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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家教)卑鄙混蛋》作者:LadyJack【完結+番外】

《(家教)卑鄙混蛋》作者:LadyJack【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4970個瀏覽者
文案:

「親愛的,如果我死了,你會哭給我看嗎?」

「……想得美。」

當你一無所有,只剩下這身該死皮囊的時候,你就會發現一切的規則拘束全都在你眼中蕩然無存。說得好聽,你可以無所畏懼,說得直白,無法無天。

無意被牽扯進黑手黨後布萊克就學到了這一點,當然這沒什麼糟糕的,真正糟糕的,是她發覺自己蠢到家地喜歡上了某位高貴冷豔的角色——雲雀恭彌。

1、背景半架空向,設定為十年後
2、無火炎無特殊能力設定,全員黑化
3、女主不蘇、不聖母、不綠茶婊
4、男主雲雀恭彌,男二號迪諾

內容標籤:家教 少年漫 黑幫情仇
搜索關鍵字:主角:雲雀恭彌、布萊克•斯特林(Blake•Sterling) ┃ 配角:迪諾•加百羅涅、白蘭•傑索等家教眾 ┃ 其它:雲雀bg,半架空向,眾人黑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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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正文

第1章 序曲

  走出酒店的同時用沾濕的手指將被大量髮蠟打理得賞心悅目的頭髮重新抓亂,布萊克愉悅地用手指轉動著一串車鑰匙。被扭斷脖子的某位可憐知情人士自有人手處理,眼下回去換掉緊貼皮膚的惹火情趣內衣才是當務之急。得意忘形之際總會出些活見鬼的差錯,這就使得某人一不留神險些被直擊後腦的鋼拐砸出腦震盪。

  看著拐子從腦邊呼嘯而過,布萊克站穩後笑得一臉欠扁對兇器主人道一聲有驚無險。 雲雀對此視而不見再次抵住對方下下頜,冷眼相向並難得多言了一句我是該誇你臨危不懼還是直接咬殺無二話?

  語調仍舊曖昧如同調情,面部表情卻顯現出過分誇張的花容失色,布萊克雙手護胸驚呼一聲討厭啦帥哥,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女士?

  鋼拐無情地飛來毫不憐香惜玉。當然,如果你非要堅持自己是女士的話。

  布萊克乾脆不躲,眼見拐子劃過領口犀利地順走襯衫紐扣一枚,衣領半敞裡面的黑色蕾絲性曱感胸衣一覽無餘。雖說人不可貌相,但誰也不會想到某人的機車夾克下竟包裹著熱辣撩人的D罩杯。說得好聽是她有雌雄難辨的中性美,而在雲雀看來卻更像在某家三流醫院做了變性手術。「你知道我為什麼來,要麼交出你剛弄到的東西,要麼立刻咬殺。」雲雀語氣波瀾不驚,當然誰都知道下一秒他就可能打斷對方精巧的鼻樑骨。

  話說得倒輕巧,我可還得用那去領工資,以及,被雲守先生毆打胸曱部的工薪補償。

  話說出口便被毫無懸念地卡住脖子,雲雀目光冷豔如同瞥見西裝袖口被彈上煙灰。巷口有好事者駐足圍觀好戲,立刻被他擲以惡劣的駭人眼神警告,旁觀者只得裝模作樣清清喉嚨,權當自己間歇性失明地轉身走開。話說回來,加百羅涅到底付你多少錢才讓你肯從別人大曱腿曱間騙情報?鳳眼輕蔑地一挑,效果無比咄咄逼人。

  雲守先生未免言重,幹這一行不過是混口飯吃。有人掛上比平時更加無恥的表情玩起了嬉皮笑臉的把戲,心裡承認撇去被擰斷頭頸的風險,雲雀指尖傳來的冰涼觸感在夏夜裡還頗顯很舒適怡人。

  那你胃口還挺大,我是否該祝你死于高膽固醇?話語間雲雀感到硬曱物頂上了自己腰間,向下瞥見從對方夾克裡伸出的伯萊塔M92F。躲過子彈一如既往地從容不迫,正如他曾搗毀一整座賭場眉毛也不動一下,唯一略顯遺憾的是從拐下逃脫之人趁此機會飛快地跨上她嚴重違規的道奇戰斧,動作熟練得銷曱魂堪比她一小時前跨曱坐上某倒楣傢伙的大曱腿。

  愛車呼嘯駛遠前布萊克還不曱要曱臉地回頭向雲雀投去飛吻一枚,卻不料瞧見對方一點點上曱翹的嘴角。大驚失色但為時已晚,手摸向胸口發現藏在內衣裡的鑰匙不翼而飛,想必此刻正躺在雲守昂貴西裝的口袋裡。恍然想起方才被卡住脖子時與他身體緊貼,顯然自己是在那時遭人暗算,布萊克不禁啞然失笑,默默在心中為此筆上白曱皙修長的中指一根。

  ……

  大模大樣走進某歐式奢華豪宅,熟練地撬鎖取代按門鈴,布萊克對這裡安保系統的熟悉程度甚至超過自己肋骨的位置。不知幾寸的高跟鞋張揚地在紅木地板上敲出響聲,途經走廊時不忘對監控攝像頭拋出媚眼電力十足。

  熟門熟路地直徑來到此處曱男主人的辦公室某人顯然把這裡當作了自己家,昂貴的煙草與男士淡香水的混合氣息四處彌漫但本該在此的金髮紳士卻不見人影。自作主張地享用起桌上的一支香煙,布萊克將注意力轉移到牆上一塊飛鏢靶子上,手指玩味地取下靶心飛鏢一枚。

  另一枚飛鏢忽然被擲來,紮中香煙之後又高調命中紅色靶心,帶動煙頭落下煙灰幾顆。布萊克驚叫一聲轉頭看見行兇者步履翩翩向她走來,裝模作樣一臉驚嚇外加輕撫心口:「萬分抱歉,加百羅涅先生,您真是嚇到我了。」語氣七分調情三分挑釁,就差扯開衣領明晃晃地勾引。

  金髮首領笑容親切,一副旁觀者姿態微笑觀賞某人富有娛樂精神的自導自演,末了再頗為無辜地聳了聳肩:「斯特林小姐也會被人嚇到,驚訝之餘我道一句非常抱歉。」

  驚嚇就像七情六欲也是人之常情,布萊克微微傾身致意當然真正目的在於讓對方看見自己的深邃乳曱溝,因某人使壞而半敞的衣領露出一片大好春光:「不過談到嚇人顯然你的乖巧學生更勝一籌,畢竟也是名師出高徒。可說來作為老師的你沒告訴他在漆黑小巷裡襲曱擊淑女不是紳士行為,我是否該懷疑你的負責程度?」

  「若我沒講,是我的責任,若他沒聽,是他的失禮,要我說你該向當事人抱怨,」迪諾眯著眼,唇上笑意有增無減,「工作失職也虧你這麼理直氣壯,不過我也祝賀你遇見恭彌竟然沒吃紀檢罰單?」

  只怕不是我的失職,而是某人手摸得太深。走到桌簽倒一杯威士卡並扔進幾塊冰塊,琥珀色液體配上冰塊撞擊的清脆響聲的確怡人得很,布萊克舉起酒杯敬迪諾的體貼溫柔以及他徒弟的卑鄙下曱流:「能讓加百羅涅和彭格列都如此垂涎,那把鑰匙所對的保險箱裡到底藏著什麼?別想讓我相信那只是一疊該死的鈔票。要我猜猜,該不會是有關於復仇者名下的大型工廠的情報書?」

  「你要明白有時候一疊機密檔可能比等品質的鈔票要值錢。」迪諾順水推舟地往對方帶著煙草酒精混合氣味的嘴唇上啄了一口,手指玩味地爬上她的纖纖細曱腰。

  「對人不對事,換成是我絕對會選那疊鈔票,」布萊克放下酒杯巧妙地轉身,面對迪諾險些與他嘴唇貼著嘴唇,「歹勢,個子太高也不全然都是好處。」說完優雅地抽身,重新端起酒杯對著喉嚨一陣猛灌之後又厚曱顏曱無曱恥地走向門口道一句晚安外加多謝招待。

  官方提示,工作失職,銀行帳戶有被凍結的風險。身後某人語氣平靜笑容別有深意:「斯特林小姐真不打算多作解釋?」

  布萊克果然停下腳步,轉身以足夠緩慢的步伐風情萬種地踱回迪諾身邊,順便在臉上抹上厚厚一層曖昧笑意一手撫上對方胸膛,隔著布料描繪著他結實胸肌的輪廓:「從長計議,『我愛你』會是個不錯的回答。」說完送上一吻,嘴唇曱舌尖無比肆虐。


第2章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布萊克不得不感歎一句當今的高檔禮服化妝品真他囘媽足以匹敵變性手術加微整形,貓眼眼線配上紅唇性囘感妖囘豔,黑色深V領禮服毫不浪費D罩杯的大好資源。一邊往腳上套上一雙高跟鞋一邊對旁金髮紳士微笑調侃:「特意給我的鞋跟不超過七公分,是怕我穿上後比你高太多?」

  「只怕在意這點的不是我,」迪諾笑得面不改色,系上領帶動作熟練優雅,「若是恭彌在場我怕你忍不住不與他跳舞,假使比他高出一頭,你不怕被一拐砸爛這個差距?」

  重點在於,我不認為有人能治好群聚過敏症。

  酒會上的寒暄不外乎一群西裝革履的衣冠禽獸聚在一起浸泡在昂貴煙草酒精香水味中讚美上帝和眼下一派天下太平,加百羅涅的金髮帥哥在這幫活見鬼的虛偽笑臉中表現得格外成熟老練。身旁女伴難得沒用她掛在嘴邊的髒字和有色玩笑毀了這大好氣氛,一口煙圈吐得優美且不疾不緩如同老電影中的赫本在享用蒂凡尼的早餐。

  所謂調情不分人物場合方式,眼睛的餘光捕捉到一抹亮瞎眼的白色,布萊克發覺密魯菲奧雷家族笑容更加親切可人的某位正沖自己笑得無比甜蜜。香煙抽到見底,她以丟煙頭為理由扔下自家男伴,貓眼電力十足地一眨,故作優雅地走向眼睛下印著倒皇冠圖案的另一位元。

  「哎呀,斯特林小姐這麼急著見我,不管自己那位啦?」某人嘴角更加上揚與對方比試誰更親切和無恥,纖細手指夾起桌上一塊蘋果綠色馬卡龍並惡趣味地將其捏扁,「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斯特林小姐會喜歡這種無聊的酒會哦。」

  「走過路過跳個舞嘛,」布萊克食指一彈,熄滅的煙頭準確無誤地命中煙灰缸,「看來是我自作多情,誰讓白蘭先生的笑容那麼璀璨動人呢。」

  白蘭笑眯眯地將甜點放進嘴裡吞下後再笑眯眯地道一句多謝誇獎,每一個斷句都帶著他特有的語氣上揚。「那我該說斯特林小姐路過得真是時候哦,該不會正巧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手不動聲色地摸囘到對方裙下,抽囘出綁在大囘腿上的微型手囘槍一把,悄無聲息地扔到地上後「腳尖一滑」踢到桌子底下。

  「那得看白蘭先生想知道什麼?如果是某人刺青是否延伸到臀囘部,情報費最高可享五折優惠哦。」

  口說無憑又無從考證,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白蘭抓起第二塊精巧馬卡龍大嚼起來一邊抱怨酒會餐飲竟不提供棉花糖。「相比之下,」他笑得一如既往甜得令人門牙發酸,「我更好奇前兩天在酒店的尋寶活動進行得如何?」

  出師不利,東西是到手了,不過在巷子裡遭人暗算,藏在內衣裡都被搶走了。布萊克輕描淡寫配上一臉深表遺憾,不痛不癢如同在講他人的花邊新聞。手指伸進信封式手包裡摸索煙盒,然後低下頭去叼起一支,這時布萊克才發現包裡沒有打火機。苦惱之餘也不願放下煙,她用牙咬得煙頭上囘翹,眼睛在人群中尋找可以借火的物件。

  從口袋裡掏出銀色Zippo,白蘭玩味地擦了兩下,才伸到對方面前幫她點燃了香煙,火苗險些燎掉一排美麗的長睫毛:「哎呀,抽這麼多煙,不怕患上肺癌?」

  一口煙圈優雅地吐上對方的臉龐:「白蘭先生才該擔心一下吃這麼多甜食,多年以後死于高血脂喲。」

  「話說回來粗心大意可不像你的作風,任憑東西被順走,真的沒留下備份?」

  「備份算不上,但比備份更重要哦,」布萊克輕巧地一彈煙灰,幾乎污染對方的雪白西裝,後者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開,見她將僅抽了一半的煙撚滅在煙灰缸裡,「說出來倒也無妨,只是這種情報不打折。」

  冠囘冕囘堂囘皇但還算和善的對話就此告一段落,白蘭散漫地眯起眼睛,笑容含糖度下降一分危險指數上升一分,面不改色微側身體,以足夠擋住迪諾視線的角度站立。嗯,那麼,就賣給我好了。

  布萊克修長手指伸向胸口,慢條斯理從乳囘溝夾出小巧紙袋一個。復仇者選的銀行可是有雙重保險,那個倒楣建築師的指紋也是必需品之一,說著從紙袋取出一張印著黑色指紋的透明塑膠薄片,其餘四指的在加百羅涅手上,為方便分贓,我留下拇指的作個紀囘念。不必懷疑加百羅涅的辦事效率,屍體處理夠快,彭格列可來不及弄到這個。說著一晃手指,全球限囘量,僅此一枚哦。

  見白蘭伸出白囘皙手指,布萊克又再次將東西塞回了領口,笑臉一半炫耀一半挑釁。作為生意人,我的宗旨是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但前提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同一樣貨賣給兩個人,你就不怕名譽掃地?白蘭臉孔親和無害,順手端起一杯葡萄酒再「一不小心」打翻在對方領口。虛假到令旁人信以為真地掛上一臉萬分抱歉,抓起雪白餐巾頗有八點檔狗血肥皂劇風範地說一句我幫您擦擦?不懷好意顯而易見。

  眼看居心叵測的狐狸爪子堂而皇之向自己伸來,布萊克眼疾手快抓囘住對方手腕,就勢向前邁步與白蘭近距離接觸。「光得到這個可沒什麼好處,你想要的難道還不是情報書?」紅唇貼近對方耳朵輕聲細語,「做生意總得挑挑主顧,但經驗告訴我選對情人比選對主顧重要,我的那位就在幾步開外,這麼想要我大喊非禮?」

  當然不指望密魯菲奧雷首領真的就此罷手,儘管他笑得無辜外加人畜無害,攤開雙手聳聳肩,啊啦,無意冒犯哦。「那我想『晚安』會是個不錯的結束語。」後退兩步拿過對方手中紙巾抹掉鮮豔口紅,布萊克笑得倡狂放肆,露出一口雪白皓齒如同看到腐肉的該死獵狗。腳踩加百羅涅和密魯菲奧雷兩條船她也不怕跌進水裡,還他囘媽得意聲稱自己水性很好,出囘水芙蓉更加性囘感。

  布萊克走後,便有一位髮型如同某種熱帶水果、面部表情同樣美好得囂張欠揍的某人款款走來,掏出香煙咬在嘴裡,手指不安分地在白蘭西裝口袋裡摸索打火機:「灰姑娘跑了,沒留下廉價玻璃鞋?」

  「晚上好哦,骸君。外交之餘,做起花邊新聞的副業了?」

  「偶爾關心一下某些同行人士而已,」銀色Zippo被順理成章地收進骸的口袋,另一小巧盒子取而代之滑進白蘭衣兜,「建議你在那爛掉前放進冰櫃,僅此一枚,沒有備份。」

  「啊啦,沒把另一隻也剜出來?不像骸君你喲。」

  骸仍舊笑容可掬,優雅啟唇將一口二囘手煙吐上對方的臉:「我倒也想啊,但先前那位在上面用鋼筆戳的洞太礙眼,還是說你不介意玻璃體中混著墨水?」掐滅煙頭,波斯貓眼眯得嫵媚並且別有深意,只恨不能閃爆大廳水晶燈上的所有燈泡,「話說回來,你真不去把被女士帶走的車鑰匙要回來?」

  裝模作樣一摸口袋,白蘭睜大「童叟無欺」的淺色眸子小聲道一句哎呀糟糕了,隨即無辜聳肩:「但那不是我的喲,是剛才小正不小心弄掉才撿到的,沒記錯應該是彭格列的公務車。」

  ……

  經過門口衣帽寄存處時若無其事順走一件黑色囘女式長風衣,布萊克用偷來的鑰匙打開那輛保時捷的門坐了進去,旁若無人脫下因某人使壞而散發著濃郁紅酒香氣的禮服,改而套上風衣。剛扣上最後一顆紐扣,後備箱就被人大力掀開丟進了什麼東西。接著雲雀打開副駕車門,抬起長囘腿跨了進來,坐下後向後一靠開始閉目養神,理所當然仿佛身邊的是自家司機。

  布萊克一笑置之不預評價,所謂見慣不怪總之她也不在乎。以最具毀車效果的力度一腳將油門踩到底,她愉悅地吹了聲口哨:「親愛的,想搭便車,建議你套上安全帶;想玩車內情,建議你帶上安囘全囘套。」

  鳳眼冷淡一橫,雲雀冷哼一聲,鋼拐抵上對方下顎含義無疑是「去你囘媽囘的」。想勸雲雀溫文爾雅就如同在煙盒上印上「吸煙有害健康」,誰他囘媽囘的鳥你。平靜啟唇語氣不帶感情:「東西,拿來。」

  「怎麼說呢,這個你該找迪諾商量。」

  拐子直擊布萊克腹部代替語言回答,布萊克像生理痛似地齜牙咧嘴蜷起身子,還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滑讓車近乎沖出馬路。好不容易重新穩住方向盤,她也沒踩下刹車,甚至不減速。「行了,不是我不肯,但東西不在我這裡,我只有一部分……拇指。黑吃黑就該看行情,不能勉強,」她手指插進頭髮故作風騷,嘴上卻是風清雲淡道,「那麼,甜心,還要我給你什麼?如果是我裡面這件維多利亞的秘密,我不介意送給你。」

  「然後用來勒死你嗎?」雲雀斜眼一瞥身邊的無恥賤囘人,冷冷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

  「嗯,說起來我的建議是大家一起到場,所謂見者有份。」

  「果然群聚的都是弱者。」眉梢一揚,雲雀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談不上友好甚至比嘲諷更為惡劣的笑意,低頭再次瞄了一眼手腕上的勞力士。

  「雲守先生這麼在意時間,有約會?」

  「怎麼,你嫉妒?」

  「想看看那個倒楣女士是誰而已啊。」

  「哇哦,是嗎?」雲雀甩了甩手,平靜收起鋼拐,「不好意思,就是你。」長囘腿跨過手刹一腳踩上布萊克踏著油門的腳,並本質敗壞地使勁碾了碾,順帶卑鄙地一掰方向盤,最終直接導致車沖出瀝青馬路撞上路邊一個無辜郵筒。

  迅速膨囘脹的安全氣囊近乎彈飛自己的腦袋,胸囘部傳來的見鬼擠壓感讓她感覺裡面就像填充了劣質矽膠並在氣壓變化下幾近爆炸,艱難扭頭看到雲雀早已未雨綢繆地放倒座椅靠背避開氣囊,打開車門氣定神閑跨出變成一塊廢鐵的保時捷,布萊克默默在心中稱讚他真他囘媽是婊囘子養的。

  下車後再反手關上車門,雲雀「貼心」地用手指關節敲了敲半開的車窗:「友情提示,後備箱內有定時炸囘彈,你還有一分鐘倒計時。」

  眼見那位若無其事地離開,布萊克暗罵一句該死,好不容易調低車座不顧形象地從安全氣囊的壓迫下擠出了車,然後迅速地逃開。可憐的車就此在壯麗的爆炸中報銷,不得不誇一句彭格列雲守做事真夠他囘媽絕!


第3章 從懸崖墜落

  秋日午後寧靜清新,布萊克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享用她的午餐:一杯焦糖瑪奇朵以及一塊抹著蛋黃醬的金槍魚三明治。

  秋高氣爽的天氣總能讓人心情大好,布萊克愉悅地眯著眼睛漫無目的地注視著過往行人,一邊以毫無風度可言的吃相大口啃著食物。她的嘴完全被塞滿,鼓著腮幫子,如同下等酒吧裡滿口黃牙大嚼劣等大餐的大老爺們,然而清秀的長相總能把不太入目的舉動粉飾得美觀起來,甚至顯得孩子氣的可愛。先前她也曾為了身材而吃得爆少,無糖黑咖啡以及無油三文魚或者金槍魚。但自從有一次因低血糖而暈倒,她就放棄了這份食譜。

  幾隻鴿子聚到她腳邊跳來跳去啄食麵包屑,其中混匿著一隻突兀的烏鴉,布萊克乾脆好心地把剩下的一點兒撕碎了丟在地上免費供應。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那只黑得發亮的烏鴉,而不是灰溜溜如同保齡球瓶的鴿子。很快烏鴉就滿足地叫著飛走了,倒是一隻鴿子抬著光溜溜的腦袋用一雙紅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布萊克抿了口咖啡,又死性不改地掏出了香煙。

  一隻毛茸茸胖乎乎的小黃鳥唱著語言不明五音不全的蠢貨調子飛了過來,落在鴿子群中,如同鑲了兩顆小黑珠子的毛線球,令人真想一腳踩扁再用鞋跟碾一碾。布萊克不懷好意地對小黃鳥彈了下煙灰,看小傢伙連忙撲棱著小翅膀飛向了從遠處走來的自家主人。

  「為上次的事,我稱讚你真是該死的雜囘種,」看見那雙穿著皮鞋的腳走到了自己跟前,布萊克故意頭也不抬,「然後聲明一點:假期期間我不談業務。」

  對方沉默了兩秒,然後默默地在她身邊坐下,慵懶地翹囘起二郎腿。小鳥或許是因為有了自己主人撐腰,又心安理得地放開小囘嘴唱起了不著調的鳥語。「我也一樣。」過了十來秒,雲雀才開口說了一句話,然後伸出一隻食指,讓小傢伙站在了他的指節上。

  咧嘴笑了一下,布萊克掐滅煙,舉起紙杯喝了口咖啡,又不太文雅地掀開蓋子舔囘了一口沾在上面的焦糖醬。一群打扮時髦的女孩從他們面前走過,其中最漂亮的一個卻剪了頭短髮,身穿運動衫和磨得發白的牛仔褲,腳踩一雙馬丁靴,消瘦的肩膀上掛著一隻登山包。她扭頭對長椅上的兩位,尤其是布萊克,咧嘴笑了一下。這個笑容的含義布萊克很清楚:如果你是男孩,歡迎與我搭訕;如果你是女孩,酷,我喜歡你的短風衣。無論男女都喜歡盯著這樣中性的人看,尤其是面容清秀著裝整潔還手拿香煙的這種。

  眼見那個俏囘麗身影走遠,布萊克不怕死地碰了碰雲雀的膝蓋,儘管對方正眯著眼睛似乎正在打盹,儘管他揚言打攪他午睡的人會死得很慘。「嘿,看她,」當然某人不在乎繼續得寸進尺,「是不是和我五年前很像?」

  對方微微睜眼,輕蔑地冷哼了一聲,但難得沒直接亮武器。五年前?我見過你嗎?開玩笑!

  ……

  身後是高崖,下面是波濤洶湧的大海。面對舉槍指著自己的兩人,布萊克故作無奈地笑著扔下手囘槍,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接著在對方稍有鬆懈之時,她忽然囂張地拋了個飛吻,並飛快地向後倒下墜下了懸崖,在蔚藍的海上激起一朵不大的水花。

  五年前的那一天,她幹了到當時為止她所幹過最出格的事,原因蠢得可笑,只是她和她兩個朋友在酒精和毒囘品的作用下誇下了海口聲稱自己多麼不可一世。「在海邊有座房子,據說有人在裡面看到了鬼魂,」有個絡腮胡男人對他們說得神乎其神,「我有個兄弟在那裡藏了箱東西,他就是不聽勸告。開始兩次還好,但第三次……」他用上古怪的語調並壓低了嗓音,「他進去以後就再也沒出來。」

  給他的回答是放聲大笑,我他囘媽才不信,要不你帶我去看看?布萊克和她的狐朋狗友們配合默契地接嘴道,或許那裡面有裝著玻璃眼珠牙齒掉光彎腰駝背還欲求不滿的「吃人」老巫婆!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兩天后對方竟找上門來舊事重提。出於面子與閑得無聊雙重原因,三個多事的小混囘蛋竟鬼使神差一口答應得毫不猶豫。但後來出了些小狀況,另外兩人因交易大囘麻卷被捉,當事人僅剩下布萊克一個。然而她卻死腦筋地沒有放棄,答應了就必定會做,這是她至今沒變的……或許是優點,但也可以是缺點。沒告訴任何家人,她就偷偷溜出了門。

  在那之前,她嗑了些□□,腦袋飄飄然,或許這時叫她從六樓跳下去她也敢。先前那個絡腮胡夥計開著一輛破破舊舊的桑塔納把布萊克送到了所謂的「鬼屋」附近,那輛爛車的座位上甚至被煙燙出了一個口子,該死的!「好姑娘,膽量不錯,」他抽了口煙,裂開嘴露出一口黃牙,「你就進去把我那兄弟藏的箱子找出來做個證明好了,我在這等你。」

  「你真會等我?」她從後座向前探著身子,從駕駛座上的絡腮胡夥計的口袋裡掏出一支煙。

  「嘿,我可不騙人,」絡腮胡為證明這點,拉下了手刹,在胸口比了個十字,「你出來前我哪兒也不去,不然就讓我被人用槍打爛腦袋。」

  布萊克從鼻子裡哼出一個不信任的冷笑,要這麼說,這顆長著大鬍子的腦袋裡就該被塞滿了不同口徑的各式子彈。她聳了聳鼻子跳下車,向目的地走去。

  屋子百米開外就是海岸的高崖,空氣裡一股海腥味。布萊克把煙頭扔下踩了一腳,大步跨了過去。大鬍子的目的顯然不是鬼屋而是箱子,鬼知道裡面是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的作用還沒過去,她仍屬於大腦混沌的狀態。實在不行就跳崖逃走,她這樣想。

  那破房子就像那種林中獵人小木屋,狗窩式的造型在光禿禿的平地上顯得足夠突兀,然而卻不夠符合適宜鬧鬼的氣氛。這時布萊克的腦子才開始高速運作起來,首先她知道自己蹚了不該蹚的渾水;其次,她或許會在屋子裡找到毒囘品槍囘械之類的違規玩意兒;最後,無論她找不找得到東西,踏出小屋的一刻都有可能被一槍崩掉腦袋……當然,這不過是往最壞的方向考慮的結果,並不絕對。

  回頭看了一眼,車裡的大鬍子似乎正目不轉睛地望著這邊。真是見鬼,布萊克歎了口氣,以債主催債的方式一腳踹開了木門,門「啪」地拍在了牆上幾乎掉下來。裡面的場景當即讓她近乎嘔吐出來,但潛意識告訴她不該將這一點表現出來,布萊克故作鎮靜地聳了聳肩,若無其事走進木屋反手關上了門。

  不大的空間裡頓時暗了下來,幾縷光從窗縫裡透進來。「媽囘的!」她咒駡了一句,小心避開地上乾涸發黑的血跡,慢慢蹲下來觀察仰面倒在地上的屍體。人死了不知多久,空氣裡飄著一種噁心的腐肉味,一群惱人的蒼蠅嗡嗡地到處亂飛。死人的腦袋幾乎被兩發子彈打爛了,五官像熔化的蠟像一樣模糊不清。地上的血跡表明屍體被人拖動過,木地板上留著一道拖把印一樣的血痕。周圍沒有彈殼,但一張破木桌底下有一把沙漠之鷹,裡面還貌似有子彈,布萊克拾起槍插在了牛仔褲腰裡,冰冷的槍貼著皮膚。毒囘品的效用已經過去了,她清醒得很,但仍不害怕,反而興奮得不正常。她從沒見過這樣一具死屍,更沒碰過槍。沉甸甸的槍使她的褲腰有些下滑,她提了一下褲子。

  腐爛屍體的氣味比任何方式更加催吐,布萊克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在屋裡到處走了一圈:這裡比被扒手洗劫過還要一目了然,除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大敞的矮櫃以外什麼也沒有。「夥計,真想不通你能把東西囘藏哪兒。」她用腳尖碰了碰死人手臂,十足諷刺地自言自語。而正是她這一下低頭,她發現地上鋪的木板下似乎還有空間。布萊克立馬以一個蟑螂爬行的姿勢貼在地上,從地板縫裡往下看。

  隱約看到下面有一個木箱的輪廓,她咧嘴笑了出來。「好傢伙,真會藏東西!」她抬起頭對屍體誇讚了一句,好像那會回答一樣。布萊克站起來,把死人挪開,摸索著地板,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活門。一把掀開,揚起一片灰,她咳了兩聲,俯身把箱子拖了出來。

  在於要不要打開箱子這件事上她猶豫了一下,但好奇心過重也沒辦法。方式有些粗暴,一把小刀直接把鎖撬了下來,總之結果很成功。那裡面只有一本牛皮封面筆記本,布萊克籲了一聲,還以為會看到什麼驚世駭俗的玩意兒,她漫不經心地翻開筆記本掃了一眼。

  好奇心害死貓,這句話真他囘媽經典!

  一長串名單附帶上聯絡地點、中間人、聯絡方式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暗語,不過其中幾個近期被報導過的毒梟名字暴露了名單上人員的身份。布萊克開始血壓上升,沒有任何推理過程,她得出結論:那絡腮胡是個黑囘幫的,地上的死人是他們的一員,但也許打算背叛,由於他手中有資訊,因此就被滅了口,絡腮胡來找過名單,但沒找到。那麼現在,自己被套進了圈子,恐怕也得倒楣。真是他囘媽囘的!布萊克一屁囘股坐在椅子上,點了支煙,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到崖邊跳下去應該可以保證不會受傷,這裡似乎離絡腮胡的車比較遠,除非他是個百發百中的神槍囘手。想到這兒布萊克向窗外瞥了一眼,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一輛黑色高檔跑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向這邊駛來,絡腮胡俐落搖上車窗嘴裡好像還在大罵不止,接著就飛快地開著他的小破車沒了影。黑色跑車也不去追,就停在了破車剛停的位置,兩個身著西裝面容冷峻髮型如同貓王的人下車向木屋走來。

  真是見鬼的節奏!布萊克不知從哪兒來的膽量,突然當機立斷沖出了木屋,對著兩人開了幾槍,趁他們猶豫的一瞬間以百米衝刺甚至自囘由落體的速度沖到了崖邊。她聽到對方追了上來,看樣子並不比自己慢多少。來到距離高崖只有不到半米處,她回過了頭,發現兩人已經追了上來,並舉槍對著自己。真是該死的狗雜囘種,她小聲罵了一句,一副乖巧樣子扔下槍舉起了雙手。而就在對方拿槍的手略微垂下時,她忽然高調拋了個飛吻,縱身跳下峭壁。

  入水的一刹那,衝擊力幾乎把她的肺從喉嚨口擠出來,但好在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然而,不等布萊克開始為自己的逃脫而高興,甚至不等她探出囘水面,就被人大力擰住肩膀,暴力地拽上了一艘遊艇。斜眼瞥見那又是一個貓王頭的兄弟,布萊克翻起白眼一枚。

  手被反扣在背後,她看見一個面容俊秀身材修長的傢伙走到面前,手中一把卡拉什尼科夫抄得瀟灑拉風,迷人鳳眼冷豔一挑,最後嘴角揚起一絲涼薄笑意,你,違反風紀了。

  ……

  回憶告一段落,布萊克故作深沉啜飲一口咖啡,意味深長看一眼身邊的人。得到一聲輕蔑冷笑,她無奈聳肩。

  親愛的,你是個卑鄙混囘蛋,從前是,現在也是。


第4章 往事隨風而去

  慘遭滅口的復仇者聘請的那位建築師的葬禮姍姍來遲,原因當然是屍體至今下落不明,靈柩裡放一套整齊西裝如同街頭虛假小廣告,無人在意死者是誰不過是表示禮貌而已。

  罪魁禍首們無一例外全部到齊,面色沉重聆聽悼詞,令人很難不相信這是貨真價實的悲傷。儘管密魯菲奧雷的年輕首領仍面帶笑容只恨不能甜掉人兩顆門牙;儘管髮型囂張如用鳳梨葉子的某位笑得唯恐天下不亂波斯貓眼意味深長;以及……某位鳳眼紳士依舊冷眼旁觀面無表情。相較而言,彭格列與加百羅涅的二位首領表現得相當得體禮貌有教養,無比莊重聽完最後一句悼詞。

  至於最為直接的始作俑者此刻輕聲歎了口氣,規整的髮型外加修身西裝鉛筆裙將她裝飾得端莊典雅,假慈悲的行為也得看誰演得更加養眼。

  死者女友身著喪服掩面而泣,滿眼含淚昏天黑地梨花帶雨。戰戰兢兢如同被餓狼包圍的小兔子,布萊克為她同情地搖了搖頭。像所有黑手黨的女人一樣,男人一出事她就該為自己擔心。第一,不再有人能保護她;第二,她必須為自己陷入「行規」而付出代價。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她必須完全消失,方式可以多種多樣,但最快最保險的無疑是滅口,反正結果都一樣。

  輕輕擁抱一下年輕未亡人,布萊克溫柔說著安慰話,似乎數天前兇暴扭斷她男人脖子的兇手並不是自己。作為女人她能理解對方心情,但並不表示她真會伸出援手。好心腸在利益與行規面前不值得一提,同情與樂於助人更是兩碼事,布萊克從沒多餘的好心來多管閒事。抬頭看見迪諾面色波瀾不驚眼神別有深意,她輕輕放下帽子上的黑色面紗問一句有什麼事。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會哭給我看嗎?」半開玩笑問出這句話,迪諾眯起眼睛微露笑意。

  「哦,當然,親愛的,我會哭得淚流成河還抱著你的靈柩深情訴說,之後再每月去你的墳上送上玫瑰一朵,但前提是你死給我看。」面紗遮住毫無敬意的混囘蛋表情,但下面傳出了語氣放肆的聲音。

  金髮紳士無奈聳肩表示對這種回答喜聞樂見,面對類似的提問布萊克一向答覆虛假得無比倡狂,他當然早就習以為常。那麼,親愛的,莫非我哭給你聽,你就死給我看?

  或許會,但前提是你先淚流滿面。

  彭格列面容無比可親的首領款款走來,向女士禮貌頷首微笑,論親和力無人能敵。「斯特林小姐是否介意我與迪諾先生敘敘舊?」沢田聲音輕柔笑容溫暖但語氣不容置疑。

  「介意?怎麼敢。再說,就算我介意,我能阻止嗎?」

  「當然,倘若真是這樣,只要您一句話,我立刻離開。」回答無懈可擊,沢田笑容更深一分。

  雖說不識好歹但也懂得起碼的察言觀色,布萊克自覺後退兩步表示同意回避。「我去旁邊走走,你們談好了可以來找我。」說完故作矜持抿嘴莞爾。

  離開迪諾,布萊克走向墓園更深之處,一改往日毫不正經的嬉皮笑臉而漸漸變得略為惆悵。腳步最終停在兩尊不起眼的墓碑前,她面色凝重沉默許久,最後將胸前別的白色玫瑰輕輕取下放在墓碑之前。

  駐足越久,她越發覺得呼吸困難,就像瘋狂犯煙癮並且嘴裡已經叼了支煙卻死活找不到打火機或者火柴,活見鬼的難受!布萊克努力清空自己的腦袋,目光渙散地盯著碑上的名字:阿圖羅斯特林以及莉吉娜皮耶羅。當呼吸最終平穩後,她搖頭輕歎,一轉身就看到不遠處一位俊秀男士倚在一棵樹上,一言不發不帶表情。

  重新調整好面部表情,布萊克漫不經心開句玩笑:「怎麼?雲守先生莫非是尾隨我至此?」

  回答是一個輕蔑的冷眼,翻譯此舉毫無難度:就你?少他囘媽囘的自作多情!雲雀無言走到對方身邊,居高臨下瞥一眼兩塊石碑,喉嚨裡發出一個說不清情緒的冷哼。沉默數秒,他出乎意料雙指夾出胸前玫瑰,俯身放在另一墓碑前。

  略微愣神後布萊克輕聲道一句感謝,扭頭看著身邊之人等待下文。當然雲雀並不給面子,理一下領帶眉頭一揚:「哦?好像躺在這裡的人是你一樣。」

  「事實上,我差點就是其中之一,」取下帽子,布萊克理了一下並不亂的頭髮,「哦?好像若我當真躺在這裡,你還會來送上這朵玫瑰一樣。」

  想得美。雲雀用口型回答完,轉身就走,毛線球狀的小黃鳥拍著翅膀跟上後,大模大樣落在主人肩上。早料到這種回答,布萊克司空見慣搖搖頭,大步跟上對方腳步。

  回到原處人已散去大半,死者女友仍未離開,不再哭泣但目光呆滯。布萊克再次同情心氾濫地上前安慰幾句,話語溫馨略帶憐憫,令旁人近乎以為兩人是親密無間的一對閨蜜。談話結果是女孩聳聳鼻子神情稍稍平靜,輕輕道一句感謝後匆匆離開,而布萊克若無其事重新戴上帽子放下面紗,優雅站立故作深沉。

  動作太快估計連當事人也不知曉,大概只有雲雀看到布萊克往可憐女孩口袋裡塞了一疊紙幣。波瀾不驚的眼睛平靜看一眼走遠的女孩,雲雀眯眼懶洋洋打個呵欠,面帶嘲諷對布萊克輕啟嘴唇:「哇哦,原來你也有這種好心腸?」

  「我不像你,永遠只會落井下石。」面紗下的臉狡黠一笑,布萊克從黑色手提包中掏出淺色唇膏伸到網格面紗下在嘴唇上補了一層,先前古怪的憂傷表情早已蕩然無存,不得不承認她此刻看上去養眼得很。說到底太過清秀的男孩與五官較為立體的女孩只不過是差了一個合適的髮型以及一身恰當的衣服的距離,但在此種場合談論某人是否賞心悅目或許不太恰當。

  雲雀仍舊冷淡道出事實:「那些錢在這種情況下不比衛生紙有用多少。」

  「我該回去開瓶香檳慶祝一下你今天所說字數創了新高,」玩笑歸玩笑,布萊克接著收斂一下表情正色道,「事實上,我還告訴她了一群幫人偷渡進美國的墨西哥人的聯絡方式,他們和我們這幫黑手黨沒有半點瓜葛,也就不必戒備所謂的該死『行規』。親愛的,這可比衛生紙有用多了,而且這樣的門道可是跟你們混也學不到的,所以我才說,有時候監獄也他囘媽是個好地方。」

  哦,聽起來你好像還想再回到那裡待幾年?雲雀不屑地眯眼瞥一眼身旁女士,突然發現自己今天莫名話語超額。心中無故略感不爽,眉頭微皺轉身走開,表示自己拒絕與一個卑鄙混囘蛋群聚。

  早就習慣了雲守陰晴不定的情緒,布萊克無奈聳肩,偶爾講一次分寸不去死纏爛打。平心而論,相比加百羅涅首領無可挑剔的彬彬有禮,她一向更喜歡雲雀時而不講理得有些可笑的性格。怎麼說呢,人以群分,布萊克素來清楚自己不定時發作的混囘蛋個性,混囘蛋就該和怪胎呆在一起,只可惜眼前這個極品怪人明確表示自己憎恨群聚如同上班族憎恨下調工資。

  不遠處看到迪諾與沢田的談話似乎進行得格外順利,雙方友好握手表明問題完全談妥。至於談話內容布萊克當然心知肚明,眼下復仇者已察覺到遭人算計,那麼他們的秘密檔當然是越早偷走越適當,只可惜關鍵開囘鎖物品分別握在兩大家族手中。所以才說,合作愉快,皆大歡喜啦!

  考慮到此,布萊克不禁輕笑出來,轉身對尚未走遠的雲雀補充一句:「親愛的,我想我們不久又會見面的。」如她猜測,沒得到回答。

  男伴仍舊面帶親善笑容向她走來,布萊克開口就問得直截了當:「什麼時候?」

  「明天早上九點。」

  「這麼光明正大?」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迪諾理所當然聳一聳肩膀,「經典理論放諸時間選擇也同樣合適。說起來你與恭彌的談話該不會又是你單方面的自問自答?」

  他有說話哦。表情認真反駁一句,沉默兩秒又隨即咧嘴笑了出來。親愛的,別說你嫉妒了,我可是會信以為真的。布萊克放肆地輕輕拍一下情人臉頰,湊上前在他另一邊臉上輕吻一下。

  是嗎?但我不信你的話哦。笑容暗藏調情意味,迪諾低頭掀開對方面紗,在她嘴唇上輕輕回吻。

  從一開始布萊克就明白迪諾如同罌粟,只能觀賞不可靠近,即使他再怎麼帥得爆棚,與他保持距離也遠比當他的女人來得明智。然而布萊克就這樣笑眯眯地接下「癮君子」名號,聲稱鴉片對自己而言不過是普通煙葉。於是,當大家都認為加百羅涅的這位翩翩紳士必定會為某位標準淑女戴上婚戒時,布萊克這個毀人美好想像的混囘蛋自認為理所當然地占了這位首領身邊的位置。當然不得不承認,相比光是好看卻一無是處的易碎花瓶,布萊克堪稱是看上去足夠漂亮的鍍金「沙漠之鷹」,視覺效果與其殺傷力不相上下。

  不否認自己對於迪諾的確有些感情,畢竟他從各方面看都毫無疑問魅力十足,但布萊克從不認為那是愛。其一,「愛」這個近乎氾濫的字眼對他們這群卑鄙混囘蛋而言未免太過幼稚;其二,逢場作戲即使假戲真做也拿不到額外片酬,就算男主角帥得人神共憤五雷轟頂,他不交出五克拉鑽石婚戒單膝下跪,自己單方面自導自演全是白搭,更何況與她對戲的這位還危險十足。

  雲雀恭彌這個名字無故跳進腦袋,布萊克微愣一下暗暗在心中對自己比了個中指。相比迪諾,這個高貴冷豔重要角色更為惡劣,多次搗毀片場不帶NG,高調登場一向足夠大手筆。

  瞧,親愛的,我們都是卑鄙混囘蛋,那又何必彼此劃清界線?

  作者有話要說:

  附上布萊克人設圖

  <IMG src=http://image14-c.poco.cn/mypoco/myphoto/20131012/23/174365790201310122300541877501834207_000.jpg>


第5章 一切預料之外

  第二天當布萊克騎著她過分鋪張的道奇戰斧在銀行門口現身時,其餘參與者尚未抵達。一條迷人長囘腿踏上地面撐住重機車,她從口袋裡摸出香煙熟練點燃,徐徐吐出一口煙圈此景養眼堪比巴黎街頭拍攝的文藝加時尚片。天天做著見不得人的事她行為舉止卻從不表現得見不得人,高調作派很有炫耀嫌疑。

  煙抽到一半發現馬路對面登場一輛亮眼蘭博基尼,囂張程度不輸自己的高端重機車,布萊克對車主人吹一聲口哨,透過半開的車窗看見裡面雲雀滿臉冷淡頭也不抬,倒是開車的草壁對她禮貌點頭。

  眯眼透過面前的煙霧繚繞注視街畔銀行,設計裝潢與普通商業銀行無異,但只有圈內人士才瞭解此處業務嚴格講究行規。寄存物品無所謂是否違法只要不會自燃自爆一律接受,取物者只要持有開囘鎖物無論是誰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安全指數該說可高可低,畢竟內部的高強度防爆牆壁以及被聲稱「不可破解」的保險箱足夠上檔次,儘管依舊使用鑰匙這一原始開囘鎖方式。

  煙近乎燒到嘴唇時,沢田與迪諾幾乎同時到場,聲稱厭惡群聚的某位終於開門下車但仍不走近。眼見三人清一色西裝革履頗有所謂紳士風度,布萊克不禁懷疑自己的運動衫與牛仔褲是否有煞風景。

  大批人共同前來取同一物品在此並不足以為奇,為防消息走漏,一長串密碼分為好幾部分每人只知曉其中一段的事例不在少數。順利被帶入某防爆門後的秘密房間,工作人員很貼心地轉身離開,留下四人自主行動。

  一絲不苟從西裝口袋取出一隻平整小巧白色信封,動作迅速而又小心從中取出指紋,迪諾看向布萊克用目光發出指示。在三人的眼神掃描下她不慌不忙摸出拇指指紋,這次終於低調些地是從外套內袋中找出來的,而不是胸衣裡。迪諾接過指紋走向掃描機器,紅色刺眼光束不緊不慢劃過指紋,一陣短促的機器運作聲後,一面牆上緩緩滑出大約一立方米的暗箱,正上方有一小巧鎖孔。

  沢田順理成章取出鑰匙,順利轉動鎖孔,隨著一聲細微的哢嚓聲,暗箱自動打開,一隻更加精密小巧保險箱從中升起,出乎意料的是上面還裝有虹膜識別器。

  「哦,老天,你們誰料到這個了嗎?」布萊克一副漠不關己的嘴臉環顧周圍三人,看見表情障礙的雲雀也終於眉頭微皺。

  「撬開要多久?」無視正要開口的沢田,雲雀大步跨到布萊克面前,語氣冰冷且極缺乏耐心,讓人毫不懷疑下一刻就會上演血腥暴力限制級場景。

  而某人只是無辜聳肩,表示這可說不好,一小時到一個月,預測準確程度只能達到天氣預報水準。雲雀二話不說一把扯住她的領帶,穿著T恤還系領帶,這麼想我當場勒死你?

  與此同時,迪諾經過一絲不苟認真摸索,略微無奈輕歎一聲:「上有炸囘彈,冒然撬鎖,有爆炸風險。」

  看吧,親愛的?布萊克幸災樂禍眨眨雙眼,不留痕跡抽回領帶。「我終於明白此處為何裝備防爆門了,這下可不是我不願意咯。」裝模作樣整一整領帶,漫不經心上前研究那個人畜無害的小保險箱。那麼,現在怎麼辦?

  話音剛落,防爆門前的視頻通訊器自動亮起,銀行經理話語彬彬有禮向四人說明:他們有兩位「朋友」剛剛到場,是否有必要讓他們進去?語畢,經理後退兩步讓眾人看到來客面孔,雲雀完美無瑕清秀面孔當即黑了一大半。顯示器上出現兩個熟悉身影,令人不禁懷疑白蘭與六道骸共同出現到底有何目的。

  沉默片刻,沢田冷靜開口:「謝謝,請讓他們進來。」

  高端加厚金屬門隨即打開,二人不疾不徐走進房間後又再次關閉。眼見雙方沉默對峙以及雲守面露凶相,布萊克自覺退開表示自己僅僅旁觀。

  「啊啦,各位,好久不見。」自動過濾掉對方的明顯敵意,白蘭語調愉悅糖分過度。如同會見久違的親密老友,說完還陽光燦爛對布萊克揚揚嘴角。不得不承認撇去其中三人不太友好的面孔,此處場景無限和諧。

  「請問有什麼事?我希望是好消息。」略微調整表情重新換上完美微笑,迪諾風清雲淡道。

  迷人眼睛環顧四周,最終在令人頗為無奈的小保險箱上稍作停留,骸眯起雙眸笑意更深一分:「從當前情況看,的確是好消息。」接著與白蘭對視一秒,對方在眾人注視下取出一隻小巧匣子並從中撈出一枚橡膠彈球狀小球,如果不注意上面紅色血絲以及死不瞑目的悲劇狀瞳孔,旁人或許真會以為那是小孩手中的玩具。

  接收到雲雀冷眼以及迪諾略帶責備的目光,布萊克睜大無辜眼睛為自己辯護:「老天,可別怪我呀。要知道業餘與專業可是有差距,在監獄裡可沒人教我嚴刑逼供搶走鑰匙取到指紋以後還得剜掉眼珠。」

  好在很快就不再有人關注她的反應,主重點集中到黯淡已久的眼珠上,白蘭便自說自話將瞳孔對準了識別器。

  柔和藍光嚴謹掃過眼珠,最終顯示幕上跳出可愛的「通過」字樣,保險箱自覺彈開門,終於展現出了儲存的物品——一份厚厚的裝在牛皮紙袋中的文件。

  在於由誰取出檔上,三方陷入了沉默較量。三位首領相互對視的眼睛深不可測,如同電影中男女主角深情對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與此同時雲雀看著骸的神情早已降至冰點以下,但後者只是笑得無恥加嫵媚。空氣中寒意確鑿,布萊克翻了個白眼,硬著頭皮無視他人,裝作若無其事拿出紙袋抽囘出其中檔分成三份:「事前難道沒說好嗎?資源分享,皆大歡喜唄!」

  有人用歡快節奏鼓掌,白蘭笑眯眯上前取走其中一份檔:「真巧,我也是這麼想的喲!」說完將那疊紙對折兩下塞進口袋,漫不經心仿佛那只是一文不值的推銷廣告。

  協定無奈已被達成,沢田與迪諾仍毫不失態地從布萊克手中接下一份紙張,同時不忘互相微笑致意:合作愉快。口蜜腹劍顯而易見,當然只要無人捅破這層玻璃紙就一切和諧。對這派嘴臉見慣不怪,布萊克卻仍舊心懸一線,餘光不住觀察迪諾面部表情但對方卻他囘媽毫無破綻。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有多愛那輛道奇戰斧,只要鑽進堵車路段就可輕鬆甩掉金髮帥哥的紅色法拉利。

  事實就是他沒給出逃跑時間,步出銀行一刹那迪諾就一如常態親密又隨意摟住布萊克肩膀:「斯特林小姐是否介意一起去喝杯咖啡?」

  「怎麼會……不,我是說……」扯開話題似地低頭在口袋裡一陣摸索,抽囘出香煙叼在嘴裡後才含糊不清地接著回答,「事實上,當然介意。要知道千萬別在一個女孩沒打扮的時候約會她。」說完,一口煙圈不疾不徐吐上對方臉龐。

  「那麼我猜一杯雞尾酒會是個更好的選擇,我知道你從不介意在白天喝酒精飲料。」

  布萊克不置可否聳聳肩:「親愛的,你就是不肯放過我。算了,還是咖啡吧。」

  「多謝賞光,」迪諾溫柔得體微微一笑,不留痕跡抽囘出對方口中香煙掐滅後扔進垃囘圾桶,「那就去前面路口的那家怎麼樣?雖然僅是個人推薦,但還是希望你別拒絕,你可以點你喜歡的焦糖瑪奇朵。」

  拒絕?我真希望我可以。布萊克暗暗在心中對這張溫文爾雅得完美無瑕的面孔筆了個中指,搖頭表示自己無所謂。惡毒皇后問白雪公主,美麗的女孩,吃下這枚蘋果怎麼樣?雖然有一半是青的,但還是希望你別拒絕,你可以只吃紅的一半。公主能拒絕嗎?反正都他囘媽得被毒死!

  走進咖啡廳,迪諾隨意自然地牽起布萊克的手領她向裡走去,宛如一對普通情侶,當然西裝革履與中性打扮的組合仍舊過分顯眼。在一張已經有人的桌邊停下,迪諾示意布萊克上前。桌邊是一位紅發女郎,身穿平凡白襯衫加牛仔褲卻仍顯優雅,她抬頭狡黠一笑。四目相對的一刻,布萊克就驚呼了出來:「中將?老天,我有看錯嗎?中將,真的是你?」

  被稱為「中將」的女郎伸手理了一下漂亮的紅發,語氣遠沒有布萊克那樣大驚小怪:「知道嗎,男孩,換做是我就絕對不會神經兮兮地去懷疑自己2.0版的視網膜。」聲音高貴冷豔,如同美國上世紀老電影女星。

  有些不解地回頭看一眼迪諾,他貼心地拖出一把椅子做個「請坐」手勢,布萊克便安心就座:「只是太久不見了,中將,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都不知道。」

  「要我說你大概只是根本不關心,」她抿了一口桌上的清咖,又眯眼對迪諾淺笑,「我又不是死刑或無期,保釋也沒被禁止,出不出來只是看我願不願意。」說完,她就拿起桌上一隻做工精良的信封式手包,從座位上起身。

  「你這就走了,薩曼莎?」迪諾也同樣站起來,問了她一句。

  「帥哥,我一回義大利就抽空來見你們。說實話要不是布萊克,我也懶得來敘舊。你要明白,沒有業務的下午茶活見鬼的無聊,」她巧妙繞過對方,「而且不是我不給面子,你們遲到了,而我接下來沒空。可惜啊,回頭見。」薩曼莎長髮一甩轉身離開,拋下一陣濃郁香氛氣息。

  等迪諾重新坐下並為兩人各自點下一杯咖啡後,布萊克無奈地望著牆上「禁止吸煙」的標識把囘玩起了打火機:「好了,甜心,我很高興你找來了我的老朋友。那麼現在你隨時都可以開始對我的譴責了,懲罰方式我有準備應付,心理生理無所謂,悉聽尊便哦。」

  誰知對方只是故作無奈搖了搖頭,正巧咖啡端上了桌,他優雅地放進兩枚方糖:「譴責?我可沒這個意思,情況不算太壞,事實上,還算不錯,」端起杯子小口抿了點咖啡,迪諾神情美好微微一笑,「薩曼莎溫斯頓也是我的舊識,如你所見,敘舊罷了。再說我好像從來沒有責備過你,初次見面到現在,一次也沒有過吧。」說到「初次見面」時,他目的不明地加重了語調。

  「不怪我多心,只是你的做為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小聲抱怨一句,布萊克將咖啡浮沫上用焦糖精心淋出的圖案毫不珍惜地一下子攪拌進咖啡不見了蹤影。她早已養成了習慣,圈子裡除了雲雀之外的人所說的話只能信一半丟一半。對於迪諾加百羅涅的評價說得好聽叫心思慎密,說得直白叫老奸巨滑。拜他所賜,初見時景象不受控制湧進腦袋,包括五官上的其他記憶,例如手腕上金屬的冰冷感或是該死的槍聲或是渾身濕透的糟糕感覺,真他囘媽囘的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記憶。

  往事不堪回首啊,因為都活見鬼的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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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人小命不保

  不是每對情侶的相遇都美好如同文藝浪漫小稧電稧影,舉個例子,雖是否是情侶有待商榷,但布萊克與迪諾的初見更接近於黑色暴力,回想起來仍令她心有餘悸。

  被雲雀扣押上遊艇後布萊克便被蒙住了眼睛,她感覺到遊艇在一段時間後靠了岸,她被架上碼頭並被粗暴扔上一輛車的後座,對方動作乾淨俐落如同搬運一袋馬鈴薯。

  車沒有立刻開動,布萊克隱約聽到車外有人交談,一方是語氣不屑話語不多聲音冰冷並且帶著很淡口音的傢伙,另一方是操著一口珠圓玉潤義大利語的雜稧種紳士腔調的人。談話很快結束,車門被打開,有人鑽進了前座,布萊克頓時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變成了販賣人口的受害者。現在想起來,當時在車外談話的一定就是雲雀和迪諾這兩個暗箱操作的絕頂好手。

  下車後被押進某個地方,並被強按在一把椅子上。布萊克把手腕上冰涼手銬搖得叮噹作響表示抗議,眼睛前蒙的布終於被解開,她睜眼就看見自己身處一間廢棄倉庫之中,面前是一張木桌,桌對面則是某位英俊優雅金髮帥哥。當然以他當前所處位置,很遺憾,明顯動機不純,絕非善類。

  她大幅度一甩頭髮,一排尚未幹透的水珠就脫離了發梢向桌對面的漂亮男士飛去,後者不慌不忙連同椅子一起後退幾公分躲過,表情仍不失風度笑臉如故。

  「那麼請原諒我用這個沒新意的開場白:下午好,小姐,很高興認識你,」金髮帥哥彬彬有禮,聲音如同長相一樣有魅力,「可否告訴我您的名字?」

  「該說關於你的開場白是否新穎上我們竟能達成共識,我或許有必要為此小小感動一下,」布萊克冷嘲熱諷抽稧動一下嘴角,「斯特林,我叫布萊克斯特林。」

  對方禮貌伸出手,但布萊克並沒有握上去,而是故意又晃蕩了一下手銬以表不滿。於是他對此毫不在意地收回手,改而聳了聳肩:「那我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迪諾加百羅涅。說起來,斯特林小姐,我想我們能夠認識彼此還真是一個令人高興的巧合,難道您不這麼認為嗎?」

  「是指倒楣真他稧媽是一種躲不掉的運氣?那我百分百贊同。」

  對方聽後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爽朗動聽仿佛他真笑得真情實意:「我喜歡您的性格,我想我們會很投機。」

  「而我不喜歡您對待女士的方式,我想我們更可能話不投機半句多。」

  話音剛落就被冰冷槍口抵住腦門,危機感頓時升至前所未有最高點,布萊克咽了口唾沫,越發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加速。以此距離推斷,她完美地在腦中描繪出自己頭骨碎片四處飛濺,腦漿鮮血流淌一地的形象。想像畫面真實感堪比三維立體電影,布萊克憤恨地向對她舉槍之人拋一枚白眼,又轉頭重新看著迪諾,聽他面不改色對此作出解釋:「經您提醒,我也發覺對待您的方式有失恰當。好在現在似乎沒什麼能夠妨礙我們愉快的交談了,當然前提是女士給我這個面子。

  老巫婆對被捉進糖果屋的孩子說,在吃掉你前我要讓你不那麼骨瘦如柴,你是自己吃東西還是我硬灌你吃東西?小孩有選擇嗎?反正都他稧媽會被老巫婆吃掉!

  好吧先生,悉聽尊便。

  迪諾滿意一笑,眼睛示意手下把槍口遠離對方腦袋一寸:「別誤會,我只是好奇您當時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間小屋。那裡的死人沒嚇到您吧?恭彌沒嚇到您吧?「

  恭彌?是指那個操稧蛋的亞洲混稧蛋?布萊克心有顧慮地瞥一眼太陽穴邊的柯爾特後正色:「他們沒嚇到我,您嚇到我了。倘若我說一切的原因只是意外加巧合,毒稧品加酒精以及無知無畏,你會相信嗎?」

  「是的,斯特林小姐,而且我也相信您對一切都一無所知,您不知道您被捲進了我們的糾紛,您沒聽說過我,甚至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您幾乎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見鬼!布萊克在心裡咒駡了一句,她注意到對方用了「幾乎」這個詞,誰都知道在這種場合這就是否定。「但你不會放過我。」她用她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平靜語調說,仿佛道出一個無可厚非的事實。沒有太多恐懼,而是瞬間湧上的絕望。

  對方也收起了看上去美好並無比欠揍的微笑,輕鬆的語氣略微下沉:「斯特林小姐是否瞭解我們這一行的行規?」

  「行規也包括將無辜人士殺人滅口?我想知道我是否會被崩掉腦袋後埋進水泥堆?」

  「不,小姐,我保證你會適合更漂亮的死法。」

  「所謂『更漂亮』,指的是我的遺容還是你們處理屍體的手段?」

  「唉,怎麼說呢,如果您願意的話,都可以哦。」表情認真嚴肅道出這個回答,真是他稧媽稧的怎麼看怎麼欠揍。

  若你是個出生就和毒梟軍火商走私犯打交道的人,那你一定早就習慣於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但如果你是個長期風平浪靜的傢伙,那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你一定就像個全A學生拿到打著F的試卷一樣不知所措。現在布萊克就傾向於後者,至於迪諾現在就像個給卷子狠狠批上F並加上一句「我他稧媽稧的要見你家長」的老師。

  糟糕,有人小命不保。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有一瞬間的暈眩,但很快就有一個更強的直覺告訴她:我不會死在這裡。「有辦法讓我活下來嗎?」思索片刻,她以商討生意的口吻氣定神閑地問道,交易內容仿佛是一袋冷鮮肉而不是自己的小命,這樣的語氣令對方略顯驚訝。

  「我倒是很欣賞您,如果不涉及到其他反對意見,我一定會站在您這一邊,」回答體面完美無缺,當然也為下半句做足了鋪墊,「但您要明白,想取您性命的另有其人。而且據我瞭解,或許就是拉您入渾水的人。」迪諾面露同情無奈搖頭,手裡把稧玩著一支銀色手稧槍,布萊克認出那似乎是自己在懸崖上扔下的那把□□。「抱歉啊,在生死存亡方面我也許無能為力,但方式倒是可以,」他慢條斯理拆下彈稧藥,無辜攤開雙手,「例如,我可以設下選項:暴力手段還是人道毀滅?」

  「人道毀滅也可以多種多樣。看來您的意思是,無論劊子手動作優雅與否,我的腦袋必須掉下來?」我不會死在這裡,絕對他稧媽稧的不會!在心裡重新確認一次這個直覺,布萊克動了動身子,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有煙嗎,先生?我想您不會反對在我人頭落地前給我這個小小的施捨。」

  「有煙嗎,羅馬裡歐?」迪諾又把問題拋給了用槍口對著布萊克頭部的手下。那個形象有模有樣、戴副眼鏡頗有生意人風範的中年男士點了點頭,用空著的手伸進西裝口袋一陣摸索,一無所獲後他改而將手伸進了西裝內袋。

  抓稧住對方分神的一瞬間,布萊克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飛快奪下手稧槍,毫不猶豫對手銬上的金屬鏈子扣下扳機。火光耀眼一閃,伴隨巨大槍聲鏈條刹那斷開,飛濺的金屬碎屑險些致使當事人因異物入眼而悲劇失明。沒有了雙手上的束縛,布萊克轉而向金髮帥哥方向甩下一梭子彈後轉身拔腿就跑,百米衝刺目測又創新高,她默默在心中祈禱那幾發子彈能打爛迪諾那張帥得沒天理的漂亮臉蛋。

  只可惜槍法有待提高,迪諾微側身體輕鬆躲開,英俊面孔仍舊笑得面不改色,眼見逃跑之人一路狂奔如同被獵豹追趕的羚羊,他微笑對準備追趕的部下做個手勢阻止他們進一步行動。

  掠食者暫且放過獵物並不表示他就打算吃素,眼下沒胃口並不代表天天都沒胃口。

  顯然布萊克沒發現自己變成了圈養的倒楣山羊,她只顧著沒命地奔跑,然後一出倉庫就毫不猶豫地紮進了那條並不乾淨的小河裡。水流很急,她吞進了好幾口混著泥沙的河水。順流而下,過了好久布萊克才從河裡爬上了岸。很好,真他稧媽好極了。

  她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寄宿在了一個朋友家裡。這樣做很明智,至少不用解釋清楚這一身狼狽。當她終於松了口氣地躺在散發著二稧手煙氣息的沙發上時,布萊克開始整理這一切的經過。

  首先,她看到了那本名單,於是就由「無關人士」變成了「知情者」。實際上她明白即使自己沒有翻開那本破玩意兒,情況仍會如此。這樣算下來我還他稧媽賺到了,見鬼去吧!

  其次,現在那個叫迪諾的衣冠禽獸、那個亞洲男子以及那個該死的絡腮胡或許都在等機會取她,布萊克斯特林的項上人頭。紅皇后問愛麗絲,你是想被撲克牌士兵、紅心騎士還是劊子手砍頭?愛麗絲有選擇嗎?反正都他稧媽得掉下腦袋!

  她一邊罵著一連串主語明確的髒話一邊伸手到沙發底下摸出一袋朋友藏在那兒的□□,用指甲劃破袋子挖出一點伸到鼻子底下。這樣感覺好多了,布萊克隨手將袋子扔到原處,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一個冷冰冰的金屬製品,她頓時清醒了一大半。自己摸稧到的分明是一件當天不久前她才碰過兩次並且是第一次碰到的東西,比起□□更令人興奮。

  她立刻翻下沙發,貼在地上往下一看:沙發底下藏著一把銀色手稧槍。布萊克頓時慶倖起自己有一個這樣本性敗壞的朋友,這種不靠譜的傢伙在此類情況下就變得比任何人都靠譜。一個大膽計畫湧上心頭,布萊克的血液開始澎湃。

  命運絕不會真像歐亨利的小說,警稧察與讚美詩的情節不會降臨到她頭上。不久後布萊克就發現被捕入獄比她想像中還要容易,當她因持槍搶劫銀行而開始獄中生活時,她在心中狠狠向迪諾、雲雀以及某個長著絡腮胡的終極禍端筆了個中指。

  去你稧媽稧的吧,我終於擺脫這群混球了!

  如釋重負走下法庭,布萊克假裝沒看見父母近乎暈倒的樣子,怎麼向他們解釋一切還有待稧考慮,或許酒後鬧稧事會是個好些的藉口。沉思之際,她忽略了某個小細節,人群中,有位金髮帥哥笑得別有深意。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布萊克被威脅的時候這麼有底氣是有原因的啦,不過這裡不劇透……


第7章 交易再轉手

  情侶約會地點講究有新意,某些情報交易地點選擇時也同樣如此。儘管如此,當發現與白蘭約見的地點竟是一家同性戀酒吧後,布萊克仍有些乍舌。

  看見某位笑得陽光燦爛的混鋵蛋坐在一張雙人桌邊,面前是一杯五顏六色的無酒精調製飲品,布萊克裝模作樣走上前去拋一枚嫵媚電眼:「帥哥,介意我坐這兒嗎?」

  「晚上好,斯特林小姐,請隨便坐喲,」淺色眸子眯成了一條縫,白蘭做了個「請」的手勢,「但這樣會讓這裡的其他帥哥傷透心哦。」

  「相比之下,我寧可喜歡那些盯著我胸鋵部看的蠢貨,而不是這些盯著我的褲襠,想像那裡有根強鋵健老鋵二的『姐妹們』,」布萊克拉出座椅一屁鋵股坐下,並十分順手地掏出香煙開始吞雲吐霧,「我想你應該不會是後者。」

  「通常不會哦,前提是你沒將交易品藏進內鋵褲。」

  「到此為止,我還沒這個習慣和愛好,」說著從口袋裡取出一隻小巧U盤,「別忘了原則: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啊啦,斯特林小姐辦事效率快得如同盜版出品似的,大概有很多人都這樣說吧?」語氣輕快愉悅,白蘭也同樣取出一隻U盤,連上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腦,以展示裡面可不是空空如也。

  布萊克將自己手中的U盤放在桌上滑向了對方,並同時接到了白蘭的。她倒不懷疑換來的情報有假,並且看對方悠閒的狀態,他顯然也毫不擔憂。「比喻有夠粗糙,但我對於誇獎一向來者不拒,」布萊克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一記響指叫來服務員點了一杯激情海岸,「說到來者不拒,你如此大膽地相信我和六道骸倒也足夠令人佩服。」

  「啊哈,幹這一行不夠膽大可是寸步難行喲,你難道不也是在入行前就發現了這一點?」白蘭將換來的情報在電腦上打開瞅了一眼,以他眼珠子滾動的速率來看,比閱讀官方報紙還要一目十行漫不經心。

  小型舞臺上有個傢伙在跳鋼管舞,踩著三寸高跟鞋的同時露著上身偉岸的冰格胸腹肌,伴隨著快節奏音樂扭動肢體的動作更勝於脫衣舞娘,布萊克暗暗在心中權衡自己與這位兄弟誰更他鋵媽有男性氣概。算了,至少這裡是唯一一個不會有女人暗示她去搭訕的酒吧。正了正脖子上的寬領帶,她端起杯子就把自己那杯高酒精飲料吞下了一大半。

  「不過還真是難以置信呢,復仇者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建了這麼一個大型兵工廠,」白蘭再次開口將對話進行下去,「加百羅涅大概也不會有這個能力吧。」

  「不然呢,難道他們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就只為建一個生產人工色素添加過度的波板糖的破爛工廠?」

  「那是說,加百羅涅已經打算好下一步行動了嗎?」

  「這得去問當事人,若想讓他把心裡想的都告訴我,除非他患上心理疾病,」手中把鋵玩著剛剛得來的U盤,布萊克聳了聳鼻子,「收買人手到處打探消息,這可不算紳士行為哦,白蘭先生。」

  「收買不算,被收買就算嗎?不怕壞事敗露遭人報復?」說完起身向對方道個晚安,白蘭不緊不慢笑眯眯地轉身離開。

  布萊克對於對方的說走就走沒做評價,歎了口氣將U盤收進口袋。壞事做多了報應總是來得格外的快,沒心思也沒工夫去擔心哦。自言自語還沒說完最後一個字,某個突然從她背後出現的傢伙就一拐重重地砸上了桌子,半杯飲料又濺出了不少,而始作俑者則優雅坐到了桌子對面,一雙冷豔鳳眼輕蔑地看著她。

  她算是知道白蘭為什麼走得那麼快了。

  「嗨,親愛的,這個約會地點不錯對嗎?很適合我們哦。」厚鋵顏鋵無鋵恥一向是她布萊克最大的優點,這一點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瀟灑的一腳踹上餐桌代替語言回答,可憐的木桌橫飛而來直擊對方腹部,布萊克當即像個生理痛的姑娘一樣手捂小腹齜牙咧嘴彎下腰來,指控雲雀對待淑女的方式有違紳士風度。當然後者只是冷眼一橫:「口風不緊,這麼想我剁你舌頭?」

  「用什麼剁?你的牙齒嗎?這我沒意見哦,親愛的。」

  只可惜雲雀可沒有心情和她廢話,相比之下,某人更相信「暴力解決一切」的說法,起身一把扯住布萊克裝飾性的無辜小領帶,雲雀不由分說地將她拽到自己面前,命令簡潔明瞭:「拿來。」

  「不。」

  原以為暴力場面即將上演,沒想到雲雀沉默兩秒竟鬆手坐回了椅子:「那麼,你開條件。」

  驚訝於雲雀的難得好態度,布萊克微愣幾秒順便理一下歪了的領帶。人們常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只可惜世上還有一種無賴做法叫做「得寸進尺」。條件?好啊,親愛的,條件不高,你吻我一下吧。

  要求毫無懸念地被立馬否決,鋼拐瞬間砸碎酒杯,漂亮的酒精飲料灑了滿桌。布萊克斯特林,果然世界上唯一沒有下限的就是你的卑鄙無恥。

  是嗎?那麼,謝謝誇獎。

  當布萊克一本正經地給出這個回答時,雲雀便開始思忖自己是否有必要使用一貫的以暴制暴手段,事實證明講道理對於某些見鬼的雜鋵種沒有半點用處。但就在這個當口,對方很明智地做出了讓步:「那麼這樣好了,我把東西給你,但明天晚上,在迪諾發現之前,你要還給我。」說完從口袋裡摸出U盤,伸手遞向了桌對面。

  東西轉而進入了雲雀昂貴西裝的口袋,此過程中他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還給你?你覺得到我手裡的東西,可能嗎?開玩笑!

  有服務員趕來收拾碎玻璃,布萊克很自覺地伸手往他口袋裡塞了張鈔票,並不知足地又點了一杯長島冰茶。酒量向來值得驕傲,她從不擔心「失身酒」喝多了會產生什麼不良後果,更何況她倒還真想試驗一下如果自己在此醉得不省人事,桌對面的那位東方帥哥是否會大發慈悲親自送她回家。「說起來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白蘭給的檔的真實性。」吸管攪拌著杯中琥珀色液體,布萊克故意將冰塊攪得叮噹作響。

  「那你又有擔心過嗎?作為交換給出去的東西還不是真的?」

  「的確是真的哦,做生意嘛,當然是誠信為本啦。」

  「我期待看到一切曝光以後你的下場。」

  布萊克聳聳肩不作回答,她早就知道自己卑鄙無恥的行為早已像好萊塢明星的豔鋵照事件一樣曝光得一覽無餘。加百羅涅精明的年輕首領心照不宣,於是兩人仍舊甜蜜友好笑臉相迎,每天聊兩句時政順便讚美好天氣。迪諾需要有人為他扮演無賴角色,正巧布萊克自告奮勇,何樂而不為?只要最終情報到手就相安無事,珀爾修斯要砍美杜莎的腦袋,只要頭顱到手誰會關心他用的是哪把刀。「提前劇透,親愛的,迪諾無意抽中了目錄頁,整份檔記錄的是復仇者地下兵工廠的建築構造,比參觀指南還要詳細哦。」啜飲一口高酒精度飲料,布萊克熱心解說道。

  雲雀自然還是冷淡離開懶得對她多說一句話,唉,好歹該說句謝謝吧。布萊克一口氣將冰茶全灌進了喉嚨裡,沒多久面頰就開始發熱,視覺效果勝過高檔蜜粉。本來迪諾的目的就在於讓三方資源分享,由她布萊克的名義交換檔,操控者還輕鬆得了個萬分無辜的名聲,加百羅涅的這位好好先生聽上去仍像個人畜無害的報攤老太太。

  倒不擔心這件資料從此就有去無回,反正有種快捷方式叫做盜竊檔,布萊克卻仍像個丈夫沒回家的家庭主婦一樣百無聊賴地靠在椅背上。假如有一天雲雀會對她多說幾句話,她發誓她會去教堂感謝上帝,當然事實證明她發這個誓的時候上帝一定在打瞌睡。

  當晚直到午夜時分她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家,例行個人習慣打開信箱看一眼,裡面多了一隻白色信封。伸手拿出信封,很快她就猛然清醒,指尖的觸感讓她腦中很快描繪出了信封內物品的輪廓,布萊克飛快地撕開封口。

  裡面是她幾小時前讓給雲雀的U盤。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雲雀表面上看布萊克很不爽,內心還是不討厭她的,他只是傲嬌了∼


第8章 有人想砸場

  當雲雀恭彌走進一家高級日式餐廳的安靜包間時,紅發女郎薩曼莎溫斯頓正捧著一本菜單認真翻閱,聽到他進來才抬頭露出知性優雅微笑一枚,然後就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餐譜上。

  「按先前說好的,請說出你掌握的資訊。」就座後雲雀直接跳過常規寒暄直入主題。

  薩曼莎終於再次抬起頭頗為無奈地眯眼看了對方一眼,接著又低頭研究起了功能表:「別人都說你不是個健談的人,事實上你比我想像得還嚴重。喝點什麼,雲守先生?」

  冷淡回絕,雲雀一言不發緊盯桌對面的悠閒面孔。直到服務生離開房間,女郎才慢條斯理順一下漂亮紅發,一張典型俄羅斯女人的面孔勾起一個調侃意味的笑:「我不知道從何說起呢,雲守先生,給個提示吧。」

  「復仇者在與誰交易,交易關係持續了多久,交易物品是什麼。」

  「雲守先生,您一次性提的問題有點多啊,」放下禮貌的架子,女郎明確地表現出一臉不滿,「俄羅斯人,是一夥俄羅斯軍火販子,」說著將一份裝在牛皮紙袋中的檔遞向桌對面,「他們中將近半數曾參過軍,有門路搞到大量軍用武器。至於交易關係持續了多久,建議你去問當事人,拿一把托卡列夫抵住他的太陽穴比重複一百遍米蘭達警告有用得多。」

  一長串話直接慘遭無視,雲雀接過紙袋起身就作勢要走,身後很快傳來女郎的聲音:「情報我賣給了兩個人,除你之外還有一個,或許你希望知道這一點。」

  這句內容終於成功使對方止步,雲雀表情直線降溫:「誰?」

  「給個提示:大煙槍,卑鄙無恥,男式短髮的小囘美人。」

  ……

  「當然不是拜託前輩僅僅擔任一個保囘鏢的工作,既然這被策劃成了一次威脅性行動,那在武力支持上就應該為此打上雙保險。如果可以的話,不單是斯特林小姐,我想拜託前輩把那幾個俄羅斯軍火商也平安帶回來。」

  回想起沢田的話,雲雀哼出了一個諷刺的笑。話說得冠囘冕囘堂囘皇,到頭來還不是最簡單的意思:綁架。

  走進威尼斯的某家賭場後,雲雀花了好些功夫才發現了布萊克,此刻她正大方地操著加百羅涅的公款賭博,一手香煙一手紙牌。而真正混淆視聽的是她腦袋上一頂紅色假髮、妖囘豔的大煙熏妝與紅唇、一條性囘感黑色高開衩禮裙以及與同桌的俄羅斯佬們胡吹海聊時的一口俄羅斯語。當注意到雲雀的目光後,這天殺的混囘蛋還嘟起紅唇拋了個飛吻。

  冷若冰霜地在無人的角落倚著牆壁,雲雀目不轉睛地盯著賭桌邊搔首弄姿自認為是瑪麗蓮夢露的某位。不難發現,賭注無一例外都是小面額,更加表明雙方目的不在豪賭而在於他們的談話內容,可惜雲雀並不像義大利語那樣熟悉俄語,再加上布萊克那口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摻進的英國口音,不得不窩火地承認,對話內容他頂多能明白一半。

  「九點,我要一個九點……噢,不!」布萊克做出一個懊惱神情將一張黑桃Q拍在了桌上,被她塗了紅色指甲油的長指甲揉皺的牌上女王緩緩舒展開臉,展現出萬聖節小丑一般的可笑表情。幾個人共同爆發出歡快笑聲,包括輸錢的那位假淑女也咧開紅唇笑得花枝亂顫,這使得雲雀耐心又降了一格。

  看來即使能把俄羅斯佬平安綁回去,布萊克也逃不了被鋼拐一頓狠揍。

  眼神嫵媚地瞟一眼熟練洗牌的莊家,纖細手指一彈細長的煙嘴篩檢程式抖下幾顆煙灰,幾近直接的暗示調情令莊家差點兒把持不住,布萊克滿意地吐一口煙圈,用俄語詢問起桌對面的俄羅斯人:「上校,你難道沒懷疑過那些人為什麼如此突然地要購入這樣大批量的軍火?看樣子不像普通的『防患於未然』啊。」

  「溫斯頓中將果然還是那麼謹慎,但這不在我們這一方的管轄範圍中。做生意有時還是得大膽一點,」被稱為「上校」的幹練男士很有分寸地回答,「那麼中將,我們的生意應該不受影響吧?」

  布萊克慢悠悠地看了看手中的牌,又不慌不忙地抽了口煙才笑眯眯地開口:「不,當然不受影響。」

  如果雲雀猜得沒錯,這位見鬼的業餘演員扮演的正是中將薩曼莎溫斯頓的角色,而且平心而論,到此為止,她幹得不錯。據稱薩曼莎是英俄混血的女孩,這點被布萊克在口音問題上表演得淋漓盡致。若不仔細看,還真的很難發現她是個冒牌貨。

  「我這邊接下了一單生意,和那幫俄羅斯人,而且有一點或許對你們有用,」他記得薩曼莎漫不經心地說過,「他們聽說過我,但從沒見過我。」

  賭局還在繼續,布萊克小贏了一把,她小小歡呼一聲,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哦,該死,」另一個高個男人裝模作樣咒駡一句,事實上在他們幾輪假惺惺的賭局後,每人都很平均地近乎沒什麼盈虧,「話說回來,中將,這麼大批量的貨不會被追查到吧?」

  「親愛的伊凡諾夫,」露出一臉誇張的責備神情,布萊克埋怨地咬了咬下嘴唇,「你竟然這麼不相信我?」

  「怎麼會不相信您,中將?只是卡拉什尼科夫畢竟不是微型手囘槍,運輸過程容易暴露。」

  「不會,我囘的囘門路安全指數足以讓我自信。」信誓旦旦保證道仿佛講的是貨真價實的事實,布萊克不留痕跡地將一隻手伸到桌下理了一下裙擺,雲雀立刻隱約察覺到她其實是在確認綁在大囘腿上的某樣東西。

  調情意味地向雲雀狡黠眨幾下長睫毛的眼睛,某人明顯是在試探雲雀不算好的脾氣沸點何囘在。見對方皺了皺眉後,布萊克又挪開視線理起了手中的撲克。

  「你要知道上次幫我們運送那批烏茲的蠢貨就險些被捉獲,中將,」有人看著自己的牌搖了搖頭,心不在焉道,「當然,不是指您也會犯這種雜囘種錯誤。」

  雲雀注意到布萊克的手指略微僵硬了一下,仿佛一個美女被當眾曝光曾在整容前醜得天雷滾滾。好在某人很快調整好狀態,將手中攤成扇形的紙牌又收成一束,責備表情略顯矯情:「伊凡諾夫先生,您憑什麼不相信我?你知道我從來沒出過差錯。」

  「我知道中將從沒出過差錯,但你是不是也一樣,我並不清楚。」

  紙牌被塗著鮮豔指甲油的漂亮手指壓在了賭桌上,布萊克收起抹了厚厚一層糖的笑臉,好看的臉蛋冷了下來:「先生,注意您的言辭,您在耍我嗎?」

  「女士,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中將在哪裡?」

  「就在您眼前,伊凡諾夫先生,」她故作鎮靜及惱火,「我就是薩曼莎溫斯頓。」

  「女士,少說謊了。我必須提醒您,在桌子下我的槍口已經瞄準了您。如果不想您那雙漂亮的腿報銷,請不要輕舉妄動。」

  慌張的表情僅閃現了一瞬間,布萊克又掛起了狡黠的笑臉:「同樣的話還給你,混球,小心和你的俄羅斯老囘二說再見。」氣氛頓時凝固,雲雀注意到她桌子下的手不動聲色從綁在大囘腿上的槍套上摸出槍。再抬起頭,他發現布萊克用口型飛快地對他說了句什麼,這次是他最熟悉的日語:幫我!

  那張賭桌下非常突然地響起了槍聲,有個俄羅斯人腿上中了彈,血霧與木桌被打得四處飛舞的碎屑混合在一起揚起一陣空氣污染。布萊克不顧形象地抬起腿將桌子猛地橫踹一腳,破了相的賭桌撞向對面的人,紙牌飄得天女散花。

  在混亂的尖叫中她乘機一把扯掉假髮,翻身躍到吧台後躲過一排子彈。迅速把槍插回槍套中,她裝模作樣故作驚恐驚聲尖叫,音調堪比巴黎歌劇院的女高音,很難令人懷疑這不是真的害怕。

  花容失色之狀很快就引來了樂於助人的紳士,布萊克連忙一把抓囘住他的衣角假惺惺地求助。「快走,小姐。」他果然很貼心地彎下腰來匆忙而又小心地拉起她,還十分勇敢地護住她向門口跑。當然事實很快證明這不是聰明的做法,良好的風度沒能給他帶來好運氣。一陣槍響過後,這位好先生的腳踝很不幸地中了彈。倒地後他就看見自己剛才還護著的柔弱淑女飛快摸出一把槍轉身就果斷扣下扳機,隨即便有人中槍。

  一把左輪手囘槍中的子彈很快被打完,布萊克連忙又從領口抓出填補的彈囘藥手忙腳亂地裝上。「勒緊傷口,先生。」她微帶同情對傷者提醒一聲,踩著細高跟跨過他雷厲風行地沖進了混亂。

  一團糟之中有人不緊不慢亮傢伙,一挺烏茲瀟灑地掃射禍端所在,雲雀步履平穩邁至布萊克身邊,順手一槍打爆她身後某個企圖偷襲的倒楣蛋的腦袋:「你,還剩幾發子彈?」

  「六發,」話音剛落就舉槍射擊,打中一個俄羅斯佬的膝彎,「現在是五發,只有這些了。」

  「快滾,有人托我幫你全身而退,」面不改色俐落扔下打空了子彈的烏茲,雲雀掏出了鋼拐,眼睛瞥向不遠處俄羅斯混囘蛋仿佛看一隻趴在馬桶蓋上想方設法甩幹翅膀的蟑螂,「但我,只負責全屍。」

  眼見這個漂亮的高挑身影從容鎮靜走向混亂中心,從字面上理解,自己的工作已經完成,布萊克邁開雙囘腿向門口狂奔。然而門上隨之而來的一排彈孔阻止了她的逃離,小囘腿上接著傳來一個鑽心疼痛,咬牙跑開躲在一張桌子後,布萊克發現自己果然中了彈,暗紅色的血不停向外冒,並順著一條美囘腿向下淌,染紅一雙高級SergioRossi藍絲絨鞋。

  真他囘媽見鬼!

  環顧一圈四周狼藉,布萊克最終將目光落在幾米開外的玻璃窗上。強忍住傷口的劇痛,她奮力奔向視窗撞破玻璃縱身躍下,一頭紮進了窗下的水道中。

  剛讓頭探出囘水面大喘一口氣,一隻黑色貢朵拉就徐徐撥開水流駛到她身邊。船夫身著體面西裝,半個面孔遮在一張本該出現在狂歡節的面具之下,只是一雙波斯貓眼太過於顯眼,當然,暴露身份的還有他一頭鳳梨葉狀的閃亮髮型。

  得到邀請前布萊克就自作主張爬上了小船,濕透的禮服緊貼皮膚還有晶瑩剔透小水珠不斷流下,呼吸急促帶動胸口大幅度起伏,宛如上演一齣養眼的濕身誘囘惑。她毫無淑女風範地甩開高跟鞋,扯過骸禮貌遞來的白色手巾捂住腿上彈孔,雪白布料頓時紅一大片。

  「親愛的布萊克小姐,您的眼妝花了喲。」直接無視猙獰傷口,骸若有所思勾起嘴角,語氣調侃貼心提示。

  回答是一枚中指,白一眼這個長相清秀的無恥混球,布萊克仰面躺下長舒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中將是軍火商,布萊克假扮中將引出目標


第9章 麻煩接二連三

  儘管船夫光看樣子就顯得不懷好意,但布萊克仍舊在貢朵拉上倒頭就睡仿佛吃了安眠藥。醒來時她就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小診所的病床上,傷口依然流血,痛得慘不忍睹。靠牆的沙發上雲雀一言不發盯著她,眼神平靜得令人心虛。布萊克用手肘企圖撐起身體,馬上就被大步走來的雲雀按了回去:「你,不想被截肢就別動。」

  「我可以把這當作是你關心人的方式,但能否告訴我我在哪裡,親愛的?」傷口令她直冒冷汗,但一張雜種腔調的嘴還是不肯消停。

  對此雲雀沒有回答,但很快房間門就被從外面打開,進來的草壁身後還跟著滿口抱怨睡眼惺忪的醫生夏瑪律,一看就知道是剛從睡夢中被揪起來。當然,發現自己診所的病床上臥著一個抹胸禮服面孔精緻的美女時,他顯然精神了不少,這無疑比《花花公子》的封面女郎要銷魂。

  「醫生會幫你取出子彈,」雲雀退開兩步,「而你,回答我的問題。」

  「等等,」布萊克突然喊出一句,令手執鑷子的夏瑪律也停了一下動作,「那些天殺的俄羅斯佬呢?來赴約的有八個,都帶走了嗎?」

  面無表情閉上眼睛沉默片刻,雲雀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一個重傷,死了五個,還有兩個已經帶回去了。」一顆包裹著暗紅色血漿的子彈被取出布萊克小腿,由於太過匆忙沒有止痛劑,她哀號得驚天動地過分裝腔作勢,令雲雀不禁想起某只被拖上屠宰場的畜生:「現在輪到我提問,而你,無權保持沉默。回答我,為什麼會露餡?」

  傷口被上藥,布萊克一臉過分誇張的齜牙咧嘴:「我被囑託的工作僅是引出這幹軍火販子,露餡問題已經超出了我負責的範疇。」

  話音剛落,雲雀一隻手指就插進了她的傷口,還頗為惡劣地擰轉兩下。受害者頓時反應劇烈地彈了起來,但大幅度動作帶來的只有更鑽心的疼痛,布萊克只得雙手緊扣住病床邊緣,指節泛白麵無血色。欲哭無淚之狀過於觸目驚心,連旁觀的草壁與夏瑪律也倒吸冷氣,只有始作俑者不為所動:「你,無權保持沉默,更無權回避問題。」

  此刻布萊克就清楚地感覺到了什麼他媽的叫生不如死,眼下乖乖聽從這位暴君才是明智之舉。她真希望自己知道原因,但事實就是倘若她知道就絕不會發生這種鳥事:「不,我不知道,千真萬確!」

  「你發誓?」語調平平略帶懷疑。

  「真的,我發誓!」

  手指終於撤出了彈孔,布萊克頓時像軟體動物一般攤在病床上,眼神無比憤恨瞪一眼行兇者,卻悲慘地被直接無視。「醫生,給她包紮。」雲雀一邊用一團消毒酒精棉慢條斯理擦拭手指一邊發出命令。

  行兇者的惡劣態度讓布萊克腦子裡頓時充滿各種惡毒髒話,當消毒酒精碰上豁口時她差點忍不住一腳踹開夏瑪律。「他澗媽澗的,你不相信我,讓我直接截肢不就好了?」高聲沖雲雀咒駡,布萊克手舞足蹈地向他打卑劣手勢,「或者你乾脆用你那雙拐子把我這條腿揍斷?揭人傷疤還他媽撒鹽的事你倒幹得痛快……」

  「斯特林小姐,抱歉打斷您,但請聽我說一句,」罵人語句被草壁硬生生打斷,布萊克終於閉嘴,「後天的一場晚宴希望您務必幫忙,以恭先生的女伴身份出席。」

  要求提出口就被布萊克以極為嫌棄且難以置信的眼神猛瞪,接著她又看向了雲雀等待他的否決,但他只是回避她的目光一言不發。一段時間不算親密的相處下來,布萊克已經大致能夠從雲雀嚴重匱乏的表情中分辨出不屑、嘲諷、惱火、莊重、不滿等一系列細微的差別,至於現在,無疑是默認!無奈翻個白眼,布萊克從病床上坐起來:「那我倒是問你兩個問題,親愛的雲雀恭彌先生。第一,你像是能找到女伴的樣子嗎?不是。第二,我中彈了嗎?沒錯!或許你願意推著輪椅帶我參加宴會,說這他媽是你得了小兒麻痹症的女朋友!」

  「醫生會給你注射足夠的嗎啡,保證你high翻天。」說完眼神凜冽瞟一下從頭至尾沒機會開口的夏瑪律,語氣沒有商量餘地。

  「如果你的目的在於讓女士high翻天,那K澗粉和搖頭丸才是上選。」俐落包紮完傷患,夏瑪律很不明智地大肆調侃,剛說完最後一個字就被雲雀掄來的鋼拐打翻。

  總體上來講,此次動手不算失敗。雖說和顏悅色的彭格列首領親切地囑咐要將軍火商們「平安」地帶回來,但雲雀理所當然地直接取了話語的核心:要麼綁回來,要麼直接幹掉。既然已經獲悉復仇者大興土木建起兵工廠,那麼彭格列與加百羅涅就乾脆跳過拐彎抹角,採取最直接的砸場方式:斷了他們的軍火來源。

  到此為止布萊克才發現自己扮演了此次行動中最吃力不討好的角色,假扮圈內最廣為人知卻出場甚少的軍火巨頭中將薩曼莎•溫斯頓引出與復仇者交易的軍火販子,濃妝豔抹花枝亂顫地把他們引入圈套。結果不但掛了彩,還被自己人……姑且把他算作自己人,嚴刑逼供,末了還被強行拉去負傷友情出演。接這個任務還真是個蠢斃了的決定。

  當晚還是被草壁開車送回去的,由於雲雀對於自己車內的禁煙令,布萊克只得不滿地大嚼戒煙錠,她可惹不起車主人。一路上草壁對於她的表演工作的說明不絕於耳,如同博物館裡滔滔不絕的語音解說器,唯一不同的是她沒發一鍵關掉這惱人的聲音。

  工作講解上升到性質層面就被布萊克的耳朵自動過濾,但當她無意捕捉到「只是一場普通的商業性質晚宴」時,還是愉悅地吹了聲口哨。雖不代表她可以毫無氣質風度地無法無天,不過想到可以不用看見那些黑手黨作派口蜜腹劍的雜種面孔也足夠令人慶倖。她打個呵欠笑眯眯地看一眼駕駛者,那麼,我們那親愛的長官希望我以什麼樣的形象出場?奧黛麗•赫本?瑪麗蓮•夢露?還是梅麗爾•斯特裡普?

  「這方面您可以自行定奪,只要得體,沒有硬性規定,」草壁雙眼目不轉睛盯著前方路面,對副駕駛座上那位眼中的調侃加挑釁視而不見,一臉嚴肅一絲不苟,「但記得盡可能幫恭先生擋酒,盡可能幫恭先生擋開那些不重要的人。」

  對於這樣的要求布萊克早已了然於心,她仍記得很清楚雲雀曾說過的一句「不是不能喝,是不想喝,你聽不懂嗎」,也不難想像這位風紀財團的總裁被那些油腔滑調的厚顏無恥生意人煩得幾欲暴走的場面。心中暗自竊笑,她突然又想起一個不可不問的關鍵問題:「我扮演的那位淑女,可以抽煙嗎?」


第10章 人們叫她中將

  回家換上簡單的緊身背心光腳踩在地上,布萊克感到如獲新生。左手臂上為假扮中將而貼上的AK47形狀紋身貼估計得在那個位置待一段時間了,布萊克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到底是哪兒出了錯?假髮的顏色絕對正,髮型也不過是很普通的披髮,看樣子問題不出在這裡。再說,俄羅斯佬們沒見過中將,就算見過,當時自己的大濃妝也足以瞞天過海。難道是口音?那也不至於過那麼久才發現;煙嘴篩檢程式與中將的一模一樣,假紋身也沒弄錯位置……她目光向下,落到自己的雙手上,突然恍然大悟:中將左手中指上有一枚巨大的HarryWinston藍寶石戒指,而自己手指上,空空如也,連長期佩戴留下的白印子也沒有!

  ……

  進入監獄的第一天布萊克就認識了中將,她的新室友。她知道了她叫薩曼莎溫斯頓,並發現她非常特別。首先,必須承認,她非常漂亮,有一頭非常特別的鮮豔紅發以及一張俄羅斯女人的典型面孔:高鼻樑、深眼窩、長睫毛。至於步囘槍圖案的紋身倒沒引起布萊克多少注意,搶眼的反倒是她左手中指上的寶石戒指。

  「這個?當然是真的,我才不會戴著個廉價假貨到處炫耀。」薩曼莎抬起左手,寶石折射的太陽光幾乎亮瞎人眼。

  「為什麼戴在中指上?」

  這個問題引來了一個白眼,薩曼莎聳了聳肩:「拇指和小指戴不了這個;這個,」她伸出食指,「代表尋找真愛;這個,」她點了點無名指,「表示我十分愚蠢地被套進了婚姻的約束;只有這個,」她豎起中指,「意思是:去你囘媽囘的。」

  解釋完她將手中的書往臉上一扣就懶洋洋地享受起了當天的陽光明媚,書名是《紅兔子》,嗯,軍事小說。布萊克歎了口氣,環視一圈操場,四處都是嚼舌根的多嘴婆娘,在監獄裡仍然改不掉關不上嘴的惡習。場地盡頭有一面鐵網編成的高牆,可以透過那裡看見男性囚犯。有幾對小情侶隔著鐵網甜蜜約會,看上去有些可笑。這時有個男囚突然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並高調打個響指,布萊克發覺他似乎是在招呼自己。確認了一下這一點,她向鐵網猶豫地走去。

  「去哪?」薩曼莎突然將書拉開一些露出一隻眼睛,聲音含糊地從下面傳出來。

  「嗯,有人……」指了指鐵柵欄,回頭看見那傢伙更光明正大地開始向她招手,「在叫我。」

  「待在這兒,讓他丫單相思去,」不屑一顧地把書蓋住整張臉,薩曼莎懶散地咕噥道,「新人,你初來乍到的時候就該好好跟著這裡的常住居民。待在我身邊,懂嗎,在這裡,我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是你最安全的地方。」

  有個黑皮膚有著希臘口音的女孩跑了過來,不友好的眼睛充滿鄙夷瞥一眼布萊克:「早上好,中將。她是誰?」

  「早上好,甜心,」紅發女郎慢條斯理地坐起來,有些刺眼的陽光令她不滿地眯了眯眼,「這是新來的,問個好?」

  「不了。」女孩翻了翻眼皮,湊到薩曼莎耳邊語速飛快地小聲說了一大段,期間還時不時謹慎又戒備地斜一眼布萊克,強烈不待見顯而易見。

  心不在焉聽完女孩的長篇大論薩曼莎只是微微皺眉,合上囘書本拍了拍掌心。「有我在這裡就不能出這種事。幫我個忙好嗎,甜心?」她思索片刻,漫不經心地做出總結,「去把她的胰島素換掉,我想想,對,換成葡萄糖就行。記得別動手,我要保證這裡有個文明社會的樣子,好嗎,謝謝,親愛的。」說完不懷好意地抿嘴淺笑,伸手拍拍女孩肩膀。

  聽上去有人要倒楣,但很不巧這不關布萊克鳥事,她面無表情權當自己選擇性耳背。等那充滿戒心的女孩走開,她才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一下薩曼莎仿佛第一次才見到她:「她叫你中將?為什麼?」

  「那就說來話長,」她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隨手轉動了一下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這裡幾乎沒人會叫你名字,大家都有綽號。但在進來前,我就是『中將』了。」

  「那他們叫我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我應該知道。」

  鼻子裡哼出一個輕笑,她以一個忍笑的表情回答:「大家叫你『男孩』。」

  ……

  當天晚上就有個消息在獄中四處流傳,儘管謠言難以保證沒有添油加醋,但基本內容當然有真實性。一個有糖尿病的女囚犯了病,其嚴重程度就是她幾乎直接去見了上帝。相比同情更多人選擇了幸災樂禍,想起白天的事布萊克頓時明白了什麼,但扭頭瞧一眼相關人士,她卻在萬分悠閒地讀她新弄來的一本《穿Prada的女魔頭》。

  「有人被搬進了醫務室,有什麼想法,中將?」

  「哦,那……」視線從書本上挪開了一下,薩曼莎聳了聳肩,「我很難過。」

  「真的?」

  「不是。」回答倒也直白,她又低頭翻書,態度完全事不關己。

  從上鋪爬下來,布萊克坐到了室友身邊:「為什麼這樣做?」

  「那小賤囘人要和她男友越獄,現在,看樣子不行咯。」

  「我不懂,正常人會選擇加入他們而不是阻止。」

  「啪」地合上囘書,薩曼莎抬起頭一臉嚴肅,仿佛電視上重要人士發言前的裝模作樣腔調,但看樣子,她是認真的:「男孩,你要知道,相比獄囘警,這裡的人更怕我。至少在女子監獄這邊,無論誰幹了什麼,沒有是我不知道的。我幫監獄長維護這裡的秩序,照顧他的地位、事業,而他就把這一切所值的錢打進我的賬裡,等出獄了,我仍舊衣食無憂。聽著,男孩,這裡無論是誰,只要入了我的黑名單,我就有手段讓他加刑,甚至讓他被折磨到終身殘廢。所以才說,跟著我,比與我作對明智。」

  顯然這不是危言聳聽,監獄儼然就是一個濃縮的社會,總有些模範犯人如同好好市民,乖巧聽話只等減刑出獄;與此相對就有些死性不改的在外什麼樣,在這裡也什麼樣;極少數高明的罪犯就有手段成為這裡的統囘治者,他們有頭腦,有人脈,還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殘囘暴。薩曼莎就屬於最後一種,最重要的是,她僅是動了動嘴皮子,一雙珠光寶氣的手仍舊像消過十次毒一樣乾淨。

  不要和墨西哥女人混在一起,她們唯利是圖;不要和正統的本地女人走太近,她們大多是為自己的男人頂罪入獄,嘴巴比高科技保險箱還緊,並且什麼都敢幹;不要和蕾絲幫扯上關係,她們除了想幹囘你,並且如果你不肯就範,她們就會想方設法找你麻煩,即使你出獄了也讓你不得安寧……布萊克心不在焉地聽中將報出一長串黑名單,總結下來其實很簡單:只有她薩曼莎溫斯頓才是最安全的避風港。

  同時還必須知道的就是「藥罐子」克萊拉能搞到各種除管制違禁之外的藥品;貝比綽號「雜貨鋪子」,簡單的香煙指甲鉗修眉刀她都弄得到;「癮君子」霍莉負責大囘麻碎屑,只是純度不太高……

  惹你惹得起的人,不然就裝聾作啞。只可惜監獄的這一套布萊克永遠都沒學會,但當然領教過。「入住」的第三天,她便因為與人發生口角而被揍得鼻青臉腫:嘴角破了皮,眼睛被扁青了,漂亮的鼻樑險些斷成三截。大多數女人更容易猜疑妒忌和記恨,而這裡還得加上一點:大打出手。往往女囚的矛盾比男囚更加難以調解並會產生更惡劣的後果,許多新來的就被狠狠教訓過,但也學乖了,而不像布萊克。

  「沒傷得一級殘廢就別去找獄囘醫,因為你不知道那裡還有哪些犯人,」這也是中將的語錄之一,是她用從藥罐子克萊拉那兒弄來的藥幫布萊克做簡單處理時說的,「上次就有個傢伙在醫務室被其他人找機會撬掉了門牙,獄囘醫也懶得管,畢竟這算不了什麼。」

  「所以我只得逆來順受?」傷口被碰,布萊克齜牙咧嘴倒抽一口氣。

  「或者,想法子讓他們不敢惹你。」

  上天給了布萊克一個好腦子,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獄中地位。「男孩,你消息靈通得就和八卦網站似的。」至少薩曼莎是這麼說的。儘管別人雞毛蒜皮的鳥事向來與她布萊克扯不上什麼關係,但不代表別人也沒興趣。就如同裝模作樣的經濟學家們說的,有需求就有市場,很顯然,這方面大有市場,有人關心小道消息如同家庭主婦關心超市菜價。布萊克覺得如果她父母知道她將智商花費在這種歪門旁道上,一定可以氣得抓狂。

  「男孩,其實我一直想問你,」那時中將仰面躺在床上,漫不經心地翻著一本加布裡埃香奈兒的傳記,藍眼睛明顯沒落在書頁上,「你看上去並不缺錢,為什麼要搶銀行?純粹為了體驗生活?」

  「當然不是,只是有些原因不方便講。」

  「介意我猜猜嗎?嗯……你惹上了不該惹的人?」

  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布萊克翻了個白眼:「算是吧。你呢,中將?」

  「更蠢,幫了不值得幫的人。」

  「介意我猜猜嗎?嗯……送你戒指的那個?」

  「親愛的,算是吧。」

  對話以兩人自嘲且心照不宣的乾笑結束,布萊克探頭看了眼下鋪,中將隨手將廁所讀物扔在一邊懶洋洋打了個呵欠。腦袋枕回枕頭上,她在腦袋裡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刑期,有的時候真說不清離開這鬼地方是不是好事。只不過是從一堵戒備森嚴還裹著高壓電的高牆中搬到高牆外,遇上混囘蛋的幾率並不會減少。

  ……

  「入住」三個月後,監獄裡發生了一場暴囘亂,結果當然還是被鎮囘壓了下去。掛彩的不少,只是輕重不一,布萊克差不多就該被歸進重傷一列。左手拇指被掰斷了,打了石膏;右眼被揍得三天都沒能睜開;前額磕破了一大片,險些破相加腦震盪。要不是中將難得出手相救,她的病例單上大概還會多上斷掉的肋骨、打缺的門牙或者揍凹的鼻樑骨什麼的。中將自己也受了點輕傷:額頭腫了一小塊,為此她接連敷了幾天的冰袋。

  被揍青的眼睛剛重新睜開,別的麻煩就不請自來,被人稱作「咖啡豆」的女獄囘警打開門招呼了一聲布萊克:「出來,男孩,你有臨時訪客。」

  作者有話要說:

  女流氓是怎樣煉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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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緣分不請自來

  臨時訪客?那顯然不是家人,布萊克心頭一緊,可憐巴巴地回頭看一眼薩曼莎,無奈慘遭無視。咖啡豆眉毛不耐煩地一橫,布萊克只得不情不願地跟了出去。無論是絡腮胡,迪諾還是雲雀她都不希望看到,最好永遠都不要看到。如果連監獄都當不了她的避風港,那她能待的就只有棺材了,這樣誰來執行死刑,誰來入殮又有什麼差別?

  這次的訪客無疑是重要人士,不然她布萊克就不會被帶到單獨的房間。嘴角勾起一個憂鬱的弧度,她推門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地在房間中央的桌邊看到了某位亞洲帥哥,布萊克無奈地望瞭望傳來哢嚓鎖門聲的門鎖。「嘿,親愛的,真高興又見到你。」在「又」這個字上加強了語調,布萊克走到他對面坐下,翹鶜起一個無奈的二郎腿。

  「少廢話,那個稱呼,找死?」聲音一如布萊克印象中的高傲不屑外加犀利。

  從咬緊的牙齒縫中倒吸進一口冷氣,布萊克皺眉咬了咬下嘴唇:「實話實說,搬進此地就是為了逃命。只可惜被您發現了,那我現在……唉,難逃一死?」

  「你有條機靈的舌頭,但是,你該將此用在與我合作上,」黑色美麗眼眸輕蔑一瞥,他雙手環抱胸前向椅背一靠,簡單動作很有壓迫感,「說,你的名字?」

  「斯特林,布萊克斯特林,這裡的人叫我男孩。那您呢?」

  略微不滿皺一皺眉,他沉默片刻最終回答:「雲雀恭彌,」放下手臂,他坐直了身體,鳳眼又銳利一分,「現在,交出來。」

  「交什麼?我的私房錢?那可還買不起你脖子上的那根領帶。」

  有人的裝瘋賣傻很快遭到冷眼,布萊克很快發現房間溫度無故直線下降,意識到自己要倒楣,她故作無辜睜大眼睛還人畜無害地撲閃撲閃眨了眨,當然對方不吃這一套。「那本名單少了三張紙,交出來,不然明天就是你的死期。」雲雀冷冰提醒自帶「不配合,咬殺不解釋」的暗示。

  「交出來,我的死期同樣會如期而至。還是,親愛的,你敢保證我安然無恙?」

  一隻鋼拐眨眼間無聲無息抵住布萊克下巴,大有一拐敲碎這顆腦袋的架勢:「不,但眼下想活過這一分鐘,你的唯一選擇就是配合。」

  武力威脅一向有效,但更勝於此的就是雲雀的涼薄冷眼。適可而止地亮牌以求保命,布萊克終於乖巧了些,但給出的回答卻比死不合作更令人惱火:「我撕了下來,裝在□□的塑膠袋裡再塞進內衣裡完完整整地帶走了……」

  「說重點。」

  「燒了,唯一的備份,」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在這兒。」

  鋼拐離開了她的下顎,隨即布萊克感覺自己被一把扯住了衣領,大力拽到了雲雀那張清秀面孔前。對方力道之大使她毫無反抗餘地,木桌邊緣抵得她大鶜腿生疼,打著石膏的手指被撞到,她又是一陣齜牙咧嘴。「快說。」語氣鋒利得像一把刀,直接給對方開膛破肚。

  「我說出來,你就會殺了我不是嗎?」威逼之下布萊克終於把持不住,說從頭到尾都不害怕絕對是假的。命運混鶜蛋之處就是如此,昨日鶜你還風平浪靜,今天你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麻煩接二連三,指不定在某處暗礁縱橫處翻船。

  雲雀發現面前的女孩眼圈開始泛紅了,一副強忍眼淚的見鬼模樣。他突然意識到她並不像自已一樣是什麼為非作歹無法無天的黑鶜幫人士,而僅僅是一個喜歡惹是生非的小混鶜蛋,即使穿著JimmyChoo的精品高跟鞋也一腳踏進水坑生怕漏過哪個泥水渾濁的深溝,卻十分不幸地落進了某個窨井蓋大開的下水道。黑手黨的利益衝突總無法避免傷及無辜,雖冷漠無情,但雲雀的原則之一就是儘量不傷害無關人士。「不,我對草食動物沒興趣。」沉默片刻,他鬆開手,重新靠回椅背上。

  心有餘悸地撫平領子,布萊克大口喘著氣,慢慢坐回椅子上。並不是擔心眼前年輕人的危險指數,而是她發覺自己落入了一個牢籠萬劫不復。現在她如同踩在一根搖搖欲墜的獨木橋上,頭頂天堂腳下地獄,天堂早已是她懶得去望也他鶜媽不可及的地方,相反跳進地獄輕而易舉。「那我接下來會怎麼樣?被人發現陳屍荒涼角落,滿地是血,腸子內臟流淌一地?」她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自我嘲諷地問道。

  「我無法保證什麼,我不殺你,不代表沒有其他人想殺你。」

  「那親愛的,換成是你,你會怎麼做?」

  漫不經心的問題拋出口,布萊克就察覺到對方對待這個問題似乎並不漫不經心。雲雀嚴肅地閉了一下眼睛,兩秒後又睜開,一雙漆黑眼眸毫無表情地平視前方:「我和你不一樣,我的回答不會對你有用處。」

  「不一樣?是嗎?我還以為我們是同類。」

  「我無拘無束,你,是嗎?」

  「我當然是……」話說到一半便被卡在了喉嚨口,布萊克注視著對方深不見底的美麗眼睛,猛地明白了他的弦外音,「等等,你們不會傷害我家人的對嗎?」

  「我不會。」加重話中主語,含義顯而易見:我不會,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會。

  於是雙方陷入了凝重的沉默,布萊克深低下頭雙肩開始顫抖。雲雀這時才開始打量她的相貌,前額上青紫的一塊被頭髮半遮半掩,但被揍青的眼圈無法遮蓋,只好光明正大地讓那去毀整張臉給人的美好印象;磕破的嘴角結了痂,與其它傷相比毫不顯眼。看樣子,某人在這裡住得並不舒坦。「我會給你考慮時間,之後還會有人來找你。那時若你不配合,我不認為他會讓你安然無恙。」最後雲雀平靜打破靜默,起身作勢離開。

  見此情形,布萊克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步擋在了雲雀面前:「你說你無拘無束?」莫名其妙問出一句,她甚至不等對方不滿地皺眉就捧住那張俊秀臉龐蠻不講理地吻了上去。原以為會被瞬間推開痛扁一頓,而事實就是他不為所動如同一尊冰冷石像。布萊克不懷好意的舌頭企圖撬開那張冷漠的嘴,很遺憾,失敗告終。

  毫無熱情的唇部接觸沒持續幾秒,退開後,布萊克心灰意冷地發現雲雀自始至終睜著眼,只是眼神溫度又下降幾分。「完了?」語調低沉並帶著不耐煩。

  「這樣能改變什麼嗎?」

  「不能。」

  就這樣,當此次的臨時訪客離開,咖啡豆走進房間就哭笑不得地發現某人正坐在桌子底下一邊掛著滿臉哭腔一邊用不知是哪兒的口音爆粗口,模樣就像「我男朋友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一樣可笑。「起來,男孩,該回宿舍了。」咖啡豆裝出一臉面無表情以掩飾自己為了忍住不笑出來而險些傷及內臟的事實。

  她慢吞吞地從桌下爬了出來,如同捉迷藏被發現而鬧彆扭的混鶜蛋小鬼。「世界上哪裡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別說是這裡,咖啡豆。」

  「天堂,男孩,但看樣子你會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


第12章 逢場作戲

  黑色跑車準時停在約定地點,雲雀瞥一眼腕上手錶。但願相信布萊克的品位不會是個錯誤的決定,不然他一定會直接將車從她身上碾過去。

  車門被打開,一隻踩著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寸高跟的腳踏了進來,緊接著是布萊克一屁砦股坐進來自覺地系上安全帶。眯起鳳眼毫無表情地上下打量一遍她的打扮,雲雀不作評價一腳踩下了油門。

  「嘿,親愛的,我看上去怎麼樣?」布萊克故意搔首弄姿地眨眨眼睛挑戰對方的忍耐極限。聖羅蘭的黑色小西裝加闊腳褲更顯身材修長,真空穿法露出領口撩人曲線;同為黑色的短領帶形同虛設,但裝飾作用絕佳;長褲下露出經典款尖頭漆皮細高跟;頭髮用髮膠理得服服帖帖;妝容簡單僅畫了迷人貓眼眼線,連口紅也省了。相比她曾經的打扮,此次更顯幹練精明。

  直到一個紅燈的路口,雲雀停下車才斜眼又瞥一下布萊克,不冷不熱淡漠開口:「把槍收起來。」

  「槍?」她一臉過分戲劇化的可笑表情,「我身上哪有地方放?」

  話沒說完雲雀就伸手抽砦出她西裝口袋中的鋼筆型袖珍槍又理所當然地放進了自己口袋,一張折疊成小方塊的紙條轉而遞到她面前:「你必須知道的來賓名單,到場前背出來。」

  快速掃一眼名單,布萊克情不自禁用口型大罵一句髒話:「要我說,親愛的,我寧可去背一篇莎士比亞的戲劇。」

  毫不留情拍開布萊克鬼鬼祟祟伸向他口袋的手,雲雀一個急刹車令她險些一頭撞上車前窗頭破血流。拉下手刹,雲雀高傲挑眉:「我認為你的腦子能在十分鐘內背熟,證明這一點,不然後果自負。」

  「好吧,親愛的,但到時能把鋼筆作為獎砦品還給我嗎?我缺乏安全感。」

  「不,」清高冷漠果斷拒絕,雲雀猛地將油門踩到底,「相信我,今晚可能讓你得不到安全感的,只有我。」

  此次晚宴舉行在一座山上的別墅裡,黑色蘭博基尼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向上,隔三差五的拐彎加顛簸再加上雲雀賽車程度的車速,布萊克只覺得胃裡七葷八素,以至於當他們抵達目的地,她簡直認為自己沒有嘔吐真是一個奇跡。

  下車點一支煙,布萊克將濃郁尼古丁味灌進肺裡壓制住暈車的反胃感。以最快速度調整好狀態,她掐滅煙蒂掛上一臉體面而又不過分的微笑,一隻手隨意挽上雲雀胳膊,顯得親密卻有些許距離。一切藝術形式登峰造極的最好途徑就是練習,逢場還要假戲真做多了,入戲也格外的快,三秒掉淚雖做不到,但這種程度的裝模作樣不在話下。在確認雲雀沒有一拐砸開她的意向後,布萊克又不知好歹地表現起了自己的厚臉皮:「親愛的,你不會知道我垂涎於這個角色有多久了。」

  「安分一點,不然剛才你說的會是你這輩子最後一句臺詞。」

  大廳內的高檔水晶燈映出一片金碧輝煌,衣著昂貴西裝禮服的身影人來人往,耳邊充斥著不著邊際的高談闊論。雖不帶硝煙味卻滿是金錢至上的噁心氣息,衣冠楚楚的生意人們點頭哈腰皮笑肉也笑,不難理解雲雀為何一臉陰雲。

  來賓中不乏跨國公司的人士,布萊克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一個將他們注意力從雲雀身上引開的方式。每當捕捉到對方的口音,只要她會,便裝出一臉矯情的可笑的驚喜表情換上那一國語言:「老天,您也是德國人?我是來自曼海姆的,那您……」這一招屢試不爽,看樣子某人一臉神采飛揚似乎樂在其中。

  不得不說大學主修外語的經歷給了她一條好舌頭,儘管時不時發作的胡言亂語口無遮攔是歷史遺留問題,但必要時候必須承認布萊克足夠聰明。雲雀默默認可選擇布萊克友情出演是個不壞的決定,至少到此為止她還沒有砸場的傾向。

  某個典型暴發戶形象的中年男士穿過人群向他們走來,與他一起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孩。布萊克立刻認出那個挺著啤酒肚的男人是當地一家銀行的總裁,而那女孩,沒猜錯應該是他女兒,她注視雲雀期待而又緊張的眼神就明確表示著,布萊克有重大工作了。

  「羅西先生。」態度禮貌而又疏遠,雲雀不帶笑容仍舊像個君主專砦制的國王一般不可一世。

  「真高興又見到您,近來可好?」套近乎方式有夠粗糙,從雲雀孤高表情中他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為保面子他只得滿臉堆笑轉向布萊克:「那麼,這位女士是?」

  「斯特林,布萊克斯特林,」她迅速地作出回應,笑臉糖分過度地握住對方的手熱情點頭欠身,謊話像事實般自然而然脫口而出,「久仰您的大名,很榮幸見到您,瓦倫蒂諾羅西先生。」

  不確定她的話是否有被對方聽進耳朵,總之這位銀行家像模像樣點了點頭,然後便致力於介紹他的漂亮女兒:「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女兒。」

  「我叫尼娜,很榮幸認識你們,雲雀先生,」她小鹿般大眼睛羞怯看一眼雲雀,然後才想起他還有女伴,「還有……斯特林小姐。」說完禮貌地向雲雀伸出嬌滴滴的手。

  敏銳地察覺到雲雀眉頭微皺一下,布萊克連忙一把握住女孩的手熱情洋溢地晃了晃,以此成功掩飾尷尬:「該是我的榮幸……」一時語塞,她上下打量一遍女孩,隨口編道,「您的……項鍊,真美。」

  氣氛重新緩和,但罪魁禍首一雙鳳眼仍舊波瀾不驚對此視而不見,雲雀沖布萊克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支開女孩。在心中默默咒駡一句,她沒話找話:「我一直都很喜歡這種款式的項鍊,尼娜小姐,這是HarryWinston嗎?」

  「哦,是蒂凡尼,事實上。」女孩低頭看一眼脖子上的掛飾,略帶高傲回答道,似乎在嘲笑布萊克的不識貨。與此同時,雲雀順利逮住與銀行家單獨交談的機會,消失在了人群。

  見雲雀離開,尼娜的彬彬有禮頓時降了溫,好教養之下隱隱透著自命清高的冷嘲熱諷:「那麼斯特林小姐,您與雲雀先生是怎麼認識的呢?」

  「我當過他的翻譯。」謊話信手拈來,布萊克依然笑裡含糖。

  「翻譯,我印象中他一向能很好地應付語言問題。」

  「德語、法語、俄語和西班牙語除外。」狡黠一笑,布萊克顯然在伺機報復。

  不滿地捏了捏手包,這位大小姐無疑沒有住口的意思:「這樣啊,畢竟雲雀先生學的不是語言專業,但在耶魯念大學時,他幾乎各方面都很優秀,」頓了頓,她故作輕描淡寫道,「我當時和他在同一所大學,所以我知道。」說完,暗自得意瞥一眼布萊克等著看她的反應。

  對方的表現險些令布萊克大笑出來,可惜故作矜持是工作需要,但不妨礙她用禮貌話語進行「回敬」:「您說的話我一點兒也不懷疑,但看樣子他的好腦子不是耶魯給的,就像他的冷傲孤高一樣是生來如此。您當時也一定覺得他很難相處了,對不?」

  「雲雀先生喜歡獨來獨往,斯特林小姐與他相處或許會有些辛苦吧?」

  眉頭苦惱地皺起來,布萊克聳肩笑了笑:「你是這麼認為的?」伸手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不慌不忙地擦亮打火機將那點燃,深吸一口後吐出一縷優雅的煙圈:「前提是我們『相處』過,但,不,我們沒有。他不需要任何人,不屬於任何人,包括你我。尼娜小姐,在一顆耶魯教出來的聰明腦袋和一雙能在短時間內組裝好一挺機砦槍的手中,恭彌會選擇……隻身一人。如你所見,女伴不等同于女友,但顯然在你我中非要選其一的話,恭彌會選腿上中了槍還照樣穿著高跟鞋到處走的那個。」

  尼娜雙眼瞪大,表情如同看見精神病患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多說無益向來是真理,眼看多嘴的毛病又要捅婁子,布萊克眨了眨漂亮眼睛,瞬間表演神情的晴轉多雲。「事實上,不知道,噢,天,我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嗎?」語無倫次幾乎要上演聲淚俱下的戲碼,她的表現毫無破綻,令人很難不信以為真,「沒錯,和他相處太辛苦了,我猜我從來沒讓他滿意過。我總在擔心他生我的氣,但是,該死的,我離不開他……」情感醞釀到恰到好處,她掐掉香煙從桌上端來一杯香檳,「天啊,我要喘不過氣了,我需要喝點東西。」

  苦情戲的目的成功達到,半分鐘前還將她視為情敵的女孩此刻倒要反過來安慰她。嗎砦啡的藥效開始退去,腿傷隱隱傳來疼痛。想起前天雲雀的酷刑,布萊克決定對他進行側面報復。「恭彌有些時候真的有點兒不可理喻,總是板著面孔。他有一次甚至整整兩個星期都沒對我說話……」抿了一口香檳,她又開始變本加厲,「而且在工作上,他嚴格得過分了。我已經連續一周都只能睡兩個小時了,只要出了什麼問題,我必須立刻趕到,你能想像嗎?」

  「真糟糕。」不管這句話是不是真心實意,總之布萊克的目的達到了。

  眼看假惺惺的眼淚真的就要掉下來弄花精緻眼妝,只可惜雲雀的出現打斷了她接下來的發揮。鳳眼一橫示意她準備離場,布萊克順勢扶住額頭靠在了他的肩上:「恭彌,我頭好痛,我想我得休息一會兒。」

  「她看上去需要好好睡一覺。」尼娜替她補充,小砦臉帶些擔憂。這倒讓布萊克覺得有些對不起她了,這單純的大小姐。

  偷偷向上瞄一眼,準確無誤對上雲雀黑了一大半的臉。有那麼一瞬間布萊克近乎打算停止演戲對他來個九十度深鞠躬道歉,但她還是忍住,並繼續讓表現進一步逼真。實際上她需要休息這一點不假,不然嗎砦啡藥效一過在場各位就能欣賞到她的冷汗是如何沖盡她的防水眼線。

  就勢順勢扶住她,雲雀冷眼稍稍收斂,對銀行家道一句「抱歉,我要先送女士回家,」便藉口離開。


第13章 爆炸碎片

  注射過嗎囘啡,布萊克又不安分了起來,拉下車窗讓風猛灌進狹小空間,她仿佛沒注意到雲雀猛踩油門,儀錶盤早已飆到足以車毀人亡的指數。「親愛的,我表演得這麼出色,給我一個獎勵的擁抱吧?」無恥腔調配上死皮賴臉的笑,她分明是讓自己的俏囘麗臉龐變成雲雀眼中的頭號黑名單。

  一言不發突然猛踩油門,一手俐落地掛倒檔,動作利索得就像劊子手剁人頭,雲雀將車停在了一座山路邊的無人加油站。昏黃燈光在漆黑一片的山間略顯單薄,別無他人的寂靜無聲倒很符合恐怖片氣氛。布萊克揉著自己因某人使壞而磕上車前擋風玻璃的腦門,一手指上男伴控告他毀容。

  「輪胎漏了。」一句不冷不熱的話硬生生地堵回了布萊克即將脫口而出的其他話語,雲雀說完就大步邁向了建築物。回頭一看,右後的車胎果然如被扔進垃囘圾桶的避囘孕套一樣沒精打采地耷囘拉著。

  彭格列雲守向來小心謹慎,這次竟沒將輪子換上實心橡膠胎的確令人啞然失笑,但布萊克並沒多想。換車胎這種活總還是男士的工作,她透過半敞的窗戶看一眼在屋子裡翻箱倒櫃的雲雀,歎一句此處工作人員太過偷懶工作時間縮水太嚴重。從口袋裡摸出香煙打火機,她獨自走到百米開外的山路邊,愜意享受起了她心愛的尼古丁味兒。

  修長手指一彈煙灰,她注視著一顆燃著明亮火光的煙灰不疾不徐飄蕩墜落,最終在即將落地時熄滅殆盡。很多時候人也如此,短暫輝煌過後還是得化作灰燼,誰又記得是哪顆得了肺癌的肺是拜其所賜。當然,這種矯情的看法不是她抽煙的原因,煙只是大囘麻卷的代替品。她從未嘗試過戒煙,因為至少到此為止,布萊克還沒找到戒煙的理由,她才不介意幾年後在X光掃描下看到自己發黃發黑還飄著尼古丁味兒的肺泡,也不介意聽哪個醫生一臉嚴肅地向她通告肺癌晚期的壞消息。

  連上帝都沒辦法告訴你你的死期有多遠,那還不如活在當下。

  火光燃至濾嘴,布萊克將煙頭隨手扔下並用鞋尖碾了碾。回頭望一眼加油站,雲雀從屋裡拎著某樣東西出來,再仔細辨認就發覺那不是輪胎也不是千斤頂,而是一桶汽油。重量級油桶被他包裹在西裝袖子下並不粗囘壯的手臂輕而易舉提起並隨手一放,搖晃兩下便頹然倒地,發出沉悶的咣當聲,看不清桶中液體是否有流淌出來。

  隱約感到有什麼不對,她連忙往回走。「親愛的,你在幹什麼?」加油站裡一桶汽油四處流淌,刺鼻氣味又濃一分。

  然而雲雀對此視而不見,從角落拿起一瓶礦泉水扔給布萊克:「去對面路邊幫我撿一下東西,順便喝點水清醒一下你那愚蠢的腦袋。」

  「好的,要我撿什麼?」

  手中的車鑰匙在夜空下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越過馬路墜下了對面的山坡發出細微叮噹聲。「我車鑰匙掉了,幫我撿一下。」雲淡風清來一句,雲雀又擰開了另一桶汽油。

  目瞪口呆狠盯著他,但雲雀壓根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嘴角也沒抬一下。「好吧,親愛的,真是他囘媽囘的。」布萊克翻一枚白眼,無奈走向山路對面,小心翼翼地挪下山坡幾步。主人拋出小木棍讓狗去叼回來至少也會獎勵一塊狗餅乾,而自己呢?唉,慘絕人寰。細高的鞋跟絕不適合山路越野,鬆軟泥土使細跟頓時陷進了地裡。黑漆漆的一片再加上樹影斑駁,找一串鑰匙的確有難度,儘管上面有閃亮的蘭博基尼車標。

  一道車燈的強光從黑暗中飛馳而來,並最終在加油站前戛然而止。有兩個黑衣男子持槍下車,於是他們就立刻發現了此刻加油站的汪囘洋一片,地面幾乎全被汽油覆蓋。而在唯一一小塊乾燥的地面上鳳眼帥哥嘴中叼了一支未燃的香煙一手把囘玩著一隻銀色Zippo打火機,全身上下用水淋濕,烏黑的發梢還在向下滴水。

  「為了絆住我的腳步竟大動干戈換掉了我車上的實心胎,我贊許你們的行動力。但,很遺憾,方案漏洞太大。」嘴角露出一個冷酷譏笑的弧度,雲雀不慌不忙擦亮打火機。

  對方不敢開囘槍,因為害怕火星引燃汽油將一切炸上天。於是他們只能虛張聲勢地把著槍托,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雀點燃香煙,然後眼睜睜地看他吐一口優雅煙圈,態度氣定神閑仿佛置身於辦公室的紅木桌邊。

  當終於在黑暗中摸囘到車鑰匙,艱難地踩著高跟鞋走回山路邊時,布萊克就看見了這幀幾乎定格的畫面。緊接著,在她能夠作出任何反應之前,雲雀靈巧彈飛燃著的香煙,一點橙紅火光劃出一道漂亮弧線,並在落地瞬間引亮絢爛火焰。觀看者瞳孔驟縮,眼看轉眼間大火因大量汽油而轉變為劇烈的爆炸,一股滾燙的熱浪直撲而來幾近熔化皮膚,布萊克下意識地跳下山坡,並因沒穩住重心以及爆炸的震盪而無法控制地滾下了坎坷不平的斜坡。

  一段不長卻在當事者眼中漫長難熬的天旋地轉,伴隨著腹腔中強烈的反胃感以及樹枝石塊劃破肌膚的疼痛,最終因腹部狠狠撞上一棵粗囘壯的樹而結束。忍著巨大痛苦扶著樹幹努力站起來,一輛被燃得滿是刺鼻氣味的黑色轎車便帶著尚未熄滅殆盡的火光翻滾下來,在離她不到五米處車輪朝上地停止了下墜,布萊克發覺那似乎是不久前還停在加油站前與雲雀對峙的那輛。

  這不是她第一次經歷這種天翻地覆,意識如同磁帶卡帶,被硬生生抽囘出一團纏繞不清的帶子。重新清醒後得到的就是散了架的骨頭、傷痕累累的身體、空白的大腦、混亂的處境以及未知的死亡名單。

  沒錯,當時雲雀站在加油站中央,她還記得爆炸前他眯起雙眼對她拋來一個不屑一顧的笑。

  他死了嗎?他他囘媽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開他囘媽囘的玩笑!布萊克乾脆不管不顧地脫了高跟鞋拎在手上,一瘸一拐地向山下走。不管雲雀是死是活,眼下她自己的小命才最要緊。親愛的,我相信你沒事。

  開車僅要幾小時的山路布萊克最終在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山腳,狼狽模樣完全就不用說,更別說滿目瘡痍的一雙腳。

  如果你開車在路上看見一個女孩身穿看似昂貴的服飾卻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弄花的妝容以及一身傷痕,你的反應大概會是以下幾種:第一,她被強囘暴了;第二,她出車禍了;第三,她在車上被人強囘暴,然後出車禍了。總之,布萊克還算順利地博得了一對開車去鎮上買東西的老夫婦的同情,讓他們同意她搭了個便車。

  「我們的車在山路上撞車了,從路上翻了下去,還好我們都沒受很重的傷。但下山時我和我丈夫走散了,哦,天,太可怕了。」隨口扯了一大堆,布萊克裝出一臉頭痛欲絕的模樣來防止那對好心人多問她什麼,反正她不想說也不能說。

  腿上傷口又裂開了,而且嗎囘啡藥效早就消耗得一乾二淨,再加上新傷,真他囘媽囘的難熬。她連忙用手勒住腿,防止血淌下來滴在車上。

  於是她先去了夏瑪律的診所,止痛,消毒,縫合,包紮,醫生熟練地完成這一系列工作後從口袋掏出一盒煙伸到她面前:「來一支?」

  「如果是平時我會說謝謝,但今天就不了,」從病床上坐起來,她活動了一下疼痛的雙腳,「對了,你對於復仇者瞭解多少?據我所知,都沒人知道他們的真正身份。」

  唉,怎麼說呢,經考證的可靠資訊沒有,傳言倒不少。點著一支煙長長地吸了一口,醫生散漫地眯起了眼睛:「有人說復仇者的成員來自于退伍軍人,有的說只是像加百羅涅或者傑索這樣相較而言比較普通的人,但我比較相信的嘛,應該是說他們是銷聲匿跡的重罪逃犯,像曼森家族、十二宮殺手之類的。」

  醫生,你電影看多了嗎?

  ……

  接下來的三天,布萊克再也沒有了雲雀的消息,某人就像他那該死的姓氏一樣飛走了,憑空消失了,人間蒸發。炸飛天的加油站光榮地登上了第二天的報紙,但死傷名單卻沒有出具。

  死了?就他囘媽這樣死了?


第14章 我要他們平安無事

  意外發生後的第一晚,布萊克輾轉反側,一是因為生理上的傷痛,二是因為心理上的難安;第二晚,她整夜失眠;第三晚,她噩夢纏身;第四晚,過去的種種景象開始在腦袋裡重播,當然不像拍爛了的電影情節一樣:翻來覆去都是他的面容,而是除這次之外她記憶中最新鮮的一次車禍。

  上帝花了六天創造世界,她只花四天就能弄爆自己的腦子。

  猛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彈起來,然後看見顯示著淩晨兩點的小鬧鐘,布萊克跳下床赤腳走到廚房拿一聽啤酒開始猛灌。腦漿在顱腔中翻滾如同鍋裡一顆爆米花的感覺記憶猶新,於是對於同樣晃蕩著的半罐啤酒她又湧上一陣反胃,易開罐當即被拋進了垃烠圾桶。

  唉,親愛的,我不想再失去誰了。是不是我不為你哭,你就不死給我看了?

  ……

  於是記憶鏡頭被拉回五年前的監獄,從某些角度上,說實話,監獄也他烠媽是個好地方。自從與雲雀的交談過後,她危機意識直線上升,具體表現就是她不知疲倦地在閒置時間瘋狂練習俯臥撐或者仰臥起坐或者其他什麼無聊透頂的運動。

  「在你的二頭肌變得和你的腦袋一樣大之前停下好嗎,男孩?」薩曼莎將一本書罩在臉上以表抗議,「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是想去砸斷誰的脊樑骨,那是要加刑的。」

  「中將,如果,只是如果,監獄外有人要追殺你,你會怎麼辦?」從地上爬起來微微喘著氣,不得不說她手臂上腰烠肢上淺淺的肌肉線條倒也挺養眼,並且那也足以令人相信她可以毫不費力地擰斷一個人的脖子。

  書本拉至鼻子以下,露出一雙不屑一顧的藍眼睛,然後藍眼睛翻了個白眼:「有人要整死你?」好在她沒有接著問下去,書本下傳來一串意味不明的笑聲:「去找墨西哥女人,她叫什麼來著?傑茜?管他呢,但總之她在外面有門路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渡進美國。」

  遠走高飛,就像任何正常人面對無以考證的危機感時一樣逃避。逃避不總是壞事,該逃的時候就應該逃。

  然後,你其實還有一個選擇:投靠值得信賴也信賴你的靠山。「向他們獻殷勤,尋求保護。如果是我就選擇前者,但你,」適當停頓以示強調,「相信我,男孩,你更適合後者。」

  咖啡豆腋下夾著一個牛皮紙袋從走廊一端逛過來,那裡面是犯人家屬親友寄來的信,她舉著份名單將信件一件件對照著從鐵柵欄裡遞進去。接著她停在了這間房間門口,塞進了一個雪白的信封:「男孩,你的信。」

  「有我的嗎?」中將隨口問了一句,印象中從來就沒人給她寫過信,沒人來探望過她。

  「哦,有,一份信烠用烠卡透支通知。」

  「怎麼會?這個月我除了一件Valentino禮服一塊香奈兒腕表一雙ChristianLouboutin高跟鞋和一挺卡拉什尼科夫之外什麼也沒買。」

  被小小地逗笑了一下,咖啡豆搖了搖頭:「行了,不開玩笑,中將,我忙著呢。」

  玩笑幽默程度不到,剩下兩人又很快安靜了下去。三兩下拆開信封,布萊克抽烠出信紙一目十行,通常情況家人的信除了矯情的家常之外別無建設意義,內容不外乎你爸修好了拋錨的車,你烠媽又學會了新菜色。然而這次的信卻讓她有了窒息的感覺,就像肺部被人一掌捏住近乎爆開一樣。

  「布萊克: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頭,我知道你在那裡過得不好,但我必須告訴你:加布裡埃出事了。她前天晚上遭到了暴徒的襲烠擊,他們弄傷了她的眼睛,她骨折了,而且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我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好,醫生說她的眼睛,可能再也看不見了。

  天啊,布萊克,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一定不要出事,求你了。我會為你祈禱的,你爸也會,我們不能再失去你了。

  快點回來吧,布萊克,我們需要你,加布裡埃也是。如果可以保釋了,通告我們,一定。」

  然後署名是莉吉娜皮耶羅。

  加布裡埃,她那六年未見的姐姐,自從布萊克十五歲時她去了英國留學,她們就沒再見過面了。接著,當她再見到加布裡埃,可能就只能看到一個雙目失明的小可憐;而加布裡埃則或許再也看不到她那該死的妹妹。

  我無拘無束,你,是嗎?

  雲雀薄情話語猛地閃進腦子,布萊克頓時心跳一停。倒不是懷疑他做了什麼,但不代表別人也不會。一個人就像一具身體裡的心臟,他的家人朋友則是肺、胃、腸子或者其他什麼器官,想讓心臟崩潰完全不必捅穿心臟,誰都知道將一具鮮活身體的肺捅個洞,或者腸子扯出來,或者剖開胃,他照樣會死,心臟,當然也停了。

  凡是你關心,愛護的人都是你的一部分,當你陷入麻煩,他們也會受傷,這無可厚非,這也就是為什麼布萊克當時簡直想剜掉那個傷害加布裡埃的暴徒的每個家人的眼珠子。

  她先是以為中將會問她出了什麼事,但紅發女郎專注于書本對她視而不見,於是她只能主動開口問:「我必須儘快從這裡出去,中將,有什麼辦法嗎?」

  「參加獄中工作,爭取減刑。」

  「不,我要出去,現在!」

  「越獄。」

  布萊克終於閉嘴了,她也知道自己其實無能為力。或許她可以從監獄里弄些材料自製個炸烠藥炸出條路出去,但然後呢?然後追捕你的就不止是黑手黨,還有警烠察。你會在街上的小廣告邊看到印著你拍得醜斃了的照片的通緝令,或者高價買你人頭的懸賞。然後,恭喜你,你名聲大噪。

  第二天是他們的「團圓日」,親友們會來探監,於是一群窮凶極惡的巴伐利亞獵犬又套上蕾絲花邊裝吉娃娃,盡顯真情百態。

  布萊克本應在那兒看到老爸或者老媽或者兩個一道,本應聽他們聲淚俱下,本應聽到加布裡埃的傷情,然而她見到的卻是某個有一面之緣的金髮帥哥笑得和顏悅色。

  如果沒有獄烠警,她就會沖過去一拳砸在他精緻的鼻樑骨上,扯住他好看的金髮把那張英俊的臉蛋往地上砸,直到他頭破血流,一顆門牙從牙齦上搬家為止,但眼下這不可行。在他對面坐下,布萊克低聲警告:「如果是你弄傷了加布裡埃,我會讓你不烠得烠好烠死。」

  「那女孩叫加布裡埃?好名字,但正巧,不是我傷了她,」微笑一如既往,迪諾饒有興趣地眯起了眼睛,「不過就算是我,你又會怎麼做?」

  怒火中燒地撐起桌子猛站起來,但在發覺所有目光都集中於此後,布萊克只得又忍氣吞聲坐了回去。「相信我,我會在身上帶足炸烠彈接近你,同歸於盡也好,」她咬牙切齒,「把你連同你的部下一同炸上天。」

  「我同意你的觀點,我的所作所為的確值得讓我陪你死上幾回,」無奈聳了聳肩,迪諾收斂笑容,「但眼下我們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達成共識,布萊克,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

  「眼下我他烠媽才不在意你和誰的利益糾紛,我要見我家人,見加布裡埃,我要他們平安無事!」

  「但你無力去保護他們,布萊克小姐,你無能為力,」平靜將她拉回現實,迪諾仍舊雲淡風清,「你猜到可能發生這種事,對不?」

  靠回椅背上,布萊克憔悴點了點頭。

  「那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把你記下的名單告訴我,而我為你的家人提供保護。」

  「那請問到那以後我又會怎麼樣?」

  「這恐怕我無法保證什麼。」

  「我想得寸進尺地向你提出另一個交易,你可以考慮一下:我為你做事,我不會的,我都可以學,很快地學會,而且我用人頭發誓絕對忠實,名單我也會告訴你,我只請求我家人平安無事。」

  「可惜我並不缺跑腿的。」

  「我會不擇手段完成你要求的工作;我學過六種語言,可以在需要的時候當你的翻譯;我沒殺過人,但我可以學。」語氣近乎請求,如同企業招烠聘時的自我推銷。

  對方的過分嚴肅反而使迪諾感覺好笑,並且他還真的爽朗笑了出來仿佛在看一齣喜劇:「布萊克小姐,你有點兒強人所難,」幾秒鐘的停頓,他清了清喉嚨一副忍笑表情,「不過,成交。」說完伸出禮貌右手。

  略帶懷疑地握了握對方伸出的手,布萊克又追問:「你發誓?」

  「我發誓。」

  「謝謝。」

  「那回頭見,布萊克小姐。」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你這就走了?」你不該把我從這該死的地方弄出去的嗎?

  「哦,對,不出意外明天你就可以離開這裡了,」似乎看穿布萊克心中所想,迪諾認真而又漫不經心地回答,並接著補充一句,「順便一提,我代恭彌向你問好。「

  這個名字在腦海中引出的並不是對那張俊秀亞洲人臉龐的印象,而是那個冷漠的吻,不,那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吻,她甚至寧可去吻一張布拉德皮特的大幅海報。「他才沒有要你代他向我問好。」自嘲地笑笑,她好像在自言自語。

  步子停了一下,迪諾轉回身,聳了聳肩:「不,他沒有。準備一下吧,明天你就出獄了,和你在這裡的一年中認識的朋友道個別。順便,替我向中將問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迪諾和薩曼莎有JQ……


第15章 厄運從天而降

  「你朋友?」

  「誰?」

  「你剛去見的那個,金髮,身著Burberry短風衣的帥哥。」

  驚訝於薩曼莎為什麼會知道這一點,她無人探視,那期間完全只是一個人待在房間,布萊克顯然早已把迪諾向她問好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不過她沒問,中將一向無所不知。「不是朋友,只是……怎麼說呢,認識他純屬意外。」她心不在焉語無倫次。

  「他說了什麼?」

  「他說我或許明天就能出去。」

  抿嘴一笑掩飾過眼中轉瞬即逝的失落:「那麼,男孩,祝你好運。」

  ……

  「啊,老天啊,布萊克,讓我好好看看你……太好了,你看上去還不壞,」莉吉娜用苗條的身體給了女兒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幾乎勒斷布萊克脖子的溫情擁抱說白了就是合法謀殺,「哦,甜心,一聽說可以保釋我和你爸就趕來了。

  當母親鬆開手,布萊克重新能呼吸上新鮮空氣後,她便迫不及待地發問:「加布裡埃怎麼樣了?我能去看她嗎?」

  問題戳中莉吉娜淚點,她努力裝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她還好,骨折的手已經打上石膏了……」說到這裡,情緒再次無法控制,她又一把抱住女兒嚎啕大哭,「醫生說她可能再也看不見了。哦不,天哪!這太不公平了,她才這麼年輕……」接下來的話因為她的哭腔而聽不清了。

  「別哭了,好嗎,寶貝兒?」看得出老爸也並不平靜,但此刻他還是得安慰妻子而不是與她一起哭,阿圖羅柔聲拍著妻子的手讓她在不小心勒死女兒前鬆開,一邊摟了摟一年未見的女兒:「我們先回車上去好嗎?布萊克,你姐姐還不知道你入獄的事,到時候見到她,可別說漏嘴了。」

  車駛離監獄,開向了市區,曾經看得令人厭煩的地方此刻在布萊克眼中卻親切了起來。她還能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哪家小店買過馬丁靴,在哪條巷子向人買過不純的大窏麻卷。「加布裡埃怎麼突然回來了?」她望著車窗外,憂鬱地皺起眉頭。

  「她想家了,也想給你個驚喜。記得嗎,明天是你的生日?」

  「我差點就在牢裡過了這個該死的二十一歲生日,那裡可沒有插著蠟燭的蛋糕。」她從前座的兩個椅背中間向前探去,摸出了手刹邊凹槽裡的香煙和打火機。

  手背被莉吉娜拍了一下:「布萊克,我說過別在車裡抽煙。」

  「拜託了,媽,我感覺不太好,」說著她打開了窗,「我只抽半支。」

  車穿過市區開向了鎮郊,他們的家。更強烈的親切感撲面而來,讓布萊克有了一種脫離了一切麻煩的感覺。她還以為今天會接走她的是迪諾或是雲雀,但事實證明他們還要慷慨得多。對於加布裡埃她已經無能為力了,但她還有機會讓爸媽免于其它形式的不幸。認真定奪之後她決定坦白,她不在乎父母是否會因此恨她,她只要他們安全:「爸,媽,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們,而且我絕不是在開玩笑。加布裡埃被人弄傷……可能是因為我。」

  車猛地一刹,她幾乎一頭撞上了前座靠背,香煙在座椅上燙出了一個小窏洞。接著阿圖羅又發動了車故作平靜:「寶貝兒,你姐姐被人襲窏擊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自責。」

  「不,你們不清楚,這就他窏媽是我的錯。我惹錯了人,他們在找我,但消息不靈通,還不知道我入獄了,所以他們才會出此對策來逼我出來!」

  「布萊克!」莉吉娜當即尖叫,聲音足以媲美世界首席女高音,「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而且千真萬確,我是認真的!我在躲人,他們可能要弄死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突然去搶銀行?」布萊克嗓門提高得也毫不含糊。

  從後視鏡裡她看到莉吉娜目瞪口呆了一陣子,阿圖羅也臉色蒼白。足足半分鐘後莉吉娜才捂住臉大哭了起來,大滴的眼淚從眼眶裡掉下來:「哦,天哪,布萊克,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這就是真的,我會去看加布裡埃,之後我就會銷聲匿跡,如果你們也不知道我的行蹤你們就會安全一點,」她硬著頭皮說了下去,冒著自己老媽發瘋的風險,「我已經和人談妥了,他們會保護你們,你們會沒事的。」

  「我不要什麼『沒事』,我要我們一家人平安地生活在一起!」她看上去真的瘋了,嚎啕大哭,看上去不像會簡單停下來的樣子,「布萊克,我不要你離開我!」

  「我必須這樣,我他窏媽犯下的事,我來解決!」

  「不!我們一定想得出其他辦法的!」

  「沒有別的辦法,相信我,不會再有人受傷了,一切過去以後我會試著聯絡……」

  「不!」莉吉娜像個鬧脾氣的小姑娘一樣尖叫著捂住耳朵,「我不要這樣!我要我的女兒在我身邊!」

  「親愛的,冷靜點。」開車的阿圖羅終於開口,他被迫用了最大的分貝來蓋過妻子的大吵大鬧。

  「阿圖羅,你聽見了嗎?……你聽見她說的了?老天……這不可能是真的。」

  「親愛的,別哭了,你需要冷靜一下……」

  「不!我說得百分百是真的!爸,我很認真!」

  「老天啊……布萊克……」

  「該死,布萊克,你就不能閉嘴?」

  「是你們沒相信我!」

  狹小的空間內亂成一團,上演極端的噪音污染。人的通性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當然總有人的劣根性讓她還沒痊癒就忘了個徹底,布萊克顯然忘記了自己多事的舌頭和惡劣的個性使她在獄中被打斷了幾根骨頭。忍無可忍之下,老爸放棄了對於妻子的安慰,扭頭作勢要與不聽話的女兒針鋒相對。

  就是在這個當口,一輛大貨車進入了布萊克的視野,而他們的車因阿圖羅沒掌好方向盤而沖向了貨車。糟糕的是對方司機或許也正心不在焉地做白日夢,完全沒有扭開的意思。

  貨車的車頭如慢鏡頭重播一樣在布萊克眼中一點點放大,她瞳孔驟然擴張,竟忘記了怎麼說話。促使她回過神的是莉吉娜的一個驚聲尖叫,近乎劃破車頂。「老爸,當心!」她終於大喊了出來,阿圖羅當即回過頭,立刻發現了可怕的情況。

  厄運總是不請自來,儘管有個好聽點的說法稱這為命中註定。阿圖羅在慌亂中錯將刹車踩成了油門,車不可遏止地狠狠撞上了貨車。

  一個猛烈的撞擊,布萊克下意識地用手撐住前座靠背,衝擊力頓時折斷了她的手腕,劇痛。

  下一刻,安全氣囊彈了出來,迅速膨窏脹,將前座的兩人抵在靠背上。

  然後,擋風玻璃碎得天女散花。

  接著,整個車身離了地,失去控制地翻滾出去。布萊克緊緊抓窏住車門扶手,腦門不知撞到了哪兒,五臟六腑在身體裡翻滾,自己如同一顆鍋裡的爆米花。

  最後,車不知在多久之後停止了翻滾,車輪朝天地砸在了路邊。布萊克從座位摔到了車內的天花板上,她幾乎失去了知覺,身上似乎有哪淌血了,但微弱的意識使她連痛楚也感覺不到。車門被砸開了,她艱難地爬出了車,吃力地挪到路邊的一棵樹底下,倚著樹幹躺下,任由腦袋不中用地死了機。

  上帝啊,在我感覺到鑽心痛苦前,就他窏媽讓我這樣一睡不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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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新的開始

  意識回歸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全身痛得鑽心刺骨,顯然比在獄中任何一次打斷鼻樑骨還要嚴重。布萊克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的第一個景象就是一輛拖車正要拖走她家毀容了的車。

  於是她猛地坐了起來,一件蓋在她身上的男式風衣滑了下來,錯位的骨頭帶來一陣痛徹心扉。她發現出糭血的是自己的小糭腿,被不知什麼拉開了一道又深又長的豁口,肉翻了出來,慘不忍睹觸目驚心。

  「你還好嗎?」活見鬼的迷人男聲進入耳朵,布萊克便像鬥牛場上全身紮滿利器的瘋牛一樣作勢要抓狂,但傷痕累累的身體不允許她這麼做。

  她萬分艱難地坐起來,發覺自己正躺在一輛似乎不錯的車的後座上。她試著打開車門,上鎖了,失敗告終。於是她狠命捶打車窗以表抗議:「真他糭媽糭的,我爸媽呢?他們在哪裡?」

  難得這次迪諾臉上沒露出半點笑意,他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瘋狂程度如同嗑藥過度的某位,有意無意歎了口氣:「以你現在的狀態,我不認為告訴你是個明智的做法。」

  「怎麼,他們重傷?」

  「更糟。」

  短暫的沉默後是更狂躁的舉措,當然結果就是關節錯位的巨大痛苦。只是這下她如同打了嗎糭啡對此後知後覺:「什麼叫他糭媽更糟?死了?他們沒死,對不?」得到一個沉默,沉默等同於默認。「不,這不是真的!」她開始更加放肆地歇斯底里,接著又突然一怔:「等等,為什麼你在這兒?哦,該死,你殺了我爸媽!」

  「布萊克,別逼我給你注射麻糭醉劑。」語氣強硬近乎威脅,迪諾通過後視鏡拋去一個凜冽眼神讓對方閉嘴。接著後視鏡中的眼睛又再次變得柔情深邃:「我有足夠能力保護他們不受人為傷害,但對於意外我無能為力。布萊克,我可以發誓,這場車禍與我無關。我的確自你出獄就開車跟著你們的車,但絕對不是為了看見這齣悲劇。」

  「死了,對嗎?」眼中的哀怨貨真價實,布萊克重新安靜躺下,將流糭血的腿架在了昂貴真皮座椅上。她不是真的像表面上那樣沒心沒肺,因為沒心沒肺不計後果的混糭蛋表現永遠是建立在有人無條件容忍的基礎之上,而如今對她萬分包容的人卻死於意外。

  「當場死亡,根本沒有機會搶救,屍體已經被帶走了,」語氣不帶波瀾如同閱讀報刊雜誌,迪諾踩下油門讓車開上了公路。沉默片刻,他的聲音又摻進了些許不明真假的溫柔:「布萊克,我們都註定會失去一些珍視的人,無論我們知道他們對我們而言多麼不可取代。」

  車在公路上行駛得安靜平穩,令布萊克幾乎忘記了她自己差點患上了汽車恐懼症。在沒有止痛劑的情況下抵抗傷痛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去鳥它,但僅對生理傷痕有效,對於心理創傷於事無補。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碎了個徹底,她沒有焦點的眼睛無限傷感。

  迪諾從後視鏡中看見她無聲地哭了,眼淚滑過臉頰,在下巴停留片刻後滴落,於是他也與她一同憂鬱起來。然後他看見她摸了摸那件風衣口袋,掏出一包煙抽糭出一支後出神片刻,她拿煙的手又垂了下去。口中殘餘的半點兒尼古丁味就像冷卻的灰燼,再也不能被點燃,無論那曾經燒得多麼興致勃勃。

  「去哪兒?」她含糊低沉地問了一句。

  「你需要醫治。」

  或許是唯一一次布萊克沒用任何不合時宜的表情或話語將對話推上活見鬼的境地,她閉上挺漂亮的眼睛,車窗外透進的陽光被長睫毛阻擋在她眼睛下留下一排梳齒一般的陰影。迪諾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的自己,在家庭支離破碎後沉到絕望的深淵。

  然後孤身一人地重生,無所畏懼,無法無天。

  當雲雀來到診所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睡著了,身上大面積包紮的白色繃帶就像一具新放進棺材的木乃伊。好在臉上除了額頭上的一點兒擦傷還算完好,上帝很仁慈地把一張不錯的臉留給了她。

  「她說不相信我,不肯說出名單。不過她要見你,恭彌,還保證見過你之後會把名單告訴你。怎麼樣,偶爾對傷患溫柔一點?」

  想起迪諾這句話他就湧上了一陣無名的火氣,他這風紀財團的總裁大可不必在這樣一個小人物身上浪費時間。但當時他正在附近,不知為什麼,還是決定來了。

  然而,某位不知好歹的傢伙卻用瞌睡來迎接他的大駕光臨,皺了皺眉,雲雀抽糭出鋼拐準備讓她明白一件事:浪費他的時間,等同於縮短自己的壽命。

  可就是在這時,她微微顫動的長睫毛下,一滴晶瑩淚水突然從閉得並不嚴的眼睛裡滑了下來,掠過她的臉頰,經過下巴順著脖頸下滑,最終消失在了衣領中。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停住了,冶豔鳳眼閉上了幾秒,雲雀不屑地冷哼一聲,收起了武器。

  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可笑的是布萊克呈現在他面前的形象成遞進節奏地一次比一次狼狽。但這回與前兩次不同,似乎有什麼本質上的東西在她身上變質,化成一把不再複燃的死灰,然後被風吹散,消失。當然她變成什麼樣都與他雲雀恭彌無關,她想自殺、自我墮落、自暴自棄都是她自己的事,即使發生在眼前雲雀也不會去阻止。但這次他破例地有了些耐心,沒直接叫醒布萊克,而是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等她自己醒來。

  半分鐘後,她像感覺到有人來了一樣慢慢睜開了眼睛,扭頭看到雲雀時她顯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很識相地沒有亂動,以免拉動傷口。「嗨,親愛的,我沒想到你真會來。」聲音吐出口如同卡出了喉嚨一樣沙啞,她話語有氣無力,調侃腔調不知是有意無意。

  「改掉那個該死的稱呼,不然,後果自負。」

  磕破的嘴角勾出一個惆悵的苦笑,布萊克將那只沒斷的手伸到枕頭底下摸索一陣,拉出一疊折疊整齊的餐巾紙,上面略為潦草地寫滿了字:「我把名單寫下來了,現在給你,親愛的,不相信我就去查查,反正現在我也跑不掉。」稱呼問題顯然被她腦神經自動過濾。

  接過紙巾雲雀看也不看就收進了西裝口袋,冷漠神情一成不變:「然後呢?」

  「你不看看?」

  「反正你也跑不掉。」

  無可奈何地故作深沉笑了笑,布萊克好像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我想用那作為交換請您幫我一件事,可以嗎?請您告知我姐姐,加布裡埃斯特林,說我也已經在車禍中遇糭難了。還請您幫我偽造一份死亡證明和一份新的身份證件,表明原先的布萊克斯特林已經死了。這對您不算很難,對嗎?」

  談不上輕而易舉,但這毫無疑問對雲雀而言不在話下。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沒必要做這種無聊的助人為樂。「我不要。」拒絕倒也乾淨俐落,他站起來走向門口,留給布萊克一個淡漠的背影。

  「難道非要我求您不可嗎?」這次她不顧疼痛地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從前嬉皮笑臉的腔調在此刻蕩然無存,令人懷疑這是否還是那個該死的壞女孩。

  沒有回答,只是冷眼無情一橫,雲雀將手放到了門把手上。

  「求您了。」

  沒等她說完,對方已經消失在了門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走出病房沒多遠,雲雀就聽見身後的房間裡傳來一串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他停住腳步眉頭不滿地皺了皺。「果然,恭彌,不能期望你對誰能有什麼耐心。」從他身邊走過,迪諾傷腦筋地笑了笑,快步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在門打開的一瞬間,雲雀瞥見布萊克倒在了地上,枕頭被子也被她連帶了下來,想必先前的聲響就是這麼回事,現在她扶著額頭,不再掩飾地哭泣起來,悲痛欲絕。

  對此視而不見地扭頭就走,雲雀冷哼了一聲。再怎麼敢於為非作歹,說到底,也不過只是草食動物。

  儘管顯而易見,她可不是只聽話的羔羊。

  「換成是我就不會亂動,」聲音溫和體貼,迪諾將她攙回病床上,「布萊克,很抱歉,看來保護你家人的承諾我無法實現了……不,等等,還有加布裡埃,我忘了。但我認為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求你遵守你之前的諾言是不公平的。那麼這樣好了,既然你已經把名單交給了恭彌,那我也不強求你為我工作。我會安排你和加布裡埃去英國,在那裡,你是安全的。」

  眼淚開始乾涸,她目光渙散沉思片刻,回答哀怨卻堅定:「但我還是請求您讓我留下,我沒法再心安理得地和加布裡埃一起生活了。我們還是按以前說定的那樣,可以嗎?」

  對這個回答有些不解,迪諾聳了聳肩:「當然,如你所願。」

  望向窗外,雲雀坐進了他的黑色蘭博基尼,車咆哮而去。「你能理解嗎,為什麼上帝總是帶走不該帶走的人,留下不該留下的人?」布萊克留給迪諾一個明暗分明的側臉,有一瞬間他幾乎認為自己眼前的是拉斐爾筆下的聖母像。可笑,裹著繃帶的聖母。

  那些被帶走的人眼中,你才是最該留下的人,布萊克。

  ……

  康復訓練的日子裡父母的葬禮就悄悄地過去了,布萊克發覺自己或許寧可不去看到他們慘不忍睹的屍體。就像人們所說的,傷痛面前你可以大哭大鬧,你可以像瘋子一樣歇斯底里,但到頭來你還他糭媽得放手。

  當她康復得完好如初,布萊克得到了來自新上司的禮物:一把嶄新的伯萊塔M92F自動手糭槍,與她先前碰過的沙漠之鷹相比要輕巧得多。愛不釋手談不上,但隱約中她感到自己的靈魂似乎因此得到了完整。唯一比煙更適合她的東西大概只有槍了。

  當晚,她還見到了一個並不算陌生的面孔,當然記住草壁的臉只是因為他那愚蠢的髮型。「這是恭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的。」他從公事包裡取出一個檔袋,裡面是各種證件。布萊克取出一看,立刻明白這是為她弄到的新證件。「您依舊叫布萊克斯特林,依舊是二十一歲,但您出生於維羅納,擁有義大利國籍,並且您父母于三年前過世,您沒有其他親戚。那個出生於倫敦的布萊克斯特林已于不久前死於車禍。」他語調死板公式化,仿佛沒注意到布萊克微微顫抖的雙手。

  打開護照,證件照上的她一頭男式短髮,從前那張笑得天真無邪還他糭媽秀髮齊肩的照片隨她的舊身份一樣隨風而逝。一張巴掌大紙片從中墜落,上面字跡工整有力:「你,無拘無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說其實布萊克那時候就喜歡上雲雀了嗎……


第17章 他毫髮無損

  鏡頭倒回幾天前,一位衣冠楚楚的紳士渾身濕透裹著一張防火布滑下山坡,大概比他彬彬有禮地為女士開車門時不慎夾扁手指更令人遺憾。但毀形象的舉動加在雲雀身上便被潤色,爆炸發生時他飛快地越過公路,果斷順著斜坡一路下滑直到了下一階的山路。

  站穩腳後他氣定神閑丟開防火布拍了拍西裝上的塵土,仿佛剛從辦公室裡走出來。手背和脖子上小面積的灼傷形同虛設,爆炸的熱浪帶來的傷痛被他直接無視。

  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同樣從山坡上一路滾下來,面朝瀝青馬路墜地後不再動彈,被爆炸燙紅的皮膚活像一隻剛從鍋裡撈出來的龍蝦。走上前去嫌棄地將人用鞋尖踢得翻了個面,雲雀一腳踩上那顆愚蠢的腦袋,感覺對方以極微弱的幅度動了一下。

  哇哦,原來還活著嗎?

  走到路邊向下一瞥,此處向下五十米左右的山坡上那輛倒楣的黑色轎車正無辜地四輪向上地躺在那兒,車附近的樹叢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動靜。眯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雲雀看到了那個穿著深V領聖羅蘭的身影。她既沒有大聲呼喊,也沒有用任何方式照明,只是回頭向上張望了一眼。雲雀後退一步,讓自己退出布萊克視線,幾秒後回到路邊,那輛車邊已不再有任何響動。

  很明智,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沒給雲雀帶來任何麻煩。

  一陣氣流自上而下,雲雀眯眼抬頭一瞥緩緩降落的黑鷹直升機,彎腰略顯不滿地一把拎起地上昏迷不醒的倒楣人士。直升機停穩後,他便大步邁進機艙,對駕駛的草壁漠然一句:「你,太慢了。」

  車胎開始漏氣時他就意識到了些什麼,專為蘭博基尼裝上的實心橡膠胎本不該爆胎,顯然有人趁他身在舞會中時偷天換日。心情指數頓時直下,問題是副駕駛座上的那位還仍舊嬉皮笑臉如同嗑藥,雲雀當即決定將她排除到接下來的行動之外。

  一路飆車及時找到一座無人加油站,雲雀果斷俐落將四處用汽油潑得汪墹洋一片。值得慶倖的是支開布萊克沒花他多少時間,她很聽話地遠離了加油站。抓起手機給草壁撥打一通電話後,雲雀拋開身上一切易燃物,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冰涼的溫度讓他不禁聳了聳鼻子,但無疑比起一會兒爆炸的滾燙熱浪這並不會更糟。

  同樣值得慶倖的是禍端人士在布萊克回來之前就駕車尾隨而來。車上備的防火布只有一塊,雲雀也不想英雄救美,畢竟布萊克根本不是美人,他雲雀恭彌也不以英雄自稱。

  登上直升機後直接無視草壁誠惶誠恐的「萬分抱歉,恭先生」,雲雀搜走那昏迷不醒的黑衣男人的勃朗寧並給他拷上手銬。大致翻了一下那人的各個口袋,最終在他的上衣內袋裡找到了一個裝著紙幣的白信封,猩紅蠟封上的復仇者標誌萬分扎眼。

  ……

  看到報紙上加油站爆炸的消息後,瓦倫蒂諾羅西便在心裡小小慶倖。倘若他也在同樣的時刻經過那條倒楣的路,那麼他的車大概也逃不了一路滾到山腳。

  晚飯過後來到書房,沒開燈的空間漆黑一片。按下電燈開關後如平時一樣回過頭,猛地發現房間裡還有其他人使他險些心率爆表。看清對方清秀的亞洲人臉龐後,銀行家在心裡問候著他全家的同時暗自松了口氣。「雲雀先生有事找我為什麼不先說一聲?」故作輕鬆問一句,他突然發現雲雀平整的西裝裡露出了一把手墹槍的輪廓。

  「沒有必要,我現在提出的建議你完全可以在十秒之內作出回復,」一紙合同被修長手指按在了雕琢精美的紅木桌上,雲雀絲毫不像談生意而像君王頒佈法令,「我完全可以保證貴銀行對我的財團進行投資可以獲得極大利益。」

  壓迫之下銀行家戰戰兢兢流覽一遍合同書,就如任何商業合同一樣正式有條理,只是某個叫作「乙方需停止與百慕達生物製藥廠一切投資行為」的條例有些無理得可笑。「抱歉,雲雀先生,但這一點,我做不到。」指指那行字,他滿臉堆笑。

  「原因?」

  「您也知道,近期我們瀕臨破產,若不是對百慕達投資獲得的收益,我們早就家徒四壁了。」

  「那如果我擔保簽下合同,你能獲得雙倍收益呢?」

  「但是……」

  「順帶一提,我的計畫中只給解決這件事預留了一刻鐘,」不怎麼耐煩的槍口對準了銀行家的腦門,「而且你要知道,按我們的規矩,合同生效,當事人的腦漿或血樣與筆跡同樣有效。」

  ……

  被緊急呼叫時布萊克正將安眠藥送到嘴唇邊,企圖以此逼自己入睡。十萬火急趕到迪諾的辦公室,她略為失望地發現那裡並沒有被燒毀炸毀的跡象。再看到自家首領笑得和顏悅色的臉,布萊克翻出白眼一枚:「親愛的,別說這只是因為你想我了。」

  別說這個理由讓你失望了。一張火車票遞到了她面前,目的地為維羅納。「幫我跑個腿吧,順便給自己放個假?」金髮帥哥掏出一盒香煙遞到了她的面前。

  「是個好地方,雖然我沒什麼心情,但樂意效勞。」接過車票,她聳了聳肩。

  「相關檔我放桌上了,你自己先看一下,看完就放那兒好了。」說完他走出辦公室,留下布萊克一個人。自作主張地在椅子上坐下,毫無風度可言地將套在馬丁靴裡的腳架在了橡木桌上,布萊克拿起紙張快速掃一眼。

  辦公室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去往了書架前。布萊克心不在焉抬眼瞄一下,立刻丟下檔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我還以為你死了。」

  對方一雙風平浪靜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輕蔑向她一瞥,嘴角微微露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還沒。」

  「為什麼不告訴我?順帶一提,那天拜你所賜,我鞋跟折斷了,你知道赤腳走下山是什麼感受嗎?」

  「我不需要你多心,也沒必要擔心你。」

  瞠目結舌地瞪了他兩秒,布萊克翻了個白眼:「好吧,親愛的,我想多也他墹媽管多了。」眼睛偷偷瞄一下雲雀脖子上淡淡的燒傷痕跡,「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但我只希望你明白……」停頓片刻,她避開雲雀面無表情的臉,說話難得彆扭了一下,「我擔心你,不希望你出事。」

  對方好歹沒露出不屑一顧的臉,但慢條斯理中眉頭皺得倒也挺乾脆。看他沉默不語地將一本活頁簿塞進了書架後一言不發地離開,布萊克猛然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布萊克差點就打算表白了我會說?


第18章 迷情維羅納

  冬日午後陽光明麗溫度有點兒低,雲雀難得在街頭咖啡廳放鬆心情。胖嘟嘟的小黃鳥從他肩頭落到桌上,大模大樣跳到杯沿上俯身啄一口咖啡。

  不遠處的街邊有行為藝術家裹著塊金燦燦的布扮演圖坦卡蒙像,另一邊一位女主持人正在錄製介紹維羅納的旅遊節目。雲雀承認這是座漂亮討人喜歡的城市,儘管他從不知道這裡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故鄉,儘管廣場上的人群著實有些礙眼。

  此時他們已經成功斷了復仇者的軍火以及經濟來源,只需等待他們彈盡糧絕,這是遲早的事,雖說復仇者絕不像他們的打扮一樣死氣沉沉如同棺材裡的木乃伊。但無論如何,眼下的確是個令人愉悅的輕鬆時期。

  一個身著藏青色短風衣的身影進入了視線,開司米圍巾襯得臉蛋有些白精巧的鼻子凍得有點兒紅。布萊克看見雲雀後便一臉興高采烈步履輕快跑到他對面坐下,對指節泛白的凍僵雙手哈了會兒氣,便又惡習不改地掏出了香煙。

  看,親愛的,我一辦完事出來逛逛,就碰巧遇見你,多麼令人愉悅的巧合!

  話語一如既往地被當作耳旁風,布萊克無奈聳肩,為自己點上一杯焦糖瑪奇朵。毛線球狀的小黃鳥頓時又盯上了碟子裡搭配著咖啡送上來的小曲奇,悄悄跳近卻又被布萊克一彈手指趕開。好在鳥主人此刻正專心致志讀一本她懶得去多看一眼的日文書,沒注意到自家寵物所受的無禮待遇。布萊克眯起眼睛光明正大地緊盯對方那張英俊得沒話說的臉,莫名其妙笑得甜蜜柔情。

  親愛的,時間如果停止多好,我們多麼和諧恬靜。

  白日夢被膝蓋上突然傳來的溫熱又毛茸茸的觸感打斷,她猛然驚醒一顆煙灰險些燒穿她的褲腿。見她低頭,那只始作俑者的大金毛馬上搖晃著尾巴親昵叫一聲並伸出濕漉漉的舌頭舔箃了下她的指尖。

  嘿,小混箃蛋,你想幹什麼?略帶嫌棄抽箃出紙巾擦拭手指順帶向大狗揮手趕這傢伙離開,布萊克小聲咒駡一句。

  不料大金毛頓時耷箃拉著臉萬分委屈,並尋求安慰似地伸出前爪碰了碰雲雀褲腿。冷峻面部線條柔和下來,雲雀合起書本溫柔撫摸一下大狗的腦袋。

  端起咖啡喝得醋意滿滿,當大狗再次將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時,布萊克隨手摸了一把狗狗的脖子,柔順的觸感堪比高檔皮草。唉,親愛的,你對我的態度還不如對待一條金毛狗。滿肚嫉妒顯而易見,她心不在焉的手突然摸箃到了狗脖子上掛在項圈上的金屬狗牌。漫不經心低頭瞥一眼那塊冰藍色骨頭形牌子,她猛地當即愣住:「淑女?上帝啊,真的是你這傢伙?」

  神采飛揚汪汪叫兩聲,大狗一躍而起兩條前爪趴在布萊克的膝蓋上,伸出舌頭就去箃舔她的臉蛋,溫馨之貌仿佛機場裡久別後重逢的小情侶。

  「行了,打住,淑女,」輕輕推開熱情過度的狗狗,布萊克顯然心情指數上升不少醋意蕩然無存,「你這夥計怎麼在這兒?」問題問出口,她又頓時緊張起來,「天哪,加布裡埃……」

  聽到這個名字,大狗更加high地又蹦又跳仿佛吃了興奮劑,炯炯有神玻璃珠般的眼睛不停向她拋媚眼,示意布萊克跟著她走。於是抬起頭,雲雀就看見隔著幾桌的小角落裡的桌邊,一位雙目無神的漂亮女士正摸索著端起馬克杯。她那張精緻立體的臉顯得有些眼熟,尤其是她高箃挺的鼻樑和深眼窩,以及她那有些中性化的赫本式濃眉。

  哇哦,原來是這樣嗎?

  就這樣布萊克死死地釘在了座椅上如同有人拉她上斷頭臺前的拼死抵抗,沒得到回應的大金毛只好改變戰略跑去對著盲人女主人汪汪直叫。「怎麼了,淑女,要告訴我什麼?」女士拄著拐杖小心站起來,由金毛狗領著小步踱到了布萊克他們桌邊,「怎麼,淑女,這是你的新朋友嗎?還是你本來就認識?」她對著一片空蕩蕩伸出禮貌的手,說話有些小心翼翼,「抱歉,淑女打擾到您了嗎?」

  失神片刻,布萊克將女士的手拉到自己的方向握了一下:「不,當然沒有。」聲線故意壓低,似乎怕被聽出什麼。

  這果然是加布裡埃,她那因她的過錯而受到傷害的姐姐加布裡埃。

  低頭看一眼乖順熱情地蹭著雲雀手心的大狗,又看看美麗依舊卻悲劇失明的加布裡埃,布萊克突然覺得心中酸楚異常。他們本應該一家人平安地生活在一起,即使她布萊克會有時忍不住抽上一支大箃麻卷。但這樣的生活被她毀了個徹底,而她又沒勇氣面對,就是這樣。

  世界的一大箃法則便是摧毀遠比創造要簡單得多,更別說還毀了個支離破碎。

  「哦,天,我有些笨手笨腳的,」加布裡埃自嘲笑笑,全然不見因失明的陰鬱,「您,嗯,是一個人嗎?」

  「不,和朋友一起。」調整好狀態,布萊克回答。

  「那但願沒打攪到你們,」她又憑直覺向另一邊伸出了手,偏了些,在雲雀左前方。

  想不到的是某位冷漠人士此時竟沒表現出一貫的不耐煩,而是禮貌握了握對方的手,只是回答依然簡短:「不,沒有。」

  「那太好了,很高興認識你們,我叫斯特林,加布裡埃斯特林,介意……嗎?」

  「雲雀恭彌。」回答完,他斜眼一瞥布萊克,似乎是看她能否順利應付。

  沉默片刻,她聲音小了下去:「布魯克,布魯克斯圖爾特。」

  雲雀覺得自己似乎只見過這樣的她兩次,一次是她當年車禍後在診所裡時,另一次就是現在。當然也很有可能是他從來沒注意過,他也沒必要注意布萊克的喜怒哀樂,錯覺也好真實也罷,他隱約能在她臉上看出惆悵和自責,矯情得令他有些不屑一顧。

  奇怪的是他並不覺得自己因此而更厭惡她,或許是他根本就沒在乎過,或許他對她早已厭惡了個徹底。

  或許他從未厭惡過?

  與布萊克閒聊片刻,加布裡埃問了下時間。「哦,不,我可能要來不及了,我一會兒還有樂隊的排練,」她拍了下腦袋小聲驚呼,「那麼兩位,我可能要走了。嗯,該怎麼稱呼?」

  「我們都習慣于被直呼其名。」回答完,布萊克沖雲雀扮了個鬼臉。

  「那有機會再見了,我就住在這附近。」她又支起了拐杖,招呼了一下大金毛。走了幾步,加布裡埃又停住了腳步:「對了,布魯克,知道嗎,你給我了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儘管我們並不認識,對不?」

  盲人女士的身影漸行漸遠,安寧美麗。「到現在為止,我們差不多有十一年沒見了,她比我印象裡還要漂亮,」兀自解釋起來,雖說布萊克覺得雲雀並不在聽,「這樣倒也好,她就聽不出我的聲音。淑女現在好像已經十歲了吧,幸好還有她陪著加布裡埃。我離開的時候她才五歲,沒想到她還記得我,真是條好狗狗,不是嗎?」

  沒錯,某些人在關鍵時刻還不如一條畜生。雲雀鳳眼明確看向布萊克以明確表示自己話中的主語指的是誰,小黃鳥理直氣壯地撲棱兩下翅膀似乎在應和主人。

  同感,親愛的,只是上帝習慣于捎走良民留下畜生。低頭點煙時一縷寒風吹過帶動打火機火苗,上躥下跳的火焰險些閃進當事人的眼睛造成意外人身傷害,布萊克連忙用手擋住風將口中香煙伸向火苗。「她從小在音樂方面就天賦異稟,尤其是小提琴,」咬著煙,她又繼續說道,「有時候還是得感謝上帝,沒順帶奪走她的聽力。說起小提琴,我也會一點兒,回頭表演給你聽聽?」

  問句直接被對方的耳朵過濾,雲雀略顯不耐煩起身就走。於是布萊克又死皮賴臉地跟上,全然不顧被一拐抽飛的風險。

  途經一座不算寬的門廊,那通向一個小庭院,裡面人滿為患。門廊中一個年輕人高高抱起一個女孩讓她在牆壁高處寫下他倆的名字,女孩高舉手臂臉上幸福蕩漾並認真無比用花體字寫下兩個名字後在外框了顆心。「這裡是茱麗葉的家,親愛的,據說摸一下裡面那尊茱麗葉銅像的左胸,就能幸福美滿,」布萊克幾步跨到雲雀身邊伴上他的步伐,嘴巴一刻不停如同旅行社導遊,「怎樣,親愛的,要不要一起去試試看?」

  或許是人多場合不宜動手,雲雀一記冷眼丟給布萊克仿佛擲飛鏢般又准又狠。然而臉皮奇厚無比的某位非但沒收斂那活見鬼的腔調反而把那當成一枚迷人媚眼臉上表情似乎還挺享受。她笑得陽光燦爛露出的一口雪白皓齒閃亮堪比廁所瓷磚,玩笑開得放肆倡狂不計後果。

  親愛的,你害羞了對不?不箃要箃臉的本性暴露得一覽無餘,布萊克也知道這他箃媽永遠不可能,如果真的成了這樣她完全不介意在他的拐子下死上幾回。於是找死不分時間場合的行為終於挑動了雲雀的忍耐極限,伸手就準備要掏出武器之際,布萊克眼疾手快仰起頭在他臉上輕啄一口後拔腿就跑,險些在過馬路時被輾死在一輛車輪之下。

  瞧啊,親愛的,你可不是我的羅密歐,我也從來不是茱麗葉。不過我不介意雙雙殉情哦,只要是和你。


第19章 聖誕前的溫馨

  自那天之後,在維羅納的閒逛就再也沒碰上過雲雀,布萊克自覺將這理解成他是受不了自己的噪音污染。再經過茱麗葉的家時她還真的去摸了一把銅像的左胸,銅綠色的女性雕像只有左邊的胸黻部被磨得岑亮,閃著燦爛的金色,上面不知粘上了多少人手指上的油脂。

  好歹這也是個美麗的故事,儘管摸黻胸的說法不知從何而來,儘管布萊克並不認為摸一下一塊銅制的胸黻部就能讓雲雀愛上自己。

  事實上她從不認為孤高冷傲的那位會愛上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回到西西里的時候已經是聖誕前夕了,四處開始兜售聖誕樹。這些樹被種起來,僅僅是為了耶誕節那天被掛上幾顆彩球彩燈,樹下堆幾盒謊稱是聖誕老人送來的禮物唬小孩,然後過了這天,原本備受寵愛的樹就會被殘忍丟棄,如同被先奸後殺的屍體,內黻褲bra還歪掛在身上。

  但說起來布萊克覺得自己就是一棵聖誕樹,打扮得光鮮亮麗花枝亂顫以加百羅涅首領的女伴身份參加各種聖誕舞會,聖誕一過她又不修邊幅回歸本性。因此此刻她面對一條嶄新晚禮服又開始了一年一度的感慨萬千,一如既往地認為這個該死的節日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反正她不打算送出任何一份禮物,也不期望收到任何一份禮物,哪怕只是一支無聊的拐杖糖。

  至少還得感謝復仇者還沒在聖誕時節作出任何行動,無論如何她好歹還有個比較平靜的節日。

  整理了一下思路,布萊克按了會兒自己的太陽穴。復仇者的大型兵工廠無疑是個威脅,尤其是對於彭格列、加百羅涅和密魯菲奧雷這三個過於枝繁葉茂卻與復仇者頗有過節的家族,這樣的軍事型威脅就如同一對碩大胸脯裡隱藏著的乳黻腺癌。表面和諧卻暗地裡相互玩損人利己的三大家族此時只好一致對外,在搞垮復仇者這一觀點上達成高度一致。

  只可惜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每個大型家族組織都他黻媽和政黻府暗中勾搭,復仇者更是勾搭得纏黻綿。迫於所謂社會壓力輿論壓力,三大家族無奈無法光明正大地動手,但暗箱操作玩得挺歡。切斷軍火來源的方法略顯暴力,但阻斷經濟來源的手段好歹文雅了些。復仇者冠黻冕黻堂黻皇地用百慕達生物製藥廠這個名號作幌子,還他黻媽明晃晃地招來當地銀行向他們投資。以牙還牙的方式相當奏效,雲雀操著自家富可敵國的風紀財團去和銀行總裁談生意,威逼利誘事半功倍。

  到此為止雙方就開始了僵持,就看誰先沉不住氣。至於研究兵工廠的構造圖再制定出方案這是技術人員的工作,因此這段時間布萊克就百無聊賴地閑了起來。

  風平浪靜僅是表面現象,但好歹也是風平浪靜。

  住在她家對面的那位太太送給了她一盒自製的薑餅小人,翻糖在焦糖色的餅乾上勾出五官和上衣扣子,小人彎著嘴笑沖著布萊克賣萌。她當即拿起一塊放進嘴裡並對太太稱讚一句做得很好吃,的確味道不錯,令她想起了她媽媽。

  這種溫馨美好的節日往往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讓一個沒心沒肺的混黻蛋良心發現。布萊克捧著粉紅色的餅乾盒子轉身回到屋子裡,環視自家房間一派清冷毫無節日氣氛,連個劣質聖誕花圈也沒有。搖晃一下餅乾盒,盒底一個嘴巴歪了的薑餅人顯得一臉苦惱,仿佛為這死氣沉沉哀歎。

  於是她惆悵起來,但拒絕去回想父母尚在時的全家和睦。在沙發上坐下,布萊克打開電視心不在焉地一邊看一邊啃她的薑餅。硬黻邦黻邦的餅乾裡混著生薑味和一絲甘甜,她不喜歡也不討厭這個味道,但很快一盒子甜食就被她解決得一乾二淨。布萊克這時才發覺舌頭有些回味,她猜測這大概是因為這是唯一她身邊合得上節日腳步的東西了。

  因此她又開始神經兮兮地多愁善感起來,後悔自己不該一口氣把這盒東西狼吞虎嚥個精光。布萊克從沙發上站起來跑進廚房翻箱倒櫃,搜出一堆制甜食的材料。冥思苦想一陣,她發覺自己並不知道某人的舌頭有什麼喜好。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著手製作最簡單的聖誕薑餅。

  太蠢了,就他黻媽像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無聊小女孩會幹的事。布萊克點起一支煙一陣猛吸,詛咒二黻手煙全被混進麵團裡。如果是這樣,吃的人大概就會立馬嘗出這該死的玩意兒是誰做的了。

  大功告成後她將薑餅塞進一隻毫無裝飾的白色紙盒子裡,並隨手在裡面放了張寫著花體的「聖誕快樂」的心形卡片。

  是的,她承認這看上去更是蠢斃了。

  至少我現在可以理直氣壯地聲稱自己幹過些耶誕節該幹的事了,無論這是什麼。她苦惱地皺起眉,覺得自己的傑作看上去越發慘不忍睹,雖說事實上這看上去吃起來都還不差。就這樣她改變了主意,把這送給迪諾好了,反正這最終都會隨著那位元金髮帥哥收到的其他沒什麼價值的禮物一同被發現陳屍於垃黻圾桶。薑餅小人悲痛欲絕萬分無辜地看著幾隻蒼蠅在自己周圍飛舞還時不時送上個親密接觸。

  當晚她就跨上自己的道奇戰斧直奔迪諾的辦公室,好歹他也是她名義上的上司吧,還挺勉強地得算是她的男友,當然也是名義上的,或許過節時也真該表示一下。

  寒氣凜冽再加上戰斧的一路狂飆,抵達目的地時她覺得自己的鼻涕幾乎要掉下來。聳了聳鼻子,她熟門熟路地跑進了建築物。

  親愛的,提前送上的聖誕禮物,儘管我知道你不缺任何東西。

  她渾渾噩噩地在腦袋裡模擬演習一會兒的場景並思索怎樣才聽起來最自然,這就直接導致她在一個拐角處險些撞上某位存在感並不算高的人士。當然這樣的描述不包括他的亮眼髮型,因為抬起頭的第一眼布萊克就看到了那個可笑的貓王頭與法式長棍麵包的有機結合。

  「真是抱歉,斯特林小姐。」草壁的聲音語調一如既往謙遜禮貌公式化,反倒讓布萊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以禮還禮是禮儀常識,布萊克抿嘴莞爾故作禮貌:「道歉的該是我,先生,」說完在心中對自己筆中指並隨口問一句,「恭彌這幾天還好嗎?」

  「恭先生近來很好,」習慣性地回答,草壁停頓片刻,又忍不住補充道,「但從維羅納回來以後,恭先生似乎心情算不上太好。」

  回想起當天自己的無賴行為,布萊克完全可以想像雲雀是怎樣想丟開一切風度一拐抽歪她的下巴,於是她甜蜜柔情地傻笑起來。一低頭看見手中捧著的一盒餅乾,她再次改變主意:「先生,幫我把這個帶給恭彌好嗎?就說是布萊克斯特林提前送上的聖誕祝福。」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承認這一章寫得崩了,而且崩的不是一點點……


第20章 心動平安夜

  聖誕在一片寧靜祥和之中到來,街頭路邊掛起彩燈聖誕花圈,街邊小店裡播放出單曲迴圈的平安夜。

  就是在這樣的平安夜,布萊克面對一條OscardelaRenta的晚禮服惆悵起來。當然不是嫌棄迪諾的品位,而是對於自己感到憂鬱。滿身煙草味溺死在高檔香水裡,一條禮服加化妝品也能修飾一張混磮蛋嘴臉。

  抹胸禮服在冬天似乎有點兒小冷,但在舞會上兼任花瓶一角不得不優先考慮視覺效果。她換上這條黑色修身曳地禮服,腰部非常貼合胸磮部有點兒緊,脖子上露出大面積肌膚略顯單調空曠,思索片刻她又系上了一條同為黑色的綢料寬領帶並別上精緻水晶胸針一枚。化妝水準的提高全靠練習,描出幾張堪比萬聖節面具的妝容後她便學會了怎樣將自己畫成一個芭比娃娃,貓眼眼線和櫻桃紅唇膏一向是最保險的選項,足夠立體的五官很幸磮運地省去了修容粉。頭髮服服帖帖地梳向腦後,最後別上白色山茶花頭飾一朵。

  最後在手包裡放上一支鋼筆型袖珍槍,完美。

  坐進迪諾的法拉利458後迫不及待地將暖氣開到最大檔,布萊克一邊聳鼻子一邊指控金髮帥哥怎麼忍心讓美女在冬天穿得這麼涼快,並以此騙到了對方的厚風衣一件。

  聖誕舞會不乏昂貴香水禮服,但非洲獵犬戴上蕾絲蝴蝶結也變不成貴賓犬,優質禮服也需要美女來當衣架,運氣的是布萊克剛好被框進了美女的範疇之中。捏著嗓子學美國老電影女星講話,她以足夠慢條斯理的語調參與大佬們的高談闊論,笑容可掬風情萬種。

  人群中她時不時四處觀望尋找某個身影,一無所獲之後她微露半點悵然若失。的確想讓彭格列雲守治好群聚過敏症遠比讓一條磮狗學會不隨地上廁所還有難度,更何況此地顯然就是個典型過敏源。發現布萊克的心不在焉後迪諾攬過她肩膀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掛念著某人也不必要表現得這麼顯而易見吧?」

  不,親愛的,我只是在想耶穌在生日這天發覺聖誕老頭占了他的風光會是什麼樣的心態?你說呢?

  扭頭一瞥布萊克猛地發現大堂另一邊一個身影有些眼熟。蝴蝶美背在波浪形紅色長髮的遮掩下若隱若現,左臂上一個刺青看不清形狀,重點在於這位女士左手中指上的巨大藍寶石戒指閃亮更勝幾千瓦燈泡。這時對方突然也碰巧向後扭頭,回眸一笑如慢鏡頭萬分勾磮魂。

  薩曼莎溫斯頓,中將!

  對方看向這邊時布萊克向她揮手過分熱情,可惜很快就發覺中將的目光根本不在她這裡,具體點兒說她的藍眼睛正聚焦在布萊克身邊那位天使臉蛋的金髮帥哥身上,還他磮媽帶著一切盡在不言中的含情脈脈。

  接著她穿過人群向他們走來,步伐款款裙擺微微飄蕩。「嘿,朋友們,平安夜快樂。」她舉起酒杯並用指尖敲了敲,琥珀色香檳從杯底升起幾串氣泡,耀眼藍寶石戒指仿佛大肆炫耀。配上微笑甜美動人,整個畫面華麗如同法國街頭奢侈品廣告,足以使一批平民自覺避退。

  於是布萊克也端起杯香檳,敬中將三分敬意七分鄙夷,一邊觀察與紅發女郎輕輕碰杯的迪諾露出的微妙笑意。柔情似水無疑與這兩人無緣,但眼神交流隱隱帶電。

  「薩曼莎,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托起女郎左手,迪諾將一枚輕吻印在白磮皙手背上。

  「親愛的,你該知道我根本不想見你。」

  「聖誕夜需要些情調,你不這麼認為?」

  「情調倒不必,調情倒是可以。」

  「不怕我調情不成反成挑釁?」

  「挑釁我不介意,該死的只有調戲。」

  口蜜腹劍的調情由帥哥美女出演便顯得格外養眼,全然找不到插話機會的布萊克只能權當自己是空氣。她抿一口香檳美酒,恍惚中有點悵然若失。倒不是嫉妒心理作怪,反正她對自家上司也從未有過一絲半點稱得上愛慕的情感,只不過她與這紙醉金迷世界的唯一聯繫紐帶是迪諾,但他現在分心了,忽視她了,於是她布萊克就游離於這世界之外了。

  「男孩,」迷離中她聽到紅發美人用醉人嗓音叫她名字,「我真沒想到你打扮過後會這麼美。」

  因此布萊克回過神來,故作矜持對女郎微笑還在心裡提醒自己這是職業需要。分心之時薩曼莎的左手已經搭上迪諾臂彎,寶石戒指萬分奪目。她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多餘的人,不幸的是事實也的確如此。

  「薩曼莎溫斯頓也是我的舊識。」……

  「更蠢,幫了不值得幫的人。」……

  「順便,替我向中將問好。」……

  記憶碎片從腦袋裡浮出,布萊克猛地發覺自己先前都忽略了些淺顯的細節,迪諾和中將可絕不是普普通通的「認識」。至於此時場景便是這點的直接證明,至少迪諾看她的眼神不會像此時此刻。

  「哦,對了,」她假惺惺瞥一眼牆上時鐘,面露抱歉神色,「我忘記我一會兒還有點事,你們不介意我先走吧?」

  「當然不介意。」「不,如果你堅持的話。」

  異口同聲脫口而出。

  這下她的多餘百分百確鑿,布萊克悄悄離場但不是作為落跑的灰姑娘,沒人會來追她還他磮媽撿走她落下的鞋。走出建築物的瞬間寒風迎面而來,裸磮露在外的肩膀手臂在一陣顫抖後泛起一片雞皮疙瘩,布萊克夾雜著髒話譴責自己沒順走迪諾的短風衣真是個蠢斃了的行為。

  不過她沒再回去,抱緊手臂獨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街邊每家每戶的聖誕裝飾閃著明亮色彩,隱約顯現出一種虛情假意的溫暖,最終被凜冽冬風一口氣吹散。照這個速度她大概會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在回家前就陳屍街頭,儘管她擁有的香煙打火機遠比劣質火柴高檔得多。只是布萊克並不想回家,或許是因為冷天凍死了她的腦細胞,或者腦漿在低溫下凍結凝固,總之她寧可在寒風中多逛兩步。

  耶穌在自己生日上被全身大紅色還留著一把愚蠢白鬍子成天坐雪橇的奇怪老頭搶了風頭,人們幾乎忘了耶誕節的本質是誰的誕辰。

  我真他磮媽是被聖誕老頭占了風頭的基督耶穌。

  她低頭看一眼自己凍得發紫的雙手如同一對冷凍豬蹄,凍結的細胞有增無減,布萊克覺得自己只要輕輕拉一下耳環整個耳朵便會哢嚓掉下來。她聳了聳鼻子,步伐再度放緩,穿著細高跟的腳一步深一步淺。我是節日過後被棄置街頭的聖誕樹。

  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平安夜街道略顯孤寂,人們大多回家享用聖誕晚宴。絢爛燈光下一個單獨的高挑身影算得上是一道不錯的風景,前提是有人去看。她並不是被拋棄,而是從未有人想要她。聖誕不再是她的節日,布萊克有那麼一瞬間開始懷念家人尚在時的一切,他們會一起聚在聖誕樹下拆禮物,盒子裡可能只是一件印著幼稚麋鹿腦袋的厚毛衣。

  迷離之中一輛悍馬H6在她身邊戛然而止,車窗不疾不徐放下,露出駕駛座上一張熟悉的臉。布萊克一臉目瞪口呆如同被冷凍,間歇性犯賤的嬉皮笑臉全變作啞口無言卡死在喉嚨口,直到雲雀以極不耐煩的命令語調對她開口:「上車!」

  於是她提起裙擺手忙腳亂地上車,車門尚未關嚴駕駛座上的那位便一腳踩下油門。置身於開足空調的溫暖環境布萊克仿佛感到身上每一寸被冷藏的肌膚在慢慢解凍,她目不轉睛盯著雲雀冷峻側臉良久,日常積累的無聊玩笑險些化成熱淚盈眶,躊躇些許最終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謝謝。

  對方一言不發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他目光始終不離柏油路面,儀錶盤不知不覺偏角超標。

  親愛的,你超速了。

  回答是指針又往更大示數偏轉一度,迷人鳳眼不屑一橫。超速?誰看見了,你嗎?

  若是平時,布萊克必會奮不顧身給出肯定回答,津津樂道地將挑戰雲守忍耐極限的找死做法挨個試一遍。但今天她閉嘴了,嘴角彎起無奈的弧度一笑置之,安逸舒適窩在了座椅靠背上,享受與這位帥哥難得的駕車兜風機會。「話說回來,親愛的,你剛剛為什麼會在那兒?別說只是碰巧路過。」她扭頭看著雲雀等待回答,幾秒後只能自覺選擇了放棄。

  我剛才也在舞會上。

  沉默數秒,他最終風清雲淡道,雙眼依舊沒從前路移開哪怕片刻。當然不指望雲雀對於他為何偏偏在此時刻離場還好心地讓她搭了個順風車作出任何解釋,布萊克自作多情心領神會,無疑她也相信,自作多情占了絕大部分。

  車一路前行,布萊克對於目的地問題隻字不提,反正她也寧可被帶往哪個僻靜小角落。很快街邊景象越發眼熟,並且她很清楚這裡不在雲雀的領地範疇之內。車在開向她的家。

  為此她小小感動了一下。

  一路上別無他話,布萊克心中閃過轉瞬即逝的懷疑,雲雀或許忘記了車上還有她這個人。顧慮最終在車停在她家門前時煙消雲散,望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房子,她踏下車的腳步有些不情不願。「平安夜快樂,親愛的。」節日祝福如同喃喃自語,她回歸半死不活的狀態渾渾噩噩向家門走。

  「等一下,你。」背後傳來命令語句,布萊克一回頭正巧看見一個紮著蝴蝶結的小巧紙盒以一個完美抛物線飛出車窗向她拋來。手忙腳亂地接住還來不及回復一句什麼,悍馬便呼嘯而去。

  那顯然是個禮物盒,包裝既不精美也不粗劣。拆紙盒時一張紙片從中墜落,上面文字一如題字者語言一般言簡意賅:禮尚往來。回想起那盒愚蠢的聖誕薑餅,布萊克略帶驚訝打開了盒子。

  是一條領帶,一條做工精良的黑色領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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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當安寧被打破

  「親愛的,耶誕節快樂。」

  「親愛的,一起吃個飯吧。」

  「Dear, I』m tied.」(此處一語雙關,tie有領帶的意思,另一方面布萊克說自己被綁住了意思是心被雲雀綁住了,其實是間接性表白啦)

  ……

  遭受某個無聊蠢貨的短信騷擾自聖誕之後就沒停過,雲雀強忍住將手機砸爛的衝動,心情驟降至冰點。或許他現在就該當機立斷去往布萊克的住處,用他送她的那條領帶勒死她以絕後患。

  這時有人敲門進來,踏入門的一刻草壁畢恭畢敬誠惶誠恐。恭先生心情欠佳顯而易見,沒人想也沒人敢在這種倒楣時候引火上身,於是需要奮不顧身的差事又推到了他身上。感到雲雀一臉冰霜後草壁連忙公式化開口:「抱歉打擾,恭先生,但尼娜羅西小姐想約見您。」

  回想片刻記起那應該是當地最大銀行的總裁女兒,雲雀眉頭一皺,不耐煩表露得乾脆俐落:「告訴她我沒空。」

  「但她說那有關銀行與我們財團的合同。」

  眼神略加鄙夷將手下從頭打量到腳如同對他進行人肉測謊,兩秒後雲雀一把抓起車鑰匙:「她在哪兒?」

  ……

  雷厲風行趕到銀行便很快在辦公室中找到那位貴小姐,她禮貌為雲雀倒了杯茶,臉上略顯憔悴眼線有點糊口紅有些歪。笑容太過勉強,尼娜坐下後嘴巴張開又閉上仿佛在權衡如何開口。「雲雀先生,您或許會覺得很荒唐,但……我覺得應該告訴您,直覺告訴我,我不知道,可能,嗯,會與您有關,」語無倫次的症狀明顯過分嚴重,她雙目緊盯自己雙手自始至終沒有抬頭,「我爸爸昨晚遭到了槍擊,他,他好像,傷得非常嚴重……」

  面無表情看著女孩淚流滿面,雲雀忍住當即起身離開的衝動不太耐煩地等待下文。世界上每日死於槍下的人不在少數,誰的名字在檔案上除名向來不關他鳥事。然而必要的禮儀是處世需要,為此他必須把握好分寸。

  「我們後來調出了當晚的監控錄影,發現是行兇人無法出示證件和密碼,想要強行取走寄存在我們這兒的東西而與爸爸發生了爭執,所以才……」然後又是一陣梨花帶雨。

  「那麼,」靜待尼娜哭聲漸輕,雲雀才開口問道,「為什麼覺得這與我有關?」

  「因為不久前您才與爸爸簽了份合同,不是嗎?然後爸爸就停止了對百慕達生物製藥廠的投資,不過幾天他就被槍擊了,而且那個行兇人想取走的就是百慕達的一個負責人存放在我們銀行的東西,」一口氣說完,女孩頓了頓,「而且我聽說過您的事,或許只有您能幫我了。」

  漫不經心的態度在聽到某個重要詞彙時收斂,不得不說這位大小姐的直覺還挺准。雲雀微微皺眉:「你為什麼沒有報警?」

  愣神一會兒,尼娜臉上掠過一抹不知所措,支吾半天總算開口,聲音卻小得幾乎可以忽略:「我爸爸,他逃了一大筆稅,不能報警,被查出來就完蛋了。」

  陰差陽錯的過失總還落得了一個幸颽運的巧合,雲雀在心中暗自冷笑,面部表情倒沒有半點變化:「監控拍清對方的臉了嗎?存放的東西有沒有被取走?」

  「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東西還在,保存在銀行最高……」

  「帶我去取。」斬釘截鐵打斷女孩惱人的喋喋不休,雲雀當機立斷。

  「不可以的,雲雀先生,我們銀行有規定,不能……」

  「聽著,小姐,那東西放在這裡對您來說很危險,既然您有意讓我幫忙,就必須相信我。」雲雀滿腔不耐煩終於爆發,打斷女孩的話語毫不留情,他心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如果對方是布萊克而不是這個囉嗦的小姐,那事情遠會簡單的多。

  很快他便開始對這個念頭強烈抵觸,更何況那個混颽蛋還在這幾天對他進行了該死的短信轟炸。顯然若布萊克在此她只會在其他方面惹出更多麻煩,雲雀皺眉。

  引發血案的物品僅是一張小小U盤,雲雀看到尼娜的表情時便明白她先前也並不知道客戶存放的具體物品。他將U盤收進口袋,離開的步伐風馳電掣。然而剛走至大堂,他就突然發現一束紅色鐳射射在了自己胸膛。沒有半點猶豫,雲雀拉過尼娜閃到柱子後,下一刻他們原先站的地方就出現了兩枚冒著縷縷白煙的子彈孔。匆忙中他看到窗對面一棟樓上,一個持槍身影在一扇破窗前一閃而過。哇哦,比想像中要有效率嘛。「銀行有後門嗎?」鎮定的態度與某位驚慌失措的貴小姐形成了強烈對比,雲雀略有不滿地沉聲問了一句。

  「有,有的。」尼娜一臉驚恐如同屠夫刀下待宰的畜生。

  回答還算令人滿意,只是作答者腦袋似乎有些卡帶,癱坐在地上蜷成一團。眉頭不耐煩地一皺,雲雀將雙颽腿哆嗦不住的女孩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快,帶我去。」

  事實上他更願意正面迎擊,只是對方目的確鑿,全部目標就在他的西裝口袋內。將U盤轉交給可信之人才是當務之急,當然接下來他就必然會專注於咬殺那一干倒楣的偷襲者,用鋼拐或是一挺烏茲打爆他們愚蠢的腦袋。

  銀行裡人群混亂不堪,人們沖向門外的步伐驚慌失措,這就使得兩人逆流而上的腳步受到阻礙。「快走。」他將女孩推出門外並發佈命令,口吻不容置疑。

  「但是……」有人還在矯情磨蹭,令雲雀有一瞬間幾乎想丟開紳士風度一腳將她踹出去。

  「您最好還是按他說的做,不然您再待在這裡就更沒人能確保您的安全了。除非您想變得和令尊一樣。」有人出乎意料出現在此,語速極快對尼娜進行勸說。出場太過意外,令雲雀也不禁皺眉,而布萊克只是對他扯出一個燦爛笑臉。真巧呀,親愛的。

  不再等尼娜辯解什麼,布萊克連推帶搡地將她推出了門。關門之後,她背靠金屬門,輕鬆愉悅對雲雀吹出一聲音尾上揚的口哨。笑容滿面與他僵持了幾秒,她最終抵擋不住對方鄙夷的銳利目光:「好吧,親愛的。我只是正巧在斜對面的機動颽車廠給我的戰斧定期保養,上點機油什麼的。剛好看見你進了銀行,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一槍崩了窗玻璃,當然要來看看。」

  話音剛落便被雲雀一把拽住大步折回大堂,布萊克故意一路邁著碎步小跑裝模作樣一副人口拐賣受害者的模樣。此時敞亮前廳人已所剩無幾,雲雀突然停住轉身,從口袋裡拿出了U盤遞到布萊克面前:「去碼頭匯合,若是兩小時後沒到,後果自負。」

  U盤在接觸到她的手的一刹那眨眼間被滑回了雲雀袖口,動作太快以至於僅有當事人能看清重要物品並未完成交接。布萊克僅疑惑一秒就欣然意會,握緊手掌往口袋裡放了放。「放心吧,親愛的,約會我從不遲到。」

  然後下一秒就險些吃了子彈,雲雀一腳踹在了她膝蓋上使她猛地向後倒去,一枚子彈擦著她高颽挺的鼻樑掠了過去,差點造成一次毀容事件。

  一倒地就一個轉身閃到一根柱子後,布萊克拍著胸脯大喘氣著道了句有驚無險,看向雲雀的眼神意味深長:看吧,你還是捨不得我受傷。找死無二話。

  一把伯萊塔沿一條優美弧線向她拋來,布萊克連忙接住將其塞進了褲腰裡。冰冷槍體緊貼她的肌膚傳來一個感官刺颽激,她抬起頭對雲雀拋出一枚香吻外加一記媚眼的附贈,拔腿就沖向了門外。

  迎接她的是幾發子彈甩在她腳邊,布萊克轉身閃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倒楣捷豹旁,隨身攜帶的粉餅盒打開用裡面的鏡子照出身後情形,她果斷起身一槍將對街二樓窗口的那位元瞬間爆頭。接著就險些被對方同夥惡性報復,身邊的車後視鏡刹那被一彈打飛,她再次矮身躲在了轎車後。

  真是他颽媽颽的,她咒駡同時翻一枚白眼,手颽槍再次插回褲腰,她做了個深呼吸後,當機立斷以百米衝刺速度離開掩護向街對面狂奔。跨上機車的動作連貫至極,發動戰斧一氣呵成。飛機的引擎和跑車的輪子堪稱天造地設的組合,發動機吼出一聲咆哮,這頭猛獸以□□的速度呼嘯而去。


第22章 布萊克受傷了

  偷襲者以拆彈部隊的架勢沖進銀行時,眼前景象令人有些咋舌:偌大前廳各種皮夾鑰匙圈等小物件散落一地,大廳中央那位清秀亞裔男子一挺烏茲抄得頗有美國佬們商業英雄爛片的風範。當然這位更加俐落,扳機扣得沒有半點猶豫。於是當即就有人挨子彈,腦門炸開一朵血肉模糊的血花,子彈穿顱而過,在後腦勺順帶迸出一片摻著頭骨碎片與腦漿的鮮血淋漓。彈殼像爆米花墜了一地,清脆如銀鈴的落地聲響不絕於耳。雲雀一腳踢開一地彈殼,笑容嗜血換上彈壐藥。

  玻璃門外兩輛黑色轎車緊跟道奇戰斧窮追不捨,機車美女重心壓低幾乎與身下坐騎合二為一。追凶車窗打開放出一梭子彈落在戰斧高速旋轉的車輪邊,但很可惜被全數避過。於一個十字路口,布萊克突然一個急轉,從兩輛車的縫隙中穿過拐進一條小巷,並因此間接造成一起兩車追尾事故。緊追來的車受到阻擋,只得繞道。

  這一連串場景發生不過幾秒鐘,雲雀微微挑眉移回視線。伴隨一陣槍上膛的聲響殺手們用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他夾道歡迎。於是雙方同時響起槍聲,一連串無差別掃射後雲雀閃至滿目瘡痍的大理石柱後躲開壐槍擊。短暫停息時他抓壐住時機再次甩出一梭子彈。

  在這裡單槍匹馬挑戰雇傭殺手的能力絕對是高度智障級別的舉措,只可惜一人力敵還他壐媽大獲全勝的活蹦亂跳的真實案例眼下就有一個。光可鑒人的地板瓷磚此刻血跡斑駁,只可惜沒有一滴來自于彭格列雲守本人。敵方人數短時間減半,隨著手中烏茲最後一枚彈殼墜地,雲雀抽壐出雙拐,表情沒有半絲慌亂。

  接下來的過程令人不忍細述,在砸碎一堆下頜肋骨頭蓋骨之後,他獨立銀行大廳中央,收起鋼拐的動作不緊不慢。雲雀踢開一顆擋路的愚蠢腦袋,順手伸進口袋確認了一下重要物品。毫無懸念,U盤仍舊在那兒。

  若無其事踏出銀行大門還氣定神閑理了理西裝領子,雲雀面無表情穿過一群無聊圍觀群眾,眉頭微皺以表示對此喧鬧人群感到不爽。好奇的目光全被他無視,他步履平穩仿佛方才僅是參加了一場會議。坐進自己的悍馬後,雲雀一腳踩實油門,開向了與碼頭全然相反的方向。

  他根本就不打算去與布萊克碰頭,反正以從前經驗來看,他也不必擔心那傢伙的安危。好聽點說當然可以把這解釋為戰術需要,不過點明真相就是某人心裡小小報復情緒作祟。

  既然不缺時間,那你就等著吧,等到你失望個徹底。

  無意識從喉嚨間哼出一個嗤笑,雲雀嘴角難得露出半點弧度。同樣,好聽點說當然可以把這解釋為咬殺該死草食動物後的滿足感,不過從不可忽略的某個角度上說,也無法排除這是報復了某個混壐蛋的快意。

  車駛上公路,兩邊景物飛速後退如同日月流光。雲雀再次加快車速,享受飆車帶給人感官上的無限快壐感。事實證明最終失去耐心的還是復仇者,很快這次的銀行壐事件便會成為引爆大量硝化甘油的雷壐管觸動黑手黨世界的一系列大動作,當然眼下彭格列得益於自家雲守搶佔了先機。儘管那個無聊家族的利益得失從來都不被雲雀放在眼裡,但過程主義令他堅持一個觀點: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手機短信提示音的響起令他的心情冷下來些許,第一反應以為這是某人無趣的短信騷擾。他皺了皺眉,稍稍放緩車速點開短信。

  我受傷了,救我。

  來信顯示為布萊克,語氣急促沒有廢話。有那麼一瞬間或許更長,雲雀對此訊息保持七分懷疑好歹還有三分在意,最終他決定選擇相信此事。然而車沒有調頭,說他不在意也好懶得管也罷,總之英雄主義素來與他無緣。接著幾秒後手機再次響起,仍舊是布萊克。

  他們追來了。

  最後一個單詞尚未打完,短信便草草發送,情況危急進一步驗證。雲雀眉頭一皺,猛拉方向盤還不踩刹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尖利刺耳並留下一道流暢車胎印,一縷因摩擦的高溫而生成的白煙嫋嫋升起,悍馬瞬間完成一個完美飄移視覺效果堪比電影鏡頭。高效的掉頭後是油門一踩到底,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馳而去。

  受傷掛彩到需向人求助的可憐境地在布萊克而言向來是小概率事件,因此這次失誤原因還有待細究。但她不能死在這種時候,至少不是這一天這種情況,在他雲雀恭彌知情的情況下。雖說事後他完全可能因種種原因揍爆她那不聰明的見鬼腦袋,可動手的只能是他,而不是一幫沒名沒姓的三流殺手。

  然而問題在於這該死的蠢貨竟完全沒提她身處何處,況且以布萊克怪誕還不時大腦抽筋的個性,就算說她此刻正處於哪座深山老林也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於是雲雀決定開往碼頭,如果她的大腦結構仍屬於靈長類動物的範疇,就應該會想到去那兒找他。

  悍馬一路風馳電掣,一路交通信號燈全數被視而不見。到達碼頭後雲雀踏出車門四處張望,尋找某人的身影。

  「恭彌!」耳熟能詳的聲音傳進他耳朵,雲雀一扭頭便看見布萊克遠遠地向他跑來。她沒撒謊,果然是受傷了,一手捂著腹部指縫間滲出汩壐汩鮮血,深色外套掩蓋住了顯眼紅色,但一路滴落的血滴就如同一連串指向明確的路標。於是她身後很快就有追兵趕上,數量之多令人咋舌。

  她終於跑近,一頭栽進了雲雀懷裡,並難得地沒被推開。因此布萊克開始得寸進尺,抱住他的腰勉強支撐著自己站直,於是乾淨衣物上被印上一個閃亮奪目的血手印。殺手蜂擁而至,在兩人周圍布下包圍圈。有意無意拉著雲雀退至岸邊,布萊克雙壐唇發紫面色蒼白不知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當下的嚴寒:「我說,親愛的,有辦法逃出生天嗎?」她聲音微弱還他壐媽含糊不清。

  回答她的是雲雀手中的傢伙上膛的哢嚓聲響,他略顯不滿鳳眼冰冷一橫:「跟緊我。」

  顯然他的好主意就是光明正大地突出重圍,當然若他僅是單獨一人這根本不在話下。可惜在大腦運算出合理回答前,布萊克的身體便自覺地作出了更直觀的回復,雙壐腿一軟險些如一攤破衣服一樣癱倒在地。被雲雀有力扶住她使勁甩了甩腦袋,髮絲還十分不明智地抽到了對方臉頰。「道個歉,親愛的,我看我辦不到這個了。」聲音有氣無力,她此刻的無奈倒還真是真情實意。

  話語間,殺手十分不厚道地舉起了槍。見此情形雲雀眉頭微皺,搭在扳機上的手指正打算扣下,他突然被人絆倒,布萊克緊緊環抱住他的腰,依靠自身重力與他雙雙墜入了水中,一片水花盛開在平靜水面之上,槍聲幾乎在同時響起。

  水面重新恢復風平浪靜,殺手們追至岸邊,僅看到一抹淡淡鮮紅浮上水面又不一會兒消散得無影無蹤。方才落水的兩人不見了蹤跡,仿佛就在那瞬間憑空蒸發。

  死了,就他壐媽那樣淹死了?

  ……

  入水的一刹那冷冰冰的水寒氣透骨,仿佛要從人身上剜下一塊肉來。不知何時布萊克摟住他的雙手鬆開了,而因為水中他無法睜開眼睛,等遊遠後浮出壐水面雲雀甩開濕漉漉貼在額前的頭髮,發現目光所及處並沒有某人的影子。而再摸向西裝口袋,空無一物,那應該不會被水沖走的。

  他竟他壐媽壐的被算計了,還他壐媽壐的是個中了槍還在苟壐延壐殘壐喘的混球!

  但她確實是受傷了,奄奄一息,而且竟然還失蹤了。雲雀閉了閉雙眼,不得不該死地承認,他並不希望她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真的寫得很糾結,但雲雀還是很悲劇地被我寫崩了……


第23章 危機意識

  你墜入冰冷水中,肚子上還有個槍眼兒。

  水鑽進傷口,溫度刺骨有點兒犀利,刀尖一般更深地紮進去。

  你四肢開始無力,意識開始剝離。

  你隨波而去。

  體溫回暖但尚未達到正常標準,布萊克思維能力仍沒解凍,一桶冷水便性質惡劣地劈頭蓋臉澆下來。溫度刺萵激效果顯著,她頓時恍然回神,大口咳嗽兩聲用力甩了甩一頭濕漉漉的短髮。猛然發現腹部傷口已經做過簡單處理,她一抬頭看見的景象令她的血液急速降溫:面前是三個身披厚重黑斗篷還頭頂誇張帽子的傢伙,更可笑的是這三個人少數裸萵露在外的皮膚還被嚴嚴實實地包著繃帶。

  哦,不,活見鬼,是復仇者!

  木乃伊電影中誰他萵媽不小心挖出一隻被詛咒的木乃伊於是木乃伊殺人放火想方設法讓自己復活的橋段顯然不適合穿萵插於此處,至少布萊克身上既沒有黃金面具也沒有放內臟的瓶瓶罐罐,不過話說回來她寧可面前的是三塊肚子裡填滿腐爛變質香料的千年古屍。動了動雙手發現那被反綁在她所坐椅子的椅背之後,繩結夠緊令各種逃脫嘗試於事無補。於是她面無表情抬起頭,注視三張裹在繃帶下的臉,悉聽尊便的態度如同一頭被割斷喉嚨後不再怕被開水燙的該死畜生。

  「布萊克斯特林女士,這應該是我們首次見面吧?」陰沉嗓音從繃帶下死氣沉沉傳出來,語調平平毫無活力還帶著一絲恐怖氣息。

  緊盯對方面部卻觀察不到表情令布萊克渾身不舒服,對於復仇者的傳聞聽說過不少如今才第一次正面相對,裝束太過顯眼讓她不得不懷疑這些傢伙是如何做到在外時不被周遭行人側目。「您的記性不錯,先生,但常識難道沒告訴您稱呼我這個年齡的女性應該是小姐而不是女士?」嘴上的見鬼腔調仍舊死不悔改,布萊克聳了聳鼻子順帶因天氣寒冷而打了個寒顫。

  「您身上有一件東西對我們非常重要,您是知道的,」裹得密不透風的手伸到她面前,指尖繃布有些發灰略有磨損,「那麼,請交出來。」

  「您指什麼?我猜,或許是整容手術失敗的醫學證明?」玩笑不合時宜但語者卻一臉一本正經,布萊克顯然在展現自己的卑鄙無恥同時踴躍挑戰對方底線。

  事實證明復仇者們遠沒衣冠楚楚的黑萵幫人士那麼有教養和情調,一把左輪二話不說舉到了她眼前,布萊克眯起眼睛仿佛看到槍管深處一枚子彈蓄勢待發。「你應該很清楚你為什麼能夠活到現在。交出來,不然你知道會怎樣。」口吻強硬不容置疑,尤其從繃帶底下傳出更顯陰森詭異。

  於是布萊克咽了口唾沫,也稍稍嚴肅起來:「悠著點兒,先生們,我猜你們也搜過我身上是不是有了吧?沒有,對不?因為那根本不在我這裡。為什麼你們不考慮一下彭格列的那位雲守先生,還是說你們真以為他會把東西交給我?那樣的話我倒要謝天謝地,那個自命不凡的混萵蛋終於他萵媽萵的相信了我。」她環顧四周,自己似乎身處碼頭邊一間不大的貨倉內,牆邊整齊堆放著一箱箱德國黑啤。

  冰冷槍口抵上了她的太陽穴,對方態度明顯更差一分:「你是否確定東西在雲雀恭彌身上?」

  「好像我確定你他萵媽萵的就不會開萵槍一樣。」

  耳邊果然響起手萵槍上膛的清脆哢嚓聲響,就在這一瞬間,布萊克迅速轉動座椅,用椅子一腿狠狠壓上持槍者腳背,同時頭向後一仰直接撞掉對方手中的傢伙。因此剩下的兩人二話不說端起各自手萵槍對她進行熱情問候,為躲子彈她「腳一滑」向後連帶著椅子倒下,撞翻幾個壘成一排的塑膠箱,其中酒瓶墜地砸得支離破碎,可樂色液體流淌一地,幾片玻璃渣紮進她手掌造成小面積鮮血淋漓。

  齜牙咧嘴的咒駡間三位繃帶人士已將她圍住,深邃槍口整齊指向這顆卑鄙的腦袋。「顯然,你不夠聰明,」仍舊是方才開口的那位,「現在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好了。」

  手在背後摸萵到酒瓶的玻璃碎片,布萊克故意踉踉蹌蹌地帶著椅子站了起來,將椅子擺平在地上又舒舒服服地坐了上去,背後的手卻一刻不停地用玻璃片磨起了繩子:「你們不會開萵槍的,這裡是碼頭邊,外面的人會聽見。」

  問題無疑太過幼稚,對方聽後不慌不忙從斗篷底下摸出□□俐落又不緊不慢地裝上。布萊克無辜聳肩,權當自己幾秒前純屬間歇性腦殘:「好吧,□□萬歲。」

  「我再重複最後一次,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繩子終於及時斷開,未等對方說完,布萊克突然一躍而起一手掐住離她最近那位持槍的手,另一手臂猛向後屈一肘狠狠捅中那人的腦袋。對方向後倒去,手不自覺地一松,槍立刻便被布萊克趁機奪去並轉身就對著那顆包著繃帶的腦袋開了一槍,頓時血染白布萬分奪目。

  可惜機會僅有一次,下一秒其餘兩人黑洞萵洞的槍口便指向她要害,上膛聲音清脆悅耳。布萊克聳肩笑笑,瞥一眼地上屍體注意到他口袋裡滑出一包駱駝牌香煙以及Zippo打火機一枚。「別動,別以為我們不敢開萵槍,」這位繃帶怪人聽聲音是位女性,「把槍放下,立刻!」

  腹部傷口又開始發作,肌肉一陣收縮,看樣子長時間僵持會是個愚蠢至極的主意。「我會的,但你們也別開萵槍好嗎?謝謝。」她表情稍顯誠懇,挑眉似乎在徵求同意,只是對方面部完全無法被看到,布萊克無奈地撇了撇嘴,握槍的手舉高做出投降姿勢表示自己話的可信度,接著,她慢慢鬆開了手。

  槍從手中脫落,直線下墜。

  下一刻,對方持槍的手略微放鬆。

  槍墜到她胸萵部以下,然後是腰部以下,然後是胯部以下。

  刹那間,她一矮身接住槍,整個人滑倒在地上同時扣下扳機擊中對方兩人的腳踝,布萊克連貫的一個滑壘溜到先前那具屍體旁邊,拾起打火機便毫不猶豫點燃流淌一地的含酒精飲料。火舌肆虐,真該感謝落水的經歷使她身上沒被燒著。

  剛要站起來她就被人一槍擊中了後背,疼痛蔓延全身她卻沒有停頓,奮力沖出倉庫的一瞬間這座無辜建築物便被火光吞沒。布萊克一腳踹翻壘在倉庫門口的一堆塑膠箱堵住出口,接著,她奔跑到岸邊縱身躍進冷冰水中。

  失去意識前一刻,她開始後悔自己不該犯賤:幾十分鐘或者幾小時前,她逃脫追趕,自鳴得意地在小巷中停下了車。我受傷了,救我。猶豫兩秒後按下發送鍵,她開始期待雲雀是否真會來英雄救美,儘管她很清楚欺騙不該騙的人後果不堪設想。倘若小孩對山下大喊狼來了,結果沒被狼吃掉反倒被村民一拐抽死那可就萬分可笑了。

  然後就在她分神時刻,追凶還他萵媽真的追了上來,於是下條短信尚未寫完便發送出去,她決定一賭運氣拔腿就向碼頭趕去。更該死的是她中途還真他萵媽萵的中彈了,血流如注,但這樣雲雀就不會發現她在耍他了。

  事實證明他果真來了,來救她了。記憶重播在此卡帶,慢慢在水中下沉時,她看到一朵紅色從她腹部湧萵出隨水流飄逸蕩漾。

  親愛的,我死了,你還是會哭給我看的,對不?


第24章 我好像愛上你了

  「……她怎麼樣?」

  「失血有點兒多,該慶倖她眼下沒碰上生理期。」

  「她大概多久會醒來?」

  「你可以試試叫醒她,看看你的聲音對她而言是不是足夠醒腦。」

  ……

  一個熟悉的聲音慢慢進入了腦袋,在想清這來自於誰之前布萊克就下意識地松了口氣,下一刻她便明白了原因:這分明是自己上司口蜜腹劍的溫柔聲線以及某位辦公桌上病例單及《花暰花暰公暰子》雜誌混雜的不稱職醫生的對話。於是她側過身子面向二位,一手撐住腦袋故作風情:「叫醒就不必了,親愛的,你知道你的聲音一向足夠醒腦,特別是對於我。」

  「事實上我倒認為你該多休息一會兒。」迪諾走至她病床邊動作輕柔將她額前一縷頭髮別到耳後。撇開虛假成分,他倒還真算得上體貼溫情。

  「多謝關心,但既然你想問我某些事情就不該忍著,容易內傷。」

  金髮帥哥無奈聳了聳肩,令布萊克感覺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教堂裡的耶穌像,包容中帶著隱忍,不同的是耶穌大概在想方設法原諒她而迪諾卻在想方設法忍住不整死她。「布萊克,我只想告訴你,那三個人不是真的復仇者。我們抓到了活著的那兩個,他們已經坦白了,」語氣仍舊溫和,如同心理醫生對待精神病患者,「如果U盤真的在你這裡,你最好還是交給我們保管,不然對你而言太危險了。」

  「真是好聽的說法,但我還是說一句多謝高估,」一翻身將腦袋窩進枕頭裡,布萊克裝模作樣耍性子,「雲雀連你這個親愛的老師都不放在眼裡,怎麼可能把東西交給我呢?你倒是說說看,加百羅涅先生?」

  於是他再次聳了聳肩,這讓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顯現出了鄰家大男孩的可愛,儘管外表不等同於內在,但不得不說這是布萊克最喜歡他的方面了。「我想也是,那麼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說完他轉身與夏瑪律一同離開這間病房。門一關上,布萊克便輕手輕腳跳下床,從門縫裡向外看,確認他們的的確確是離開了。

  沒錯,兩人背影在走廊中漸行漸遠,布萊克連忙跳回床上背對著門,將手指伸進了嘴裡,從她的一顆牙上取下一根纏繞於其上的細線。細線另一端連向了她喉嚨深處,布萊克將線繞在手指上,開始慢慢將其向外拉扯。

  細線另一頭拴著的東西不知滑到了消化道的什麼部位,胃,大腸,小腸,總之她感覺自己的腸子肚子全抽到了一起或許還打成了死結,腹部的抽暰搐引發傷口的疼痛令她表情猙獰齜牙咧嘴。細線沾著胃液口水絲令人髮指,東西終於被拉扯至了喉管眼看就要被取出,背後的門卻偏偏不合時宜地被打開了,布萊克下意識地一驚竟十分愚蠢地又把東西吞了回去。

  結果那玩意就卡在了她喉嚨口,令她險些被噎死。

  因此她連忙捂著嘴在雲雀眼皮底下毫無形象地沖進了洗手間,趴在馬桶邊就嘔吐了起來,細線拴著的東西也終於重見天日,這傢伙還不嫌惡心地將那拾起來放在龍頭下沖洗乾淨。

  來到廁所門口看清那是什麼之後,雲雀面部表情頓時烏雲密佈,依此架勢似乎下一秒就很有可能發生一起惡性流暰血事件。

  那玩意竟然是個開口被線拴緊的避暰孕套!還他暰媽隱約透出裡面裝的物品竟然就是那枚失蹤的U盤!

  抬頭看到雲雀表情時布萊克頓時有種將東西吞回去的衝動,而當對方一言不發向她走來時,她連忙一把抓起U盤左躲右閃活像癲癇發作,結果就是傷口被活生生地扯動令她不得不安分下來。於是她思索片刻將U盤飛快從安暰全暰套裡抖出來並得寸進尺地將那塞進了自己深邃的乳暰溝裡。

  「你,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把這偷到手?」鳳眼眯得萬分鄙夷卻令人詫異地沒表露出失去耐心的前奏,雲雀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尤其在傷口部位視線多停留了兩秒,「你該明白以目前形勢情報在你還是我手中並沒有差別,我是否該懷疑你智商下降?」

  「我還以為在你眼中我的智商從來沒有高過,」自嘲回答後布萊克走到水槽邊打開水龍頭捧起些水澆到了自己臉上,「親愛的,你說的一點不錯,但前提是我會把這個交給你那位可親的老師,不過以現在的形勢得看情況而定了。現在陷在這該死的爛攤子裡最深的就是你和我,而你又是可以拋頭露臉的公眾人物,要傷你還得三思。我可不同,一旦他們得出無從考證的危機意識或者被害妄想,親愛的,你再想見我就得從下水道裡去撈屍體了。」

  「所以這就是你打算用來保命的最後籌碼?布萊克斯特林,這只會讓你變成眾矢之地,」口吻冷嘲熱諷,他斜睨著對方內心不屑一覽無餘,這蠢貨都是用鼻孔來吃飯的嗎,「太愚蠢了,你。」

  「換個角度講,這能在最後一刻給我多爭取幾分鐘時間,甚至更久。那麼親愛的,想拿回去嗎?來拿呀。」有人故意將領口向下拉一公分明晃晃地挑釁,做法腦殘程度等同於對著一頭瘋牛揮紅布的找死行為。她的確想找死,讓對方一拐砸醒她那失常的破腦袋。

  然而他卻沒有,儘管滿臉烏雲密佈但好歹還維持了紳士風度。「既然你真這麼想,就留著好了,看那在緊要關頭是不是能保住你的性命。」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

  「什麼?就這樣?」條件反射地沖到他前面擋住了門,這時布萊克才一時語塞,以往的多嘴長篇大論全卡在喉管裡差點使她內傷。雲雀不算有耐心的目光直逼向她時她才發覺自己此刻有多他暰媽尷尬。

  蠢到家了,她在期待些什麼?

  「親愛的,為什麼你就不承認呢?你現在出現在這兒是因為你擔心我,你在意我,」於是她又回歸嬉皮笑臉的腔調證明自己是多麼樂於好了傷疤忘了痛,「還是你想說你僅是以表禮貌?這可比我那親愛的上司去做變性手術還不靠譜。」

  某人耐心指數明顯直線下降,鳳眼橫得驚豔又威懾力十足:「想太多了,你。」

  出乎意料地他看到布萊克臉上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她從門前讓開萬分無奈聳了聳肩:「我希望沒有,親愛的。因為我不介意承認,我好像愛上你了。為什麼不對我講清楚呢?好歹讓我死心個徹底吧。」

  「我講得很清楚,但你會死心嗎?」

  「猜對了。」親愛的,你是個混暰蛋。

  你是個極品混暰蛋。

  雲雀踏出房間前她將手指伸進胸衣夾出U盤舉在了他面前,以此成功引他停步回頭瞥了她一眼,眼神不帶疑問反倒是淡漠加不屑。「還給你好了,親愛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拿U盤的手倡狂搖晃仿佛炫耀,「別擔心,我知道這個牌子的安暰全暰套夠他暰媽安全。」

  唇暰間哼出一個輕蔑笑意,雲雀對此視而不見似乎她手中只是來自於路邊的小石塊。留著吧,如果你真認為這破東西能保住你的小命的話。「假扮復仇者的人中有一個你應該認識,你去看看。」離開前,某人只是留下一句毫無人情味的友情提示。

  重要物品轉而又回到了布萊克的胸衣,她回到病床舒坦躺下以充當一個合格的病號。回味起雲雀方才的反應,她笑得一臉愚蠢甜蜜。說對了,親愛的,我不會死心的。

  ……

  槍擊未傷及重要部位,不過幾天她便再次活蹦亂跳如同嗑藥。回想起雲雀的友情提示,她決定儘早前去見一見那位元她「認識的人」。當然倘若對方是哪個與她僅有一面之緣的低存在感人物,那她也沒必要也不可能有印象了。

  關押捕獲之人的房間頗有精神病院重症病房外加重大刑事罪犯監獄的有機結合,走進其中一間的第一眼便看到有人被施以高度神經紊亂者的特別待遇,全身上下除面部之外無一自暰由部位。那張女性面孔灼傷有些嚴重,當注視時間到了第三秒,布萊克才猛然發覺這位小麥膚色的女子的確是她所認識的。「我該說什麼呢,咖啡豆?」她慢條斯理走至對方身邊,「獄暰警竟然也會搖身變作罪犯?」

  「我才該說,我看管的罪犯也有一天這樣居高臨下地對我說話?」聲音比印象中沙啞,她口氣毫無責備只是略帶自嘲,「沒想到會以這種情況再見到你,男孩。中將呢,她近來怎麼樣?」

  「中將好得很,」笑出一臉和顏悅色,笑臉燦爛在臉上停留片刻,布萊克突然上演面部表情晴轉暴雨,「你之前他暰媽暰的想殺我對不?虧我在監獄裡對你態度還不差!」一手卡住她脖子,架勢如同八歲小孩鬧脾氣,「怎麼,當獄暰警混不下去了?」

  「我是有原因的。」

  「好啊,你倒說說那他暰媽是什麼?」

  「我不能說,男孩,我不能告訴你。」

  暴走的脾氣終於冷靜下來了些許,布萊克拖來一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下一副準備長談的模樣:「真是不錯的措辭。那我們換個問題怎麼樣,是誰雇了你,或者說你為誰做事?」掏出一支左輪裝上一枚子彈,轉輪旋得如同抽暰獎大轉盤,停止後槍口對準對方腦殼,「聽好了,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如果答不好,我就開暰槍,如果沒碰上子彈,就再給你一個機會。懂了嗎,咖啡豆?」

  「你不會開暰槍的,男孩。」

  「哦,我會的,絕對會。」

  「你變了,男孩。」

  「五年了,再說,你也變了,」手暰槍上膛,響聲清脆悅耳,「現在回答吧,第一次機會。」

  「我只知道他們都是罪犯,重罪罪犯,來自世界各地。直接雇傭我的嘛,你認識的,霍莉門德斯,記得嗎,監獄裡,搞得到劣等大暰麻的『癮君子』?」

  「好,那第二個問題,他們的目的?兵工廠裡有什麼?」

  「你猜猜看吧,你一定想不到的。」

  扳機扣得毫不猶豫,空槍。布萊克故作無奈聳了聳肩:「來吧,咖啡豆,第二個機會。」

  「核武器,快要完成了。」

  「真是他暰媽暰的,」真是他暰媽暰的,眉頭緊皺,布萊克粗口脫口而出,「最後一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依照現在的情況看,你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問題引發一個短暫沉默,小麥膚色的女郎慢慢閉了閉眼睛,語氣無奈有些苦澀:「男孩,你在他們黑名單的首列,我可不好說,或許不出一年吧。」

  「謝謝。」收起左輪,布萊克面不改色地起身,仿佛所聞不過是報紙上無聊的新聞。

  「男孩?」

  「什麼?」

  「沒什麼,祝你好運,男孩。」

  「祝你好運,咖啡豆。」

  作者有話要說:

  咖啡豆就是布萊克五年前在監獄裡時的獄警,不過她不是重要角色。

  於是這一章布萊克終於向委員長表白了,至於委員長什麼時候會回應她呢,作者表示她也不知道∼


第25章 又一個犧牲者

  咖啡豆倒在路邊,胸口鮮紅一片並仍在蔓延,一枚子彈正中她的心臟。布萊克將手中報紙揉成一團塞進垃諲圾桶後快步走過車站,經過她身邊時透過人群的縫隙看見咖啡豆嘴唇艱難動了動,說的似乎是「對不起了,男孩」。布萊克沒有停步,扭開頭不去看她迅速地經過了此處凶諲殺現場。

  ……

  「她在他們監控之下,殺了你,她就不會有事。雖說無論哪個選擇都是殺一個留一個,換做是別人我根本不會去在乎。但是男孩,作為一個母親,我愛我的女兒。」

  第二次見到咖啡豆,她所受到的待遇顯然提升了一個檔次,手銬腳鐐更像是形同虛設。「好說法,咖啡豆,但唯一的問題就是在我眼中,我的性命遠比你那小丫頭的重要。」回答仍舊嬉皮笑臉面不改色,只是布萊克手中那把不停在對方鼻尖前晃悠的伯萊塔92FS毀了當下一片和諧的大好氣氛。

  「啊,老天,作為一個成年人,你就不能有點犧牲精神嗎?」於是對方十分配合地一同開起不合時宜的玩笑。

  「不,咖啡豆,上升到人性角度,無論大人小孩,人命就是人命,沒有差別,所以對此我一點也不慚愧。」

  「我喜歡你談論人性的態度,好像你有多無辜一樣。」

  「我承認我當然一點也不無辜,像你當年說過的,我一定會往與天堂相反的方向走,」套在馬丁靴裡的腳瀟灑地直接架上了桌子,布萊克吹了個悠揚的口哨,「但那是我死了以後的事了,別忘了我還活著,而且在你的預期,嗯,一年,對嗎?對,一年之後,你還會很榮幸地看到我活得更久。」

  小麥膚色的女士歎了口氣,笑容明顯帶著無奈:「祝你好運,男孩,但能見證這一點的前提是我也能活到那一天。」

  「謝謝,作為禮尚往來,我也只說一句,祝你好運。」

  離開總部後布萊克十分不情願地搭了公交,那次她十分愚蠢地丟下自己的戰斧後她就失去了個人專屬的代步工具。再弄一輛戰斧顯然開銷過大,眼下買一輛哈雷大衛森才比較符合她的承受範圍,但這也就代表著她得和那□□的勁爆車速說再見了。

  中途有一站上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俏諲麗的短髮和大眼睛讓她看上去就像《蕾切爾的婚禮》中的安妮海瑟薇,就像六年前的布萊克。於是她眯眼多看了她幾秒,恍惚中看到了自己,仍舊是那個無憂無慮無法無天的小混諲蛋。目光停留太久,對方發覺了這一點,扭過頭來對她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因此布萊克也以笑臉回應,儘管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當成了男孩。

  事實上她喜歡乘公車或是火車,然後沿路盯著窗外的景致,她可以看一整天,然後途中或許會遇到什麼有趣的人或事。她以為這些年她早已失去了這種太過簡單純粹的愛好,但她沒有。布萊克突然想起雲雀也常一言不發地在街角哪間沒什麼人的咖啡廳坐下凝視街景,當然不排除他只是開啟了睜眼午睡的模式。

  這兩天她隔壁的那家人外出旅行去了,原本就不算熱鬧的小街更加冷清起來,她回到家門口時一切也都一如既往的平淡,除了她有了一位不常見的訪客這一點:門口停著一輛貨車,車上沒有任何廣告標語之類的東西表明車中為何物,而駕駛座上正是雲雀那忠心耿耿的部下。「先生,您在這兒的話,除了我,應該不會是為了找別的什麼人了吧?」布萊克站到車窗下對他喊道。

  於是草壁連忙下車,禮貌十足地對她問了聲好後打開了貨車車廂:「斯特林小姐,這是恭先生吩咐我給你送來的,要我務必交給您本人。」說完,他還遞上了一把鑰匙。

  看到車中的東西後她心跳近乎停了一拍:是她的戰斧,是她心愛的道奇戰斧!走近細細打量一番,這輛車顯然還被精心保養過,車身上她去專門印上的一個圓體的「布萊克」字樣令她萬分親切:「哦,天,老夥計,真沒想到你還會回來。」

  「我們找到的時候這有一點點的損壞,但都已經修好了。」描述輕描淡寫好像這真只是個輕鬆到家的活兒。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幫我轉告恭彌好嗎,就說我真的很感謝他,還有我真的太愛他了,」見草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布萊克停頓一下又接著補充道,「當然了,先生,您也一樣。」

  ……

  「他們就這樣放你走了,哪個天殺的蠢貨做的決定?」

  「男孩,你最好小聲點,因為那個天殺的蠢貨剛走出去。」

  「迪諾?見鬼,他在想什麼?」

  再然後的一次見到咖啡豆,這傢伙已經十分悠閒地享受著她那訪客級別的待遇了。一件米色風衣外加一頂毛呢帽子一副準備出遠門的樣子,導致布萊克恍惚間又有種被人隱瞞了什麼很重要的情節的該死感覺,然而得知策劃者的名字,她的直覺就告訴她絕不會是什麼好徵兆,畢竟某人在她心中已經打上了「老謀深算」的標籤,即使他就是她的直屬上司。

  「我還以為你會比較瞭解他在想什麼,男孩。」

  翻了翻眼皮思索兩秒,布萊克聳了聳肩:「如果我真有這個智商來搞清楚這種傢伙每時每刻都在想什麼,那我早該得諾貝爾獎了,」喉嚨裡哼出一個笑聲帶著十足的自嘲意味,她又停頓了片刻,「我想大概只是因為你沒用了,你……」話語突然停住,一個猜測突然閃進了布萊克的腦袋令她被自己震驚得吞了口唾沫。

  「是啊,男孩,我倒也希望事情只是這麼簡單。」

  ……

  她走出建築物。

  她左右張望一番,拉起了衣領。

  她快步走向了車站。

  布萊克坐在街邊的咖啡廳裡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咖啡豆的一舉一動,一份報紙舉在面前擋住了她大半張臉。當然她還有喬裝打扮過,對她而言最不容易被認出來的途徑就是換上女裝,那種很有女人味的女裝。一身黑的打扮總是比較保險,一件西裝小外套真空套在身上搭配一條鉛筆褲,風光大好的領口用一條寬領帶很好地修飾了一下,她敢打賭就算她直接從咖啡豆麵前走過也絕對不會被認出來。

  只是現在無疑不是個談論穿衣打扮的好時間。

  布萊克一直認為迪諾放走咖啡豆絕不會有那麼單純,讓老奸巨猾的傢伙突然同情心氾濫比讓惡狼改吃素還有難度。於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就只有一個:咖啡豆只是個誘餌,她知情卻又被這邊逮到,不難想到復仇者十有八諲九會派人來弄死她,而迪諾的目的顯然就是放長線釣大魚。

  從利害關係上布萊克百分百認同這個手段,但此刻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個渴望自己無辜女兒平安無事的年輕母親。

  咖啡豆走到了車站月臺,警惕地四處張望了一下。一會兒,她的目光轉向了布萊克的方向,後者連忙拿起報紙遮住臉。很快對方視線移開,布萊克放低報紙,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周圍,沒有半點異樣。

  公車從遠處駛來,車速逐漸減緩。

  車在月臺邊停下,車門打開。

  她最後環視了一眼四周。

  她抬腿邁向了車門。

  就在此時,她突然停住了,不走了,慢慢轉向了布萊克的方向,瞳孔放大毫無神采,就像市場埋在冰渣裡出諲售的冷凍死魚的眼睛,呆滯、震驚、黯淡無光。意識到了什麼後布萊克趕緊抬頭,一瞬間她看到街對面一扇窗後一個身影正收起一挺狙擊步諲槍。

  下一刻,血從咖啡豆米色的毛呢風衣布下噴湧而出,心口上頓時鮮紅一片。前一秒的滿臉震驚仍舊凝固在臉上,她像斷線的木偶一樣癱倒在了地上,血繼續從她捂住胸口的指縫間滲出來。有路人驚恐不已四處逃散,當然還有膽大的駐足圍觀,有人已經掏出了手機估計是報警。

  布萊克立刻起身將手中報紙塞進了垃諲圾桶,幾秒之間可以看見對街二樓那一視窗的行兇者尚未來得及離開那裡,她急忙沖向了那幢樓。

  經過咖啡豆時她最終還是沒能忍住不去看她,低頭的那一瞥使她放慢了步伐。小麥膚色的女子虛弱地抬眼對上了她視線,嘴唇艱難地動了動:「對不起了,男孩。」但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然後她不動了,一動不動了,眼睛仍舊睜著,暗淡無光就像錄影卡帶。

  那一秒無數個想法幾乎同時湧進了布萊克的腦子:第一,她所認識的又一個人死去了,離她而去了;第二,有那麼一個女孩失去了她的母親,她永遠不會知道她母親是為了她而死;第三,或許不久後,倒在搶下的人就會是她布萊克,然後她會以同樣艱難的方式對她身邊她所能見到的最後一個她認識的人或者誰也沒有,說她的最後一句遺言……咬了咬嘴唇,她扭開了頭。

  一個突然的槍響打斷了她沒邊沒際的胡思亂想,槍聲來自於她背後,幾乎同時,那扇視窗的身影叫駡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手臂,他中彈了!

  回頭略顯驚訝地看到了雲雀的臉,這次她沒浪費時間多說什麼,而是踩著她那該死的小高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向了街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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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致命追逐

  布萊克頭一次發現自己踏著高跟也能跑得飛快,一路沒有停頓,她正巧就在行兇者拎著兇器逃至二樓房間門口時與他正面相迎。看見對方面孔時她頓時咬牙切齒,本身就岌岌可危的職業道德指數呈現負值,她簡直想不顧一切地直接對他一槍爆頭。

  那是她這六年來最恨的面孔,那天將她拉下泥潭的絡腮鬍子,他竟然又如此不巧地出現在了她面前。

  對方顯然並未認出眼前之人,他第一反應便是將手中放槍的箱子砸向女士的腦袋,布萊克來不及躲避便被重重砸到額頭,當即便感到自己頭破血流。對方得逞後連忙想沖下樓,無奈樓梯被布萊克擋住,只得轉而向樓上逃去,布萊克緊隨其後。

  在樓梯中間,他突然轉向跳進了牆上的一個管道口,布萊克追上前向管道中張望,看樣子那通向地下室的洗衣房。情況來不及讓她猶豫,她也縱身躍下。她聽到下方傳來對方落地的聲響,她用手肘抵住管壁企圖減速,但只是徒勞。很快她也落地,狠狠砸在一堆髒衣服中。她感覺自己穿著高跟鞋的腳或許扭傷了,不過她沒有停步,咬牙忍住疼痛大步追趕。

  沖出建築物她看見絡腮胡沖向了小巷裡停的一輛捷豹,但不巧的是布萊克的戰斧也正停在那不遠處。她拔腿沖向小巷,手忙腳亂地啟動機車,而此刻捷豹的發動機已經發出一聲咆哮狂飆而去。

  第一反應便是拔槍對跑車車輪進行猛烈射擊,然而緊急之中腎上腺素分泌過度,瞄準能力直降穀底,這一舉動全變作浪費時間的多此一舉。哦,操!她罵得咬牙切齒收起傢伙,加緊速度狂踩油門。倘若讓那混潃蛋就這樣在她眼皮底下逃脫,那她還不如當場吞槍。

  眼看捷豹就要消失在視野,一輛悍馬橫空出現霸道橫在馬路中央擋住對方去路並得寸進尺地將停在路邊的兩輛無辜自行車輾得面目全非。用膝蓋想也猜得出全世界敢如此光明正大搞破壞還搞得如此寫意徹底的除了雲雀恭彌不會有第二人,更別說坐騎還是那輛高度張揚的軍用悍馬。受到阻擋後捷豹猛一刹車,車胎與地面的摩擦聲不絕於耳,緊接著車便慌忙拐進了一條小巷,悍馬緊隨其後。得到這麼幾秒鐘的時機,布萊克駕的戰斧咆哮而去。

  她很清楚那條小巷的走向,更走運的是小巷別無分岔路口,布萊克乾脆沖進了小巷隔壁兩幢樓房間的縫隙,企圖抄近路除去她與追蹤目標的差距。

  撞翻一個垃潃圾桶順帶嚇走一隻在其中淘寶的貓,機車飆出羊腸小徑時幾米開外的小巷口也正好沖出兩輛時速嚴重超標的車。好極了,漂亮!布萊克一扭車頭,以不可思議的車速追趕上去。

  目標開向了郊區,撇去一路上無意擦到碰到的倒楣轎車,道路越發暢通無阻。冬末尚未回暖的冷空氣凜冽無比紮向布萊克的臉使她不得不眯起了眼睛。戰斧漸漸靠近了捷豹,最終終於追至了駕駛座車窗邊。雙手早已近乎凍僵,布萊克握了握拳頭,果斷拔潃出槍對著車窗扣下扳機。

  子彈在鋼化玻璃上留下一張極富藝術感的裂痕網,但由於玻璃的緩衝,車內的混帳毫髮無損。正準備下一步動作,捷豹突然猛地沖向了機車車身。來不及咒駡幾乎被撞斷骨頭的小潃腿上傳來的疼痛,她便意識到自己失去平衡的車拐向了逆向車道,一輛巨大的貨車鳴著喇叭筆直向她撞來。

  軍用悍馬中雲雀便目睹了布萊克連車帶人地消失在了貨車車頭後,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打算踩下刹車調轉車頭去確認她的情況,那混球不會就他潃媽被車輾死了吧?就在下一秒,戰斧幾近橫貼地面從貨車底下滑了出來,重新穩住車身後她再次加入了追蹤行動。不動聲色松了口氣,偶爾也該感謝貨車那足夠高的底盤,雲雀這才發覺自己方才竟然在擔心,為那個極品蠢貨擔心。

  於是咬殺模式自動開啟,無處發洩便將矛頭對準油門,儀錶盤輸出值將近爆表,那軍用級別的兇悍怪獸毫不避退地直撞向目標車輛挺有型的車屁潃股,炫目跑車當即險些報銷成一塊廢鐵。為了逃脫追擊捷豹也瘋狂加速,你追我趕的駭人時速足以使路邊警車的測速儀器因運轉過度當場報廢。

  捷豹車窗不慌不慢降下,某一深色小巧物體被從中拋出還在空中打了個轉。下一刻雲雀和布萊克便同時意識到那他潃媽潃的就是一枚手潃榴潃彈,戰斧與悍馬連忙一拐車頭及時避開,與此同時那枚手投彈潃藥便炸出一團壯麗火光。緊接著第二枚彈潃藥也迎面襲來,兩人不得不緊急躲避,也正因如此與目標拉開了車距。

  前方道路出現了分岔,其中一條仍處於封潃鎖狀態的通向高速立交橋,那一路段尚未完工,一大顯著標誌就是高速還沒修建護欄。拉下車窗,雲雀向布萊克使了個眼色,後者很快意會,拉起車頭越過障礙物駛上了封潃鎖路段。

  再次加快車速,示數已接近玩命程度,雲雀逐漸接近前方的捷豹。同一時刻,道奇戰斧在高處立交橋上狂飆出一個□□的時速炫技嫌疑十足,機車很快追至與捷豹齊平的同一位置。看準時機,布萊克扭轉車頭沖出橋面準確落在捷豹前方二十米處橫擋住道路。車側翻在地,腿被機車死死壓住,她狠命挪開那塊沉重金屬野獸企圖逃脫。

  眼見跑車因刹不住車就要撞上來並從她身上輾過,駕駛者最終下意識地掄圓方向盤以避免這一碰撞且稍稍減緩車速。就在這一瞬間,悍馬從側邊超上了目標並毫不手軟地沖著對方車身重重撞了上去。捷豹在劃出幾個完美圓圈後翻出了馬路一直滾下了路邊的矮坡,最終四輪朝天地停止在了坡下的河灘上,引擎熄火降級成一塊破銅爛鐵。

  從戰斧下掙脫出來布萊克就不顧疼痛地滑下小坡大力扯開捷豹的車門,其中那位駕駛者早已頭破血流,她一把將對方從車中拉出來。再次正視那張該死的面孔時,布萊克無法控制地頭腦發熱,一拳砸在了那顆活見鬼的腦袋上。

  你?他潃媽潃的,是你?

  不等絡腮鬍子對於自己的驚訝情緒多作語言表達,下一拳就重擊在了他的鼻樑上還伴隨著骨頭斷裂的清脆哢嚓聲。「對,是我,多他潃媽令人驚喜的巧合,」一手卡住他脖子,布萊克失控地繼續發狂,「你當年毀了我的一切,弄瞎了加布裡埃,知道嗎,混球,這總得還的!」

  當雲雀到場時某位倒楣夥計已被揍掉了兩顆帶血的牙,眼看腎上腺素高漲的始作俑者仍未停下的意思,他大步上前一把鉗住了她的雙手:「停手,立刻。」

  聽到這個命令布萊克回頭看了一眼,正好對上了他冷冽的目光。有那麼一刹那雲雀以為這個從未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軟弱的小混潃蛋要開演一場哭戲,但她沒有,只是毫無生氣地跌坐在地上,一副筋疲力盡的模樣將頭埋在了臂彎裡。

  有人趁機想溜,被雲雀一腳踹翻將腦袋踩在地上還惡趣味地碾了碾。「上帝作證,我什麼都他潃媽不知道,該死的,我只是拿錢辦事!」缺了牙的嘴口齒不清地極力為自己辯護。

  你不知道?開他潃媽潃的國際玩笑!從地上站起來掏出槍就對準絡腮鬍子的醜陋頭顱,布萊克厲聲質問。

  「布萊克斯特林。」雲雀冰冷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布萊克扭頭盯住他的眼睛,冶豔鳳眼威懾力有增無減。幾秒後她只得認輸,持槍的手無力下垂。「對於已經造成的傷害你也只是無能為力,」無視布萊克對於自己多給出的話語投來的驚詫神色,雲雀變本加厲踩住腳下那顆腦袋,「你不知道,那麼,誰知道?說。」

  「中將,溫斯頓中將,我發誓她一定能說出點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中將的各位放心,中將不是壞人(雖然從某些角度上說,她也不是好人)


第27章 我不希望被你討厭

  「所以我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他們一夥的。」她頗為惱火地瞪著周圍的一堆人如同闖禍後遭老師訓話的死小孩,見沒人回話她就瞥了眼迪諾,「他能證明我說的事。」

  「我能證明你說的前半段,我知道令尊去世時留下了一個核武器工程的半成品,但我又怎麼知道之後你又把那怎麼樣了?」

  「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的。」

  「抱歉,中將,但這個世界上我只相信兩個人,一個是我自己,另一個不是你。」

  「我比較驚奇的是竟然還有另一個。」媚眼眨得夠慢夠撩人,中將環視一眼房間裡其餘人,漫不經心地轉動著藍寶石戒指與白蘭手中抵著她後腦的閃亮鍍金沙漠之鷹熠熠生輝。桌對面布萊克眉頭緊皺時不時一齜牙,配合倒吸冷氣提醒正幫她包紮的夏瑪律那塊被絡腮鬍子砸出的傷口有多他襵媽疼。

  現在的問題是,我還以為你早已經毀了那個工程。危險氣息十足與中將對峙,迪諾身邊空氣瞬間凝固。

  「但這是我爸唯一留給我的東西,我是說,他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才被害的。」

  「而且看樣子有一天你也會像他一樣因為這東西被害死。」

  但事實就是從那時到現在我的人頭都還一直安安穩穩地插在我的衣領上。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後腦勺上的槍口抵得更用力一分,似乎下一刻就要捅襵進她腦殼將一團粉襵嫩腦漿搗得一塌糊塗。所以這就是你們招待女士的方式?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到欠扁,中將慢條斯理地掏出自己的香煙以及煙濾嘴還若無其事地環顧四周希望找人借火。

  沒有期待中的打火機只有持槍的那位同樣若無其事將她的香煙連同價格不菲的精緻煙嘴篩檢程式一同拋向廢紙簍,那玩意劃出優美弧線漂亮地空刷。靠,還真他襵媽准!「無意冒犯哦,中將,但眼下我們更需要的是一句合作愉快。」言語中含糖度直逼打翻的糖罐子,一直膩到人骨髓裡,白蘭仿佛自己都沒注意到手中那把閃亮的鍍金奢侈品,上膛動作如同隨手撥襵弄漫不經心,口德差慣了手德也好不到哪裡去。

  「我發誓這與我無關,當這一切傳聞開始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些什麼,所以去我爸那個地下研究所看了一眼,晚了,凡是和那個工程有關的物品全都被搬空了,他們幹得絕對徹底堪比秋季大掃除,差不多只剩一個年代太過久遠的破爛桌上型電腦了。」乾脆懶洋洋地窩在了椅子裡,薩曼莎自持無所謂的態度回答得倒也乾脆,反正她心知肚明他們不會傷她他們也心知肚明她知道。

  「那這樣就很容易證明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了,這樣吧,中將,明天你帶我去那個研究所看一下,說不定那裡還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腦袋被包紮成了木乃伊,醫生剪繃帶時還不小心順帶剪掉了她一小簇頭髮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布萊克提議道。

  於是一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氣氛頓時略顯尷尬,布萊克只得聳了聳肩:「只是一個提議,僅供參考,就是這樣。」

  「我沒意見,總之別抱太大希望,除非你希望把那台可能比我年紀都大的桌上型電腦當成古董去賣。」漫不經心回答,中將權當這一切只是老朋友間的友好交談。

  話雖如此但沒親眼見到總還是有些許零星希望,直覺總讓布萊克認為中將口中的那台爛電腦裡或許有些什麼有用的資訊。說到資料資訊的相關工作,她不由自主地瞄向了房間一角白蘭那位存在感足以被忽視的下屬,紅發年輕人發覺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後抬頭看著她的表情一臉無辜,令她不由得懷疑起想把入江也一同騙去的打算。

  「我也會去,」突然某人的冰冷聲音打破沉寂,雲雀吐出了他在場的第一句話,「入江正一也會去。」

  「啊啦,雲雀小弟,不要就這樣自作主張嘛,」某只白毛狐狸笑得一如既往欠襵幹,「小正畢竟是我重要的下屬哦,我有必要擔心一下他的人身安全啦。」在「重要」二字上故意語調誇張。

  鳳眼當下橫出一個驚鴻一瞥,話語中帶著一絲譏諷。怎麼,你是擔心我們的辦事能力嗎?

  笑眯眯地搖頭還來不及給出語言回復,氣氛就被某個蠢貨毀了個徹底。「哦,老天,親愛的,我是聽到你說了『我們』嗎?如果是的話,『我們』中一定包括我吧?」布萊克再次在挑戰雲雀忍耐極限方面大展身手。

  是的,我們,我和你,你聽不懂嗎?出乎意料這次他既沒有表現出惱火也沒有回避問題,正面回答反而使布萊克自己有些不知所措,愣神兩秒後不禁甜蜜傻笑起來。

  會場原本尚顯緊張的氣氛便因此變得有些搞笑,而布萊克本人似乎還未發覺。「好吧,就這樣好了,辛苦各位了。」最終打破尷尬純屬不耐煩外加迫不得已,迪諾草草給出結束語,不留痕跡示意白蘭放下拿槍的手。

  房間中眾人紛紛離去,最終僅留紅發女郎與他一起。「最終我們還是走上對立面了,對不,親愛的?」滿目惆悵瞥了一眼垃襵圾桶卻看不到她的專屬煙濾嘴,薩曼莎只好無奈直接將煙叼進嘴裡。

  一隻打火機伸到煙頭處將煙點燃,迪諾接著也為自己點了支煙:「我們從來沒有對立過,只是合作關係出了點小問題。」是的,僅此而已。

  ……

  地下停車庫裡雲雀剛剛發動引擎便有人在車外叩他的車窗,一抬頭便看見布萊克幾乎把臉貼在了玻璃上對他說著什麼。略感不耐煩拉下車窗,終於聽清了那傢伙在說什麼。「親愛的,親愛的,我的戰斧送去維修了,讓我搭個便車吧。」

  冷眼重新看向前方,眉頭微微一皺:「上車。」於是某人立刻滿心歡喜地鑽進了副駕駛座,高跟鞋在車門上絆了一下使她「差點兒」跌進雲雀懷裡。抬頭看到對方烏雲密佈的臉後她終於安分了點兒,裝模作樣理了理幾乎走襵光的衣領默不作聲系上了安全帶。

  「恭彌,你能理解嗎,看到那混球的時候我真他襵媽想直接扭斷他的脖子好像這就能結束這一切,但事實上不能,」車開動五分鐘後,她才突然開口如同自言自語,「我突然在想,如果我繼續照這樣下去,幾年後我又會怎麼樣。我是說,再過四年我就三十歲了。好吧,原諒我的表達能力,你能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恭彌?」

  難得聽到對方一本正經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恍惚中反而有些不習慣。車開至一個紅燈的路口,雲雀停車後拉下手刹。所以呢,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沒什麼,恭彌,我只是不喜歡這樣,像現在這樣。沉默兩秒,她突然湊上前去轉過他的臉淺淺地吻在了他的嘴唇上。「我說過的吧,我好像愛上你了,」接著她重新坐回座位上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恭彌,我是真的不希望你討厭我,但或許適得其反了,就是這樣。」紅燈轉綠,引擎再度啟動,布萊克緊盯儀錶盤幾秒間劃到了一百以上的示數而沒有去看對方的表情,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不想看見雲雀對此的態度,想必那張臉絕對不會有半點表情變化。「我改變主意了,」片刻沉默後她才又開口,「我會死心的,我保證我會,只要你清清楚楚地講出來,之後我就不會再纏著你,除非工作需要,你可以從此擺脫我這個煩透了的禍害。我說到做到,只要你一句話。」

  涼薄眼眸不帶感情襵色彩瞥了她一眼,雲雀從喉嚨裡發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冷哼後便繼續保持沉默。不屑也好回避也罷,布萊克猜測這大概也就表明自己沒指望了,於是她憂鬱地長長歎了口氣,同樣不再說話。

  夜幕下的街畔路燈在車窗中飛速後退劃出一道道光影光斑如同時光逆轉,這種奇妙視覺效果說到底不過是一場錯覺,全他襵媽是神經細胞開的一場玩笑。玩笑歸玩笑,不可否認這的確美好。而相對論告訴人們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格外的快,恍然中車已停在了自家房子門口,沒亮一盞燈的建築物在溫暖路燈下顯得有些落寞。

  「那麼明天見了,親愛的。」最後一個字尚未說完,駕駛座上的某位出乎意料地拉過她的肩膀並淡淡吻在了她嘴唇上。算不上吻的吻僅持續兩秒,雲雀語調仍舊冷淡說一句還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寫得我真糾結,一直在思考雲雀要怎麼表態,好像他無論怎麼表態都很有OOC的風險……


第28章 小番外

  小番外——布萊克50個你所不知道的秘密:

  1、布萊克有領帶情結,她喜歡這種中性美

  2、布萊克會跳鋼管舞,因為這是「工作需要」

  3、布萊克喜歡加焦糖的食物,尤其是焦糖瑪奇朵

  4、布萊克抽的煙大多是Sobranie

  5、布萊克會八國語言,包括阿拉伯語

  6、學完日語的一個月中再去講英語,布萊克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7、布萊克很少穿高跟鞋是因為她擔心顯得比雲雀高

  8、布萊克對自己的身材很滿意,她其實很喜歡深V小西裝的真空穿法

  9、布萊克一直都有練仰臥起坐和俯臥撐的習慣,因為她覺得有點肌肉線條的女孩很性感

  10、布萊克懷疑過雲雀壓根不喜歡女孩

  11、布萊克唯一背得出的手機號是雲雀的,儘管他不接也不回

  12、布萊克曾悄悄把雲雀手機鈴聲從校歌換成自己的錄音,結果第二天她過得很糟,錄音內容她不想提了

  13、布萊克有時會覺得在雲雀面前和迪諾扮情侶很尷尬

  14、布萊克出門必帶的物品之一是安紵全紵套,但不是出於那玩意兒本身的用處

  15、布萊克學過拳擊

  16、布萊克小提琴水準巨爛,鄰居太太唯一一次和她吵架是因為她一大早拉小提琴

  17、布萊克有時覺得中將有點做作

  18、布萊克每次想起被自己牽連的家人都會去切洋蔥

  19、布萊克曾有個男朋友,她覺得如果不是當初,她可能已經結婚了

  20、布萊克喜歡恰克•帕拉尼克的小說,她覺得那種賤賤的風格和她很搭

  21、布萊克會畫畫,她畫過不少雲雀的肖像畫

  22、布萊克的道奇戰斧是迪諾送的

  23、布萊克不喜歡日本料理

  24、布萊克打扮後可以很甜美,有人說過她長得像費雯•麗,當然那時她化妝了

  25、布萊克小時候嫉妒加布裡埃比她優秀,但「那件事」後就不了

  26、布萊克鄙視雲雀的校歌,尤其是雲豆唱的版本

  27、布萊克很會做飯

  28、布萊克愛車,因此每看到雲雀一輛超贊的車報銷她都超心疼

  29、布萊克喜歡迪諾,但她清楚那不是愛

  30、布萊克看電影淚點很低,讓她哭得最多的是《這個殺手不太冷》

  31、布萊克酒量很好,但她會在雲雀面前借醉酒的理由亂說話,當然,她清醒得很

  32、布萊克戒毒是因為有次雲雀把她一包□□塞進了廢紙簍,他當時好像很不爽

  33、布萊克並不想殺人,但徒手把人打出鼻血卻不會讓她有罪惡感

  34、布萊克在監獄裡才發現自己對女性也有吸引力

  35、布萊克喜歡金毛犬,但她沒再養,她忘不了淑女

  36、布萊克不喜歡迪諾的刺青

  37、布萊克喜歡櫻桃紅唇膏

  38、布萊克覺得自己抽煙時很帥

  39、布萊克食量很大,她吃不胖

  40、布萊克喜歡別人叫她「男孩」

  41、布萊克曾把雲雀當做性紵幻紵想的對象

  42、布萊克最喜歡的交通工具其實不是戰斧而是自行車

  43、布萊克吃三明治、漢堡、甚至披薩之類的東西都喜歡一層一層地吃

  44、布萊克身上最貴的衣服往往是內衣,全都是維多利亞的秘密

  45、布萊克覺得自己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是夏瑪律,因為她隔三差五受傷找他包紮,他也很樂意見到她……的大胸

  46、布萊克總覺得雲雀送她領帶是有深層含義的,她想多了

  47、布萊克喜歡Nana•KwameAbrokwa的歌,尤其是Lonely和Dreams

  48、布萊克想像過如果她和雲雀在一起了,她一定要穿Vera•Wang結婚

  49、布萊克一直覺得雲雀也有點喜歡她,她只是糾結於怎麼逼他講出來

  50、不要問布萊克喜歡雲雀哪一點,她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這只是腦殘的產物……


第29章 命懸一線

  「中將,我猜當年你爸一定錢多得沒處花才會把研究所建在這種深山老林裡,」歷經三小時過山車般的車程,腹腔中胃早已提出抗議幾乎要嘔吐出來,布萊克做了個深呼吸,「別說他只是看中了這裡的好空氣……哦,上帝,這裡的空氣確實好得不像話。」

  「別問我,他只提到他無意中找到了這個二戰留下的防空洞,大概就是在那個基礎上改造的,」一邊將長髮束成一個馬尾,她一邊解釋道,「我也只來過兩次,別指望我太熟悉路。」動作利索背上一杆AK47,她掏出一把托卡列夫就塞進了入江手中。

  紅發青年頓時一臉緊張仿佛手中是一袋隨時會爆炸的□□:「我還以為我們只是來檢查一下這裡的物品。」

  「我怎麼知道當下這裡面有沒有人在?」拖開一個差點被人忽略的井蓋,薩曼莎扯開覆蓋在井口外的藤蔓放下繩索,「抱歉,別嫌麻煩,但我喜歡未雨綢繆。」

  敏銳地感覺到了她話語中的不對勁,雲雀皺眉:「你先前來時,有人?」

  沉默兩秒,她抿了抿嘴唇:「對,他刺了我一刀,現在屍體還在裡面,」聽到這句話,入江臉色有些發白,薩曼莎將手臂伸到他面前,上面有一道淺色傷疤像條蟲趴在皮膚上,「我可沒開玩笑,疤還沒消掉。所以你也小心點吧,書呆曱子,會用槍嗎?」

  點了點頭,入江略顯笨拙收起槍。將繩索牢牢固定,中將呼了口氣:「那麼,歡迎參觀,此次出行全程禁煙。」後半句明顯是說給布萊克聽的,她用牙咬住一支小型手電筒順著繩子爬了下去。很快聽到她著地的聲音,布萊克剛打算跟上,就聽見裡面傳來中將的命令:「先別下來!」幾秒後,又傳出一個沉悶的嘎吱聲以及一個類似於門發出的吱呀聲,「好了,下來吧。」

  順著繩子滑下去,布萊克發現井蓋下只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只有在通道底部有一扇雙層防爆金屬門,已經被打開了,薩曼莎正舉著手電筒在裡面調試電閘。「這破玩意兒還有用嗎?」上前打量一眼,布萊克問得略帶懷疑。

  下一秒室內燈光便一盞盞亮起,薩曼莎回頭對她一挑眉:「顯而易見,這『破玩意兒』比你想像得堅強。」

  看得出來。環視一眼身處的空間,沒擺放什麼東西的研究所顯得有些空曠,或許真像中將說的這裡早就被人搬了個精光。那也別這麼敬業吧,簡直像被職業盜賊洗劫過十幾次了一樣。「這真有點兒像《生化危機》裡的非法研究所。」她取下自己的MP5上膛後端在了手上。

  「放心,這裡可沒有僵屍,最多只有核輻射環境下變異的大老鼠。」

  「你認真?」

  「開玩笑而已。」

  另外二人很快尾隨而來,從眼睛上粘著的新鮮苔蘚和泥土來看,不用想都知道入江在下來時一定摔了一跤,並且是很幸曱運的臉著地的那種。「我們可以分頭找,電腦在最裡面的一間,到時候在那兒匯合,怎麼樣?」面對左右兩扇門,薩曼莎提議道。

  有人執意要和她的心上人走一道,還像模像樣地解釋說是對於好名聲的中將沒什麼不放心。後者於是欣然意會地扛著步曱槍大搖大擺走進了其中一扇門,對於布萊克往入江衣兜裡塞竊曱聽器的小動作視而不見,藍眼睛一眨權當自己間歇性眼瞎。

  她父親也曾經是個軍火商,而且當時受雇于加百羅涅,中將這個稱呼該說是薩曼莎從她老爹那兒繼承下來的。喋喋不休地自動開啟講解員模式,後半段話卻被雲雀一句冷冷的「我知道」活生生堵了回去,布萊克只得無奈聳了聳肩:「那抱歉了。」

  逛過幾個空無一物的房間後,來到一間整齊儲備著大量槍曱械彈曱藥的軍火庫,表情頓時轉變為瞠目結舌以及喜出望外,布萊克從架子上取下一把勃朗寧m1900:「好傢伙,這就是中將所謂的『搬空了』?上帝啊,我記得這個型號不是已經停產了嗎?」

  雲雀環視了一眼房間目光最終落在了布萊克身上,表情在嫌她蠢,然後冷不丁地回問,倘若他們真的掌握了核武器工程,這堆破銅爛鐵又能值幾個錢。

  翻著眼皮想了下,布萊克自嘲地一笑:「那得看買家是誰哦,親愛的,我敢打賭這些停產了的寶貝不久後就會升值。無論如何都是這個房間裡的東西比較值錢,因為核武器嘛,只能是無價。」說完又去擺曱弄架子上的傢伙,還萬分可惜地感歎怎麼不能把這些都帶回去。

  浪費我的時間就是在縮短你的壽命。一腳踹開下一道門,雲雀瞥向對方的眼神淩厲:「再做這種無意義的停留,你的腦袋會與脖子分家。」

  研究所很大,還分上下層。有些實驗室確實還留有些東西,但都是些混淆視聽的廢物。開初還挺有幹勁地扛著槍到後來將近一個小時後布萊克便要死不活地將MP5在地上拖,發出一連串惱人的聲響。雲雀的撲克臉當即黑了一大半,她見後這才重新把傢伙架回了肩上。

  來到最後的房間與中將他們匯合足足花了兩個小時,電腦室中央躺著一塊乾癟腐爛的屍體,腦殼被開了個口子,流淌一地的腦漿早已乾涸。「這就是那個倒楣蛋?」用槍口撥一下那顆面目全非的腦袋,布萊克略帶嫌棄地問。

  不然呢,還會是誰?

  看他的死相就像是你下手的風格。布萊克將槍架到了牆角,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兩人:「找到什麼了嗎,二位?」

  「沒什麼有用的東西。」無奈聳肩,入江歎了口氣。

  「告訴過你了。」紅發女郎明顯幸災樂禍。

  電腦裡有什麼?雲雀用眼睛示意那台滿是灰塵的桌上型電腦,聽意思似乎在問那玩意兒所有者的女兒。

  亂碼,黑屏,還是亂碼。薩曼莎聽語氣倒是無奈,天曉得她是否僅是懶得去管:「別懷疑我有所隱瞞,人總有不在行的事,我對電子產品一竅不通。」

  「好歹你還會往你隨身聽裡下載音樂。」語調無精打采,且帶有鄙夷。布萊克接著就用眼睛去瞟入江正一,對方也挺自覺,不用指示便去啟動電腦。主機殼傳出吸塵器般的響聲,不緊不慢地足足響了兩分鐘後跳出整個螢幕的亂碼看得人眼花。稍微瞥一眼便明白搞定這東西不在她智商範疇內,布萊克翻了個白眼開始閉目養神。

  「那麼,天才,解得開嗎?」大概閑得無聊,中將便開始調戲工作人員也不管是否影響他注意力。

  「是的,解得開,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指尖在鍵盤上的動作沒有一絲停頓,不得不承認這書呆曱子在關鍵時刻還挺靠譜。雖說對於螢幕上的亂碼看著毫無頭緒,但入江認真的工作態度倒確實挺像有了進展的樣子。

  五分鐘後螢幕上仍舊藍底白字,紅發女郎開始萬分悠閒抽她的煙,一縷白霧嫋嫋上升,很快煙霧警報器就尖叫得像個被流氓騷擾的姑娘。於是她抄起傢伙,一挺AK47豎直向上一捅直接將警報器搗毀。房間再次安靜得只剩敲鍵盤的聲音。「我還以為我們全程禁煙。」有人開始抱怨。

  「除非你找得到更適合打發時間的東西,要跟我玩真心話大冒險?」

  「好啊,我以前去酒吧跳過脫衣舞。」

  「哦,真他曱媽能打發時間……」

  「嘿,這裡有人需要集中注意力!」無休止的喧鬧終於引來了抱怨,兩個終極禍端終於閉嘴,也正好省去心情差到極點的雲雀上演以暴制暴。

  沉默再持續了十分鐘,紅發女郎香煙抽到了第二支,布萊克乾脆開始將槍拆了又裝起來,只有本來就話語不多的某位似乎還挺耐得住寂寞,從頭至尾一直緊盯電腦螢幕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看得懂。

  「搞定了。」漫長等待終於結束,入江取出了磁片插進主機殼。

  「裡面有什麼?」

  「一個程式,好像……是一個控制程式,但有漏洞,修補還需要時間。」說著將程式裝進磁片。大功告成之時,螢幕上突然跳出一個二十分鐘的倒計時。

  「該死,這……看上去像是定時炸曱彈的計時器!」推開入江俐落地拆開主機殼便發現裡面被動手腳,有人在裡面裝了東西。磁片成了觸發裝置,紅色數位跳得不緊不慢。布萊克小心將裝置拆出來,神情難得帶著恐慌:「誰他曱媽有辦法讓這停下來?中將,你是軍火商,應該會吧?」

  「我說過我對電子產品一竅不通!入江呢?」

  「我,不……」

  最後布萊克只好看向雲雀,但後者正一言不發盯著牆壁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死也不屑與草食動物群聚。「還愣著?現在跑回去還來得及!」薩曼莎最顯得心急火燎。

  「來得及才怪,我們進來就花了兩個小時,而且萬一爆炸炸毀了山體,跑出去也沒用。再說這只是控制的總裝置,天知道真炸曱彈裝在哪兒!」

  「這外面是瀑布?」一直不曾發表言論的那位終於說話,話語間指著正對面的那堵牆。

  「是的,我記得我爸留給我的結構圖上是。等等,你怎麼……」你怎麼知道?但問題講到一半,薩曼莎便明白了原因:雪白牆壁上有零星黴斑,若仔細感受也會發現此處空氣比入口處潮曱濕。來時路上就能看見這座山裡有座挺大的瀑布,從這兩小時路程的長度及方向估算除了瀑布就在這面牆後不作他想。

  「你,經過軍火庫的時候偷拿了炸曱藥?」雖說是疑問句但雲雀語氣分明是絕對肯定。被提問者只好乖乖將背包裡的東西一股腦倒出來,炸曱藥之外還摻著幾把俄式微聲匕曱首槍和斯芬克斯。

  交出一包黃色炸曱藥,看神情布萊克仍舊將信將疑:「你確定這樣不會炸壞這個建築?再說萬一觸發了定時炸曱彈我們就全得去見上帝。還有這他曱媽不是防空洞嗎?」

  此刻中將已將牆面專注摸索了一遍,尤其在牆縫處多停了兩秒:「這塊地方是後來擴建的,沒那麼牢固。六個點,每個點鑽十公分,二十克炸曱藥,正好向外面炸倒。我沒搞錯吧,雲守先生?」

  鳳眼閉了閉,雲雀抄起工具已經開始動手,涼薄嘴唇冷漠吐出一句,不,七個點,輻射狀分佈。

  幫不上忙只好圍觀,布萊克一把奪過磁片放進一個密封袋裡後塞進衣兜。入江捂著腹部顯然又開始胃疼,此情此景只讓布萊克感到萬分頭疼:「到時候跟緊,在這種爛地方走散你就倒楣了。」

  數字倒數到五分鐘,還很貼心地配合一個清脆嘀聲以示提醒。

  一個沉悶響聲後牆面整個向外炸碎,一陣帶著水汽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炸開的牆外出現一簾水幕,果然是一道瀑布,而此處高度超過二十米。

  「這真的沒問題嗎?」胃疼的症狀越發明顯,與之相伴的還有雙曱腿發軟,入江懷疑自己或許寧可被定時炸曱彈炸飛。

  不敢保證但這是唯一出路。擠到牆洞邊向下瞥一眼,布萊克便意識到從此處跳下很有可能腦袋撞到水中石塊死相慘不忍睹還無人收屍,說有生還幾率都他曱媽缺乏底氣。但不剩多少時間的倒計時就放在那裡,留在此地死路一條縱身跳下好歹還能聽天由命。她閉眼深呼吸,最終還是鼓足勇氣跳了下去。

  好運的是上帝決定留下你,或者他只是根本不想鳥你。平安落水除磕傷手臂外幾乎可算是毫髮無傷,很快布萊克便隱約聽到其餘人入水的聲響。腦袋探出曱水面的同時上方崖壁便炸得地動山搖驚心動魄,一塊小石塊還不偏不斜墜落正中她的腦門。撇去這一點她好歹還算平安無事,爬上岸後定神檢查,四人萬分幸曱運地無一傷亡。

  不久頭頂上傳來一陣嘈雜,一架黑鷹緩緩降落,艙門上一個彭格列家徽格外醒目。


第30章 她是個好女孩

  在電腦前懶洋洋地嚼著一支棒棒糖,斯帕納眯起眼睛窩在座椅裡。彭格列與復仇者下層人員前些日子在那不勒斯交上火的消息封閂鎖得挺嚴但還是傳進了他耳朵裡,雖說此時他還風平浪靜但照此狀況下去好日子也長不了,更別說現在還無人知曉復仇者最高層到底他閂媽是誰。

  散漫之中鼻子捕捉到了一絲煙味,不是著火的氣味而是有混閂蛋在抽煙。猛一扭頭就看見了一張近在咫尺而放大的臉,對方嘴裡的香煙差點兒燎掉他眼睫毛。接著那傢伙把煙從嘴裡取出,一隻食指豎在唇前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認出這張面孔後他便不再驚慌,但難免奇怪布萊克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此。該說他們幾乎就沒什麼交集,也沒什麼機會去產生什麼交集,甚至連話也沒講過兩句。「你……怎麼進來的?」雖說是疑問句但語氣上卻沒什麼好奇。

  「抱歉,先生,你沒關窗,」大模大樣地拖了把椅子坐下幾乎就把此處當成了自己家,布萊克又長長吸了口煙才發現此地並無煙灰缸,「我不太想讓人知道我來了你這裡。」

  「那應該是有什麼麻煩的事吧。」聽口氣有點像提問也有點自言自語的意味。

  小心翼翼視察了一下窗外並謹慎拉起窗簾全然就是要做見不得人事的前奏,之後布萊克才從外套內袋裡取出一隻小巧U盤,這還是她上次吞進食道裡才得以帶回來的玩意兒:「直覺告訴我這裡面的資訊很重要,但我打不開,被加密了,我想請你幫忙看一下。」

  「為什麼找我?像正一他們在這方面也都很在行。」接過U盤插進電腦,斯帕納聲調仍舊顯得無精打采。

  「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你也知道,入江被白蘭盯得太緊。我想你應該不是那種多嘴的人,對吧?」

  含閂著糖模糊不清地應了一句,斯帕納就將注意力完全閂集中在了電腦螢幕上。

  「你不問我其他事了?」

  「難道你會告訴我嗎,斯特林小姐?」

  「不會。」

  「放心,斯特林小姐,我想我能解開,但你或許得等些時間,」眼睛仍未離開電腦,斯帕納將口中棒棒糖哢嚓咬碎,「你如果渴了的話可以到冰箱裡找點飲料。」

  「有啤酒嗎?」

  「應該有可樂。」

  ……

  身處佛羅倫斯公務纏身,雲雀在短暫空閒時刻在聖母百花大教堂邊一間咖啡廳停步放鬆身心。在他眼中義大利的各座城市並無太大差別,無論是這裡還是維羅納還是威尼斯。然而內心深處他似乎感覺此處相比維羅納好像卻少了些什麼,如果沒記錯他隱約記得布萊克說過維羅納是茱麗葉的故鄉,那麼這裡,佛羅倫斯又是什麼?

  自家寵物再次大搖大擺跳上了餐桌去啄碟子裡的餅乾,吃飽喝足後便又扯開嗓子唱起了不著邊際的調子並撲棱著翅膀跳到了主人肩上舒舒服服地安定下來。場景有些可笑,但鳥主人可不像搞笑的角色,一人一鳥倒也和諧,直到一隻大金毛突然沖過來趴到了雲雀膝蓋上,不知道的大概還以為這位西裝革履的先生是哪位元動物保護組織的愛心人士。

  儘管乍一看這些犬類動物似乎都長一個樣但仔細打量雲雀就發覺眼前這只貌似似曾相識。撫摸著大狗的腦袋他翻過狗項圈上的金屬狗牌,冰藍色骨頭形牌子上印著這條閂狗狗的名字以及狗主人的聯繫方式以防它走丟。但拜託,這大傢伙可是導盲犬誒!「淑女。」照著狗牌上念了遍它的名字,大金毛頓時更加親昵地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雲雀的褲腿。

  「淑女,甜心,你在哪兒呢?」一個唱歌般的聲音傳來,大金毛馬上扭過腦袋汪汪叫了兩聲,這傢伙的漂亮女主人便聞聲拄著拐杖慢慢尋了過來,「哦,老天,你這壞姑娘又在打擾別人的下午茶了嗎?」

  果然是她,雲雀記得她的名字叫加布裡埃,作為布萊克的姐姐她那張深目高鼻的面孔也算得上出眾。就在此時肩上的小黃鳥突然跳了起來一邊扇翅膀一邊用那尖嗓子叫自家主人的名字,然後又飛到大金毛頭上用爪子搔了搔並理直氣壯地把那兒當成了自己的窩。

  「雲雀?嘿,是您嗎?我們上次是不是在維羅納見過?」耳朵捕捉到這個名字後女士很快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顯然她的記憶力確實足夠好,「您叫雲雀恭彌,我沒記錯吧?」

  向來沒什麼耐心的某位面對盲人女士還是表現出了良好的紳士風度和教養,畢竟雖然她與那個小混閂蛋同姓斯特林,但她們明顯不是同一類人。是的,您記得沒錯,而您……加布裡埃•斯特林,我沒記錯吧?

  「一點兒不錯,先生。您介意我坐這兒嗎?淑女好像很喜歡您。」得到同意後,女士便在他對面坐下並點了一杯焦糖瑪奇朵。哇哦,和那傢伙的習慣一樣嘛。服務員走後,面對一向沉默寡言的雲雀氣氛有些冷,沉默片刻加布裡埃再次開口:「那麼,先生,布萊克沒跟您一起嗎?」

  布萊克?誰是布萊克?還是說你指的是布魯克?順著那傢伙上次的謊言,雲雀隨口應道。

  「布魯克?哦,對,她上次確實是這麼告訴我的,布魯克斯圖爾特,她是這麼說的。但先生,我是說,她是我妹妹,我雖然已經有不知道幾年沒見過她了,但我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聲音?」加布裡埃抿嘴莞爾,不像她妹妹那種毫無淑女風範的模樣而是仿佛有種與生俱來的優雅,「實話實說吧,先生,我覺得她好像不太想見我,不知為什麼,是這樣嗎?」

  ……是的。

  您知道原因?

  是。

  但您不會告訴我?

  不會。

  您是她男朋友嗎?

  ……不是。

  先無視掉那個短暫的可疑停頓,加布裡埃面露可惜神色聳肩笑了起來。咖啡端了上來,她拿起勺子將浮沫上的焦糖攪拌進咖啡,那音符的圖案瞬間消失不見了蹤跡,反正她也看不到。「先生,可以告訴我一些關於布萊克的事嗎?隨便什麼都好。」

  瞥了眼手錶,顯然自己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浪費了太多時間,權衡片刻便知道他還有在這兒多浪費點兒時間的餘地,雲雀眯起了眼睛斜望著那張與布萊克挺像的面孔。她現在很好,安然無恙,她是個好女孩,您可以不用擔心她。

  毫無疑問他說謊了,原本他完全可以不在這種地方與一個不熟悉的人浪費口舌,但他就是這麼做了,沒有為什麼。

  但願您沒騙我,先生。盲人女士低頭去抿咖啡,恍惚間雲雀仿佛看見了布萊克那張在光影下顯得多愁善感的臉,垂著長睫毛緊盯車上的儀錶盤輕聲告訴他自己並不希望被他討厭。他或許確實討厭過她,但這一點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改變了。也許是源自她一天天變化的那雙眼睛,瞳孔深處時刻在暗示他這個世界上能讓她真心去愛的除了你已沒有人,沒有。

  然而她還在變,從六年前到現在再從現在到將來,就如同這個世界從沒停止過運轉。並且這混閂蛋已經開始大肆暗示他若不珍惜他就會失去她,暗示他上帝也他閂媽有疏漏,一不小心就會帶走不該帶走的人而留下活見鬼的畜生。

  先生,幾點了?

  盲人女士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大教堂前排隊的人群似乎散去了不少。雲雀看了眼手錶:「四點。」

  「那我要回去排練了,您知道,我是樂團的小提琴手,」她站起來,向某個方向招手示意自家狗狗過來,只可惜方向不對,大金毛抬頭看了眼雲雀一雙眼睛裡充滿無奈,「如果您想來聽我們的音樂會,直接到後臺來找我,我可以送您張門票。當然如果布萊克願意來我也很歡迎,只要她願意,」停頓兩秒,她又補充,「如果可以的話,先生,請替我告訴她我想她,非常想。」

  看著這個拄拐杖的身影走遠,雲雀眯起了眼睛。若她知道布萊克回避她的原因那會怎麼樣?幸閂運的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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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寂靜之聲

  神父啊,我向你懺悔,懺悔我所犯下的一切罪行,以及我即將犯下的罪行。

  我懺悔,為我所傷害過的人,以及我要繼續傷害的更多人,無論他們的罪比我深多少。

  最後,我懺悔,為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我祈求得到原諒,阿門。

  ……

  光影透過教堂的琉璃窗撒下一片五彩斑斕,懺悔室前的那位修女立體的五官在明暗變化下就像大理石聖母像,安詳且虔誠。修長手指握著一支精美十字架,她凝望著懺悔室中的神父,後者冷冷瞥了她一眼,淡漠啟唇吐出一句冷言冷語。

  閉嘴,不然我會拔掉你的舌頭,懂?

  「嘿,我說,親愛的,作為神父你該普度眾生,而不是毫無耐心地拔掉他們的舌頭,」於是「修女」壓低嗓音笑出聲,神情仍舊平靜得與當下神聖背景融為一體,「我之所以偶爾還愛著上帝就是因為無論我做了什麼他都會原諒我。要不,親愛的,你也偶爾試著理解一下上帝的心情?」

  相信我,沒人會原諒你,上帝只是不把你放在眼裡。

  唉,這麼說可有些傷人啊。她扭頭看著教堂的那一排排長椅,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一個鳳梨腦袋的傢伙做出禱告的姿態,不經意間對上她的目光後那傢伙還眨了眨一雙波斯貓眼用口型對她說了句什麼,看樣子像是願上帝保佑你。「我比較感興趣的是把交易地點選在教堂到底是出於那傢伙身為義大利人的浪漫天性還是純粹的惡趣味?順帶一提,親愛的,這身打扮很適合你。」說著她打量一番「神父」的祭袍,靠近腿部的地方有些突兀,看形狀像藏了一塊烏茲。

  布萊克斯特林,閉上你的嘴。

  同一句警告不會說第三次,因為那一次必定留給簡單粗暴的肢體言語,因此布萊克乖乖閉嘴。做完彌撒的信徒陸續離去,她就對他們靜靜微笑以及送上一句願主保佑你。雲雀看著那張光影下的俏憊麗面孔漸漸凝成一尊至善至美的大理石像,如同米開朗基羅的作品變成永恆。但事實就是這位永不可能永恆,上一秒再美下一秒照舊倡狂。

  教堂裡最終走得只剩那顆熱帶水果以及神職人員,當然是說把冒牌貨也算進去的話。寂靜之中骸的嘴角彎出一個傷感的弧度在知情者眼中假得可以,接著他開始張口無聲地默念著什麼並最後靠住椅背,整個人向後仰。

  前兩天復仇者那邊出了叛徒,對方目的不明地聯繫上骸說是要賣情報。先不說找上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是個多麼不明智的選擇,在這個關頭背叛分明是找死的做法,而且會死得慘烈。也正因如此令人難免懷疑這就他憊媽是個陷阱,這也就是為什麼有人扮成神職人員混到了這兒,儘管扮演神父的那位或許更希望六道骸被一槍爆頭。

  鐘聲准點響起,在教堂中顯得神聖也空洞。有高跟鞋的聲音伴著鐘聲進入教堂,清脆悅耳的嗒嗒聲給背景音注入了些許活力。那位金髮女郎最終走到了骸所在的長椅邊,與他相隔兩人空隙坐下,除了一個微笑致意再無更多眼神交流。

  看清金髮女郎的臉後布萊克突然別過了頭,面向她絕對看不到的方向。「我認識她,在監獄裡。是門德斯,霍莉門德斯。」聲音輕得在寂靜無聲的教堂裡也沒有任何突兀。

  長椅上二人目光寧靜注視著耶穌像,雙眼沒有交集唯有嘴唇在小幅度開合似乎在說些什麼,總之在懺悔室邊是沒指望聽清。不知道的大概還會以為他們僅是陌路人,唯一的重合點只是同為上帝的子民。

  甜心和親愛的,生活就是如此,上帝遺棄了我們,而我們仍坐在這裡向他禱告。金髮小妞豎起風衣領子,看上去像是為了擋風,實則從中取出微型竊憊聽器一枚:「老天,我差點沒注意到你幹了什麼好事。」

  「按照老規矩你的遺言要存檔,我擔心你忘記了這一點,」不留痕跡向女士身邊挪了些,一臂距離,足以讓對方看清他開了條縫的箱子裡塞滿的鈔票,「以及同樣的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骸,甜心,你該把遺囑存放在我自己這裡,方便我死前多做些修改。」手指一彈將竊憊聽器棄於地面,鞋尖踩上將其一點點碾碎。一小片SD卡放上椅面滑向了對方,兩人目光仍無交流,沉默如癌細胞般持續增長。

  遺言要改稿就別急著找死。將金屬箱放在地上,兩人的正中間,骸笑眯眯地扭頭,像模像樣地對金髮美女筆了個十字。

  願上帝保佑你。

  不動聲色將裝錢的箱子拿到手,女郎對他笑得甜蜜柔情。骸,甜心,官方提示,我走後有人會來收拾殘局,若你逃脫,我會聯絡你過幾天後的情人節。

  言畢,金髮女郎戴上一副墨鏡後緩緩起身故作優雅。剛邁出第一步,一梭子彈便甩在她腳邊險些打飛一支足以充當兇器的細高跟。似乎早有準備她閃身就躲到了一根柱子後,槍聲不絕於耳,炸飛的石柱碎渣飄揚壯觀。環顧四周,她口中「收拾殘局」的幫手從暗處瞄準了懺悔室,扳機扣得毫不含糊。

  一個閃身躲過一串槍擊,骸溜到距離她不過三四米處。「同樣的話還給你,但前提是你要能活到情人節那天。」

  你知道苟憊延憊殘憊喘是我的強項。口袋裡掏出一袋自製炸憊藥包,金髮小妞引爆炸憊藥沒有半點猶豫,硝煙散去,她已不見蹤跡。

  親愛的,不按常理出牌不好。目送雲雀一把掀開神父的祭袍,抽憊出腿上的沖憊鋒憊槍就對敵方展開猛烈掃射,布萊克吻了吻手中十字架,笑容顯得有些無奈。

  最後我懺悔,為我假扮修女並毀了這座教堂。願主原諒,阿門。

  掀袍的動作不禁令人聯想起夜幕降落後紅燈區婊憊子的制憊服主題特別服務,一雙長憊腿上兩杆步憊槍看得人炫目。布萊克左躲右閃地沖到參與交易的二人曾坐過的長椅邊,趴在地上往椅子底下看,輕易就看見那裡用口香糖粘了一張小紙條。「哦,噁心!」用兩根手指捏著取下,從內容上看似乎寫的是一個位址並且還他憊媽少了一半。

  一串子彈襲來激起一片火星,布萊克一個滑壘躲開並不偏不斜停在六道骸面前。「扮修女掩人耳目,小姐,我是不是該懷疑你有什麼特殊愛好?」骸笑著將她一把推到柱子後避開下一輪掃射,又眯眼瞟一眼正兇悍咬殺敵人的某位。

  「特殊愛好嘛,你該順便問問神父,」布萊克夾起小紙條晃了晃,「我希望你有另一半張。」

  作為同行或許可以給你打五折。骸欲蓋彌彰地將另一半張塞進她口袋,結果就是一枚子彈飛來險些廢了他的中指。

  ……

  行動以教堂淪為一片廢墟結束,那一箱鈔票換來的卡中空空如也,倒是小紙條上的信息指向了另一座教堂,並好心地具體到了某個座位。

  專門挑了一個冷清的時間,布萊克以一身端莊典雅的打扮走進教堂在那一位置坐下。掀開黑色面紗對耶穌像筆劃了個十字後,她將手伸到座位下,取下一張粘在那裡的SD卡。一串腳步聲走進教堂,對方在她那排座位坐下,同樣隔了一人距離。

  「我說,親愛的,讓那金髮芭比逃走不在你的預算之列,心情很糟?」她沒有扭頭去看,但餘光已經很清楚地認出了她家親愛的,布萊克將數碼卡遞到了他面前。

  「霍莉門德斯,你對她有多少瞭解?」

  「瞭解嘛,實在是不多喲。該說她不算個好人但也壞不到哪裡去,和我差不多吧。我可猜不出她到底想怎樣,你也知道,她表面上拉我們下陷阱卻悄悄還是交出了情報,或許是有倒戈的傾向。」

  和你差不多?那我想她絕對是個混憊蛋。口吻中表露出譏笑的意味,雲雀斜眼給她的一瞥令她被驚豔得心口絞痛。「我可以告訴你,霍莉門德斯是假名,是她眾多假身份中的一個。她的真名叫洛葛仙妮娜克倫洛克威爾。」

  靠假身份混日子是好方式。她無聲地笑出來,回憶起當時場景,沒搞錯的話這小妞是那鳳梨腦袋故意放走的,至於目的嘛,她不想去猜也懶得去猜。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當初雲雀為何偏偏找了她一同前往。

  不會只是為了去認金髮芭比的那張臉吧?

  轉頭去看雲雀,他微眯著眼,睫毛一直蓋到了下眼皮。於是布萊克悄悄挪到了他身邊,將手放進了他的手心裡。那個人立刻睜眼並且眼尾上挑以示自己有多麼的不滿,但身邊那位卻在他眼皮底下笑得甜蜜柔情。雲雀再次閉上眼,任由她將腦袋得寸進尺地靠在了他肩上並輕聲哼起了那首「寂靜之聲」的老歌。

  布萊克知道雲雀喜歡安靜,眼下正符合他眼中的安靜,當然是要除去她所製造的聲響。親愛的,你不介意,我就當你喜歡聽咯。她伸開白憊皙手指與他十指相扣,恍然中感到有些悵然若失,仿佛只要閉眼再睜開,眼下的一切都會消失。

  人們無言交談

  人們無聲傾聽

  人們譜寫不能吟唱的歌曲

  無人膽敢

  打破這寂靜之聲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的霍莉也就是洛葛仙妮娜就是我那個69新坑裡的洛葛仙妮娜,也就是說金髮芭比是69的ex,不過那個坑還沒怎麼填,會在這篇完結以後再加緊寫……


第32章 我是你的了

  「所以那金髮妞給的是兵工廠的方位?我們先前還有兵工廠的內部構造圖,那就湊齊了?」

  「確實,我們拖了太長時間了。行動定在後天,你願意去?」

  「我親愛的上司這麼命令,我怎麼能不去?對了,中將去嗎?」

  「她不能去。」

  「好吧,迪諾,你就是偏袒你的心上人對不?我現在就誰也不是了……」

  「布萊克,」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迪諾塞給她一隻牛皮紙袋,「替我給恭彌好嗎,這是計畫書的一部分。」聽內容倒像是徵求意見,但語氣上則完全是另一回事。

  「好吧,親愛的,回頭替我向中將問好。」

  看樣子一切終於要有個結束了,無論那些復仇者到底是誰,只要毀了那座地下工程他們總得消停一會兒。而運氣的是斯帕納幫她解開的U盤中所藏資訊比她想像的還要有用,那可能使她丟掉小命,也可以在關鍵時刻保住她的小命。

  依現在的時間看雲雀應該仍在他的辦公室裡,並且令布萊克慶倖的一點是他作息時間向來按照作息表,不到點他絕不會下班。她沒有立刻前去找他,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己家。

  ……

  辦公室中早已沒有其他人,雲雀在檯燈下處理完最後一份檔。門被人叩響了三聲,外面有人用略微沙啞的嗓音禮貌詢問:「我可以進來嗎,先生?」

  瞥一眼門口,雲雀低頭繼續翻閱檔。於是門外的傢伙便將此視作默許,自作主張推門進來:「先生,我送來了有關後天行動的計畫書,您要先看一眼嗎?」所言被直接無視,布萊克無奈笑了笑,將紙袋放在了桌上,「那麼,我把東西放您桌上了。」

  房間裡靜默了一分鐘,當雲雀再次抬頭就看見布萊克仍未離開,一言不發地以一個時尚雜誌封面女郎的姿態倚在辦公桌邊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先生,工作那麼久了,好歹也稍微休息一下吧,您知道,接下來兩天,我們會很忙的。」故意沉下嗓音說得慢條斯理,布萊克以足夠誘人的動作將額前一縷頭髮別到耳後。

  大費周章的騷擾終於得到了回應,雲雀將視線從檔上移開並落到她身上,兩秒後雙眼又合上,眼尾一挑似乎在考慮是直接一拐抽爛對方的腦袋還是就地取材用她脖子上的領帶將她勒得口吐白沫。而多瞄一眼他便發現那條被自己打算用作兇器的領帶貌似在不久前的聖誕夜才被他裝進禮物盒扔給布萊克。鳳眼一眯,他冷淡開口:「那個稱呼,還有你的著裝,找死?」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更喜歡聽我叫你親愛的?」話語間她已經湊到了雲雀面前,以足夠緩慢的動作彎下腰,深邃事業線在領帶遮掩下若隱若現,視覺效果極佳,「瞧,親愛的,這是你先前送我的領帶,看上去怎樣?」

  畫面與《花鄶花鄶公鄶子》上才會出現的場景有些重合,顯然前來之前她有特意妝扮過。原本就不差的臉蛋上沒化一點妝,但頭髮卻被精心打理過。一條黑色闊腳褲使那雙迷人長鄶腿的線條欲鄶蓋鄶彌鄶彰,同為黑色的修身小西裝真空裹在身上,胸鄶部完美曲線得到大肆彰顯。只可惜有人不吃這一套,雲雀當下抽鄶出鋼拐抵住她的下巴,大有敲碎這顆不聰明腦袋的架勢:「布萊克•斯特林,果然你唯一的優點就只有這張皮囊。」

  「還有內在哦,親愛的,只是你還沒看到,」絲毫沒有躲避的意思,布萊克順勢跨趩坐到雲雀小腹上,修趩長美趩腿隔著衣物布料一點點滑過筆挺的腰,一枚吻落在冰冷的拐上,「我有時會想,這眼下的混亂結束以後,一切又會變得怎樣,我和你又會變得怎樣。但看樣子,我不太適合思考這些。」

  設想中的一拐並未砸來,布萊克稍感驚訝地眼見雲雀冷笑著伸手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哦,這種愚蠢的手段也敢用在我身上,找死?」

  「不,不,對待不同人要用不同手段,」話音剛落對方手指便更加用力幾乎扯下她那好看的下巴,布萊克只能就此打住並嬌嗔一句,「討厭啦,親愛的,怎麼能這樣對待女士?」說著一手不留痕跡覆上雲雀捏住她下巴的那只,並繼續引導著那只手順著她的脖頸下滑,最終停在了她的胸口,「親愛的,你瞧,面對你我心跳得多快。」抬頭,她的身體正好擋住了燈光,也就使眼前那位本來臉色就不好的面孔在分明的明暗下更顯惡劣。

  於是她歎了口氣,長睫毛的眼睛慢慢眨了一下。「親愛的,你看,我就在這裡,毫無防備。我是你的了,我是說,只要你想要,我完完全全都是你的了。」聲音沙啞得恰到好處,在此情此景下更顯性鵅感銷鵅魂到足以使人鼻血流淌成一條小溪。然而面前這位的不為所動令她感到些許挫敗,布萊克無奈一笑,進一步俯下鵅身用牙去解對方那條礙事的領帶。

  對方另一隻手突然環上了她的腰,下一秒布萊克便感到一陣天翻地覆以及後背上緊接著的疼痛,她意識到自己被壓到了辦公桌上,脊椎硌在桌面上她乾脆不加掩飾地呻錗吟出來。

  當然不指望眼前這位元採取什麼溫柔的方式,但她絕沒猜到雲雀接下來俯身就咬住了她的嘴唇。靠,還真他錗媽是咬!很快口錗中便嘗到了血錗腥味,帶血的唾沫滑錗進喉錗嚨深處,布萊克猛然擔心起他的動機不純且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拔掉她那多嘴的舌錗頭。

  她向來知道自己愛上眼前這位的愚蠢行為就好比去撕嘴唇皮,痛得鮮血淋漓之後還舔一口血漬內心暗爽。布萊克抬起雙錗腿別在對方腰上並開始不懷好意地磨蹭,桌上原本擺放整齊的物品亂成了一堆,那只牛皮紙袋早已滑錗下桌邊緣不知掉到了哪裡。她勾住雲雀的脖子毫不示弱地主動加深這個吻,在類似於撕咬的深錗吻中幾近窒錗息。

  下一秒對方的手突然按上了她的大鵅腿並順勢滑鵅到了腿鵅根,而托住她腦袋的另一隻手猛地用鵅力扯住了她的頭髮。不等她反應過來對方的舌鵅頭已經離開了她的口腔,一睜眼,她就看到雲雀鳳眼微眯冷笑著看著她。

  膽子不小啊,布萊克斯特林。

  於是她也起身湊到他耳邊,用接近呢喃的撩人聲線輕輕吐息。友情提示,親愛的,你全身上下穿的都是高檔貨,只可惜碰了我。

  脖子上的領帶被一把抽下,緊接著就被捆到了她的手腕上,體溫升高的情況如同喝多酒精飲料後的不良反應,而且還是喝的酒精度極高的那種。伴隨著一聲縫線繃斷的聲音,小西裝紐扣在毫不留情的撕扯下活蹦亂跳地墜地。

  親愛的,你得知道這件套是聖羅蘭,以及它的價碼牌有多令人吐血。

  ……

  而在兩小時前。

  「辭呈,你確定?」

  「怎麼,現在捨不得我了?親愛的,我還以為你一心想甩掉我這個該死的麻煩。」

  迪諾笑得無奈,那張辭呈被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後就被塞進了碎紙機。不,只是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樣的生活。和顏悅色地與布萊克對視片刻,他就發覺對方表情並無開玩笑的意味。因此他輕聲歎了口氣,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還有什麼辦法能說服你留下嗎?」

  聳了聳肩,布萊克避開了金髮帥哥的目光。「不能,」略帶抱歉神情,她搖了搖頭,「這次行動之後我就走,你會幫我安全抵達英國的吧?」

  只要你希望。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遞出一支,迪諾取出打火機替她點然後又為自己點了一支:「不擔心你的加布裡埃?」

  現在倒沒什麼可擔心,相比之下我自己才比較該被擔心。深深吸了一口,煙圈吐得優美,煙頭的火光閃得她頭暈目眩:「為了個人安全,我想我們得說再見。」

  你會回來嗎?

  我想不會。你會想我嗎?

  一定會。

  你覺得恭彌會想我嗎?

  這你得問他本人。將僅抽了一口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裡,迪諾看著她的雙眼一如既往深邃柔情就像耶穌,儘管她瞭解他從來不是普度眾生的角色。「直覺告訴我你離開不止是因為人身安全,但直覺也同樣告訴我你不會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布萊克,我還以為你會捨不得恭彌。」說著輕輕擁住她,以一個朋友間親密也疏遠的姿態。

  只要你想,布萊克,隨時歡迎你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笑笑……


第33章 再見,中將

  「下面讓我們有請蜜糖麗塔!」

  台下口哨尖叫不絕於耳,於是一個身著性蔿感內衣吊帶襪的金髮小妞花枝亂顫地走上台開始大跳起脫衣舞並時不時大模大樣地走下臺接收大把塞進她內蔿褲胸衣的零碎鈔票。有人大方舉起一疊大面額紙幣並極為張揚地展成扇形,喜出望外走至那人面前後小妞猛地瞪出兩眼的吃驚。怎麼他蔿媽蔿的是你?

  洛克威爾小姐,眼下你必須說明你的立場。有人一臉冷若冰霜明顯與此處格格不入。

  「彭格列的雲守先生,或許我該告訴你這周圍布有眼線監視我?」以一個極為曖昧的姿態湊到對方耳邊,「順帶一提,在這兒我叫麗塔。」

  小妞塗著鮮豔指甲油的手鬼鬼祟祟摸向了那疊誘人紙幣,可惜沒得逞,雲雀將拿錢的手向後收,冷笑中一抹譏諷表露得挺乾脆。哇哦,你是指那幾個草食動物?或許運氣好有人能在下水道裡撈到屍體。

  濃妝下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而回過神來後的第一個動作便是一把搶過那疊鈔票塞進了胸衣,洛葛仙妮娜故意誇張地一甩頭髮。甜心,出了這麼多錢,你都可以到專屬包間單獨享受我的表演了。抬高嗓音一口美國式甜心小姐的口音不知是有意無意,她俯身用修長手指滑過對方領帶,再度減小分貝:「不過情報另外收費不打折。還有,沒別人的時候就叫我羅克西,骸就是這麼叫我的。」

  ……

  「喂?中將?……什麼叫你要走了?去哪兒?……該死的,什麼時候?……我馬上到!」

  一路上滿腦袋都是那通來電,該死的,真他蔿媽是時候!男孩,我想我必須走了,回俄羅斯避一段時間,你來送我嗎?離開的消息太過突然使布萊克感覺這就像卡在喉嚨裡的魚刺,中將的航班就在當天,而她自己又打算之後逃去英國。真是個好情形,或許在萬事大吉前相關人員都他蔿媽已經分佈在世界各地了。

  機場裡人來人往,在不小心撞倒幾個行李箱以及與幾人撞了個滿懷後布萊克終於在一處座位上看到了那個紅發女郎的身影,戴著墨鏡,身邊是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嗨,男孩。」看到她氣喘吁吁跑來後女郎嘴角彎出一個迷人弧度對她打招呼。

  嗨你蔿媽個頭!一屁蔿股在她邊上坐下,布萊克大口喘著氣。身邊有人的小聲議論傳進了她耳朵,說那紅發姑娘的男朋友態度真差,於是她惡狠狠地拋去一個白眼。「為什麼突然就要走了?別人知道嗎?」停頓片刻,布萊克又補充了一句,「迪諾知道嗎?」

  「他知道,只有你和他知道,」墨鏡遮住了眼睛使人看不出薩曼莎的表情,倒是語氣顯得挺無奈,「事實上,不是突然就要走,我準備好久了,只是沒告訴你。」

  歎了口氣,布萊克露出一臉憂鬱:「我猜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要離開,但……我是說,我還以為你並不怕這些。」

  「我的確不怕,我經歷過比這糟糕得多的倒楣事兒,但是,」做了一個比較長的停頓,似乎是要作出一個重大的決策,儘管決策內容只是是否要說完這句話,「男孩,我,我懷蔿孕了,我馬上就會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

  消息無疑足夠勁爆,使布萊克足足愣了五秒:「啊,老天哪,是他的嗎?」自動遮罩了某個金髮帥哥的名字,反正不說出來對方也同樣會明白。

  對啊,不然還能有誰?

  哦,那,我該說恭喜還是真遺憾?

  你該恭喜我沒感到遺憾。

  在我看來我該遺憾因為這不那麼值得恭喜。神情略為複雜地盯著薩曼莎看了一會兒,布萊克歎了口氣:「只是,中將,你一直都被排在我的『不適合當家長』名單裡。」

  那名單裡還有誰?

  我自己。

  於是紅發女郎聽到這個回答後笑不可遏絲毫也不收斂,一縷頭髮垂在額前擋住了視線,她抬手將那別到耳後。也正因如此,布萊克才猛然注意到有樣關鍵物品不見了蹤影:「中將,你的戒指呢?」此刻,女郎左手中指上什麼也沒有,那枚她似乎從未摘下來過的巨大藍寶石戒指已不在它一直以來待著的位置,唯一留下的只是一圈因長期佩戴而造成的淺淺白印子。

  哦,我賣掉了。

  聽她回答得輕描淡寫,布萊克只覺得一陣胸悶幾近吐血。賣掉了?就他蔿媽這樣賣掉了!這在她看來就如同讓她賣掉心愛的道奇戰斧,即便遇上個良心買家肯付一大筆賬她仍舊會心疼得好似一個母親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孩被人口拐賣。開什麼玩笑,那個戒指不是對她很重要嗎?「我還以為你會更看重那玩意兒一點。」最終布萊克也裝出一臉輕描淡寫,反正那也不關她什麼事,賣的價錢虧了賺了也不會進她的口袋。

  「相反,男孩,我就是擔心自己太重視那玩意兒才賣掉的,」歎了口氣,薩曼莎扭過頭來面向對方,「我有告訴過你那枚戒指其實當時是迪諾用來向我求婚的嗎?」

  哇哦,這個消息在圈子裡絕對他蔿媽蔿的能賣個好價錢!口吻一半調侃一半驚歎,布萊克一臉戲劇化表情也不知是裝模作樣還是真心實意:「然後,你就把那套在了中指上?」

  對,為了創造一個對人豎中指的更好理由。說著她就對布萊克豎上中指一枚全然不顧周遭目光。「我剛入獄的時候他來探望時給我的,說只要等我出獄我們就會結婚。但我出來以後,就發現他身邊有了你。」

  「但你之後不是發現我其實誰也不是。」

  「但我還是拒絕了。」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準備好,可能是因為我根本不想結婚,可能,是因為我和他都變了太多了,」藍眼睛在墨鏡後眯成回憶的模樣,她放慢了語速,「我們十五歲就認識了,那時還是高中同學。你能想像嗎,他當時還是個所謂的鄰家大男孩,單純善良到讓人都懷疑他是不是智力發育不健全……」

  哦,那還真看不出來。

  「說起來他變成現在這樣還是我的原因,至少有一大半是我的過錯。我現在都有點兒弄不清我愛的到底是從前的那個蠢貨還是現在這個混蔿蛋,或者我從來也沒愛過。」

  他曾經是個天使,你失去他了,就這樣。

  於是布萊克配合氣氛地沉默了兩分鐘,一臉憂傷地望著機場中的人來人往。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倒從來就覺得中將和自家首領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是有個說法叫他蔿媽蔿的破鍋自有爛蓋配,果然有夠精闢。「你對他而言比你想像中要重要,他對你而言也是,我看得出來,」間隔兩秒,她又補充,「這不是安慰,而是事實如此。」

  「謝謝,事實上,那也是我想對你說的,你和那個……日本人之間。」

  你是指恭彌?

  「嗯,我想是的,管他叫什麼,」聳了聳肩,中將露出一臉費解,「我只是奇怪,好吧,他長得的確還不錯,但我一直覺得你一定是神經不正常才會愛上那樣的混蔿蛋,為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我就是喜歡。」

  就像《西雅圖夜未眠》裡,他們說過什麼?所謂命運,就只不過是兩個瘋子認為他們自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只可惜有些更倒楣的時候就是發瘋的只有其中一人,然而這也他蔿媽是命運的一種。

  「那次聖誕夜的晚宴上,你是以迪諾的女伴身份出場的,他們都說你是他女朋友,」儘量委婉地做足鋪墊,薩曼莎才最終問出口,「如果我問你,你會告訴我你和他到底是……」

  你嫉妒?

  暫時看來是這樣的。

  但那只是個技術性失誤。


第34章 只是失誤

  「他包下了八樓的所有房間,真正藏東西的房間在820號。你從電梯井裡找到通風管道進去,這個是管道的分佈圖,記清楚,別弄錯。」說著將一紙檔交到布萊克手中,迪諾正色道。

  接過紙張隨意掃一眼,布萊克露出滿面愁眉苦臉:「夠複雜的,我該擔心一下搞定這個我得死多少腦細胞。你確定不用讓我把這張圖紋在身上?」

  「第一,我相信你的記憶力;第二,我不想勞煩你費神去消紋身。」

  聳肩笑了笑,布萊克整了整衣領,一身聖羅蘭吸煙裝描繪出她挺不錯的身材曲線只不過弄得她渾身不自在。穿多了T恤牛仔褲現在卻讓一身正裝繃在身上,讓她習慣可不是一時半會兒。「既然我只是去偷點兒東西,為什麼還得穿得這麼正式?再說這也不方便什麼大幅度的動作,」說著用腳踩的高跟敲了敲地面,「以及,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你還想讓我扭斷腳踝?」

  不,當然不是,只是你總有一天會學會腳踩高跟鞋身著禮服優雅邁步即便那並不舒服。來到自家超炫的紅色法拉利前,迪諾為她拉開車門,彬彬有禮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只是以防萬一,你可以混進一樓的晚會躲過去。」

  坐上車,布萊克一把脫下西裝外套,三兩下解開襯衫扔出窗外後才重新又把西裝穿上。領口視野大好,她甩了甩腦袋感歎這樣才他蓘媽習慣得多了。

  這是她第一個任務,她作為一名黑手黨的第一次行動。成敗對於一個家族而言或許無傷大雅但對她來說至關重要,畢竟關乎到她在新上司眼中的受信任指數甚至她這條小命。作為一項小規模行動這不應該具有任何風險,當然作為一介新手總還需要提升空間。

  來到豪華酒店布萊克笑眯眯目送自家首領款款走近充滿昂貴香水煙草味的晚宴大廳後昂首走進電梯,狹小空間裡有人盯著她領口吞了口唾沫,被她走出電梯時報復性質地用鞋跟狠狠踩了一腳後丟了一句抱歉沒注意到。持著七樓某房間門卡她走進房間,熟練拆下天花板上金屬欄網她順利爬進了通風管道。為躲過酒店攝像監控不得不出此對策,儘管有方式直接對探頭動手腳但眼下這樣更方便些也更安全些。她左拐右拐地順著管道找到了電梯井的方位,在她上前觀望時正好電梯經過此處她連忙縮回了身子以防腦袋被電梯夾得與脖子分了家。

  電梯上升後停留片刻又落到底樓,布萊克連忙閃進電梯井順著梯子向上爬。不巧的是剛向上爬了兩步電梯又開始不緊不慢地上升。靠,活見鬼!花容失色之下她連忙加快了動作,縱身躍進八樓管道口後電梯就緊接著從那兒經過。她餘悸未了地籲了口氣,慶倖自己沒被電梯頂上井頂夾得粉身碎骨。

  順著管道來到820號天花板的管口,布萊克閉眼回憶了一下大腦回路是否出錯,之後又靜心聽了片刻房間裡是否仍有人在。確認一切無誤後,她才三兩下拆開欄網跳下地面。厚地毯吞沒了細高跟敲擊地面發出的聲響,只是差點害她扭斷腳踝。布萊克當即開始對此處進行大肆掃蕩式的翻箱倒櫃,最終在那人畜無害的小冰箱裡找到了一個更加小型的保險箱。這個過程有些困難,畢竟對於偷竊她的全部經驗僅僅在於中學時在同學的私人儲物櫃裡偷過香煙,只是眼前這玩意兒不同於那低級鎖。

  一陣咒駡聲中的忙活後,保險箱終於被哢嗒打開,裡面正躺著她目標的SD卡。拿起物品就塞進了胸衣裡並端端正正地放進了一模一樣的一件瞞天過海的替代品,她環視一眼房間以確認一切已完美復位,之後才放心走出房間。

  然而,就在走到電梯口處時,她才猛然發現自己大腦抽筋地幹了一件蠢到家的事:她本應順著通風管道原路返回,然而她竟然還這樣光明正大地走了攝像頭下的走廊,最倒楣的是電梯的樓層顯示竟正巧停在了八樓。

  靠,該死的,真是他蓘媽蓘的!

  電梯裡不出意外地走出了包下這樓所有房間的那傢伙,布萊克故作平靜不動聲色走進電梯企圖蒙混過關。很不走運,失敗了。經過男子身邊時她的手便被一把拉住,一腳剛踏進電梯就又被拉了回來。布萊克只得睜大一雙眼睛繼續裝無辜,請問有什麼事,先生?

  「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於是她繼續一臉不明就裡,外加一臉看神經病患者的表情注視他:「我想我一定是剛才上來時看錯房間的號碼了,先生,所以我要回前臺問一聲,然後回去我的房間。」

  你不知道這層樓都被我包下了嗎?

  哦,那真是太抱歉了,先生,我還真的不知道。

  好在東西蓘藏對了地方,就算他有膽當場搜她的口袋也不可能膽敢正大光明地搜她的內衣,布萊克裝出一臉假惺惺的歉意以及強烈不滿,回答得理直氣壯。「您必須跟我來一趟,小姐。」男子拉她走進電梯,按下一樓的按鈕。她猛然意識到大事不好,倘若這傢伙是要去查看監控錄影那她可就搞砸得徹底了。

  別這麼不講道理,先生,我很抱歉,真的,但您可過分了!

  她生氣地說道,儘管心中忐忑不安。這顆愚蠢的腦袋可他蓘媽短路得真是時候,竟剛好撞上了不能撞見的人。果然得意忘形就是個操蓘蛋到家的禍根,她心中罵不絕口,大腦飛快運轉希望能得出一個脫離險境的方式。

  運轉出錯。

  電梯不疾不徐降至一樓,門緩緩打開,她一眼便看到自家上司碰巧就在不遠處與人把酒言歡。於是她連忙一副如釋重負模樣對他招手,還像模像樣地抱怨說自己撞見了不講理的討厭鬼。金髮帥哥皺了皺眉向他們走來,耐心聽完兩人七口八舌地敘述完最後一個字。「我該說什麼呢,布萊克,你又在犯糊塗了,我們的房間是在七樓,七樓,不是八樓。」說著拿出自己那張卡,手寫的房間號上是一個由七改寫成八的痕跡,迪諾表現得毫無一點破綻。

  「寫得也太不清楚了點兒,我還以為寫的是八。」因此她順著對方的話說了下去,並向那名男子翻了個白眼。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代她向您道歉,」笑得和顏悅色,迪諾攬過布萊克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力度有些大捏得她肩膀生疼,「來吧,布萊克,別愁眉苦臉的了。」說著帶著她就要回到人群中。

  「請等一下。」剛邁出一步卻又被叫住。

  「還有什麼事嗎,先生?」轉身微笑語氣略帶疑惑,迪諾又瞥了一眼身邊的布萊克,「哦,對,您是要她親口對您道歉?」

  我道過歉了。布萊克忿忿不平小聲嘀咕,但被迪諾一個眼神阻止。「不,當然不是,既然加百羅涅先生都道歉了,而且其實這也沒什麼,」男子收斂情緒,當然事實上並不會如此簡單地罷手,「只是,我好像從沒見過這位小姐,請問她是?」

  「哦,這位是布萊克斯特林,我的專屬翻譯,」停頓片刻,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更加親昵地摟住她的肩膀,露出的笑臉完美無缺溫柔體貼,「以及,是我的『那一位』。」

  略顯驚訝地回望他一眼,布萊克最終也沒說什麼。幸災樂禍地看著男子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臉:「啊,是這樣。剛才真是我太失禮了,小姐,也很高興認識您。」

  ……

  「只是這樣?」

  「讓工作人員把監控錄影全銷毀如果有人問就說從沒存檔過。他之後還吩咐過羅馬裡歐他們善後,只是這樣。」

  於是薩曼莎聽後乾脆笑得前俯後仰,感歎這不止是一個「技術性失誤」更是一出搞笑喜劇。「我還以為會是個更加複雜的故事,男孩。」

  如果那時說我只是一名翻譯人員,那麼我就會有大蓘麻煩;如果說我是他女友,那他們就不敢動我。聳了聳肩,布萊克回憶起此事仍覺得自己當時大腦抽筋得厲害。倒也正因如此,即便明知道自家首領並不是那種善心氾濫的角色但她從來都相信他。她從來都喜歡迪諾,儘管她明白這不同於愛也絕不會是愛。

  「好吧,你至少讓我知道了他好歹比我想像中要善良些。」終於停止了大笑,薩曼莎恢復平靜說得若有所思。

  「你是指你改變了他,只是還不徹底。」

  「我是指他無論改變了多少,至少還有那麼一部分值得我去期待。你知道如果按你說的情況,他本可以將你棄之不理,反正他是加百羅涅的首領,沒人會也沒人敢去質疑他。」從手提包中取出一面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容顏,確認那仍舊完美無缺,薩曼莎不明意味地歎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這是我欠他的,而且我欠他不止這點,」難得的認真回答似乎與作答者不相匹配,布萊克閉了閉眼又再度睜開,「所以我也會無條件聽從他相信他。中將,說真的,作為一個首領,他做得不錯。作為一個戀人,難道他真的沒有值得你留戀的嗎?」

  機場廣播裡公式化的聲音說了句什麼,中將沉默聽了片刻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的航班可以登機了,男孩,再見。也……我知道這沒什麼意義也有點兒矯情,但還是祝你好運。」

  「那也同樣祝你好運。中將,你會回來嗎?」

  「我想不會。」

  「哦,那我又有一個朋友要永久離開我了嗎?」

  「不,男孩,我們不算朋友,我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語氣突然認真無比以表明自己話語的可靠性,內容足夠傷人卻完全不像在開玩笑,停頓片刻後她才再度開口,「你只是我的熟識,我會出面幫你脫離險境的熟識,只是這樣。我之前的朋友,都沒有任何的好下場。所以我現在孤身一人,我沒有朋友,也永遠不會再有。你要知道的就是我不會再在你生命中蓘出現,以後當別人問起我,你就說你從沒認識過。男孩,就是這樣。」

  被這一番言論稍稍震驚,布萊克皺了皺眉,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又笑了出來。「好吧,中將,這麼說現在我們該說永別了咯?」伸出一隻手,她露出一貫無所謂的笑,「永別,中將。」

  「我更習慣於說再見,」握了握對方的手,薩曼莎拉起行李箱,「再見,男孩。」

  那個美麗耀眼的紅發身影就那樣消失在了人群中,布萊克的笑臉慢慢從臉上消失。說毫不在意百分百是假的,相反,她心中莫名其妙地難過起來。或許是覺得失去了什麼東西,又或者是開始恐懼將會失去什麼東西,她也無心去揣測自己到底在憂慮些什麼,沒有意義,一點也沒有。

  你們不是不愛彼此,你們只是相比彼此更愛自己。


第35章 新的同伴

  一路無話,為防止被探測到最終只得採取了徒步跋涉的方式。車開到了距離目標還有五公里的地方,山路陡峭幾乎將人顛出腦震盪,之後的路便得步行走完。緊跟在雲雀身後,布萊克花了半天來調整強烈的反胃感,一邊感歎他的睡眠模式有夠強悍,在先前的一路震動模式中仍能閉目養神。

  深山老林裡溫度比城市中明顯低一些,水汽浸透褲腿更是透心涼。布萊克將一挺MP5從左肩移到右肩,槍口差點兒砸到跟在她後面的那顆鳳梨腦袋。身上帶的一堆裝備就權當是負重練習,她聳了聳鼻子暗中向雲雀筆個中指,一是為這傢伙仍舊一身西裝革履,二是為他大步流星全然不顧後面跟著的有人昨晚還嚴重睡眠不足。

  對於此次即將開展的突襲布萊克倒沒有什麼擔心,按骸的說法就是壞事幹多了還怕下地獄,笑死上帝!相比之下她有點兒茫然,尤其是對於自己是否該退出。

  身後有人叫住她並拋來了一盒百憂解,布萊克接住藥盒回頭對骸翻了個白眼。為什麼這神經病會給世界上最不可能得抑鬱症的人這種東西?不過出於這玩意兒的某些功效,她仍舊拆開吞了一顆。

  不知多久後前方雲雀放慢了腳步,於是後面的一夥人也減緩行進速度。越過他肩膀向前望,布萊克看見了不遠處的崖壁上有一個隱秘的山洞,被樹枝藤蔓遮掩起來。靠近洞口後所有人安靜下來,按照事先分工,有兩人前往探路。

  等待的幾分鐘裡眼見自己那位親愛的又開始閉目養神,布萊克吞了口唾沫感覺自己不是時候地開始犯起了煙癮。於是她又吞了顆百憂解,扭頭就看見有人眯著一雙波斯貓眼對她笑得冶豔。頭頂上幾片鳳梨葉子晃得礙眼,骸不忘對她低聲調侃不按醫囑服藥就不擔心這玩意兒有種副作用叫作性功能障礙?

  對他豎起一枚中指布萊克熟練地給槍上膛。副作用概率是百分之三十到四十,倘若真那麼容易撞上那麼也就不會有那種叫作結紮的手術。毫不客氣地回敬,她將空了的藥盒隨手丟棄說你也不見得吞得比我少,這麼不在意莫非從來就沒那功能?於是對方笑聲詭異並且放肆,一副悠閒模樣看向那個洞口。

  偵察者回來,彙報說一切正常,包括洞鞥穴裡安裝的攝像探頭已被毀了個乾淨。一個手勢訓練有素的武裝人員就快步進入洞鞥穴,很快洞鞥穴盡頭就出現了一扇結實的金屬防爆門,看樣子裝備的是先進的密碼鎖。不用命令,就有專業人士上前撬鎖,動作熟練足以去洗劫全世界的各大銀行。兩分鐘之內,門順利開啟。

  進門的第一間房間就應有人防守,擲進一枚煙幕彈後才進入門內。對方傳來一陣罵不絕口,視線模糊之下只能對著大門的方向掃射。搞定這第一道防線竟出乎意料地神速,天花板上的警報器響得犀利如同遭非禮的姑娘。

  一腳踹開監控室的門就端起傢伙對著裡面毫不留情地扣扳機,雲雀另一手抽鞥出鋼拐就將裡面的監控設備毀得慘不忍睹。設備前的操作人員屍體七倒八歪,他一腳踢開一顆擋道的腦袋,走出房間時一身西裝仍舊保持一絲不苟。

  工程主體在最底層,警報響起後不久就已有復仇者的一小支裝備精良的人員部隊在唯一通向這一樓層的電梯口嚴陣以待,電梯顯示正在緩緩接近這一層。

  他們身後有人悄悄從天花板的通風管道無聲跳下,穩穩著地後端起傢伙開始不緊不慢對敵方進行無差別掃射。子彈直接紮進人腦殼於是那身看上去品質不錯的防彈衣就失去了作用,布萊克見他們回頭並將槍口對準自己,迅速閃身躲到柱子後,身後一片牆皮碎屑漫天飛射。

  「我說,這些傢伙可比我想像中水準差遠了,復仇者倒是為什麼竟會找上這種歪瓜裂棗。」對著對講機抱怨一通,她找准機會離開掩護再度開鞥槍。對方子彈很快追至,她一個滑壘躲過順便拉進自己與敵方距離,趁機用槍托砸暈一顆不太聰明的腦袋後順便奪走他的刺刀。

  你是指你更希望遇上能一槍打飛你腦袋的高手?耳機中傳來一個嘲諷,雜音下聽不清到底是誰的聲音。

  ……

  在總控室裡看著殘餘幾個攝像監控裡傳來的圖像,目睹尚且該被稱為自家部下的蠢貨們境況慘不忍睹,洛葛仙妮娜略微皺眉,將嘴裡的丁香煙猛吸一口後隨手扔在地上並用鞋尖碾了碾。一台機器上顯示出現一個鳳梨腦袋的傢伙,對方一雙波斯貓眼眯得妖鞥豔抬頭舉槍對準了這個攝像探頭。

  操,他鞥媽鞥的,開鞥槍之前還朝鏡頭微笑拋了個妖魅媚眼!

  當場爆粗外加筆了個中指,金髮芭比伸手按下了危急時刻才被允許按下的那枚緊急按鈕聯繫總部,心急火燎地彙報此地即將失守,請求支援以及等待下一步指令。

  ……

  行動在後援也趕到底層後更加順利,布萊克最後對著地上橫七豎八的敵方屍體在胸前劃了個十字,像模像樣地說一句這個世界太他鞥媽不好混,成天擔驚受怕還指不定哪天會掛,願你們這群倒楣鬼安息以及真可惜上帝不怎麼垂青於你。她部署人員再對此地作最後檢查,自己趕向了工廠的心臟位置:核武器工程的研發實驗室。

  「這裡一切安全,可以讓技術人員下來了。」她對著對講機開口,面前的實驗室大門緊閉還上了鎖,布萊克毫不客氣地對著門鎖甩上一梭子彈,接著抬起腳就猛地踹開那扇千瘡百孔可憐巴巴的破門。

  去他鞥媽鞥的,不可能!

  耳機裡傳出布萊克的破口大駡以及一句萬分詫異的「這裡是空的,什麼也沒有,開他鞥媽鞥的玩笑」,雲雀不滿皺眉,掐掉耳機順帶毫不費力地幹掉幾個殘餘的武裝人員。迎面看見有個頂著個熱帶水果髮型的混帳東西款款走來笑靨如花氣定神閑,雲雀當即一拐抽了過去大有砸爛這張破臉的架勢。

  於是骸假惺惺地滑倒再假惺惺撞飛地上一個苟鞥延鞥殘鞥喘的傢伙好不容易夠到的槍,重新站穩後一腳就踩在了那人背上。「哦呀,看樣子那邊不那麼順利嘛,」他蹲下一把扯住那倒楣蛋的頭髮將他拎起來,「這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雲雀鳳眼挑得驚豔冷語一句果然你找的貨色和你一樣該死。眼中他看見骸笑眯眯將一枚炸鞥彈塞進那人嘴裡直捅鞥進深喉,一句欠鞥幹到家的話被優美聲線粉飾還挺有韻味。

  別張嘴啊,不然你的腦袋就炸飛咯。

  手指勾起加長引線,他說完起身又對那人手臂補了兩槍。快步轉進走廊前方的拐角,發現雲雀已在那裡冷眼看著他,骸人畜無害地聳肩,一勾手指拉動引線。立刻拐角另一頭的走廊爆炸得驚天動地,火光中還飛出一截死人手臂的殘肢,腳下地面震了下。靠,這鳳梨腦袋一定又故意讓爆炸破壞力超標,唯恐不能造成一起山體滑坡。

  一拐就直接抽向了那張令人極度不爽的臉卻最終被躲過,最終只順下兩縷鳳梨葉子。骸裝模作樣一臉有驚無險:「哦呀,只是覺得動靜大些能使那邊更有緊迫感,提高成功率嘛,還是說小麻雀還有更好的辦法?」

  ……

  山體內建築物被爆炸的衝擊震得一副幾近坍塌的腔調,洛葛仙妮娜甩了甩頭髮甩掉頭頂一層天花板上落下來的牆灰。「總部!」她喊得撕心裂肺外帶一臉驚慌失措,聲音幾乎震碎電腦顯示幕,「我方損失慘重,請求下一步指令!」

  有人踹飛門闖進了總控室,洛葛仙妮娜一副一級恐慌的模樣對顯示幕大喊大叫,對面最終還是無情地切斷了連接。

  是你!布萊克看清金髮芭比的面孔後臉色不容樂觀,端著傢伙步步逼近。對方左躲右閃活像癲癇發作,最終發現無路可逃後她乾脆做個投降手勢,眼睛在說悉聽尊便。

  「霍莉門德斯?不,我該叫你洛葛仙妮娜對吧?」她槍口直抵住對方脖頸,大有一副隨時開鞥槍的架勢,「這裡是空的,怎麼回事,東西被轉移到哪兒了?」

  「嗨,好久不見了,男孩!」洛葛仙妮娜倒顯不出半點慌張,裂開嘴笑得陽光燦爛再配上一口熱情洋溢美式口音,仿佛邂逅老友般興高采烈。

  槍口往雪白脖頸上抵得更緊一分,布萊克張口罵了一句但聲音被又一個動靜小些的爆炸聲埋沒,看口型像是在說去你鞥媽鞥的。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有兩人進入了房間。接著她就聽到了她家親愛的那漠然的嗓音:「怎麼樣?」

  回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來者正是雲雀與骸,她正打算回答,就聽見那金髮小妞搶先開口:「檢測到了。」

  原來不是在問她啊。

  竟然不是在問她?

  於是她一雙眼睛瞪得驚詫,目光在兩邊之間不斷徘徊。怎麼回事,你們到底瞞了我什麼瞞了我多久?

  回答她的是雲雀淡然轉身大步流星以及拋下一句我們走,她又看向骸見那傢伙抓起對講機簡短命令一句撤退。茫然之中她愣在原地,直到洛葛仙妮娜連推帶搡地將她擠出門外:「快跑,不出意外這座建築二十分鐘後爆炸自毀。」

  當全體人員搭上不知什麼時候已到達此處的黑鷹後,直升機以最快速度飛離。不久後一聲爆炸就驚天動地,他們方才處在的那整座山體華麗瓦解。衝擊波使得機身有些搖晃,金髮芭比吹了個口哨調笑說不出意外明天報紙頭條會是災難性「山體滑坡」。

  似乎沒人對這小妞的存在有什麼抵觸,布萊克發覺以目前情況看自己便是唯一一個仍然不明就裡的蠢貨。「你們認識?」瞠目結舌半天,她才吐出這樣的一句話。

  「怎麼,好像你不認識我一樣。」洛葛仙妮娜舒舒服服地換了個坐姿並與身邊的骸交換了一個眼神。還是說,男孩,監獄裡的日子讓你覺得太過不堪回首?

  那件事,咖啡豆說是你雇傭了她。

  不是我,也會是別人,錯不在我。

  你他鞥媽鞥的是個混球。

  沒有異鞥議。

  該死的,你必須向我解釋清楚!

  舔鞥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洛葛仙妮娜思索了片刻:「這麼說吧,男孩,我是站在你們這一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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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金髮芭比

  「所以你們已經知道那個工廠是假的,這次偷襲只是為了逼他們和你聯絡,然後你就可以探測到他們的具體方位?而你相當於我們這邊安插過去的間諜?為什麼就只瞞著我?」聽完金髮芭比的解釋後一堆問題劈頭蓋臉,布萊克此刻正指著對方的鼻尖咄咄逼人,「那倘若你探測到的仍舊不是真正的兵工廠,那麼一切不就功虧一簣了嘛,而且還可能更糟!」說完手指在脖頸上一抹,做出一個割喉嚨的手勢。

  一個易開罐越過她頭頂漂亮地空刷,錯過廢紙簍後擊中一個看上去絕不便宜的花瓶後最終被彈回了廢紙簍裡,下一秒花瓶就碎了一地,連同裡面一束玫瑰鮮豔欲滴。於是始作俑者吹了個口哨,故作風情將一縷金髮別到耳後。「這點你該相信我,我喜歡風險不代表我不知道什麼事不適合承擔風險。關於我這次探測到的我能擔保它的真實性,當然前提是你們會在復仇者們把一切轉移之前前去確認。」語氣充滿自信。

  「那又為什麼不告訴我?」問題出口後布萊克瞥了眼一臉冷淡的雲雀,又強調了一下疑問重點,「只不告訴我,就只不告訴我一個人!」

  「你太感情用事了,這是為了不讓行動露出破綻。」那一位回答得理所當然,口吻一如既往地風清雲淡,令布萊克心口一堵懷疑自己是否當真在他心中佔有過一席之地。

  再說了,男孩,我一向認為你看我極度不爽。金髮妞趁機插嘴,只是打量眼前這兩人的眼神意味深長。

  「猜對了,並且現在是這樣,以後也會是。」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對話也就此終止。進來的是那三位親愛的首領以及他們家族的重要人士,對自家那金髮上司點頭致意後布萊克便與洛葛仙妮娜識相地離開此處。出門後她就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知是疲憊還是惆悵。

  來吧,男孩,我請你去喝一杯?金髮妞大方提議,並已開始往外走。

  酒精是樣好東西,尤其在眼下很適合緩解她說不清哪裡糟糕又的確不好的心情,於是布萊克二話不說一口答應,但答應歸答應,並不妨礙她給出警告:「但你必須明白,洛克威爾小姐,這並不代表我就不討厭你。」

  放心,我瞭解得很,儘管我很好奇我到底是什麼時候幹了什麼惹著了你。洛葛仙妮娜雙肩聳得無辜加無奈:「順便,勞駕,叫我羅克西,我更習慣你們叫我羅克西。」

  不同于衣冠禽獸們在高雅晚宴上戴著偽善的面具像模像樣地讚美上帝和好天氣,下等酒吧裡雖說烏煙瘴氣但好歹該被稱讚足夠真實,至少此處的人不會一邊說你帽子好看一邊盯著你的胸聃部,相比虛情假意他們更習慣於明目張膽一手按上你的臀聃部。喧鬧之中洛葛仙妮娜高舉兩瓶啤酒擠過人群,一邊旁若無人地大聲發表她的高談闊論。

  她熟門熟路地領布萊克到酒吧廚房,對此工作人員似乎見慣不怪。於是洛葛仙妮娜一把拉開冰箱前地板上的一個活門露出裡面一排向下延伸的階梯。「別擔心,寶貝兒,我打賭你會喜歡這個地方。」信誓旦旦地保證著一邊舉著酒瓶快步向下走,她兩秒後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叮囑布萊克進來後記得拉上那活門。

  我該懷疑你是否是想把我滅口後毀屍。但話未說完,就聽見樓梯盡頭傳來一陣嘈雜。布萊克看見的是一個不大的地下室,房間中央是一個拳擊場,四周圍滿觀眾喝彩或是吹口哨或是乾脆罵起髒話為此增添氣氛。場上兩個正在對打的傢伙此時都已鼻青臉腫,其中情況更糟的那個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大喊認輸,於是對手伸手將他拉起來給了他一個熊抱後兩人又稱兄道弟。

  有人看見洛葛仙妮娜便開始大聲起哄說要長官來打一場,接著就有更多人跟風唆使「長官」上場。「他們叫你長官?」猛灌了半瓶酒精飲料,布萊克語氣貌似嗤之以鼻。

  「這裡是我創立的,我當然就是長官。」有人回答得也毫不客氣,一邊脫下外衣直到只剩一件白色緊身背心,黑色蕾絲內衣在領口若隱若現。她也不推辭就走過人們讓出的道爬上拳擊場:「來吧,男孩,第一次來這兒你必須打至少一場。」

  眾目睽睽之下布萊克也上場,略感不爽地聽到有人不加掩飾地議論說這細胳膊細腿的小子怎麼可能搞得定長官,再看金髮芭比聽此後頓時笑不可遏,她也三兩下脫去外套只留一件貼身黑背心,胸聃部曲線展現無遺。全場因此驚呆兩秒後再度沸騰,洛葛仙妮娜於是也跟著起哄無法無天,對場下大喊說今日本場格鬥破例允許打賭下聃注,並對布萊克笑得燦爛問一句你怎麼下聃注?

  「當然是賭我贏,建議你也這麼賭。那麼,長官,有什麼規則嗎?」

  規則嘛,沒有。打到一方叫停或者說適可而止,我們不在乎結果只享受過程。洛葛仙妮娜一邊解說一邊向台下不知誰拋媚眼外加一枚飛吻附贈:「不過話說回來,男孩,看在你我從某些角度上來講都得靠臉蛋吃飯的份上,別傷臉,怎樣?」

  「無所謂,那麼,開始?」

  結果她話未說完,對方就已經突然猛撲過來將她撞翻在地。靠,這也未免太不按常理出牌!緊接著金髮小妞就壓在她身上一把按住她肩膀,力度還挺大,然後就眼見結實的一拳就要砸來。場下喧鬧不絕於耳,布萊克連忙抬起腿,膝蓋狠狠捅上對方腹部。

  於是小妞吃疼地松了鬆手,布萊克趁機起身迅速將小妞的手反扣到她背後。場下的大老爺們開始吹口哨或是喝倒彩,下一秒她就感到洛葛仙妮娜手上力度增加直到她幾乎無法制住。該死,這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風竟然還他聃媽深藏不露,金髮芭比果然太不確切而該是金剛芭比。布萊克只得在對方掙脫前主動後退拉開距離,然後就在小妞尚未起身站穩前無恥地玩偷襲,在她膝蓋彎狠狠來了一下後從她背後用手牢牢環住她脖子。

  操聃蛋,長官怎麼可以放水!有人扯著嗓子起哄,令布萊克簡直想沖他豎中指。結果就在分神片刻,洛葛仙妮娜頭猛向後仰,後腦勺正中她鼻樑。混球,不是說過不打臉的嗎?手指在鼻子下抹了下果不其然沾上了血,布萊克還來不及心痛自己精緻的高鼻樑,金髮小妞就瞬間一躍而起上身下沉兩腿夾住她脖頸利用慣性及杠杆將她撂翻在地,緊接著就鎖住了她的胳膊。

  你要知道跟某些人不能講規矩,尤其是那些貌似乖巧實則倡狂道貌岸然的小流氓。到最後的結果就是雙方都撕去小心翼翼的面具,原本還類似於美式動作片的場景就轉化為暴力鬥毆,互相照著對方漂亮臉蛋揮拳毫不含糊。

  相比之下金髮芭比那勻稱的纖細手臂雖說絕對算深藏不露但比布萊克稍顯遜色,然而她那不知從哪兒學來的雜技似的格鬥技巧太他聃媽出其不意,其間還十分犯規地在布萊克手臂上咬了一口。最終暴力行為還是以雙方同時叫停結束,賭注因此沒了著落,場下有人懊惱大吼,被金髮芭比一句有種回頭單挑堵了回去。都說人不可貌相,這兩小妞就是典型事例。

  下場回到牆邊坐下,洛葛仙妮娜遞來一面小鏡子讓布萊克能夠欣賞一下她時下的芳容:嘴角破了塊皮,咬肌部位青了一塊,額頭還出了點血。她一邊將手指伸進口腔拔下那顆被打松搖搖欲墜的牙,一邊慶倖自己引以為傲的好看鼻樑沒被打折。身旁金髮小妞在猛灌啤酒,時不時對場上瘋狂互毆的兩個壯漢喝句倒彩。

  「像『搏擊俱聃樂聃部』,真虧你幹得出來。」她將那顆帶血的牙隨手彈到一邊,那於是就蹦蹦跳跳彈到了牆角。暫且不說身上怎樣,至少臉蛋沒有大礙,兩天以後一化妝同樣光彩照人,但布萊克仍可以想像雲雀會以怎樣鄙視的眼神嘲諷她。

  「不,不完全一樣,我這個是有點盈利性的,你來一次,就得交十塊錢,」說著攤開手掌,「你也一樣,男孩,十塊錢。」

  「那賺的錢給誰?」

  「先付場地租金,再是我找的那兩個安保人員的工資,剩下全歸我。」

  酷,想不到這顆腦袋算盤打得還挺精。「話說回來,你這傢伙到底算什麼人?誰派你過去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布萊克突然扯開話題,劈頭蓋臉就問。

  對方也不回避,回答十分爽快:「沒人,我自作主張。該說我從來都看復仇者們那種高深莫測的腔調極度不爽,眼下雖說雙方都不是什麼好貨色,但相較而言我只能擇優而選。你覺得你有可能去對一些你連身份都沒頭緒的混帳東西言聽計從嗎?」

  那你做這些又是為了誰?

  「不為了誰,但如果你非要問的話,我猜你也知道是誰。」

  「就是那愚蠢的鳳梨腦袋?」

  「他愚蠢的不光是那顆鳳梨腦袋,那顆腦袋的缺點也不光是愚蠢。」

  一個與自己相像的女孩。布萊克在心中暗暗為洛葛仙妮娜打上標籤,雖說她並不瞭解這個面貌精緻的芭比娃娃,感覺,只是一種感覺。「我想如果我和你有機會相處更久,我們將會是很好的朋友。」她扭頭看向洛葛仙妮娜的側臉,那塊被她揍出來的黑眼圈不知什麼時候淡得幾乎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洛葛仙妮娜也是個逗比……

  好吧,對文裡出現的三個比較重要的女性角色概括一下就是布萊克是小混蛋,洛葛仙妮娜是小流氓,中將是小賤人。打個廣告,我接下來要填的那個《遺言存檔》的坑裡你就會看到,洛葛仙妮娜應該是個比布萊克更為非作歹無法無天,劫機什麼的都是小case……


第37章 你知道你愛我

  手機上收到雲雀短信的一刻布萊克幾乎有了一種高中女生收到情書的心跳超速,儘管上面只有簡短的幾個字:十五分鐘內出現,然後是一個位址。模糊地記得那地方似乎是附近一個小型的私人劇院,莫非這傢伙難得的情調就是請她看場話劇?時間可不容她多想,布萊克兩分鐘內換上一身養眼些的衣服甚至穿上了高跟鞋後就沖出了家門。

  十分鐘內到達目的地,那裡卻冷冷清清既沒有演出也沒人排練。對此稍感奇怪她猶豫了片刻後還是走進了劇院,偌大空間中只有舞臺上亮著燈光,一個俏姯麗的身影站在台中央調試著她的小提琴,小黑裙樸素但也襯得她亭亭玉立。布萊克頓時湧上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她腳步輕輕不由自主緩緩走向前方。

  加布裡埃,她為什麼會在這兒?

  經過第二排的座位時一隻手一把拉住了她,出神之中布萊克被此嚇了一跳倒吸了口氣。扭頭看見的是雲雀的面孔,仍舊不帶任何多餘表情地示意她在他身邊坐下。於是她坐下,並習慣性地與他之間空了一個座位。後者一言不發瞥了一眼那個空著的座位,眉頭微微一皺。注意到這點布萊克乾脆就對他的意思自行斷章取義,起身又挪到了他身旁。

  「先生,是她來了嗎?」舞臺上的女士完成小提琴的調音,抬頭面向某個方向無光的眼睛似乎在注視前方,儘管她的直覺又給她指出的是錯誤的指向。

  是她,雲雀開口,聲音少了點淡漠多了些溫柔。

  得到回復後加布裡埃點了點頭。「布萊克,我知道你是布萊克,上次我們在維羅納邂逅的時候我就聽出來了,」話語間,她面容平靜,在燈光下如同一尊大理石像,「儘管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躲著我,但我瞭解你,你從小做事都很有主見也都一定會有自己的理由。放心,我不會多問的,既然你不想說,那就別說,」盲人女士將小提琴架上了自己肩膀,琴弓搭上琴弦,「布萊克,我這場小演出是我送給你的,也是雲雀先生送給你的。話說回來,也不知道你小提琴的水準高點兒了沒。」

  想起自己那堪比高強度噪音污染的小提琴水平布萊克不禁自嘲莞爾,從小到大她就從沒有過姐姐那樣好的樂感,無論練多久她彈奏小提琴仍舊如同用長鋸鋸木頭。鄰居三天兩頭來抱怨,嚴重時老媽莉吉娜還與那位太太吵過架。

  那個似乎很熟悉卻已離開自己五年的名字映入腦袋時布萊克不由自主出神片刻,回過神來時整個空間裡已蕩漾滿了悠揚的琴聲。臺上那個身影漸漸與她記憶中那個仍穿著泡泡紗蓬蓬裙的姐姐重合,她仍舊記得她當時常在加布裡埃練琴時一臉仰慕地看著她,好像眼中那沉醉于音樂的姐姐就是個天使是個女神。

  然後有一天這一切就一去不復返了,像一杯打翻後收不回來的咖啡,像一地破碎後無法還原的水晶球,球中原來的那小人無助地躺在一灘水汪汪玻璃渣之中。

  創造你所擁有的一切美好需要多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毀掉,只需片刻。

  而眼下的事實就是她已不再是那個天真愚蠢的死丫頭,從她有一天心血來姯潮剪短頭髮開始就已不是,還不止這樣;加布裡埃也不再是那個眼睛明亮盯著樂譜的小天使,但願她被奪走的僅僅只是一雙眼睛。

  於是雲雀就看到身邊的女孩閉上了雙眼,一排長睫毛上慢慢一滴淚珠越凝越大最後整顆掠過臉頰滑下來。朦朧回憶起五年前她那場車禍後她在睡夢中的流淚,與此刻似乎有那麼些許相像,他眯起眼睛說一句我還以為你根本沒這項情感。

  眼睛猛地張開布萊克一把抹掉眼淚:「相比之下你才更像沒這項情感。說起來,親愛的,我倒想再問你一句,如果我死了,你會哭給我看嗎?」

  聽到這一問題已不止一次,回答也一如既往乾脆不留情面,雲雀從喉嚨裡哼出一個笑說你想得美。而對方也早已對這種回答見慣不怪,她聳肩笑笑問他說相比之下你會不會更喜歡加布裡埃那種類型,更成熟優雅有氣質。

  對話間琴聲停止一曲結束,布萊克掌聲拍得響亮清脆在整個空間中回蕩。舞臺上的女士微微欠身鞠躬致意,然後又舉起琴弓奏起了一曲快節奏的查爾達斯。「哇哦,我都忘了她還有熱情狂野的一面,」湊到雲雀耳邊輕聲嘀咕,布萊克滿眼感慨盯著臺上的姐姐,「她從小就夢想當一個小提琴家,我就知道她一定會夢想成真。而我……太可笑了,我很小的時候渴望過當一個演員,電影演員,像安吉麗娜朱莉那樣。那你呢,親愛的,你小的時候有過什麼夢想嗎?」

  沒得到回答。

  好吧好吧,親愛的,那就別告訴我。於是布萊克歎了口氣,轉回頭凝視著加布裡埃,看那個身影在眼中慢慢模糊不清。是呀,他們說得沒錯,我們從小看一些名人名言名人傳記,渴望有朝一日成為一個電影明星、搖滾巨星、政治家、科學家、億萬富翁,而事實就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可以,而我們永遠不會,所以我們非常非常迷惘。停頓兩秒,她對雲雀又似乎一臉抱歉地一笑,說真對不起親愛的,我知道你從沒迷惘過。

  話語間,她突然發現舞臺上的女士右手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如果沒記錯的話她記得前一次在維羅納時那枚戒指尚不存在。當然她明白這樣一枚套在那裡的指環意味著什麼,恍惚中布萊克不禁感到了一絲悵然若失。

  琴聲再度結束,這次的掌聲沒那麼熱烈倒是有些空洞。盲人女士貌似無奈搖了搖頭,再度架起琴奏起了下一支曲。很快布萊克就聽出了那首「寂靜之聲」的老歌調子,記得還小的時候姐妹兩個時常把這當作兒歌來哼。於是她情不自禁唱起來,偏中性的嗓音帶著點兒回憶帶著點兒感傷。

  人們無聲交談,人們無聲傾聽,人們譜寫不能吟唱的歌曲,她唱道,無人膽敢,打破這寂靜之聲。

  而事實就是當你開口唱歌時這寂靜就被打破了,雲雀凝視著她,凝視著她張合的嘴唇。這就好比「所有人都說謊」的悖論,就好比他一邊表示他對她沒有感情一邊又說他厭惡她,而這兩種說法又都是胡說八道口是心非。

  ……

  布萊克,我要結婚了,你會來嗎?

  我想說恭喜,但回答是不會。

  真遺憾聽你這麼說。

  真遺憾我必須這麼說。

  你還是不告訴我你為什麼就那樣消失了那麼久,和爸媽姯的車禍有關嗎?

  ……有關。你生我的氣嗎?

  其實我早就感覺到會是這樣,說實話我也沒那麼生氣。

  所以你還是生氣?

  好吧,早就不了。對了,布萊克,那個雲雀先生真的不是你男朋友嗎?他好像很在意你。

  ……我想他是。

  回想起剛才加布裡埃最後的那個問題是她湊在布萊克耳邊小聲問的,布萊克只能對此自求多福祈禱雲雀沒聽到她的回答。有時她還真挺苦惱,自己永遠無法從他口中聽到一句直截了當的「我愛你」,即便這句話早就像早安或你好一樣平常。「嘿,知道嗎,親愛的,」她開口問他,「在我當年入獄前我有個男朋友的,他就像任何女孩夢寐以求的鄰家男孩占盡各種優點。或許不是因為那件事我現在都已經結婚了。」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歎了口氣,布萊克略顯苦惱地皺了皺眉:「那如果我現在說我真的很愛你……」

  「我知道。」口吻一如既往風輕雲淡。

  舞臺燈光打在他臉上留下分明的陰影,布萊克不由自主將手移到了胸口,然而也壓不住那越來越強烈的心跳聲。因為雲雀笑了,不等同於她看到過他任何一次譏諷或是高傲的笑,而是很淡很淺卻在她眼中如一抹驚鴻驚豔得她心口絞痛。


第38章 走向你的絕境

  雖說我知道我在這裡沒什麼立足之地,但如果你們不介意姑且一聽的話,我認為眼下最好的辦法只有鋌而走險,一個人去引開那傢伙的注意,然後趁此時機將那個工廠連同那見鬼的工程全部毀掉。至於要怎麼引走他?其實倒也不難,相反,只要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持槍前去市政大廳,在他進入辦公室前佯裝襲瑼擊並聲稱「知情」,他不會棄之不管。

  重點在於引開他的人,第一,這個人必須是他知道的;第二,這個人在整件事中必須參與了很大部分行動;第三,這個人的存在必須對他構成威脅。

  金髮妞的最後一字尚未說完,全場的目光幾乎已不約而同指向了同一個人,在眼神聚焦下某人已睜大雙眼面色蒼白。洛葛仙妮娜話已說得足夠直白只差沒有指名道姓,這種情形就好比搖號死刑並且名單早已因暗箱操作內定,布萊克頭一次感到在這群她熟悉的人中還坐立不安。臨陣脫逃不是她的作風但此刻不作異瑼議就如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大名被列上死亡名單榜首坐以待斃,而且想必死法絕不漂亮。

  看什麼看?少開他瑼媽瑼的玩笑,想也別想!

  「哇哦,想讓我去就別那麼多廢話。」有人在她話沒說完時打斷,在全場一片寂靜中雲雀起身冷眼瞥向金髮芭比,語氣果斷乾脆不容置疑。

  儘管誰都知道「這個人」指的該是布萊克。

  儘管誰都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

  兩小時前在會議室門口看見洛葛仙妮娜時布萊克就感覺到一定有些事非同小可,畢竟長時間以來她的工作一向是她那金髮上司直接指定而這種重要會議她從未參與。然而眼下非但她被告知務必出席,就連有些非內部人員也被召集。目光相遇時金髮芭比對她聳肩加皺眉,不知是表示事態嚴峻還是不明就裡。

  而事實就證明第六感覺多少也有真實性,不好的預感真也就得來了不好的消息。幾天之內密魯菲奧雷的地下錢瑼莊竟遭政瑼府搜查;加百羅涅的走私船隻被強行扣押……經濟損失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因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絡政瑼府本該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倘若真照此發展,扯出一張蜘蛛網上粘著的可不只是一隻兩隻蒼蠅蝴蝶。

  奇怪就奇怪在政瑼府與地下世界本該一如既往相安無事,如果只是個普通的正義人士想來「維護治安」他膽子大得也不是一點點,也絕不可能真鬧出這麼大動靜。於是眾多分析得出的結論全指向了一點:復仇者高層中必有人本身就為政瑼府要員。除此假設不作他想,畢竟無論復仇者有多強大的物質或人脈當靠山,想曝光這三大家族也絕對是太過鋌而走險。

  冒險是冒險,但不得不承認效果非凡。如果他們真想打擊三大家族,那目的已經達到。

  會議進行至此氣氛有些凝重,有人腦袋裡更是翻江倒海。那個從銀行搞到手並至今藏在布萊克手中的U盤前段時間在斯帕納這電腦天才手下得以解鎖,令她驚詫的是其中內容竟是內部足以價值幾家銀行總額的復仇者人員名單。但驚詫歸驚詫,她僅大致掃了一眼後便沒多看。圈子裡一大原則就是沒有必要知道的就別知道,原因很簡單,她想用此保命,但效用僅在她把東西交出去之前,而之後,她知道越多,被從名單上除名的危險越大。

  然而現在細想起來,她猛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不容忽略的重點:就在名單最靠前的幾列,有人個人資訊的職業一欄顯示他竟還是個政瑼府要員。絞盡腦汁她終於記起了那個該死的名字:百慕達馮維肯蘇坦。

  道出這一點後全場一片寂靜凝重,沉默半分鐘後迪諾才竭力隱忍並責備她怎麼現在才講。「至少你知道了緣由。」成為眾矢之的後布萊克只得聳肩裝無辜,畢竟事已至此一切亡羊補牢都為時已晚,但事後為防止更壞情形的進一步措施不可或缺。

  於是就有了金髮妞提出方案的一幕。

  再於是就有了英雄救美的一幕,當然是忽略有人並不是英雄而另一方也不是美人的這一點。

  雲雀的一句話就如同往水杯裡扔進一片泡騰片,頓時效果如同沸騰。彭格列那一向和顏悅色的首領此刻面色凝重緊盯自家雲守,眼神在說他絕不贊成;白毛狐狸倒是一副看好戲的腔調眼睛眯得冶豔;迪諾則一言不發不帶表情。誠然誰都知道眼下誰更適合去幹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說得好聽是布萊克對於對方更具威脅性,說得難聽是若誘餌不幸慘遭滅口,布萊克相比風紀財團總裁是個小得多的損失。

  此刻望著雲雀那張高傲的面孔布萊克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蓋瑼世瑼太瑼保那樣的暴君,固執還強大得不可一世。她比誰都更清楚情況,洛葛仙妮娜的提議也完完全全是建立在執行者是布萊克斯特林的基礎之上。誠然她不是個無私的正人君子並且就算她死了也不是什麼偉大的犧牲,再不光彩地活著也好歹是活著,然而此刻她卻違背自己意願地脫口而出:「無論怎麼看,親愛的,都是我更適合去接這個該死的任務,還是說,你擔心我的安危?」

  笑臉一如既往欠扁她不動聲色企圖從雲雀眼中多看出些什麼但對方沒給她機會乾脆閉上了眼一臉漠然,但她心知肚明她家親愛的不善表達而方才他的一句話就足以說明一切。「放心吧,親愛的,你沒那麼容易擺脫我,」她湊近他一步厚臉皮地一手搭上他肩膀,「我向你保證,我到時一定會活蹦亂跳地回到你眼前的。」

  隨你,我無所謂。於是提議就以他這句話一錘定音,雲雀沒多說一句話沉默離開了會議室。

  我想我必須得說謝謝,布萊克。離開前她家金髮首領最後對她說。以及你不欠我的,曾經不,現在也不,今後更不,相反,我欠你不少,如果有機會你就來找我,向我提要求,任何要求。他捧起她的臉蛋,在額頭上以朋友間的方式印上輕輕一吻。還有以及,你要知道恭彌是在乎你的。

  最終會議室中僅剩了她與洛葛仙妮娜二人,金髮芭比掏出盒煙遞出一支又將一支叼進嘴裡。「什麼味道?」吸了一口後布萊克問了句。

  丁香煙。金髮芭比愜意地吐了口煙圈,眼睛故意避開對方。「我這樣提議,你不記恨我吧?」

  記恨?怎麼會,你又沒指名道姓地說要我去。有人刻意在「指名道姓」這個詞上加重強調。

  一直以來你都漫無目的,男孩。她彈了下煙灰,眼睛裡意味深長。你一直需要有人來告訴你怎麼做,或者說逼你怎麼做,總有一天沒人能再幫你,總有一天你得自己做決定,你得自己決定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為了什麼活著,到那時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你就是個過世的人了。

  到那時候,男孩,我們再去打一場,直到你我都鼻青臉腫。

  再一起去喝一杯吧。

  再一起去美國玩玩,順便再去古德維爾吧,我教你怎麼用最低的價錢買到名牌。

  再一起聊你我的故事。

  到那時候你將會找到將極其失敗的半生留在過去的辦法。

  你會和我一樣不再被多餘的感性或擔憂所左右。

  因為我已經是個過世的人了。

  ……

  走出建築物不過幾步天就很配合氣氛地下起了雨,從來就沒有帶傘的習慣她非但沒有加快腳步反倒停在了原地,仰頭望向陰沉沉的天空。一滴雨水正巧落在她眼角邊又順著臉頰滑下,看上去就像眼淚,只不過很快就被劈頭蓋臉的雨點沖去了痕跡。

  方才洛葛仙妮娜的話她並不完全理解,畢竟她向來討厭有人對她高談闊論講什麼活見鬼的大道理,但此刻她卻有些莫名地多愁善感。或許有一天她也會成為金髮芭比口中的「過世的人」,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的過世的人。

  可能她真該什麼也不說就讓雲雀去幹這差事,同樣的任務她也許必死無疑但雲雀可沒她這麼差勁。儘管她手中那份名單是保證對方上鉤的重要保險,儘管她也可以理直氣壯地以此要脅直到自己安全離開,然後她就再逃去英國,一切就相安無事,她也沒必要去管任何人的死活。

  還真是蠢得可以!

  雨勢有增無減,她站在那裡很快全身上下就濕得透心涼如同被一桶洗碗水從頭澆到腳,衣服濕答答地緊貼在身上,頭髮摻進了水,溫度有點兒低她不禁打了個噴嚏。行動被當機立斷地定在了第二天,再這樣站在雨中等著感冒不是個好主意,於是布萊克邁開步子開始繼續向前走。

  有輛車開來在她身邊穩穩停下,車窗不緊不慢緩緩降下來,她扭頭透過窗戶看到了雲雀那張不帶什麼表情的面孔,看到他淡淡啟唇:「上車。」

  作者有話要說:

  大概還有三四章完結,不超過五章


第39章 承認你需要我

  雨刷刮開擋風玻璃上的水幕但仍刮不開一車沉悶,一路寂靜中布萊克的手機突然響得歡快,螢幕上顯示出醫生那並不多見的來電顯示。對雲雀聳了聳肩後她按下了通話鍵,一段簡短的類似於「好的,知道了」或「回頭去找你」之類並無什麼信息量的對話後她就掛斷了來電,表情似乎放鬆了些。

  知道嗎,親愛的,她不問自答。我並不像你以為的那樣真就蠢得奮不顧身,相反,我早對這種情況做了些準備,我向夏瑪律要了一個心率記錄表,並且托斯帕納設計了個程式與之相連,只要表被強行拆下或是破壞或是我心跳停止,那份名單就會被自動發送給政駗府有關部門當然還有你們。所以有這個當擔保他們絕不敢輕易殺死我,不過他們也一定明白我也同樣不敢輕易洩露資訊。所以啦,幫你們爭取到足夠時間就不必擔心,如果當真放不下,就回頭來支援我好了。說著收起手機,方才正是與醫生確定她要的心率表已準備好絕不中途故障,為了表現一切準備萬全,她還愉悅地吹了個口哨。

  她就可以先將U盤歸還,但仍佩戴心率表,在安全離開前仍可隨時將名單泄駗出。然後她才會委託中間人將另一銷毀此程式的控制程式交出,那時她大概早就在英國的哪個小地方了。

  對此雲雀只是撇了她一眼,然後就注意到她已全身濕透白色T恤貼在身上裡面一件灰色內衣一覽無餘。此時天氣尚不算暖和,布萊克一副不自在模樣在副駕駛座上僵著一動不動。於是雲雀伸手打開了暖氣,很快車窗蒙上一層水汽,氣溫稍微升高。「多管閒事不是好習慣並且很不適合你,」終於他開口,語氣仍舊不屑,「還是你竟然敢懷疑我的能力?」

  懷疑你?怎麼敢?聳肩笑得自嘲,布萊克無奈從口袋裡掏出同樣濕透的煙,煙捲有些松煙葉都掉出來了些。「更何況這對我而言絕不是多管閒事,親愛的,你明明瞭解這件蠢事除我之外沒人能擔保完成,畢竟事實就是名單的的確確就在我手上,」她看著額前頭髮上一滴水順著髮絲滴落,「金髮妞說得沒錯,總有一天我得自己決定我的人生,我得決定我為什麼活著為誰活著。再說了親愛的,我保證我會活生生地回到你面前的。你知道蟑螂就有這本事,無論你把它沖進馬桶多少次它都照樣爬回馬桶蓋上曬乾了翅膀散步。」

  那你還是去死吧。

  對這種反應她早就習以為常,望向窗外她發覺車正開向一個她並不熟悉的方向。嘿,親愛的,你是不是記錯路了?我家不在這個方向。

  我家在。

  對於這個回答她愣神一秒後頓時有些心花怒放,反正她從不介意被帶到什麼沒人的角落只要對方是雲雀恭彌,更何況地點還是他家。儘管說實話她對「家」這個詞早已沒有了概念,模糊中只覺得那是間浸在她失手烤糊的食物焦味和煙草味裡的房子,以及隔壁是她那道奇戰斧彌漫著機油味的小車庫。

  因此那間日式的豪宅就成功顛覆了她對「家」的定義,雅致低調的裝潢毫不張揚,唯獨不足就是使偌大空間略顯空曠。這裡與她那不大的住處唯獨相同的地方僅是同樣冷清不帶生氣,一路走過她身上雨水一路滴下留下一路水漬。

  期間對方沒再多說一句話,將她領進浴駗室後扔進來一套他的乾淨衣服。脫下T恤擰了擰後她翻了下那堆幹衣服,抬頭死不駗要駗臉地問他一句親愛的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讓我用來代替bra?得來的是一記冷眼,他語氣略帶不爽地說你自行解決。

  雲雀離開後她關上浴駗室的門,站到花灑下調高水溫直到燙人的程度。有人情不自禁地開始了自己在淋浴時唱歌的愚蠢習慣,尤其是當熱水澆下劈頭蓋臉時這種行為尤其帶感。唱了兩段後她才猛然發覺自己脫口而出的竟是那首斯卡布羅市集的老歌調調,恍惚之中她正唱到最後那句最常被人傳唱的句子。請代我向那裡的一個人問好,他曾經是我的真情摯愛。

  歌詞放在此時令她感覺顯得有些微妙,就如同她與她那位先前之間的關係一樣微妙。關掉水龍頭擦乾身上的水珠,布萊克走到鏡子前伸手拂去上面一層水霧,鏡中駗出現自己的身影,她披上雲雀的襯衫,扣上紐扣時手指掠過腹部,淺淺馬甲線邊有一個褪色的反戰標誌圖案的刺青。追溯其源還是她十八歲時與人打賭輸了才幹出的蠢事,第二天她一本正經地去診所消那該死的紋身,結果只發現消紋身遠比刺上去痛。因此計畫擱淺。

  而今天她不再有那種閒情雅致去管什麼反戰,也不再在乎這種小疼小痛。

  有的時候照著鏡子她會突然自戀地覺得自己長得美不勝收,有誰可以拒絕一個面貌精緻身材姣好的漂亮姑娘尤其是當她還有著傲人D罩杯的時候。問題就在於她所喜歡的那位就偏偏看不上這些。歎了口氣,布萊克將濕漉漉的頭髮用手指梳向腦後。

  光腳踩在榻榻米上發不出一點聲音,房間裡雲雀正穿著一件黑色浴衣沉默地看著本書,於是她走到他身後開口就不要命地問一句親愛的你覺得我這兩天新買的這條內駗褲好不好看,找死沒二話。

  對方的耳朵自動開啟了遮罩功能無視掉那個作死的問題,不然她又該期待他怎麼回答?一句冷冰冰的「粉色不適合你」?自嘲地聳了聳肩,布萊克環顧一圈四周開始沒話找話說:「親愛的,你不覺得這間房子有些冷清嗎,太沒人情味了。哦,不,我指的不是你,我指的是這裡的裝潢。」

  聽聞此言雲雀放下了書本,出乎意料地輕笑一聲說你家就很有人情味嗎?回頭他看見這小混駗蛋竟根本沒穿他給的那條褲子,只有上半身穿了件襯衫以及穿了條粉色三角褲,一雙漂亮長駗腿秀得張揚。靠,貌似還沒穿胸衣!

  你,穿成這樣,找死?

  「你需要些活躍些的裝飾,例如親愛的,一幅色彩鮮豔的畫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送你幾幅我的畫作,美術對我來說可比音樂簡單,」停頓片刻,她又補充,「或者,恭彌,也許你需要的只是一個不那麼死氣沉沉的人。」比方說,我。

  哇哦,你是覺得連你都算死氣沉沉?太沒自知之明了,你。

  得到夢寐以求的回答時她有那麼一瞬間幾乎感覺有點想哭,順便看看他會不會有那個心情來安慰自己,儘管這個回答欲蓋彌彰地避開了直接表述。當然最終她並沒有,只是聳了聳鼻子,伸手扯了一下三角褲的邊兒不知是有意無意:「這樣算起來的話我大概是雲守先生帶回家過夜的第一個女性了吧,我是否該說一句我很榮幸?」

  凝視她的眼睛兩秒,不誠實的嬉皮笑臉早就騙不了誰,雲雀當然不會遲鈍到發現不了她那軟硬兼施直白或是暗示的示愛的的確確是真情實意。我有說過會留你過夜嗎?自作多情不是好習慣,尤其是對你而言。

  「那為什麼不呢?」為什麼不呢,她俯身摟住對方脖子極為曖昧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略微沙啞的嗓音在此刻聽上去恰到好處。

  下一秒她手腕便被一把抓駗住,對方另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至自己面前,嘴唇輕輕印上了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燈情節請自行腦補


第40章 窈窕淑女

  你乘在公車上,你周圍的人要麼輕鬆愉悅要麼面無表情,沒人知道你接下來將要去幹什麼,沒人在乎你接下來將要去幹什麼。於是你開始多愁善感,然後就在這時你身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以為你沒有著落的目光是在看她,因此女孩子對你笑得天真無邪,下車時還對你揮手說大哥哥再見。被認錯性別早已變成了常態,但唯獨這次布萊克微微愣了一下,對女孩子揮手時笑得有些無奈。

  如果告訴你你口中的這位「大哥哥」其實是個漂亮姑娘你信嗎?

  很莫名其妙地她就懷疑起一直以來雲雀對自己不冷不熱是否是因為自己的扮相,儘管他沒這麼說,但想必是個男性都必定會更喜歡加布裡埃那種氣質美女而不是她的這種潛力無限等你發覺。對自己苦笑著她將手隨意伸進口袋,這件西裝還是她從雲雀家溜出來時自作主張順走的,反正那位也絕不缺這樣的一件兩件。指尖突然觸碰到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摸起來像是一個絲絨表面的小巧盒子。

  哦,該死,不會不小心捎走了他的什麼重要物品了吧!

  將那個盒子拿了出來,出乎意料那竟然是個首飾盒子。一個猜測跳進腦袋裡的時候她的心跳頓時跳得如同興奮劑使用過度,她忐忑地慢慢揭開盒子,盒蓋縫隙中隨著光線進入而反射噳出漂亮光芒,在那一刹那如同星光在夜空中閃爍。

  如她所想,那是一枚戒指,一顆鑽石端端正正地鑲在圓環正上方。而盒蓋裡則附著一張小紙條,上面用漂亮的字體寫著「致:布萊克斯特林」。

  他身邊還有別人叫布萊克斯特林嗎?

  因此就在公車上,乘客們就看到有個剪著男式短髮的女孩子倚在扶手杆上一手捂著臉不知是在哭還是哭得笑了出來。

  ……

  診所的門被人打開時有人正懶洋洋地翻他的《花噳花噳公噳子》,醫生正打算一句「今日休假」脫口而出卻抬頭發現來者是個身材高挑衣著西裝闊腳褲的美女,而再仔細一看便發現此人有些眼熟。老天,你去做了變性手術嗎?他放下雜誌張口就是一句調侃。

  我的身份證件上告訴我我還算個女性。對方在他對面坐下,陶瓷般反著光的櫻桃紅唇一抿笑得動人。醫生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幾遍,忍不住在她真空小西裝的領口多瞟了兩秒,關注點當然在那條領帶下若隱若現的事業線,直到有人故作不滿地提醒他回神。

  喂喂,我值得欣賞的地方可不止身材,還有臉蛋。

  我不否認,但或許你更該換個淺一些的唇膏。夏瑪律故作正經,而裝了兩秒仍舊長歎了口氣。這混噳蛋假小子還真是變得越來越會打扮自己,過不多久她或許就能出落成個永遠的美人胚子,到那時即便告訴他這小妞成了世上最貴的脫衣舞娘堪比蒂瓦萬提斯他也肯信。然而眼下這不是個好兆頭,因為此刻的任何妝扮性質都多少類似於殯儀館為死人上妝的工作。

  於是布萊克笑了,紅嘴唇慢慢彎出一個弧度,眼睛緩緩眨了一下長睫毛投下一片陰影印在眼睛下就像蝴蝶翅膀。她故作優雅地換了個坐姿,舉手投足間令人呼吸一停所有對她先前的印象都變一片空白還一本正經地感歎她怎麼能這麼美。她向醫生伸出了手,說我要的東西可以給我了嗎?

  記錄表被交到了女孩子手中,醫生搖著頭說真遺憾不能幫你把這個偽裝成勞力士。無意中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上套著一枚不久前還沒有的戒指,大致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他漫不經心地問一句你什麼時候結婚了。

  不,沒有,還算不上。

  然後她站了起來,離開前對他擺了擺手說祝我好運,最後那個笑容轉瞬即逝而又永恆。

  ……

  若你出錯,賠上的可不光是你一人那麼簡單。

  市政廳兩條街外一輛車停在路邊,雲雀將一支鋼筆型袖珍槍塞進了女郎的口袋,而對方正對著鏡子整理她用髮膠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髮型。「放心親愛的,」她扭頭笑得迷人,「關於這點我自有定奪,我還沒蠢到那個地步,沒你想像得那麼差勁。」

  我沒說你差勁,但若你真要這麼以為我不會阻止。

  沒有調侃的回話,布萊克低頭笑得無奈。「親愛的,早上我從你家出來時帶走了你的那件西裝,口袋裡放著這個,」說著她從無名指上取下戒指,「我想你身邊不會有第二個人叫布萊克吧?我想我也沒理解錯這個的用意對吧?」

  鳳眼看向了那枚戒指,然後他視線移開閉上雙眼。誰知道呢,他最終重新睜開眼,冷峻的面部線條稍稍柔和下來。

  於是女郎托起了他的手將戒指輕輕放進了他手裡,這個舉動使雲雀微微皺眉。「那麼親愛的,等我回來再親手給我吧,這樣我就能明確地知道我有沒有理解錯這個的用意了。」再次玩起了得寸進尺,她不再看他轉而望向了窗外。

  親愛的,她說,我只想再最後問一次。

  我死了,你會哭給我看嗎?

  那如果我哭給你看,你就死在我面前?指望雲雀如此回答未免也太天真,布萊克正了正自己脖子上的領帶一臉心知肚明的表情。打開車門,她一腳踏出車外,回頭對駕駛座上的那位揮了揮手笑臉甜美得讓人忘記了她是個怎樣的混噳蛋。回頭見,親愛的,她說,紅嘴唇鮮豔明麗。你該去咬殺那些該死的草食動物而我也是時候準備好去引開妨礙你們的傢伙了,祝你好運。

  起身前她猛然聽到雲雀對她說了句什麼,聲音並不大,似乎也少了些冷淡。因此她愣神兩秒,最終還是湊近了他吻了吻他的面頰,說你知道我愛你,恭彌。

  他對她說,那麼,你不死,我也不為你哭,多公平。

  ……

  按照計畫她應該等候在市政廳外,等待百慕達馮維肯蘇坦的出現,然後對他開噳槍。是否命中不是重點,重點在於想方設法引開他的注意。

  目標出現,他下車走向了市政廳。他走進了大門。他進入電梯來到自己工作的樓層。然後他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他辦公桌邊的轉椅正背對著他,轉椅上坐著一個人。

  接著轉椅向他轉了過來,不緊不慢,一位衣著正裝的棕發女郎端坐在那兒面帶公式化微笑注視著他。

  您好,先生,初次見面,萬分榮幸。她說,向對方伸出手。請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布萊克斯特林,我想您應該聽說過我。

  出乎意料那個其貌不揚的小個子絲毫沒表露出半點吃驚,和顏悅色地上前握了握她伸出的手彬彬有禮地說久仰大名,以及我聽說過你也猜到你會來找我。

  那您是否又有猜到我為什麼來找您?

  讓我猜猜,對方裝模作樣地微微皺眉思考片刻,說你手上有一樣對我非常重要的東西因此你要向我提一些條件,那就說吧,說說你的條件是什麼。

  有人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慢地在房間中踱步,高跟鞋敲在地上聲音慢條斯理。「我條件不高,只要確保我自身平安無事,在此之上再稍微附加一些報酬,對你們而言並不是問題,」然後她轉身以一個雜誌女郎的姿態倚在辦公桌邊向對方挑眉,樣子像在挑逗,「不過為了以防萬一,U盤並不在我身上,我將那藏在了別處。如果我們談好了,我也不會耍賴,一定把東西還給您。怎麼樣,先生,我不過分吧?」

  過分?不,一點也不,這非常合情合理,斯特林小姐。對方在此表現出良好教養儘管語氣仍讓女郎渾身發怵。不過呢,他說,話鋒一轉,我又該怎麼確定資訊並沒有被洩露出去?換句話說,小姐,您用什麼擔保呢?

  聽罷提問布萊克抿嘴笑得篤定自信,伸手點了點自己太陽穴說就用這個,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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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不再有布萊克•斯特林

  走出建築物時仍昂首闊步驚豔全場,布萊克走在百慕達身後以優雅姿態回應周遭目光,儘管心中恨不得不顧形象地在大廳中央站定高喊兩句這道貌岸然的混球就他瓁媽是復仇者這破爛組織的頂頭上司卑鄙無恥罪大惡極。

  驅車來到一個她不甚熟悉的廢舊停車場那裡竟已有另一輛車恭候多時,車邊站立兩個身著斗篷禮帽還臉上手上乃至全身上下纏滿繃帶的高個人士,扮相好比萬聖節cosplay,放在此處違和感爆棚令人不住感歎瑪麗蓮曼森不怕後繼無人。

  因此她就被轉移到了那輛車上如同一麻袋被交易轉手的違禁物品,西裝革履的男人像模像樣地叮囑繃帶怪人決不可怠慢女士,然後一臉歉意地對女郎說他公務纏身並無多餘時間耽誤在此。「您確定嗎,先生?哦,該死,我可能記不清我把東西瓁藏在哪裡了,」有人立刻玩起了厚臉皮的把戲,「您在的話我會更有安全感,也更有利於我這差勁的記憶回路稍稍正常些,」長睫毛的眼睛楚楚可憐如同撒嬌,「拜託了先生,絕不耽誤您太多時間。」

  對方不易察覺地眉頭一皺,對繃帶人使個眼色後重新回歸和顏悅色說當然以及怎麼可以拒絕女士請求。於是車輛發動,百慕達笑眯眯看一眼臉色緊繃的女郎:「那麼,斯特林小姐,想起目的地是什麼了嗎?」

  哦,是的,當然。她裝出同樣的笑臉回答,車便駛向了她所說的地方。

  那是一座郊外無人區荒廢已久的倉庫,牆壁門窗鏽跡斑斑大可當作一個絕妙的謀殺現場,布萊克將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得響亮,心中暗暗感歎這地方足夠受推理小說家青睞足夠讓變瓁態殺人狂自瓁由上演血腥限制級場景,尤其是牆邊堆放著的幾袋水泥看樣子少說也能埋下兩三個人也就更加增添了此處讓人毀屍滅跡的大好優勢。

  如果你被活埋在水泥裡,活埋你瓁的瓁人從你腳開始一點點填上水泥,到最後你不是因為沒有空氣而窒息的而是因為壓強太大而被擠死的,水泥埋到你胸口時你差不多就會死。她故作輕鬆說,打個比方,如果我做過隆胸手術,水泥埋到我胸口時我胸裡的矽膠就會被擠爆,當然這只是打個比方,這不是做手術隆出來的……

  「實話實說吧,斯特林小姐,那個U盤根本沒有藏在這裡不是嗎?」對方打斷她不著邊際的長篇大論,「您只是想來分散我的注意力對吧?那麼我是否就可以假設這是因為你的那些朋友們或許有些行動可能與我產生衝突或許就是要去我們的那個工廠?」

  他們要去哪兒可不是我管得了的,先生,問我這些可不是什麼好主意。聳了聳肩,她煞有介事地裝無辜並且的確裝得挺像:「相比之下我們要談的事才對我而言比較重要,我歸還資訊,你送我離開義大利,我一向更喜歡這種互利共贏的生意。」

  沉默兩秒對方緩慢地笑了出來,氣定神閑地踱步說問題在於我們的生意有那麼一點點的缺陷。「斯特林小姐,您看過名單了的吧,」他說,眯起了眼睛,「不然你又為什麼會找上我?」

  您知道的,有時候好奇心就是犯賤。

  但他們說,好奇心殺死貓。斯特林小姐,這麼喜歡偷看東西,不擔心我挖你眼珠子?

  可別,從小他們就說我整張臉最漂亮的就是眼睛,再說你也不該這麼擔心我又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而該擔心我太多嘴吧?調侃又不小心暴露了本性,有人仿佛沒意識到自己所說就如同把自己往砧板上扔:「要不給我打個五折,用我的舌頭換這雙眼睛?」

  因此對方忍不住笑了出來說我還以為您可以想出更好的方式讓我們能夠「互利雙贏」,說罷做了個手勢讓身邊一個繃帶怪胎遞上了一把左輪手瓁槍:「好好想想,斯特林小姐,如果您為您的決定感到後悔的話我可是會很為難的。」

  您大可不必為了這個擔心,先生,您不會殺我的。

  我可不記得我有這麼保證過。

  您當然不會,有人似乎挺自信。我死了,您可就永遠拿不回名單了,這樣可不好。

  那的確是個問題,不過,沒有了你,別人也不會找到。該說您小心謹慎的態度的確是個令人欣喜的好習慣,斯特林小姐,我沒說錯吧?

  「好吧,活見鬼的失誤,但我仍舊認為您不會殺我,」布萊克順手掏出一支煙叼進嘴裡,剛打算點燃又想起什麼似的把那扔開說我忘記了淑女不該抽煙,「先生,我可以給出一個你無法拒絕的條件,互利雙贏,我說過的。」

  然而對方對此似乎十分不屑地從喉嚨裡哼出一個笑:「我想我大致知道您要說什麼,你的朋友們正在我的工廠即將摧毀那個核工程,是這樣吧?只可惜你們少考慮了一點,只要有了圖本和資源,這樣的工程我們就可以重建。事實上我不介意告訴你我已經聯合了一個俄羅斯的家族,他們提供物質資源而我們,提供藍圖。不久後他們便會前來商談,只要簽下合約,在這裡那個並不十分精細的工程就算不上什麼了。怎麼樣,斯特林小姐,您認為我是否有什麼說錯的地方?」

  不,完全沒有,這真他瓁媽完美!她皺起了眉,妝容精緻的面孔不禁有點兒花容失色。從百慕達的這段話開始她的大腦便啟動了高速運轉,倘若他們本身就是打算不把這項工程放在眼裡,那麼的確就算搗毀一切也無濟於事。太蠢了,本以為如此耗資巨大的專案單憑一個黑瓁幫組織不可能有能力重建第二個,沒想到這群天殺的混瓁蛋竟勾搭上了俄羅斯大佬。這樣看來她自己也要小命不保,搞定她那個無聊小裝置對他們而言無疑是遲早的事。

  除非……

  除非當即就將名單公佈,讓政瓁府插手控制住這該死的組織,使他們無法與俄羅斯佬們碰面,那麼那份圖本也會變成無人問津的廢紙。

  只是有一點,無論怎麼看,她都發覺這麼做必定會扼殺一個她從不想扼殺的生命。如果她自己破壞掉那個心率表,名單公佈,而她就沒了保命的籌碼。嘭!一槍爆頭。如果她就直接誘導他們殺死自己,心跳停止,名單公佈。嘭!仍舊是一槍爆頭。

  「只可惜你長得再漂亮打扮得再驚豔也不會有人記得你,斯特林小姐,我該為你的這張漂亮臉蛋惋惜。」對方掏出子彈慢條斯理地給槍裝上。

  長得漂亮有什麼鳥用,好像瑪麗蓮夢露有因為她的美貌多活幾年一樣。如果夢露還活著,那她會在幹什麼?用她的指甲撓她的棺材蓋。「但我媽教我出席重要場合得注意儀錶,這是對別人的尊重。」她雲淡風輕地伸手理了理頭髮,仿佛沒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要知道我本來不是什麼淑女,所以你看,我多尊重你。

  哦,那還真是萬分榮幸。

  不必太感謝我。說著她抿著紅唇笑得迷人。她可不想自己去找死,從來不想,然而以眼下情形來看,現實就是她要死了,躲不掉了,然而她卻理所當然地接受這操瓁蛋的事實了。突然她覺得自己有些明白洛葛仙妮娜的意思了,那些不著邊際的漂亮話好像比想像中有用——只要那根搭在扳機上的該死手指扣下去,只要子彈從槍管裡飛出來,那她就可以把她那極度失敗的半生留在過去了。

  一切都過去了,都只是一個故事了,都往事已矣了。

  還差一點。

  對方冷哼一聲,打量一番女郎踩著高跟鞋似乎比他高了不止一點的個子。勞駕,斯特林小姐,請您跪下。

  想得美,我只向上帝下跪,但他不在這裡,在他瓁媽拉斯維加斯酗酒抽煙賭博嫖妓。

  回應她的是一聲槍響以及隨之而來膝蓋上的一個劇痛鑽心刺骨,布萊克毫不抵抗地任由自己以丹麥小瓁美人魚銅像的姿態跌坐在地上。槍傷處開始冒血像沒關好的水龍頭,她將手指戳進彈孔摳出了子彈齜牙咧嘴地感歎真他瓁媽瓁的疼以及你怎麼可以毀掉我這身聖羅蘭。

  看樣子有的時候槍比上帝管用,你說你只向上帝下跪?

  現在倒下的只是我的身體,不是靈魂。先生,您的所有話都說得無懈可擊,唯獨有一點錯了,有人會記住我的,儘管他從來沒承認過。

  然後我會繼續活下去,直到永遠。

  「我喜歡你說話的方式以及你的那些言論,只可惜我們沒機會再多聊聊,」走近她,對方用槍口撥開她額前散落的一簇頭髮,「有什麼遺言嗎,斯特林小姐?」

  有,當然有,有一件事我非常後悔。

  後悔來找我?後悔聽從他們而幹這愚蠢的差事?

  不,我只是後悔這麼禮貌地來見了你,我應該往你臉上潑硫瓁酸。我應該在你家戶外水龍上接一個手動泵,往你家管道裡注一料工業染料。我應該不斷壓我的手動泵,直到管道裡壓力超壓,這樣你一沖馬桶,馬桶座就會爆炸。

  聽上去不錯,那麼,您說完遺言了?

  完了。

  於是她看到指著她腦門的槍口慢慢下移,直到正對她的胸口,她的心臟。

  想要改變卻改變不了的事多到數不清。

  都已經結束了,不再有布萊克斯特林。

  從倉庫虛掩著的門看出去,太陽距離西邊的地平線又近了一分。

  有一天誰都沒辦法幫你,你會找出解決困境的方法。

  你會找到將極度失敗的半生留在過去的手段。

  然後對世界來說你就是個已經過世的人了。

  於是百慕達馮維肯蘇坦發現槍口下的人笑了,笑意絲毫不帶苦澀倒是有些譏諷有點解脫。下一秒槍聲清脆在整個空間中回蕩,硝煙味混上些血腥味又很快消散。

  親愛的,我死了,你不哭,那就笑給我看吧。

  ……

  地平線上,暮色放血,一輛軍用悍馬橫衝直撞在公路上疾馳車胎幾乎與地面磨出火星。雲雀全然無視儀錶盤將近爆表,油門一腳踩到了底。行動成功而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先前放進布萊克口袋的鋼筆型袖珍槍帶著定瓁位瓁器,而自從信號顯示她來到一處廢棄工廠後位置就沒再移動過。

  你不是說過你會活生生地回來嗎,失信的話,咬殺你!

  趕到倉庫時此地早已人去樓空,門口那支假鋼筆靜靜地躺在那兒,倉庫正中央中規中矩地放著一個瓦楞紙箱。不用魯米諾試劑便能感受到此處必定螢光漫天飛射,雲雀眉頭緊鎖上前打開了紙箱。

  瞳孔驟縮,心跳漏拍,前所未有地他長久地閉上眼若有所失。

  幾分鐘後當草壁終於也追上自家委員長來到廢棄倉庫時看到雲雀正靜靜站在那裡抽一支壽百年,腳邊半開的瓦楞紙箱看不出裝了什麼。隱約記得他抽的似乎正是布萊克一直青睞的那種涼煙,不詳的感覺瞬間滿值甚至超標,草壁面對雲雀的面無表情猶豫許久才問出一句斯特林小姐她怎麼樣了。

  沒得到回答,雲雀長長吐了口煙圈後掐滅煙蒂從他面前徑直走過留下一句命令:「那個,帶走。」

  於是他不安地去捧起箱子,那半開的縫隙裡,他看到一顆美麗的腦袋靜靜躺在裡面安靜得如同睡著,抹著鮮豔口紅的嘴角仍保留著最後一點點的弧度。

  再也沒有布萊克斯特林。

  夕陽半沒在地平線下染紅一片天空如同熊熊火海,雲雀沉默的身影後一道陰影拉得很長,深不可測的眼眸裡全是晚霞的赤色,瞳孔深處有個人的一切已經遙不可及……

  她失信了,食言了,離開他了,而他也再也無法觸及到她,就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個後媽……


第42章 尾聲

  葬禮如期舉行,春暖花開的季節細雨還微微帶著點兒涼意。洛葛仙妮娜一身低調黑裙站在墓地一隅聽那虛情假意的悼詞,一邊環顧四周。在場的人並不多儘管排場挺大地有了三大家族首領的一齊現身,她放下面紗,不免懷疑自己在此是否妨礙了這「好姑娘」的安眠。

  就連某個該死的鳳梨腦袋都出現了,然而有個最該出場的人卻遲遲未現身。

  「百慕達被政飀府控制,復仇者遭封殺,該說這真是個普天同慶的好消息?」不動聲色走至加百羅涅那金髮首領身邊,洛葛仙妮娜輕聲開口,「如果她還活著,她會對此有什麼想法?」

  她會要求我給她加薪。苦笑一下也不知迪諾臉上的淡淡傷感是真是假,他靜靜上前在棺材上放上一支無瑕白玫瑰,說總之不會是在撓棺材蓋,她沒有手去撓。「我本以為我已經猜到結果了,不過說句實話我比我想像中對此感到意外,」退回洛葛仙妮娜身邊,他繼續道,「她是個好女孩,她本值得去過更好的生活。」

  於是金髮小妞搖了搖頭:「這種話我不認為我們有資格來講。話說回來,彭格列的雲守先生沒出席,這確實才令我感到意外。」

  不,相信我,他一定來了,一定。

  ……

  人群散盡,墓地上又豎起了一尊新碑。

  有人活著,同時,就必定有人死去。

  細雨中有人沒撐傘,獨自走至墓碑前佇立許久。很快雨停了,空氣中仍舊混著潮飀濕的氣息。他一手拂去碑上幾顆水珠,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薄荷味的煙草味沖進肺裡然後又被吐出來變成一縷二飀手煙污染。

  他將抽了一半的煙輕輕放在了碑上,看著煙頭上的火星一點點變暗。

  殆盡。

  「看來您果然還是來了,雲雀先生,我原本還以為您就真那麼薄情寡義,」有個金髮女郎從他身後走來,與他並排站在碑前,「不過說起來,這上面竟然沒給她冠上你的姓氏,的確讓人有點兒失望。」不出意料地沒得到回答後,洛葛仙妮娜聳了聳肩,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知道嗎,讓一個壞女孩變好的方式往往很簡單:一份正確的工作,或者一個正確的人。顯然她從沒幹過一份正確的工作。」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良久雲雀才從喉嚨裡哼出一個笑。你錯了,她從來沒變好過,她只是個混飀蛋。

  不知是否是錯覺,洛葛仙妮娜仿佛看到對方那冷豔鳳眼微微垂下,仍舊高傲不可一世只是其中多了些不曾屬於他的東西。接著他轉身離去,高挑身影漸行漸遠。

  就這樣?

  剛要感慨世上最蠢的事就是愛上一個人愛得死去活來而他卻始終對你不冷不熱,金髮女郎眼前突然有樣東西沿一條抛物線一晃而過,雲雀頭也不回地將一樣東西向後拋向了那個新墓。沒看錯的話那是枚戒指,就那樣落在草叢中消失不見了。

  親愛的,我死了你還是會哭儘管你面上仍在笑,就像你愛我卻從沒承認過。

  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

  說到底,你我都不過是卑鄙混飀蛋,多般配。

  作者有話要說:

  儘管很不想說,但是正文完,接下來會有番外,保證一定在番外裡還男女主角以及大家一個HE


第43章 後記

  這其實是我第一篇認認真真寫完的長篇,儘管相對于其他作者而言這樣的字數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先前都是在百度貼吧上發的文,並沒有十分認真地在寫,大多只是一時興起,棄坑的情況也比較多……因此真的很想多囉嗦幾句我的看法吧,雖然大家也不怎麼在意這個。

  我知道我這篇文的設定就是一個非常令人頭疼的設定,就像有長評裡說的,會讓喜歡家教這樣熱血開朗陽光向上的孩紙們哭的。說實話我自己覺得這根本不是一篇成功的同人文,因為背離原著太多了,但我就是沒辦法完完全全按照原著裡面那種天真的世界觀來寫,誰讓我自己就是個特別無可救藥的人。

  這篇故事裡的世界觀是按照我的世界觀來寫的,我是一個很現實很功利很拜金的人,所以在文裡很容易看到唯利是圖利益至上的意味。家教裡太陽光了主角們太奇葩了,我是實在不能想像這樣的黑手黨家族要怎麼經營下去,畢竟無論什麼都需要經濟基礎。(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偶爾腦補一下想的)

  先談談女主角吧。

  我似乎是選了一個不討喜的設定呢……說到底就是本人腦洞比較大,雲雀的bg文大多女主都是平平凡凡的軟妹紙,要麼就是吐槽系的,要麼就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於是我就決定反其道而行之了。軟妹紙?這是女漢紙好嗎。深仇大恨?沒有。吐槽?還好吧,嘴賤倒是真的。其實還是因為委員長太適合當耽美文的男主角了好嗎,但我又不寫耽美,於是就有了這樣的一個女主角,就有了布萊克•斯特林。

  大家知道布萊克在英文裡是一個可男可女的中性名字,就像她本人一樣。其實她不是一個壞人,她是個很單純的人。儘管有的時候她下手狠也很能折騰,但她內心是好的,真的。對她而言當黑手黨就像演戲,戲裡戲外很分明。戲裡她是個為非作歹的小混蛋,戲外,也就是她安閒下來的時候她又和其他女孩子一樣有點多愁善感還有點同情心以及喜歡小浪漫。

  另外她很愛很愛自己的家人,她善於節哀順變,但不代表她就不在乎,她一直都在自責,只是她沒有表現出來。

  說她單純,還因為她完完全全相信迪諾和雲雀,如果是他們讓她做什麼她都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去做的。因為她心裡是把迪諾當做了一個前輩,她之所以投靠他是為了尋求保護而這五年來她的確過得很好,因此她也覺得自己欠他;而對於雲雀,她愛他,真的很愛。

  其實常有讀者問我布萊克什麼時候喜歡上委員長了,真正的回答是從這篇文開始她就已經是喜歡上了。五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女孩子愛上一個人了,而她最開初對雲雀產生好感是五年前車禍後他幫她改了身份並付了一張紙條說「你無拘無束了」,而且在第四章裡她去父母墳前時,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雲雀在墓碑前也放了一朵玫瑰,對他來說只是一種禮貌以及對於死者的尊重,但對於死者的女兒而言就不只是這樣了。

  至於為什麼塑造這樣一個形象,因為我看來雲雀眼中只有兩種人:有實力的人、草食動物。後者他根本不會去鳥,所以布萊克不是一個普通的軟妹,她挺厲害的。儘管許多同人文裡雲雀的女主都是大和撫子的類型,但我還是覺得太普通的話雲雀也不會留下太大印象,就算女孩子長得很漂亮,但沒能力他也只會看過就忘的。因此不能讓委員長去追一個女孩子,只能讓女孩子反追,所以才有了布萊克,一開始雲雀甚至都沒把她當作一個女性來看,而是完全把他當作一個男性來相處的。

  有人說雲雀對女性還是很尊重的,不會對女性動手,對布萊克的簡單粗暴有點OOC了。但如果他一直對一個女孩保持一種禮貌尊重的態度,未免也有點太疏遠了吧。他眼中布萊克不止是一個普通的女性,而是他的一個可以並肩的搭檔,他相信她的能力也瞭解她的脾氣才會有心情去整她。差不多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兩廂情願嘛。

  再講講雲雀吧。

  先前大多寫的都是迪諾的文,這是第一次寫委員長,特別擔心OOC啊。如果寫他對女主太好,就不像委員長了;但如果太冷漠,又表現不出感情線,特別糾結!這個角色不好把握啊。

  但總覺得這樣的女孩才適合委員長,記得陽光的那篇阿諾德bg裡女主也是個挺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並且也是倒追的。

  雲雀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布萊克的,連他自己都對此挺驚訝的。他對於生命的規劃裡甚至都沒有一個女性的介入,但布萊克就是介入了。

  最終他在布萊克的墓前將戒指扔在了草叢中,即是告訴自己往事已矣,也是將戒指再次交給布萊克,因為這只會屬於她。他不是不難過,他只是不表現在臉上,他會用他自己的方式紀念這個女孩。

  而其他一些配角,先是迪諾,他是絕對被我黑得徹底了。我喜歡迪諾這個角色,但不喜歡天野娘給他的設定。天哪,帥哥,你都開得起法拉利458了,為什麼還穿著鹹菜色的夾克和跑鞋,穿Hugo Boss的西裝才更有型好嗎!(純屬個人品味)所以這篇裡面的迪諾事實上該說是我心中他的樣子,而不是按照原著裡寫的。

  而中將這個角色對於布萊克來說其實很重要,監獄是她人生的一個轉捩點,在這個轉捩點裡中將教了她很多東西,如果不是中將她也不會這麼快適應黑手黨生活。至於中將和迪諾這一對……其實是寫到一半臨時決定的。

  洛葛仙妮娜應該說是「向恰克•帕拉尼克(寫了《搏擊俱樂部》)致敬」的一個角色,她的設定是我加入了泰勒•德頓、瑪拉•辛格和《倖存者》中法提莉蒂•荷裡斯的元素而出現的。她看上去是個小流氓,但事實上總有一些奇葩的理論。

  順便打一個小廣告,請大家期待我新開的六道骸&洛葛仙妮娜還有迪諾&中將的坑哦。

  最後是劇情方面,其實我寫文喜歡先構思開頭和結尾,也就是說,BE是最開始就構思好的,結果中間寫著寫著就突然感覺連接不上了,所以才有BE來得很突然的感覺,在此向大家道歉。

  也借此文表達幾點吧:愛你的家人,愛你的生活,這些都很寶貴;敢作敢為,敢作敢當;最後就是洛葛仙妮娜的那句:你得自己決定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為了什麼活著,到那時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你就是個過世的人了。

  敬請期待接下來的小番外,是關於平行世界裡的布萊克和雲雀。平行世界中,布萊克沒有變成一個黑手黨,而是平平靜靜地生活到了現在,因此性格多少也和正文中有些些不一樣吧,如果不適應的話也可以當做文章到此為止。

  謝謝大家一路陪我走來。

  
第二卷:番外

第44章 與此同時

  午後陽光灑下一片慵懶愜意,春季雨後空氣混一些清新以及一點點令人鼻子一抽的細微花粉,會客廳里加百羅涅的金髮首領正心情愉悅地擺聾弄一瓶鮮豔欲滴的香檳玫瑰。這時有人禮貌敲門,說雲雀先生的秘書到了。

  手一滑頓時鮮花無辜地連帶花瓶碎了一地,迪諾無奈搖了搖頭命人掃去這倒楣的玫瑰屍首,示意可以讓來者進來。

  於是門外一串高跟鞋聲乾淨俐落,一位女郎面帶微笑款款走進來,禮貌欠身說很高興見到您,加百羅涅先生。

  「不必那麼正式,叫我迪諾。」他將女郎從頭打量到腳,對方一身黑色吸煙裝襯出身材高挑修長,清湯掛麵式的髮型如同電視上的直髮夾廣告,她立體的五官絕對算得上精緻,「那麼,怎麼稱呼?」

  「布萊克斯特林。」

  「不,我當然知道您的名字,我是指,介意我叫您布萊克嗎?」

  當然不會,事實上該說,這是我的榮幸。

  不得不說她言行舉止中頗有她那上司的乾脆俐落,顯然有人在風紀財團工作期間被調聾教得不錯。一樁生意談完已是下午茶時分,女郎收起文件彬彬有禮地致謝加道別,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被叫住:「布萊克,你接下來有空嗎,如果可以,一起喝杯咖啡怎麼樣?」

  因此她停住,聳了聳肩:「我倒是沒什麼事,只是……或許不太合適。」

  「哦,不,沒別的意思,與工作無關,只是單純地喝杯咖啡聊聊天。說句實話,我有點好奇恭彌的秘書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知你是否知道,他之前的秘書從未有一個超過一個月,不是被辭退就是自動辭職,畢竟他可不是什麼好好先生,你大概是唯一一個能留下來三個月的了。」

  猶豫片刻有人終於扯下端莊的面具,愁眉苦臉表現得挺直白:「既然您說現在無關工作,那我也直說了。我穿這雙該死的細高跟走了一天,再不回家換下來您下次看見我我一定是坐在輪椅上的了。」

  ……

  腳上穿著一雙RogerVivier平跟芭蕾舞鞋卻並不比踩高跟輕鬆,其原因在於那金髮帥哥十分貼心地把這作為了見面禮大方贈送給她,所謂拿別人的手短還真他聾媽經典,為防良心不安她便選擇請了對方一杯咖啡美其名曰禮尚往來。她擦掉口紅開始大啃一塊三明治作為遲到的午飯,先前塑造的淑女形象頓時毀於一旦,令迪諾不免感慨這反差夠大。

  先前多少瞭解過眼前這位元的個人資訊他當時的確小小吃了一驚:精通八國語言,大學時兼聾職過內衣模特,上一份工作竟然是特技摩托車手。美中不足是她有個不良記錄顯示她曾進過勒戒所。但總體看來她似乎在文職工作上也並無太大優勢難免令人奇怪那風紀財團的暴君為何選中了她,並且看樣子她自己也不明就裡。

  資訊時代一大特點就是消息傳播之快如同癌細胞擴散,眼下在網路打進她的名字仍能搜到大批性聾感內衣照並不可避免地混進幾張不知來自哪個□□不知是誰的爆聾乳寫聾真,不得不感歎布萊克那誘人D罩杯夠銷聾魂那微帶肌肉線條的腰聾肢夠撩人。暗暗感歎自己這曾經的學生也免不了看重女士的相貌,迪諾看著她吞完一整個三明治,略顯無奈問一句你覺得恭彌他怎麼樣。

  轉了轉眼珠有人故意搔首弄姿將一縷頭髮別到耳後,隨手解開襯衣最上面的一顆紐扣不知是有意無意:「說句實話我才見過他一次,其餘時間都是草壁先生來傳達我的工作,瞭解幾乎為零,除了我承認他長得夠正點。」

  胡吹海聊於是就沒了邊際,尤其是當某人還相當有東西來講。對於一個二十六歲的女性而言如此豐富的人生經歷的確令人咋舌,當然鑒於她如今的職業不免有些不務正業的意味。話語間她時不時瞥向窗外正抽著煙的某個路人,咽口唾沫看樣子頗像犯煙癮的症狀,於是她抿口咖啡並別過了視線。

  一個下午轉瞬即逝,金髮帥哥還十分貼心地開車將她送了回去以示良好的教養以及紳士風度。下車前女郎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停住,漫不經心問一句我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有嗎?

  聳了聳肩布萊克開門下車:「大概我記錯了,那麼,回頭見。」

  作者有話要說:

  就是這樣,平行世界裡的布萊克是個生活很普通的女性了(從某些方面來講是很普通),迪諾也沒有變成一個老謀深算的人,至於雲雀……他是不會有什麼不同的


第45章 麻煩製造者

  手中拿著那藍絲絨首飾盒,布萊克望向桌對面的人微微皺眉,年輕人一雙美麗藍眼睛就像化學實驗室裡的硫黫酸銅溶液,藍得清澈藍得迷人。於是她忐忑打開小巧盒子,祈禱那裡面千萬別是戒指。

  還真他黫媽是個戒指,鑽戒,正是她不久前逛街時隨口說過好看的Tiffany的那款。

  接著對方一臉期待地看著她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還好沒單膝下跪。

  空前的大災難!

  「不,不行,」她二話不說合上蓋子還給他,拒絕斬釘截鐵,「抱歉讓你失望,但是不行,至少現在不行。」

  因此對方臉上挺誠實地露出了失望,讓布萊克覺得再不安慰句什麼都對不起良心:「但我保證,如果到了三十歲我還單身,我就答應,當然了,阿爾奇,前提是你也等到了那個時候。」

  阿奇布林德•荷裡斯從高中時就和布萊克被人當作了天造地設的一對,一路走來除了她在勒戒所中的一年外從未間斷。然而或許只是她的錯覺她總認為兩人間不知什麼時候起變了質,倒不是他們有了什麼不和而是他對她太好,就像麵包放在溫濕環境中總會發黴。這個年輕人一如既往地真誠而她卻像具動物屍體般地腐爛,通俗地來講就是她從一個遭人羡慕的校園辣妹漸漸變成了個壞女孩。儘管她也開始想法變回那個好姑娘,可惜有些反應不可逆。

  剛打算開口說些什麼打破尷尬,手機鈴就適時響起。看了一眼是草壁哲矢的電話,出於她那暴君上司這通電話不可不接,於是她向桌對面的帥哥拋個無奈表情按下接通鍵:「您好?」

  「斯特林小姐,麻煩您去汽車修理廠跑一趟,把恭先生的車開回來,」電話那頭傳來對方公式化的聲音,儘管這令布萊克首先想起的就是他那回頭率爆表的髮型,「恭先生明早會來,需要用車。」

  看一眼手錶已是接近修理廠下班時間,她一邊讚美這狗黫娘養的真會挑時間一邊道貌岸然地對電話那頭禮貌道一句好的先生。結束通話,她萬分抱歉地聳了聳肩便馬不停蹄地拋下了男友。

  開回那輛拉風蘭博基尼時她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畢竟她酷愛跑車就如同禿鷹喜歡腐屍,更別說這輛車頗對她的胃口。打開車窗一路狂飆她長髮被風揚起如同一面深棕色的旗,在風紀財團總裁手下工作要死要活但好歹還有些福利。正這麼想著手機再次響起,拿起瞥一眼竟是洛葛仙妮娜這小賤黫人,猶豫片刻她還是接起了來電。

  「男孩,這邊來了個天殺的傢伙說要報警告發我們,快來幫忙解決!」接通尚未說一個字對面就高聲說得迫不及待,聲音差點廢了她耳朵。

  「他不是要報警嗎?怎麼可能還等到我去解決?開他黫媽黫的玩笑!」

  「沒騙你,我們把他揍暈了,不然叫你來幹嘛?」

  掛斷通話回味兩秒這理由有多不靠譜,最終她還是扭轉車頭。洛葛仙妮娜這金髮妞絕對是世上幾十年才開出一朵的奇葩,尤其是她建立了個類似於搏擊俱黫樂黫部的協會三天兩頭遭人挑釁以及向人挑釁,從她當年與布萊克為同一家雜誌社當模特開始就不難看出這姑娘絕不是什麼諳於世事的貨。

  不出意料那該死的藉口又是那傢伙隨口胡編亂造的產物。

  ……

  然後總有那麼幾天你醒來時會發現你在一個令你不明就裡的地方頂著一顆宿醉的腦袋以及對於昨晚一片空白的記憶。

  而此次布萊克遇見的情況更糟,因為這時她正坐在她那壞脾氣上司的車裡,車窗破了個洞皮質座椅被燙出了個煙頭印以及副駕駛座上打翻著半個披薩。於是她頓時清醒腦袋裡如同五雷轟頂,毫無疑問危機空前絕後,照這樣下去她非被宰掉後再鞭屍直到面目全非。她當即撥通洛葛仙妮娜的號碼儘管這也無濟於事。

  從對方沒有重點的描述中貌似是知道了這一切都是她倆昨晚喝多後幹的好事,窗玻璃上那頗有藝術感的破洞連著輻射狀裂紋似乎還是她們用石塊玩高爾夫砸出來的。

  糟糕的事總是不請自來還他黫媽接二連三。就在她對於該怎麼收拾爛攤子不知所措時,她那上司就出現在了她眼前。

  靠,這裡是她所在辦公大樓的後門!

  有人鳳眼上挑冷冷看著她,臉色明顯黑了一大半如同暴風雨前的烏雲如同焚屍爐冒出來的濃煙滾滾。於是布萊克只得厚起臉皮對他笑得尷尬笑得抱歉,說請您聽我解釋,先生。

  「來我辦公室。」對方一句簡短命令後轉身就走,效果比直接責駡更有威懾力。布萊克連忙低聲下氣跟上,望著那高挑修長的身影默默計算她到底得賠多少。

  「真的非常抱歉,先生,修理費我會全數賠給您而且您扣我工資讓我加班都行,但請不要開除我。您知道的,先生,有我那個勒戒所的不良記錄在就不會有別的公司會錄用我而無論是模特還是摩托車手都只是仗著我還沒老,我需要一份工作。事實上我就要結婚了,我男朋友他對我很好所以我希望我能當一個平平凡凡、有一份穩定工作、不瞎惹麻煩的合格的女朋友,所以……」一進辦公室布萊克就脫口而出一堆藉口順帶賺取些同情,令人感慨再好的辯論家口才也不過如此。

  當她提及「就要結婚」這個詞時她那上司不易察覺地微微皺眉,一疊紙張被塞進她手中打斷她的喋喋不休。「背下來,明天的晚會我需要翻譯。」語氣不容商量,但更令布萊克瞠目結舌的是他對那輛倒楣的車隻字不提。

  「就這樣嗎,先生?」

  「哇哦,還是說你更希望我扣除你這個月的全部薪水?」

  「不,當然不是,我是說……謝謝您,先生。」畢竟眼前這位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憐香惜玉的貨,莫非這又是個外表冷淡內心溫情似水的狗血肥皂劇男主角的類型?那她的世界觀可就著實要被顛覆得徹底。

  畢恭畢敬退出雲雀辦公室後布萊克長松了口氣,有人很會挑時間地給她打電話,瞥一眼來電顯示她翻個白眼接通了電話。「嘿,男孩,你的胳膊還在嗎沒斷嗎?你那恐怖的上司沒宰了你吧?」對面語氣愉悅地表達著一連串虛情假意的擔憂。

  「對,沒錯,我已經被宰了,現在接電話的是我的鬼魂,」布萊克回答得半死不活一邊考慮要如何進行報復,「這件事你也有份,結果你就丟下我自己溜了?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了。」

  「嘿,冷靜點兒,男孩,別忘了工作是我介紹你去的,要不是我你現在大概還在搗鼓你的小破摩托車指不定哪天就炫技失敗被磕碎下巴……」

  「打住,」翻了一下雲雀剛給她的名單,布萊克突然有種想法寧可陪那修車的錢——足足二十頁的名單以及那些傢伙所從事的領域還全是不同種語言的,看來她可有的折騰,「我現在沒空和你吵架,回頭再說以及我們走著瞧!」

  作者有話要說:

  平行世界裡布萊克和洛葛仙妮娜是一起當模特兒的時候認識的,並且這個世界的雲雀是認識布萊克的,也就是說他對她那麼寬容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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