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酷之冬
1996年。
那段時間之後,希爾維婭常常會想起那個鉑金色的少年。她永遠也忘記不了德拉科灰藍色的眸子,在燈光下閃耀的鉑金色短髮,還有他看向自己時幾乎要溢出來的情意。可是,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希爾維婭只是單純地相信,德拉科永遠,不會給他自己放開她的機會……
「希爾,媽媽今天要和馬克沁女士在巴黎見面,一會媽媽就用門鑰匙離開,今年的對角巷採購,只能你自己了,親愛的。」卡珊多拉抱歉地給女兒戴上了帽子,陪她走在羅齊爾莊園中的花園裡。
「沒關係,我一會用壁爐和飛路粉到對角巷就可以。」希爾維婭乖巧地說,「而且還可以讓家養小精靈陪我去嘛,媽媽。」她看著一塵不染的澄澈天空,幻想著它在自己畫筆下的樣子。
卡珊多拉不免有些感動,「謝謝你,希爾。埃文斯離開的早,如果看到你這麼乖巧的女兒,他一定會高興的。」她說到這裡有些傷感,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希爾維婭擔憂地看了看母親,和她繼續在莊園裡散步,而她們的家養小精靈,此時正忙著收拾小主人馬上迎來的五年級生活所需要的東西。
「咳咳!」希爾維婭剛從壁爐裡出來,便被濃煙弄得焦頭爛額。而等她清醒過來,卻發現這裡似乎不是以前來過的任何地方。此時的希爾維婭,正站在一家賣黑魔法製品的店裡。
透過櫥窗,可以看到窗外——這是一條和對角巷完全不同的巷子,路過的人都戴著大大的黑色兜帽,偶爾會有人掏出魔杖,上面閃爍著獨屬於黑魔法的邪惡的熒綠色光芒。
「小姑娘……」一個聲音在希爾維婭背後響起,她連忙掏出自己的魔杖指向來人,同時轉身。
那是一位黑色頭髮的老人,他有一隻眼睛是玻璃的,看起來十分猙獰。希爾維婭嚇得後退了幾步,用顫抖的手將魔杖指向老人。「你是純血、混血,還是麻種?」老人問。
「純血,我姓羅齊爾。」希爾維婭戰戰兢兢地回答,用另外一隻手悄悄摸上了身後的店門把手。看到老人點了點頭之後回到店後面,希爾維婭趕緊跑出了店門,穿過幽暗的巷子,與不懷好意的巫師擦肩而過,然而就在馬上進入對角巷的街口時,她卻被一個人撞到了。
來人的黑色兜帽被碰掉了,露出鉑金色的短髮。希爾維婭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德拉科,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趕緊抓住德拉科的手,「我們走吧,這條巷子太不乾淨。」
德拉科卻甩開了希爾維婭的手,想要繞過希爾維婭,走進巷子。「你做什麼,德拉科!」希爾維婭跑過去抓住德拉科的袍子,「你到這裡幹什麼,我們應該趕快出去。」
德拉科灰藍色的眸子閃過太多希爾維婭看不懂的東西——好像有迷茫,無奈,絕望,不舍和悲傷,「你走吧,希爾維婭。」他把希爾維婭的手從衣角上拉開,「我不知道,你也不會知道。」他讓人聽不懂的話說完,便隻身再次邁入了翻倒巷的黑暗之中。
希爾維婭看著那抹耀眼的鉑金色漸漸被黑暗吞噬,心頭突然飄過一絲以前從未出現過的陰雲。她在原地站了一會,還是向對角巷的方向跑去了。
當希爾維婭重新站在對角巷麗痕書店的店中,挑選著新學期要用的書時,卻又再一次看到了那抹鉑金。可是當她跑出店門,卻看見另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金髮女孩和他相攜而去。……
結束了古代魔文課,希爾維婭獨自抱著一摞書走在六樓的長廊中。她的視線穿過彩色玻璃的窗戶,直到遠處城堡外黑湖旁的那棵松毛櫸樹。安瑟爾•莎菲克已經畢業兩年了,每當希爾維婭看到那棵樹,就會想到那個金發藍眼的少年——雖然他並不招人喜歡。
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今年的斯萊特林院長,也是今年霍格華茲的魔藥教授。原來的魔藥教授斯內普,今年則當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黑魔法防禦教授。很多學生在得知這件事的那天,對傳說中神秘人的詛咒眾說紛紜。
斯拉格霍恩教授有一個小癖好,那就是喜歡和那些名門望族的後代,或者是成績優異,在某些方面有獨特潛能的學生來往,並建立了一個名叫「鼻涕蟲俱樂部」的課外團體,幾乎每一周都會有一個小型的舞會。
希爾維婭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斯拉格霍恩開始注意她。可能是那次在魔藥課上自己回答出了一個定律的問題,也有可能是她最擅長的古代魔文教授把自己的情況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了。不管怎樣,她現在也是那個所謂的「鼻涕蟲俱樂部」的成員之一。
希爾維婭曾經詢問過同是鼻涕蟲俱樂部成員的佈雷司•沙比尼,出身純血的瑪律福家族的德拉科,為什麼不在鼻涕蟲俱樂部裡。而佈雷司也只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諱莫如深地說:「你知道的,他的身份有點麻煩。」
盧修斯•瑪律福是在希爾維婭二年級的時候失掉霍格華茲的股份的,而他進入阿茲卡班的消息也是在前不久傳到巫師們耳朵裡來的。就這樣,德拉科的人緣變得不太好,男生裡只有克拉布和高爾,還有希歐多爾•諾特以及佈雷司,才與他說話。而斯萊特林的女生裡,也只有潘西等一兩個。
那一天,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俱樂部有聚會。希爾維婭穿著一條深紫色的短裙,準備去參加。因為德拉科不是俱樂部的成員,於是她索性答應了佈雷司的邀請,和他一起來到了斯拉格霍恩那間比常人大得多的辦公室。
「那是哈利•波特,格蘭芬多的救世主,」佈雷司指著被斯拉格霍恩熱情地拉過去的哈利,給希爾維婭看,「還有知名的記者和魔法部高官,真不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怎麼那麼有本事。」他眨了眨眼睛,看向那個肥胖得如同海象一般,留著小鬍子的男巫。
希爾維婭沒有說話,她正看著頭髮淩亂的赫敏,忙著躲避她那令人厭惡的舞伴——麥克拉根。而挽著拉文克勞的盧娜•洛夫古德的哈利,顯然也被那些莫名其妙打量的目光整得焦頭爛額。反倒是佈雷司相當鎮定,只是和希爾維婭站在一邊休息。
不出一會,佈雷司指了指那邊的一個女孩,對著希爾維婭眨了眨眼睛。希爾維婭頓時會意,便走到一邊端起了一杯紅茶,而佈雷司則擺出了自認為最英俊的姿態,獨自走向了那個他的目標。希爾維婭等了一會,卻發現門口那邊似乎傳來一陣騷動。
「別碰我,我能自己走!」德拉科被費爾奇拽著,走到了斯拉格霍恩面前。他鉑金色的短髮有些淩亂,目光倔強地望著每一個人,只是在希爾維婭這裡有所停滯。德拉科甩開費爾奇乾枯如鷹爪的手,獨自站在一旁。
費爾奇看了看德拉科,不懷好意地乾笑了幾聲:「怎麼樣,斯拉格霍恩教授?你邀請這個小崽子了嗎?」他語氣很不好地問,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德拉科身上打量著,之後轉向端著一杯蜂蜜酒的斯拉格霍恩教授。
「呃,其實……」斯拉格霍恩教授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愣,然後便神情自然地想要回答,卻被另一個人搶了先。
「德拉科他,是我的舞伴,費爾奇先生。」一個嬌小的金髮女生站了出來,希爾維婭發現她就是這個學期前在對角巷發現和德拉科一起走的金髮女孩,「德拉科,你上哪去了?」她走上前,親昵地挽住了德拉科的手臂。
斯拉格霍恩教授趕緊走了出來打圓場,笑著擺了擺手:「好啦,費爾奇先生。年輕人有年輕人們的樂趣嘛,說不定德拉科就是想讓阿斯托利亞擔心呢。」他一副和事佬的派頭,先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又和費爾奇握了握手。
費爾奇先是不甘心地看了一圈,然後再次不懷好意地看了看那個名叫「阿斯托利亞」的金髮女生和德拉科,「那這次就這樣,如果下次再讓我逮到,哼哼……」他冷笑了幾聲,帶著他那只貓,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謝謝你,格林格拉斯小姐。」德拉科轉向阿斯托利亞,生疏地道了謝。他轉身就想離開,卻被斯拉格霍恩一把捉住了,帶到阿斯托利亞身旁,分別拍了拍兩人的肩:
「德拉科,你不是阿斯托利亞的舞伴嗎?趕緊去跳舞吧,佈雷司和希爾維婭早就想一起跳領舞了。」斯拉格霍恩說著,而德拉科突然回過頭看了希爾維婭一眼,然後又轉了回去。
第一支是小步舞,希爾維婭和尷尬的佈雷司又站在了一起跳舞。佈雷司唉聲歎氣,剛剛好不容易搭上訕的赫奇帕奇姑娘又離開了。而希爾維婭也不是很自然,德拉科時不時投來的疑問視線讓她無比後悔和佈雷司一起。
過了一會,這支舞終於結束了。德拉科剛想往希爾維婭這邊走,就突然被阿斯托利亞拉了一下。「德拉科,我父親有口信要給你。」她語調自然地說,金色頭髮上寶石的髮夾,在辦公室裡吊燈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德拉科轉過身抱歉地看了希爾維婭一眼,然後對阿斯托利亞說:「格林格拉斯先生有什麼要對我說的,直接送信到瑪律福莊園就好了,非要和我用雙面鏡做什麼。」他抱怨了幾句,但還是在向斯萊特林的院長打完招呼後,跟在阿斯托利亞身後,離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
希爾維婭看著兩人的背影,只覺得有一陣涼意穿過露臺,傳遞到自己的心底。她看著窗外的星星,有些莫名的傷感和無奈。……
希爾維婭自己和德拉科徹底分開了的那一天,是她的生日。她和其他幾個要好的拉文克勞同學去了赫奇帕奇休息室旁的廚房拿了點食物,之後回拉文克勞塔樓舉辦了一個生日聚會。
「希爾維婭,我們再給你唱首歌吧,好不好?」菲奧娜熱情地問,手裡端著一杯沒有多少酒精的雞尾酒。
希爾維婭覺得有點頭疼,於是便感激地拍了拍菲奧娜的肩:「我出去走走,頭有點暈。」她對休息室裡的其他人點了點頭,之後便繞過羅伊娜•拉文克勞的雕像,走出了拉文克勞休息室。
「Whose speechless song, being many, seeming one, Sings this to thee: "Thou single wilt prove none." (無言的曲調,不約而同地為你唱著同一首歌:「如若你孤身一人,便將一事無成。」)……」希爾維婭獨自哼唱著一首母親從小教會自己的童謠,走在一條空蕩蕩的長廊中。
夜晚的涼風拂過霍格華茲的一切,帶來絲絲寒意。希爾維婭無比慶倖自己穿了一件厚厚的袍子,因此自己此時並不感覺寒冷。突然,長廊那端的入口傳來一陣談笑聲。
希爾維婭心頭一緊,擔心是巡夜的教授。於是她連忙走到一根大理石柱後面,偷偷探頭看著長廊的動靜。當希爾維婭看到來人時,她幾乎要屏住呼吸——德拉科•瑪律福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
阿斯托利亞有一頭波浪狀的金色頭髮,還有一張很討人喜歡的娃娃臉,當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會有兩個可愛的酒窩。阿斯托利亞那天藍色的眼睛裡會閃著星星的光芒,而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出身又讓她在斯萊特林中混的很開。
「……笑死我了,德拉科。」阿斯托利亞笑著靠在德拉科的肩膀上,兩邊的酒窩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個羅齊爾當真是那麼對你說的?她太幼稚了。」
德拉科沒有否認女伴的話,只是脫下身上的袍子,披在了阿斯托利亞瘦削的肩上,然後給了金髮的女孩一個吻:「你說你怎麼就不能早出生一年呢,這樣我們一起在霍格華茲的時間就能長一點了。」他很慢地說。
阿斯托利亞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之後便看到德拉科突然放慢了步子。「你怎麼了,德拉科?」她看到德拉科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醫療翼吧。」
「沒什麼,利亞。」德拉科轉過身,溫柔地對阿斯托利亞說,他的神情希爾維婭看不清楚,因為淚水已經讓她掩蓋不住自己的抽泣,「我只是頭有點疼,想在外面走走,你先回去吧,這周我們還要一起去霍格莫德呢。」
阿斯托利亞剛開始好像還要說些什麼,但在聽到德拉科最後那句話時便心滿意足地微笑起來:「好的,德拉科。」她踮起腳尖,在德拉科的唇上吻了一下,「這樣,我那天就穿納西莎給我的那條裙子,你肯定喜歡。」
德拉科也笑了,之後注視著阿斯托利亞小巧精緻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還向那個頻頻回頭張望的背影揮手。過了一會,他才走到希爾維婭的這根大理石柱後,面對著柱子,而那一面是希爾維婭靠著的。
「對不起,希爾維婭。」德拉科說,他的聲音裡非常平靜——這和希爾維婭一開始想得不一樣,卻更讓她傷心。然而為了自尊,希爾維婭依舊沒有出聲,「我和利亞……在一起了。」
希爾維婭再也忍不住了,她很慢很慢地下墜,之後靠著柱子蹲下:「為什麼?只因為我是幼稚的羅齊爾嗎?」希爾維婭聽到身後柱子那邊的呼吸聲停止了一瞬,不用想希爾維婭都知道,那個鉑金色短髮的英俊少年在思考。
「我們分手吧,希爾維婭。」德拉科過了很久,才再次開口。
希爾維婭愣了一下,之後繞過大理石柱子,走到德拉科面前,可是她絕望地發現,那個少年在躲避她的目光:「是因為現在魔法世界不太平嗎?」希爾維婭帶著一絲希冀地問,之後發現德拉科搖了搖頭。
「是因為血統和出身?」希爾維婭的聲音拔高了一個聲調,「羅齊爾家族雖然早已不復當年,可是產業並不和格林格拉斯家族差到哪去。」她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地推理給自己聽。
德拉科再次搖了搖頭,之後看了黑髮少女一會,還是避開了那雙好看的藍色眸子,轉身準備離開。
「德拉科!」希爾維婭看著德拉科單薄的背影,還是出聲打斷,「我不想和你分……你說,我們都會好好的,對嗎?」她臨時改變了自己出口的話。至於為什麼,希爾維婭懂——德拉科,自然也懂。
「那……我們都好自為之。」長廊裡傳來一聲歎息。
荒芒雪原
1997年。
「救世主哈利•波特從霍格華茲失蹤,現在的魔法界當何去何從。」希爾維婭讀著報紙上的報告。她今年沒有再回到霍格華茲,而是應母親的要求,留在了已封閉的羅齊爾莊園。
卡珊多拉把一碟家養小精靈切好的蘋果拿進希爾維婭的房間,坐在女兒的旁邊,「親愛的,我們去布斯巴頓念書好不好?」她撫著女兒長長的黑髮,「英國現在不太平,我們回法國去。」
希爾維婭抬起頭,迷茫地看了母親一眼。她知道外祖母家在巴黎,自己也有一半純正的法蘭西血統。可希爾維婭就是捨不得離開,捨不得英國,也捨不得英國的某些人,「我……還暫時不想離開,媽媽。」
卡珊多拉明白女兒的想法,於是用魔杖把那碟蘋果拿過來,遞給放下報紙的希爾維婭:「我們可以在英國再待上兩個月,之後我們一起帶著家養小精靈回巴黎,把羅齊爾莊園封閉。好不好?」她給了希爾維婭一個擁抱,之後拿起床上的報紙離開。
希爾維婭走到桌前,拉開抽屜,取出那張無數次想要起筆,卻無從下手的信紙,上面只是寫了收信人和寄信人。她等了好久,還是寫上「我要離開了,德拉科。」
希爾維婭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寫些什麼,同時有什麼話要對那個把自己的心傷透了的少年說。她歎了口氣,還是在信紙上面又添上了幾句不鹹不淡的問候。過了一會,希爾維婭寫完了信,仔細地閱讀著。
希爾維婭看著自己漂亮的花體字發呆了半晌,之後便叫來家養小精靈利卡:「把我的信交給貓頭鷹,送給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瑪律福先生。」她把羽毛筆放回筆筒,之後在信封上澆下燒化的紅蠟,然後蓋上紋章。
「我要離開了,德拉科。」希爾維婭對著落地窗外羅齊爾莊園的花園說道,像是在面對著那個鉑金色短髮的少年,「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但是我還是想對你說聲保重,因為我……」她輕輕歎了口氣,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希爾維婭精緻的臉頰流下。
過了一個月,希爾維婭再一次回到了霍格華茲,只不過這次是來辦理她的休學手續。她和母親來到了曾經屬於鄧布利多校長的辦公室,現在來迎接她們的卻是曾經的斯萊特林院長——西弗勒斯•斯內普。
「啊哈,羅齊爾小姐。」斯內普很不友好地乾笑了幾聲,他漆黑的眼睛裡根本不包含著主人的任何思想,只是讓人感覺看到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死水,「我還在想羅齊爾小姐什麼時候如此好學,來找自己曾經的魔藥教授來補習她糟糕的魔藥了。」他說。
卡珊多拉皺了皺眉,「斯內普先生,希爾維婭是來辦休學手續的,請您別管這些私人的事情,好嗎?」她轉過身,對站在一旁早已習以為常的希爾維婭柔聲說,「希爾維婭,媽媽知道你捨不得離開。所以你先在霍格華茲裡走走吧,等一會媽媽去找你。」
希爾維婭在霍格華茲裡走著,意外地發現什麼人也沒有。魁地奇賽場中空無一人,只是在圖書館裡有幾個零星的人影。就在這幾個人中,希爾維婭發現了曾經在拉文克勞的一個熟人——維多利亞•凱爾西。
「維多利亞!」希爾維婭趕緊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驚喜地喊著。
維多利亞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驚喜,她連忙跑過來拉住希爾維婭,兩人找了一個空的桌子坐下。在希爾維婭向她講述過來龍去脈以後,維多利亞歎了口氣:「菲奧娜前幾天剛剛休學,現在就是你要離開。」她很惋惜地說。
「你知道現在的斯萊特林院長是誰嗎?」希爾維婭岔開話題。
「還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一個胖嘟嘟像海象似的老頭,組織了一個叫鼻涕蟲俱樂部的組織,只接受有錢有勢,學習優秀的成員。當然,希爾維婭你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個。」維多利亞解釋,兩人走到了霍格華茲城堡外面。
希爾維婭和維多利亞走了一會,只見前面出現了兩個並肩而行的人。維多利亞擔心地看了希爾維婭一眼,「瑪律福和格林格拉斯……他們其實早就在一起了,每週我們都能看見瑪律福跑到霍格莫德,給格林格拉斯換著花樣買昂貴的禮袍。」
阿斯托利亞挽著德拉科的手,用撒嬌的語氣抱怨著:「那個羅齊爾總算離開了,她可真夠煩人的。那個法國的羅齊爾夫人也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嫁給了羅齊爾先生,就是一個法國的蕩……」
希爾維婭不知道自己那時在想些什麼,只知道她徑直走到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面前,狠狠地給了後者一個耳光,「你沒有資格評價我的母親!」她呵斥道。
維多利亞•凱爾西連忙跑過去,拉住了希爾維婭的手。而阿斯托利亞也在德拉科的攙扶下重新站起身:「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就連德拉科也說,你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羅齊爾,實在是莫名其妙!」
希爾維婭氣得渾身發抖,她剛想再給阿斯托利亞一巴掌,就被德拉科握住了右手。鉑金色短髮的少年灰藍色的眸子裡閃過央求般的神色,「我求求你了,希爾維婭,別跟阿斯托利亞計較,好不好?」
希爾維婭絕望地發現那雙自己曾經無比沉醉的灰藍色眸子裡,充滿了為另外一個少女的懇求,而她自己居然看著那雙眼睛說不出話來。希爾維婭愣了一下,之後甩開了德拉科的手,站在維多利亞身旁,不再說話了。
維多利亞•凱爾西氣得走上前,推開了德拉科:「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出現在希爾維婭面前,當年傷害了她的人是誰,你心裡還不清楚嗎?」
希爾維婭不知道德拉科聽到維多利亞的這句話之後什麼表現,只知道自己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剛剛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的那句話——「就連德拉科也說,你這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羅齊爾……」阿斯托利亞高傲的神情仿佛又出現在眼前。
卡珊多拉剛走出霍格華茲城堡,就看到了站在草地上失魂落魄的女兒,她示意一旁的維多利亞先回去。維多利亞•凱爾西先是告訴卡珊多拉讓希爾維婭給她寫信,之後便離開了。
「懷念霍格華茲麼,希爾?」卡珊多拉還以為希爾維婭是捨不得霍格華茲,「沒關係,布斯巴頓更美。」她摸了摸女兒的頭,卻發現希爾維婭哭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親愛的?」
「沒什麼,媽媽。」不知道過了多久,希爾維婭才抬起頭,露出一個什麼也沒發生般的笑容,「我已經開始期待布斯巴頓了呢,媽媽。」
卡珊多拉聞言也露出一個微笑,她還在擔心女兒捨不得霍格華茲,到了法國的布斯巴頓依舊惦記著英國,耽誤了自己的生活。「那好,我們明天就回巴黎。」她摸了摸希爾維婭的頭。
離開羅齊爾莊園的前夕,家養小精靈卻突然敲開了希爾維婭的房門,遞給了她一封信。希爾維婭的手在接過那封信,並看到上面瀟灑精緻的落款時,有一瞬間的顫抖——「霍格華茲,送到羅齊爾莊園。德拉科•瑪律福」
希爾維婭打開了上面的蠟封,然後拆開了信件。「美麗的羅齊爾小姐,一路平安,另祝在布斯巴頓一切順利。——您忠實的朋友德拉科•瑪律福。」她看完這封信之後,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該流的淚已經流完了,她卻還帶著不少的傷感。
希爾維婭穿著一件布斯巴頓的藍色絲質禮袍,和母親走出了布斯巴頓校長辦公室的壁爐。馬克沁夫人正面帶微笑地迎接她們,看到希爾維婭,她走過來給了希爾維婭一個擁抱。「歡迎來布斯巴頓,希爾。」她說。
卡珊多拉從希爾維婭身後出來,拉著女兒坐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多謝了,親愛的。」她感激地向馬克沁夫人微笑,「如果希爾不過來布斯巴頓,就真的得去那麼寒冷,還那麼遙遠的德姆斯特朗學黑魔法了。」
馬克沁夫人也笑了,她輕輕敲了敲面前的茶几,三杯熱騰騰的紅茶便出現了。「布斯巴頓雖然沒有霍格華茲那麼有名,也沒有德姆斯特朗特別的教育方式,但至少在歐洲,再不會有一所魔法學校有布斯巴頓這麼美的一切了。」馬克沁夫人驕傲地說。
布斯巴頓的確像馬克沁夫人所說的,很美,尤其是那些法式的經典花園和草地,一片連著一片,從城堡前能一直連到城堡後身。希爾維婭覺得,如此美麗的園林簡直可以媲美霍格華茲最令她著迷的空蕩長廊和盛滿了神秘色彩的黑湖。當然,黑湖裡的那只巨烏賊「戈德里克」,是布斯巴頓所沒有的。
1998年。
這是希爾維婭在布斯巴頓的最後一年,在布斯巴頓念書的日子比在霍格華茲的日子要自然和寧靜許多——誰讓她母親有個當校長的朋友呢。那天,希爾維婭結束了古代魔文課,正抱著一摞古代魔文的詞典走在走廊中。
「希爾維婭,有一位從英國來的莎菲克先生好像要見你。」希爾維婭需要使勁抬頭張望才能看到馬克沁夫人,聽到她很洪亮的聲音說。
「莎菲克?是那個安瑟爾•莎菲克?」希爾維婭皺了皺眉,但還是按照馬克沁夫人的說法,向布斯巴頓校長辦公室旁邊的會客室走去。她輕輕地敲了敲門,只聽到裡面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優雅地說:「請進」。
這是安瑟爾•莎菲克從霍格華茲畢業之後,希爾維婭第三次看到他。第一次是在《預言家日報》上關於這位成功的純血家主的報導,第二次是在《花花女巫》黃金單身漢的榜單上,至於第三次嘛……希爾維婭看了看正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欣賞布斯巴頓美麗風景的安瑟爾•莎菲克。
「莎菲克先生?」希爾維婭走了進去,而安瑟爾正好轉過身——他比在霍格華茲的時候更加英俊,也更加成熟。他穿著一件面料華貴的黑色袍子,手上戴著一枚刻有莎菲克家族徽章的藍寶石戒指,深藍色的眸子閃著光輝,金色的短髮用髮膠一絲不苟地梳到後面。
安瑟爾看到希爾維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客氣地示意希爾維婭坐在他對面的扶手椅上,「好久不見了,希爾維婭。」他露出一個熟絡的微笑,「我們上次見面,是幾年前我畢業之際在拉文克勞內部舉辦的告別會吧。」
希爾維婭點了點頭,「是的,莎菲克先生。你和那時相比,容貌沒有什麼太大的改變。」她捧起茶几上的一杯紅茶,微笑著對安瑟爾說。
「那我就把它當成是誇讚了,希爾維婭。」安瑟爾笑了一下,「要我說,你比那時更漂亮了。」他紳士地幫希爾維婭往茶里加了一片檸檬。
希爾維婭把視線轉向落地窗外,布斯巴頓蔚藍的天空嵌上了白色的雲朵,「您過獎了,莎菲克先生。」她開始回憶已經塵封的社交辭令。
「其實你可以叫我安瑟爾的,希爾維婭。」過了一會,安瑟爾出聲打破了沉默圍成的無形的屏障。他把一張燙金的邀請函放在希爾維婭對面,「今年布斯巴頓的聖誕宴會,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參加嗎?」
希爾維婭看了那張邀請函一會,和上面漂亮的簽名,她轉向窗外,已經飄飛了無數絢爛的雪花。這雪花,代表的是遺忘和改變——「好啊,安瑟爾。」她語調輕快地說。
嫋嫋春寒
1998年。
法國。
英國巫師界不太平的消息漸漸傳到了法國,起因是一位有法國血統的麻種巫師在倫敦旅遊期間,被突然出現的食死徒用鑽心咒折磨致死。然而,此時的布斯巴頓,卻是一片歡騰的景象。
幾個高年級的女學生用魔杖變出彩色的泡泡,纏繞在禮堂中央的那棵大聖誕樹上。幾位教授用魔咒讓那些環繞再來禮堂天花板上的冰淩,顯得更明亮奪目一些。「你們把酒杯放在這裡就可以了,先生們。」馬克沁夫人正示意幾個四年級的男生把酒杯放好。
「今晚的舞會你準備好了嗎,希爾維婭?」希爾維婭的室友卡洛琳•凱興奮地問,她正忙著用一枚鑲嵌寶石的金曲別針裝飾著自己身上的這條深紫色的短裙,「你的舞伴是英國人,英國人可是出了名的古板。」
希爾維婭笑了笑,她幫助室友在裙擺上用魔咒添上了幾道荼靡花的花紋,「當然準備好了,我的裙子還是他送給我的。英國人再怎麼古板,應該也不會自己挑自己的毛病。」
卡洛琳也笑了,「你的舞伴還真是貼心,你說我那可憐的未婚夫喬瑟怎麼就不能再細緻一點呢……」她歎了口氣,苦笑著拍了拍希爾維婭的肩。
希爾維婭穿了一條安瑟爾前幾天親自到法國,送到布斯巴頓來的深藍色短裙,把平時披散下來的黑髮整齊地盤起,紮上了他送給自己的藍寶石發帶。她站在鏡子前端詳了鏡中的自己一會,最終起身在室友卡洛琳的聲聲讚歎中走出了宿舍。
「我的梅林,我從沒有想過你可以這麼漂亮,希爾維婭。」安瑟爾穿著一件面料精緻的黑色禮袍,戴著希爾維婭幾天前作為聖誕禮物送給他的黑色領結,「簡直點亮了今晚布斯巴頓的夜空。」他微笑著讚美。
希爾維婭把目光轉向一旁,「難得挑剔的莎菲克先生,如今也似乎不再吝嗇他的讚美。」她自然地挽上了安瑟爾的胳膊,和他走在通往宴會廳的長廊中,「每次走到這裡,我都感覺好像回到了霍格華茲。」
安瑟爾眨了眨漂亮的深藍色眼睛,那明鏡般的顏色和希爾維婭短裙的顏色竟然有那麼一點相似,「我還記得當年自己自命不凡,到處宣傳自己對古代魔文的癡迷。」他發現希爾維婭笑得雙肩一抖一抖的,便知道自己說得不錯。
「雖然這麼坦然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的確難得,可是我當初真的很討厭你的自大,安瑟爾。」希爾維婭轉過身去看長廊外庭院裡的那棵洋槐,「拉文克勞的級長有什麼了不起,這是我的原話。」她回憶著過去,不由得笑了起來。
安瑟爾能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小了不少,他幾乎可以聞到希爾維婭頭髮上香水的味道,「是玫瑰味的吧,香水是莎菲克家族重要的產業之一。」安瑟爾露出一個微笑。
玫瑰……希爾維婭皺了皺眉,彈不禁想起了那個霍格莫德的週末,好像有一個淡金色頭髮的少年,也是這麼對自己說的——「是玫瑰味的吧?」
安瑟爾紳士地幫助希爾維婭拉開了宴會廳的大門,他似乎覺察到了希爾維婭情緒上的低落,於是便拉著她走到了遠離人群喧鬧的地方,「怎麼了?你是哪裡不舒服嗎,希爾維婭?」
「沒有,謝謝你,安瑟爾。」希爾維婭低聲說,她的眼眶不知道怎麼,有些濕潤。看到不遠處正朝她致意,用口型詢問自己怎麼了的馬克沁夫人,希爾維婭連忙拉住正準備走開,去給她倒杯水的安瑟爾,「我們去跳舞吧。」
第一支舞便是一曲熱烈激情的探戈,不太適合兩個並非情侶的人跳,這讓希爾維婭有些後悔了。可是不遠處馬克沁夫人擔憂的目光又讓希爾維婭猶豫了片刻,還是和安瑟爾走進了舞池。身邊成雙入對的其他舞伴都十分默契地跟著音樂親密地進行互動,這也讓希爾維婭有些尷尬。
「沒關係,希爾維婭。我來跳,你跟著我的動作就可以了。」安瑟爾似乎察覺了希爾維婭的不自然,在她耳邊低聲說。希爾維婭連忙松了一口氣。感激地抬頭看了安瑟爾一眼,便跟著他的動作,跳起了平淡的探戈。
一曲終了,希爾維婭和安瑟爾走到舞池邊緣,跟著另外一首緩步小步舞的音樂慢慢地轉著圈。「你知道嗎,希爾維婭,我曾經很喜歡過一個美麗的女孩。」這時,安瑟爾突然用很深情的口吻說,這也讓希爾維婭嚇了一跳,可是她依舊認真地聽著。
「她的魔咒和變形非常好,魔藥和黑魔法防禦都不在話下。可是她唯一不擅長的,就是飛行課和天文。她經常對身邊人說的就是:『天上的星星為什麼不能按照我的想法來排列』。」安瑟爾露出了一個深情,而懷念的微笑。
「她最喜歡貓了,所以有一個她不認識的人匿名,在某一年的耶誕節送給了她一個漂亮的鑲嵌紅寶石的銀制貓項圈,那其實是我讓管家匿名去送給她的。她喜歡看書,從魔法史看到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因此在那一屆的學生裡很突出。」
「她一直不知道的是,有一個叫安瑟爾•莎菲克的自大少年,從他們第一次在對角巷相遇,就偷偷喜歡上她了。因此,他為了博得她的關注和側目,才故意用高傲自大的語調與別人對話;他為了讓她天天開心高興,特意參加了自己其實並不喜歡的莎士比亞喜劇戲團;他還為了讓她時刻保持對一切感到的驚喜,每一年的耶誕節都會匿名送給她很昂貴的聖誕禮物。」
「那個名叫安瑟爾的少年知道,女孩其實有著自己的戀人,而且出身比莎菲克家族更高貴的純血家族。因此少年知道,如果想讓她真正地正面看向自己,就得比她的戀人更加優秀才行。所以,他變得不再幽默近人,而是天天在圖書館裡查詢資料,努力地學習研究,並提前幾年接手家族的產業,讓莎菲克家族和她戀人的家族能夠比肩。」
「終於有一天,她和戀人分手了。那個叫安瑟爾的少年既感到欣喜又感到難過,既因為女孩終於有可能和自己在一起了,而感到高興;又因為女孩再也不會笑得和以前一樣開心了,而感到悲傷。後來,少年終於長成了非常優秀的男人,有了自己的事業,比以前更愛那個女孩,也更能擔負責任了。」
「後來啊,那個女孩來到了異國他鄉的法國,為了自己的未來,也為了遺忘過去,重新開始了自己的生活。而那個名叫安瑟爾的少年呢?他也來到了異國他鄉的法國,並放棄了一些在英國的產業,在法蘭西重新開始,只是為了迎合女孩的變化,也是為了他們有可能並不會開始的共同未來。」
「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大概是少年人生當中最黑暗的幾個月。處處碰壁,在倫敦積累的人脈在隔著英吉利海峽的巴黎,起不到任何用處。於是這個出身高貴的少年,只好一點點積累人脈,在不同的人物之間逢迎周旋。只是為了在這片土地上再建一座莎菲克莊園,再現莎菲克家族的輝煌,也是為了能夠讓女孩回頭時,能早點看見自己。」
「漸漸的,少年開始做各種演講,發展莎菲克家族各方面的產業,成為了不少女巫心目中的唯一。然而,他明白自己並不能為這些路邊的野花駐足,而是應該一路向前,在這條路盡頭的秘境花園裡,尋找那朵心中的薔薇。」安瑟爾輕輕歎了口氣,轉向落地窗外。那裡的天空中,正綻放著一朵和薔薇一樣無比燦爛的晚霞。
「他每年生日那天許的願望都是,希望女孩能夠回頭看看,看看她自己以前走過的路,也希望她能夠看到自己其實從一開始就站在她身後,一直都在等待著她的回頭。你說,」安瑟爾看向希爾維婭,藍色如海洋般的眸子裡閃著比星辰還要耀眼的光輝,「那個薔薇般的女孩,她……她會回頭嗎?」
希爾維婭愣了一下,心頭竟然泛起一陣淡淡的酸澀,「應該……應該會吧,有哪個女人能不被你的神情所打動呢,安瑟爾。」說著,她和安瑟爾離開了人群中心喧鬧的舞池,走到遠處布斯巴頓禮堂裡的聖誕樹旁。
希爾維婭愣愣地看著聖誕樹上明晃晃的蠟燭,和頂端的那顆耀眼的星星,第一次覺得有些刺眼,刺眼到能夠讓她的視線模糊,有些想哭了。安瑟爾此時卻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跑出了禮堂。希爾維婭覺得自己人生當中,跑得最痛快的一次就是在剛剛。她挽著安瑟爾的手,似乎和他就可以這樣跑到天涯海角和世界的盡頭。
來到了布斯巴頓莊嚴美麗的城堡外,安瑟爾突然站到希爾維婭面前,而希爾維婭只有抬起頭才能與這個相比當年,已經成長了太多太多的金髮少年對視。安瑟爾看了希爾維婭一會,突然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說她真的能回頭嗎,親愛的希爾?」他認真地看向女孩藍色的眸子,輕聲問。
希爾維婭這時突然明白了安瑟爾的意思,那個擅長變形和魔咒的女孩,那個討厭飛行和星星的女孩,那個喜歡貓和詩句的女孩,那個每年都會收到讓自己欣喜的匿名禮物的女孩,就是自己。 她感覺安瑟爾深藍色眸子裡如大海般深邃的情感太重了,可就是能讓此時自己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希爾維婭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樣多愁善感,可是就在此刻,她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的湧出了。短短幾個月的相處,再加上以前在霍格華茲拉文克勞學院裡的幾年,完全抵得上她和他的一生的相知,餘生的相守。
「那個名叫希爾維婭•羅齊爾的幸運的女孩當然會回頭啊,因為一直站在她身後的那個男孩,剛才的話已經完完全全地把她打動了啊。」希爾維婭輕輕地笑了,一滴淚水從她精緻的臉頰劃過,「其實,剛剛她已經完全因為男孩藍色眼眸中的星辰,愛上了她所不喜歡的天文課。」她微笑著說。
安瑟爾先是一愣,隨後他的臉上閃過狂喜,然後把希爾維婭攬進了懷裡,吻著女孩的臉頰,「謝謝你,謝謝崇高無上的梅林讓我遇見你。」這時,他身後的夜空突然出現了一朵煙花,之後是無數璀璨的煙花一齊的綻放。
過了一會,希爾維婭感覺安瑟爾和自己已經站了一個世紀。安瑟爾這才反應過來什麼,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天鵝絨的小盒子,之後單膝跪在希爾維婭腳邊。希爾維婭這才看清楚,盒子裡面是一枚藍寶石戒指。
「你、你願意嫁……嫁給我嗎,希爾維婭?」安瑟爾磕磕絆絆地說,「雖然你還有幾個月才能畢業,雖然我們還沒有談戀愛和訂婚,雖然我們才在布斯巴頓相識幾千個小時。但是,我愛你。我們結婚吧,希爾。」
希爾維婭覺得一切都在像自己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先是他莫名其妙的表白,之後是他莫名其妙的求婚,「我還未成年,莎菲克先生。」她突然想要逗一逗這位讓她開心的學長,「你這算不算違反巫師法了,親愛的?」
安瑟爾站起身,之後莊重地把那枚藍寶石戒指戴在了希爾維婭的右手無名指上,「沒關係,國際巫師法律聯合審判法庭還有一部分莎菲克家族的股份。」他吻了一下希爾維婭的額頭。
安瑟爾藍色的眼睛裡全是希爾維婭的倒影,他也覺得,自己在背後守護了幾年的女孩,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
偶然之終
1990年。
英國。
隨著神秘人的倒臺,一切都和當年不一樣了。非純血的巫師,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在對角巷的街頭。而那些曾經引以為傲的食死徒們,也不再敢輕易招搖過市,隨意地使用那三個不可饒恕咒。而現在,他們大多都到阿茲卡班和攝魂怪們作伴去了。
當年在霍格華茲時,就和希爾維婭關係不錯的格蘭芬多女巫赫敏•格蘭傑已經當上了魔法部長,而曾經大名鼎鼎,現在因再次徹底殺死神秘人依舊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成了魔法部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
而現在英國的巫師界唯一的大事,就是即將在莎菲克莊園裡舉行的這場特別的婚禮。而主角之一,美麗的莎菲克夫人——希爾維婭•羅齊爾•莎菲克,此時正安靜地坐在她自己的房間裡。
赫敏•格蘭傑,菲奧娜•泰勒,維多利亞•凱爾西和希爾維婭以前拉文克勞學院的同學——盧娜•洛夫古德都擔任伴娘,雖然其中的兩個已經結婚了,而另一個早已訂婚了。
「我真是有些不敢相信,」希爾維婭看著正坐在自己床邊不遠處扶手椅上,翻閱《預言家日報》的赫敏,「魔法部長來給我當伴娘?這太不可思議了。」她開玩笑地說。
赫敏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們可是幾年的同學,你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太多了。今天可能是上帝和梅林都有個好心情,我才難得擠出時間過來給莎菲克夫人當伴娘。」在她的臉上很容易看出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部裡最近和妖精的談判又出現問題了嗎,赫敏?」維多利亞的丈夫是神奇動物保護司的副司長,當然要更關心一點這方面的事情,「我說約翰最近怎麼那麼忙,看來真是不容易。」
赫敏搖了搖頭,她當年亂蓬蓬的褐色頭髮,現在則被主人整齊地梳好,「還不止這些,關鍵是當前英國純血家族和非純血巫師之間的矛盾太大,也太難以調節。魔法部這邊剛讓一些純血家族接受審判,那邊另外一些食死徒的殘餘力量就開始在西愛爾蘭和英國邊境搗亂。」赫敏歎了口氣。
盧娜眨了眨眼睛,用從希爾維婭和她認識開始,就從未改變過的空靈語調說:「或許是當年康奈利•福吉他的騷擾虻部隊再次捲土重來了吧,其實我和羅爾夫都這麼認為。」她站起身,目光深邃地撥弄著希爾維婭房間裡落地窗旁華麗的天鵝絨窗簾。
盧娜和霍格華茲的一本教科書編者——紐特•斯卡曼德的孫子,羅爾夫•斯卡曼德訂婚了。記得她第一次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希爾維婭時——「希爾維婭!我和斯卡曼德在一起了!」希爾維婭還以為盧娜和穿越時空的紐特•斯卡曼德在一起了。
過了一會,傳來一陣敲門聲,安瑟爾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希爾維婭,我現在可以進來嗎?」
菲奧娜調侃地看了希爾維婭一眼,走過去幫安瑟爾打開了門,然後和維多利亞,赫敏和盧娜趕緊走了出去,最後還不忘細心地把門關上。
「希爾維婭,我……我在想,我們去哪裡度蜜月好。」安瑟爾坐在希爾維婭身邊,摩挲著她戴著結婚戒指的手,「你想去哪,是在英國的德文郡,德國的巴伐利亞,法國的馬賽或巴黎,還是去希臘的聖托裡尼?」他問。
希爾維婭抬起頭,笑著看了安瑟爾一眼,「我沒問題,都聽你的。」聽了她的話,安瑟爾愣了一下,之後便低頭在希爾維婭的唇上吻了一下。
過了很久,安瑟爾才起身離開。菲奧娜和赫敏推開了希爾維婭房間的門,走進來提醒:「希爾維婭,還有一個小時婚禮就開始了。」赫敏看著還在翻書的希爾維婭,有點無語。
希爾維婭的婚紗,是安瑟爾給她選的。記得那天在脫凡成衣店,他一眼就看中了這條潔白的,有復古的大裙擺,還在上面繡著薔薇形金色暗紋的婚紗。而希爾維婭穿上之後的效果,也讓安瑟爾大為讚歎。「幾千加隆又怎樣呢,只要希爾喜歡就可以了。」安瑟爾說。
之後的一切也都變得那麼自然,安瑟爾派人把莎菲克家族的婚約送到了已經重新開啟了的羅齊爾莊園。很快,在得知安瑟爾的身份後,卡珊多拉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讓她很有好感的小夥子和女兒的婚禮。「我很高興地看到希爾維婭終於結婚了。」羅齊爾夫人表示。
婚禮的請柬幾乎在幾個月前就送到了大半個歐洲的純血家族,從收到的無數回信來看,這些純血家族的繼承人們好像都無比熱衷於聯誼和舞會,尤其是在以奢華精緻出了名的莎菲克莊園。而當時唯一沒有得到回信的瑪律福莊園,安瑟爾決定親自去一趟。
安瑟爾還記得自己是在瑪律福莊園門口就見到了正在花園裡散步的老瑪律福夫人,於是納西莎•瑪律福便帶著安瑟爾進了瑪律福莊園的會客室。對於某些純血家族來說,讓主人親自出面將客人帶進來,是極不莊重的表現。但繼十幾年前,瑪律福失去了唯一的家養小精靈多比後,就再也沒有再繼承這個在莎菲克家族看來無比正常的傳統。
安瑟爾在會客室裡等待了一會,才看到德拉科•瑪律福從門口緩緩走進。他拿著當年老瑪律福先生的蛇頭杖,穿著一件扣子直接扣到下顎的襯衫,外面是一件面料精緻的黑色長袍。
看到是安瑟爾,德拉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無比自然地走了過來,和他客套地握了握手:「感謝尊敬莎菲克先生光臨寒宅,請問有何貴幹?」德拉科問,示意安瑟爾先坐下。
「我和希爾維婭下個月在莎菲克莊園會舉辦婚禮,想邀請瑪律福先生您和夫人蒞臨。」安瑟爾卻也不推辭,只是坐在了會客室裡,自己身後的那把看起來很古老的扶手椅上,端起了一杯突然出現在茶几上的英式紅茶。
德拉科眯了眯灰藍色的眼睛,剛想回答,就被一個女聲打斷了——「太好了,莎菲克先生。」阿斯托利亞•瑪律福很興奮地走進來,神情單純好像無比期待莎菲克莊園裡即將舉辦的婚禮。而在會客室裡的三人都知道,這位瑪律福夫人並不是這樣。
「那可太好了,」安瑟爾露出了一個淡漠的微笑,和德拉科再次握了握手,「那我和希爾維婭就等候您和夫人大駕光臨了,還有,」他準備轉身離開時,突然轉過身,「莎菲克莊園隨時歡迎你和格林格拉斯小姐,德拉科。」他說,之後幻影移形離開了。
站在臺上的哈利•波特皺了皺眉,他的那份發言稿寫的太潦草,以至於他不能很好地辨認:「女士們,和小——先生們,歡迎來到莎菲克莊園,這裡正舉辦著一場盛大的婚禮。我是證婚人哈利•波特,同時帶著英國魔法部魔法法律執行司人員的祝福。」他磕磕絆絆地念著,這也讓安瑟爾回過神。
「有至高無上的梅林作為見證,親愛的莎菲克先生和美麗的羅齊爾小姐即將結為夫妻。莎菲克先生,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都願意嗎?」證婚人哈利•波特再一次皺了皺染上了些許白霜的眉毛,他看起來對這套說辭並不是很熟練。
聽到這裡,安瑟爾嚴肅的神情突然露出了微笑,他拉住希爾維婭的手,在她的手心悄悄寫了一個肯定的答案後轉向哈利,「我願意。」
「親愛的羅齊爾小姐,你願意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都願意嗎?」哈利偷偷瞥了一眼不遠處正微笑看著自己的金妮。
希爾維婭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安瑟爾猛地握緊,她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明明知道自己的答案,這位一碰到自己就一定會緊張的莎菲克先生還是很在意她明明在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
「我嘛……我當然願意了。」此時,希爾維婭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被猛地放鬆,但安瑟爾依舊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手,甚至可以說是十指相扣。
哈利•波特眨了眨綠色的眼睛,他的自傳上寫到,這雙綠色的眼睛遺傳自他早逝的母親,「那麼兩位,我現在在偉大的梅林的見證下,宣佈你們兩位結為夫妻。哦對了,親愛的莎菲克先生,您現在可以親……」
安瑟爾沒等哈利說完,就直接攬過希爾維婭,輕輕地吻了上去。
哈利•波特作為證婚人則顯得有些尷尬,但依舊搓了搓手,他想說點笑話活躍一下在他自己看來,凝固的氣氛:「其實我一直不喜歡婚禮的誓詞,因為剛開始總讓我覺得是在詛咒別人。而結尾證婚人說可以親吻新娘之後,每一個新郎都會覺得:『天哪梅林,太嘮叨了,我要趕緊親吻我的妻子』,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是這樣。」
聽到這裡,小腹微微隆起的金妮•韋斯萊•波特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台前擁抱了證婚的丈夫一下,「可是這並不是你沒給我一個世紀婚禮的理由,親愛的的哈利。」她微笑,而哈利•波特則臉色有點綠。
教授席上,麥格教授感動地用一塊蘇格蘭格子風的手帕擦著眼淚,「真好啊,曾經學習都那麼優秀的兩個學生最終在一起了。還真是感謝梅林眷顧,祝福他們吧。」她擤了擤鼻涕。
弗立維教授高興地拍著手,用尖尖的聲調說:「可是他們都是我們拉文克勞曾經的學生啊,親愛的米勒娃。」說著,他拿起桌上的一塊精美的點心放進嘴裡,「拉文克勞的智慧,是其他三個學院望塵莫及的。」
「別忘了我當年可是差點被分進拉文克勞,親愛的菲利烏斯。」麥格教授重新戴上了威嚴的方框眼鏡,不甘示弱地說,「作為哺乳貓科動物的雄獅,也相當有智慧,雖然它比不上母獅子。」她微笑著端詳一塊,刻著莎菲克家徽的蘇格蘭風味黃油曲奇。
不遠處斯萊特林的席上,德拉科目光複雜地看著正和安瑟爾相攜著和賓客應酬的希爾維婭。她笑得那麼開心,那麼自然,那麼讓他癡迷不捨得放下。德拉科和了一口酒杯裡的火焰威士卡,蒼白的臉上染上淡淡的紅暈。
而阿斯托利亞此時正穿著華麗的袍子,坐在女士們的座位上忙著應酬,炫耀自己身上正戴著的,瑪律福家族產業今年產的最大最好的寶石。「德拉科,你怎麼了?」她經過幾個貴婦人的提醒,這才看向自己的丈夫。
「沒什麼,阿斯托利亞。」德拉科面無表情地說,在阿斯托利亞低聲的抱怨中站起身,離開了瑪律福家族的專席,來到了莎菲克夫婦面前。他看著身著一件紋著金色薔薇暗飾白色婚紗的希爾維婭,突然感覺心裡有些下墜感。
安瑟爾正用一隻手攬著希爾維婭的腰,他看到德拉科的神情不由得促狹心起,「瑪律福先生,難得今天你也蒞臨我和希爾的婚禮。」安瑟爾挑了挑眉,「瑪律福夫人還好吧?」
德拉科正看著希爾維婭精緻的妝容發愣,聽到安瑟爾的話,忙反應過來,「阿斯托利亞……阿斯托利亞她還好,一直都好啊。」他下意識地看了看不遠處的妻子,發現她正忙著擺弄另外一位女賓客送給她的龍皮腰帶。
安瑟爾眨了眨眼睛,「我說的不是格林格拉斯小姐,是瑪律福夫人啊,是納西莎•布萊克•瑪律福夫人。」他故意拖長了聲調,用很意外的語氣說。
希爾維婭看著那個明顯比當年憔悴了不少的鉑金色短髮少年,不由得皺了皺眉。她突然握住了安瑟爾的右手,柔聲道:「安瑟爾,我想和德拉科單獨談一談,一會過去找你。」
安瑟爾猶豫了一會,但還是在希爾維婭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給了她一個短暫的擁抱,「好吧,希爾。」他轉過身看了德拉科一眼,「一會別忘了盡一位紳士的職責,把我夫人送到莎菲克家族的位置上。」他說完,離開了。
「你還好嗎,希……莎菲克夫人。」德拉科低聲說,他想要握住希爾維婭的手,但還是鬆開了,「前段時間和阿斯托利亞結婚,派人給你送了請柬,可是你沒有來。為什麼啊?」
希爾維婭抬起頭,她藍色的眼睛裡有隱隱的淚光,可是她卻發現,德拉科的眸中只是懷念和眷戀,沒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不想看到的東西,「安瑟爾工作有點忙,我盡作為未婚妻的義務,陪他去了一趟瑞士。」
德拉科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只看到希爾維婭的背影。唯美的頭紗和盤起的黑色頭髮交織,金色的花紋爬上了潔白的婚紗。陽光灑過,如此偶然……
尾聲
……我叫德拉科•瑪律福。小時候,母親總是親切地叫我小龍。而一向不苟言笑的父親也曾經說過,我是天龍座,瑪律福家族的驕傲。我的童年可以說是錦衣玉食,在古老的瑪律福莊園和新型的飛天掃帚上度過。
文森特•克拉布,和葛列格里•高爾是我同年的玩伴,他們的體重和歲月,及我們的年齡,一同極速逝去。那時候的我,喜歡騎在掃帚上低空飛行,讓克拉布和高爾跟著我的掃帚後面跑。他們如果累了,我們就一起回到瑪律福莊園,母親親自做的香噴噴的精緻點心,一定會擺在會客廳裡的那把中世紀的茶几上。
那個時候,幾乎每一個月瑪律福莊園都會舉辦一場宴會,並邀請英國幾乎所有的純血家族。而小時候無憂無慮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在瑪律福莊園裡玩耍,並陪著父母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度過一年又一年的時光。對於那時的我來說,每天需要思考選擇的東西,只有是吃蘋果派還是草莓派,是玩最新的光輪還是穩定性強的彗星,是去玩一會兒童魔杖還是偷偷溜到廚房。
沒有人喜歡長大,因為長大了以後會失去很多小時候無比厭惡的東西。不知道是哪一位哲人說過,當一個孩子知道精緻的鑽石比漂亮的玻璃球值錢時,他就長大了。的確如此,當我習慣了和父母一樣鄙視那些不是純血的巫師之後,我的確像爺爺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所說:「跟你父親一個樣。」
母親很寵我,父親也是。小時候的我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漸漸的,隨著我年齡的增長,我發現很多東西不是當年的自己所認識得那樣簡單,那樣只有單純的一個方面、一個結果。
大概是在十一歲那年,我來到了霍格華茲。我認識了一個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他就是巫師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聽說他還在繈褓之中時,就獨自打敗了神秘人。因為想要求證他到底是不是身邊人口中「比黑魔王更強大的黑巫師」,所以我對他感到好奇。
於是,在開往霍格華茲的特快列車上,我帶著克拉布和高爾闖到了他的包廂,向他伸出了象徵著瑪律福家族高貴友誼的橄欖枝。可是他拒絕了,為了那個紅毛的韋斯萊拒絕了我。這也讓我十分惱火,本來想跟他們計較。但是高爾被那只該死的老鼠咬傷了,所以他在回包廂的途中打翻了一個男生的貓頭鷹籠子,所有的人都很尷尬。
那個深色皮膚,有一雙細長上挑的桃花眼的男生就是佈雷司•沙比尼,他的母親是一位在英國的巫師界幾乎和救世主一樣家喻戶曉的女巫,一位曾經嫁了七任丈夫,也曾經死了七任丈夫的傳奇黑寡婦——沙比尼夫人。
於是,我們幾個不可思議的友誼就這樣開始,後來在分院儀式上,我來到了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斯萊特林。和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潘西•帕金森和希歐多爾•諾特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於是,一個斯萊特林內部的純血家族繼承人交友圈形成了。一年級的時光在眾人的打鬧聲中很快結束了,除了學院杯令人震驚的歸屬以外,其他還差強人意。
我二年級時去對角巷進行開學採購的那天,我和佈雷司坐在弗洛林冷飲店樓上的露臺上,看著下麵來來往往的巫師們。一個黑髮的小姑娘被那個拉文克勞的男級長撞倒了,卻拒絕了他同遊寵物店的邀請。記得當時佈雷司興奮地拍了拍我的肩,對我說:「梅林,這個女孩可真是不得了啊。」
後來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希爾維婭•羅齊爾。按家譜來講,我們還算有點親戚關係。她的父親姓羅齊爾,而我的外婆也姓羅齊爾。於是在霍格華茲的特快列車上,我再次伸出了那支金光閃閃的橄欖枝。
我承認伸出手的那一瞬間我心裡很恐懼,恐懼她會像救世主波特那樣拒絕我,拒絕瑪律福家族那支高貴的橄欖枝。可是她出人意料地答應了,而且答應得很爽快。其實一開始,我對她只是友誼——友誼而已。
嗯……或許是我三年級的時候吧,從去斯內普教授辦公室的時候開始,我會刻意在拉文克勞二年級學生的論文裡找到她寫得格外認真的那張羊皮紙;在每天晚上在霍格華茲禮堂舉行的晚宴上,尋找那個拉文克勞長桌邊的黑髮身影;跟佈雷司等學生打聽,她在拉文克勞學院怎麼樣。
後來在三年級的時候,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那場魁地奇比賽上,我發揮得不錯,竟然抓住了金色飛賊。我騎在自己最新型的光輪2001掃帚上繞場一周,卻沒有在拉文克勞看臺上發現那個我心心念念的黑髮身影。
或許只有梅林才知道,那一瞬間的我是有多麼想把手裡的金色飛賊,親自送給她。我幾乎可以想像到,她的臉上露出欣喜的微笑,然後用輕柔的聲音對我說:「謝謝你,德拉科。」可是,事與願違,我沒在魁地奇賽場邊的拉文克勞看臺上看見她。
最終在結束比賽,斯萊特林魁地奇隊員一起返回霍格華茲城堡的時候,我看見了站在那棵松毛櫸樹下的她。微風輕輕地拂起了她黑色的長髮,她精緻的臉龐上的那雙藍色的眼睛,完全可以和頭頂那澄澈的天空媲美。
其實,跟她表白的計畫早在幾個月前我就已經計畫好了。偷偷地帶她溜進霍格莫德村,在三把掃帚酒吧的樓上,拿出準備給她的鑽石項鍊,然後說一古靈閣金庫的浪漫的話。但是事與願違,我一不小心把她堵在了長廊裡,一個一點也不浪漫的地點。
但是我還是吻了她。雖然過程不盡人意,但結果合我心意就好了。就這樣,我德拉科•瑪律福和希爾維婭•羅齊爾開始了交往。雖然她是二年級,不能去霍格莫德。但是看起來和她在一起,不管是安靜的圖書館也好,還是看星星的天文塔也好,都那麼美。
後來,她在拉文克勞三年級,我在斯萊特林四年級。那一年是三強爭霸賽的舉辦年,我終於如願以償地陪她去了霍格莫德,給她買無數的珠寶和禮袍,衣服,陪她喝無數的黃油啤酒和咖啡,果汁,度過了難忘的一段日子。
那天,威克多爾•克魯姆的到來,也讓喜歡保加利亞魁地奇國家隊的我興奮不已。那天我無比鄙視韋斯萊,因為他居然對那個有媚娃血統的布斯巴頓女生極其癡迷。哈利•波特被選為四名勇士之一,的確難以預料。但在三強爭霸賽第一個專案上,他負責的那頭該死的匈牙利樹蜂龍,卻把一串滾燙的火球噴到了拉文克勞看臺上。
我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於是在愣了一下之後,便飛快地沖向了拉文克勞看臺,尋找著那個一舉一動都觸動了我心弦的黑髮身影。「我當然沒事,德拉科。」我記得,她當時這麼對我說。或許只有梅林才會知道,那時的我有多緊張。
1996年,我們五年級的時候,所有的人——包括我和佈雷司,都成長了不少。佈雷司開始整天忙碌于沙比尼家族的事務,很少和那些姑娘們約會。而我在跟隨父親到魔法部和古靈閣辦事的同時,也會抽空想一想我和她的未來。
那次去霍格莫德的時候,她語出驚人的魅力折服了佈雷司。他還與我開玩笑說,如果我放手,他就會去追她。而我當然永遠不可能放手,所以在那天回霍格華茲的時候,我用了一個笑話作為表白的開場,然而她聽懂了。
在我鄭重其事地說完自己想和她訂婚的想法後,她愣了一下,然後在我的面頰上吻了一下,「我得先想想,瑪律福先生。」她雖然這樣說,但我心裡明白她這麼回答的真正答案。所以,當時的我心裡像把所有蜜蜂公爵的糖都吃完一樣甜。
1997年的時候,那個擁有斯萊特林高貴血統的人住進了瑪律福莊園。我怕他,怕他的人,也怕他的蛇。一向高大的父親,竟然像奴隸一般匍匐在他的腳邊,親吻他的袍角。而母親則會面色蒼白地讓我和她一樣跪在地上,不要抬頭去看他那血紅的眼睛。
他殺人,殺所有的人;霍格華茲裡的學生和教授,對角巷和翻倒巷裡所有非純血的巫師,以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就被一道綠光結束了生命的麻瓜。貝拉特裡克斯在他的暗示下教會我不可饒恕咒,儘管我並不想學。
他會大腦封閉術,那門我曾經不想和父親的好朋友斯內普教授學的科目。於是,他在一次食死徒的聚會上,對我用了攝神取念。我不敢嘗試著反抗他,所以希爾維婭的影像就自然浮現在了我的腦中,他的面前。
「希爾維婭•羅齊爾?」他摸著下巴,好像在思考他的腦袋裡有沒有出現過這個人,「一定是斯萊特林,大概是埃文斯•羅齊爾的孩子吧。」他皺了皺眉,然後用魔杖殺死了一個在地牢裡慘叫的麻瓜,「把她帶來,德拉科。」
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翻倒巷看見她,但我心裡明白,她只是莫名其妙地誤入這裡的,和我不一樣。於是我在翻倒巷和對角巷的交界處,甩開了她的手,然後看著她的背影在為我而停頓了一刹那之後,隱入了那片黑暗之外,我觸不可及的光明。
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二小姐開始有意無意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她叫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阿斯托利亞小姐並不愛我,這點我極為清楚。我們都清楚彼此利益的關係,也明白彼此對待事務的想法。母親說,阿斯托利亞沒那麼容易妥協,所以比潘西適合我。
那次鼻涕蟲俱樂部上,我在去有求必應屋試圖完成他給我的任務時,不小心被費爾奇抓到。在阿斯托利亞幫助我解圍,並帶著我去接受她父親所謂的「口信」時,她向我說了格林格拉斯家族打算和瑪律福家族聯姻的事情。
「你願意嗎?」
「如果格林格拉斯家族願意拿出百分之五的股份給瑪律福家族的話,」我不假思索地說,卻被自己的話愣住了。過了一會,我發現阿斯托利亞露出了一個微笑——
「其實,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人,德拉科。」她面帶微笑,優雅地說。
我和阿斯托利亞在一起了,隔一週一次的霍格莫德約會,每年在對角巷的採購。阿斯托利亞明白我和希爾維婭之間的事,所以總是在我面前刻意地提到她,之後諷刺她,用各種難聽的話中傷她。我生氣過,但這只會讓阿斯托利亞愈演愈烈,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於是,我試著放手。可能是因為我吧,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她後來從霍格華茲休學了,去了布斯巴頓。安瑟爾•莎菲克的家族幾乎在一夜之間崛起,然後便傳出他去了法國,是找他的一生摯愛去了。
霍格華茲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面對著整天被鑽心咒折磨到神經失常的學生,我比那次在天文塔上被迫要殺死鄧布利多還難受。儘管阿斯托利亞她就在我身邊,我只是覺得生命變得越來越空洞和麻木。
霍格華茲保衛戰在莫名其妙的一天晚上就突然拉開了序幕,哈利•波特的突然出現振奮了所有學生和教授的精神,他們一同站起來與他抗衡。最後,那出詐死的戲我只能說很精彩,但沒想到這居然牽扯到了我的母親。
我們一家人在他的屍體破碎後,在霍格華茲其他學生和教授的歡呼聲中抱頭痛哭,然後一起幻影移形回了瑪律福莊園。阿斯托利亞說要和我結婚,格林格拉斯家族也送來了條約。我和父親在書房裡談了一個下午,最終我還是因為瑪律福,站在了瑪律福這邊。
後來啊,突然有一天,倫敦傳出了莎菲克家主——安瑟爾•莎菲克要結婚的消息。我從來沒想到新娘竟然是那個她,那個我求之不得的她。得知了消息的那一天,我幾乎像瘋了一樣沖出了瑪律福莊園,卻最終站在威爾特郡到倫敦的岔路口無法抉擇。
於是,我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幾個月。那天是他們的婚禮,我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阿斯托利亞一定要去,她說自己的結婚珠寶還沒給那些純血家族的貴婦們看呢。在那些保守固執的純血看來,讓一位已為人婦的夫人獨自參加宴會是極不禮貌的。因此,我只好和阿斯托利亞坐上了馬車。
一開始還好,安瑟爾•莎菲克穿著禮服,端著一杯酒在莎菲克莊園主宅的大門口迎接每一位賓客,之後讓僕人或家養小精靈把他們帶到門廳。看到我和阿斯托利亞,他很快迎了上來。
「上午好,親愛的瑪律福先生和美麗的瑪律福夫人。」莎菲克很油嘴滑舌地說,那雙藍色的眼睛閃著狡猾的光芒,「希爾維婭一定很高興,她的老朋友終於來了一個。」他故意說。
我還沒來得及給他有力的回擊,就聽到阿斯托利亞的回答。「是嗎?希爾維婭還記得我啊,我們當年在霍格華茲的情誼還以為過去這麼長時間她已經忘了呢。」阿斯托利亞假惺惺地笑著,而我知道阿斯托利亞是在惦記莎菲克家族產業的寶石。
莎菲克卻也不揭穿,只是淡淡地笑著,然後讓莎菲克莊園的一隻家養小精靈把我們帶到宴會廳。「來到莎菲克莊園是不是很喜悅,德拉科?」阿斯托利亞語調刺耳地問,那雙天藍色的眼睛竟然帶著絲絲的寒意。
「我們彼此彼此,親愛的瑪律福夫人。」我冷冷地回答。到了宴會廳,阿斯托利亞自然地挽住了我的手臂,嬌俏的臉上也掛上了假面的微笑。而我也面帶微笑,和阿斯托利亞仿佛真的是一對無比恩愛的新婚夫婦。
她是在莎菲克致辭後不久出現的,她穿著一條絕美的婚紗,潔白的頭紗和裙擺映襯著上面用價值不菲的金線繡上去的薔薇形暗紋。她黑色的長髮被一朵鑽石的薔薇盤了起來,露出潔白纖長的脖頸。這不禁讓我的記憶倒回了幾年前的霍格華茲,三強爭霸賽上。
莎菲克一看到她在四個伴娘的陪伴下從入口娉婷而來,便很快向她地走了過去,攬住她的腰,然後在她額上印上了一個可以說是虔誠的吻。我看到她笑著在莎菲克背上拍了一下,卻也只是讓莎菲克臉上有點傻的微笑加深。
過了一會,從鋪著淺粉和白色交織的花瓣的小路上,走來了兩個花童。我認出其中的一個是埃弗裡家族的小兒子艾倫,另一個是沙克爾家族的小女兒,他們正捧著一隻精緻的紅天鵝絨的小盒子,向遠處的莎菲克和她走去。
之後是花童捧上戒指,然後讓新郎和新娘交換著戴上。我看見莎菲克微笑著給她戴上了戒指,然後在她的指尖上印下一吻。台下的不少女賓客都紛紛發出低叫,而我身旁緊挨著的阿斯托利亞卻關心著新娘手上的戒指。
不知道過了多久,婚禮進行到了向梅林禱告的環節。證婚人哈利•波特捧著一本寫滿了古代魔文的書,站在臺上誦讀。我這才記起救世主在霍格華茲的時候從未選修過古代魔文,大概是後來當上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後學的吧。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切啊,一切。
哈利•波特念完了頌詞,莎菲克和她開始了宣誓。我模模糊糊記不太清誓詞的內容,只記得和當年我和阿斯托利亞的那場婚禮上差不多。阿斯托利亞和幾個女賓討論著莎菲克夫人也就是她裙擺上的蕾絲,討論著莎菲克莊園宴會廳裡華麗得驚人的吊燈。
到了莎菲克帶著她敬酒的環節,我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我沒有聽見阿斯托利亞的喊聲,我只顧看著她的那雙藍色的眼睛,和代表著我全部美好回憶的黑髮。她看著我似乎愣了一下,然後便支開了莎菲克,說她想跟我單獨談談。這我無比地欣喜。
我看著她發愣,但最後還是找出了一個話題,「我和阿斯托利亞的婚禮你沒有來,為什麼啊?」我幾乎不經大腦思考便問出了這個問題,這種突然短路的現象從我繼承了瑪律福家族開始,就很少出現了,直到今天。
我覺得自己傻透了,果不其然,站在我觸手可及地方的她皺了皺眉。我試圖伸手去碰她,可是卻感覺短短幾英寸的距離顯得觸不可及。像是自囚獄籠的我,無法觸及的光明一般。
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出乎我意料地回答了我,聲音依舊悅耳沉靜,儘管答案讓一股寒意從我的心裡直到腳底,「那是因為我盡了未婚妻的職責,陪安瑟爾出差去了一趟瑞士。」她神情淡漠地回答。
我愣了一下,然後便發現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後轉身離開了。我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卻被一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年輕人擋住了。「你想做什麼!」我憤怒地呵斥,之後發現這是魔法部的一名職員。
「卡羅納司長讓我傳達給瑪律福先生您一句話,那就是他的錢直接送到瑪律福莊園在古靈閣的穹頂了。」他說,然後遞給我一張羊皮紙,上面記載的是我和卡羅納的一些交易記錄。
我於是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年輕人幾句,並讓他把我的想法傳達給那位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副司長。等我目送年輕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卻發現那個令我心動的黑髮背影早已無影無蹤,於是我又返回了宴會。
而莎菲克莊園的宴會廳裡,正人聲鼎沸地為那莎菲克和她送上祝福。……
「這就是您的話嗎,瑪律福先生?」一位元記者看了一眼自己的自動羽毛筆後,問道,「如果全部的故事就是這樣,那作為曾經戀人的您,對莎菲克夫人有什麼看法呢?」
德拉科轉向窗外,那棵松毛櫸樹透過了陽光,澄澈的天仿似那故人的眼睛,「偶然,只是偶然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結束的坑,繼續求評論,求收藏
德拉科可以說是一個矛盾的人物,就像《基督山伯爵》裡的阿爾貝。但不管怎樣,他是無辜的,只是一個被家庭教育和血統觀念害慘了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