顯眼的紅印,那是4歲時家裡沒人,自己一個人接開水時燙傷的,她的腰上也有這麼一塊印記。

  沈微瀾下意識撫上了自己的腰,如果是4歲以後才分裂的,那麼在那之後,她做出的最重要的決定,大概就是父母的離異了。

  許墨的書架上有這麼一本書,《善惡的彼岸》。

  而在這本書裡,有這麼一句話。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沈微瀾的手撫上記錄著這句話的這一頁,轉頭看向窗外,已經進入了夏天,從窗外的大樹上傳來聒噪的蟬鳴,斑駁的樹影讓她想起了在孤兒院裡第一次見到許墨時的場景。

  如果能成為他眼中不一樣的色彩,那麼即使是墜入深淵,她也在所不惜……

  她在「沈微瀾」返校時會路過的商業街等她,她故意在地上留下一串腳印,因為自己和自己之間仿佛就是存在這樣的心靈感應,她知道,「她」一定會進來。

  當手機的燈光照亮巷道的那一刻,她被那光芒晃花了眼睛,直到聽見她逃走時的腳步聲,才反應過來立刻追了上去。

  這一個「沈微瀾」比之前的任何一個自己都要棘手,每次被「她」的目光注視都仿佛有一種會被看穿的感覺,她很冷靜,很睿智,也很頑抗。

  在她手上的尖刀即將為她們的爭執畫上句號時,卻突然遇上了空間折疊,「她」身後的牆突然消失,「她」從巷道裡跌了出去,原本還想追上去的她發現巷道外竟然是一棟二十層樓高的廢棄大樓。

  一瞬間的愣神空間折疊便消失了,巷道又恢復成為原來的巷道,「沈微瀾」此時已經跌落樓下,二十層樓高,沒有超能力,她必死無疑。

  一切終於落下帷幕,「沈微瀾」一死,她的進化應該已經完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此時許墨眼中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所以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忍不住去了生命科學研究所,見到了這個世界的許墨。

  答案是失望的,因為現在的她在許墨的眼裡,首先被注意到的是身上怪異的服裝,他沒有一個字提到過色彩。

  失敗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眼見著向來冷靜理智的許墨臉上會露出遲疑這樣得神色,親耳聽見他對李悠然說「你總會讓我做出錯誤的判斷」。

  她發現另一個「她」還沒有死,但是她身邊總是跟著那個敏銳的員警,她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沈微瀾越來越著急,她去平行世界得頻率越來越頻繁,也是這時候開始,她身上的evol越來越不穩定。

  她知道自己沒時間了,其實心底隱隱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但每次她又將那個答案強壓了下去。

  她看著常常沉迷于實驗的許墨出門越來越頻繁。

  她看著他搬出了實驗室,搬到了李悠然的隔壁。

  她看著在夜場的《羅馬假日》上,他吻了睡著的李悠然的額頭。

  她看著李悠然出現在了天臺上。

  然後她看著一把狙/擊/槍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她……

  承認吧,飛蛾永遠不可能破繭成蝶。

  而這只小蝴蝶才是許墨生命裡唯一的色彩。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沈微瀾的身體下意識的就朝著李悠然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直面死亡的勇氣,只知道,最後倒下的那一刻,腦海中還回蕩著許墨的身影。

  我願意為你畫地為牢,將自我囚禁,願終身伴你左右,不離不棄。

  但是我卻忘了,最吸引畫家的永遠是從未見過的色彩,我終究比不過那只五彩繽紛的小蝴蝶……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平行世界的沈微瀾和許墨的故事了,寫完以後心情有些沉重orz

  上次有小仙女問,許墨對沈微瀾到底是什麼感情,

  就像沈微瀾自己所說,她和許墨之間的羈絆是建立在evol上的,他們的關係說到底,就是科學家和實驗體,許墨是個很理智的人,他不會因為沈微瀾而動搖,畢竟沈微瀾對他沒有什麼特別,但是畢竟兩人相處了那麼久,沈微瀾也是很配合許墨的實驗,所以許墨,大致上還是把沈微瀾當作一個小妹妹了吧,至於之前寫到的許墨對沈微瀾消失時的反應,並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情感,就像之前有說到過,蝴蝶或許還嚮往著自由,飛蛾卻對能被囚禁在畫家身邊這件事甘之如蝕。李悠然並不想被囚禁在許墨的身邊,換而言之,許墨又何嘗不是一隻飛蛾呢?所以最後,他只是因為從未想過沈微瀾會消失,並且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罷了……

  這章寫得有點沉重啊,但是一直很想寫這章,介紹平行世界的沈微瀾黑化後短暫的一生,

  下一章就將現實中的沈微瀾啦,撒糖給大家緩緩哈哈哈哈!

  下一篇文的文案我已經開好啦,專欄裡應該可以看到,感興趣的小仙女可以去看看,喜歡的話可以預收一下,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另外,落櫻·紫小仙女的評論不知道為什麼被JJ吞了,後臺也回復不了,只能在這裡回復啦,全職我也是肯定會寫的,放心吧!


第39章 39、番外:白小司

  4歲的白小司坐在餐桌前的板凳上,晃著腳丫看著廚房裡忙碌的爸爸,雙手托腮,然後疑惑的問道。

  「爸爸,我的名字為什麼會叫白小司呢?」

  廚房裡的白起將手中的鍋蓋蓋上,聽見白小司的問話,一邊伸手解下身上的圍裙,一邊離開廚房來到了客廳,抬起手揉了揉白小司的頭,這才淡淡的說道。

  「因為媽媽說起司蛋糕好吃。」

  白小司聽了白起的回答,不滿的撅起了嘴巴,奶聲奶氣的抱怨道:「爸爸,這麼隨意的名字你當初怎麼也就同意了!」

  白起看著自家兒子的臉,輕笑了起來,和白小司說話時,他的語氣溫和得和平時讓罪犯都畏懼的白警官看起來天差地別:「因為媽媽喜歡的爸爸也就喜歡。」

  白小司原本還晃著的腳丫突然停了下來,一個翻身站到了板凳上,雙手叉腰反駁白起道:「爸爸,你騙人,媽媽喜歡周棋洛,你明明不喜歡!」

  一聽到周棋洛的名字,白起立刻變了臉,臉色一下子就沉了起來,只見他皺著眉,轉身回到了廚房,沒有再說話。

  白起發現了一件事,自從白小司出生以後,他的家庭地位就變得越來越低。

  就像這幾天,因為剛剛破獲了一樁大案,夫妻兩人難得的迎來了休假,家裡大小事務都是他在處理,衣服歸他洗,屋子他打掃,孩子歸他帶,這倒也沒什麼……

  但是這三天來,沈微瀾每天早出晚歸,第一天被她的兩個好姐妹拉著去周棋洛的劇組探班,第二天被她的兩個好姐妹拉著去看周棋洛新上的電影,今天又跑去了周棋洛的演唱會……

  這就有點過分了。

  白起的視線瞟了一眼客廳裡的茶几,沈微瀾今早出門的時候似乎忘了帶鑰匙,白起暗暗想著今晚不能給她開門,要讓她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是白太太了。

  這麼想著,白起將鍋裡煮好的餃子撈進了盤子裡,然後端上了桌。

  白小司看著盤子裡白花花的餃子,臉瞬間皺成了苦瓜,當下拿起叉子,有一下沒一下戳了戳盤子裡的餃子,抱怨著說道:「媽媽出去了三天,我就吃了三天的速凍餃子……」

  白起無視了兒子的抱怨,只是有意無意的瞟了他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那你叫媽媽明天別出去了。」

  誰知白小司聽完白起這話,頓時皺起了眉頭,撅著嘴,對自家爸爸怒目而視:「爸爸,你是不是又忘了明天要去參加我們幼稚園的親子活動?」

  白起拿筷子的手一抖,目光從白小司的身上默默的轉移了開來,只見他從盤子裡夾起一塊餃子然後放進了白小司的碗裡:「快吃飯。」

  白小司半眯著眼睛盯著白起不自然的神色,眼尖的注意到了白起別開的視線:「爸爸你在心虛,你果然忘了!」

  白起抬起頭,看向白小司的同時挑了挑眉,不怒而威,白小司立刻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嘟著嘴不滿的拿叉子戳著碗裡的餃子,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可憐兮兮的說道。

  「爸爸,我還在長身體,我們能不能出去下館子。」

  「媽媽沒帶鑰匙,我們出門了,媽媽要是回來了家裡沒人怎麼辦?」

  「那……至少……點個外賣吧。」

  白小司眨了眨大眼睛,眼巴巴的望著白起,白起經不住拗,終於歎著氣點了點頭。

  父子倆在網上點了份小龍蝦,很快就有配送員送了過來,白小司興奮的像只蜜蜂似的一直圍著他轉,兩人最後選擇在客廳的茶几上用餐。

  白起開了一罐啤酒,然後打開了電視,一轉眼看見身旁的白小司笨拙的剝著蝦殼,又套上手套伸手接過了他手裡的蝦替他剝了起來。

  白小司轉頭看了看陽臺,呼呼的風還在不停地吹著,陽臺上的衣服在風中左右搖擺,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爸爸,衣服已經幹了,風是不是可以停了?有點冷。」

  白小司話音剛落,外面的風便倏地停了下來,他一轉頭,白起拿起剝好的蝦直接塞到了他的嘴裡,白小司原本還想抱怨一下自家爸爸的粗魯,但是很快便被嘴裡充斥的蝦肉的味道帶走了思緒。

  白起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看著白小司那一臉幸福的樣子,忍不住輕笑著搖了搖頭,這麼容易滿足,到底是隨了誰?

  酒足飯飽過後,白起收拾了桌子,回到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的拳擊比賽,又開了一罐啤酒,彼時白小司正靠在沙發上,滿足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他看著白起的注意力已經被電視裡的比賽吸引了去,頓時覺得有些無聊,蹭著蹭著就蹭到了白起的身邊,伸手拉了拉白起的衣袖。

  「爸爸,你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白起瞟了一眼白小司,放下了手裡的啤酒,然後開口說道:「白小司,你要是無聊就再去做20道算術。」

  白小司聽完這話,並沒有像白起想像中那樣灰溜溜的回自己房間,反倒是學著他媽媽的模樣朝著他橫眉豎眼,還湊到他耳朵邊上大吼了一聲:「你偏心!」

  白起皺了皺眉,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轉頭瞪了白小司一眼,白小司見白起還凶他,頓時在沙發上跳了起來,仿佛這樣能讓他的嗓門變得更大。

  「爸爸你明明每晚都給媽媽數羊,還說媽媽是你的小綿羊,卻不肯給我講故事,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咳……」白起有些不自在的乾咳了一聲,然後轉頭高挑著眉毛看著白小司那幾乎和他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你在懷疑什麼?」

  「我這麼聰明的小孩子,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解風情的爸爸。」

  白小司歎了口氣,聳了聳肩,學著大人一般無奈的模樣,讓白起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他很快回過神來發現從白小司嘴裡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話,伸手一把掐住了白小司的包子臉。

  「你從哪兒學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白小司吃痛,眼淚頓時都包在了眼眶裡,支支吾吾的回答道:「電……電視上說的!」

  「以後不准看奇奇怪怪的電視!」

  「好……」

  見白小司這麼回答,白起才鬆開了手,白小司一瞬間變得乖巧無比,跪坐在白起旁邊的沙發上,大氣都不敢出。

  白起又是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滿腦子都被那個問題刷屏。

  不解風情?他有嗎?

  白小司趁著白起愣神的功夫,偷偷拿過桌上白起打開的啤酒,猛地灌了自己一口,然後一時被啤酒有些苦澀的味道和刺鼻的感覺嗆得直咳嗽,白起回過神來,抬起手幫著他拍了拍背,罷了還有些好笑的說道。

  「這麼點酒就把你給嗆成這樣。」

  雖然白起很多時候不知道白小司到底像誰,但是他卻知道白小司不服輸的性子絕對是隨了沈微瀾。

  只見白起這麼說完以後,白小司嘟起了嘴巴,然後抱起啤酒罐又是猛地灌了自己一口,白起看著他硬逼著自己將那一口酒吞下,末了,還朝他揚了揚下巴。

  於是當沈微瀾看完周棋洛的演唱會回到家的時候,白起一開門,她便聞到屋子裡彌漫著一股酒氣,緊接著,便看見白小司倒在沙發上,臉頰紅彤彤的,嘴裡還咿咿呀呀的喃喃說著什麼,而後,視線又無意間瞟到了茶几上的幾個空啤酒罐。

  白起見沈微瀾的視線停留在白小司那邊,有些心虛的別開了目光。

  「他就喝了兩口……」

  沈微瀾走到沙發邊,打算把白小司抱回房間,白起立刻很有眼力見的上來搭把手,將白小司放回自己房間的床上,白起一轉身,便見沈微瀾挑著眉毛,半眯著眼睛看著他。

  「白起,你就是這麼帶孩子的?」

  「咳……」白起別開了頭:「他可是個男人,喝點酒沒事。」

  沈微瀾頓時一口氣提了上來,然後又努力的告訴自己要冷靜,慢慢的將這口氣平復了下去,只見她挑了挑眉:「他還是個孩子。」

  白起不再說話,客廳電視裡的拳擊比賽還在繼續,沈微瀾轉頭打量了一下客廳,然後轉身走到茶几邊,把桌上的幾個空啤酒罐收進了垃圾袋裡,然後又將垃圾袋統一打包好放在了廚房。

  白起靠在門邊,看著沈微瀾為了他們的家忙碌的樣子,不自覺的便看入了神。

  突然,白小司在睡夢中囈語,喊著「媽媽」,沈微瀾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白小司房間的方向,剛想過去看看,,白起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入了自己的懷裡。

  低下頭,白起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沈微瀾的額頭上,頓時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只能看到對方的眼睛,沈微瀾看著白起的眼眸變得深邃,呼吸間彌漫著酒氣,竟讓人不知不覺沉醉進去。

  白起的聲音變得比平時低沉了些,他湊近沈微瀾的耳側,然後說道。

  「你知道今天小司和我說了什麼嗎?他說我每晚和你數羊是我的不解風情。」

  沈微瀾一愣,腦子裡頓時浮現出無限個問題,從你居然把小孩子的話都聽了進去,到白小司從哪兒學來這麼奇奇怪怪的話,再到白起什麼意思?

  見沈微瀾似乎終於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臉上漸漸有紅暈浮現,白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我覺得小司說的挺對的。」

  沈微瀾還未回過神來,突然被白起打橫抱起,嚇得她趕緊摟住了白起的脖子,心跳驟然加快。

  「白起,你是不是喝多了?」

  白起卻抱著她一步一步走向臥室,嘴角的笑意更甚。

  「不,我很清醒。」

  屋裡只開了床頭燈,昏暗的燈光柔和了白起面部的棱角,白起將沈微瀾放在床上,沈微瀾掙扎著想要起身,白起卻不給她這個機會,俯下身整個人已經壓了上來,他拉著沈微瀾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微瀾,你說我們再給小司生個弟弟或妹妹好不好,省得他整天粘著你。」

  沈微瀾看著白起說這話時仿佛有些不是滋味的面容,忍不住輕笑出聲,打趣般說道。

  「怎麼,白警官難道還要和自己的兒子吃醋嗎?」

  白起看著沈微瀾臉上的笑容,卻認真的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是,吃醋了。」

  沈微瀾看著白起的臉,想著自從他們結婚以後,以前偶爾還會臉紅的他已經再也看不到了,現在每次都是直球不帶拐彎,每每都是她被白起的話撩得臉紅心跳的,就像現在這樣……

  「我想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白起說話間的鼻息拂過她的耳邊,有些癢,沈微瀾被白起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很不好意思,轉過頭,伸手推了推他。

  「別鬧了,明天還要去參加小司幼稚園的親子活動呢。」

  耳邊傳來白起的輕笑聲。

  「不影響。」

  白起說著,臉漸漸靠了過來,沈微瀾連忙羞澀的閉上了眼,只能感覺到白起帶著淡淡酒味的氣息越來越近……

  「媽媽……」

  突然,門口傳來了白小司奶聲奶氣的呼喚聲,白起和沈微瀾一驚,原本已經快要吻上的兩人硬生生的刹住了動作,慌亂中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這才雙雙看向白小司。

  只見他臉上還帶著醉酒的紅暈,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踉踉蹌蹌的朝著沈微瀾跑了過來,然後筆直的撲進了沈微瀾的懷裡。

  「我要挨著媽媽睡。」

  沈微瀾瞬間忘記了剛才的尷尬,抬起手憐愛的摸了摸白小司的頭,他的頭發軟軟的,就像在模小奶狗的絨毛一樣,沈微瀾臉上的表情又溫和了幾分。

  眼見著白小司被沈微瀾抱上了床,沈微瀾拍著他的背,他很快在沈微瀾的懷裡甜甜的睡了過去,白起挑了挑眉,心裡很不是滋味,走到床的另外一邊,掀起被子,鑽進去,然後背對著母子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悶氣去了。

  沈微瀾看著白起的背影,嘴角浮現了一抹溫和的笑意,待到白小司陷入沉睡,那邊的白起也沒了動靜,她伸手想要關掉床頭燈。

  身後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白起似乎翻了個身,沈微瀾正想回頭,白起突然伸出一隻手將她,連帶著她懷裡的白小司一起摟緊了懷裡,沈微瀾一愣,微微側過頭看向身後,只見白起閉著眼睛,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著。

  沈微瀾微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小心翼翼的不驚動到白起,抬起手撥弄了一下他額前的劉海,卻見他的眉頭在睡夢中還微微皺著,安靜的睡顏倒沒了平時讓人肅然起敬的白警官的樣子,反倒像是一個普通的大男孩。

  沈微瀾將臉湊了上去,完成了剛才被打斷的那個吻,白起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來,摟著他們的手臂又漸漸緊了幾分。

  「晚安,我的白警官。」

  作者有話要說:

  emmmm……這大概就是關門的重要性/吧O.O!

  這章寫得我合不攏嘴,白小司太可愛了哈哈哈哈!

  到這裡就全文完結啦,我要去整理新文的大綱了,爭取讓新文早日和各位小仙女見面!

  以及謝謝各位小仙女對這篇文的支持QAQ!

  

TOP

 14 12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5-22 02:00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50366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