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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FATE/FGO)禦主手劄》作者:彼岸有馬【完結+番外】

第46章 論Caster的養成

  「唔,caster?」阿基米德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驚訝,「說實話,這個職介我還真不敢當。我其實近幾年才接觸到魔法,到現在也還只是個半吊子魔法師而已。」

  「您似乎在妄自菲薄了。」埃爾梅羅二世的眼睛掃過屋裡的每一個角落,「您在賓夕法尼亞邊界投放的石頭人,是完成度極高的作品。」

  聽到這話,阿基米德終於從一堆廢料中脫身,抬起了頭。

  「是嗎?」他垂眼笑道,「一堆粗糙物什罷了,居然能入迦勒底的caster的眼,大約也是一種榮幸吧。」

  他說著,視線遊轉到了神木曉身上。他忽得眯起眼,嘴角似笑非笑。

  他尖銳的眼神讓神木曉有些不自在。她換了個站姿,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放鬆。

  「你知道迦勒底?」馬丁抓住了他話中的關鍵字,反問道。

  阿基米德聳聳肩,露出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好像他不曾說出過「迦勒底」一詞似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埃爾梅羅二世正色,沉聲再度問道。

  「我給你講一個王的故事吧——誒,這種開頭方式怎麼和梅林那傢伙有點像……算了,無所謂了……」他輕笑了一聲,「我,caster,阿基米德,曾在未來時空中被召喚出來的servant,對迦勒底略有耳聞。」

  並不名副其實的caster,阿基米德,SE.RA.PH的維護人員,也是企圖毀滅世界的游星學者——關於這一點阿基米德進行了尤其詳細的陳述,聽得眾人一驚一驚的。

  總而言之,阿基米德的偉大理念最後確實迎來了失敗的結局沒錯。被岸波白野的servant狠狠打敗後,他本以為自己左不過是從SE.RA.PH消失,重新回到英靈座等待下一次召喚。

  但好像哪個地方有點不對勁。

  連帶著英靈座上的本體,阿基米德直接墮入了北美大陸——也就是這個特異點。但他到達的時間要早一些,大約是在幾百年前。

  也就是說,阿基米德成為了任何聖杯戰爭都無法召喚出的英靈,從某種角度看,也可以算作是從英靈座除名了。

  不過對於阿基米德來說,這都不是事兒,他甚至都有些安之若素了。

  「現在的我對於那些膚淺的『毀滅世界』的想法已經沒有太大感觸了,這種念頭也早就從我的大腦裡脫身。與其去干涉,我現在倒是更傾向於去旁觀時代的流動,這也是件有趣的事兒。不過相比較下來,還是魔法更有意思。」

  他這話聽上去總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但卻又叫人挑不出什麼錯處。

  「那賓夕法尼亞邊界的石頭人,你刻意將它們擺放在那個地方以抵禦南方結界的擴張,這又是什麼意思?」

   埃爾梅羅二世的問話顯得有些尖銳。

  「我不過是想看看個人的干涉有什麼作用罷了。」阿基米德笑得神秘,「小小的一顆棋子,在某個特定的時間被安插在了特定的地方,我好奇它會帶來的效應——是如同蝴蝶振翅般引發暴風,還是僅僅成為蕩漾在池塘水面的漣漪?我很好奇。」

  神木曉聽得後背發涼,她輕咳兩聲,試探般地反問他:「您真的放棄毀滅世界的想法了?您剛才說出來的這番話,我聽著怎麼覺得有點……」

  「嗯……誰知道呢?」

  他低沉的嗓音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笑臉盈盈的模樣以及模棱兩可的態度叫人不免有些警惕。

  神木曉一方的人不約而同地悄悄打量著阿基米德,出奇地有默契。氣氛一度十分僵硬。

  阿基米德拿過扔在身旁的魔法書,隨手翻動到了某一頁,出聲打破寂靜:「所以,你們是出於什麼目的才來拜訪我?」

  「沒錯,我們確實是有目的性的。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問問您,您一直都一個人生活嗎?有人拜訪過您嗎?」馬丁閃爍其詞,並不正面回答。

  「沒錯。」阿基米德雖然回答了他拋出的問題,可沒有被他這番說辭糊弄過去,繼續問道,「誰透露了我的蹤跡?是那些巫師嗎?嘛,泰半就是他們了。這群好事的亞種魔法師……」

  他輕笑著搖頭,語氣像是在指責一個多事的孩子。

  不等馬丁回話,他就自顧自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將散落在地上的書一本本拾起來,丟到桌上,嘴裡自言自語道:「估摸著以後也不回來了,就這麼丟在這間屋子裡,總有種很吃虧的感覺……嘖,指不定迦勒底也有這些書,我還是輕裝上陣罷。」

  雖然他的話神木曉聽不真切,但「迦勒底」三個字倒是清晰無比地鑽入了她的耳朵裡。神木曉一怔,下意識地反問道:「啊?您說什麼?」

  「這裡的聖杯被回收以後,我打算跟著你們去迦勒底。」他收拾東西的手絲毫沒有停頓,「迦勒底人理延續保障機構,聽上去有點意思……」

  神木曉看看阿基米德,又看了看吉爾伽美什,總覺得兩人有些相像——並非是長相,而是內在的靈魂。

  追逐愉悅什麼的,有八成相似。

  「雖然這話可能有些冒犯,但我不得不說。」神木曉停頓了一下,「我不覺得現在的你值得相信。」

  「哦——?」阿基米德抬起頭。

  神木曉咽了口唾沫,姑且給自己尋了些底氣。

  「什麼承諾都沒有用做下就算是樹立下了自己的正義立場,這未免也太理想化了吧?」黑貞適時地幫腔道。

  阿基米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他們。

  「說實話,我沒什麼承諾可做。想要獲得你們的信任,唯一能夠用作籌碼的東西,似乎就只有這具軀體——英靈的本體——而已。你可以用令咒限制這具軀體。」

  「但如果是模糊不清的命令,令咒也無法代替其真正效用。」神木曉沉聲道。

  「那麼……」阿基米德摸了摸下巴,「『命令Servant阿基米德所做的一切魔術產物,其魔力必須與阿基米德相連』,怎麼樣?這可是一條清晰的指令。」

  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阿基米德的本體,並非英靈座上的魔力投影,而是實實在在的,只要死亡就會消失其存在的本體。如果這道令咒真的生了效,那隨著阿基米德的死亡,存在於他所製造的那些魔術產物也會因為他的消失而失去魔力支撐,成為死物。

  聽上去像是個萬全之計。

  「所以,你想和我簽訂契約,成為我的Servant?」神木曉有些不確定地反問道。

  「嗯,這是身在這個奇點的權宜之計。」阿基米德補充道,「待到了迦勒底,你就可以解除契約了。我相信,迦勒底一定有千百種制約從者的方法吧。」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埃爾梅羅二世,言語裡多有諷刺之意。

  「不用這麼麻煩,大可不必利用master的身份進行制約。」埃爾梅羅二世直截了當地說道,「一旦他出現了異常情況,就殺了他吧。至於迦勒底是否歡迎他,這有待商榷。」

  埃爾梅羅二世較勁般地回瞪了阿基米德一眼。

  「真是個粗魯的傢伙。」

  阿基米德嘴上這麼說著,收拾東西的速度卻加快了。他一開始說出的建議,也不過是玩笑話罷了。

  被master約束著的感覺,他可不喜歡。

  他理了幾本書和一些形狀古怪的骨頭,一齊丟進了亞麻色的布袋裡,這就算整理好了出行的所有用具。

  「走吧,我可一直好奇南方的caster是什麼人呢!」他的語氣聽著莫名有些雀躍之感。

  阿基米德的整體變化快得叫人摸不清頭腦。

  事實上,阿基米德對南方caster一直都很感興趣,但卻又拿喬,不願意親自去探探。這會兒得了一個正大光明的機會,他當然是樂得接受了。

  黑貞德最厭煩這種內心曲折且不喜直言的傢伙,趁他走到自己身後的當口,悄悄地皺了皺臉,算是將自己的不快表達盡了。

  法夫納被召喚了回來。這一次它的目的地直指里士滿。

  這建議是阿基米德提出來的。

  「專程回到維吉尼亞邊界,這未免多此一舉了罷。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我覺得那些士兵派不了什麼大用處。」這是聽完原計劃的阿基米德所說的話。

  悉心聽從智者的意見,應該不會有錯。

  妄圖深入維吉尼亞,直達首府里士滿,這並非是件易事。越向南飛,空中的攻勢就越來越強勁,以至於到了最後,就連出動整群整群的雙足飛龍都無法吸引走太多火力。

  法夫納並非不死之獸,也沒有自愈能力,硬拼著一口氣,他在里士滿附近幾裡的空地上掙扎著落了地。

  雖然做得不盡完美,但法夫納多少還是在徹底消失前達成了自己的職責。

  夜已深,想要進入里士滿,潛(wu)入(shuang)是最好的選擇。

  馬丁打頭陣,其餘人跟在他的身後,以一縱隊彎腰前進,準備找準時機將守門的士兵悄無聲息地滅口。

  但這樣的時機還未來臨,來自城門處的突襲先行降臨。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天際落下,將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許是因為天黑視線不好的緣故,這一發攻擊偏移得有些厲害,除了黑貞德很不幸地被擊傷了左臂外,沒有人受傷。

  放置在城牆之上的火把一下子全被點燃,照亮了發動攻擊的始作俑者。

  作者有話要說:

  阿基米德其實也是偷♂稅的好苗子。

  期待cp21!


第47章 聽說還是亞瑟王

  火光「噌」的一下,幾乎在同時一齊竄上木柴,一瞬之間照亮了始作俑者的身形。

  她側身端坐在馬上,玄黑色的龍角狀王冠緊戴在發間,火光將她背部優美的曲線徹底展現了出來。

  她輕牽韁繩,身下的馬適時地將身子轉過來了一些,這下她整個人就正對著神木曉他們了。

  暗黃色的雙眸半睜著,全然一副俾睨眾生的模樣。

  「喂喂喂,我說這傢伙不是Lancer職介的那位亞瑟王Alter嗎?」

  神木曉說著,不著痕跡地抬手抹去了額角的一絲冷汗。

  毫無疑問,阿爾托莉雅•Lancer•Alter,深坑的始作俑者,現在是現在他們的對立面。

  而且,現在神木曉可以完全確定,這裡的聖杯絕對有一般聖杯難以匹及的惡趣味。

  「沒有殺死……嗎?」阿爾托莉雅自言自語道。

  沒有絲毫猶豫或是進一步的思慮,她舉起了手中的聖槍。

  「十三拘束,解除。」

  寥寥數字,落到神木曉耳朵裡卻不啻於最可怕的噩耗。

  她不是沒有見證過阿爾托莉雅的寶具——Rhongomyniad的威力。單是在擁有十三拘束制約著情況下,聖槍威力就已經觸及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境界。

  Ex級別的寶具被解除制約,到底會展現出何等實力?神木曉甚至都不敢去想。

  聖槍撕裂空氣,集起一陣暴風,呼嘯著纏繞於槍身。

  「Rhongo——」

  阿爾托莉雅垂下右手,聖槍的槍尖正對他們。

  馬丁的面前忽然浮起數張半透明的書頁。他抬起手,大喝一聲,書頁宛若受到召喚一般,齊齊在他的掌心聚集。他微用了些力,將書頁向前推了一些。

  「——myniad」

  暗黑色的颶風直朝他們沖來。

  「護我族類!」

  幾乎是在同時,凝聚在馬丁掌心的書頁瞬間延展成了一面屏障。馬丁作為Ruler所擁有的EX級別技能所構築出的護盾,雖然面積並不大,但卻也足矣護住站在他身後的人。

  聖槍的巨大波動不多久就穿透了馬丁的屏障,幸而屏障徹底碎裂之際,阿爾托莉雅的寶具攻擊也已結束了,但寶具的餘威還是或多或少地讓他們受了些傷。

  黑貞德看上去很糟糕。她原本就沒能躲開黑槍呆最初的一擊,寶具餘威的波動她也是硬咬著牙抗下來的,現下只能倚靠著旗杆勉強保持站立的姿勢了。

  「你沒事吧,黑貞德?」

  神木曉小跑著來到她身旁,想要扶住她晃動的身子。但還未碰觸到黑貞德,她的手就被黑貞德打了回去。

  「逃跑的滋味怎麼樣,逃兵?」她冷笑一聲,很輕蔑地說道。

  神木曉在阿爾托莉雅的寶具發動時用了身上這身魔術禮裝自帶的緊急回避強行躲開了攻擊,顯然黑貞德對於這一點非常不快。神木曉也不是讀不懂氣氛的人,單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滿的原因了。

  神木曉根本沒有將她的不快放在這心上,強行扶住了她的身子。

  「我是迦勒底的Master,我還要修正特異點,所以我不能死。在剛才的情況下,觸發回避是我唯一避免死亡的方法。我知道這辦法確實會給人有一種被背叛的糟糕感覺,但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黑貞德瞥了她兩眼,毫無徵兆地「切」了一聲,雖沒說什麼,卻不再掙扎著推開她了。

  「真是了不起的一擊。」阿基米德拍拍衣袖上的塵土,漫不經心道。

  攻擊來臨時,他站在最後頭,身前有馬丁和黑貞德頂了聖槍的泰半威力,因而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

  「你這種輕巧的語氣真叫人覺得噁心!」

  黑貞德轉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阿基米德毫無自覺,視線在城門各處遊轉。

  阿爾托莉雅的臉上顯出了些許慍色,她咋舌到:「居然這樣都沒有死,有點麻煩……」

  她再度舉起聖槍,準備再度使用寶具。

  「寶具連發?」馬丁倒吸了一口涼氣,「開玩笑吧!」

  阿基米德聽到他的話,笑了起來了「怎麼可能讓她寶具連發呢?」

  他說著,手中現出兩把齒輪形的斧狀武器。他將其中的一柄擲向前方,擊落了一隻振翅欲飛的烏鴉。

  蓄勢待發的聖槍聚集起的魔力一下子全部散去,就連阿爾托莉雅自己都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聖槍。

  「沒有南方caster的加持,你就連寶具都放不了啦?」阿基米德嗤笑道。

  他早先就察覺到了一直立在阿爾托莉雅身後火把上的那只魔化烏鴉,猜測它的存在到底有何深意。待到阿爾托莉雅準備第二次使用寶具時,他腦中差不多浮現出了一個輪廓——魔化烏鴉或許是某種介質,連接著阿爾托莉雅與什麼魔力根源。

  總而言之,打斷了介質,魔力一時半會兒也就傳輸不過來了。雖然南方caster絕對會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連接,但多少還是爭取了一些時間。

  「是這樣嗎?」

  阿爾托莉雅面上倒也不見惱怒。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力踢了一記馬肚,命令拉拉姆萊向前奔。她將重心放低,讓身子緊貼在馬背上,以此加快拉姆萊的速度。

  她的目標對準了馬丁。

  黑貞德忽得冷笑一聲,她推開神木曉,順勢拔起插在地面的旗杆,氣勢洶洶地向阿爾托莉雅沖了過去,全然沒有了剛才虛弱的模樣。

  她橫擋在阿爾托莉雅身前,嘴角控制不住地揚起帶著滿滿邪氣的笑容。

  面對相同的Alter系從者,她多少會暗含著一些敵意。

  想要打敗他們,想要超越他們,這是黑貞德的想法。

  單純到極致的想法。

  她揮動手中漆黑的聖旗,決心以寶具作為樹立自己實力水準的手段。

  「La Gonderment——誒?」

  還未完全解放寶具真名,黑貞德卻突然噤了聲。她緊盯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旗幟。

  「為什麼用不了寶具?這是怎麼回事?!」

  僅僅只是一會兒的失神,阿爾托莉雅便從她的身旁掠過,她手中的聖槍也順勢刺中黑貞德的側腰。黑貞德被聖槍帶著,硬生生地向後被拖行了好幾米。

  她並不知道,儘管馬丁的技能擋下了聖槍的大部分傷害,但聖槍封印寶具的負面效用,是「護我族類」無法遮罩的。

  不知其中深意的黑貞德只覺得一股無名的怒氣直沖向頭頂,對阿爾托莉雅的敵意也愈發強了。

  阿爾托莉雅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且拉姆萊同阿爾托莉雅擁有無間的默契,黑貞德總是處於下風,縱然有馬丁和阿基米德在一旁幫忙,也仍舊落得一身傷。最要命的是,不只是為了逞強,還是出於其他什麼原因,黑貞德根本就不願意他們兩人插手,不停地呵斥他們,讓他們離開。

  馬丁不想惹得黑貞德厭煩分心,只好退到一邊,時刻留心戰局,等待時機上去幫忙。

  馬丁和阿基米德的退出讓黑貞德的劣勢更加明顯。她很快就力不從心了。

  她自己也知道,這樣下去她必輸無疑。

  幾乎如同破釜沉舟一般,她動用了她的王牌——「泡沫般的夢幻」。

  暫時性地讓她處於無法被造成傷害的狀態,並且加強自己的攻擊力。

  但強化狀態褪去後的結果,不必過多贅述也能窺見一二。

  就算對結局心知肚明,黑貞德仍舊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條道路。

  她想擊敗阿爾托莉雅。

  她贏了。她斬斷了拉姆萊的馬蹄,阿爾托莉雅自馬背跌落,不等她重新站起,就被黑貞德壓住了身子,聖旗刺穿了她的心臟。

  她輸了。強化狀態解除後,阿爾托莉雅在她無敵狀態下造成的傷害悉數回到了她的身上。

  「討厭的女人,看吧,我贏過你了!」

  黑貞德大笑著,嘴裡溢出鮮血。銀灰色的長髮雜亂地散在肩頭,她卻無心去梳理。

  她的這種形象看著不免有些可怕。

  「這套魔術禮裝有治療功能,我來幫你……」神木曉向她走去。

  黑貞德忽抬起手,阻止她繼續靠近。

  「里士滿攻落,你們趕緊去找caster吧。」

  「但是……啊!」

  看到她逐漸渙散的身形,神木曉一下子噎住了。

  黑貞德顯然對她的反應很不滿。她咋舌,揚聲到:「嘮嘮叨叨,真是的……再不走,難道想陪著我下地獄嗎,迦勒底的master?!」

  「……我知道了。」

  「等等。」黑貞德忽然叫住了她。

  「怎麼了?」

  黑貞德同神木曉對視了一眼。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說了一個什麼詞,但她很快就抿緊了唇。

  「沒什麼。快走罷!」她催促道。

  神木曉咬牙轉身,跟隨著馬丁的腳步,奔向城門。

  心臟不知怎麼的,總有種奇異痛感在遊走。神木曉的腳步停頓了一瞬,她回過頭,想要最後再看黑貞德一眼。

  但身後已然一片空無。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預想中黑槍呆不會再度出場,但全力鬥技的時候被黑槍呆虐得很慘,一定要虐回來以洩憤!

  ps.我喜歡各種形式的黑貞德x黑呆


第48章 窺伺暗處

  像是刻意為之的一般,從城門到政府,一路上沒有出現任何士兵阻攔。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就連整座城池都被撤空了,行走在路上,只覺得陰森無比。

  夜風揚起政府大樓頂上插著的星杠旗——代表南方美利堅聯盟國的旗幟。

  這一路行進得實在是太過於輕鬆了,神木曉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確實來到了南方政府的心腹之地的實感。她的目光時刻在四周遊走,警惕到了近乎變態的地步。

  少了黑貞德的陪伴,不知怎麼的有些冷清,明明她在的時候也不怎麼願意同他們多說話。就算難得開口,說出來的還都不是些什麼好聽的話。

  穿過一根根挑高的白色廊柱,通向南方市政廳內部的紅木大門出現在長廊盡頭。

  終焉之刻已經到來。

  神木曉的腳步停頓了一瞬,但她並未猶豫太久。疾走幾步,她握住微涼的金色門把,用力推開。

  借著室內明亮的暖橘色燭光,他們能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向上的臺階前,阻斷了他們的道路。

  她穿著一條素色的天鵝絨吊帶長裙,橄欖色的皮膚看著有些暗沉,裸/露在外的纖瘦雙臂垂在身體兩側,蓬鬆的黑色卷髮並未束起,散亂地披在背後。她的年紀似乎不大,看上去同神木曉差不多,不過她瘦弱的體型不像是這個年齡段應有的。

  她身後的樓梯上,一個男人半倚在欄杆扶手站著。對於這個時代來說,他身上的裝束未免有些太過於古樸華麗了——他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古時經常在國王面前遊蕩的貴族。

  他的視線集中在地上鋪著的暗紅色羊毛地毯,聽到有人進來,也沒有移開視線。

  「你們終於到了……我們真的等了好久呐……」她呢喃著,抬眼掃過他們每個人的臉,「怎麼,聖女她沒能同你們一道過來?」

  她口中的聖女一詞聽得神木曉有些糊塗,但稍微一想就反應過來了。她所說的聖女,就是黑貞德。

  神木曉不忍再想起黑貞德。她輕咬下唇,質問起眼前這位疑似南方caster的人物,說話的語氣多少有些沖:「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知道你居心不良,也大抵能猜出你的心裡正在打什麼小算盤。」

  

  她似乎沒有聽到神木曉的問話,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自怨自艾般不停念叨道:「啊……竟落得如此地步……誰叫她沒有順應我的召喚,還在離我們相隔如此遙遠的地方現世呢?同我們擁有同樣遭遇的她,明明可以成為最好的戰友……現在連那個作為替代品的Alter從者也死了!虧我還為她的寶具進行了增幅,居然還是輸了……都是廢物!」

  她忽然提高了聲,原本的憂慮模樣一掃而空,眼裡只剩下憤恨,像是一瞬之間被切換了人格。

  「你到底是誰!」神木曉斗膽再次問道。

  「啊……我們並沒有名字……」她微微歪頭,「但他們稱呼我們為,『塞倫女巫』,所以我擁有了這個稱呼。」

  塞倫女巫,這個名號縱然是神木曉這樣的歷史廢柴也曾有所耳聞。

  1692年,馬塞諸塞州政府大肆追捕巫師,只要任何人沾染上了一絲嫌疑,哪怕他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普通人,也會遭受酷刑拷打,被□□在幽暗潮濕的監獄中,直到他們承認自己通曉魔法為止,才會不再受到折磨。

  追捕巫師的行動持續了整整兩年。

  據說,大約160多人受到了指控,其中一人被拷打致死。但這只是政府為了遮掩事實而偽造出來的虛假說辭罷了,實質上牽連其中的有千人,至於不幸身亡的,沒有這數字的一半,最少也多達百人。

  被折磨致死的所謂巫師中,有即將出嫁的印第安少女,有待產的黑人少婦,有不善交際的和藹老嫗。

  她們詛咒著那些妄斷的審判者,無盡的仇恨將她們的怨靈集中在了一起,彙聚成了一人——英靈塞倫女巫。

  「我們都是無辜之人;縱然是巫師,他們難道做了什麼壞事嗎?明明沒有沒有沒有!」她歇斯底里地咆哮著,整張臉都猙獰不堪,「每個人都是瘋子——那些瘋子的血脈在這片大陸上不斷蔓延,他們的後代也沾染上了他們的習性。所以要肅清整個世界,就必須要從此處做起!」

  聽到肅清世界一詞,站在臺階上的男人微微抬頭,眯著眼掃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譏笑,複又低下了頭。

  瞥見到他的小動作的阿基米德笑而不語,暗暗留了個心。

  馬丁被她的話激怒了,他厲聲呵斥道:「你將那些無辜的平民也牽扯了進來,你這樣做同那些迫害巫師的人有何區別!」

  塞倫女巫從來就未意識到這一點,現在被馬丁毫不留情地揭開籠罩著她自私復仇的正義外衣,她不禁有些惱了。

  她討厭別人否定她的道路。

  「真吵真吵真吵……都閉上嘴吧……」她用手捂住耳朵,雙肩縮著,不停尖叫著,「你們都閉嘴啊!」

  伴隨著她尖銳的聲音,四下霎時變得漆黑,似乎燭火在一瞬之間全都熄滅了。

  但並非如此。

  燭光依然跳動著,市政廳仍舊亮如白晝,無法見到光亮的,只有神木曉一行人罷了。

  什麼都無法看清一下子抽空了神木曉的所有安全感,她僵在原地,不敢隨意移動,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黑暗的虛空之中,傳來賽倫女巫的聲音。

  「在舊日痛苦中反省吧,罪人。休說汝乃清白之人——你的存在即為原罪。

  「凡人之審判(INQUISITOR the Killer)」

  虛空開始碎裂。

  伯爵看到了陰暗的伊夫堡。

  吉爾伽美什降臨至烏魯克皇城。

  神木曉回到了橫濱初雪之日。

  「這是……怎麼回事……」伯爵喃喃道。

  塞倫女巫适才釋放了寶具,不出意外,他現在大約已經受到了寶具效果的影響。換言之,這裡只是幻境,是虛假的,而非真正的伊夫堡。

  儘管伯爵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但他的後背還是忍不住冒出冷汗,再簡單不過的呼吸動作也變得很艱難。他大口喘著氣,試圖讓瘋狂跳動的心臟平靜下來。

  成為英靈以後,他也曾被動地降臨到伊夫堡過,但那時並未有如此大的生理反應。可身處在這個幻境之中,他卻莫名地感到心慌。

  視線已完全適應了四周昏暗的環境,他定了定心神,高聲道:「馬丁!master!你們在嗎?」

  他並未聽到有任何回應,看來其他人並不在這裡,至少不在這間囚室。

  如何脫離寶具製造出的幻境暫時還未可知。伯爵吐出一口濁氣,推開未上鎖的牢門,站在門外的白色身影忽得出現,將他嚇得直向後退了一步。

  看清那張慘白的面孔,伯爵發出一聲驚呼:「法利亞神甫!」

  他似乎沒有聽到伯爵的聲音,低垂著頭站在原處,沒有絲毫動彈。

  「法利亞神甫……」

  伯爵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法利亞神甫直直地倒在地上,開始不斷地抽搐,口中溢出白沫。

  蠟屈症。伯爵不可能忘記法利亞神甫最後一次犯這病時的模樣。

  沒有絲毫猶豫,他沖向了法利亞神甫曾住過的囚室,在床腳下鏤空的格子裡找到了藥水。

  明知道這藥救不了第三次發病的法利亞神甫,他仍是去把藥拿來了。

  這是無謂的掙扎,他知道。

  「愛德蒙。」一個女人啜泣著,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一個他早已捨棄的名字。

  伯爵一怔。

  「愛德蒙,放過我的兒子吧。」

  梅爾塞苔絲——不,是德•莫爾塞夫將軍夫人——以一種近乎哀求的語調說道。

  握著藥水的右手猛顫了一下,但伯爵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站起身,像是沒有聽到梅爾塞苔絲的聲音一般,直接掠過她,走向門外。

  「愛德蒙!」梅爾塞苔絲抓住了他披風的一角。

  走廊上,法利亞神甫的身影不知消失到了何處,金髮的男孩愛德華•德•維爾福站在法利亞原本躺著的地方。

  唐格拉爾同費爾南從暗處走了出來,卡德魯斯憑空出現,半靠著灰黑色的牆。

  「愛德蒙。」他們喚他。

  「愛德蒙。」他們朝他走來。

  「真是麻煩的寶具。」伯爵輕笑道。

  他看了一眼手裡的紅色藥水,忽然笑了起來,鬆開手,裝著藥水的玻璃瓶落到地上,裂成碎片。

  「我沒有愧疚感。那些奪走了愛德蒙幸福的人,我奪走不屬於他們的東西,僅此而已。這種無用的壓力,不必再施加在我身上了。」

  幾乎是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環繞在他身邊的舊人,同整個伊夫堡地牢一道化作了浮塵,消失在空中。

  他突破了塞倫女巫的寶具。

  *

  烏魯克皇宮的花園正中,樹立著一座由整塊青金石雕刻而成的,輔以黃金與寶石為裝飾的塑像。

  這是烏魯克的王,為緬懷摯友恩奇都而特意命工匠所制的。

  吉爾伽美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回重新回到此處。

  他斜眼睨著各處,並未見到有任何人影,似乎整座王宮只有他一人在。

  不,也並非只他一人。

  恩奇都陳屍在他眼前。

  他的身軀,乾癟而瘦弱。原來生命走到盡頭,人會變成這幅模樣。

  「我離開以後,還有誰能為你義無反顧,還有誰能理解你的內心呢?」

  彌留之際,恩奇都捧著他的臉,留下了這麼一句話。而後,他徹底消失了存在。

  神造的泥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恢復了最初的模樣——一捧塵土。

  吉爾伽美什自知自己是眾神寵愛之子。大力神付與他優美的體態,天神賜予他俊郎的面貌,諸神賦予了他這具無上的半神軀體。

  縱然備受眷顧,他卻依然無法救下他的摯友。在天罰之下,他的神性完全成了無物,他脆弱得像是個人類。

  這會兒恩奇都的屍首毫無徵兆地再度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生前的最後一句話不停地環繞在吉爾伽美什的耳邊。

  ——我離開以後,還有誰能為你義無反顧,還有誰能理解你的內心呢?

  吉爾伽美什忽得冷笑了起來,像是在嗤笑這話的正確性。

  「別太看得起自己了,恩奇都。」他喃喃道。

  青金石雕像開始氧化,恩奇都的面貌變得難以辨認,黃金和寶石從雕像上落下。

  吉爾伽美什並未察覺到這個變化,他的目光集中在恩奇都的屍首上。

  「這世間不是沒有為本王義無反顧的人。」

  無論他是什麼模樣,亦或是強大與否,都有那麼一個人會下意識地去保護他,明明她自己才是弱小的那一方,卻總是不自知。

  啊啊,多麼愚蠢的傢伙。

  單只是想到神木曉,他的表情就一下子柔和了。

   「所以……安心吧,吾友。」

  青金石雕像訇然倒塌,將恩奇都乾癟的屍首掩蓋了起來。

  幻境開始碎裂,吉爾伽美什也從寶具內脫身。

  「呵,真是個幼稚的試煉。」吉爾伽美什冷笑著,毫不留情地譏諷塞倫女巫,「雜種的本事原來不過爾爾嗎?」

  賽倫女巫的寶具能夠將被施加者的內心最不願觸及的回憶進行重構再建,將其重現,藉以破壞被施加者的心神,使他們出於精神錯亂狀態。這寶具在某種程度上同聖杯內部機制類似,本身並不能製造出幻境。

  馬丁和阿基米德對這種類型的寶具帶有抗性,眩暈了一小會兒後就很快恢復了理智,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伯爵和吉爾伽美什又很快地突破了她的寶具,難免叫她憤怒。她氣急敗壞地一連向他們發動了好幾次攻擊,卻都被他們完美躲開,甚至還反攻了回來。

  「你們這群……你們這群傢伙……」

  塞倫女巫狠狠地瞪著他們,眼裡滿是仇意,像是恨不得用這雙眼殺死他們。

  忽得,她的目光瞥見到了角落裡的神木曉。見她目光渙散,依然迷失在寶具效果中,塞倫女巫大笑了起來,像是手裡已然捏住了必勝的王牌。

  「看呐看呐!深陷在過往中的迦勒底master啊,現在她的精神已經徹底被我的寶具控制住了——換言之,她整個人現在都處在我的控制之下。我想叫她做什麼,她就不得不做什麼。哈,這可有趣!」

  她輕蔑自得的語氣聽得吉爾伽美什直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不滿地咋舌,恨不得立刻用王之財寶教她做人,但一想到自己動用魔力會帶給神木曉的負擔,他咬了咬牙,在心裡暗自咒駡了幾句,收起了這個心思。

  「那麼,我該下什麼命令好呢?哈哈哈哈……」

  塞倫女巫左右跳著躲開阿基米德的攻擊。

  「用令咒殺死自己的從者,怎麼樣?」

  說出這話,她自己先吃吃地笑了起來,好像她想出了世間最棒的決定。

  神木曉宛若夢遊一般,舉起了右手。刻在右手手背上的令咒發出赤色的淺光。

  「Master!」伯爵驚呼一聲。

  吉爾伽美什看著神木曉空洞的雙眼,不發一語。

  以平淡得近乎無情的語調,神木曉說道:「以第一道令咒命令——」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特異點馬上就要結束啦,要開始寫甜甜甜的橋段啦~

  ↓塞倫女巫英靈卡

  塞倫女巫 SSR

  職介:caster

  技能:

  固有結界(EX):敵方全體攻擊力大幅下降

  高速神言(A):己方單體np中幅增加

  偽制魔力(A):己方單體寶具增幅

  寶具:

  凡人之審判(INQUISITOR the Killer)B-對人寶具

  "在舊日痛苦中反省吧,罪人。休說汝乃清白之人——你的存在即為原罪。"

  降低敵方全體防禦力,大概率付與精神錯亂狀態


第49章 自視清高

  入目皆是一片純白,眼前的所有東西似乎都被雪覆蓋住了,四下呈現出一種格外單調的色彩。

  神木曉站在樓下——幾年前父親還未去世時一家三口所住的公寓樓下,緊握在手中的豎笛幾乎讓她的手凍得略微僵硬。

  升入高中後,她就再也沒有選過豎笛課了,她記得很清楚。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卡其色的冬季呢子套裙,這是她國中時候的制服。

  落在豎笛上的雪花被她呼出的氣息融成了水珠,無處不在的寒意從圍巾間的縫隙鑽入。

  這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落雪之日,直覺這麼告訴神木曉。因為她不可能在這般的冬日只穿了一身單薄的衣服就去上學。

  啊,她想起來了。

  某一年的冬天,伴隨著初雪,橫濱毫無徵兆地突然降溫。

  也是在那個初雪之日,她聽到了父親的死訊。

  

  實際上,她並未親眼見過父親的死狀,因為當她回到家中時,整間屋子都已經被警方封鎖了。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她一直都不能明白為什麼姐姐要苦苦追尋那個殺死父親的兇手的理由。

  她久久地駐足在樓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惱人的風雪無疑不是在促使著她走進室內,但公寓內會是怎樣的光景呢?神木曉不敢多想。

  可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鬱結在心,趨勢著她去走上樓去看看。

  好奇心的勢頭太過猛烈,神木曉沒法抵抗。在心裡權衡了半晌,她掏出放在上衣口袋的鑰匙,打開了樓下的大門。

  沿著樓梯一口氣走到五樓,神木曉有些氣喘。公寓門虛掩著,並未闔上,輕輕一推便開了。

  玄關同往日一般整齊,神木曉回身把門關上,連鞋也沒有換,直接朝里間走去。

  在客廳的地上,她見到了父親的屍體。

  對於一個諸多榮譽加身的員警來說,他的死相未免有些太淒慘了。

  沒有哭號,也沒有尖叫,神木曉有些呆滯地站在離屍體幾步開外的地方,她覺得大腦略有一絲眩暈。

  想要找出兇手。她的心裡不知怎麼的居然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阿曉,你回來了嗎?」

  玄關處傳來神木梓的聲音。

  神木曉一怔,緊攥在手中的豎笛落在了地上。

  「地上怎麼有水漬?」

  神木梓順著神木曉留在地板上的鞋印走向客廳。

  腳步聲愈發迫近,神木曉站在轉角處,用身體擋住她的去路。

  神木曉的行為太過異常,神木梓放慢了腳步,笑著問她:「怎麼了?」

  神木曉並未回答,只是邁步到她面前,伸手覆蓋住神木梓的雙眼。

  「不要看。」她微有些哽咽,「姐姐,你不要往裡看。」

  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房間內的一切都化作灰燼,父親的屍體也好,站在她眼前的神木梓也好,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餘她一人站在昏暗的公寓內。

  你想要成為怎樣的人?

  不知是誰的聲音在回蕩在耳邊。

  *

  「以第一道令咒命令——」

  空洞的雙眼,冰冷的言語。

  神木曉似乎並未從自己的幻境中脫身。

  

  「我的從者——」

   塞倫女巫大笑起來,尖銳的叫聲刺得鼓膜微痛。顯然,對於自己製造出的鬧劇,她很是滿意。

  她緊盯著神木曉的一舉一動,目光灼灼。她等待著神木曉說出讓從者自殺的命令,甚至專注到連阿基米德製造出的傷口都不在乎了。

  因而,她沒有錯過神木曉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擊殺塞倫女巫!無需留情,盡情地使用我身上的魔力吧!」

  這決不是塞倫女巫所預期的場景。

  「你說什麼?!」她咆哮著,像只癲狂的野獸一般沖向神木曉,「你明明已經沉溺在舊日苦水中無法自拔了,我看得出來!怎麼會……怎麼會……」

  她失去理智的模樣並未讓神木曉感到畏懼。她毫不退讓,直直地望著塞倫女巫的雙眼,冷笑一聲,以一種正經地語調說道:「從你自以為是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恢復清醒了。看來我有拿到奧斯卡的潛質。」

  想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在神木曉的心中一直是個模糊的幻影,她看不真切。

  微涼的手指貼上神木梓的雙眼,那一刻,神木曉終於看清了問題的答案。

  想要成為擋在他人身前的守護者,而非一味躲避在他人背後的膽怯之徒,如此而已。

  塞倫女巫討厭她的態度,更厭惡的目光。這同那些自以為是的審判者太像了。

  殘餘的些許理智幾乎蒸發殆盡,她雙目充血,同瘋子無異。

  「喂,雜種,看這裡。」

  這話是對著塞倫女巫說的,因而她連話都沒有完全聽清楚,就想也不想的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誰准你肆意妄論我家這個蠢貨了?」吉爾伽美什斜眼睨著她,眼裡滿是不屑。

  魔力疾速消耗傳來的疼痛讓神木曉錯過了吉爾伽美什這話。

  在沒有任何支撐的情況下,她幾乎是憑藉自己的毅力才勉強保持住了站立的姿勢。她努力控制著面部肌肉,不讓表情顯得過於猙獰。

  利用王之財寶發動攻擊之前,吉爾伽美什還不忘瞟了一眼神木曉,確認她的狀態。神木曉眨了眨右眼,表現出一副狀態良好的模樣。

  其實吉爾伽美什也不是沒有看出她在逞強,但刻意撕去他人善意的偽裝是他從來都不屑於去做的。

  他將武器對準了塞倫女巫的心臟。

  站在臺階上的男人見勢不好,想要飛奔去救下塞倫女巫,但卻被伯爵絆住了腳步。

  塞倫女巫實際上只擅長魔術罷了,論起體術和反應速度這些能力,差不多都低於英靈的一般水準。

  說來也是可笑,明明構成塞倫女巫這一英靈屍體的亡者們,生前都沒有接觸過巫術,然而作為英靈體的塞倫女巫卻成了caster,換言之,就是她們曾擁有的罪名。

  隨著塞倫女巫的死亡,籠罩在南方上空的結界也逐漸碎裂,被抑制了許久的魔力重新歸位。

  「真是的,這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一直以來都像是個旁觀者一般站在塞倫女巫身後的男人看上去對於她的失敗極其惱怒。

  神木曉湊到馬丁身旁,向他問起此人的身份。

  「安唐•貢薩爾維斯,葡萄牙著名的探險家,也是宮裡的書記官。但他有個更臭名昭著的稱號。」馬丁垂眸,眼裡添了一絲冷峻,「他是第一個購買黑奴的人。也就是說,他開啟了歐洲的黑奴貿易。」

  簡言之,就是個毒瘤。

  雖然就算沒有安唐,也依舊會有利慾薰心的人將黑奴貿易發揚光大,但撇開這些過於深層次的問題,安唐確實是那個時代的「先驅者」。

  「看來你很瞭解我啊,黑鬼。」安唐瞥了馬丁一眼,很不屑地說道。

  下一秒,他的就被伯爵的拳頭狠狠錘中。

  馬丁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要我說,賽倫女巫是天下自以為是的笨蛋!居然肖想肅清全世界,若不是想要借用她的力量,這種理想我早就要嘲笑上幾百遍了。白人才是站在頂端的人種,你們這群黑鬼竟想要推翻我們白人的統治?哈,別做夢啦!」

  他瞪著馬丁,似乎是將他當做了發洩對象。

  「螻蟻就該有螻蟻的自覺,你們就理應成為蟲豸。稱呼你們為人類都是高估了你們,別妄想反抗了!」他說著,目光瞥向神木曉,「還有你,骯髒的黃色蟲子。同這群奴隸混在一起,看來也是劣等民族。」

  光是聽他辱駡黑人的那些不堪言語就已經無數次處理神木曉的底線了,沒想到他居然還得寸進尺,將他可笑的歧視蔓延到了她身上。

  對於這種人,循循善誘顯然不會再有什麼作用,非得用上同樣的辱駡才能讓他聽進自己的話。神木曉卷起衣袖,全然一副要去找茬的模樣,但還未開口,就先被吉爾伽美什的笑聲吸引走了些許注意力。

  吉爾伽美什先是低頭,捂嘴低聲壓抑著自己的笑意。大概是實在忍不住了,忽得爆發了出來,仰頭狂笑起來。

  他的笑聲任何時候聽著都有些滲人。

  「多麼狂妄的言論,多麼愚鈍的自豪。無名小卒,本王問你,你算是何許人也?」他微微搖頭,咋舌道,「無論是什麼人種,在本王眼裡,不過都是雜種。沒想到雜種居然先開始跳腳了起來,還指責自己的同類,聽著真叫本王忍不住發笑!」

  安唐聽慣了眾生平等論,乍一聽到吉爾伽美什這番話,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或許成為了berserker職介也將他的理解能力消磨掉了不少。

  待這話在大腦中轉了幾圈,他才摸清了吉爾伽美什的意思。

  安唐其實是個再驕傲不過的人了,遇到比他更加倨傲的人,而且這人居然還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訓斥自己,這讓他更加不快。

  他加重的手上的氣力,將伯爵擊開,自己則後退了幾步,站在樓梯分隔處的維納斯像上。他抬起雙臂,伸向天空,宛若像是要召喚出什麼東西一般。

  「寶具解放——順風行至布蘭克角(Cabo de Blanco)。」

  一艘巨船從天際落下,震得地面都裂出數道深紋,一群瘦弱的黑人自船內湧出。他們雙眼泛白,動作僵硬得可怕,像是僵屍。

  阿基米德忽掩唇輕笑。

  「看來是我上場的時候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個特異點打算讓劉秀出場(Fate/Empire of Dirt版)

  始皇vs光武帝,刺激!!

  安唐的英靈卡不想寫,懶。


第50章 天火

  「順風行至布蘭克角」,一艘滿載黑奴,自非洲航向歐洲的巨船,是berserker安唐的寶具。

  以去異國他鄉發展這類拙劣藉口被哄騙上船的黑人青年擁擠在狹小船艙內,幻想著未來美好的日子。

  身處此等地獄仍膽敢仰望天堂,他們是勇者,但他們沒有得到那些販子允諾他們的一切。

  缺水,少食,瘟疫。不幸死去的人,他們的屍體被丟入海中,活著抵達大洋彼岸的生者仍然要繼續未知的悲慘。一切的希望與夢想都被丟棄在了甲板上,亡靈在船艙內不斷徘徊,最終成了船體的一部分,納入安唐的寶具之中。

  其實安唐的寶具頗有些諷刺的意味,但他作為寶具的持有者似乎有些後知後覺,並沒有感受到來自阿賴耶的嘲諷。

  懷揣著「白人至上」論的安唐,卻要依賴他最看不起的黑人去擊敗他眼前的敵人。

  但就算他意識到了這一點,可能依舊會逞強地認為黑人的亡靈是被他奴隸,而非是自己在借用他們的力量吧。

  當滿載亡靈的巨船從天際落下的那一刻,阿基米德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上揚了起來,眉眼間洋溢著自信,像是已經將勝利拿捏在了自己的手心裡。

  「都什麼時候了,別賣關子,快上吧您!」

  神木曉不耐煩地把阿基米德向前推了推,如果阿基米德的氣量再小一點,這時候大約甩手嚷嚷著不幹了。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阿基米德還算是個很不錯的傢伙。

  他控制住嘴角的笑意,邁步向前,原先被他用作攻擊武器的雙刃浮在他的掌心之上,隱約泛著紅色的微光。

  「真希望你可以瞭解我的過去,或者是聽聞過我的寶具——否則的話,你可能會贏。」

  阿基米德並絕非自信過頭,他所說的也並不是什麼妄言。

  「聚集的秸稈,如月亮般燒燼吧(Katoptron Katophlegon)」

  雙刃旋轉著自掌心向上浮起,撒落星塵點點。籠罩其上的赤紅色的光逐漸擴散,最後竟成了巨大的光球。

  不誇張地說,它同太陽無異。

  環繞在阿基米德周身的巨鏡將這顆偽制赤烏的光芒完全折射,阿基米德輕動手指,鏡面微微翻轉,光線被調到了一個合適的角度,再度被另一面鏡子折射過去。

  共計五塊鏡子,將折射出的光芒連接環繞成了五邊形,天火自中心落下,向巨船撲去。

  阿基米德的寶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作是對船寶具。先前他說出的話,確實不是出於過度的自信。

  巨船霎時被火焰吞噬。那些同樣沾染上火焰的亡靈,他們沒有痛感,無法感觸到皮膚被灼燒的刺痛。他們只是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著,直到身形完全被燒為灰燼,連自身的存在都已經徹底磨滅為止。

  安唐寶具的奔潰,不過是一瞬之間的事情,甚至連他本人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

  擊敗安唐,就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實質上安唐並非多麼強力的英靈,作為邪惡勢力可以走到幾乎將整個美利堅奪下這一地步,泰半還是依賴于塞倫女巫的力量。然而塞倫女巫已經消失,她加諸在吉爾伽美什和伯爵身上的弱化狀態徹底解除,就連盤踞在南方上空的魔化烏鴉也全都消失了。想要再度奪得勝利,實屬妄想。

  不知是不是幻覺,他好像聽到了北軍攻破城門的聲音。

  應該是幻覺吧,他想。他已經肅清了軍隊裡所有對黑人懷抱有憐憫之心的人,至高無上的白人——神選之子,絕不可能失敗。

  這種想法帶給了他病態的自信,他覺得自己的動作都變得輕盈了不少。

  可下一秒他都被伯爵手上的雷球給砸倒了。

  伯爵準備給他最後一擊,馬丁卻忽得出聲喊住了他:「唐泰斯先生請退下,由我來處理他。」

  如果不是在最緊急的時刻,馬丁平素是不願摻和進同戰鬥有關的事情的,這會兒他竟主動提出了這個請求,伯爵不免有些詫異。略微猶豫了一瞬,伯爵頷了頷首,後退到神木曉身邊。

  安唐被伯爵擊得腦袋發昏,他沒法找起來,只能掙扎著扶起身子。馬丁站在他的身前,安唐只能仰頭才能直視他的雙眼。

  最看不起的人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望著他,眼裡還寫滿了慈悲,安唐深感收到侮辱。他攥緊了拳頭,有想要狠狠地揍馬丁一拳的念頭,但礙於自己現在的狀況,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朝著馬丁吐了口帶血的唾沫。

  「別這麼看我,雜種!」

  「嗯——?!」吉爾伽美什瞥向安唐,語意不明。

  自己的口癖被人學了去,他多少有些不快,要不是神木曉拉住他的手臂讓他不要胡亂插手,安唐大概早就已經被王之財寶裡的隨便一件武器給殺死了吧。

  馬丁側身,躲開了安唐帶有羞辱性質的攻擊,並沒有感到任何惱怒。

  「從你先前的言語之中就能聽出來,你極其地藐視除自身以外的其他族類,並且認為白人一定能夠勝利。」馬丁說著,歎了一口氣,「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一開始就註定了你的失敗。」

  「你說什麼!」安唐高聲嘶吼。

  「我們首先是人,其次才被分為不同的人種。撇開外表、膚色、語言、文化這些外在因素,我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活著的生命體。渺小的,不堪一擊的生命體,僅此而已,同那些螻蟻沒有區別。」

  他蹲下身,將手蓋在安唐的額上。

  「每個種族之間的關係其實脆弱不堪,只要有一個人認為自己是特殊的,並且試圖去證明這一點,種族間的結構很有可能瞬間崩塌,想要再度重構並非易事。你不是個蠢貨,這些你應當是知道的,但也可能你墮落為berserker後心中的貪欲和可笑的種族自豪感大肆膨脹,遮蔽了你的雙眼,讓你連基本的理智和常識都被消磨盡了。」

  「你……」

  「我不喜歡殺戮。」馬丁打斷了他的話,「我厭惡戰爭,厭惡流血。身為ruler,我應當要引導你,而非利用單純的屠殺解決一切問題。但很抱歉,你無法被引導。」

  他往手上施加了些許力氣。或許多少還抱著些許仁慈之心,他並沒有賜予安唐過於痛苦的死亡。

  隨著安唐的消失,被他藏在維納斯像後的聖杯也顯出其形。雖然過程不盡完美,但總算還是完成了使命。

  埃爾梅羅二世著手準備啟動靈子轉移將他們送回迦勒底,但神木曉卻出聲讓他先等一會兒。

  羅亞向她囑託的事情,她還沒有完成,因而她還不能回去。

  不再有結界的限制,借用吉爾伽美什的維摩那,用不了幾十分鐘就能到達布蘭特家的大宅。

  里士滿被攻破的消息還未傳到這塊地方。布蘭特家似乎是要舉行宴會,不少身著華服的在屋內三三兩兩地聊著天。

  管家不熟悉神木曉的臉,本想將她攔下,卻被他們強行突破。神木曉推門進屋,直接走向坐在沙發正中的中年婦人。

  「您是布蘭特夫人——我是指,羅亞的母親嗎?」

  布蘭特夫人點了點頭。

  

  「可以借一步說話嗎?請帶上您的丈夫一起。」

  看著眼前素未謀面的神木曉,布蘭特夫人有些警惕。她沒有起身,而是反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是?」

  「我是代替羅亞先生來的……請你們同我出來一下,我沒有惡意……」神木曉幾乎是咬著牙,艱難地吐出這些話。

  羅亞交付給她的任務,實在是太過於沉重了。她甚至想要什麼話都不說。直接將骨灰交托到他們手上。

  聽到神木曉提及兒子的名字,布蘭特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她頗有些不安地低頭左右望瞭望,不知在猶豫著什麼。

  四下傳來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用想也能知道他們在討論什麼。

  布蘭特夫人似乎終於定下了心神,她招來了一旁的女僕,讓她叫丈夫過來。

  羅亞的父親紐特•布蘭特很快就到了。他在距神木曉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不必勞煩移步了,就在這兒說吧。」

  他說話的語氣威嚴得可怕,顯然沒有絲毫可以周轉的餘地。神木曉試探性地問他是否真的想要這麼做,他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神木曉輕歎了一口氣,將蓋在骨灰盒上的黑布揭下。

  「我依照羅亞先生本人的生前囑託,帶來了他的骨灰……」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說到最後連自己都失去了勇氣。

  但她不能不說。

  「羅亞先生戰死在了丹佛,他是一個英雄。現下里士滿已淪陷在即,北方軍無疑將奪得勝利,我知道這對你們來說是個壞消息,但羅亞先生的夙願達成了……」

  神木曉哽咽了。她倉促地拭去眼角的淚水,不讓自己顯出一副過於軟弱的模樣。

  周圍的竊竊私語已經變成了刺耳的喧鬧聲,賓客們慌亂又恐懼地念叨著南軍失敗的消息。至於布蘭特夫人,在聽到「戰死沙場」一詞時,就已經驚呼一聲,癱倒在女僕的臂彎裡了。

  「慌什麼,都閉嘴!」

  紐特大吼了一聲,嚇得所有人都噤了聲。

  他的表情同先前一樣,威嚴且冷漠,神木曉沒有見到絲毫悲傷或動容。

  真是個優秀的好父親。神木曉心想。

  他整了整西裝領子,走近神木曉。

  「這就是我的逆子羅亞的骨灰?」他指了指神木曉手裡捧著的盒子。

  神木曉點頭。

  不由分說,紐特直接從她奪過了骨灰盒。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瞪著盒面上雕刻著的名字,呼吸變得略有些急促。他的鼻翼微微翕動,雙頰泛紅,似乎很生氣。

  「這個……不聽話的逆子!我布蘭特家為什麼出了這麼一個混帳東西!」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右手不停地撫摸著木盒。

  神木曉看到,他的眼角微有些濕潤,如果再仔細些,還能聽到他在不斷呢喃著羅亞的名字。

  就算是觀念背道而馳,一個父親也決不可能不愛他的兒子。神木曉為自己先前覺得紐特是個冷血無情的傢伙而感到羞恥。

  她應當知道的,什麼叫做父親的逞強。

  整間屋子裡的氣氛太過凝重,神木曉不敢再停留,像賊一般立刻就溜走了。

  下一站是卡蒂娜的家。

  「真的不想再體會這種感覺了……」躺在維摩那上的神木曉如是說。

  馬丁出聲道:「那由我來吧。你們先回迦勒底,我正好有要做的事情必須趕在我消失之前完成。不過要麻煩你們送我一程。」

  「誒?」神木曉坐了起來,「這樣好嗎?」

  馬丁搖頭:「不要緊。」

  既然馬丁都這麼說了,神木曉也就不再多說什麼。抵達賓夕法尼亞後,她將另一個骨灰盒交給了他。

  他們目送著馬丁離開,待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通往村口的小徑,埃爾梅羅二世啟動了靈子轉移。

  不過總覺得維摩那上有什麼地方很違和……

  「喂,阿基米德!我說你怎麼也一起轉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這裡這個特異點基本上就算是結束了。這次選擇的所有出場英靈差不多全部都是人類,其實也多少有一點種族歧視問題最終只能由人類自身解決這樣的感覺在。

  原先確定的南方caster是埃及太陽神拉的女兒伊西斯,但她太正派了用來當反派不太適合,所以才在最後一刻換成了塞倫女巫。如果繼續用伊西斯的話其實還能寫個1w字左右……

  怕自己沒寫清楚所以在這裡順便補充一下,塞倫女巫憤世嫉俗想要燒卻人理,但安唐只想要屠盡所有非白人。安唐算是真•boss,塞倫女巫只是棋子。

  等正文完結以後,在番外篇裡給每個原創英靈都寫點故事吧,不然總覺得人物不夠豐滿啊。

  接著就讓阿曉和閃閃好好談幾章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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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諸事不順

   阿基米德聳了聳肩,很無奈地解釋道:「我不是一開始就同你們說了嗎,我想要去迦勒底。現在跟著你們一起進行靈子轉移,這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吧。」

  說著還露出了一個無可(囂)奈何(張)的微笑。

  呵,真想錘爆這個自信爆棚的傢伙的腦袋。

  「趁著傳送還沒正式開始您趕緊下去吧,天知道您到迦勒底得興起什麼風浪!要是您做了什麼糟糕的事兒,要被所長追究責任的人,八成就是我啊!更何況你這種人,一看就是閑不下來,特別喜歡搞事情的主兒……趕緊走啦走啦!」神木曉毫不留情地把阿基米德往維摩那邊緣推,「伯爵,搭把手!」

  「沒問題!」

  伯爵風風火火地小跑到她身邊,完全不嫌事兒大。

  阿基米德毫不急躁,慢悠悠地倒數了起來:「三——二——」

  他這番神秘的架勢把神木曉唬住了。她趕緊收回了手,斜眼打量著他。

  「你想幹嘛?」

  「一。」

  他打了個響指,靈子轉移幾乎在聲響落下的同時開始了。

  埃爾梅羅二世對自己沒有意識到阿基米德的存在,早早地啟動了靈子轉移感到深切悔恨。

  但靈子轉移是不可逆的過程,要是強行終止,大概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估摸著阿基米德就是了解到了這一點,才一直都沒有默不作聲,想要混進他們之中悄悄地落地迦勒底。

  不得不說,他的計謀確實得逞了。

  安全降落到控制室,阿基米德站定身子,右手摩挲著下巴,不無得意地說道題:「看來我預測時間的能力還是不差的。」

  「二世先生,趕緊把這傢伙送回去。」

  「沒問題。」

  埃爾梅羅二世推了推眼鏡,輕轉座椅,飛速敲擊鍵盤。達成共識有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阿基米德臉上不見絲毫急切,這反倒叫人生疑。神木曉的目光緊盯在他身上,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有什麼異常舉動。

  「我勸你們最好別這麼做。」他忽得輕飄飄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埃爾梅羅二世手上動作一頓,阿基米德這話難免讓他產生了些許猶豫。

  但他細想了一下,阿基米德留在迦勒底可能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不再遲疑,埃爾梅羅二世準備再度啟動靈子轉移,將阿基米德送回北美——說不定阿基米德還能順便為重新聯合的美利堅幫上些忙呢!

  想到這一點,埃爾梅羅二世覺得自己更有把阿基米德送回去的必要了。

  他抓緊時間完成了一切準備工作,只需按下「Enter」鍵就大功告成,但他的指尖還未觸及到鍵盤,控制室的門忽然開了,埃爾梅羅二世手上的動作一頓。他轉頭看向門口。

  日後的埃爾梅羅二世對現在僅僅只是一刻的停頓感到悔恨不已。

  來者是達芬奇和所長。

  「唔,你們回來了。這次倒是逗留了挺久,一切應該都處理好了吧?」

  說著說著,所長的余光就很自然地瞥見了阿基米德。

  她挑了挑眉,斜眼打量起他來。神木曉順勢向她介紹起阿基米德的來歷,特別把他在SE.RA.PH上企圖毀滅世界,以及被踢下英靈座的這段經歷著重強調了一遍。

  「也就是說,這傢伙可能並非善類?」所長扭頭向身後的達芬奇問道。

  「或許吧。但如果他真的變了性子,將他納入迦勒底也不是什麼壞事——你知道的,迦勒底的人手還是略微少了一些。若實在是不放心的話也不要緊……」達芬奇眨了眨右眼,語氣頗有些神秘,「就算他私藏壞心,讓咕噠子再度上演一次她最拿手的手撕英靈就好了嘛。」

  達芬奇說著,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神木曉不著痕跡地後退到了吉爾伽美什身後。

  咕噠子前輩有點可怕……

  不不不。好像更可怕的是達芬奇親!

  所長把達芬奇的提議反復思量了幾遍,點頭道:「這想法不錯。那就先同我走一趟吧,阿基米德。」

  阿基米德躬了躬身,走向所長,看來也同樣沒有什麼異議。

  埃爾梅羅二世惡狠狠地瞪著阿基米德,恨不得用自己灼熱的目光燒死他——就像迦爾納那樣。

  想著阿基米德這個相性與自己不符到了極點的傢伙很有可能成為與自己共事與一處的同事,他就不由得怒上心來。

  他恨!

  恨自己手慢!

  「二世先生……」神木曉小聲喚他,「您還好嗎?」

  她有種直覺,如果放任埃爾梅羅二世此刻的憤怒,他可能會變成諸葛孔明Alter。

  Alter版的石兵八陣,會不會把整個迦勒底都拆了?

  埃爾梅羅二世連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姑且才算是把臉部肌肉放鬆了下來,不至於讓自己的臉看上去過於猙獰。

  控制情緒這一點,他一直都做得不錯。

  他朝神木曉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一切良好。

  神木曉想埃爾梅羅二世大抵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逞強的。循例叮囑他平日裡要多休息會兒後,神木曉朝便告辭了。

  在走廊上,神木曉碰見了正在遛狗的羅曼。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羅曼手裡牽著的小黃狗大概就是她聖誕假期是在橫濱街頭撿到的那只可憐巴巴的幼犬。

  距她離開迦勒底,不過也就一個多月功夫罷了,這小狗的身量倒是增了不少,身子和腿都比剛撿到時長了些,估摸著迦勒底的伙食不錯。

  一見到神木曉,它就急切地朝她撲了上去,但卻被狗繩牽制住了腳步,連她的身子都沒碰到。它焦躁不安地扭動著脖子想要掙脫狗繩,但卻無濟於事。

  羅曼苦笑著搖頭,眼裡滿是無奈:「這小沒良心的,還真是養不熟,明明最近都是我在遛它,一見到主人就把我給忘了。」

  

  他蹲下身子,解開了束縛著它的狗繩。重新獲得絕對自由的小狗奔向神木曉的懷裡,尾巴搖得起勁。

  「一切許可都已經辦好了,它現在可以像芙芙那樣在迦勒底自由行動。」羅曼補充道,「這小傢伙同芙芙關係不錯,天天都膩在一起玩。」

  「真是麻煩你了。」神木曉向他謝道,「你的身體恢復了嗎?」

  「不不不,之前一段時間都是沖田小姐和綺禮先生在照顧它,我是這兩天才接手的。」羅曼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我的病早就已經好透啦。不過是一點小毛病而已,居然還叫大家這麼計畫,真是不好意思了。」

  「我們是朋友嘛,這點關心是應當的。」神木曉很隨意地回了一句。

  羅曼的表情怔了一瞬,眼裡蕩漾著難以名狀的情緒。他垂下眼,掩去隱藏在眼中的笑意,低聲呢喃道:「友情原是這種感覺……」

  他的聲音不高,神木曉沒有聽清他的話,追問了數遍羅曼也不願再向她重複一遍先前的話,她也就只好作罷,繼續遛起羅曼沒有來得及遛完的狗。

  遛狗對神木曉來說是過去從未有過的奇妙體驗,她心情頗好的哼著一首童謠,腳步輕快得像是要去奔赴婚禮殿堂一般。

  吉爾伽美什很少見地同她走在了一起。往常在特異點修復以後,他就跑去不知何處注意了,連人影都難以見到,今日竟倒是留到了這時候。不過神木曉的注意力全都被一個多月未見的小狗給吸引去了注意力,並沒有意識到吉爾伽美什今日的不同。

  伯爵準備去喝杯咖啡,順路同他們走在了一起。

  走廊裡只回蕩著神木曉的哼唱聲,氣氛顯得有些微妙。

  「阿曉,我有話要同你說。」

  吉爾伽美什忽得停下了腳步,出聲打破了遊蕩在三人間的奇異氛圍。

  他的嘴角緊緊繃著,整張臉冷漠得不像話。神木曉總覺得他心情不太好,很識相地立刻停下了腳步。

  「唔……什麼事?」

  吉爾伽美什並不急著回答,倒是很少見地叫住了伯爵:「本王要說的是些很私人的話,所以唐泰斯你別留在這裡礙事。」

  吉爾伽美什這種態度伯爵已經見怪不怪,都沒有什麼脾氣了。他象徵性地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無奈,以靈體化狀態消失了。

  沒有閒雜人等礙事,吉爾伽美什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清爽了不少。他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雙手叉腰,雙眼直直地望著神木曉。

  喂喂喂,這種不良少年的眼神算是怎麼回事啊!

  神木曉偏了偏頭,試圖不與他視線相交。

  「阿曉……」

  「是。」

  神木曉渾身一抖。

  「你……」

  「汪!」

  小狗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硬生生打斷了吉爾伽美什的話頭。

  神木曉低頭瞟了一眼,發現他們只是說了幾句話的功夫,地上居然就多了一條排泄物。

  小狗依然歡快地搖著尾巴,好像留下一坨狗屎是一件值得驕傲的大事。

  神木曉美妙的心情被這東西毀滅了大半。

  「吉爾你先等一下,我得把這東西處理了。」

  「……」

  吉爾伽美什使勁磨著後槽牙,決定下一次說正事的時候要把一切生物移出自己的視線範圍。

  尤其是這只礙事的狗,以及愛德蒙•唐泰斯。

  神木曉掏出羅曼先前給她的垃圾袋,開始履行自己作為主人的職責。正準備給袋子束口,小狗忽然左右嗅了嗅,撒開腿朝前跑去。

  「喂,快回來!」

  放任它亂跑肯定會鬧出什麼亂子,神木曉顧不得垃圾袋,趕緊追起了狗。

  吉爾伽美什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疼。

  莫非今日諸事不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老爺們都已經忘記小黃狗的存在了_(:3 」∠ )_

  下章小恩上線!


第52章 烏魯克式友情

  一隻幼犬的奔跑速度遠比神木曉想像中的要快得多,尤其當它撒開腿跑得格外歡快的時候,想要追上它就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了。

  小狗屁顛屁顛地跑著,在拐角處消失了蹤影,神木曉加快腳步跟著也拐了彎,想要在它跑遠前把它抓回來,卻發現它已經跳進某個她並不認識的人的懷裡,不再亂跑了。

  神木曉放慢了腳步,大口喘著粗氣。她似乎沒有見過眼前的人,只好遠遠地看著,不再靠近更多,生怕自己的妄動會出什麼岔子。

  穿著寬鬆白色袍子的陌生人將狗抱了起來,逗弄似的揉了揉它的下巴,呢喃道:「你可真是喜歡我呢。」

  他抬眼,瞟見了站在一旁悄悄觀望著的神木曉,朝她走了過來。

  「這是你的狗嗎?」

  神木曉迷迷糊糊地點頭。實際上,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人的這張臉吸引去了,但她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她確實喜歡賞心悅目的容貌沒錯,但過分的注視多少會給人帶來困擾。

  不過唯一不會被對這種困擾感到惱怒的,大約就是吉爾伽美什了,神木曉心想。

  他其實也感受到了神木曉的目光,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輕笑了一下,把狗放到她的懷裡。

  「最近經常能見到它,而每次見到時遛它的人都不一樣。本以為它同芙芙一樣是無主的,原來只是主人一直都沒有出現罷了。」

  神木曉有些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幾聲,她想現在大概全迦勒底都知道她是個名存實亡的狗主人了。

  「對了,能請教一下您的名字嗎?我先前有一段時間沒有在迦勒底,所以沒有見過您。」神木曉問道。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神木曉真的不知道眼前這人的性別。乍一看到他的容貌時,神木曉下意識地認為他應該是個女性。但兩人的距離稍微拉近了一些後,神木曉發現他的身材沒有女性那麼纖細,對於他的性別問題不由得產生了些許動搖。

  單聽他的自稱,神木曉也沒法輕易判斷他的性別,只好寄希望於從他的名字中判斷出個一二來。

  「是了,我才剛被召喚出來不久呢,你沒有見過我也是正常的。」他微頷了頷首,「我叫做恩奇都,此次以Lancer的職介現界。」

  神木曉了然般地點了點頭,雖然「恩奇都」這個名字聽上去沒辦法清晰地分辨出性別。

  恩奇都……恩奇都……她好像在哪裡瞥見過這個名字……

  「A——ki——ra!」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從回廊那頭傳來,經過距離的打磨,言語間的怫郁顯得尤為明顯。神木曉被這突來其來的一聲嚇得渾身一顫,料想到他适才的詭異態度,她不由得有些害怕。

  吉爾伽美什踱著步,慢悠悠地跟了上來。

  「把那只蠢狗放在一邊,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神木曉垂首站定,乖乖應道:「好的……」

  她決定今天絕不要逆著吉爾伽美什的心思做事。

  吉爾伽美什深吸一口氣,但原先早就想好的話還未說出口,目光就先掠到了神木曉身後的恩奇都——後者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一口氣在喉嚨裡滯了一瞬,而後化成了笑聲在走廊回蕩。

  「早先就聽說你也被召喚到了迦勒底,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見到你,可真是……」

  恩奇都不語,只是笑著看他,

  兩人遠遠站著,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卻各自都不再多說什麼。神木曉站在他們倆中間,多少覺得有些尷尬,她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是該走回到吉爾伽美什身旁,還是應當離開兩人的視線範圍,讓他們好好地聊上一會兒。

  不過她這會兒倒是回想起了恩奇都這名字的意義了。

  神造的泥人,最強的兵器,英雄王的摯友。

  但她總覺得現在的氣氛不太對。多年未見的舊友機緣巧合再度相遇,難道不應該久久地擁抱對方——雖然這個舉動吉爾伽美什好像不會去做,絮絮叨叨地討論起過往嗎?

  現在兩人之間好像湧動著一股肅穆得幾乎有些可怕的氣氛……

  或許是因為自己這個外人在場,所以兩人才有些拘謹吧吧,神木曉心想。

  當「外人」這個詞出現在她腦海中的時候,她的心臟不由自主地刺痛了一下。

  總而言之,她還是先離開為好。

  她抱著狗,小心翼翼地後退,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幾乎是在同時,恩奇都和吉爾伽美什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未及神木曉摸清這笑容的含義,吉爾伽美什竟打開了王之財寶,驅動著其中的武器攻向恩奇都。他並不像是在玩鬧,他動用的武器數量縱然是神木曉看了也不由得咋舌驚訝。

  恩奇都對於吉爾伽美什突如其來的攻擊早已做好了準備。他微微偏過身子,毫不費力地躲開了他的所有攻擊。天之鎖從虛空現出,直沖吉爾伽美什而去。

  兩人戰得酣暢,但似乎都沒有考慮到其他的事情。這直接導致的結果是四散的兵器擊碎的大理石地磚,每一波攻擊幾乎都要將牆壁震裂。

  神木曉躲著飛起的碎石,順便在腦海裡快速地回憶了一遍先前吉爾伽美什與恩奇都見面以後發生的事,企圖搞清楚這場意味不明的戰鬥從何而起。

  苦思冥想許久,她仍是沒有任何頭緒。兩人似乎是毫無徵兆地就打起來了。可能這就是烏魯克人表達友情的方式吧,她如此安慰自己。

  但看到幾乎被毀壞殆盡的走廊,這點自我安慰就根本沒辦法起作用了。

  再任由他們這樣卻不進行任何的阻攔,遭殃的絕對是神木曉自己。

  礙於駭人的武器狂潮,神木曉不敢靠近吉爾伽美什,只好遠遠地朝他喊話,讓他在損壞什麼貴重物品之前趕緊收手。

  「你們造成的損失八成得我來承擔,說不定還得挨所長一頓批。換個地方鬧騰怎麼樣——靈子訓練場就是個絕佳的地方,權當是體諒我一下吧,吉爾。」神木曉可憐巴巴地補充道。

  吉爾伽美什專心於眼前的恩奇都,聽到神木曉的話,他從王之寶庫中取出了金塊,頭也不回地丟到神木曉手裡。

   「呶,給你。這大概夠墊付所有的損失了。」

  神木曉掂了掂手裡金塊的重量,總覺得有些熟悉。

  「這是你上次想要給我但被我拒絕的金塊嗎?」

  「沒錯。」

  「你對於這個金塊的執念好深啊!」

  神木曉不滿地嚷嚷著,卻沒有把金塊還給他。若是平時,依著她的性子,無論說什麼也絕對不會收下,但今天產生的經濟損失全都是吉爾伽美什自己一手造成的,由他來全權承擔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就算如此,該攔的還是得攔。

  可單就神木曉一人不斷勸說吉爾伽美什,到底還是人微言輕,起不了什麼關鍵性的作用。正煩惱之際,她忽得聽到了一聲驚呼——顯然不是來自她,也不是來自眼前的兩位英靈。

  一個同神木曉差不多年歲的金髮少年朝恩奇都跑了過去,整張臉都苦兮兮的。

  「Lancer,我只是走開了一會兒,你怎麼突然和別人打起來了!快停下快停下!」

  「你是恩奇都的master嗎?」神木曉問他。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用力地點了點頭:「弗雷德•艾斯卡德斯,迦勒底第二批備選禦主是也,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哪裡哪裡。我是第一批禦主,神木曉是也。」

  一旁是英靈間的激戰,兩人卻在說著初見的客套話,違和感十足。

  「不讓他們停下不行吧?」看著幾近廢墟的走廊,弗雷德道。

  「這是肯定的……」神木曉無奈地歎了口氣,「但完全沒辦法阻止他們,這才是問題所在。」

  「要不用……令咒?」弗雷德頗有些謹慎地提出了這個建議。

  眼下看來,這是唯一的解決方法了。

  弗雷德同神木曉蹲守在一邊,等待著使用令咒的最佳時機。

  不過他們並沒有等到這個時機的出現,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的戰鬥就被硬生生地終止了。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感和束縛感限制住了他們的行動,戰鬥也被強行畫上了句號。

  埃爾梅羅二世揮著羽扇走來,如同長輩一般略有些慍怒地訓斥了起來:「你們的動靜再鬧得大些,都能把迦勒底給拆了!」

  神木曉無比感謝埃爾梅羅二世及時使用了石兵八陣,否則她可能要劃兩道令咒都不一定可以暫時性地封印住吉爾伽美什的寶具。

  「啊,老師!沒想到來迦勒底這麼久才見到您!」

  一見到埃爾梅羅二世,弗雷德眼裡就閃爍起了光芒。他小跑著向埃爾梅羅二世奔去,但連埃爾梅羅二世的紅色外套都還沒有碰到,就先被他的一記彈指擊退了腳步。

  「你怎麼會在這裡啊,蠢貨!」埃爾梅羅二世沖著弗雷德大吼道。


第53章 單細胞

  弗雷德捂著被打得微微腫起的眉心,哀嚎了一聲,連連後退幾步,可見埃爾梅羅二世見到他有多生氣了,畢竟他可是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朝弗雷德彈出了這致命一擊。

  「為什麼上來就用這麼粗暴的方式和我打招呼啊老師……」

  弗雷德眼含淚光。

  埃爾梅羅二世絲毫不為他這幅可憐模樣所動,憤憤道:「哈?我還要問你呢,在時鐘塔不好好學習魔法,怎麼跑到迦勒底來了,笨蛋!」

  「呃……」弗雷德猶豫了一下,嬉皮笑臉道,「因為我特別想念教授您,所以特地追到迦勒底來啦!」

  「你覺得我會被這種愚蠢的鬼話搪塞過去嗎傻子!」

  埃爾梅羅二世被自己的蠢學生隨意編造出的拙劣理由氣的不行,準備再度上手,好好教訓他一下,但弗雷德在他抬手的同時就趕緊躲到了恩奇都的背後,只探出一個腦袋來,小心翼翼地警惕著埃爾梅羅二世的動作。

  他總覺得現在的埃爾梅羅二世比在時鐘塔的時候脾氣還要暴躁得多,他都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了。

  弗雷德這個不安分守己慣愛搞事的學生讓埃爾梅羅二世心累不已,他不斷地做著深呼吸,揮扇的頻率也加快了些許,試圖以此來讓自己迫近臨界值的憤怒消減下去。

  「別給我擺出那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實話。」

  聽著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弗雷德覺得他似乎有些消氣了。估摸著自己的人生安全大約已經可以得到保障,他才從恩奇都身後走了出來。

  「其實是這樣的……」他賠笑著,「老師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對聖杯戰爭很感興趣,前不久聽說了迦勒底這個機構,我想您剛好也在迦勒底,就尋思著要不也一道過來玩玩……我發誓,我一開始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參加了面試,這麼快就能正式迦勒底絕對是個意外!」

  嫌單薄的語言無法表現出他話中的誠懇,弗雷德還伸出三指,做出對天發誓的樣子。

  埃爾梅羅二世靜靜聽完他的自我辯解,冷哼一聲,好容易消下去的怒氣又湧上來了:「玩玩?你可別把拯救人理想得那麼簡單,單細胞!」

  「老師,求您別再變著法罵我了好嗎……」弗雷德小聲抗議道。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聽清他的話:「你說什麼?」

  聽他特意提高了聲調,弗雷德只當自己微不足道的抗議又惹怒他了,趕緊搖頭否認自己先前說過話的事實。

  弗雷德這種搖擺不定的模樣是埃爾梅羅二世一直討厭的,他歎了口氣,對弗雷德道:「你同我過來一趟。」

  「老師您想做什麼……」弗雷德警惕地後退了幾步。

  「我帶你去找所長好好地聊個天。」

  他特意在「聊天」二字上加了重音,嚇得弗雷德猛地一顫,毫不猶豫地瘋狂搖頭。

  「不不不,我覺得我就在這兒挺好——嘛,您看,我的從者搞出了這麼一堆爛攤子,我不收拾不行啊。我可是個紳士,總不能叫神木一人包攬這些糟心事吧。」弗雷德說著,轉向神木曉,眼裡寫滿了求救,「你說對吧,神木?」

  神木曉還算機靈,及時抓住了他傳來的訊息,幫腔似的用力點頭,好像要證明弗雷德留下確實是件迫切的事情。

  「這點小事不用你操心,我會叫霍恩海姆過來處理的。修復這種程度的毀壞,對他來說就是分分鐘的事兒,你先和我走一趟!」

  不由分說,埃爾梅羅二世直接抓著弗雷德的手臂,硬是拽著他朝所長室走去,完全無視弗雷德的瘋狂掙扎。

  「master……你不要緊吧?」沒見過這等架勢的恩奇都頗有些擔心弗雷德。

  「放心吧,lancer!」弗雷德露出一個沉穩自信的笑容,將兩根手指放在額前向他致意,「我會安全回來的!」

  「不要再磨磨嘰嘰了……」埃爾梅羅二世一字一頓的吐出這麼一句話,言語間滲出宛若來自地底的陰森氣息,拖著他走得更快了。

  弗雷德掙扎得更厲害了,先前逞強嗯模樣一掃而空,他非常沒有風度地對著恩奇都求救道:「啊!Lancer!救我!」

  恩奇都瞥了眼埃爾梅羅二世臉上的表情,支支吾吾道:「啊……那我該怎麼救您啊……」

  「別離開我!對,千萬不要讓我離開你的視線!」

  弗雷德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恩奇都不照看著他,他可能會被埃爾梅羅二世懟到死。

  「唔……好的好的。」

  恩奇都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還刻意與埃爾梅羅二世保持了些距離。

  神木曉目送著三人離開,大腦裡還殘留著先前見到的埃爾梅羅二世少見的憤怒模樣。

  吉爾伽美什扯了扯嘴角。石兵八陣殘留的負面效果還保持在他的身上,加之未與恩奇都打個痛快,臉色難看得幾乎已經到了駭人的地步。

  霍恩海姆很快就抵達了「事故現場」。對於一個優秀的煉金術師來說,將吉爾伽美什製造出的幾近廢墟的事故現場變回原來的模樣,所要做的僅僅只是畫出一個煉金陣,而後雙手合十,發動煉金術即可。只一瞬功夫,就大功告成了。

  第一次見證煉金術威力的神木曉幾乎都想要從天草的黑鍵課跳槽到霍恩海姆的煉金術課上了。

  待她從煉金術的奇妙效果中回過神時,她發現吉爾伽美什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明明先前還特地支開了執意想要同她說句什麼話的。

  他今天真的有些異樣。神木曉心裡這麼想著,繼續起作為主人的遛狗大業。

  *

  硬是被自己的老師拖到所長室並被好好數落了一番的批評的弗雷德,最後並沒有淪落到他所想到的最糟結局——被逐出迦勒底,強制回到時鐘塔繼續學業。

  這麼看來,埃爾梅羅二世還是比較溫柔的,至少在一頓數落之後,他並沒有對所長說出什麼要求弗雷德離開的話,只是說在修復人理這一方面,弗雷德資歷和心態都還尚且不夠健全,希望能暫且放緩腳步,不要急匆匆地把他編入正式禦主的行列。

  是以,弗雷德和恩奇都也就無離開迦勒底之虞了。

  但神木曉卻遇上了一個不大不小,卻讓她覺得有些麻煩的問題——吉爾伽美什最近總是不見人影。

  平日裡朝夕相處的從者忽然間變得神出鬼沒,偶爾還一整天都見不到一次,神木曉總覺得有些不習慣。

  「他大概是去恩奇都那兒了吧,畢竟他們是摯友嘛。」當神木曉問起吉爾伽美什的可能去向時,伯爵如此推測道,「我若是見到了法利亞神甫,也絕對會同他待上一整天。」

  「我也覺得會是這樣……」

  事實上,神木曉並不想耗費太多心思在吉爾伽美什的去向這個無聊的問題上,但她的注意力卻總是飄到他身上。

  果然「習慣」是個麻煩事,她想。吉爾伽美什同她在一起太久了,現在只是淡出她的生活幾日罷了,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近來胸腔也總是微微陣痛,或許身體狀況也不太好了。

  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同時也稍微拓充一下自己狹隘的知識面,神木曉決定騰出閒置時間來到圖書館泡上一天。

  今日的圖書館依然沒有什麼人在,幾乎可以說是只屬於神木曉一個人的圖書館了。她挑了幾本有關近代歷史的典籍,正準備坐在窗邊好好拜讀一番,目光卻被書架上的另一本書吸引去了。

  《吉爾伽美什史詩》,關於英雄王的典籍。

  神木曉是讀過這本書的,但卻只是粗略地翻閱了一下,瞭解的不過是些大致的梗概和框架,其中更細緻些的內容卻是一眼掃過,都沒有留下什麼印象。

  再認真地看一遍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神木曉取下了架上的《吉爾伽美什史詩》,把先前借閱的書隨手放在了身旁,席地而坐,直接翻了起來。

  上古傳下的石板多有磨損,《吉爾伽美什史詩》很多地方都殘缺不堪,語意不明,看起來費勁得很,這也是神木曉上一次為什麼只是簡單翻閱了一遍的原因所在。

  但這一次她看得尤其認真,幾乎逐字逐句,遇到殘缺處還會思索一番原先應當是何內容。

  「對本王很感興趣嗎?」

  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神木曉心房微顫,忙抬起頭,發現吉爾伽美什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正倚靠著書架看她,似笑非笑。

  神木曉「啪」得一下毫不猶豫地合上書。

  「我只是對恩奇都很感興趣罷了,僅此而已!」

  「好奇的話直接問本王就行了,這些典籍上多少有些紕漏。」

  「那也得見得到您也能問啊。」神木曉小聲抱怨了一句。

  吉爾伽美什「嗯」了一聲,刻意拖長的音聽上去意味不明。他忽得俯下身,湊近神木曉:「難道你很想念本王嗎?」

  「誰會想你啊!」神木曉下意識地嚷到。

  「是這樣嗎?嘖嘖嘖……」吉爾伽美什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搖著頭走開了。

  神木曉原想問他近來都在做些什麼,但卻最終卻還是沒有叫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有糖~


第54章 菖蒲

  說來慚愧,史詩翻閱了不下三遍,神木曉依舊沒有摸清恩奇都的性別。

  她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雖說神造的泥人理論上應當沒有性別才是,可恩奇都的臉精緻得同女性別無二致,說他沒有性別那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至少這讓她覺得很奇怪。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想拉下臉來特地跑去請教吉爾伽美什。

  她才不想表現的像是非他才能解決自己的疑問不可呢。

  於是她想到了伯爵。

  伯爵的才識絕對不會在吉爾伽美什之下,不誇張地說,甚至要遠高於吉爾伽美什。有一個脾氣比吉爾伽美什好上一百倍,為人還更討她喜歡,她又何必去吉爾伽美什那兒自討不快呢。

  要知道,吉爾伽美什若是聽到她的問題,絕對會大笑一番,說不定還會嗤笑她的愚蠢。

  抱著這樣的想法,她決定抱著自己愚蠢的疑問跑去叨擾伯爵。

  伯爵很耐心地聽完了她的問題,卻並未急著作答。頗為悠閒地抿了一口咖啡,他幽幽然道:「史書上的答案是……?」

  他抬眼望向神木曉,顯然是希望由她來作答。

  「唔……我不是說過了嗎,無性別的神造兵器。」

  伯爵放白瓷杯,雙手交疊,拖著下巴看她,嘴角揚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神木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挪了挪身子,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卻仍是沒有將這種怪異的感覺驅逐出自己的身體。

  伯爵久久不語,神木曉有些惱了:「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

  「你自己也說了,恩奇都是無性別的存在,因為史書上是這麼記載的。我想你不會去質疑《吉爾伽美什史詩》的正確性,但你卻還是有些執著地認為恩奇都是個女性。」他忽得話鋒一轉,拋出了另一個疑問,「你知道大腦的導向性嗎?」

  「你就直截了當地說吧,同我拐彎抹角個做什麼!」神木曉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伯爵歎氣,微微搖頭:「master,你很急躁——從見到恩奇都以後,從吉爾伽美什不怎麼出現以後,你就很難沉下心了。」

  「我?焦躁?」

  神木曉挑眉反問伯爵,顯然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的這些變化。

  「或許是出於什麼原因,讓你產生了一種『恩奇都可能是個女性』的想法,而同時又恰好有很多證據都疑似在指向這一點。你下意識地認為你的這個想法是對的,因而你才會在史詩給出的答案和內心的答案之間搖擺不定。」伯爵攤手,「你似乎只會去相信你願意去相信的一切,如是而已。」

  伯爵這話聽得神木曉略微有些迷糊,但總結起來,大抵就是神木曉過於相信自己心中的想法,因而對於外界的一切提示都置若罔聞。

  「所以說,恩奇都真的是無性別的?」神木曉癱倒在椅子上,問伯爵道。

  「我不知道。」他輕飄飄地回了這麼一句,「為什麼不去問問吉爾伽美什呢?」

  「才不要呢!」

  她做了個鬼臉,同逃跑一般趕緊離開了。

  接下去的幾天,吉爾伽美什依舊是神出鬼沒的,有時候神木曉甚至整天整天地見不到他。

  這多少讓她的心情有些糟糕,但所幸沒有嚴重到夜不能寢食不甘味的程度,鬱悶上一小會兒也就過去了。

  她只是他的master罷了,吉爾伽美什畢竟是自由的,他完全有不告知神木曉自己去向的權利。

  伯爵總是旁敲側擊地提及吉爾伽美什的名字,神木曉幾乎都快認為他倆是不是串通好了什麼,不過一想到至今這兩人都沒有過什麼愉快的談話,這種可能性也就被她徹底否定了。

  待到前往滋賀縣的長濱曳山祭之前,吉爾伽美什才出關,正式出現在了神木曉面前。

  調動迦勒底全員去參加曳山祭,是所長的建議,聽上去像是惠及員工,實質上只是所長自己對於傳統的日式祭典很是好奇,想去看看罷了。礙於自己一人前去或許會被扣上不認真工作的帽子,她這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雖然目的不純,但結果還是好的,神木曉如是想。

  想要讓浩浩蕩蕩一波人以最快最便捷的速度抵達滋賀縣,所長選擇用靈子轉移的方式把所有人一齊傳送過去。

  這可能才是靈子轉移的正確使用方式。

  神木曉同伯爵一起朝管制室走去,在拐角處正好遇上了吉爾伽美什。他半倚著牆,似乎在這兒站了一段時間了。

  伯爵吹了聲口哨,頗有戲謔之意。這可不像伯爵的行事風格,神木曉下意識地朝他投去了質疑的目光。

  「好像有人在叫我。」伯爵回身望瞭望,「我先走了。」

  「誒?我明明什麼都沒有聽到……」

  吉爾伽美什看著伯爵消失的背影,眼裡閃過一絲愉悅。

  看來愛德蒙•唐泰斯也不總是討人厭的,他想。

  「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什麼?走吧。」他朝神木曉招了招手。

  「恩奇都沒有和你在一起嗎?」神木曉掃了周圍兩眼。

  吉爾伽美什搖頭:「他先行一步了。你也別磨蹭了,趕緊走吧。」

  他說著,抬腿作勢要走,神木曉趕忙小跑著追上他的腳步,跟在他的身後。

  許是太久沒見的緣故,兩人幾乎沒有什麼交流,氣氛略有些沉悶,神木曉覺得很不自在。

  「吉爾,你冷嗎?」她忽得出聲道。

  吉爾伽美什只穿了件淺金色的單薄浴衣,下擺繡有淡色的菖蒲花紋,隨著他的走動泛著暗銀色。這般打扮的他同裹著厚重羽織的神木曉站在一起,仿佛像是兩個活在完全不同的季節的人。

  尤其是吉爾伽美什還敞開了大半領口,刻意將整個右肩都露了出來,更顯出夏日之感,神木曉看著都覺得冷。

  「還好。」吉爾伽美什說著,悄悄地把右邊袖子往下拉得更多一些。

  「真的?」

  「你怎麼總是忘記我是個英靈?這種程度的寒冷不會對我產生什麼影響。」

  寒冷確實對吉爾伽美什的健康沒有影響,可他的感官沒有麻痹,寒氣依舊會毫不留情地鑽入他的每一個毛孔。

  尤其是在落地滋賀縣以後,寒意更甚。吉爾伽美什強行忍了一會兒,實在是撐不住了,取出了件狼毛披風裹住大半身子。

  彩車巡禮是曳山祭的重點。神木曉原是想隨著彩車巡遊的路線將全程的歌舞伎表演都看完,但礙於街上的人實在是有些多,穿越人群有些麻煩,只好選擇看上一小段路的巡禮。

  觀看巡禮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人群變得擁擠起來。加之後方的人總想擠到前面坐享更好的視線,神木曉被擠得有些站不穩身子,只好貼近吉爾伽美什站著。

  鼻端縈繞著他的氣息,神木曉略微有些恍惚,待她重新回過神,彩車早已經走遠了。

  人群逐漸散開,神木曉也就熄了再看彩車巡禮的心思,漫無目的地同吉爾伽美什四處逛著。

  阿爾托莉雅遊走在每個賣小吃的攤子前,置咕噠子的訓斥勸誡若罔聞,大有吃空祭典上所有食物的氣吞山河之勢。

  神木曉捂嘴偷笑。

  「心情變好了?」吉爾伽美什斜眼睨著她,「你今天說的話尤其少,幾乎是屈指可數。」

  她將碎發捋到耳後,眼神有些躲閃。

  「是嗎?我完全沒有察覺呢。」

  這話有些欲蓋彌彰。

  明明她是想要見到吉爾伽美什的,明明是有許多話想要同他講的,但當他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神木曉卻什麼都說出不來,甚至連說話的欲望都已消磨殆盡了。

  兩人走在河邊,久久無言,一如來時。他們都在等待另一個人開口挑起話題,可自己卻不願說些什麼。

  氣氛僵硬得逼近臨界點。

  雖然面上不顯,但吉爾伽美什對於這種沉悶惱怒到了極點。從他被召喚至今,同神木曉相處時,從來不會像今日這般尷尬而疏離。

  「你有什麼想同我說的嗎?」吉爾伽美什打破沉寂,言語間多少殘餘了些惱怒。

  神木曉正想著前些日子伯爵提到的大腦導向性問題,忽得被他的問話打斷。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眼見著氣氛又要再度回落到冰點,神木曉只好硬著頭皮問出那個她不想交由吉爾伽美什回答的問題——恩奇都的性別。

  「他只是個一團神土罷了,沒有性別。」

  意料之中的答案。

  「果然是這樣啊。」

  神木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顯然是在嘲笑前幾天糾結的自己。

  吉爾伽美什咳了兩聲,出聲道:「從北美回來的那天,我本是想同你說個事兒的,但被耽擱了。正好現下有空,便就在這兒說了罷……」

  神木曉停下腳步,很罕見地打斷了吉爾伽美什的話:「我也想有話想說,能讓我先說嗎?」

  吉爾伽美什微微頷首。

  「我知道接下來的話有些失禮,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如果你把我當成了master,請給予我作為master的尊嚴。」

  「你這是什麼意思?」吉爾伽美什眼裡掠過一絲厲色。

  「如果你希望我們倆僅僅只是憑藉著契約而連接在一起的,共□□複人理的命運共同體,那請你稍微疏離我一點,那就不會同我有過多的牽扯了,在諸事落定以後也可以不帶任何牽掛地離開。我們之間,一會兒親近,一會兒疏離,這樣很讓人困擾。你知道的,我極度厭惡這種這種如履薄冰的穩定感。」

  大腦的導向性是不存在的,她想。

  什麼她只會去相信她願意去相信的事情,也是完全不正確的。

  她說出的話,她做出的決定,全部都是由她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結合起來共同作用而產生的。就算是有偏差,也絕不可能錯到極點。

  譬如她和吉爾伽美什只是master和servant這一點,就是如此。

  對於自己的判斷力,她還是抱有信心的。

  縱然如此,她仍舊垂下了眼,不敢去正視吉爾伽美什的目光。

  「這麼說,你是想推開我嗎?!」吉爾伽美什厲聲質問。

  「……如果你願意的話,反正我們也只是master和servant,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他怒極反笑,卻靠得更近了。他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擾得她有些心緒不安,掩在袖內的指尖微微顫抖。她別開頭,不去看他。

  「你最近的表現,不就像是在告訴我這一點嗎?你是在刻意躲著我吧。我知道我是個基礎能力底下,過於任性的不討喜master,越同我接觸就越容易發現我是個糟糕的傢伙,不願意同我保持良好的關係,這很正常,我可以理解。我不想自討沒趣,黏黏糊糊地不分清界線,那是單細胞的笨蛋才會做……」

  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她控訴起吉爾伽美什的罪行。

  但她的陳詞未能說完,吉爾伽美什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在她就要吐出最後幾字之際,唇上傳來微涼卻柔軟的觸感,吉爾伽美什赤紅色的蛇瞳佔據了她大部分視野。

  與狂妄的言語全然不同,吉爾伽美什的吻沒有絲毫明顯的侵略性,竟是溫柔到了極致,但卻悄無聲息地掠奪著她的心神。

  腦內響起警鐘,神木曉不可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她的大腦卻倏地變得一片空白,呼吸和心臟停滯,思想與身體機能在一瞬之間徹底奔潰,成了派不上任何用處的無物。

  試圖出聲,卻發現聲音被他的吻截斷。

  試圖反抗,卻發現自己似乎深陷其中。

  深陷於他的溫柔泥潭,無法自拔。

  直到氧氣都快被掠奪盡了,他才結束了這個漫長的吻。

  「嗯?master?」他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耳邊,「你只求這麼個低下位置嗎?」

  神木曉的臉燒得不像話,似乎要將她殘餘的理智都燒盡了。她有些無措地交疊食指,心裡很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或許她是稍微遲鈍稍微愚蠢了那麼一會兒,但吉爾伽美什如此過火的舉動,她不可能不知道代表什麼意思。

  說真的,她又不是情商為零的傻子。

  吉爾伽美什半眯眼,壞笑著打量她的表情,輕聲道:「王后——這個角色你會喜歡嗎?」

  「……啊?」

  神木曉覺得自己的聽力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看來要把去趟醫院這事兒提上日程了,她想。

  看到她一臉迷茫的表情,吉爾伽美什躬身靠著她的肩頭,大笑起來,好久才止住笑意。

  「到底誰才是單細胞笨蛋?」他貼近她的耳邊,「刻意保持了幾天距離,我已經探清我的感情了,難道你還沒有嗎?」

  「……什麼?」

  「不斷地想起某個人,她的音容笑貌無法從腦海中驅逐,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這種情緒,人類稱之為『愛』,本王深受其害——你這個將情毒施加到我身上的始作俑者可真是狡猾啊。」

  他收緊輕搭在她腰間的右臂,將她強行拉了過來,貼近自己。

  神木曉的大腦瞬間變得清明——似乎有些略遲。直到這刻她才意識到湧動在心間的酸澀情愫,其名為愛。

  腦內的警鐘再度敲響,她用力推開他,掙脫他的懷抱。

  踉蹌地後退了幾步,站定,神木曉低垂著頭,不敢想像此刻的吉爾伽美什會是何等表情。

  死寂,唯有她粗重的呼吸聲。

  「吉爾伽美什。」

  她忽然喚他。

  「怎麼?」

  她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微踮起腳尖,如同枝頭驚飛的蝴蝶一般,在他的唇上留下了淺淺一吻。

  「你的愛,我收下了。日後就拜託你照料好我對你的那份愛了,英雄王。

  「以及,下一次請換一個更好一點的告白方式。」

  作者有話要說:

  徹底寫崩,從此以後我就要放飛自我了

  完全oj/bk


第55章 終末:馬丁的征程

  馬丁走在通往村口的悠長小徑上,呼吸略有些沉重。

  夾道兩旁種有煙草和玉米,但收穫的時節尚未到來,乍一看過去不過是一片濃密的綠色罷了。

  手中的骨灰盒其實分量很輕,但馬丁已經覺得有些累了。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心神全都投入在了要去同卡蒂娜說出那個糟糕到了極點的噩耗上,因而覺得有些神經疲憊,還是由於自己即將消失,體力不足的緣故。

  他停下腳步,深呼吸了一口氣。

  應該這兩者多少都起了些作用吧,他想。

  他馬上就要消失了,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諸事已然落定,作為Ruler的他自然也會消失。他原本以為在神木曉回收聖杯的那一刻他就會回到英靈座,未曾想自己的身形竟然可以維持到今時今日,這大抵可以稱作是奇跡了。

  但這也意味著他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消失。

  想到這裡,馬丁不再停滯了。他邁開腳步,大步向前,朝著村子走去。

  神木曉相信他才會將羅亞的遺願交托於他,那麼他一定不能辜負她的信任。

  雖這麼想著,當他真正走到了羅亞家門前,卻喪失了泰半勇氣。他不停地摩挲著骨灰盒突出的棱角,猶豫著不敢敲門。

  他現在可以完全體會到神木曉拜訪布蘭特家的感覺了,也明白了她為什麼不想再幹一回這種差事。

  太糟糕了。

  負罪感在胸腔回蕩,刺得他無法呼吸。明明他並非殺死羅亞的兇手,但他卻感覺像是殺人犯一樣無地自容。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他確實算是間接害死羅亞的兇手……

  但一切都早已塵埃落定,再去思量那些虛晃的東西毫無疑問,馬丁知道他的當務之急是將骨灰盒送到卡蒂娜手上。

  要是一不小心消失了,那可不好。

  他輕按胸口,企圖以此來讓自己心安。這樣的心理安慰似乎確實起了些許作用,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回落到了正常水準。

  他抬手敲門,但門卻在他的指節將將要碰觸到木門之際打開了,馬丁忙縮回了手。

  「啊,馬丁你回來啦!」看清馬丁的臉,卡蒂娜驚喜地叫了起來,「你們勝利了?羅亞是不是也在附近?」

  她將門完全推開,熱情地迎馬丁進來。

  馬丁低垂著頭站在門口,並未進去。

  卡蒂娜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她看到了馬丁手上捧著的骨灰盒,數度開口想要說些什麼,言語卻都哽咽在了喉嚨裡。

  她直直地望著馬丁的雙眼,等待他給出回答。

  「里士滿淪陷,北軍勝利應該是確鑿無疑了。」

  他還是不敢直接說出那個噩耗。

  「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羅亞他犧牲了……抱歉,我們沒能……」

  「你不必道歉,我知道你也很難過。」卡蒂娜輕拍馬丁的肩膀,安慰道,「他很早就說過,他寧願為了平等和自由而死在疆場上。」

  卡蒂娜忽然輕笑起來。她的雙眼依舊清澈澄明,見不到任何悲傷囿於其中。這讓馬丁的負罪感更深。

  「這是我的丈夫嗎?」卡蒂娜指了指他手裡的骨灰盒。

  馬丁點頭。

  卡蒂娜從他手裡接過骨灰盒,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得找個合適的日子落葬……」

  直到她轉身進屋,馬丁始終沒有看到她流淚。

  或許是因為腹中胎兒能夠不受自己悲傷情緒影響健康成長,卡蒂娜才在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讓自己落淚吧。

  他轉身準備離開,忽得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謝謝」。他的心臟猛得一跳,他加快了腳步,幾乎如同逃跑一般離開了卡蒂娜的視線。

  下一個目的地,是羅伯特家。

  他沒能救下少年馬丁,反倒是強佔了他的身軀許久。羅伯特家給予他的恩澤,他想要說聲感謝。

  行至半山腰,羅伯特家的小草屋現出其形。馬丁最小的妹妹坐在柵欄上,漫無目的地看著天際,忽得掃到了馬丁的身影,她忙跳下柵欄,奔向馬丁,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裡。

  在馬丁的四個弟弟妹妹中,這個最小的妹妹同他關係最好。

  馬丁將她抱了起來,繼續朝家裡走去。

  「哥哥回來啦!哥哥回來啦!」

  她興奮的喊叫聲把屋子裡的人都引了出來。

  如同往日一般,弟妹一窩蜂地湧上來抱住他,像小猴子一樣掛在他的身上,讓他沒辦法挪動半步,一直到羅伯特夫人大聲呵斥才識相地站好。

  羅伯特夫人為他準備愛吃的菜,弟妹在一旁纏著要求他講述戰場上的故事。一切看上去其樂融融,馬丁卻坐立不安。

  沒有消失……他還沒有消失……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在這個溫馨的家裡多待些時日,但他也知道這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如果在家人面前忽然消失了他作為英靈的存在,這幅軀體將會變成一具屍體——因為少年馬丁早已經去世,不可能再度復活。

  這樣絕對會把他們嚇傻的,羅亞心想。

  一整日,他都小心翼翼的,宛若走在易碎的冰面。他時刻留心著自己的身體狀況,稍感異常就尋藉口離開家人們的視線,生怕會突然消失。

  那個夜晚,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了阿賴耶。

  就他在北美所做的事,阿賴耶喋喋不休地評價了很多,馬丁聽得不甚清楚。但他沒有錯過阿賴耶的最後一句話。

  「總的來說你沒有讓我失望,不過你也知道事情還沒有完全結束,這片大陸上的矛盾尚且存在。雖然這兒只是個平行世界,但也麻煩你好好照料了。」

  他醒了。

  阿賴耶語意不明,但話中的意思似乎是——

  他不會消失。

  想到這一點,馬丁立刻跳下了床,飛奔下樓。看到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的羅伯特夫人,他沖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

  「母親,我要走了……」

  「好孩子。」羅伯特夫人捧著他的臉,「我能感覺到你和過去有些不同,雖然我不知道其中到底暗含了什麼隱情,但……你能活著就好啦!你想走,我不攔你。去做自己愛做的事吧,孩子,母親一直在這兒。」

  「……謝謝。」

  馬丁背上行囊,踏上征程。

  想要徹底消除這片熔合大陸上的歧視,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特異點世界的改變無法影響到現實世界,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但哪怕只是虛構的幻境也好,他想要創造真正的平等。

  作者有話要說:

  Act4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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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5 餘燼複燃•東漢不死帝王

第56章 強制召喚

  •卷首•

  身著玄衣的男人站在殘破的城牆上,背手望著南邊的土地。

  戰火延綿,百姓逃竄。

  這曾是他的江山。

  「劉氏開始反擊了嗎?」他問身邊的士兵。

  「是。」

  他冷笑了一聲。劉家的螻蟻會如何反抗,他確實有些好奇。

  不過縱使劉氏再怎麼反抗,也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

  江山和永生,他會一一奪回。

  只要有那個萬能的許願器就行了……

  *

  神木曉躺在床上,腦海裡總是會不自覺地重播起昨日祭典上發生的事情。

  什麼王后!什麼收好我的愛!什麼下次換個好一點的告白方式!

  一想到自己回吻了吉爾伽美什,還說出了那種很羞恥的話,她就丟臉得想要找個角落躲起來。

  說出這種話,簡直同中二少女無疑啊!

  虧她還吐槽吉爾伽美什呢,現在回想起來她表達愛意的方式也愚蠢得不行!

  神木曉試圖將這段羞恥度爆表的記憶甩出腦海,卻發現自己越暗示自己不要回想,昨日的場景就越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大腦裡。

  她快被折磨瘋了。

  她用被子捂著臉,在床上來來回回地滾了好幾圈。

  「快忘掉快忘掉快忘掉!」

  「你想忘掉什麼?」床尾傳來熟悉的聲音。

  神木曉可沒有料想到自己的房間裡還有有另一個人在,趕忙慌亂坐起。

  吉爾伽美什坐在沙發上,一手撐著頭,饒有興致地笑著看她。

  顯然,神木曉剛才在床上瘋狂打滾的動作全都被他看到了。

  神木曉更加不好意思了,原本她還只是臉頰略紅,現在連耳廓和脖頸都染上了緋色。

  「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我明明把門鎖好了才是……況且,你這個行為有點流氓啊。」神木曉喃喃道。

  「你不是已經成了我的王后了嗎?」吉爾伽美什攤手,一臉純真,「本王進自己王后的房間,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嗎?」

  神木曉差點就信了他的邪。

  昨日她回吻過吉爾伽美什以後,羞恥心膨脹到了極點,甚至沒有等到吉爾伽美什出聲就匆匆逃到伯爵那兒去了——還被伯爵看出了些端倪,打趣了好一會兒。回迦勒底以後她也一直沒有看到吉爾伽美什,她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熟悉的羞恥感再度以排山倒海之勢向神木曉襲來。她一反常態,非常不淑女地朝他嚷嚷道:「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王后了?談戀愛和結婚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回事兒,拜託您拎拎清楚!」

  神木曉說著,強行把吉爾伽美什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推著他離開自己的房間。吉爾伽美什倒也不惱,順著她慢慢走著。

  忽得,他回過神,在她耳邊低聲輕語了一句:「你剛才的樣子很可愛。」

  神木曉的羞恥感徹底爆炸。

  「快走快走!下次沒經過我的允許不准進來!」

  她這幅略微抓狂的模樣讓吉爾伽美什笑了起來。他彎下身,在她的唇上印下淺淺一吻,趁著她失神之際,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快點換衣服,別讓我等太久。」臨關門前,他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神木曉隔著門向他做了個鬼臉,暗罵他是個麻煩的傢伙。她用手按著胸腔,感受自己略有些錯亂的心跳,心想著下次面對吉爾伽美什時,絕對不要再這麼失措了。

  畢竟他們倆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嘛……

  想到這裡,神木曉的臉又燒了起來。她匆忙換起衣服,妄圖以此來消磨這種羞澀感。

  換好衣服推門出去,神木曉發現吉爾伽美什正半倚著牆等她,一如往常。只不過他倒不再奚落她動作慢了,大概是身份的轉換也讓他多了些許耐心吧。

  神木曉這麼想著,很下意識地挽上了吉爾伽美什的手臂,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

  瞥見吉爾伽美什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神木曉還是決定不把手縮回來了。

  身為職業電燈泡的小奶狗很合時宜地噠噠跑了過來,不停地扒著神木曉的小腿,想要她抱它起來。

  吉爾伽美什越來越討厭這只蠢狗了。

  「得給這小傢伙取個名字了。」神木曉把小黃狗抱在懷裡,逗弄似地摸著它毛茸茸的下巴,「都這麼大了,再不取名字總有種我這個主人很不負責任的感覺。」

  「芬巴巴。」吉爾伽美什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吐出了這個名字。

  「誒?為什麼?」

  神木曉記得這是史詩中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一同斬殺的殘害人類的森林魔怪的名字,放在一條人畜無害的小狗身上,似乎有些不合適。

  「哪裡有什麼為什麼……」吉爾伽美什斜眼瞪著它,語氣裡滿是嫌棄,「這小畜生麻煩得不得了,同芬巴巴一樣招本王討厭。」

  小黃狗顯然完全沒有感知到吉爾伽美什對它的不喜,居然扭著身子想要靠近吉爾伽美什,似乎是很喜歡它的樣子。神木曉趕緊別過身,把它帶遠了些。

  「不行不行不行。」神木曉連連搖頭,「這名字也太不合適了,我第一個不同意——恩奇都肯定也不會同意的!」

  說到最後還不忘搬出恩奇都來為自己助陣。

  吉爾伽美什不滿地哼唧了兩聲。

  「且看你取個什麼俗名吧。」

  「我才不會取出俗名呢!」神木曉賭氣般地沖他吐了吐舌。

  不過吉爾伽美什沒怎麼看錯她。苦思冥想許久,神木曉想出來的,左不過是類似于「太郎」、「小黃」這些爛大街的名字。

  取個英文名?抱歉,她只能想到「Tom」、「John」這種絲毫不出彩的名字。

  神木曉繳械投降,決定暫時卸載為小狗取名這一職務。但這也並非意味著她會將重任交予吉爾伽美什——尤其是在發現他產生了為小狗取名叫天之公牛的念頭之後。

  思來想去,神木曉決定去諮詢一下羅曼的意見。畢竟相比于她,羅曼和這小傢伙相處的時間更長,想必也更有想法。

  神木曉走到了羅曼的房間,卻發現他早已經離開了。

  「羅曼已經開始工作了嗎?」神木曉抬手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現在還早呢……」

  「真是個努力的人類啊。」

  吉爾伽美什刻意在「人類」二字上加了重音,聽上去總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神木曉不由得開始懷疑起他是不是知道些秘辛。面對她的追問,吉爾伽美什只是笑著搖頭,但卻也不否認什麼,口風牢得可怕。

  吉爾伽美什擺明瞭自己絕不開口透露口風的態度,神木曉也就不再多問了。

  她想日後總歸有機會從他嘴裡撬出真相的。

  既然迦勒底五好員工羅曼已經開始工作了,那麼他現在大概管制室探測奇點。

  神木曉的猜測果然沒錯,羅曼一大早就已經在這兒了。

  「嘿,羅曼醫生早安!」

  「早啊。」羅曼笑著回道。

  不過當他的視線瞥到吉爾伽美什身上時,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笑意逐漸消失。

  平日裡見到吉爾伽美什羅曼都會同他打招呼的,今日他倆之間的氣氛倒是有些奇怪。神木曉總覺得這兩人之間可能產生了什麼芥蒂,正想開口問問,卻被羅曼打斷了。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被他這麼一問,神木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開了去,關於兩人之間關係的問題也順勢被拋到了腦後。

  她向羅曼講起了取名的事情。

  羅曼靜靜地聽著,末了,只模棱兩可地說了句:「讓我來取名字可能不太合適,因為我並不是它的主人。」

  「難道你向讓它被叫做芬巴巴或者太郎嗎?幫個忙吧!」

  其實取名這事兒,羅曼也真的不擅長,但實在是耐不住她的請求。苦思冥想許久,他選擇給出自己的建議。

  「為什麼不選擇一個對你而言非常重要的,或者是有紀念意義的名字呢?」

  「有紀念意義的名字?」

  神木曉的腦海裡首先跳出的名字竟是羅亞。

  「要不然……叫它羅亞吧?」神木曉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吉爾伽美什,請求他的意見,「雖然這名字用在狗的身上確實有點奇怪沒錯,但我不想忘記羅亞先生……」

  「隨你所願。反正這煩人的狗不是我的。」

  說罷,吉爾伽美什還露出了一個慶倖的笑容。

  這下神木曉知道吉爾伽美什是真的很討厭它了。

  取名大業已經落幕,神木曉正好閑來無事,同羅曼聊了起來。

  「話說起來,我昨晚探測到了一個特異點。但是……」羅曼歎了口氣,表情很是複雜,「這個特異點很奇怪,魔力波動尤其厲害。按理說這有助於判明時代等基礎指數,可我幾乎什麼都探測不到,什麼資料都分析不出來。像是被籠上了一層半透明的玻璃罩,太詭異了。」

  「固有結界?」神木曉不假思索,下意識吐出了這個詞。

  羅曼警覺了起來,忙坐直了身:「很有可能。」

  他飛速敲擊鍵盤匯出數量龐大的探測資料,重換方向,再度分析了起來。這種學術專業性的內容神木曉不感興趣,為了不給羅曼的工作帶去麻煩,她選擇悄悄離開,不打算再多叨擾羅曼了。

  轉身欲行,神木曉卻聽到了身後機器啟動的聲音。她走近了些,發現啟動的是靈子轉移的儀器。

  「羅曼,你已經準備要開始靈子轉移了嗎?特異點不是還沒有確定嗎?」

  「什麼?我根本就沒有啟動靈子轉移!」

  羅曼驚呼一聲,視線卻沒有從螢幕上移開——他現在沒辦法分心。

  神木曉覺得有些怪異,趕忙後退了幾步,與機器保持距離。實質上只要不身處於筐體內就不會被靈子轉移影響到,但神木曉還是覺得謹慎些為好。

  「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吉爾伽美什喃喃道。

  「什麼……」

  說話間,儀器發出了一陣巨大的啟動聲,靈子轉移毫無徵兆地啟動了。

  羅曼不曾預見這種情況,他忙回過頭,卻被靈子轉移時散發的藍光灼得睜不開眼。他不停地呼喚著兩人的名字,卻未聽到任何回復。

  他心一沉,多少能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

  藍光終於散去,管制室裡只有他一人,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以及那只剛剛擁有新名字的小狗,不知消失到了各處。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想起了昨日吉爾伽美什來管制室尋他時說過的話。

  「Grand Caster,本王有個事情要請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特異點會出現一個很野的二設,請各位老爺不要深究~~

  以及,我準備,寫個,新Alter系從者[偷笑]

  Ps.寫到給狗取名字的時候突然想到我高中的時候班級同學給學校的貓取名叫二狗子_(:3 」∠ )_


第57章 先祖

  「太史令大人,咱們到底成功了嗎?」

  「鬧出這麼大動靜,多少也該有些什麼吧……」

  「老夫總覺得這陰招不好。」

  「不然丞相大人有何妙計?!」

  「大人大人,有人出現了!」

  神木曉被這些繁雜的聲音驚得睜開了雙眼。一群上了年紀的男人圍繞神木曉站著,以一種驚訝的表情看著她,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她被這架勢嚇到了,畏畏縮縮地後退了幾步,不停地叫喚著吉爾伽美什的名字。

  她的腦袋忽然撞上了一個略有些堅硬的東西。她回過頭,發現吉爾伽美什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那一瞬間,神木曉就心定了。她一直覺得,只要吉爾伽美什在視線所及的範圍之內,一切都能安然無恙。

  被安定感環繞,她終於得以冷靜下來探查四周的情況了。

  雖然沒法直接判斷出他們現在所處什麼時代,但單看那朱紅色的宮牆和雕有精緻神獸的金色屋簷,神木曉多少也能猜出這兒是什麼地方了。

  不過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被傳送到了中國,還怎麼都沒辦法和迦勒底取得聯繫,現下的形勢著實有些惡劣了。

  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當朝大臣們顯然沒有想到過他們居然會成功搗鼓出什麼東西來。他們後退了好幾步,遠遠地站著打量他們,不時地竊竊私語。

  「啊——疼疼疼!這一次的召喚方式可真是粗暴呢……」

  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神木曉嚇得渾身一顫,趕緊靠近了吉爾伽美什些,畏畏縮縮地回過頭。

  身著赤黑色衣袍的女人伸了個懶腰,正好與神木曉四目相對。

  「你就是將朕召喚出來的人嗎?」她輕挑右眉。

  神木曉尷尬地乾笑了幾聲:「呃……抱歉,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是嗎?」她抬手摸了摸暗紅色的發梢,咂舌道,「話說回來,這兒總給朕一種熟悉的感覺……」

  呆滯在一旁的大臣們終於回過了神。

  太尉是最先鎮定下來的人。看清了她的著裝,太尉驚恐地嚷嚷道:「大膽狂徒,竟然濫用帝王的自稱。你究竟是什麼人!」

  女人對他的怒斥充耳不聞,反問道:「現在是何年號?」

  「啊?」

  太尉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呵斥她的無禮。但當她的目光掃到他身上時,他感受到了一種可怕的壓迫感,像是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腳下,卻又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他有種抑制不住的想要跪下的衝動。

  他垂下眼,避開她的視線,嚅囁道:「建安……二十一年……」

  「建安?啊!是那個混小子!」

  她憤憤然走出殿外,周身洋溢著殺氣。神木曉跟在她身後,七轉八轉地竟進到了又一個華美的宮殿裡。

  真虧她能在這個宛若迷宮一般的地方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神木曉暗自想著。

  見到一個面露凶光的女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奴婢和太監們都嚇得四處逃竄。守衛在宮殿前的侍衛們宛若擺設一般,無一例外都被她打得無法動彈。她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輕鬆進到了宮殿內部。

  她將朱門一腳踢碎,沖裡頭高聲嚷嚷道:「劉協呢?劉協在哪裡?!」

  半倚在軟榻上的漢獻帝劉協聽到自己的全名,嚇得整個身子都變得僵直了。

  還不等他出聲喚御林軍來,她已經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她擼起袖管,把手裡的長劍往紅木茶桌上「嘭」得一聲用力放下,快步朝劉協走去。

  她臉上那副憤怒到幾近猙獰的表情讓劉協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慌亂起身,卻被她先一步揪住了領口。

  「你這個愚蠢的傢伙,還虧你是朕的後代之一呢!終日畏畏縮縮的,沒有一點點天子氣概。看吧,現在朕的江山都快叫人奪了去了!而你居然還躲在這兒唉聲歎氣,朕要是和你一樣,早就羞愧得自殺了!」

  她劈頭蓋臉的一頓痛駡讓劉協有些懵了。自他坐上王位,從來就沒有人膽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他抬起頭,想要好好看看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長什麼模樣,但越看卻越覺得這張臉有些熟悉。

  劉協想起了在他即位的那一日,隨同玉璽和龍袍一同傳上的那幅畫卷上的女人。

  穿著龍袍的女人,她被稱為光武帝。

  這是劉氏最大的秘密,唯有代代帝王才有權利知道。為他披上龍袍的老太監如是說。

  如同奇跡般順利打下東漢江山的竟然是個看上去略有些瘦弱女子,這確實應當成為被塵封的秘辛,畢竟世間所有人都只當光武帝是個英明神武的男人。

  畫像上的臉幾乎與眼前這個無禮女人的臉完全重合,劉協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你是……老祖宗?」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不肖子孫,沒想到你倒還記得朕。」她冷笑一聲,怒氣卻未因此而輕易消磨掉。

  劉協嚇得渾身發顫,險些從軟榻上跌落。他踉蹌著爬下軟榻,哆哆嗦嗦得朝她行了個大禮。

  「萬不知先祖竟當真降臨了此地……多有衝撞,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跟隨著趕來的一眾大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他們盡心輔佐的皇上,居然向一個女人跪下了?

  見老祖宗不回話,甚至連任何反應都沒有,劉協急了,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哀求道:「老祖宗,您幫幫孫兒吧!眼見著這江山就要被別人奪去了,孫兒心裡比誰都急。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了,孫兒也不會聽信太史令的話使出這種陰招……既然您都賞臉來了,那就一定得為黎民百姓做些什麼啊!老祖宗……」

  他話還未說完,臉上就挨了狠狠一腳,他整個人都險些被踹翻過去。

  「自己沒點本事,還有臉把朕從英靈殿召喚出來幫你,我劉秀怎麼會有你這種沒出息的後代!」

  本想爬回到她腳下再賣會兒慘的劉協被她兇神惡煞的表情嚇得都不敢動了。

  神木曉聽得迷糊,吉爾伽美什倒是沉浸於這場可笑的鬧劇之中。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神木曉揪揪吉爾伽美什的衣角,想要一探究竟。

  「我其實也不清楚。」

  「那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對於吉爾伽美什奇妙的愉悅觀,神木曉頗感疑慮。

  劉秀踱著步,很強勢地插到了他們中間。

   「啊,行事匆匆,竟忘記了自我介紹。讓小姐你感到疑慮不解,是我的過錯。

  「Saber劉秀,颯爽參上!」

  說著,還行了一個西洋式宮廷禮,和她身上穿著的漢服格格不入。

  神木曉覺得有點尷尬——劉秀確實道明瞭自己的身份沒錯,但神木曉真的不是很記得這個人在歷史進程中擔當了怎樣的存在。

  「劉秀,字文叔,西元前五年生人……你不是讀過這段歷史了嗎?」

  「小點聲,你這音量他們什麼都聽見了,我很丟臉的好嘛。」

  神木曉氣得雙頰微微鼓起。要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吉爾伽美什戳穿她不擅長歷史這一缺點了。

  「所以只要我記得,那就行了啊。」

  吉爾伽美什隨即補充的這句話讓神木曉心間的鬱結消散了泰半。

  這樣看來,他還是很可靠的。她想。

  劉秀毫無徵兆湊了過來,極熟稔地貼近神木曉。

  「這位小姐,請問我能有知道你名字的榮幸嗎?」

  面對第一次見的生人,神木曉多少有些拘謹,把吉爾伽美什挽得更緊了些,極小聲地告訴了她自己的名字,順便還簡略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來歷。

  「哦——」劉秀拖長了聲,饒有興致地看著神木曉。

  就在神木曉以為劉秀要說什麼正事之際,她忽然把一旁畏畏縮縮發著抖的劉協粗暴地拖了過來,絲毫不顧及他皇帝的身份。

  一旁的大臣想要上去阻攔,卻紛紛被劉秀凜冽的目光嚇得不敢妄動。

  不過當視線轉移到神木曉身上時,劉秀就換上了一副笑臉盈盈的和善模樣,就連說話的語調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我實在是不知道這群小兔崽子在謀劃著什麼,還是親自問問他們吧。」

  她轉向劉協,露出一個和(恐)藹(嚇)的微笑。

  「不許有任何隱瞞喲,乖——孫——兒——」

  劉協嚇得連連大叫起來,幾乎是哭號道:「孫兒不知,孫兒不知!這些個損招都是他們想出來的,老祖宗您要是非得捋出個頭緒來,就去問他們吧!」

  他慌亂地指著眼前的一眾大臣,飛速將鍋甩給了他們。

  劉秀鬆開劉協的領子,笑著看向大臣們。

  太史令慌忙用袖子拭去額角如瀑的汗水,飛速瞥了兩邊幾眼,見他們都同他一樣滿臉驚恐。想著自己才是提出這陰招的人,他只好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先皇,是這樣的……」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不久之前,臣下發現了一個叫做聖杯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劉秀的設定是一個撩妹小能手~

  順便問問有老爺去26號fes晝場嗎[推眼鏡]


第58章 永生帝王

  太史令斗膽抬眼掃了一眼劉秀的臉,見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咽了口唾沫,勉強穩住心神,繼續說了起來。

  「其實一開始這東西降臨在宮內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它是作什麼用的,只當它是天賜的寶物,認為它定能拯救漢王朝。」

  劉秀冷哼一聲:「不依靠自己,而將希望寄託在聖杯之上,果然朕的江山會敗壞在你們這群傢伙手上!」

  太史令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連連磕了好幾個頭,支支吾吾道:「這……臣也沒有辦法啊……永生的秦王已經夠讓臣等頭疼了……」

  「永生的秦王?這事情可真是夠複雜的。」劉秀歎息著揉了揉太陽穴,神色頗有些疲憊,「你還是先把聖杯的事情解釋清楚,然後再把秦王的事兒同朕如實報上。」

  「是是!」太史令低垂著頭,繼續道,「聖杯降臨的那一夜,皇上做了一個夢。夢中有個仙人告訴皇上,這聖杯可以達成一切願望。是以,我們才得知了聖杯的真正用途。

  「難道你們不害怕這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夢嗎?」神木曉忍不住出聲問道。

  聽到這話,太史令幾乎都快要哭出聲來了。他哭喪著臉,無奈的說:「臣自然是知道夢不能全權相信,但臣等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除了相信皇上的夢,臣等已經走投無路!」

  說罷,他嚎啕大哭起來。

  他的哭聲引得其餘大臣也暗自落淚,殿內霎時縈滿了喪氣。

  「哭哭啼啼得像個什麼樣子!」

  劉秀狠狠地拍向身旁的紅木茶桌。發出一聲巨響。茶桌化作了她手下的碎片。

  哭泣聲一秒停止。

  「繼續說!今兒個要是不說清楚了,朕將你們通通都拉去午門,斬首示眾!」

  劉秀的強力威脅把太史令的哭咽給堵了回去。太史令慌亂地用袖子把臉抹乾淨,哆哆嗦嗦得繼續說了起來。

  皇上確實是知道了聖杯的真實用途沒錯,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發揮它的作用,大臣們也毫無頭緒。糾結之際,一個苗疆蠱師來到了太史令府上拜訪。

  他說,聖杯喜歡血液作為原動力,但卻不能利用活物的血。

  莫名其妙。太史令這麼想著,正準備請他離開,蠱師卻又開口道。

  「可以利用聖杯將過去的亡魂召喚回來。」

  蠱師說罷,就轉身離開了,絲毫不顧及身後太史令的呼喚。

  於是,太史令開始了漫漫探索路。

  「臣曾試過血祭——不過用的是雞血——但是沒用;臣曾繞著聖杯跳大神,但是沒用;臣也曾在新月之夜尋來僧人徹夜禱告,但也沒用。

  「前前後後用了數十種不同的方式,都未成功。也不知這一次是怎麼的,胡亂一弄,竟倒是成功了。這必定是上天的庇佑……」

  成功召喚的同時,還在無意中和迦勒底連通在了一起,奇跡般地啟動了靈子轉移,把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也帶了過來。

  劉秀的臉色愈發沉重,不知是憂愁於現狀,還是不滿於劉協和他的臣子們做出的這番「壯舉」。

  趁著劉秀安靜下來的當口,神木曉追問道:「然後呢?永生的王又是怎麼回事?」

  太史令定了定心神,卻並未直接說起永生的王是怎麼回事,而是從劉協初登帝位那幾年的事情講起。

  劉協從不是因為擁有為王的資歷而登上帝位的,他不過只是棋子而已。董氏和曹氏視彼此為勁敵,都在用盡心思劃分天下。眼見著兩方勢力逐漸擴大,就在朝中所有支持皇帝的人都認為改朝換代即將來臨時,那人如天神一般降臨,徹底驅逐了董曹兩族在中原的勢力,肅清了所有威脅漢王朝的力量。

  曾有那麼一瞬間,朝中的幾位大臣,甚至劉協本人,都認為他是為了維護這個王朝的穩定才出手相助的。

  但安定還未持續多久,那人開始自爆身份,並發出宣戰佈告。

  他說自己是秦朝始皇,早已得到了永生藥,成為了不老不死的存在。

  他還宣稱自己本不想插足,但後代帝王的所作所為讓他寒心。是以,他準備建造一個新的朝代——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完美國度。

  嬴政的新朝仍是叫做「秦」,都城設於咸陽。缺少執政之所,他在一夕之間於舊址之上將阿房宮重新建立了起來。

  耗費數十年也未能完工的阿房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重現,百姓深以此為奇跡,紛紛倒戈向嬴政。

  秦的疆域和地界逐漸擴大,嬴政的影響力和實力逐漸變得遠高於過去的董曹兩氏,竟成了漢王朝有史以來最大的威脅。

  「他以沒有戰亂和糾紛為藉口,引誘百姓加入他的陣營。要臣說,這就是徹頭徹尾的謊言。那些倒戈向秦的人,我就未聽說他們從秦都城中出來過!這個狡猾的騙子……」

  太史令憤憤道。

  吉爾伽美什輕笑幾聲,嘲諷道:「你別是個蠢貨啊。倒戈的百姓既然都擁有了比過去完美千倍的生活,那還有什麼人願意回來。」

  太史令一怔。

  吉爾伽美什居高臨下地睨著他,繼續說道:「那傢伙並不狡猾,他的招數甚至幼稚得可笑,但為什麼百姓們仍是選擇相信呢?因為你們的統治糟糕到他們不願多停留一刻。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自欺欺人的雜種。」

  說罷,吉爾伽美什冷笑了一聲。他本想再說兩句,神木曉卻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神木曉其實有些可憐太史令。她想,太史令身為朝臣,是絕對不可能不清楚國家的現狀,否則也不會這麼努力地想要驅動聖杯。

  劉秀的手指不安分地絞在一起,足矣窺見她有多麼惱怒了。

  「所以呢?打敗嬴政,收復失地,就能修正特異點?」劉秀挑眉,「這是不是太簡單了?」

  「本王倒是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吉爾伽美什插話道,「聖杯已經出現,回收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顯然嬴政那方還在謀劃著什麼……」

  神木曉深以為然。

  劉秀道:「雖然對你的話不敢過分苟同,但按你這話裡的意思,我們無論怎樣都得去咸陽拜訪一下了。三個人,應當夠了。」

  「應該是四人。」吉爾伽美什糾正了劉秀話中的錯誤。他轉頭問神木曉:「愛德蒙這傢伙怎麼還不出來。」

  神木曉乾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吉爾,我剛才發現了一個重要的大事。」

  「怎麼了?」

  「我發現我沒辦法聯繫上伯爵了……」她撓撓頭,「不僅不能和他對話,甚至連他的存在都感知不到。難道是因為他沒有被一同召喚過來,而是留在了迦勒底的緣故嗎?」

  神木曉私以為這是再緊急不過的狀況了,沒想到吉爾伽美什卻是長籲了一口氣,先前的緊張神色一去無蹤。

  「這傢伙沒能一道過來也好。他在只會讓我覺得心煩不已。」

  說出這話時,吉爾伽美什的嘴角竟微微帶了些許笑意。

  看來先前認為伯爵和吉爾伽美什關係轉暖都是錯覺,神木曉暗自想道。

  少了一個人,多少都會有點不方便。嬴政八成是個狡猾的人,只三人前去——其中她還只是個普通人,總覺得這一程會異常艱辛。

   察覺到她的憂愁,吉爾伽美什寬慰道: 「有本王在,你沒必要擔心什麼。」

  神木曉「嗯」了一聲,心裡卻是想到了先前在北美時,被塞倫女巫的固有結界壓制的悲慘經歷。

  「能輕易建造起幅員遼闊的宮殿,難道嬴政擁有固有結界?人們所見到的阿房宮,其實是嬴政的結界內的東西?」劉秀很適時地吐出了這樣的疑惑。

  神木曉覺得頭很疼。

  「陛下,請不要再說出『固有結界』這四個字了……」

  「誒?」劉秀看到她略微蒼白的臉色,不禁有些慌張,「抱歉抱歉,我完全不知道……」

  「沒事沒事,這不是你的過錯。」神木曉忙解釋起來,「是我太過脆弱了。」

  「一定是什麼不好的回憶在折磨著你的心神吧。」劉秀忽伸手輕撫著神木曉的臉頰,柔聲道,「你可以同我說說,我想我應該可以幫你排解你的憂慮。」

  看著劉秀的雙眸,神木曉居然有些臉紅。

  吉爾伽美什內心翻滾不已。他本想著最煩人的伯爵走了,他大概可以清淨些,好好地享受不被打擾的感覺,卻萬萬沒想到又來了個更麻煩的傢伙。

  他真希望是自己多慮了。

  殿外忽傳來一陣巨響,似乎是從他們先前被召喚的那個位置發出來的。

  「怎麼回事?」

  劉秀收回手,望向天際。這倒是吉爾伽美什長籲了一口氣。

  「召喚沒有結束嗎?」神木曉大膽推測道。

  眾人心急火燎地狂奔回去。

  神木曉的猜測果然沒錯,召喚未曾結束。在他們一開始站著的那個位置,又出現了兩個身影。

  劉秀戳了戳神木曉,指著其中的一個身影,頗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小姑娘怎麼浮在空中?」


第59章 幸運E二人組

  如果不是劉秀特意指出來了,神木曉根本就沒發現有個人漂浮在空中。但確切地說,她也並非是「漂浮」著的,只是雙腳微微有些離地罷了。

  她看上去只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就神木曉拙劣的眼裡看來,她竟然和咕噠子長得有點相似。如果她的頭髮不是棕褐色,身材再稍許纖細一些,就同咕噠子無異了。

  「嘿,姑娘!」劉秀朝她招了招手,「你腳下瞪著的火球不會燒到你的衣服嗎?」

  「誒?」

  哪吒顯然沒有被人問起過這樣的問題,表情顯得有些迷惑。她歪頭,有些不確定地說了句「應該不會吧」。

  劉秀總覺得有點不放心,便又多勸說了幾句類似于「小孩子不要亂玩火很危險」這樣的話。

  哪吒更懵了。她本來就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召喚到這兒來,現在又莫名其妙地被劉秀這麼個如同長輩一般的人物教育了幾句,就愈發摸不清頭腦了。

  對於劉秀腦回路的奇妙走向,神木曉也覺得有點懵。她拉了拉劉秀的衣袖,湊近她的耳邊,小聲道:「陛下,我們的當務之急是不是該詢問這兩個人是誰才對?」

  「為何要用這麼生疏的稱呼呢?叫我文叔就好。」劉秀輕拍神木曉的手背,正色道,「你說得沒錯,果然還是要先探明來者何人才是。」

  說著,她朝那兩個人影走去,直接大喇喇地問起了他們的真名。

  看上去劉秀似乎只是在魯莽行事,但實質上她手中的劍已出鞘,只要對方有任何妄動,她就會立刻迎擊。

  對於哪吒來說,這可能是她第一個聽明白了的問題。

  「Lancer,哪吒,參上!」

  現在一旁倚著□□的男人也說道:「在下李書文,職介同樣是Lancer。」

  神木曉聽到他們的職介,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嘟噥道:「兩個Lancer?幸運值有點不妙啊……」

  神木曉素來看重幸運值,一想到聖杯召喚出了兩個幸運E,她不免有點擔憂。

  專業拖幸運值後腿一百年的伯爵難得缺席一次,她原來還想著這一趟或許可以運氣好些,少繞點彎路。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這種虛晃的東西了?」

  吉爾伽美什學著埃爾梅羅二世的模樣,朝她眉心彈了一下。不過他的動作比起埃爾梅羅二世教訓弗雷德的時候要輕柔多了。

  神木曉用手捂著額頭,強詞奪理道:「幸運值這種細節問題也很重要的嘛!」

  說實話她自己都不信這話。

  「笨蛋。」吉爾伽美什笑駡了她一句,「幸運值A的我,難道還帶不動平均值嗎?」

  神木曉這麼一想,好像確實是如此。

  劉秀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特別興奮地跳了起來,揮舞雙臂道:「還有我!幸運EX!」

  吉爾伽美什狠狠地瞪了過去,對劉秀的厭惡度再次刷新。

  這女人怎麼什麼時候都插得上話,吉爾伽美什不滿地想著。

  劉協躲在角落悄悄抹淚。老祖宗對他這麼粗暴,然而一見到神木曉時,一下子就如同變換了性格一般,前後差異巨大道劉協都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不過一看老祖宗這可怕的態度對比,劉協就知道她並不喜歡自己了。

  嘛,也是,他只是個棋子罷了,從不具備為王的資質,老祖宗看不上他也是正常的。

  至於匆匆趕來的大臣們,他們雖然也不清楚被召喚出的兩人到底是何身份,但多少也能感覺到他們是頗為了不起的人物,心中的憂慮多少減了些。

  面對著一張張宛若見到救世主一般感動的幾乎都快要哭出來的臉,李書文多少有些反感,尤其是他還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的前提之下。神木曉主動向他說明了情況,李書文也只是冷哼了一聲。

  「你們又如何能肯定嬴政一定是站在對立面的敵人呢?說不定你們才是非正義的那一方,只是你們沒有這樣的自覺罷了。」似乎是覺得這話說得有些太過絕對了,他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只是一種可能性。」

  劉秀完全明白他話中深意。

  這是一個很糟糕的時代。和平、幸福並未降臨在這片土地上,唯有戰爭和貧乏在各處遊走。

  這已不是她當年努力穩定下來的朝代,百姓們厭惡著皇帝,他們怨聲載道,祈求得到救贖,所以才有這麼多人選擇歸順嬴政。

  她知道的。她平定下來的江山變成了何等光景,她比誰都清楚。

  「你或許是曲解朕的意思了。」沉默許久,劉秀忽然開口道,「朕從未說要殺死嬴政,奪回劉氏江山。如果他確實更有坐擁這江山的資格,朕也就隨他去了吧,只要百姓過得好,江山易主也無所謂。」

  「萬萬不可啊陛下」

  「陛下,還請三思!」

  大臣們開始騷動起來。

  劉秀抬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你是認真的嗎?」李書文言語間頗有些質疑之意。

  「沒錯。」劉秀點頭,「朕決定去咸陽尋他,也不過是為了……

  「……看看他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而已。」

  她說著,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還要順便修復特異點!」神木曉插話道,生怕他們忘了被聖杯召喚的真正目的。

  「美人小姐的願望,朕怎麼會忘記呢?」

  劉秀說著,很自然地輕輕捏了下神木曉的臉,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吉爾伽美什的目光似的。

  劉秀的回答是李書文萬萬沒有想到的。他撇了撇嘴,故作勉強道:「若僅是同行,那倒也無妨。」

  而對於哪吒來說,並不用糾結同行與否這個問題。她早已認定劉秀是她的主人了——就像是動物會將睜開眼後第一個見到的人當做自己的母親那樣,哪吒將第一個出聲叫她的劉秀當做了把自己召喚出來的主人。因而對於要去那兒,該做些什麼,接下來的計畫為何,哪吒全權聽從劉秀的吩咐。

  事實上真正召喚出哪吒的「禦主」應當是無意中驅動了召喚儀式的太史令才對。

  總而言之,如同鬧劇一般降臨到了建安二十一年的這五人,姑且算是達成了共識。他們暫定下來的目標是潛入咸陽,好好刺探一番軍情。至於下一步計畫,還有待調查結果出來以後再作定奪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玩了隔壁的戀與製作人才發現fgo的伺服器實在是太穩定了[陷入沉思]好想再現奇跡48小時


第60章 為王

  大致計畫已定,眾人便準備啟程了。劉秀在某種程度上算是生於這個時代的人,在所有人之中對此處最為熟悉,因而心照不宣地成為了領航者。

  他們現在身處許昌的行宮,離咸陽算不上太遠。這意味著他們不必舟車勞頓跨越大半中原大陸去尋找嬴政的蹤跡,但卻也同時意味著,他們可能會幾乎全程暴露在嬴政的監視下,如果他確實用心不軌,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他們前進。

  倘若真是如此,那前路就不免有些曲折了。

  「所以還是從官道走比較方便吧?」劉秀指著地圖道,「雖然會稍微繞些路,但比起這條要翻山涉水的距離最短的小路,官道會更加安全些。而且官道沒有那麼偏僻,會更有人氣些,就算是嬴政想要下手,也會有點困難吧,畢竟他現在可是打著愛民的旗號行事,為了樹立自己的形象,不可能會貿貿然出手。」

  神木曉點了點頭。事實上她對於這些情況瞭解得不多,選擇哪條路她也不甚清楚,但單聽劉秀的分析,似乎官道確實是更好的選擇。

  畢竟,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他們出手,就勢必會被不明就裡的民眾誤解。若嬴政真在謀劃著什麼陰謀,是決不會去冒這個險的。

  「陛下當真要同這些人一同前往阿房宮嗎?」丞相有些不確定地探詢道。

  劉秀點了點頭,挑眉反問道:「不然還能怎麼樣呢?」

  丞相忙朝她跪拜下去,誠惶誠恐道:「臣並非在質疑陛下的能力,只是實在擔憂陛下的安危啊……是否要帶上軍隊呢?不行不行不行,這樣似乎會給秦王一種宣戰的感覺……暗衛?但皇上就……」

  他不斷思慮著不同的方式來增加劉秀小分隊的人數,但卻又不斷地否定著自己的想法。劉秀被他反復修改的想法繞得心裡有些糾結,忙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這樣就好,卿不必費心。」

  劉秀僅僅只說了這麼一句,並未再說別的什麼了。她私以為解釋沒有太大的必要性,對於毫不知情的這些大臣來說,身在宮中靜待她的消息才是上上之策。

  更何況,軍隊的力量之于英靈的力量,簡直宛若螻蟻之於滾滾車輪,縱然努力反抗也只會落得個被碾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她不願造成過多無關緊要的損失,尤其是這種生命損失。

  既然劉秀對他的想法表示了否定,丞相也就不再堅持了。他噤了聲,默默退下,靜待劉秀的下一步指示。

  宮裡和朝堂上的那堆爛攤子與劉秀無關,事實上她也根本不想關心這事兒。象徵性地擺出老祖宗的模樣叨念了群臣幾句,尤其在他們慌不擇路濫用聖杯這一方面狠狠批評了一番後,就選擇啟程了。

  許昌的行宮一直是劉秀最喜歡的,宮殿的佈局乃至庭院的綠植,多半都是由她親自過目的。是以,她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在那朱牆長廊間遊走,心裡也不免蠢蠢欲動著想要再次在此地悠閒漫步。

  但她到底還是把這種想法克制住了。

  劉協眼見著老祖宗快步離開,他原就想同劉秀說些什麼,但卻尋不到什麼機會。唯獨一次同她說上話了,卻還一不小心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讓她氣得直追著自己打。

  總還是該說些什麼的,他想。雖然他也並不知道自己想要和劉秀說些什麼。

  他最終還是沒有叫住劉秀。他認為自己這麼一個被迫坐上帝位,終生被不幸和黴運纏繞的傢伙,是絕不可能得到老祖宗的青眼的。

  這麼想著,他徹底熄了心思,選擇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劉秀颯爽的背影。

  劉秀突然毫無徵兆地停下了腳步。其他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會就這麼停下,直到走開了幾步才發現。

  她轉過身,直直地望著劉協的雙眼,似乎能夠直接探見他的內心。劉協不知怎麼的居然有些害怕和退縮,悄悄地別開了眼,避免了與劉秀的直接對視。

  「把腦袋轉回來,看著朕!」

  劉秀這沒由來的一聲吼,嚇得劉協出了一身冷汗,幾乎都快將裡衣濡濕了。

  他站直了身子,再也不敢把視線投到其他什麼地方去了。

  劉秀冷哼一聲:「這倒還算是有個皇帝的樣子了。」

  劉協一怔,隱在廣袖內的雙手微微發顫。

  他的小動作自然不可能被劉秀錯過,但她沒有直截了當地一語道破。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朕估摸著很快就會回來,你好好在龍椅上坐著,若是朕回來以後見到的是殘破的江山,你且等著朕來好好教訓你一番吧!」

  「是是是。」劉協連聲應道。

  劉秀冷哼一聲,對他的反應姑且還算是滿意。

  「還有。」她補充道,「勿要太珍惜自己的傲氣,有何不懂的就問問身邊的這群臣子吧。雖然他們做事不免缺少了些許理性,但都不是什麼庸人,還是值得信服和依靠的。你是要執掌江山的人,總不能一直這麼愚鈍下去。」

  「伯和(劉協字伯和)知曉了。」

  他僵硬地跪下身,朝劉秀磕了個頭,一字一頓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他鼻頭有些微酸,內心如有巨浪翻滾。

  劉秀話中的意思,分明是把他當做了皇帝。

  就連他自己都無時無刻不在質疑著自己,而今終於有人能真真正正地願意承認他現在的身份,他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或是做些什麼了。

  劉秀滿意地點了點頭:「那朕就去了,伯和。」

  「是。」

  劉協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內心不再有絲毫迷茫。

  他,可是皇帝啊。

  *

  「真是意味深長的勸誡啊,聽得本王受益匪淺——雖然這種粗淺的道理,本王在真正成為烏魯克的統治者前就知曉了。」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幽幽傳來,言語間不乏得意之感。

  劉秀長歎了一口氣,並未把吉爾伽美什的話放在心上。

  「希望伯和千萬不要辜負我的期望。但願他莫要再成為斷送這個朝代的人了。」

  吉爾伽美什連連咂舌,以一種極認真的語氣歎息道:「讓這麼個蠢貨擔當統治天下的大任,大抵還是會再現國破的結局。沒想到你這傢伙不僅嘴賤,看人的水準也是一等一的糟糕。」

  「你罵伯和我倒也認了(劉協:喵喵喵?)。他確實是個中人,沒有為王的資質,也沒有在哪一方面格外突出,不過他好歹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成就的……譬如……呃……」

  劉秀抬頭望天,苦思冥想許久,竟是毫無頭緒。

  她居然想不出劉協有做出過什麼大事!

  她有些懊惱地用拳輕錘了錘自己的額角,清了清嗓子,為自己打起圓場,順勢扯開了話題。

  「不說伯和了……你怎麼還順帶著把我也說進去了?我看人的眼光要是真的差,那就不會有現在的漢朝了。要知道,我曾……」

  劉秀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自己的光輝往事,她抑揚頓挫的語調居然還有些吸引人,吉爾伽美什面上不屑,但其實聽得和神木曉一樣認真。

  她的光輝往事太多,一直從行宮驅車行到許昌城門外,她才差不多說完了自己馳騁疆場的那些歲月。

  兼職馬夫的李書文對這種事情素來不感興趣。劉秀言畢,他打了一個很響的哈欠,很隨意地說了句「你的大部分成功難道不是妄想著自己非人的幸運嗎」。

  一語中的。

  劉秀瞬間噎住了。她支支吾吾地想要試圖反駁李書文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去辯駁。無奈,她只好嘴硬道:「就算擁有一副好牌,也是因為我牌技好才能贏過他人。」

  李書文嘟噥了兩聲,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

  「如果我們之中有Rider的話,就能更快趕赴咸陽了。」神木曉探頭朝外看了一眼,「不過為什麼不用吉爾的維摩那吧?」

  「這樣也太招人耳目了吧。」劉秀輕笑,「而且我想要親自走訪一下,看看當下到底是個什麼光景。待進到新秦地界,我們就要靠不步行前進啦。」

  神木曉了然般地點了點頭。她完全沒有想到這麼深的層次。

  猛得一個突如其來的急刹,神木曉險些從座位上跌落,所幸前有哪吒伸手擋住她的身子避免她撞到地面,後有吉爾伽美什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她的衣服,否則她甚至有可能被慣性直接甩到車外。

  劉秀急急挑開車簾朝外望去,但李書文的身子擋住了她大半視線,加之天色略微有些昏暗,她實在是看不清什麼東西。

  「皇帝,你可沒說過這兒剛剛打完一仗。」李書文沉聲道。

  「什麼?」

  劉秀跳下車轅。

  還未站定腳步,她就已經看到了橫陳的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沉(被)迷(迫)學習日漸消瘦_(:3 」∠ )_

  新Alter從者下章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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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手與手

  他們所在的地方,不久之前曾是戰場。

  自屍身流下的血跡幾乎要將腳下枯黃的雜草通通染成紅色,死亡的氣息使得周圍的溫度都驟降了些許,陰冷的氣息鑽入毛孔。

  屍橫遍野,漢軍輸得一敗塗地。

  秦軍已在攻佔下的地域插上了旗幟,準備撤退,卻聽到了身後隱約傳來的細索動靜,便停下了腳步。

  大抵是因為殺紅了眼的緣故,為首的一眾騎兵,他們的雙眼中溢出殺意,看得直叫人膽寒。

  劉秀怔怔地看著戰死的士兵,滿心滿眼想的都是戰敗全亡的悲慘現實,未將秦軍的眼神放在心上。

  但她並非沒有感受到他們的目光——如此帶有敵意的視線,想要完全忽略也是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劉秀的直覺一直很好。她不過是不想要去在意他們罷了。

  「真是恥辱到了極點的敗北!」她咬牙切齒道。

  秦軍的灼灼目光讓神木曉渾身不自在。她往吉爾伽美什身後躲了躲,試圖用他的身軀阻擋那惱人的視線。

  她小聲問道:「吉爾,那邊大概有多少人?」

  吉爾伽美什眯著眼打量了一番,吐出一個數字。

  「這麼多?」神木曉被這個數字嚇得下意識提高了聲。

  吉爾伽美什正色道:「這可是戰爭啊,難道會只帶上三五個人嗎?」

  神木曉了然般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因為人數優勢的話,漢軍會全軍覆沒好像也不奇怪了。

  「嘖,這群廢物。」劉秀咂舌道,「不過是兩倍的人數差而已,居然輸得這麼慘?遙想朕過去打江山之時,足足五倍的人數差朕都能逆轉戰局奪得勝利!真是的,劉協之前的那些皇帝都是怎麼培養軍隊的啊……」

  她氣得連連搖頭,心想著如果可以的話絕對要將後代的不肖子孫拖出來好好用暴力方式教育一番。

  站在她身旁李書文一言不發,不知怎麼的居然開始考慮起是否要告訴劉秀,她的勝利完全是倚靠自己的運氣才奪得的。

  

  不過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吧?空有上天的偏愛而根本沒有任何能力,也是沒有辦法成功的吧。想到這一點,李書文還是選擇了噤聲。

  雙方這麼莫名地僵持了一會兒。秦軍沒有行動,劉秀也未說什麼。神木曉最希望可以得到兩全其美的和平結局,至於吉爾伽美什,他更想要以斬破疾風之勢解決眼前的礙事傢伙。不過他多少也能猜出神木曉的想法,為了不讓她過於為難,只好稍微熄了自己的心思。

  李書文沉吟一聲,問劉秀:「要打嗎,大姐頭?」

  劉秀被李書文這沒由來的一句話拽回了神。她小聲抗議道:「喂,這算是什麼稱呼啊?我不喜歡,快改了!」

  「好的,大姐頭。」

  劉秀一時無言,心中不由得開始懷疑李書文到底是個聾子還是個傻子。

  她提高聲道:「你到底聽到我說話了嗎?都叫你不要這麼稱呼我了。」

  李書文癟嘴,面對劉秀審視的目光,只好故作服從狀。

  劉秀輕哼一聲,對於自己的威懾力還是有些滿意的。她轉首望向秦軍。

  「那接下來該如何對付你們呢?」她低聲呢喃了一句。

  秦軍統領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他抬起手,做了一個手勢,身後的士兵竟都齊齊舉起弓箭。

  箭矢對準的方向,是站在空曠平原上的神木曉一行人。

  「放箭——」

  弓弦微顫,鋒利的箭頭撕裂空氣。吉爾伽美什未曾抬眼,僅僅只是抬眼掃了一下眼前是何等狀況而已。

  「你別這麼冷靜啊!」神木曉慌亂道。

  他豎起一隻手指輕壓在唇上,故作神秘道:「冷靜是好文明。」

  他忽然發現從阿蒂拉那兒學來的口癖用在此處頗為合適。

  劉秀揮劍擊落流箭,李書文和哪吒在一旁幫忙,勉強挨過了第一波攻勢。

  「冷靜是壞文明,你是時候該出手了!」劉秀大喘粗氣,對著吉爾伽美什嚷嚷道。

  吉爾伽美什斜眼睨著她。他確實是準備要出手了,但被劉秀這麼一說,總有種他是因為劉秀提議的才適時出了手。這樣多少會讓吉爾伽美什有一種被劉秀領導著的感覺。

  要知道,他不去刻意質疑劉秀為王的身份已經算是嘴下留情了,若這會兒真順著她的意思走,豈不是意味著她成了他的王?

  在這種想法的加持之下,他渴望甩手不幹的心思愈發強烈。不過神木曉一直搖著他的手臂,還軟聲軟語地遊說他,吉爾伽美什實在是沒辦法了。

  說出什麼樣的話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起作用的永遠都是說話的人,神木曉覺得自己貌似懂得一些這話的意思了。

  利用王之財寶將空中的箭雨擊落對於吉爾伽美什來說易如反掌,還在防禦之餘擊潰了一部分士兵。

  哪吒毫不避諱地動用了寶具,召來天火攻向秦軍。

  結果可想而知,秦軍全軍被滅。

  眾人怔怔地看著哪吒,顯然是想不通她為什麼這麼早就使用了寶具。這種行為不啻于直接向嬴政丟出了自己的王牌。

  哪吒覺得略微有些不自在。她困惑地眨了眨眼,不解道:「用寶具難道不是最快的方法嗎?」

  神木曉一時語塞,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反駁。

  「確實是最快的方法沒錯……不過沒必要這麼急著用嘛。」她訕笑道。

  劉秀也在一旁幫腔。

  「唔……好的。」哪吒用力點頭。

  神木曉松了口氣。

  阻礙前行的敵軍已經被全部擊敗,是時候繼續征途了。然而顯然身居咸陽的那位始皇陛下不想要他們好過,在秦軍陳屍之處生起了異變。

  由泥土塑成的人形從地底爬出,朝他們撲過去。

  泥人手裡沒有兵器,且脆弱無比,稍微用力一擊就會碎裂,看上去殺傷力不強。但這些泥人像是不會死亡一般,擊碎之後,仍舊會混雜著新的泥土再度化成人形。加之難以估量的數量,反倒比手持長矛弓箭的秦軍更棘手。

  它們無處不在。

  神木曉被一眾泥人牽制住了,一時失神,竟被其中的一個扼住了脖子。不過泥人似乎不是想要她的性命,雖然扼住了她的要害,卻沒有施加太多氣力。

  泥人拽著神木曉,直向遠處飛奔而去。神木曉不斷掙扎,可太刀並不在手邊,她的行動還被泥人禁錮住了,想要赤手空拳地擊碎它絕非易事。

  她用盡氣力抓著枯草,試圖不讓自己再被泥人拖著走,卻沒有想到它的力氣比神木曉設想的大上許多,竟被一口氣拉到了不遠處的斷崖處。

  泥人揪著她的領子,試圖把她丟下去,卻被吉爾伽美什擊成碎塊。它一次次地想要重組,卻每每在成型之際被吉爾伽美什再度擊碎。

  吉爾伽美什眼見著神木曉跌落懸崖出,心下猛地一慌,竟踉蹌了一下。

  他狂奔過去,探頭向崖下望了一眼,發現她居然很幸運的掛在了橫生在崖頂的樹枝上,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其實這斷崖也不高,離下方那條並不算湍急的小河不過五六米的垂直距離,就算是撒手跌進河中,八成也能安然無恙。

  不過這個季節,河水的溫度想必已經非常刺骨了。如果一不小心生了病,也是件麻煩事。

  吉爾伽美什想也不想地趴倒在了地上,向她伸出手,絲毫不顧及泥土是否會髒了他的甲胄。

  「阿曉,你沒事吧?」

  「還好,不用擔心。」

  除了一些擦傷之外,神木曉確無大礙。可天知道這一根羸弱的樹枝能支撐她的體重多久。

  她伸長伸長手臂,試圖抓住吉爾伽美什的手。但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過於微妙,吉爾伽美什原以為自己可以穩穩地拉她上來,然而事實卻是他們都無法碰觸到各自的手。

  神木曉往樹根處挪了挪,試圖拉緊與吉爾伽美什的距離。

  差一點,只差一點。

  吉爾伽美什甚至都能感受到神木曉指尖的涼意了。

  一聲悠長的鳥鳴聲自雲端傳來,不及兩人回過神,神木曉忽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拖拽著飛向天際。

  神木曉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吉爾伽美什卻看到了一切。

  一隻玄黑色的巨鳥用它的爪子抓著神木曉直向遠處飛去。巨鳥的背上坐著一人,毫無疑問他是始作俑者。

  吉爾伽美什試圖擊落巨鳥,但它的速度和敏捷度都高得可怕,竟完美地躲開了吉爾伽美什的所有攻擊。

  吉爾伽美什徹底憤怒了。他登上維摩那,想要追尋巨鳥的蹤跡,卻發現它不知何時已消失在了雲端。

  費勁心裡拉近的距離,一瞬之間,變得遙不可及。

  作者有話要說:

  負荊請罪,滾回來更新啦_(:3 」∠ )_

  接下來要繼續刷聖誕池


第62章 地牢

  一瞬之間毫無徵兆地被拽至雲端之上,神木曉嚇得一口氣哽住喉頭,莫說一句完整的句子了,就連嗚咽聲都沒辦法發出來。

  她倒也不是恐高,但沒有絲毫防護措施地被帶上高空,無論是誰都會感到恐懼的。

  高空不免有些寒冷,她的指尖被凍得失去了觸覺。待心臟的跳動不再那麼瘋狂了,神木曉努力地抬起頭,試圖看清坐在巨鳥鳥背上的到底是何許人也。然而入目皆是巨鳥蓬鬆的灰黑色羽毛,將那人的身影完全遮住了。

  但是隱約之間,她似乎看到了那人被風揚起的暗紅色披風。

  可單憑這披風也真的沒辦法判斷出那人的身份。

  為了不讓自己的聲音消散在疾風中,神木曉提高聲問道:「喂,你是什麼人……」

  「閉嘴。」他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

  為了讓神木曉不再出聲,他索性把劍鞘丟了下去,不偏不倚地砸中神木曉的腦袋,以一種很粗暴的方式讓她暈了過去。

  巨鳥向下俯衝,將下落的劍鞘叼了回來。

  他從鳥喙中取過劍鞘,拍了拍巨鳥的腦袋,誇讚道:「做得不錯,希泊格裡夫(Hippogriff)。飛得快一些,趕緊回皇帝那兒吧。」

  如同聽懂了這話一般,巨鳥長鳴一聲,加快了速度。

  *

  一片空白,找不到她的存在。

  像是所有感官都被切斷了一般,吉爾伽美什根本感覺不到神木曉的存在。

  按說只要有master與servant之間的存在,那麼想要感知到神木曉身在何處對於吉爾伽美什來說絕非難事。就算是兩人之間真的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吉爾伽美什多少也可以估測出她大致身處於哪個區域。

  可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大抵又是名曰固有結界的東西在悄然作祟。

  吉爾伽美什真的恨透固有結界了。

  徒然在空中環繞許久仍是沒有收穫,他只好悻悻然回到原處。憑空出現的泥人在神木曉被來歷不明的傢伙擄走之後,就宛若收到指令般化作小堆的泥土,不再動彈了。

  吉爾伽美什如同洩憤一般,故作不經意地踩過那些土堆走著。

  久未見到吉爾伽美什身影的劉秀擔心吉爾伽美什是不是也同神木曉一道被擄了去,這會兒見他終於出現了,不由得松了口氣,朝他走去。

  「你找到阿曉了嗎?」

  她探身看向他的身後,卻未見有任何人影。

  吉爾伽美什不語。他的心情已經惡劣到了極點,甚至都不再關心劉秀對神木曉的稱呼了。

  見他久久不說話,劉秀有點急了。她推了推吉爾伽美什,焦急道:「喂,你可是Acher啊!快用你的千里眼看看?」

  「要是看得見,本王咱就去找她了,還容得你在本王身旁不停念叨嗎?」

  劉秀癟了癟嘴,不再出聲了。吉爾伽美什說的沒錯,她無法反駁。

  吉爾伽美什瞥了她一眼。

  「本王覺得阿曉只可能在咸陽。」

  「那你怎麼不追去咸陽,反而回來了?」劉秀反問他。

  吉爾伽美什輕咳兩聲,面不改色道:「本王不知道咸陽在哪個方向。」

  劉秀一時語塞。她挑了挑右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所以找我來帶路?」

  「正是如此。」

  「你這傢伙……」

  劉秀氣得咬牙切齒。

  敢情吉爾伽美什這是把她當做嚮導了?喂喂喂,她好歹也是個王好嗎,她不要面子的嗎?

  劉秀想和吉爾伽美什好好理論一番,然而一想到神木曉還不知下落,她還是選擇把這個想法往後排了一些,畢竟現下找回神木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走吧,朕帶你們去咸陽。」

  *

  神木曉醒來時,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如果不是原處有一簇跳動的火焰,她真的以為自己瞎了。

  她掙扎著扶起身子。後腦勺被劍鞘砸到的地方疼得厲害,她抬手摸了摸,發現那塊地方有點微微腫了起來。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個粗暴的傢伙……」

  身下墊著的稻草有些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濕腐的氣味。陰冷感鑽入骨髓,神木曉打了個激靈,她趕緊站了起來,勉強穩住身子。

  這裡顯然是地下無疑了。

  待到雙眼逐漸熟悉這裡昏暗的環境,可以稍微看清些東西之後,神木曉開始探索起周圍來。

  她似乎被關在了一個大約兩米見方的狹小囚室裡,沒有床,也沒有窗戶。稻草之下是略微有些潮濕的泥土地,沒有鋪著青磚,也不是水泥地——不過這個時代似乎也沒有水泥這東西出現吧,她想。

  腳下是泥土地,這對神木曉來說姑且算是個不錯的好消息。這意味著她可以模仿伯爵曾經做過的那樣,挖出一條通往外界的地道。

  不過她一直帶在身邊的太刀似乎被拿走了,她手頭上沒有任何利器,這意味著她暫時沒有任何工具來挖開土地。

  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地道該挖多遠,以及外面是否有士兵駐守。

  最最重要的是,伊夫堡的那條地道,可是伯爵和法利亞神甫兩人合力,整整花費了數年才挖出來的。估計等神木曉還沒挖出個坑來,就已經死在這兒了。

  想到這裡,神木曉還是選擇不要異想天開選擇挖地道逃跑這種越獄方式了。

  她背靠著牆,無力地小聲歎息:「唉,該怎麼辦……」

  「你醒了?」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細索的腳步聲傳來。

  神木曉猛地一顫,她立刻站直了身子。

  這個聲音神木曉是絕對忘不了的——她可不會輕易忘記用刀鞘敲暈她的傢伙。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步一步,似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神木曉不免有些慌張。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以此來平息不規則的心跳。

  他在囚室外停下,點燃了一支火把。火光其實並不明亮,但對於已經習慣黑暗的神木曉來說也已經算是十分刺眼了。她下意識地抬手遮住了雙眼。

  他將火把插進牆上的鐵凹槽內,順手將一旁的椅子拖近了些,坐在了囚室之外,盯著神木曉的一舉一動。

  有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密切監視著他的行動,神木曉起初覺得局促不已。她特地站到了角落裡,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試圖以此來給予些許安全感。

  身處如此狹小的囚室,神木曉的一舉一動都無法逃過他的雙眼,其實神木曉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也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神木曉覺得雙腿已經酸痛到了沒法再支撐自己體重的地步,這才換了個意識,坐到了地上。

  對於監視自己的這個粗暴之徒的長相,神木曉多少有些好奇。她抬眼,不著痕跡地打量起了他。

   越看神木曉總覺得這張臉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一般,但神木曉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難道是因為他的髮型和黑貞德有些相似,所以給了她這種錯覺嗎?

  或許吧。但他的長相真的太眼熟了。

  如果他的發色並非是灰白色的,再將眼裡的冷峻抹掉,嘴角多添些笑意,簡直同迦勒底的某位一模一樣了。

  不過那位在迦勒底,怎麼會莫名其妙到這兒來呢?更何況,藤丸立香對自家servant一直都管的有些嚴厲,平素是不會輕易允許他們亂走的。

  神木曉試圖駁回自己的想法,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兩人的長相實在是太相似了。

  「你是……查理曼十二勇士,阿斯托爾福嗎?」她試探性地小聲問道。

  他直直地望著神木曉的雙眼,卻什麼都沒有說,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不是嗎?」

  他仍是不說話。

  他的反應讓神木曉覺得自己猜測的方向是正確的。她不甘心地追問道:「阿斯托爾福,我同你接觸過。但總感覺現在我眼前的你,和身處迦勒底的阿斯托爾福不一樣。」

  「當然不同——我怎麼會同那個理性蒸發的傢伙一樣。」

  他的語氣平淡得近乎冷漠,還有些嘲諷感混雜在其中。

  「你猜對了我的名字,但我卻不是那個阿斯托爾福。」

  神木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種否定自身的人,她也曾遇到過。

  確切地說,一般擁有Alter特性的從者,都會有否定自己的喜歡。

  「開玩笑吧,Alter版阿斯托爾福?」

  他不再回答她的問話了。他站起身,將椅子放回原地。

  「工作時間結束。他馬上就要要過來了。」

  說罷,他轉身離開地牢,縱是神木曉再怎麼叫也沒有回頭。

  Saber階的阿斯托爾福Alter,是Rider階阿斯托爾福的相反面——是絕對理性的象徵。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池刷吐,我已經是一顆廢栗子了QAQ


第63章 夙願

  「喂,你等一下!」神木曉扒著欄杆,努力探身向外,高聲沖著阿斯托爾福的背影喊道,「『他』是誰?誰會過來?你倒是說清楚一點啊!呐,阿斯托爾福先生!」

  阿斯托爾福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神木曉長歎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她私以為阿斯托爾福口中的「他」,十有八九就是複生的始皇帝嬴政了。

  說實話,她完全沒有做好和幕後大BOSS見面的準備。尤其是在這種孤身一人沒有其他從者陪伴的情況下,她不免覺得有些害怕。

  火焰無端地搖曳著,不時迸出火星。神木曉眼見著火星落到潮濕的稻草上,慢慢地失了光芒。

  當第八顆火星蹦到稻草上失去溫度之時,她再度聽到了腳步聲,以及一陣清脆的敲擊聲。

  她倏地站起身,探身向外張望。然而有鐵柵欄阻擋著,從她站著的角度無法看見他的身影。

  她只能靜待嬴政走到她的面前了。

  帝王的出場大抵是缺不了足夠的光明的。跟在嬴政身後的士兵手中無一不拿了火把,看著漸近的火光,神木曉的心臟跳得愈發激烈。

  嬴政停下腳步,在她面前負手站定。他比神木曉高上許多,擋住了泰半火光。玄黑色衣袍下擺繡著的金龍紋被跳動的火光映照著,神木曉不知怎麼的總有一種這龍下一秒就會騰飛入雲的錯覺。

  他居高臨下地睨著神木曉,久久不語。神木曉被縈繞在他身上的無形威壓略微震懾住了,她垂首望著反射在地面上的暖色火光,小心翼翼地後退再後退,試圖躲進沒有亮光存在的陰影處。

  然而嬴政身後的一眾士兵手持火把,效果簡直同聚光燈無異。火光填滿了狹小的囚室,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暗處,神木曉無處可藏。

  嬴政審視般的目光讓神木曉頭皮發麻。她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忍受這種宛若凝固一般的氣氛了。

  她抬起頭,將視線移到嬴政的身上,試圖直視他。她的聲音因為緊張顯得有些尖銳。

  「你把我抓過來是出於什麼目的?」

  然而僅僅只是瞥了一下嬴政如深潭般毫無波動的雙眼,神木曉就感到了一陣膽寒,很沒出息地移開了目光。

  

  「來自迦勒底的master,神木曉嗎?」他的聲音清冷得可怕,「沒想到劉家的人居然誤打誤撞地召來了這樣的人,真是……」

  ……幫大忙了。

  不過剩下的這半句話嬴政並未說出聲。

  「你過來可不是為了同我聊天的,對嗎?」神木曉正色道,「莫要再拐彎抹角了,我們各自都直白點吧。」

  嬴政不語,只是直視著她的雙眼,似乎企圖看透她的內心。神木曉覺得渾身不自在,卻未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再度死寂。

  神木曉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嬴政忽得冷哼了一聲,嚇得神木曉險些驚呼出聲。

  「你果然有點膽大。」他微俯下腰,靠近神木曉,「朕且看你的這份勇氣能支撐你走到多遠。」

  「你這是什麼意思?」神木曉斗膽反問了一句。

  嬴政站直身,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此等傲氣難道是是為王的共性?神木曉想不通。

  她厭惡一無所知的感覺。堵著一口氣,她再度說道:「賣關子不有趣,始皇大人。雖然不清楚在謀劃著什麼(八成不是什麼好事,神木曉心想),但作為你計畫中的一環,我認為我有資格得知你接下來要對我做些什麼。我就算是死,起碼也得死的明白!」

  嬴政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他冷笑了一聲,似是對她的幼稚感到不屑。

  「朕不是蠢貨,你還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死去要好些。」他低聲道,「倒數自己的殘餘的日子,在恐慌與害怕中度過餘生,可不是什麼好滋味你的這種負面情緒,或許還會對朕的願望產生影響。」

  神木曉眼神一暗。她沉聲問道:「按始皇大人您的意思,我是非死不可了?」

  雖是問句,但她心裡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嬴政闔眸,微頷了頷首。

  「你的願望是什麼……江山?永生?」神木曉趁勢追問道。

  「你的話有些多了。比起喋喋不休地從朕嘴裡套話,以及進行幼稚的反抗,朕覺得你應該靜待死期到來。」

  他的語氣略微有些嚴厲,全然沒有了一開始的輕蔑感。神木曉私以為,她先前的假設中至少有一項是嬴政渴望的東西,或者至少與他的祈願相關。

  神木曉不再問了。她並非是畏懼於嬴政的威懾力,而是覺得不要繼續再用言語激怒他才是上上之道。他是絕對不會透露一星半點計畫的,神木曉想。

  耳旁少了嘰嘰喳喳的聲音,嬴政頗感輕鬆不少。他側首命令身旁士兵留下看守,自己則是回到了地面之上。

  阿斯托爾福已在入口處等候了他許久。他朝嬴政福了福身,跟在嬴政身後向司管陰陽星象的宮殿走去,一邊向他彙報。

  「第七方隊奪得勝利,將疆域拓寬至了淮南區域,戰俘已在被押送回來的路上。蒙古一部落請求簽訂互不侵犯條約,許諾給予本朝一定量年貢。」

  「駁回。」嬴政不假思索地回道,「即刻發兵征討該部落。

  「勿要手下留情。」他補充了這麼一句。

  打從一開始,嬴政就沒有考慮過與任何一方和平共處。

  「是。」阿斯托爾福應聲道。

  轉身準備安排戰前事宜,阿斯托爾福忽然被嬴政叫住了。

  「那群烏合之眾,他們已經到何處了?」嬴政問他。

  「依據臣下的獅鷲傳回來的消息,劉秀與其他英靈正在東面偏西數十公里處,不出意外明日就會抵達阿房宮附近。」停頓了一下,阿斯托爾福問嬴政道,「是否要臣下進攻他們?」

  「福軍不必親自過去,只需派些雜兵作勢阻攔一番即可。」

  嬴政將神木曉抓來此處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劉秀過來,自然不會去刻意阻攔他們。不過如果任由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順豐順遂地進了咸陽,他們說不定會起疑,稍作阻攔還是很必要的。

  「臣下知道了。」

  阿斯托爾福轉身離開,嬴政獨自走進宮殿內。

  日漸西沉,嬴政闔上宮門,殿內昏暗無比,幾乎沒有絲毫光線,唯有放置在大殿正中的一個宛若肉瘤一般鼓動的奇異物體散發出赤紅色的微光。

  嬴政盯著這東西,眼裡染上了些許貪婪之色。

  「待到劉秀前來,朕的心願就能……」

  他大笑起來。

  坐在維摩那上的劉秀打了個噴嚏。

  她揉了揉鼻子,小聲抱怨了一句「在雲間穿行可真冷。」

  「在這樣的飛行速度之下,會冷很正常,主人。」哪吒回道。

  不過她腳下蹬著的風火輪給予了她足夠多的熱量,她沒有感覺不到任何寒意,因而無法感同身受,只能姑且安慰幾句。

  劉秀攏了攏外衣,一把抱住哪吒,長歎了一聲:「呼——還是小哪吒這兒舒服。」

  哪吒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好僵直地站在原處,不敢動彈。

  「喂,還要多久?」

  吉爾伽美什不耐煩的聲音傳到耳邊。

  「很快。」劉秀回答道,「急躁可是沒有好處的,你該認清這一點,英雄王陛下。」

  吉爾伽美什咋舌,沒有回答她的話。

  生死存亡的關頭,他篤悠悠的還像個什麼樣子?這麼想著,他加快了速度。

  劉秀一陣哀嚎,高聲抗議了起來:「我說,你是想要凍死我嗎!」

  「沒錯,本王就是想要凍得你說不出話來!」

  劉秀氣急,發誓在見到神木曉之後一定要同她好好抱怨一番吉爾伽美什。

  *

  神木曉看著火把燃盡,化作焦炭。守衛在囚室前的一眾士兵,無人上前更換木柴,就任由火焰這麼滅了。

  四下再度陷入昏暗。

  她口渴得有些頭痛了。嬴政一直沒有派人送來水或者食物,顯然說明她的死期將至,嬴政甚至都不想在她身上浪費資源了。

  神木曉不想坐等死期到來,但她手邊幾乎什麼都沒有,想要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外頭還有□□個士兵看守著,單是想要突破他們,就已經可以說是天方夜譚了。

  能被這麼多人看守著,神木曉覺得自己姑且也算是被嬴政重視了吧。

  但她真的不想等死。

  肚子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這聲音在幽閉的環境中顯得尤其明顯。神木曉尷尬地摸了摸肚子,卻忽得想起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她現在可是穿著魔術禮裝呢!

  印象中,這身魔術禮裝有魔力放出的功能,可以在一瞬之間提升禦主的魔力。有了這個,炸開牢房應當就不成問題了。

  雖然這法子風險很大,但神木曉別無他路了。

  她故意弄出些細細索索的響聲,企圖讓看守的士兵誤以為她在謀劃著些什麼。

  士兵果然上了鉤,他們走近囚室,呵斥道:「你在做什麼!」

  聽著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神木曉抓住計畫,雙手捏住玄鐵欄杆,同時放出魔力,將欄杆整個炸碎,靠近欄杆的士兵們也收到了牽連,被炸得七葷八素。

  沒有絲毫猶豫,神木曉從缺口處翻了出去。剛想逃跑,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摔倒在了地上。

  她撿起那東西,大略地摸了摸,發現似乎是火摺子。她心下一喜,忙將火摺子揣進懷中,還順手牽羊地把身旁士兵的佩劍給拿走了。

  有些站得較遠士兵未被魔力放出波及到,連忙追趕起了神木曉。

  四下無光,神木曉跌跌撞撞地前行著,好幾次都撞到了牆壁,但她不敢停下。直到身後士兵的呼喊聲漸漸變輕了,她才斗膽打開了火摺子。

  不知不覺中,她似乎跑到了一個另一個囚室。牆上掛著各色刑具,表面覆有乾涸的暗色血跡。

  神木曉覺得有些冷。

  繼續向前,火摺子的微光照亮了室內放著的一個巨大囚籠。

  壓下心中的恐懼,她斗膽往前走了幾步。

  牢籠內,一個男人被數根鐵索縛住。

  神木曉著實被嚇了一驚,手中的火摺子險些掉落在地上。

  士兵的聲音再度迫近,她忙闔上火摺子,藏到了角落處。

  「那女人在這兒嗎?」

  「不可能。快走罷!」

  腳步聲漸遠,神木曉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準備離開。

  這時候,她聽到了一個粗重的喘息聲。


第64章 暗(wu)殺(shuang)

  神木曉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火摺子掉到了地上。若非知道外頭有士兵在搜尋著她的身影,她絕對會被這聲突如其來的喘息聲嚇得驚呼出聲。

  她慌亂地拾起火摺子,畏畏縮縮地看著牢籠。

  一片黑暗,她什麼都看不見。

  直覺告訴她趕緊離開才是上上之策,然而她卻無法挪動腳步。

  身處潮濕的黑暗之中,各種可怕的想法開始在她腦海中瘋狂生長。她明明就是無神論者,此刻居然會產生一種身旁被諸多鬼怪環繞的錯覺。

  她試圖讓自己不要多想,但卻怎麼都沒有辦法擺脫這些錯覺。

  又是一聲沉重的喘息。

  神木曉斗膽靠近了些。她能聽到微弱的呻/吟聲。

  那人似乎很痛苦。

  這麼想著,神木曉的膽怯被壓下了些許。她點亮火摺子,顫顫巍巍地靠近牢籠,試圖看清裡面是何等光景。

  一個男人被鐵鍊縛在籠內,為了不讓他動彈,數根玄鐵制的粗長鐵釘被刺入了他的肩膀和膝蓋處。他似乎猛烈地掙扎過,因為鐵釘上留有一層血跡。

  他無力抬起頭,雙眸半睜著。感受到光亮,他努力地抬眼,想要看看是何人前來拜訪。

  這人似乎命不久矣了,神木曉腦海中突然跳出念頭。不過既然他也被囚禁於此,就算無法成為並肩作戰的盟友,最起碼不會成為敵人。

  而且,他看上去好像很痛苦,神木曉不願甩手不管。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身上所穿的這件魔術禮裝還有治癒傷口的功能,只不過沒有將重傷之人完全恢復的這般神力,僅僅只是表面癒合罷了。但對於眼前的這個人,單純的表面癒合就已經算是幫他大忙了。

  神木曉放將火摺子隨手放在了一旁桌上的空酒瓶裡,走回到牢籠旁。目之所及變得略昏暗了些,耳旁滿是他的呻/吟聲,神木曉不知怎麼的又膽寒了起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放空大腦,開始發揮魔術禮裝的作用。

  他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

  「啊——」

  他恢復了神智,抬起頭打量著神木曉。

  神木曉警覺地後退了幾步。

  「你……你好……」

  「又換了個人來?那個暴君到底想把我折磨到什麼地步……」他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神木曉連連擺手,急忙為自己澄清道:「來自迦勒底的master是也,其實我同你一樣也是被關到這裡來的,逃跑的時候一不小心闖到這兒來了。那個……冒昧地問一下,您是……?」

  「是這樣啊。Assassin,燕青。」他晃了晃手上的鐵鍊,「幫我一下,把我弄出去。」

  「啊?怎麼弄?」

  牢籠由一把巨鎖扣著,沒有鑰匙輕易無法打開。就算是打開了這鎖,神木曉也沒有能夠成功解開鎖鏈的自信。

  「牆上有沒有鑰匙?」

  神木曉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火摺子的正上方果然掛了一串鑰匙。她忙取下鑰匙,卻發現了新問題。

  「燕青先生,應該是哪一把?」

  「一把把試唄。」

  這也太不嚴謹了吧?!

  雖然如此抱怨著,神木曉還是依照燕青所說的將每一把鑰匙都插進鎖孔試了一番,然而所有的鑰匙都試了一遍,沒有一個是匹配的。

  無奈之下,神木曉只好取下別在頭上的髮卡,試圖用這個來開鎖。不過她並非是專業鎖匠,胡亂搗鼓了好久,才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鎖簧彈起聲。

  她松了口氣,有些笨拙地移開鐵鎖,入內幫燕青解開束縛著他的鎖鏈。

  經過好一番手忙腳亂,燕青總算是重獲自由。

  火摺子就要燃盡了,神木曉小心的將它護在手心,企圖讓它再多燃燒一會兒。

  燕青忽得向神木曉伸出手道:「把火摺子給我。」

  看到燕青手裡拿著的木棍,神木曉有些猶豫,探詢道:「你準備點燃火把嗎?你不害怕被別人看到嗎?」

  「Assassin最擅長的就是氣息隱匿,不用擔心。」燕青拍著胸脯保證道,神木曉這才半信半疑地把火摺子遞給了他。

  「話說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有點印象,總而言之你只要跟緊我就不要緊。走啦!」

  「是是。」神木曉快步跟在他的身後。

  燕青留有些許被帶入這個地牢的印象,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略微有些模糊了,因而還是繞了好些路,神木曉都開始懷疑燕青是不是在騙她了。

  不過所幸他們一路上都未曾遇上任何士兵。

  迷迷糊糊地跟著燕青的腳步走了許久,神木曉終於感受到了風。雖然可能只是她的錯覺,但卻也足矣讓她興奮了。

  然而下一刻,興奮感消失無蹤。

  轉角處,火光漸亮,鎧甲清脆的撞擊聲在這塊狹小幽暗的區域顯得格外明顯。

  如果再這麼走下去,他們就會和士兵迎面撞上了。

  神木曉霎時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燕青,發現他竟淡然得宛若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般。

  「燕青先生!」神木曉小聲道,「我們該怎麼辦!」

  燕青伸出一指壓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聲。他將手中的火把交到了神木曉手上,自己則是向前走去。

  神木曉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繼續走著。

  猝不及防的,燕青突然沖向了士兵們,以一套中國拳法將他們打趴下了。

  「好了,我們繼續走吧。」

  燕青一臉淡定。

  神木曉大驚,指著倒在地上的士兵,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這……什麼……」

  「這是暗殺。」燕青正色道。

  暗殺?神木曉覺得自己的認知被狠狠刷新了一番。

  「別呆呆看著了。快走!」

  燕青從她手中奪過火把,拉著她的手臂往前走。

  愈向前行,彌漫在鼻端的腐朽氣息逐漸淡去,空氣變得清新了許多。顯然他們沒有走錯方向。

  臨近出口,士兵也多了起來,然而都倒在了燕青的暗殺大法下。兩人幾乎是一句暢通無阻地離開了地牢。

  微冷的風讓神木曉打了一個激靈,但她卻不在意這股寒意,仍是貪婪地呼吸著外界新鮮的空氣。

  燕青不似她這般放鬆,他有些煩惱。

  「下一步,我們該去哪兒尋那個暴君。」

  「……不知道。」神木曉有些無奈地搖頭,趁機向他打探道,「不過燕青先生為什麼會被關在此處,您知道嬴政在謀劃著什麼嗎?」

  「大抵是關於永生之類的愚蠢願望吧,具體的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的這個願望需要耗費大量生命——活著的人類的生命——才能達成。」

  聽到這裡,神木曉不住地發顫起來。

  燕青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繼續道:「我原是他的部下之一,隱約得知了他的計謀之後,本想反抗,卻被抓了過來。被關押了多久?說實話我不記得了,反正是一段很長的時間就是了。」

  他捏了捏眉心。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太久,他的記憶都出了些問題。不過他想既然自己還未被嬴政徹底處置,那麼說明他的計謀還未完全實施。

  是了,攻下整個中原,絕不是幾天幾個月就能做到的事情。

  「司空殿大概在這個方向,嬴政八成在這裡。」他指著南面的宮殿,「走吧。」

  「好。」神木曉點頭。

  在燕青的帶領下,兩人朝司空殿潛行。

  獅鷲長鳴,阿斯托爾福阻斷了兩人前行之路。他緊盯著神木曉,看得神木曉有些發毛。

  「你居然逃出來了?」

  神木曉忽然膽大了起來,高聲回了一句:「沒錯。」

  她的回答引得阿斯托爾福大笑了幾聲。笑聲過後,他正色道:「那就讓我看看你能前行到何處吧!」

  他拔出腰間的長劍。燕青將神木曉推到了身後。

  忽得,一陣刺耳的撕裂聲在耳邊響起,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箭矢朝阿斯托爾福飛去。阿斯托爾福揮劍斬斷箭羽,然而迎接他的是更多的各色兵器。

  神木曉知道,他來了。

  阿斯托爾福單憑自己的綿薄之力,實在是無法完全擋下吉爾伽美什的高密度攻擊。眼見著長矛即將刺入他的胸膛,身前卻出現了一層土遁,擋下了所有攻擊。回頭,他看到了嬴政的龍袍。

  「陛下?」

  「退下吧,福君。」

  嬴政會親自出手救他,阿斯托爾福不免有些驚訝。

  吉爾伽美什面色不改,控制著維摩那直接撞上地面,將白玉地磚碾成了碎渣。

  嬴政輕笑一聲,面色如常,淡然道:「居然以這種粗暴的方式進入朕的宮內,真是太膽大了。」

  吉爾伽美什走下維摩那,居高臨下道:「對於無自知之明的傢伙,就應該用最簡單的方式讓他懂得自己的地位。」

  神木曉頓時一陣心安。她帶著燕青朝吉爾伽美什走去,燕青卻忽得拉住了她。

  「迦勒底的master,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他說著,交給神木曉一把匕首。

  晨光熹微,大戰在即。

  作者有話要說:

  燕青滿破圖帥到合不攏腿,cv還是小信,不抽不是中國人!!

  正文大概還有兩章就結束了,冬木特異點挪到番外寫。嗯,冬木應該會挺有趣的。


第65章 離別

  神木曉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燕青。

  不行,她絕對會搞砸的。

  她真心想推辭燕青的這個請求,可燕青眼裡閃爍著的光芒卻讓她無法開口。

  「這麼重要的事情,真的要交給我去做嗎?」

  「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一定能行。」燕青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推向司空殿,「快去吧!」

  燕青的急切語氣讓神木曉不敢再猶疑,直接奔向宮殿內。

  在平原處遇到過的泥人從白玉地磚的狹小縫隙間鑽出,試圖阻攔神木曉的腳步,但所幸有燕青幫著對付。

  「福君,攔住她。」

  「是。」

  阿斯托爾福騎上獅鷲,虛空中突現的天之鎖卻將獅鷲完全禁錮住了,阿斯托爾福的手腕也被束縛,沒法再進一步。

  沒有絲毫猶豫,阿斯托爾福揮劍斬斷了被天之鎖桎梏的手腕。他跳下獅鷲,追著神木曉的腳步沖向殿內。

  殿外的一對四修羅場,勝算似乎在劉秀一方。

  嬴政不急不躁,似乎還在笑。他振臂向天,高呼了一聲「眾將士聽吾號令」。

  話音落下之際,天空瞬間變得昏暗,破曉之際的日光徹底消失,空氣似乎凝固住了。

  地面微微震動,他的身後出現了一眾身著盔甲的士兵。這些士兵面無血色,動作略顯僵硬。

  皇陵中的兵馬俑,這是嬴政的寶具。

  在固有結界的作用下,這些士兵就算被擊碎了,也會瞬間重組為原本的模樣,幾乎不會消磨。

  這倒是讓吉爾伽美什想到了征服王的寶具。

  「心懷大志的人都會擁有這種寶具嗎?」

  他的語氣頗為嘲諷。

  既然原理類似,那麼用乖離劍就足矣徹底瓦解他的寶具了。

  「等一下,讓我來。」劉秀出聲阻止了他,「他的目標是我,自然要由我來擊潰他。」

  士兵手中的弓箭都對準了劉秀,這無疑說明了嬴政想要擊殺的人是她。

  她抽出腰間的長劍,直指天空。天火降下,盤繞在劍身,竟凝成龍形。狂風亂舞,揚起她身上的龍袍。束起長髮的金釵被風吹落,但她不在意。

  未待她說出寶具真名,嬴政自己卻好像出了什麼問題。他捂著心口,用力喘著氣。士兵的動作逐漸變慢,且有融化之勢。

  劉秀劍指嬴政,火龍如同受到召喚一般朝他撲去。

  火焰平息,嬴政仍是站在原處,毫髮無傷。

  「你不要太得意了!」他冷笑一聲。

  心臟的刺痛難以忽視,但他相信阿斯托爾福可以處理好一切。

  啊,又痛起來了。

  *

  殿內,巨大的肉瘤鼓動著,發出宛若心臟顫動般的聲音。

  

  這是嬴政的心臟。

  ——你要斬斷它,這裡埋藏了他永生的心願。

  燕青是這麼囑託她的。

  嬴政渴望永生。自登上帝位的那一刻,他就不斷地搜尋著永生之道。他等待了數十年,委派出去的臣子踏遍了整片中華大陸,終於為他帶來了永生的消息。

  「皇上,泰山之上有一仙人,有起死回生之神力,想必定有永生藥。」

  他匆匆趕赴泰山,卻在半途不幸身死。至於泰山之上是否真有仙人,他也無從得知了。

  再度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他的願望依舊沒有改變。

  利用心臟作為基底,輔以整片中原大陸上所有人的性命,即可達成永生。單用他的心臟還不夠,若能再得到一顆英靈心臟,就萬無一失了。

  他原是想要利用燕青的,但卻在決定殺死他的前一刻,感受到了新從者的降臨。

  他轉移了目標。畢竟一顆來自帝王的心臟,效果絕對是要比燕青這般無名小卒要好的多了。

  跳動的膨脹肉瘤,是嬴政的永生,亦是會奪走所有子民的致命武器。

  「不過……這東西可真噁心啊……」

  神木曉將匕首刺入肉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顫動。血液自刀刃流下來,似乎還伴隨著一聲微弱的尖叫。

  沒有絲毫停滯,刀尖繼續深入。肉瘤開始瘋狂抖動,鮮血噴濺到了神木曉的身上。

  「停下!」

  伴隨著怒吼,神木曉感到後腰處一陣疼痛。所幸她早已提前強化了身上的魔術禮裝,僅僅只是受到了些皮肉傷罷了,不至於有性命之虞。

  阿斯托爾福站在她身後,已是遍體鱗傷。僅剩一手的他幾乎是傾盡一身才突破了殿外的燕青。

  「不許你毀滅陛下的夙願……」

  神木曉閃身,躲開他的攻擊。

  「你這是愚忠。」

  「閉嘴……」

  「我覺得你和理性蒸發的阿斯托爾福沒有區別。你根本就是阿斯托爾福,而不是Alter吧?」

  「閉嘴!」阿斯托爾福怒吼,「無論對錯,他是我的王,我必須追隨他。」

  「所以我才說這是愚忠啊。」

  她抓住劍身,絲毫不顧鋒利的刀刃劃破手心,強行奪下了阿斯托爾福手中的劍。

  對於神木曉來說,劍要比匕首用起來順手多了。

  她躍上廊柱,揮劍將肉瘤一斬為二。

  嬴政發出痛苦的嘶吼。劉秀再度引來天火。

  這一次嬴政無法再全身而退了。

  士兵化為粉塵,遮蔽天空的黑雲散去。

  神木曉站在原處,看著肉瘤化作血水才感到了安心。

  阿斯托爾福的存在依賴於嬴政的魔力供給,嬴政已奄奄一息,他也時日無多了。他跪倒在地上,已無力再站起來了。

  神木曉朝他走去。

  他費力地抬起頭,扯動嘴角,略有些嘲諷道:「準備給我最後一擊嗎……」

  神木曉搖頭,把劍放在他的面前。

  「還給你。」

  說罷,快步走出了殿外。

  「……謝謝,你保全了我作為saber的尊嚴。」他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有劍,該怎麼能稱作是saber呢?

  「不過不用弓的Archer,倒是不少啊……」

  以此等慘狀回到英靈殿,阿斯托爾福大概會嘲笑身為Alter的他吧。

  阿斯托爾福的呢喃聲,神木曉一句不落全都聽到了。但她卻不敢駐足,不是因為害怕阿斯托爾福突然攻過來——她知道阿斯托爾福不會這麼做。

  她只是討厭這種離別的時刻罷了。

  吉爾伽美什站在殿外,晨光打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格外耀眼。

  是了,他一直都很耀眼。

  神木曉朝他走去。

  「我回來了。」

  「嗯……」

  吉爾伽美什神色嚴肅,抿唇打量著她。

  「髒兮兮的,還一身血味。」

  「抱歉啦。」

   吉爾伽美什歎氣,把她拉入懷中,絲毫不在意血污染髒他的甲胄。

  「以後要把你捆起來,帶在身邊,這樣就不會出現你離開我的情況了。」

  神木曉笑了。

  「好。」

  其實他們都明白,離別不可避免。

  咖啡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來自吉爾伽美什手心的溫暖觸感還殘留在神木曉的腦海中,久久無法消磨。

  他應該在這裡。他不可能消失。

  神木曉試圖用這樣的想法麻痹自己,但空蕩無人的房間卻在提醒她身在迦勒底的工作已經結束。

  人理得以拯救,吉爾伽美什和伯爵也不得不回到英靈殿。

  她知道這一天會到來。被招入迦勒底的第一天,她就已經被告知這一點了。

  為了這一刻,她無時無刻不在做著心理準備。她早已料想到分別時的痛苦,卻未曾想過自己曾預計的痛苦不及現在所能體會到的十分之一。

  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快?

  胸腔空落落的,神木曉將手掌貼在胸膛上,試圖感受自己的心跳。

  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被巨浪無情地甩到沙灘上的海魚。

  呼吸無用,疼痛沒有絲毫減弱。

  她倚靠著牆。地上的召喚陣如同火焰一般,只是瞥上一眼就讓她覺得刺目。

  ——Servant,Archer,應召喚前來。

  ——Avenger,愛德蒙•唐泰斯,應您的召喚,再度參上。

  他們曾這般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不願再看,索性閉上了眼。

  身後傳來腳步聲。

  神木曉回頭,發現咕噠子和藤本彰現在房外。他們身後少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神木曉垂下眼,喃喃道:「阿拉什和阿爾托莉雅也走了嗎……」

  藤本乾笑了兩聲,故作輕鬆道:「這也是沒辦法的嘛。」

  「是啊……是啊……」

  她拖著步子,緩慢朝外走去。

  咕噠子把她眼底隱藏起的情緒看得一清二楚。她什麼都沒說,只是一把抓住了神木曉的衣袖,強行停下了她的腳步。

  「神木,你……」

  「咕噠子前輩。」神木曉打斷了她的話。

  此刻神木曉背對咕噠子站著,咕噠子看不見她的表情。

  「咕噠子前輩……」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嗯,我在。」

  神木曉轉過身,眼裡已滿是淚水。

  「這裡好痛……心臟好痛……」她用力地錘著心口,似乎這樣緩解可以那惱人的鈍痛,「我是不是該去找羅曼醫生看看?啊……我忘了,羅曼醫生也走了……」

  「神木……」

  「咕噠子前輩,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我眼前,但我什麼都做不了。我沒有辦法逆轉。」

  她哽咽住了。壓抑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決堤,她跌坐在地上,緊緊攥著咕噠子的手,無聲哭號。

  咕噠子知道這種心痛是怎樣的感覺,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的話。

  她們的失落感是相似的,卻並非相同。

  「神木……神木!」

  咕噠子費力地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神木曉撲進咕噠子的懷中,嗚咽著,什麼都不再說了。

  小狗羅亞察覺到了主人的難過,不停地蹭著她的腿。

  「吉爾伽美什是個騙子。」

  神木曉哽咽著說。

  「他說他不會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

  沒錯,be

  騙你們的_(:3 」∠ )_

  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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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終焉

  人理被成功拯救,人類世界免于遭受文明被燒卻的悲劇。

  迦勒底人理保障機構既然存在著,咕噠子和藤丸立香駐守於此。曾經拯救過人理的master中,有一部分也選擇了留守迦勒底。另一部分被送到了時鐘塔,進行魔術方面的深層次教育。

  其餘的那些,他們選擇自己開拓未來。

  時鐘塔的熱門講師,除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就是曾為迦勒底一員的神木曉了。

  但事實上,神木曉作為魔術師的資質根本算不上優秀,只是勉強維持在中等水準罷了,在時鐘塔內,比她能力優異的學生有許多。

  神木曉之所以能成為熱門講師,完全要歸功於她在迦勒底的經歷,以及她幽默的性格。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穿梭時空的經歷的。

  就職於降靈科的她,幾乎每日都要到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進行一番所謂的工作彙報。

  陰雨數日的倫敦終於迎來了晴天,雖然薄雲擋住了泰半陽光,但對於神木曉來說,只要不下雨就已經算是萬事大吉了。

  神木曉叩響辦公室的門,不等埃爾梅羅二世回答,就直接推門進去了。突來的開門聲嚇得埃爾梅羅二世寫了一個錯別字。

  「哎,你怎麼總是這麼莽撞。」埃爾梅羅二世嗔怪道。

  「好好好,下次一定不會這麼魯莽了。」

  神木曉漫不經心地應了這麼一句。

  「你昨天也是這麼答應的……」

  對於神木曉的承諾,埃爾梅羅二世不敢相信。

  神木曉在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看了起來,埃爾梅羅二世則是專心處理公務。

  「你來時鐘塔已經四年了吧。」埃爾梅羅二世忽然出聲道。

  神木曉微怔,「嗯」了一聲。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你明天是不是要回日本了?」

  神木曉合上書。

  「我還要先旅遊一番呢,下個月才會回到日本參加姐姐的婚禮。」

  「你還會回時鐘塔吧?不會就這麼一走了之吧?」

  埃爾梅羅二世莫名其妙地警惕了起來。

  「二世先生,你在想什麼啊?沒有時鐘塔的工資,我可就活不下去了!」神木曉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轉移話題,「下個月阿彰也要結婚了,二世先生你去嗎?」

  「什麼?我沒收到請柬!那小子……」

  窗外傳來一陣騷動,吵得埃爾梅羅二世不得安寧。他有些不快地走到窗邊,瞥見了樓下一個熟悉的面孔。

  「神木,查理茲那傢伙好像又在搞什麼事情。」

  「啊?真是的,還要我拒絕的多少次他才會死心……」

  神木曉把書用力往桌上一扔,快步朝外走去。

  「神木!」

  「怎麼了,二世先生?」

  埃爾梅羅二世遲疑了一瞬,問道:「你還記得吉爾伽美什嗎?」

  神木曉笑了笑。

  「難道二世先生忘記征服王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也笑了。

  「快去把查理茲那小子趕走!吵吵嚷嚷的,煩死了。」

  神木曉比了個「ok」的手勢,離開了辦公室。

  快步下樓,她在正對著埃爾梅羅二世辦公室窗戶下方的廣場上見到了查理茲——來自義大利,比神木曉小兩歲的時鐘塔學生。

  見到神木曉,查理茲有些驚喜。

  「啊!神木老師,你來啦!」

  神木曉低頭看了眼他腳下散落著的白玫瑰花瓣,似乎被拼成了一個不完整的「love akira」。

  神木曉無語。

  「你小子,又在謀劃什麼新的表白方式了?」

  「呶,花瓣表白!這麼浪漫的表白,您總該同意了與我交往了吧。」

  神木曉頭痛得厲害。她長歎了一口氣,勸說道:「我說過了,你是我的學生……」

  「我不在意師生戀。」查理茲搶先道,「我父母不介意我找個怎麼樣的結婚對象,就算是我和普通人結婚,他們也不會說什麼。這都已經是第五次了,您就同意做我的女朋友吧。要知道,義大利男人可是很少會有這麼深情的時候的!」

  「可是……」神木曉猶豫了一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沒辦法同意。」

  查理茲的熱情再度被打擊,頗有些痛苦地質問道:「為……為什麼……我都已經這麼努力了……」

  神木曉深呼吸了一口氣。

  「不怪你,是我的問題。因為……」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這裡有一個人,我深愛的人,所以我不想接納其他人。待到這份愛降級成了懷念,我才會考慮開始一段新戀情。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對他的愛才會消磨殆盡。我只知道,我會用盡我的餘生懷念他。你明白了嗎?」

  查理茲猶豫了一瞬,遲疑地點了點頭。

  神木曉轉身離開,卻聽到身後的查理茲沖她大聲說了一句話。

  「我會等到愛意降級的那一天!一定會!」

  「謝謝,但不要勉強。」

  但這份愛何日才能降級呢?

  幾天?幾個月?還是幾年?

  神木曉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最糟的情況就是,她一生都無法愛上其他人。

  這樣也挺好,她想。

  從時鐘塔批下的兩個月大長假開始生效,神木曉終於得以脫離倫敦糟糕的天氣,從紛亂的工作中踮腳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她要再度體會一次那些他們曾經歷過的旅途。

  第一站,法國。從里昂到奧爾良,再從馬賽到巴黎。伊夫堡地牢依舊陰冷,奧爾良街頭卻重煥生機。貞德的雕塑豎立在街道中心,一眼就能看到。

  第二站,美國。自南到北,她幾乎走遍了整個美國。在紐約街頭,她看到了三個玩著紙飛機的孩子——他們的膚色截然不同。馬丁的願望還未完全實現,但一切正在往更光明的方向走。

  第三站,中國。西安,泥塑的兵馬俑沒有絲毫生氣。阿房宮未留下遺跡,許昌的行宮也已毀於一旦。她似乎還能聞到縈繞在鼻尖的血腥氣,以及那顆顫動的肉瘤。

  而後是日本。京都落了雪,神社裡參拜的人變多了。神木曉很幸運地求到了大吉。冬日的空氣似乎要格外清新些,彌漫在京都的酒氣早已經消失了。

  最後,冬木。

  從廢墟之上再度建立起來的冬木城,同她曾造訪過的冬木截然不同。走在街上,神木曉幾乎都快迷路了。

  「明天就要回橫濱了。羅亞,你開心嗎?那裡可是你出生的地方啊。不過姐姐就要嫁給那個矮子了,想想還是有些不爽。」

  羅亞叫喚了兩聲,似乎和她一樣期待。

  忽得,羅亞停下了腳步,變得警覺了起來。

  「怎麼了,羅亞?」

  羅亞用力甩著腦袋,強行掙脫了狗繩,向前奔去。

  「喂,等等!羅亞!」

  神木曉追著羅亞跑到了人行天橋之上。

  深夜,行人漸少,因而神木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天橋上的那個人。

  羅亞親昵地蹭著他的手。

  神木曉站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或許是幻境,她想。

  吉爾伽美什的存在應當徹底消失了才是。除非出現新的聖杯戰爭,否則他不會再度出現。

  那人不語,只是摸了摸羅亞的腦袋。再度抬起頭,他赤紅色的雙眸直視著神木曉,眼裡隱著些許笑意。

  「試問,你可是……」

  他俯身牽起狗繩,朝神木曉走去。

  「……我的王后?」

  -END-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強行HE,到冬木篇就知道金先生為什麼會回來了_(:3 」∠ )_

  
Fate/Faded Light我們的聖杯戰爭

第67章 番外PART1

  ヾ《名偵探吉爾伽美什》

  我叫英雄王吉爾伽美什,是烏魯克的王。

  當我有一天在迦勒底閒逛的時候,卻目擊到我的master神木曉和我的摯友恩奇都卿卿我我聊得開心,還走進了一間無人的小房間。當時我只顧著跟蹤他們一探究竟,卻在進入房間時,被砸暈了。

  等到再醒來時……

  我居然變小了。

  我家阿曉和恩奇都指著我大笑,顯然這是有預謀的作案。

  但就算身體變小了,頭腦還是一樣靈活。

  本王依然是英雄王!

  本王絕對會弄清楚這兩個傢伙在搞什麼惡作劇!

  以上是金先生對自己悲慘遭遇的陳述。

  其實是這樣的——

  「聽說吉爾第一次被召喚的時候,是以幼年形態出現的,真的嗎?」恩奇都不無好奇地問神木曉。

  神木曉點頭。

  「欸——那可不錯。聽甯孫說,小時候的吉爾可比現在可愛多了。」恩奇都支著下巴,眼裡滿是期待,「好想看看……」

  「我也很想再看一次……」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竟達成了共識。

  「重新將吉爾伽美什變回可愛ソBOY」行動,就此開始。

  恩奇都躡手躡腳地從吉爾伽美什那兒偷來了返老還童之藥,和神木曉共同演了場戲,故意將吉爾伽美什騙到了一間無人的房間裡,將他打暈之後強行給他灌下藥水。

  一切都很順利,只是……

  大概是藥水灌少了,或者吉爾伽美什產生了耐藥性,他並未順利變成理想中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而是成了十四五歲的模樣。

  也就是說,吉爾伽美什縮小成了叛逆期少年。

  恩奇都&神木曉:西馬噠。

  比神木曉還要略微矮上一頭的吉爾伽美什像是一隻小狼一般,呲牙瞪著兩人,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恩奇都和神木曉不約而同地移開視線,還欲蓋彌彰地咳嗽了兩聲。

  「你們兩個傢伙在幹什麼……」他咬牙切齒地說。

  若是換做平日,吉爾伽美什說出這話時,絕對是威懾力十足的。然而變成了少年模樣的他,聲音竟也成了變聲期時的沙啞嗓音。恩奇都和神木曉沒有憋住,放聲笑了出來。

  吉爾伽美什雙頰微微燒紅,嚷嚷著讓他們兩人閉上嘴。

  恩奇都最先止住笑意。他摸著吉爾伽美什的腦袋,對神木曉道:「雖然這樣的吉爾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愛,但比起長大以後的那副模樣,還是討喜許多呢。果然孩子是世界的珍寶!」

  神木曉用力點頭,對於這話不能再苟同更多了。

  吉爾伽美什拍掉恩奇都好事的手,冷哼了一聲,數落道:「阿曉胡鬧就算了,你怎麼也跟著一起胡鬧?」

  「才不是我一個人胡鬧!」神木曉急忙為自己辯解道,「這是我們兩人共同想出來的大計!」

  她說著,還勾住了恩奇都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放下放下!」吉爾伽美什用力拍著神木曉的手,小聲抱怨,「我怎麼攤上你們兩個糟心的傢伙了……」

  不過他倆沒什麼,吉爾伽美什就放心了。

  雖然返老還童藥是吉爾伽美什的,但他本人卻不知道要怎麼解除藥效。無奈,他只得去尋喀戎先生為他配置解藥。

  然而好死不死,喀戎前一天陪同禦主去了羅馬尼亞的特異點,何日歸來尚且還是未知數。

  吉爾伽美什聽到這個消息幾乎都快要昏過去了。

  他討厭這副模樣。

  身材瘦弱得像只小雞,全然沒有王應有的樣子。變聲期嗓音難聽得讓他都不想說話。

  這些倒還姑且可以忍受。最讓吉爾伽美什無法接受的,是他尷尬的身高。每次他想要看神木曉的時候,不得不微微抬起頭來,才能正視她的雙眼。

  吉爾伽美什覺得頗受打擊。

  面對這個年紀的吉爾伽美什,神木曉竟然總是會不自覺地把他當做弟弟看待。這讓吉爾伽美什更不爽了。

  他沒法等到喀戎回來了。

  他在王之寶庫內好好搜尋了一番,找出了幾瓶奇怪的藥水。因為年頭已久的緣故,他已經記不得這些藥水都有什麼功效了。

  總而言之,不是□□。

  既然不是□□,那喝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最糟糕的情況,做不過是沒辦法變回來。

  這麼想著,吉爾伽美什忽覺心定。

  一瓶接著一瓶,他一口氣把所有藥水都喝了一遍。

  藥效來得很快,他剛打了個嗝,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他發現——

  自己居然變得更小了,成了七八歲孩子的模樣!

  恩奇都笑得開心,吉爾伽美什欲哭無淚。

  「好啦,不要難過了。」

  神木曉把身高才到她腰際的吉爾伽美什抱了起來。

  「無論吉爾變成什麼樣子,我也依然會愛著你的。」

  「哼,這還差不多……」

  吉爾伽美什小聲嘟噥了一句。

  *

  ゝ《姐姐大人其實很可怕》

  在開往橫濱的列車上,吉爾伽美什總是很不安穩,動來動去的,好像很不安。

  神木曉不免有些奇怪,便問道:「吉爾,你怎麼了?」

  吉爾伽美什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真的嗎?」神木曉總有些不相信,「話說你眼角的淤青是怎麼回事?」

  吉爾伽美什急忙捂住眼睛。

  「走路的時候……撞到電線杆了……」

  他才不會說,他其實是被人打出了淤青。

  而造成淤青的始作俑者,就是坐在他身旁的這位神木曉小姐的親姐姐——神木梓。

  把時間拉回到前天。

  重獲肉體之後,吉爾伽美什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神木曉。然而跋山涉水回到迦勒底時,他卻被告知神木曉已經離開了。無論他再怎麼追問,工作人員總是以「不便向外人透露訊息」為由,不願告訴他神木曉的去向。

  吉爾伽美什有些心寒。好說他也是拯救過人理,為迦勒底賣過命的人,這會兒居然被拒之門外,吉爾伽美什在心底咒駡了迦勒底一百遍。

  迦勒底找不到神木曉,吉爾伽美什只好去往橫濱。他原以為神木曉應當在橫濱的家中,然而開門的卻是神木梓。

  「嗯……阿曉在嗎?」

  吉爾伽美什說著,探頭往裡張望,然而神木梓卻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認識你。」神木梓一字一頓地說著,「離開了我妹妹的傢伙。你怎麼還有臉回來?」

  「什……你是不是對我有點誤解?」

  「沒有誤解。趕緊滾!」

  神木梓說著,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吉爾伽美什急忙用手抵住,不讓們完全關上。

  兩人僵持著。

  「喂!鬆手!」

  「告訴我阿曉在哪裡!」

  神木梓目露凶光,忽得後退幾步,鬆開了手。吉爾伽美什沒能收住自己的力氣,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了些,險些摔進屋裡。

  神木梓站在玄關的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想要見她?」

  「沒錯。」

  「那你怎麼不早一點回來!」神木梓怒吼道,「她離開迦勒底都已經四年了,既然已經過了這麼久,那你乾脆別回來了!」

  吉爾伽美什被這頓沒由來的吼聲激怒了,不自覺地提高了聲:「你以為我不想早點回來嗎?!我需要……時間……」

  「誰信你的鬼話!」

  神木梓無動於衷。

  吉爾伽美什氣絕。他之前怎麼就沒發現神木梓是這麼一個固執到了極點的人呢?

  不過眼下知道神木曉去向的人可能就只有她了。想到以後會和她成為一家人(神木梓:誰給了你這樣的自信),吉爾伽美什選擇低下頭,放軟態度,向姐姐大人求饒。

  神木梓冷哼一聲,根本不聽他說了些什麼,但卻礙不過吉爾伽美什的喋喋不休。為了趕緊打發他走,神木梓隨口說了句「如果你願意被我乖乖打一頓,那我就告訴你我妹妹在哪裡」。

  雖然神木梓沒有與吉爾伽美什深入接觸過,但她覺得以吉爾伽美什的孤高性格,絕不可能同意她的無禮請求。尤其是看到吉爾伽美什猶豫了以後,她就更確信吉爾伽美什不會同意了。

  她露出一絲冷笑,準備關門,吉爾伽美什卻一把抓住了門框。

  「只要你不騙我,那我願意被你打一頓。」

  畢竟是自家人,打上一頓也不要緊。吉爾伽美什如是想。

  既然吉爾伽美什這麼說了,神木梓也絲毫不手下留情。

  她掄起了家裡的拖把。

  吉爾伽美什經歷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五分鐘。

  姐姐大人的身嬌體弱,其實都是假像。

  從那一天之後,吉爾伽美什決定,見到神木梓一定要遠遠地繞道離開。


第68章 番外PART2

  ゞFate/Faded Light我們的聖杯戰爭

  1.

  我,遠佐賀赤西,性別男,愛好女,17歲,是這場聖杯戰爭的參與者之一。

  幸虧聖杯戰爭沒有參戰年齡限制,否則我就不得不被打回高中繼續那無聊的學習了。

  嘛,本來分家的人在聖杯戰爭中的地位就不被承認。

  京都的遠佐賀(Tohsaka),從讀音就能聽出來,我們是冬木遠阪(Tohsaka)的分支。有主家的天才壓著,分家自然沒有插手聖杯戰爭的權利,這一點毋庸置疑。

  聽聞幾十年前,同族的一位前輩——按血緣關係來說是我祖父的妹妹——參加了里昂的亞種聖杯戰爭,但結局是敗北。

  我好奇她的經歷,可祖父從來都不願提及她。

  現在,我,遠佐賀赤西,決定參與東京的小聖杯戰爭。

  其實我也並非有什麼非得寄託於聖杯實現的願望,僅僅只是想體會一把非死即生的緊張氣氛罷了,我這條性命其實沒有這麼重要。

  要是能很幸運地苟活到了最後,那就再好不過啦。

  2.

  我用於召喚的聖遺物,是拜託了道上很多人高價購入的。

  我買到了一把勺子。

  ……難道是想讓我召喚出勺子殺人狂?

  「你個傻子!」那人狠狠地拍向我的後腦勺,「這是迦勒底廚房裡的勺子!」

  「迦勒底?」

  「沒錯。這意味著你有無限的可能,說不定你能召喚出最強的英靈。」

  「也有可能召喚出半吊子英靈……」

  「就你話多!」

  他又拍了一記。

  說真的,我覺得聖杯戰爭開始之前,我就會被這傢伙捶死。

  謝天謝地,在最後關頭,他顯示出了仁慈。

  我尋了一條無人的昏暗小巷。在地面上繪上召喚陣,將勺子畢恭畢敬地擺在正中,準備工作姑且就算是完成了。

  最後再瞄一眼召喚咒語,我的聖杯戰爭就此開始。

  3.

  她出現了。

  她穿著時鐘塔的制服——雖然在下不才,沒有機會到這種高等魔法學府進行深造,但這麼一點常識還是有的。

  她的右手提著一把略長的老式太刀,刀身刻有彼岸花的圖案。

  Caster?還是Saber?我一下子難以判斷。

  「Servant,Assassin,神木曉參上!」

  居然是Assassin啊!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內心。她把太刀往橫在身前,理直氣壯道:「不會用太刀的魔法師,不是好Assassin!」

  開玩笑的吧!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嗎?」她厲聲道,「我師從燕青學習暗殺的技巧,劍道是沖田總司教我的!」

  4.

  雖然聽上去她的專業素養不錯,但是……

  會太刀的魔法師assassin,聽上去不靠譜得很。於是我選擇存檔重來。

  別問我為什麼可以存檔。

  你不知道什麼叫設定嗎?

  5.

  她出現了。

  她身著一襲黑衣,銀白色的短髮與肩膀齊平,她暗黃色的雙眸望著地面。

  誒,她手裡這把太刀怎麼有點眼熟?

  「Berserker,神木曉……Alter……大概是這個名字……應召喚前來。」

  喂,怎麼又是你!

  怎麼這次連名字都記不住啊!

  「你小子就是我的master?」

  哇,這語氣也太嚇人了吧!

  「哎,你在想什麼?說話!」

  「對對對,就是我召喚你的沒錯……」

  6.

  雖然很沒禮貌,還很嚇人,但Berserker看上去比Assassin靠譜一百倍,我還是不換存檔了吧。

  7.

  「你為什麼會成為Alter從者?」

  「……忘記了。」

  好好好。

  「你還記得生前的事嗎?因為我沒有夢到過你的過去。」

  「……沒印象。」

  完全ok。

  我突然覺得或許還是Assassin好一點。

  8.

  我遇上的第一個從者,是個金閃閃的傢伙。他站在路燈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或者說是我家berserker。

  嘖嘖嘖,嚇人。

  「切——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他說。

  這話的對象顯然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berserker。

  berserker好像沒聽懂他什麼意思,因而沒有回答。

  他從路燈上跳了下來,朝我們走來。

  「你這副模樣倒是挺新奇的。阿曉,你在學愛德蒙那傢伙嗎?」

  熟人?

  這兩人的關係估計我沒法搞清楚。

  berserker不說話,將太刀微微推出鞘。

  「我不認識你。」她的語氣較之先前冰冷許多,「不要靠近我。」

  那人搖頭歎氣,卻未停下腳步,繼續朝她走來。

  「你變成Alter了,還順帶丟失了記憶?真麻煩。」

  「我說了……」

  berserker手中的太刀徹底出鞘,直朝那位金閃閃的先生砍去。

  「……不要靠近我!」

  我不免覺得有些膽寒。憤怒的berserker,我可能惹不起。

  金閃閃的先生好像沒有生氣——話說他難道是個m嗎?

  我覺得可能是我想多了。他之所以沒有生氣,或許是因為出於他的自信。berserker刀刀淩厲,且都沖著他的致命處而去,但他每次都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她的攻擊。配上他平淡的表情,簡直就像是在逗弄berserker一樣。

  berserker的動作開始變得淩亂起來。

  我想也是,受到此等挑釁,我也會憤怒到亂了心神。

  但這樣下去不好。縱使我怎樣告訴berserker冷靜下來,她依舊把我的話置若罔聞。

  要不要用令咒制約berserker?但這樣她會被對方殺死吧?

  這一刻,我成功感受到了聖杯戰爭的緊張感。

  很猝不及防的,那人忽然抓住了berserker的刀刃。就在我以為他要抽走berserker的太刀之時,他忽得……

  抱住了berserker。

  ……

  什麼?

  你在和我開玩笑嗎?

  「阿曉,你想起來了嗎?」

  「好像……想起來了一點。」

  他笑了起來。

  「那就好。」

  9.

  我,遠佐賀赤西,東京小聖杯戰爭的參戰者。

  我召喚出了來自迦勒底的berserker。

  但在首戰之後,那位金閃閃的先生強行拐走了我的servant。更可怕的是,我的servant居然乖乖和他走了,完全忘記我這個master還在場。

  ……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

  開什麼玩笑?

  我到底是來爭奪那個萬能的許願器,還是來吃狗糧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冬木特異點,不是fz聯動劇情請注意

  
Act6 零時錯位根源•冬木逆時者

第69章 熔合

  我失敗了。

  這般悲慘的敗北,完全背叛了我一貫秉持的優雅信條。

  以如此醜陋的方式死去,還成為了他人鬧劇中的道具,我三十多年人生中積攢下的榮光全部一敗塗地。

  敗北的我被捲入聖杯內側,與黑泥為敵。

  不過我已經回來了。雖然「我」已稱不上是「我」了。

  無所謂,我已經不再介懷此等小事了。

  如果想要奪得勝利,首先要……

  *

  在降落在未遠川岸旁之前,吉爾伽美什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會來到1994年的冬木。

  來自迦勒底的通訊花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連接上。

  「這裡是……冬木?」

  身處迦勒底的埃爾梅羅二世的驚訝不亞于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忽然露出不善的笑容,對埃爾梅羅二世道:「你對這兒很熟悉吧,韋伯。」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回答他。

  旁聽的神木曉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事實上,她甚至連第四次聖杯戰爭引發了大型火災,將整個冬木毀於一旦的事情都沒有太多的瞭解。

  這個特異點同東漢的特異點類似,直到真正被傳送到特異點所處時代之前,迦勒底的儀器並不能分析出時代和地點。

  不過人理奠定值居然是EX級別,可以說是非常可怕了。神木曉還記得,在靈子轉移正式開始之前,埃爾梅羅二世曾說過,這個特異點不知為何同現實世界連接了起來,如若無法成功回收聖杯,將會影響到他們所處的這個世界。

  「嘖……早知道是冬木,我就陪同你們一道過來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痛心不已。

  埃爾梅羅二世的反常反應讓神木曉奇怪不已,只好詢問吉爾伽美什道:「呐,冬木發生過什麼事情嗎?總覺得你和二世先生對這兒很瞭解。」

  「我曾作為servant,參與過冬木市的第四次以及第五次聖杯戰爭。」

  吉爾伽美什語氣平淡得很,卻讓神木曉心驚肉跳。

  「我完全不知道你還參加過聖杯戰爭……」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吉爾伽美什用力地揉了揉她的頭髮,「這一次你完全不用擔心,我知道這場戰爭的全部,想要回收聖杯絕對不是困難事。」

  埃爾梅羅二世忽陰惻惻地笑了起來,說話的語氣頗有些滲人:「這樣武斷可不好,英雄王。」

  吉爾伽美什微抬起眼,斜眼看著他,一臉漫不經心,像是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對於不諳內情的神木曉來說,吉爾伽美什的話足以讓她感到安心了。事實上,她還覺得來到九十年代的冬木是件不錯的事情。

  畢竟不用再風餐露宿,而且還有正經的交通工具,對她來說就已經是最幸運的事情了。

  但被捲入正式的聖杯戰爭之中,對於神木曉來說還是第一次,難免有些緊張。她似乎能感受到周圍有什麼人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放寬心吧,今晚是召喚之夜。除了哈桑之外,不會有其他servant存在。」吉爾伽美什安慰道。

  神木曉稍微放心了些。

  「走吧,先找個合適的地方作為據點。」

  「好好。」神木曉快步跟上吉爾伽美什的腳步,「話說起來,吉爾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也是以Archer職介現界的嗎?」

  吉爾伽美什點了點頭。

  「既然你在這裡了,那麼這場聖杯戰爭中的Archer又會變成誰呢?」她追問道。

  吉爾伽美什停下了腳步。這確實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埃爾梅羅二世認為這一次的Archer八成也是吉爾伽美什。

  想到兩個一模一樣的吉爾伽美什站在自己眼前,神木曉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不就成了自己打自己了嗎?」

  「放心。就算對手是自己,我也不會輸。」吉爾伽美什自通道。

  身後,冬木大橋上,紅衣的男人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在埃爾梅羅二世的建議之下,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住進了冬木市中心的酒店。這家酒店以冬木第一高樓聞名,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冬木的地標性建築了。

  神木曉選擇了最高層角落的一房間。在埃爾梅羅二世的指導下,她對牆體進行了加固,還設置了不少機關,以防其他master或者別的什麼怪物突入。

  「你越來越熟練了。」埃爾梅羅二世誇讚道。

  神木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謙虛道:「因為之前空閒的時候跟著一些caster學習了好久的魔法嘛,不過還是學藝不精,給他們丟臉了。」

  「作為剛學習魔法不久的人來說,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

  埃爾梅羅二世居然很少有地沒有吝嗇自己的誇讚。

  神木曉覺得,如果被弗雷德知道埃爾梅羅二世這麼誇自己,他大概會氣得鬧起來吧。

  做完基礎的佈置,神木曉拿出了一本小本子,三人圍坐在一起——其中埃爾梅羅二世是以影像形態參與了此次談話——開始按照他們回憶勾勒出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大致情況。

  「今晚是召喚。」神木曉說著,在本子上寫下了大大的「召喚」二字。

  「第一戰,貌似是在後天。」埃爾梅羅二世沉吟道,「未遠川?」

  吉爾伽美什頷了頷首,督促神木曉趕緊記下。

  神木曉飛速寫著,順口問道:「有哪些servant呢?」

  「Saber阿爾托莉雅……」

  「誒?怎麼又是阿爾托莉雅前輩?」神木曉執筆的手一頓,「阿爾托莉雅是多招聖杯喜歡啊……」

  聽到她的話,吉爾伽美什忽然輕笑了起來,糾正道:「確切的說,她應該是被聖杯厭惡的英靈才是。」

  連續兩次利用寶具破壞聖杯,如果他是聖杯,一定會記恨阿爾托莉雅。

  埃爾梅羅二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Lancer迪盧木多、Berserker蘭斯洛特、Rider……」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放軟了許多,「伊斯坎達爾,以及你身旁的這位英雄王。似乎Assassin哈桑也摻和了一腳……」

  「那就是說!」神木曉忽然興奮了起來,「後天就能看到兩個吉爾伽美什對打的場景了?!」

  「你在想什麼呀,笨蛋。」

  吉爾伽美什學著埃爾梅羅二世,或者確切的說,學著伊斯坎達爾的樣子,豎起食指輕彈了一下神木曉的額頭。神木曉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捂著額頭嗷嗷直叫,控訴吉爾伽美什在家暴。

  「別碰瓷了,我用了怎麼樣的力氣我還不知道嗎?」吉爾伽美什挑眉,一把將神木曉拉了起來,「快點繼續。」

  神木曉很不快地重新拿起筆,朝吉爾伽美什吐舌做了個鬼臉,繼續回到剛才的工作中。

  「所以,第一場未遠川之戰的結果是?」

  「阿爾托莉雅傷了左手,你身旁的吉爾伽美什丟了一把武器。」埃爾梅羅二世一本正經地說著。

  「才不是丟了!」吉爾伽美什憤憤然打斷他的話,「是那只野狗污染了本王的武器,本王不要了!」

  神木曉了然般地點了點頭,記下「吉爾伽美什丟失武器一把」這幾個小字。

  

  而後是Caster暴走、阿其波盧德之死,依照吉爾伽美什和埃爾梅羅二世的記憶,差不多將整場聖杯戰爭的過程都複刻了下來。

  神木曉把這場聖杯戰爭從頭至尾看了好幾遍,心裡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不知道怎麼的,我突然有一種我們是作弊玩家的感覺……」

  「不是壞事。」吉爾伽美什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

  「但願現實和你說的一樣。」

  只要沒有太大的變數就行。

  第二日,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實地走訪了一番冬木市。從冬木大橋到愛因茲貝倫森林,幾乎將曾發生過戰鬥的每一處都看了一遍。

  中午時分,肯尼斯•阿其波盧德和他的未婚妻入住酒店。肯尼斯的警惕性高得可怕,竟然將所住的整個樓層都進行了加固以及其他繁雜的處理。

  為了不讓他感知到樓上神木曉也進行了些許魔法處理,埃爾梅羅二世指導神木曉動了些手腳,將魔術的痕跡和魔力流動隱藏了起來,這樣肯尼斯就不會知道樓上還有一個master存在了。

  大略的調查工作結束後,夜已經深了。正準備回酒店,吉爾伽美什忽道:「再過不多久,遠阪家會有好戲上演。」

  「什麼什麼?你昨晚沒有和我說起這個吧?」

  「有什麼關係。」吉爾伽美什露出略顯邪惡的笑容,「想去看看嗎?」

  神木曉沒有絲毫猶豫地應下了他的建議。

  他們所在的街道離遠阪家大宅所坐落的地方不遠,不多久便走到了。遠阪家未開燈,籠罩在一片夜色中,顯得神秘不已。

  吉爾伽美什瞟了眼遠阪府大門旁的名牌,下意識加快了腳步。神木曉完全不知吉爾伽美什想要帶她到何處去。可既然是遠阪府上的好戲,應當在遠阪府附近停下才是,吉爾伽美什卻越行越遠。

  神木曉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問他:「吉爾,你說的好戲是……」

  一把金色長劍忽從她的耳旁掠過,打斷了她的話語。

  來自眼前的攻擊不啻於是一種無禮的輕視。吉爾伽美什怒不可遏,抬眼望向長劍飛來處。

  路燈上,出現了一個金色的男人。

  顯然他是servant,但吉爾伽美什卻從未見過他。


第70章 某金色ソArcher

  「哎呀,本王只當master是在亂說呢,沒想到他無端的猜測居然是正確的——果然會有servant來到遠阪府附近。」

  眼前金光閃閃的男人輕笑了一聲。

  神木曉後退了幾步,慌亂地從懷中掏出記有第四次聖杯戰爭詳細內容的本子,翻到了相關servant的那一頁。

  參戰的七個servant中,男性有五人。哈桑不會大喇喇地出現在他們面前,berserker據說渾身漆黑,吉爾伽美什她見過,伊斯坎達爾人高馬大,都和眼前此人的外貌不符。

  唯一的可能,他是迪盧木多。可他手裡卻沒有拿著標誌性的長短/槍。

  「二世先生,這是誰啊?」神木曉壓低了聲問埃爾梅羅二世道。

  「我……沒有見過他!」埃爾梅羅二世斬釘截鐵道。

  「什麼?!」

  神木曉險些驚呼出聲。

  她就知道這個特異點不會那麼簡單。既然已經出現了一個不同的servant,那就意味著最糟糕的結果是,整場聖杯戰爭大換血,他們所將遭遇的servant都與傳統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出現的不同。

  神木曉不免有些頭疼,簡直像是從天堂跌落地域,原本所擁有的得天獨厚先手優勢這會兒完全派不上用常了。

  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他不像神木曉那樣在意那麼多事情。他所想的,不過是如何擊敗眼前這個不應屬於這場聖杯戰爭的servant罷了。

  他開啟王之財寶,對準那servant攻去。

  那servant仿佛知道吉爾伽美什進攻的套路,輕巧地躲開了他的攻擊,不甘示弱地反攻了回來。

  他身上忽然出現了數條赤紅色刺青,金色的水波紋在他身旁漾開,形成一個原型環繞著他,隨著他的移動,釋放出各種武器。

  神木曉被眼前紛亂的水波紋迷了眼,看錯了好幾次。

  勝負久久不決,那人卻先停了手。他站在了吉爾伽美什一米開外的地方,半眯著眼。

  靠近了些,神木曉才發現他的眼睛同吉爾伽美什一樣,是赤色的。

  身材也相似,攻擊方式也如出一轍。

  正值兩人休戰之時,神木曉沉吟了一會兒,踮起腳用手把吉爾伽美什額前的碎發梳到了後頭去,只留下了一小撮頭髮。

  她看了看吉爾伽美什,又看了看眼前的金色servant,視線在兩人之間不停遊走。

  「別鬧。」

  吉爾伽美什拍掉她好事的手,抖了抖腦袋,把被神木曉弄亂的頭發抖回原位。

  「吉爾,我覺得你們兩個長得有點像……」

  「哈?別開玩笑了!」吉爾伽美什高聲反駁道。

  「我沒開玩笑!」神木曉一臉正經,「你真的沒有什麼弟弟,或者哥哥?」

  「如果有,我會認不出嗎?」吉爾伽美什抬眼看著眼前的人,眼裡多了一絲戾氣,「不過總覺得他有種熟悉感……」

  其實金色servant也有這種感覺,但他卻未說出來。不過他一點也不喜歡吉爾伽美什的眼神,便將視線轉移到了神木曉身上。

  「打從一開始我就注意到這位小姐了。」他朝神木曉挑眉一笑,「雖說烏魯克城中有不少姿色極佳的美人,但沒有一個能讓本王覺得如此中意。」

  吉爾伽美什毫不猶豫地打開了王之財寶。

  金色servant取下背上的一把長劍,將吉爾伽美什的攻擊悉數擋落,輕鬆得宛若在同吉爾伽美什玩鬧。

  他忽得躍上遠阪府的圍牆,俯身靠近神木曉,嚇得神木曉驚呼出聲。

  「本王殺了你的servant,然後你成為本王的妃子,怎麼樣?」他眯著眼打量吉爾伽美什,嘴角含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吉爾伽美什手中多了一把斧頭,他掄起斧頭,朝金色servant劈去,一字一頓道:「真是抱歉啊,她已經是本王的王后了。」

  神木曉一時無語。

  她覺得自己可能不小心走到了某部狗血偶像劇的片場,成為了被一眾男性角色爭奪的狗血女主角。

  不不不,她是要拯救世界的人啊!

  「吉爾,回來!」

  吉爾伽美什和金色servant同時轉頭看向神木曉。

  愣了一瞬,他們又互看了對方一眼。

  尷尬的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

  然而尷尬之後,兩位又不約而同地暴怒了起來,像是已經完全不能忍受對方的存在一般。

  神木曉覺得這兩人的精神狀態已經完全不對勁了。他們似乎暗自對上了,在一方死亡之前絕不會停手。

  這不是什麼好事,她覺得有必要制止他們了。

  「吉爾伽美什,停手!」

  然而最先停手的卻不是吉爾伽美什。

  金色的servant望向神木曉,頗有些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本王的名字?」

  「我沒叫你……誒?」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你是吉爾伽美什?」

  「沒錯。」他不知何時又站回到了路燈上,「烏魯克的王,吉爾伽美什是也。」

  「哪兒來的冒牌貨,竟敢在本尊面前撒野!」吉爾伽美什徹底怒了。

  「原話返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吉爾伽美什,語氣淩厲,「你又是什麼東西?」

  眼見著兩人又要打起來,遠阪府中忽走出了一人。金色servant跳下路燈,走到他的身旁。

  看兩人之間的關係,顯然這人是他的master。

  神木曉再次翻開筆記本,發現眼前的男人和遠阪時臣的形象可以對上號。

  「時臣,給本王解釋一下,為何眼前有個自稱吉爾伽美什的傢伙。」金色servant怒氣衝衝道。

  時臣朝他躬了躬身子,畢恭畢敬道:「大抵是個冒牌貨吧,畢竟您才是君臨烏魯克的英雄王啊,Archer。」

  「你說什麼,時臣!」

  吉爾伽美什怒不可遏地沖向時臣,若非神木曉抓住了他的袖子,想必他會沖上去揪住時臣的衣領,高聲質問他。

  面對吉爾伽美什的暴怒,時臣面色不改,冷靜得可怕。他並未說什麼,轉身回到了屋內,完全沒有將吉爾伽美什放在心上。

  疑似是吉爾伽美什的Archer向神木曉打了個響指,以靈體化消失了,只留下暴怒的吉爾伽美什和不明就裡的神木曉與埃爾梅羅二世在原處。

  

  吉爾伽美什懊惱地咂舌,暗自後悔自己沒有直接動用寶具殺死Archer。

  首戰無疾而終。神木曉拉了拉吉爾伽美什的袖子,小聲道:「我們還是快回去吧……」

  吉爾伽美什不快地哼唧了兩聲,勾住神木曉的肩膀,離開了遠阪家附近。

  平素吉爾伽美什是不怎麼會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的,這會兒突然猝不及防地攬住了她,神木曉頗有些受寵若驚地感覺。

  「是不是那個Archer讓你有危機感了?」她半開玩笑道。

  「那傢伙算什麼東西。」吉爾伽美什毫不在意道,「而且除我以外,有誰會看上你呢?危機感是不存在的。」

  「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這麼不舒服呢,吉爾伽美什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2018.1.27

  我的迦勒底,已經沒有羅曼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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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可能性

  神木曉生起了悶氣,沒有同吉爾伽美什說一句話。吉爾伽美什被Archer堵了一口氣,也強撐著沒有說什麼。

  埃爾梅羅二世覺得有些尷尬,暗自慶倖自己沒有去往冬木,否則實地夾在兩人中間,他可能會被湧動在空氣中的尷尬感嗆到。

  一直到走回酒店,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白天出門前忘記拉上窗簾,神木曉走進房間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關窗拉簾,而後盤腿坐回到了床上。吉爾伽美什在床邊站著,三人以同昨日一樣的姿勢圍成了一個不怎麼標準的圓。

  不過三人的心態完全沒有昨天那麼輕鬆了。

  「我還以為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吉爾伽美什呢……」神木曉歎氣。

  她可是很期待兩個吉爾伽美什開打的場景呢。雖說從某種角度說,吉爾伽美什和遠阪時臣的Archer也算是「吉爾伽美什之戰」,但和她心裡所想的多少有些出入。

  「哼,那傢伙絕對是在假冒本王的身份。」吉爾伽美什想也不想地說道,「此世只有本王一個英雄王。」

  埃爾梅羅二世更為冷靜。他沉吟了一會兒,推測道:「或許是他是吉爾伽美什的另一種可能性。」

  他的說法有些抽象,神木曉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為了幫助她理解自己的意思,埃爾梅羅二世列舉了阿爾托莉雅的例子。

  「就像是lancer階的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和saber階的亞瑟王,是不是有很大不同?」

  埃爾梅羅二世這麼一說,神木曉就有些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因為某些地方出現了變化,所以吉爾伽美什發生了改變,成為了另一個屬性和性格都不同的吉爾伽美什?」

  埃爾梅羅二世有些不確定地點了點頭:「應該是這樣吧。」

  問題大致解決,然而吉爾伽美什卻不願接受這種說法。他狠狠地拍了一下床墊,咬牙切齒道:「那不可能是本王!」

  「既然成長軌跡發生了分岔,那麼長相和聲音有些區別,也是很正常的吧。」埃爾梅羅二世道。

  「我不是說這個……」吉爾伽美什無奈地搖頭,一字一頓道,「他那種性格,絕不可能是吉爾伽美什該有的樣子。」

  「我倒是覺得他比你好相處多了。」神木曉小聲地嘟噥了一句。

  神木曉刻意壓低了音量,卻還是被吉爾伽美什一字不落地聽到耳朵裡了。他倏地轉頭看她,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她的眼神忽然讓神木曉起了玩心。

  「而且他長得很不錯呢,All-back的髮型很帥氣。」

  埃爾梅羅二世皺著眉看她,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但他知道神木曉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吉爾伽美什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了。

  「他的聲音比你低沉一點,聽著好性感啊。」

  吉爾伽美什的臉愈發僵硬,然而神木曉卻還是不消停。

  「他的王之寶庫是不是能移動?貌似比你厲害一點。」

  埃爾梅羅二世隔著螢幕都能感覺到吉爾伽美什身上溢出的殺氣了。為防止他突然拔出乖離劍毀滅冬木,他忙小聲叫喚神木曉,希望她可以趕緊意識到現下情況的緊急性。

  吉爾伽美什忽然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嚇得埃爾梅羅二世一下子噤聲,不再說話了,裝作自己是個並不存在的傢伙。

  「神木曉。」吉爾伽美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沉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神木曉合上筆記本,挺直了背,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埃爾梅羅二世突然很想掐斷信號,等這場風波結束之後再恢復通訊。

  他忽然發現通訊員的工作也是困難重重,艱險程度絕不亞於修復特異點的master。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神木曉開口了。

  「我都說的這麼明顯了,你還不懂啊。」

  吉爾伽美什不語,臉色愈發難看。

  神木曉很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對他的不解風情徹底失望。她換了個姿勢,半跪在床上,雙手攬住吉爾伽美什的脖子,輕吻他的唇。

  「我的意思是,那個吉爾伽美什千好萬好,也比不上我的servant。」

  吉爾伽美什露出得意的笑容,摟緊了神木曉。

  另一頭的埃爾梅羅二世吐出一口老血。羅亞叼著食盆噠噠地跑到了他身旁求食,有那麼一瞬間,埃爾梅羅二世很想和這條狗搶狗糧吃。

  通訊員這種工作,果然還是應該交給羅曼君。他想。

  不過危機解除是件好事,埃爾梅羅二世如此安慰自己。

  「我們還是說正事吧。」他硬著頭皮打斷了兩人,「英雄王,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想殺了遠阪時臣的servant。」

  「冷靜一點啊你!」

  雖然很想用吼出這句話,但埃爾梅羅二世還是閉上嘴,冷靜了下來。

  「我覺得,遠阪時臣有問題。」吉爾伽美什正經道,「他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遠阪時臣明明擁有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卻好像在上面蒙了一層薄紗。再配上刻意的言語,吉爾伽美什沒法忽視這些詭異之處。

  神木曉在筆記本上的遠阪時臣處做了一個標記。

  「既然遠阪時臣有異常,那麼和他同盟的言峰綺禮是不是也會有問題呢?」神木曉試探性地問道。

  吉爾伽美什搖頭,卻並非是在否定神木曉的這番說法。

  「如果遠阪時臣真出了什麼問題,那言峰綺禮極有可能不再成為同盟者。」

  「誒?為什麼?」

  吉爾伽美什的篤定語氣反而讓神木曉覺得奇怪。

  吉爾伽美什笑著搖頭,沒有做出更多的解釋。埃爾梅羅二世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一直都不屬於任何陣營,對於遠阪家也□□也不甚瞭解,因而也不懂吉爾伽美什話中的深意。

  吉爾伽美什不回答,神木曉也就不再糾結言峰綺禮的問題了。

  「既然言峰綺禮有可能不再是參戰者,那Assassin還會是哈桑嗎?雖說在聖杯戰爭中,Assassin職介的英靈直接只能召喚出哈桑,但這裡是特異點,應該會有不同吧……」

  神木曉的假設讓埃爾梅羅二世陷入沉思。確實,在此處每一個參戰者都擁有無限的可能性,這是他們不能否認的。

  「真是麻煩啊……」神木曉連連在床上滾了好幾圈,「二世先生,你覺得和年輕時候的你聯盟,成功率大嗎?」

  埃爾梅羅二世輕笑了一聲。雖然直覺告訴他以韋伯的警戒心,很有可能不會答應,但卻還是鼓勵神木曉去試一下。

  沒有聽到埃爾梅羅二世的拒絕,神木曉忽然興奮了起來,決定明天上午去找年輕時候的韋伯商談一番。

  夜已深,是時候休息了。神木曉中斷了通訊,把吉爾伽美什趕出房間,躺回到床上。

  她希望,接下來可以一切順利。

  同一時間的遠阪府後院,百貌哈桑在做著最後一次巡邏。

  屋後的森林傳來婆娑聲。百貌忙分出一身,朝著聲音的源頭沖去。然而下一秒,聲音朝消失無蹤。

  百貌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她警覺了起來。

  裹挾著寒冷的風,她聽到了重劍落地的聲音。

  「百貌嗎?」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百貌雙膝一軟,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地上。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的master已經變質了嗎?你沒有感知到他的異樣嗎?真是個愚蠢的傢伙。」

  百貌渾身顫慄,恐懼讓她不敢出聲。

  她聽到了重劍斬斷空氣的聲音。

  「交出首級,你不配冠上哈桑之名。」

  作者有話要說:

  首級愛好者王哈桑上線


第72章 聯盟

  按照埃爾梅羅二世的指示,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來到了位於位於冬木市郊的韋伯•維爾維特暫住居所。

  敲門前,神木曉頗為謹慎地踮腳朝後院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院內並沒有停車。

  「這家的主人今天早晨有事出去了,不在家裡。不用擔心,你就直接敲門罷。」

  埃爾梅羅二世適時的解釋讓神木曉安心不少。如果那對不會魔法的老夫妻也在房子裡,她多少會覺得有些奇怪。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輕叩響門。

  「來咯!」

  屋內傳來粗獷的男人聲音,伴隨著走下樓梯的沉重腳步聲。

  「我買的東西到了?」

  伊斯坎達爾興致衝衝地打開房門,卻發現門口站著的人不像是快遞員打扮。

  高大身材,鬍子拉碴,穿著大戰略上衣,眼前的英靈就是rider伊斯坎達爾無疑。神木曉略微放心了一些。雖然伊斯坎達爾不一定會幫助他們,但rider依然是伊斯坎達爾意味著這一場聖杯戰爭的變動並沒有那麼巨大。

  在這種想法的加持下,神木曉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她朝伊斯坎達爾鞠了一躬,不急著先說明來意,而是問道:「韋伯•維爾維特在嗎?」

  「你找那小子有事情嗎?」

  伊斯坎達爾沒有輕易透露韋伯的動向,顯然對於陌生的神木曉頗感警覺。

  這是神木曉料想過的場景。她也不慌張,只正色道:「關於這場聖杯戰爭,我有話要說。」

  「你是master吧。身後是你的servant?」

  神木曉沒有對右手手背上的令咒痕跡作任何遮掩,伊斯坎達爾一眼就看到了。

  「沒錯。」神木曉點頭,強調道,「請放心,我們沒有惡意。」

  如果是以master的身份而來,伊斯坎達爾猜想神木曉多半是要尋求同盟。這種事情可不是單憑他一人就能做出決斷的,想到這一點,伊斯坎達爾就不再推辭了。

  他把門推開了些,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跟著他的腳步走到樓上韋伯的房間裡。

  進入房內,還未來得及見到韋伯其人,就已經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說rider,你又用我的錢亂買什麼東西了?」

  韋伯氣鼓鼓地轉身朝門口看去,卻看到了兩個未曾見過的人。他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正對著神木曉和吉爾伽美什。

  他的嘴角繃得緊緊的,看來對於這兩個不速之客感到不快。

  趕在伊斯坎達爾出聲之前,神木曉率先向韋伯鞠了一躬,大略地介紹了一下自己以及身旁吉爾伽美什的身份。

  「我確實是master,但卻不是這場聖杯戰爭的master,因而不會加入爭奪聖杯的行列之中。所以,韋伯•維爾維特先生,請你放心,我不會成為你的敵人。」

  自我介紹的最後,神木曉如是對韋伯說道。

  單憑這番說辭想要讓韋伯徹底放下戒備,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神木曉的誠摯話語,讓韋伯的不安消除了些許。

  「既然沒有利害關係,你來找我做什麼。」韋伯反問道。

  「誠然,我不會參與聖杯戰爭,但這不意味著我們之間沒有利害關係。為修復特異點,我需要您的説明。」

  神木曉忽然她還未說過現下狀況的迫切性,忙又向韋伯和伊斯坎達爾解釋了一遍。

  「那你為什麼來找我呢?」韋伯小聲道,「遠阪家,或者阿其波盧德,再不濟愛因茲貝倫家,他們都比我這麼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強多了。你一定是有什麼目的吧?」

  「目的?」

  神木曉愣了愣。

  目的倒是不明,神木曉只是單純地覺得韋伯是七位master中最容易說通的那個罷了,所以才率先來找他。

  不過要是大喇喇地把心裡所想的言語直白地說給韋伯和伊斯坎達爾聽,她說不定會被兩個人轟出去。

  見她不說話,韋伯眯起了眼看著她。神木曉擔心韋伯對她的不信任會愈演愈烈,急忙開口道:「因為未來的您,所以我相信現在的您!」

  「什……什麼意思……」

  「簡而言之,我相信你,所以第一個來找你。我相信著未來會被授予祭位的魔術師韋伯•維爾維特。畢竟您是——」

  神木曉眼裡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時鐘塔的希望!」

  十九歲的韋伯•維爾維特和四十一歲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同時紅了臉。

  單從神木曉說這話的語氣,他們就能知道她不是在說笑。

  她是認真的。

  少有的誇讚讓韋伯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指著神木曉的鼻子,支支吾吾地大聲道:「你……你以為我……會被你這種好聽話唬過去嗎!」

  「沒錯,我連個三流魔術師都不是,但我沒有騙你!」

  神木曉挺直腰杆,理直氣壯地回了這麼一句。

  韋伯沒法辯駁了,心中竟還有點小小得意。雖然這麼一點小得意很快就被慣常的自卑感趕超了。

  「算了,就信你一次吧……畢竟是事關全人類的大事,我想你應該不會騙我……」

  韋伯和神木曉之間的聯盟就這麼姑且算是稀裡糊塗地成立了。

  果然還是個稍微誇兩句就會摸不著北的幼稚孩子,幸好他遇上的神木曉沒有惡意,否則非得吃虧不可。

  勉強抑制住訓斥欲望的埃爾梅羅二世,歎著氣如是想。

  韋伯已經成功勸服,首要目標算是達成了。但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仍舊不明了。神木曉覺得自己又陷入了迷茫之中,只得求助埃爾梅羅二世。

  「去未遠川旁的地下管道,先將caster消減。」埃爾梅羅二世吩咐道。

  吉爾•德•雷是非率先解決不可的,畢竟後期的各種關鍵大事都同他有關。

  韋伯尚不知道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的caster是何許人也,但也聽說過發生在冬木市的連續殺人事件。得知這些案件的始作俑者是master雨生龍之介和caster吉爾•德•雷,韋伯也深以為應當先解決caster才是。

  「那麼,趕緊出發吧!」伊斯坎達爾一拍胸脯,召來神威車輪,熱情地邀請吉爾伽美什和神木曉上來。

  能有代步工具,神木曉再開心不過了,興沖沖地拉著吉爾伽美什坐上了伊斯坎達爾的神威車輪。吉爾伽美什居然少有地沒有表現出任何不爽,這實在是讓神木曉感到驚訝。

  驚訝之餘,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還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欣慰感,和一個母親看到自家兒子變得懂事的感覺如出一轍。

  地下管道寬敞無比,足以容納神威車輪進入。空氣略有些污濁,但卻聞不到血腥氣。

  兜兜轉轉幾圈,他們未找到caster的身影。

  「我感覺不到有從者停留過的氣息,沒有從者在此處逗留。」吉爾伽美什斷言道。

  這話與「caster已經不再是吉爾•德•雷,而是另有他人」沒有區別。

  

  神木曉長歎了一口氣,半靠在車轅上,滿臉愁容。

  「會不會只有rider這一騎從者沒有發生改變,其餘都多少有變動了?」

  吉爾伽美什笨拙地安慰了起來:「想開點,至少伊斯坎達爾沒有變。」

  不過他這話反倒讓神木曉更加絕望了。

  稍微冷靜下來之後,神木曉覺得自己好像也有些太過於依賴吉爾伽美什和埃爾梅羅二世曾經參加過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優勢了。

  如果與過往一樣,對於特異點的具體情況一無所知的話,她又會怎麼都反應呢?

  想到這裡,神木曉稍微振作些了。

  

  「下一個同盟者……選間桐雁夜,還是肯尼斯•阿其波盧德呢?二世先生,你覺得誰更好些?」

  「什麼?阿其波盧德教授?!」韋伯大叫了起來,「才不要和他結盟!」

  韋伯的反應讓埃爾梅羅二世看著不舒服的很,呵斥道:「你理智一點!」

  「我很理智!」韋伯反駁道。

  然而他的反應怎麼看都體現不出他的理智。

  神木曉陷入糾結。

  「那……還是選擇阿其波盧德吧……」

  顯然作為過來人,埃爾梅羅二世的建議更加參考性。相比之下,韋伯的反應就更加像是鬧脾氣的孩子了。

  「不!行!」韋伯故作兇惡地要脅道,「如果你和阿其波盧德結盟,那麼我退出,不再是盟友。」

  「你以為你……」

  神木曉急忙掐斷來自迦勒底的通訊,強行中斷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話,成功避免了一場大吵的發生。

  「我們先不管盟友了。不管了不管了,好嗎?」神木曉賠笑道。

  韋伯生她的悶氣,別開頭不和她說話。

  四下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差不多快到時間了,阿曉。」吉爾伽美什提醒道。

  未遠川大戰即將拉開序幕。這是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關鍵,他們絕不能錯過。神木曉顧不得再同韋伯周旋了,帶著他到未遠川附近,尋了個隱蔽地方藏身,靜待夜晚來臨。

  日漸西沉,暮色四合。

  神木曉看到了川邊的愛麗絲菲爾•愛因茲貝倫,以及她身旁的阿爾托莉雅。她亦看到了踏破夜色走來的迪盧木多。

  開戰之時將至。

  但好像有點地方不太對勁……

  Lancer,迪盧木多•奧迪那,手持雙劍。

  Saber,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手持聖槍。

  作者有話要說:

  劍階刷子落地啦哈哈哈哈我沒瘋!

  月初的希望五護符賜予我歐氣吧!!我要戈耳工啊啊啊啊啊啊!!


第73章 亂戰

  神木曉眯起眼,反反復複看著眼前對峙著的迪盧木多和阿爾托莉雅。

  這確實是saber和lancer之間的戰鬥,物件也確實是迪盧木多和阿爾托莉雅沒錯,但兩個人的職介怎麼不一樣了?

  難以置信,這場聖杯戰爭絕對亂套了。

  雖說神木曉從一開始就沒有制定下什麼計畫,她只想走一步是一步而已,但這麼大的變故多少還是會對下一步行動產生影響。

  吉爾伽美什總是很冷靜。神木曉想想也是,他一記乖離劍上去,估計不會有多少servant可以完美避開EA的威壓。

  這可以說是實力帶來的自信。

  想到這一點,神木曉稍微輕鬆了一些。然而轉念一想,遠阪時臣召喚出的archer也是吉爾伽美什,有極大可能持有乖離劍。要是兩把乖離劍同時發揮作用,豈止冬木,或許他們立足的這個東洋島國都會徹底崩塌。

  這無疑是最糟糕的情況。神木曉暗下決心,決定看好吉爾伽美什,以防他一言不合掏出乖離劍來。

  吉爾伽美什餘光能感受到神木曉的警惕目光。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他問道,「你在擔心什麼?」

  自己心裡的這點小九九神木曉當然是不願意說給吉爾伽美什聽的。她嘿嘿笑了幾聲,摟住吉爾伽美什的手臂,以此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過就算她不用這一招,吉爾伽美什也沒有多麼在意她目光中隱含了什麼意思。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眼前的阿爾托莉雅和迪盧木多上了。

  Lancer職介的阿爾托莉雅,他們不是沒有遇上過,還不止一次。不過他們先前遇上的那個是Alter版本,現在遇上了原版的手持聖槍Rhongomyniad的槍階亞瑟王,估計多少會有些差別。

  但食量應該沒有區別。神木曉不無自信地如是想。

  吉爾伽美什不覺得阿爾托莉雅有什麼讓他感到頭疼的地方,但迪盧木多卻讓他不得不警惕起來。

  吉爾伽美什熟知迪盧木多的故事,也知曉過去曾經以lancer職介現界的他並非是最佳狀態。帶上兩把愛劍Moralltach與Beagalltach的saber迪盧木多,無疑不會再像上一次那般脆弱了。

  「阿其波盧德這一次應該對於召喚出的servant感到滿意了。」埃爾梅羅二世說了這麼一句話。

  神木曉不明白其中深以,反問道:「為什麼?」

  「比起槍技,迪盧木多更擅長的是劍術。既然此次以saber職介出現,想必敏捷度以及筋力等屬性都多少有些提升。」吉爾伽美什解釋道。

  「而且,」埃爾梅羅二世在他這番話的基礎上繼續進行了補充,「迪盧木多是阿其波盧德的第二選擇。阿其波盧德一直希望召喚出saber迪盧木多,而非lancer迪盧木多。可以說,這一次他終於如願了。」

  兩人的解釋讓神木曉明白了阿其波盧德對於迪盧木多的執念。

  她突然想到,說不定此次的未遠川之戰,迪盧木多和阿爾托莉雅可以真真正正地分出勝負來。

  她屏住呼吸,忽然有些期待。

  阿爾托莉雅手中的聖槍未解放真名和十三約束,因而顯得有些死氣沉沉,迪盧木多甚至都感受不到其中是否有魔力在湧動。

  論誰也不一定能猜到這是阿爾托莉雅的寶具。

  但這也是優勢之一,至少沒人能一眼就看出阿爾托莉雅的身份。

  阿爾托莉雅審視著眼前的迪盧木多,祖傳直感告訴她迪盧木多不是那麼簡單。

  「出來吧,我的愛馬。」

  東•斯塔利恩順從阿爾托莉雅的召喚,應聲而來。

  迪盧木多輕笑了一聲,面色不改,心下卻謹慎了些許。多了一匹坐騎,很有可能會改變戰局。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度睜眼,雙眸如中的清明如舊日無異。

  「那麼,我上了,Lancer。」他沉聲道。

  東•斯塔利恩焦躁起來,不停的跺著蹄子。阿爾托莉雅牽動韁繩,摸了摸它的脖頸,東•斯塔利恩逐漸冷靜了下來。

  「希望你可以不用見到此槍的光輝。」

  阿爾托莉雅說著,用力踢向馬腹。東•斯塔利恩長鳴一聲,沖向眼前的敵人。迪盧木多也並不慌亂,他立在原地,等著東•斯塔利恩進入攻擊範圍之內。

  騎在馬上的阿爾托莉雅佔據了居高臨下的優勢,且聖槍劃出了巨大的攻擊半徑,完全可以讓迪盧木多無法靠近她。迪盧木多手持雙劍,時刻盯著阿爾托莉雅的行動,等待著她的攻擊疏漏。

  伊斯坎達爾看得津津有味,不停地說著這是一場精妙絕倫的戰鬥。韋伯不喜歡久久未拉開戰局的戰鬥,不快地憋著嘴,對伊斯坎達爾的評論不敢苟同。

  神木曉不停地東張西望著,並未專心于阿爾托莉雅和迪盧木多。

  「berserker是不是快出來了?還有遠阪時臣召喚出的那個吉爾伽美什,應該也馬上就會插手戰鬥了吧。」她急切地問道。

  聽到那個討厭的名字,吉爾伽美什略微有些不快。他冷哼一聲,故意冷言冷語道:「你這麼念想那個傢伙嗎?」

  神木曉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一把摟住吉爾伽美什。

  「吉爾真是太可愛了。」

  「什……你在說什麼胡話!」

  吉爾伽美什作勢推開神木曉,但神木曉卻抱得緊緊的,吉爾伽美什只好停手。他哼唧了兩聲,表示對這個評價的不滿。

  戰局激烈,然而已經可以看出迪盧木多和阿爾托莉雅有些疲憊之意了。兩人實力相當,一直沒能分出勝負。

  「archer和berserker怎麼還沒出現啊……」

  神木曉不免有些急切起來了。

  「要不然本王過去介入一番?」伊斯坎達爾提議道,「畢竟你說,在過去的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本王介入這兩人的戰鬥之後,berserker和archer才接連出現。」

  神木曉深思熟慮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千萬不要讓年少氣盛的韋伯與阿其波盧德見面,這是埃爾梅羅二世叮囑過她的話,神木曉自然不敢不從。

  總而言之,還是先靜觀其變為妙。

  阿爾托莉雅的□□劃破了迪盧木多的臉,迪盧木多的劍刺入了馬背。看來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分出高下了。

  吉爾伽美什忽然警覺了起來,望向冬木大橋的方向。

  「那個冒牌貨來了。」

  他說的無疑是archer。

  神木曉哭笑不得,好聲好氣地糾正道:「archer也是真正的吉爾伽美什啦,你別對人家這麼虎視眈眈的……」

  吉爾伽美什故作沒有聽到此話,繼續說道:「除了那傢伙,還有另一個從者……他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

  忽聽得一聲沉響,伴隨著玻璃碎裂的清脆聲音,街燈上多了一人。

  

  擁有站在路燈上的詭異癖好,不用多想就能猜出出現的servant是archer了。

  Archer漫無目的地向周圍掃視了一圈,正好捕捉到了神木曉的身影,朝她眨了眨右眼。

  這動作惹惱了吉爾伽美什。

  「我去殺了他。」

  面帶友善的微笑,吉爾伽美什如是說。

  神木曉忙拉住他的衣服。

  「吉爾請你冷靜!……誒,遠阪時臣怎麼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了這裡?」

  遠阪時臣從暗處走來,阿爾托莉雅和迪盧木多同時停下了動作,後退數步,拉開各自的距離。

  吉爾伽美什微蹙眉頭。遠阪時臣這時候應當是用著最擅長的寶石魔術,在遠阪府中聽取來自言峰綺禮對於戰況的彙報才是。時臣不常靠近servant之間的戰爭,這次竟然出出奇地來到了倉庫街,吉爾伽美什無法理解。

  想到這兒,他忽然意識到,言峰綺禮壓根就沒有在附近出現過,哈桑和archer也沒有演繹那場可笑的鬧劇。

  「一、二、三……加上吉爾伽美什,六騎servant在這兒呐。足夠了。」遠阪時臣輕笑起來,「那邊的兩位master,不必躲了,我看到你們了。」

  時臣這話是對準神木曉和韋伯說的。

  既然時臣已一語道破,神木曉也不再躲藏,走了出來。

  時臣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現在諸位都在我的範圍之內了。」他喃喃道,「那麼,caster……」

  閃著寒光的白刃出現在時臣眼前,未曾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戰鬥過的紅衣servant沖到他的面前。

  這一擊無疑能夠成功奪取時臣的性命。然而時臣忽得閃身,完美避開。

  沒有任何徵兆忽然現身的紅衣servant,神木曉認識他。

  「這不是衛宮前輩嗎?他不是第五次聖杯戰爭的參戰者嗎?這下子不是有兩個archer了嗎?」

  神木曉抱頭大號。

  時臣卻不驚訝,甚至有些欣喜。他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意。

  「聖杯戰爭的第七位servant,caster,你終於來了。」

  時臣對著無銘說道。

  無銘沒有回答。以caster現身的他,只是擁有了caster這個擬制職介罷了,本質和各項數值依然同archer時期無異。對於時臣會被caster的擬制職介迷惑,無銘不覺得驚訝。

  時臣低聲笑著,但他立刻捂住了嘴,面色嚴峻:「好的,聖杯戰爭的六騎從者都在,馬上就齊了。」

  參戰的七騎servant,共有五騎在場。這是很明顯的事實,但不知為何時臣卻說是六騎。

  「最後……出來吧,百貌。」

  無人應聲,百貌並未出現。

  時臣皺了皺眉,抬起手背:「以令咒下令——百貌哈桑,立刻趕赴我的身邊。」

  伴隨著令咒的消失,沉重的步伐聲在倉庫街回蕩。山之翁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路燈之下。

  「你找百貌有何事?」

  山之翁將手裡的面具丟到時臣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五呼符還真出戈耳工了,開心得不行~


第74章 安哥拉曼紐

  伴隨著象徵哈桑身份白色面具滾落到時臣面前,他手背上的三道令咒同時消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哈桑已經消失了。然而對於這個略顯悲慘的現實,他似乎並不驚訝,面色同适才無異。

  Archer沒有感覺到流動在體內的魔力被霎時抽走,依舊穩定得與平日一樣,他與時臣之間的契約關係也沒有伴隨著令咒的消失而解除。

  然而時臣手背上的令咒確實確確實實地消失了,archer沒有看錯。

  他從路燈上躍下,在離時臣三米開外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他的行為多少透露出了他對時臣的不信任。

  「難道你還有另外的servant嗎,時臣?」archer問道。

  時臣笑了笑,把手背到了身後,沒有回答他的問話。

  在場的眾人都吃了一驚。理論上說,在聖杯戰爭之中,一個master只能與一個servant簽訂契約。但如果想要擁有多個servant,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魔力儲備,就可以讓多個英靈同時成為自己的servant。

  但這樣的魔力消耗大得驚人,雖說時臣是遠阪家的家主,擁有傳承下的魔術刻印,但也絕對沒有辦法做到同時與assassin哈桑以及archer吉爾伽美什定下契約。

  魔術消耗超過限度,可是會暴斃而亡的。時臣素來謹慎,不可能會願意冒這種險。

  時臣對於眼前的一眾審視目光絲毫不在意。他拾起面具,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山之翁。

  「百貌只是最無用的一枚棋子罷了,竟然能夠召來初代的哈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略用了些力氣,面具化為齏粉。

  時臣這話,無疑從側面肯定了archer的問話——他確實同時召喚出了哈桑和吉爾伽美什。

  為何遠阪府沒有上演鬧劇,為何言峰綺禮沒有插足這場聖杯戰爭,此刻全都明瞭。

  神木曉環顧四周,除卻已經消減的百貌哈桑,此次聖杯戰爭中的剩餘六騎servant有五騎都聚集在了倉庫街。

  這種所有servant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感覺多少讓神木曉有一種微妙的感覺。

  「那個看上去很可怕的人,他是berserker嗎?」神木曉小聲問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搖頭:「他是初代哈桑,職介不出意外應當是assassin。」

  「兩個assassin?他是被聖杯召喚出來的servant嗎?」

  吉爾伽美什沉吟了一聲,回答道:「應該不是。」

  雖然眼前這位assassin看上去沒有那麼擅長氣息隱匿和悄然潛入,但卻也感受不到berserker特有的狂化特質,想來應當還是和其他哈桑一樣,位居assassin職介。

  「間桐家的人這麼沉得住氣嗎?按理說說,berserker蘭斯洛特這時候應當已經控制不住『想念』亞瑟王的欲望,咆哮著沖過來才是。都已經這麼久了……」神木曉喃喃道。

  「間桐?間桐家沒有參與這一次聖杯戰爭。」韋伯挑眉,覺得神木曉不知道這件事情奇怪的很。

  「誒?」神木曉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可間桐家是禦三家之一,雖然已經沒落了,但不可能放棄對聖杯的執念吧。」

  「更多的內情我不清楚,畢竟我對禦三家瞭解得不多。」韋伯解釋道,「我聽說的說法是,間桐家已經沒有能夠參加聖杯戰爭的人選了。間桐家現在的家主和他唯一的兒子都沒有魔術回路,他的弟弟也遠走冬木,沒有人擁有成為禦主的資格。或許是由於這個原因,本次的聖杯沒有選擇間桐家的人作為禦主。」

  神木曉有些迷糊地點了點頭。原因她是聽明白了,但總覺得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對勁。

  「時臣沒有把幼女送去間桐家嗎?」吉爾伽美什問道。

  他這麼一問,神木曉終於意識到違和處出現在哪裡了。

  韋伯有點懵,表示間桐家的細緻情況他不瞭解,但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時臣把膝下的一個孩子送去了間桐家的事情。

  「哦,是這樣啊。」

  吉爾伽美什笑了起來,差不多明白了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但神木曉問起時,他卻又故作神秘地沒有回答。

  他不說話,神木曉只能靜觀其變。

  山之翁朝時臣走去,身影逐漸隱匿于黑霧與磷火之中。

  「為防汝的願望危及人理,以蓋亞之名,吾將搗毀汝的存在。」

  他的聲音清晰地傳遞到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裡,但卻無法辨別聲音的來源。

  偏向于蓋亞側英靈的山之翁,藉由聖杯的力量,來到這個詭異的特異點,只為剷除可能危及世界的毒瘤——遠阪時臣。

  天色漸暗,街燈的光亮被黑霧籠罩住了。重劍落地,大地微震。archer毫不猶豫地朝著黑影最深處攻去,然而卻因為無法找到山之翁具體所在何處而無法阻止山之翁的行動。

  遠方響起鐘聲。

  「且聽清否,晚鐘已揭示汝之名諱。」

  黑影迫近,然而時臣卻不語。直到黑霧籠罩了他的身子,把他的身形朦朧起來,才輕喃出聲。

  「——萬象之偽謄抄(Verg Avesta)。」

  如同野獸一般的咆哮聲傳來。神木曉和韋伯區區人類無法看清一團黑霧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吉爾伽美什這些英靈也無法窺見一二。

  鐘聲再度響起,黑霧散去。神木曉驚愕地發現,原本遠阪時臣站著的地方,立著一頭赤目的黑獸,全然沒有時臣的身影。

  想來适才的咆哮聲或許是出自這頭野獸。

  神木曉傻了,埃爾梅羅二世說不出話,就連伊斯坎達爾都覺得詭異。

  山之翁也是一怔。首先,幾乎沒有人能從他的寶具「告死天使」之下倖存。其次,他幾乎是親眼看著眼前的人類化作了一隻野獸。

  簡直同童話中的黑魔法一般。

  在他晃神之際,眼前的黑獸皮膚表面忽然浮現出紅色圖騰。黑獸化作人形,遠阪時臣再度出現。

  山之翁倒在地上,身下流出鮮血。

  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人無法反應過來。

  「寶具……你把傷害反彈過去了嗎,時臣?」archer冷笑著,默默搭起長弓,「看來你不是人類——報上真名吧!」

  「吉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神木曉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為何。

  「我們被固有思想欺騙了。」吉爾伽美什沉聲道,「這與第四次聖杯戰爭不同,規則發生了巨大改變。雖然依舊是七騎之戰,然而卻不是每個職介都參戰了。譬如,眼前看不出職介的遠阪時臣,他是代替berserker而出現的第七位從者,同時也是master。」

  「你看得出真名嗎……」

  吉爾伽美什搖頭。

  「雖然已經聽到了寶具名稱,但我並不清楚他的身份。」

  無銘朝時臣攻去。作為阿賴耶側的代表,他出現的目的與山之翁一樣,即殺死遠阪時臣。

  然而目前看來,似乎不是什麼容易事。

  時臣深呼吸了一口氣,皮膚上浮現出幽藍色的條紋,有如魔術刻印一般,但神木曉知道絕非如此。他看著地上的山之翁,面無表情,眼裡似乎有些憐憫。

  Archer輕撫弓身,目光未曾從時臣身上移開。

  「為什麼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吉爾伽美什君?」

  「遠阪時臣,你到底是誰?」

  聽到這句問話,遠阪時臣彎腰大笑起來,好久才止住笑意。

  「真抱歉,我好像沒有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我是誰?我是……遠阪時臣?安哥拉曼紐?還是聖杯的黑泥呢?或許是三者的結合體。但,毋庸置疑我是□□enger階從者,同時也是吉爾伽美什君的master。」

  這是一個略微複雜的故事。

  遠阪時臣死於AZOTH劍下。如果就這麼安靜死去,或許冬木特異點都不會出現。然而在靈魂徹底消磨之前,他產生了一絲怨恨。殘餘的仇恨讓他在捲入聖杯內側之後,得以在黑泥之中立住腳步,不至於連魂魄都被徹底沖散。

  身處黑泥之中,他的怨憎日益膨脹,最後,連人性的那部分都被徹底吞噬。他成為了可悲的,遊蕩在聖杯內部的亡魂。

  大抵是他的怨恨或許強烈。一片漆黑之中,他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在祈求什麼?」

  「想要奪得勝利。」

  「那我幫你一把。」

  時臣這時才發現,眼前並非空無一人,其實安哥拉曼紐一直就站在他的面前。他過往的憎恨和詛咒,一句不落地聽進了安哥拉曼紐的耳朵裡。

  安哥拉曼紐抱住了遠阪時臣,身形逐漸消失。此世之惡,湧入遠阪時臣脆弱的身軀之內。

  他成為半英靈般的存在。

  或者確切的說,他成了惡靈。

  現在,他的願望是——

  「將你們通通吸納入黑泥之中。擁有七個英靈,就算沒有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聖杯也能再度鑄造完成。」

  遠阪時臣笑得狂妄。


第75章 聖杯

  為了聖杯的誕生,遠阪時臣做足了準備。

  拋棄盟友言峰綺禮,將其遠送至義大利的教會中心,召喚百貌哈桑攬入自己的陣營,將送去間桐家的幼女強行待會遠阪家,派出archer在召喚當夜殺死聖杯戰爭的監督者言峰璃正。

  雖然沒能成功從言峰璃正手中奪得從前代聖杯戰爭中沒有使用的殘餘令咒,但時臣並不後悔,也絲毫不覺惋惜。

  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打算讓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保持原有的步調。他已經等待了太久,現在只想要速戰速決。

  由於他是藉以安哥拉曼紐的身份出現的,因而佔據了一個從者位置,能被召喚的從者數隻剩下六席。

  吉爾伽美什不是好控制的servant,而且也是時臣之所以會敗北的根源之一。雖說他已經遣離了言峰綺禮,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選擇更換Archer階的從者。

  可他也不想輕易捨棄吉爾伽美什,畢竟身為英靈的吉爾伽美什,能力絕非一般英靈可以匹敵。

  在安哥拉曼紐的幫忙下,他略動了些手腳。他召喚出的servant依舊是Archer職介的吉爾伽美什,然而人生軌跡大相徑庭,無論是裝束還是性格,亦或是攻擊方式以及寶具,都有所改變。

  這個吉爾伽美什讓遠阪時臣很滿意。

  她知道,因為自己的性質發生了改變,這場聖杯戰爭中,被召喚出的其他英靈也會相對地發生一些變化。

  譬如阿爾托莉雅手持聖槍,譬如lancer迪盧木多以saber的職介出現。

  但這都無傷大雅。

  就算是代表阿賴耶側,以caster的擬制職介出現的無銘,還是代表蓋亞側的山之翁,他們的出現也不會對遠阪時臣造成困擾。

  說實話,他倒是希望出現的英靈越多越好。

  汲取了足夠的魔力,聖杯才能完美脫胎。

  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這才將最後的舞臺選在了未遠川旁的倉庫街。

  在場的其他人,無論是神木曉也好,還是藏身在起重機上的衛宮切嗣也罷,都沒有猜透他的心思。就算是他的servant,也被蒙在了鼓中,完全不知他的心思。

  

  但他們知道,遠阪時臣身上帶著危險的氣息。

  在場的四位禦主莫名地達成了共識,都心照不宣地將時臣視作了首要目標。

  Archer拉動長弓,金箭撕裂夜空朝時臣的心臟呼嘯而去。時臣抬起手,黑泥凝聚在他的掌心,金箭一碰觸到黑泥,就被不受控制地吸入了內部。

  時臣抬眼看著archer,眼神頗有些憐憫:「你也想要反抗我嗎,吉爾伽美什?」

  「否則呢,成為你的棋子?真抱歉,本王不能接受。」

  他再度拉弓,這一次弦上搭了三支箭。然而不等三箭離弦,吉爾伽美什就已開啟了王之財寶,無死角地環繞著時臣攻擊,卻無一不被黑泥擋下。

  吉爾伽美什咋舌,不再攻擊。

  「為什麼停了,這時候不是應該繼續嗎?」

  神木曉催促著他繼續。

  「繼續下去只是在無休止地浪費武器。」

  「可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保持攻擊的勢頭,說不定還能找到他的缺點。再不濟,長時間的拉鋸戰也能讓他達到極限。」

  聽到她這話,伊斯坎達爾忽然笑了起來。

  「就是說要纏著他咯?那就看本王的了!」

  就在他話音落下之際,狂風四起,似乎在這乾燥的風中還摻雜著沙礫。眼前的場景霎時變化,他們竟以立足於廣袤的沙漠之中。不知伊斯坎達爾是否故意為之,或許只是一個以外,刻意藏身起來的阿其波盧德和衛宮切嗣也被捲入了他的固有結界之中。

  英靈化的將士邁步走來,伊斯坎達爾翻身跨上一匹高大的黑馬,朝不明就裡的韋伯露出了一個豪邁的笑容。

  埃爾梅羅二世記得這個笑容。

  在伊斯坎達爾消失之前,也曾露出過類似的笑容。

  伊斯坎達爾振臂高呼了一聲,驅馬沖向遠阪時臣。

  無論是哪一位英靈,見到伊斯坎達爾的固有結界,多少都是會感到驚歎不已的。

  「我們倆之間需要先休戰嗎,lancer?」

  雖說迪盧木多是在問阿爾托莉雅,但在出聲以前他就已經將雙劍收在兩臂之間,顯然已經熄了與阿爾托莉雅一戰的心思。

  阿爾托莉雅牽動韁繩,轉向時臣所站的位置,手中的聖槍褪去拘束,閃耀出了原有的光芒。

  「這還用說嗎?我的master剛才告訴我,現在應該先對付這傢伙。」

  「真巧,我的master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迪盧木多微俯下身子,「那麼就……」

  衛宮切嗣將起源彈填入槍中,槍/口對準了遠阪時臣。

  「你不用寶具嗎?」神木曉問吉爾伽美什。

  「會撕裂結界。」

  這種事情吉爾伽美什又不是沒有試過。雖說只要對準目標,並且控制好幾度,應該可以避免使結界奔潰,但吉爾伽美什可不願意壓縮乖離劍的威力。

  時臣嘴角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身上忽然出現了數道橫紋,如同傷疤,但卻沒有流出鮮血,而是湧出了大量的粘稠黑色液體。

  黑色液體所及之處,結界開始碎裂,伊斯坎達爾能感覺到異常。

  吉爾伽美什警覺了起來。他將神木曉往後推了一些。

  「是黑泥!」

  阿爾托莉雅躍上雲霄,迪盧木多念出了雙劍的真名,archer拉動長弓,箭矢上凝了一個金色的圖騰。

  結界的天頂開始逐漸碎裂,露出原本的冬木夜空。

  真正在撕裂結界的應當是地上的黑泥才是,為何天頂也開始瓦解了?伊斯坎達爾正疑惑著,聽到了archer的聲音。

  「這洞是本王開的。」

  想要驅動寶具,就非得破壞一部分結界不可。畢竟若是有結界阻擋,上古洪水的威力可就要耗損大半了。

  伊斯坎達爾原本還有些不快,然而看到從天際落下的衛星,瞬間釋懷了。

  「那就容你胡鬧一次吧。」

  Archer抑住笑聲:「本王的寶具,怎麼會是胡鬧呢?」

  終結劍Enki,這是吉爾伽美什沒有的寶具。

  伴隨著墜落的衛星,洪水從天頂之間的碎洞中湧入。

  數發寶具齊齊釋放,按理說遠阪時臣一定是必死無疑了。

  灼目的光芒褪去,彌漫的煙塵消散,遠阪時臣仍站在原處。

  實際上,稱呼那站著的人形是「遠阪時臣」已經不再合適了。那個黑色的人形,表面僅覆蓋了一般遠阪時臣的皮囊,剩餘的地方都成了不知為何的黑色物體。

  那個勉強還能被稱作遠阪時臣的人影僅剩下了一隻眼睛。他空洞的右眼繞過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留在了神木曉的臉上。

  他尖叫起來,身旁的黑泥隨著他的尖叫化作尖銳的錐柱,撲向每一個人。

  神木曉下意識地拔出太刀,試圖以此擋下沖來的黑泥。但她自己也明白,如此細窄的刀身,說不定什麼都做不了。

  吉爾伽美什在三步開外的地方,然而兩人卻被黑泥隔了開來,她知道吉爾伽美什短時間之內不可能趕到她的身邊。

  總不能什麼時候都仰仗吉爾伽美什啊。神木曉這麼想著,攥緊刀柄。

  黑泥撲來,神木曉揮劍斬斷。這確實奏效,然而碰觸到黑泥的刀身瞬間化作了粉塵。

  她手中的太刀,已成了斷刃。

  黑泥咬定了她,如同有自我意識一般再度攻來。

  神木曉知道她可以用魔術禮裝躲開這一次攻擊。但下一次呢?下一次,她該要怎麼辦?

  

  沒有太多時間容得她猶豫了,黑泥已臨近眼前。

  然而一個金色的身影先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生生斬斷了黑泥的走向。

  為她擋下黑泥的,不是她的servant吉爾伽美什,而是僅見過一面的archer。

  Archer回頭,朝她笑了一下。

  「總不能看著未來的王妃死在本王面前。」

  「本王聽見了!」耳旁傳來吉爾伽美什的怒吼,「閉嘴,冒牌貨!」

  Archer不甘示弱,反吼了回去:「你才該閉嘴!」

  黑泥越來越多,伊斯坎達爾的結界臨近瓦解邊緣,就快要撐不住了。

  遠阪時臣的皮囊已經徹底崩塌,露出了安哥拉曼紐的本貌——然而主導著這具軀殼的仍舊是遠阪時臣。

  吉爾伽美什取出乖離劍。他覺得現在似乎非動用這把武器才能徹底殺死遠阪時臣不可了。

  遠方響起鐘聲。天色變得昏暗。

  「——晚鐘已揭示汝之名諱。」

  重劍落地,安哥拉曼紐被攔腰斬斷。黑泥簇擁著退回,全然湧入安哥拉曼紐體內。

  所有人都以為山之翁死了,就連遠阪時臣/安哥拉曼紐也這麼以為,卻不知道山之翁擁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聖杯浮於空中,逐漸顯出其形。

  韋伯戳了戳身旁的伊斯坎達爾,先生問道:「Rider,這是……誒?」

  他的手指碰觸到的,是一片空白。他轉頭看向伊斯坎達爾,驚愕地發現他的身體竟已變成了半透明,即將消散。

  不僅是他,阿爾托莉雅,伊斯坎達爾,以及無銘和山之翁,都同樣開始消散。

  「怎麼回事……」他喃喃道。

  「大概是聖杯出現,我們已經沒有作用了吧。」伊斯坎達爾笑了起來,用力拍著韋伯的背,「沒能陪你在聖杯戰爭中戰個痛快,對不起啦。」

  「沒關係……這一場戰鬥,已經很精彩啦!」

  伊斯坎達爾笑得更開心了。

  身為遠阪時臣的servant,archer自然不可能避免消散的命運。

  他回過身,看著神木曉。

  「這還是本王第一次面對面正式地看著你呢。」

  他抬起手,想要摸一摸神木曉的臉,但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本王在想,之所以本王會對你一見鍾情,可能是因為叫吉爾伽美什的傢伙和你的相性都很好吧。」他在神木曉耳旁輕聲說道,「希望以後,可以成為你的servant。」

  說完這話,他轉身走來,只餘下一個逐漸迷蒙的背影。結界消失,神木曉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吉爾伽美什冷哼了一聲,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什麼刻薄話。

  他朝聖杯走去。

  他曾問過羅曼,如何成為一個人類。羅曼只回答了一個詞。

  「聖杯。」

  能夠實現一切的萬能許願器,當然可以讓他成為人類。

  吉爾伽美什避開所有人的視線,悄然將聖杯收入寶庫之中。

  「這是一個殘缺的聖杯,我剛碰觸到表面,它就徹底碎裂消失了。」吉爾伽美什牽起神木曉的手,「我們回去吧。」

  吉爾伽美什向聖杯許下的願望,並非是受肉那麼簡單。

  「本王想要成為人類——可以經歷衰老和死亡的人類。」

  有違初衷,他分明是想要得到永生的。

  但神木曉是會日漸衰老,最後走向死亡的人類。吉爾伽美什想要陪伴著她,與她一同走到盡頭。

  僅僅只是出於這麼單純的理由罷了。

  然而成為可以衰老的人類,並非是易事,就算是聖杯,也需要一些時間來實現這個願望。

  黑泥湧入吉爾伽美什的體內,緩慢且穩健地構造成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還有多久,才能完成這項浩大的工程呢?吉爾伽美什不知道。

  得到真實的肉體以後,他該用怎樣的方式去見神木曉呢?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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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參上!

  Writer,栗子參上。

  從盛夏走到嚴冬,從17年到18年,這篇文終於要畫上句號了。

  17年8月開坑,18年2月1日存稿完結。

  從B萌到焚化局事件,再到六章周年,最後是七章和終章。人理得以拯救,我們的故事也要結束了。

  我以為我能寫到閃閃up,沒想到梅林池還沒結束就完結了。

  給諸位奶一口梅林,順便希望大家福袋都出新從者,一發十連就出貨!

  結尾卡了兩天,可能是下意識地不想結束吧。不過最終還是寫出來了。

  棄坑的念頭也有過,但值得慶倖的是沒有愈演愈烈,以及我真的不是一個特別喜歡坑文的人。

  26w字,是我現在寫下來最長的一篇文。其實按照設想字數應當要再多一點,但因為後期壓縮篇幅所以字數有所減少。

  26w字,寫得順豐順遂,不像上一本長篇因為題材問題經歷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總體來說是非常棒的體驗。

  把每一個碎片狀態的腦洞用故事情節連接起來,最後拼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不是容易的事情。雖然我承認這一篇寫得確實算不上太好,不過埋下的每個伏筆都收回來了,可以說基本合格了吧。

  我要說一聲抱歉,為沒能寫出每一個人物的精髓和性格說一聲抱歉。水準不足,終究還是只寫出了些皮毛的東西,尚且還不能描繪出每一個角色萬分之一的好。

  想要對每一個人說一聲感謝。無論是一路走到最後看完全篇的最後一個字的老爺,還是半途之中覺得不再喜歡而棄坑老爺,或者是點進第一章覺得不喜歡就退出了的老爺,我都想謝謝你們。

  能相伴走到最後當然很幸運,不過可以相遇也是福分。對於看完全文的老爺,我感謝你們走到了最後;對於棄坑的老爺,我會努力精進自己,希望以後有機會可以讓你們留到最後。

  我們匆匆相聚,在掛上「已完結」的標籤以後散去,不知何時才能再會。但每一段經歷都是獨一無二的,我會珍惜身處這個圈子的每一刻時光。

  以及《光輝之下》兩月份結束前一定會開始更新。

  再見啦。

  說不定還能再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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