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 26
納西莎從未覺得時間如此難熬,她目光緊緊盯著那個面色發黃,神情拘束的男人。他正用一雙與臉色完全相反的帶著白色光暈的手一寸一寸地從德拉科幼小的身子上摸過去。納西紗完全沒有辦法從他臉上窺見任何細節,等他一住手,立即顫聲問道,「怎麼樣?」
一道陪她等候的露西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五臟六腑均有損傷,不是咒語造成的,但很邪惡,」男人實話實說,「我是有辦法現在救回他,但是也活不過三歲。」
因為聖芒戈早些判下的『死刑』,什麼話都不能更增迦納西莎的絕望了,她面容灰暗,面色比氣若遊絲的小嬰兒還要難看,她略微晃了晃身子,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半晌,扯了扯嘴角,乾巴巴地道,「總比一絲希望都沒有要來得好。」
露西心痛地望著仰面靜靜地躺在白色床單上的小身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稍顯不安地看了看丈夫,「喬治,沒有別的方法了嗎?」
做丈夫的感到妻子期盼的眼神,猶豫了半分鐘,「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話音一落,納西莎的臉陡然亮了起來。
「我需要赫奇帕奇的金杯的幫助。」
答案說出口時,露西頭一次覺得赫伯斯的老實是一種另類的殘忍。赫奇帕奇的金杯隨著赫奇帕奇的後代赫普茲巴史密斯的死亡就消失無蹤了,這讓他們到哪裡找呢?這辦法如同饑餓瀕死的人看見水中倒映出來的美食,是遠在天邊的希望交織著近在咫尺的絕望。
露西一臉不忍地看向納西莎。誰料她一個激動站了起來,連椅子都被她向後推倒了,她兩眼泛出的光芒叫人心酸無比,可她說出口的話卻讓人精神一震,「我知道金杯的下落,」她一邊說,一邊重新挺直了身子,「康威先生,我可以完完全全相信你嗎?我知道我說這句話可能會有傷害你和你妻子品德和情感的嫌疑,也讓我顯得格外小人。因為你的需要的東西事關重大,我為此不得不付出代價,但我為我的兒子心甘情願,可你為了什麼利益向我施以援手?或者,赫奇帕奇金杯作用是什麼?」
「我們只是想幫你,幫幫你的兒子,納西莎。」露西迫不及待地開口,她秀美的臉蛋泛起紅暈,灰色清湛的眼睛裡柔光閃動,「他還這麼小……我也有孩子了,我知道做媽媽的感受,」她的語調趨於甜蜜,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看她的丈夫,後者回望她,將她輕輕攬入懷裡,「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有人會害你,可是喬治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喬治赫伯斯只有極為簡潔的一句話,「為了我的妻子。」
納西莎頓時了然,露西克拉肯索普的性格她也有所耳聞,從前她也曾暗笑過這個姑娘簡直爛好人,傻透了,可突然這樣的善意降落到自己身上時,納西莎還是被感動了。
「你能給我多少時間?」納西莎問道。
「三歲之前都可以,不過當然是越快越好。」赫伯斯說,「但我有一個前提。」
納西莎警惕地看向他。
「你不能把見過我們的消息透漏給任何人。」
納西莎松了一口氣,「當然,我可以立咒。」
赫伯斯淡淡地點了點頭,隨即他毫無徵兆地咳嗽了起來,原本枯黃的臉上湧起兩坨紅暈,愈發顯得病態。
露西極為著急,用手不停地順著他的背。同時,她還不忘寬慰納西莎,「我們當然相信你,納西莎,只是瑪律福是食死徒,我們最近可被他們追得夠嗆……」
赫伯斯一把抓住妻子的手打斷了她的念叨,他原本平淡的眉眼裡第一次露出無奈的笑意。
他看向納西莎,納西莎愣了愣,隨即會意,舉起魔杖對自己嘴巴下了一個禁言咒。
禁言咒的時效只有十個月,不過對於赫伯斯而言也夠了,他點了點頭。用魔杖從指尖刺出一滴血配合著一種草藥膏塗在了嬰孩的臍上。時間不過幾瞬,德拉科原本青紫的臉慢慢轉為蒼白。
納西莎一陣激動。
「赫伯斯的先祖是赫爾加赫奇帕奇的大弟子,曾受過金杯的饋贈。」赫伯斯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對於金杯的妙用,哪怕赫奇帕奇的後人都沒有赫伯斯來得清楚。如果夫人能找到,連我身上受到的傷都受益匪淺。」
「金杯……不能給你。」納西莎對這對夫妻的實話也只能以實話相告,「它是那個人交給我丈夫保管的。」
畫面到此一陣扭曲。德拉科被納西莎抓住胳膊從冥想盆中離開了這段記憶。
「這就是維吉妮亞父親的樣子,」納西莎說,「雖然毫不出奇,可我竟然沒有印象,不能肯定曾經有沒有在學校見過他。但他的天才之名略有耳聞。」
「你真的把赫奇帕奇的金杯拿來了?」德拉科覺得這一點是他最直接的困惑,和他前世得知的消息不大對得上,「從我父親那裡?然後它救了我的命?它現在在哪裡?」
提起這個,納西莎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她回憶起往事,種種情緒在她心頭盤旋,這讓她心潮起伏,不得不在房間裡踱了幾步,「我不敢把這段記憶給你看,德拉科,連赫伯斯自己都無法解釋其中的問題。」她慢慢地平復心緒,「金杯是我從你父親書房的保險箱裡偷拿出來的。在此之前,我藉故和他大吵了一架,抱著你離家出走,在維吉妮亞的父親用金杯徹底驅走你身上殘留的黑魔法傷害以後,我拿著金杯找到你的姨媽貝拉。我告訴她,我恨你父親的無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保護不了,我希望她能替我保護你,所以我把神秘人給瑪律福的獎勵偷出來給了她。」
德拉科靜默了一會兒,努力將這件事情的結果想清楚。
「因為貝拉欣喜地大肆宣揚,你的父親當然受到了懲罰,但你也安全了,德拉科。」納西莎的聲音抑揚頓挫,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損害了丈夫的利益,「食死徒都是一群瘋子,他們嫉妒瑪律福的風光,才會使你蒙受此災難。但我也報仇了。抱走你的維爾克斯已經被奧羅殺死——是我泄的密;萊斯特蘭奇,你親愛的毫無理智的姨父和姨媽,他們只能在阿茲卡班聽我哭訴我和你父親的關係不睦,我沒法將他們保釋出來。」
德拉科沒有多餘的同情心感歎一下這些人的下場,他緊緊追問道,「媽媽,你跳過了一個問題,維吉妮亞的父親無法解釋什麼?」
納西莎木然呆了一刻,臉上血色消褪,「赫伯斯無法解釋金杯上的黑魔法他為何無法消除。」她臉色雖然蒼白,但語氣仍舊鎮定,「金杯在他滴入自己鮮血的一瞬間,仿佛有意識般緊緊吸附在他的手指傷口上,開始吸血並吞噬他的肉。我和露西用了全力都無法將金杯從他的身上拽下來……最後赫伯斯斬斷了自己的手臂,金杯上的黑魔法也在那一瞬間突然消失了。但赫伯斯說這只是暫時的,因此他立即用僅剩的一隻胳膊念著刻在金杯上的魔咒熬了一鍋草藥救了你。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納西莎的語氣裡終於帶上了感傷,「我想辦法讓人替他們兌換一大筆麻瓜錢幣和並替他們買了一些草藥,第二天他們就走了。對角巷那次是我十幾年來頭一回遇見露西,我也才知道赫伯斯後來眼睛看不見了,他沒有能抵擋住金杯上的黑魔法侵蝕,最終也死了。」
「那麼,維吉妮亞的父親是因為救我……」德拉科將身子朝前傾了傾,「那次,康威夫人沒有說他們之後還遭受了其他損傷嗎?」
「沒有。她說除了赫伯斯死了的頭兩年,她有些不好過,其他一切都很順利。」
「媽媽,你確定你的記憶靠譜嗎?」德拉科神態有點奇特,他舔了舔嘴角,「維吉妮亞比我小整整十四個月。康威夫人一點也沒有提到這點嗎?你記憶中的那個肚子裡的孩子如果真的存在,絕對不會是維吉妮亞。」
「哦,梅林——」納西莎大吃一驚,一隻手緊緊放在喉嚨處,似乎難以呼吸,「維吉妮亞絕對是露西的女兒,這點沒錯——克拉肯索普,姓氏證明了這一點。難道那個孩子……」她臉上流露出悲傷來。
德拉科皺起眉頭思索,他想起在維奇伍德的康威夫人,轉眼又想起納西莎記憶中的康威夫人,歲月如此厚待,美麗的容顏未有絲毫變化,金髮灰眼,高挑的個子。
「德拉科,我粉碎了自己曾經的諾言,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了你。」納西莎輕輕地說,「我和你欠維吉妮亞良多,很大程度上,是我們使她失去了父親,或許還有一個哥哥或姐姐。我朝斯內普教授打聽過維吉妮亞的事情,她的性格肖母。德拉科,可再怎麼善良的人都不會對此毫無芥蒂的,連露西對往事重提感到不愉快,她甚至提出不想和瑪律福有任何瓜葛。」她停頓了一小會兒,「我很難過,德拉科。如果你能在學校照顧好她,那再好不過啦!」
德拉科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他望著納西莎,似乎被她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某個意思吸引住了,只敷衍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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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Chapter 27
德拉科站在教室外的柱式陽臺上向下俯瞰,氣溫的回暖讓霍格華茲裡的植物愈發繁榮,綠得盎然。他眯起眼,仔細盯住了三三兩兩的人群中獨自腳步匆匆的身影,視線在她金色的發頂上停駐了片刻。
維吉妮亞穿過大鐘塔,沿著蜿蜒在綠沉沉的浸水草甸中的小徑,飛快地往城堡後那片菜地走去。一直都上著鎖的三號溫室的門開著,矮墩墩的斯普勞特教授果然在裡面。
「教授,」維吉妮亞踏進溫室,悶人的暖氣轟上臉來,裡面的溫度比起外面適宜的溫度要高上很多。
斯普勞特教授正背對著門給自己帶上龍皮手套,她的耳朵上帶著一個大耳罩,並沒有聽見動靜。
維吉妮亞小心翼翼地繞過雨傘似的大花,避開有毒觸手伸展開來的身體,走到斯普勞特教授的身後,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
「哦,」斯普勞特教授嚇了一大跳,動作很大地轉過身,看到維吉妮亞,呼出了一口氣,她取下耳罩,「你怎麼在這兒?三號溫室很危險,你不應該來。老天,我應該把門給反鎖上。」
「教授,你是來照顧曼德拉草的嗎?」她問,「我很擔心我的朋友,它還要多久才能入藥?」
「別著急,孩子,」斯普勞特教授的臉蛋胖乎乎的,灰白蓬鬆的卷髮從土黃色的尖帽子下露出一圈來,顯得她十分慈祥,「天氣已經熱了,它們已經長大一點了,夏天的時候就完全成熟了。我現在得給它們添加一次龍糞。」
維吉妮亞看了看一旁好幾排正在花盆中扭動身軀的曼德拉草,躊躇片刻,「能讓我在一旁看看嗎,教授?我很感興趣。」
「這……太危險了,二年級的時候你會學到的。」斯普勞特教授有些猶豫。
「可那還要過好幾個月。」
維吉妮亞知道自己在撒謊,她的雙頰變得滾燙。兩片嫣紅在她的臉上泛起,濃密眼睫下巴巴地盯著斯普勞特教授的灰眼睛乾淨得惑人。斯普勞特教授也無法讓自己狠心拒絕一個好學的學生,她沉默了一會兒,很快地妥協了,從櫃子裡拿出一副耳罩,她囑咐道,「曼德拉草太危險了!千萬不能摘下耳罩,你就一旁看著知道嗎?」
維吉妮亞點點頭。
斯普勞特教授親自給維吉妮亞帶上耳罩,檢查再三,才放心地武裝自己,開始給第一盆曼德拉草土底添上龍糞。
維吉妮亞很謹慎地站在旁邊,兩隻眼睛緊緊看著那只被斯普勞特教授抓住草葉正四肢狂蹬,大張著嘴巴的醜嬰兒。她的手縮在校袍寬大的袖子裡,捏著魔杖,後背繃得緊緊的。
斯普勞特教授的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她已經走到第二排去了。
維吉妮亞攏著袖子,試探地喊了幾聲教授,斯普勞特沒有反應,她大膽地清了清嗓子,步履輕盈地走到第一排當中一盆曼德拉草前,掏出魔杖。
維吉妮亞很專注,一句接著一句地念著生長咒。她知道自己的情形和龐弗雷夫人說的不一樣,那盆被她催生的蟹爪蘭,一直頂著那朵紅花在她宿舍的窗臺上成為宿舍一道奇景,不是僅僅只形狀變大,也沒有很快變回原狀。
曼德拉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一寸地拔高了,原本幼小偏紅的枝葉開始舒展繁茂起來,新的嫩芽慢慢地抽出變大,變成暗沉的綠色,緊接著一隻皺巴巴的腦袋叭得一下破土而出,甩了甩自己的腦袋上沾著的土粒,看了看四周,張開嘴嘶吼起來。
整個過程中維吉妮亞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裡魔力的流動,從她的心臟發出一波又一波的暖流,環繞過她整個身體,匯成一股,從她拿著魔杖的右手流動出去。此時,這股暖流有些後繼無力,冰冷開始卷席維吉妮亞的全身,她開始感到眼前模糊,口鼻窒息,最後她看了一眼五官皺成一團愈發猙獰,四肢已經將花盆撐開的曼德拉草,念了最後一聲咒語,就栽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德拉科正不顧儀態地跑在去三號溫室的路上。
他在陽臺上一直注視著維吉妮亞的身影消失在大鐘塔下,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她要用自己的能力救赫敏,她冒著秘密被戳破的風險也要救赫敏是因為不信任他的話!
說不上來明瞭的一瞬間有什麼感受:懊悔,難受,沮喪……可一種不好的預感將它們全都沖散了。德拉科沖出教室,卻被兩個迎面而來的人攔住了路。
「讓開。」德拉科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攔在眼前的波特和韋斯理。
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德拉科,我們特別感謝你送來的那些關於密室的資料……我想說,事情快要水落石出了,我們正打算去找麥格教授說一說我們的想法,你和我們一道去嗎?」
德拉科一點興趣也沒有,但他知道這也是一次隱晦的投誠,他有意將口氣放緩,「我也沒有幫什麼大忙,你們能找到真相真是太好了。我還有點事。」說完,他匆匆點了點頭,就從二人的中間穿過去,疾步下了樓梯。
「這是真誠的諷刺?」羅恩還有些朦朦朧朧,「我還是一直不能適應他這種說話方式。說真的,瑪律福突然變得這麼友好,實在太詭異了。」
「可他確確實實幫助了我們。密室裡的怪物推測和赫敏的推測一樣,還有五十年前的事,也同樣給了我們一個方向……我們得抓緊時間,馬上要上課了,麥格教授很可能會不在教工休息室。」哈利加快了步伐,「我們得快點說給她聽。」
然而,沒等他們走上幾步,麥格教授的聲音已經回蕩在整個城堡裡:「所有同學立即回到各自學院的宿舍。所有老師回到教工休息室。請立即行動。」(此話引用《哈利波特與密室》原文。)
哈利和羅恩猛地停住腳步,互相看了一眼,從對方震驚神色中,兩個人心中都咯噔一響:又出事了!
斯普勞特教授處理完第二排的曼德拉草,滿意地轉過身,卻詫異地發現維吉妮亞的身影不見了,她匆匆地往回走了幾步,眼前的景象簡直讓她大吃一驚:她的學生正躺倒在地上,身旁不遠的地方,有一隻完全成熟了的曼德拉草尖聲驚叫。
斯普勞特教授幾乎是撲上前將掙扎扭動的曼德拉草塞進了新的花盆裡,這才摘下手套和耳罩小心翼翼探了探維吉妮亞的脖子。指尖下傳來的輕微跳動讓斯普勞特教授長舒了一口氣。還沒有等她完全放鬆,溫室裡的雙葉草已經傳來了麥格教授嚴肅的聲音,「波莫娜,你在溫室裡嗎?出事了,請速來教工休息室。」
「可是我這裡……」那頭的麥格已經切斷了聯繫。斯普勞特教授為難地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個子矮小,彎腰抱起維吉妮亞格外吃力。無奈之下,她只好掏出魔杖,對維吉妮亞施了一個漂浮咒。
恰在此時,德拉科氣喘吁吁地到達溫室門口,他一眼看見漂浮在空中毫無知覺的維吉妮亞,心神俱裂,仿佛眼前和前世某個場景相仿佛,他腿一軟,扶著門框跪在了地上。
斯普勞特教授小心翼翼地指揮著維吉妮亞在高空中躲過那些伸出來的觸手和長著長管子的花蕊,矮小的身子從擋住人視線的大傘花後轉出來,看見德拉科竟然一陣高興,「太好了,瑪律福,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用空出來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頓了頓,狐疑地看著德拉科此時的姿勢,「你怎麼了?」
德拉科的心跳這才漸漸回緩過來,他站起身,一心注視著維吉妮亞,伸出兩隻手,「交給我吧。」
斯普勞特教授抱著那盆已經成熟的曼德拉草急匆匆地推門進了教工休息室。
坐在黑背椅上聽特裡勞妮神神叨叨的命運論正聽得不耐煩的龐弗雷夫人一眼掃過來,立即震驚地站了起來,她大步走到斯普勞特教授面前,吃驚地伸出手去查看,「曼德拉草已經成熟了?」她用指甲輕輕地靠著肥厚葉子的邊緣掐了一下,從半月形的掐口處流出一點點濃郁的乳白色汁液,「它長得很好,藥力很純正。」她語氣中含著不可思議,「波莫娜,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
教工休息室的人統統都圍了上來。斯內普教授望著曼德拉草葉子顏色的濃郁程度,眼睛裡冒光,也難得地贊了一句。
斯普勞特教授自己也迷茫得不得了,只得將方才在溫室裡發生的事件又講了一遍。
龐弗雷夫人大為吃驚,「克拉肯索普?你確定昏迷的學生是那個金髮的一年級生?」
斯普勞特教授點點頭,「沒錯,我自己學院的姑娘,她的草藥學得不錯。」
龐弗雷夫人對她印象頗深,她若有所思地說,「她問過我一些問題,關於草藥催生的問題,」她突然想起什麼,「這個姑娘人呢?醒了嗎?」
「沒有。」斯普勞特教授道,她看了一眼斯內普,「我正好遇見了瑪律福,就請他將她送到了醫療翼。」片刻後,她又奇怪地補充了一句,「但是,太讓人奇怪了,溫室今天這麼受歡迎,我打賭,瑪律福大概也是為了什麼事專程來的,要不然這一切太巧合了。」她苦惱地搖搖頭,「曼德拉草突然成熟了,真叫我困惑……」
一邊的斯內普眸光閃動,盯著曼德拉草的模樣,輕輕摸了摸微揚的下巴。
「我去醫療翼看一看吧。」龐弗雷夫人坐不住,「有什麼事請轉告我。西弗勒斯,還要麻煩你仔細檢查一番這一盆曼德拉草,如果沒有問題,就能制出魔藥啦!」
「沒問題。」斯內普一口答應,他的目光片刻不離曼德拉草,似乎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
龐弗雷夫人走後不到一分鐘,休息室的門打開了,麥格教授憔悴而又嚴肅地走了進來,「又出事了,」她說,「有一個學生被帶到了密室裡。」她的目光落在正顫抖不已的弗立維教授身上,「是一個叫佩內洛克裡瓦特的學生。」
拉文克勞的女級長。
弗立維教授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第28章 Chapter 28
隱隱約約的談話聲漸漸擠入了維吉妮亞的夢境。
「……這很不常見,我還沒有辦法對這種情況用藥,聖芒戈怎麼說?」這是龐弗雷夫人爽利的聲音。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帶她去過聖芒戈。我以為有了學校的通知書,就證明維爾一切正常。」這個聲音使維吉妮亞一下子從粘糊糊的睡意掙脫出來。她睜開惺忪的眼睛,側過頭,透過床簾的縫隙,她看見一個熟悉的側臉,只是原本金色的長髮剪短了,捲曲又精緻地在頸邊服服帖帖,這使得美麗的臉龐更年輕了——她的母親。
「噢——」龐弗雷夫人顯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試探地看了一眼滿臉擔憂的康威夫人,實在無法理解這位母親的思維,她乾咳了兩聲,「霍格華茲不是醫療鑒定所。」
康威夫人有些尷尬,無言對答,半晌只好自嘲一笑。
一道而來的紮比尼夫人則蹙起眉頭,輕聲問道,「龐弗雷夫人,維吉妮亞身體裡的黑魔法除了對她的魔力造成影響之外,她的健康呢?」
「這才是我迷惑不解的地方,」龐弗雷夫人道,「她的身體相當健康,如果不是她的魔力消耗過度,我也無法發現隱微的黑魔法波動。」
維吉妮亞聽得入神,不知不覺從床上坐了起來。
「雖然看不出來對克拉肯索普小姐的健康有什麼影響,」龐弗雷夫人繼續道,「但殘留黑魔法的存在就是隱患,我一畢業只在聖芒戈的默迪醫生手下學過三年就來到醫療翼,對此實在束手無策。」
康威夫人不假思索地道,「維爾不能去聖芒戈。」
紮比尼夫人以及龐弗雷夫人俱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我相信你,也相信霍格華茲。」康威夫人補充道。
龐弗雷夫人甚至有些生氣地訓斥道,「康威夫人,我已經明確表示過我根本沒有辦法!哎呀,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得感謝你對我的信任,但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康威夫人捏著包的手指在微微顫抖,然而她緊抿的嘴唇卻固執地表示了她的堅持已見。
龐弗雷夫人簡直氣壞了,她對學生時代的康威夫人還有些單薄印象,是一個好脾氣的姑娘,她無法理解十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讓一個人的脾氣變化了這麼多。
「唉,」她氣得連連歎氣,搖了搖頭,將希望寄託在紮比尼夫人身上,「你的得勸勸她。」
維吉妮亞的腦子被這一大堆消息衝擊得渾渾噩噩。她默默地咬著被角,看著床簾外的動靜。
紮比尼夫人只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就知道她無法撼動阿隆娜的想法,這幾個月來,她連家都不回,一直在為某件東西與自己糾纏不清,讓她頭疼無比。 她只好轉移話題,「維吉妮亞怎麼會魔力使用過度?一年級的課程已經這樣難了嗎?」
龐弗雷夫人提到此事來了幾分精神,她將溫室裡的曼德拉草事件講述了一遍,「毫無疑問,必定和克拉肯索普小姐有關,那盆曼德拉草讓幾個學生都起死回生,」她讚賞道,「這是一項了不起的天賦,斯普勞特教授為此歡天喜地。」
「哦,不,」康威夫人對此沒有任何自豪感,她面色慘白,仿佛在讓自己極力保持鎮定,「這可能只是一個巧合,不能說明什麼。」
「那我們可以讓克拉肯索普小姐再試一試。」一個有些冷硬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斯內普大步走進病房,將手中一盆曼德拉草擱在了桌上,他側過頭,目光緊盯著被拉得緊緊的床簾——維吉妮亞吃了一驚,將腦袋縮進被窩裡——過了幾秒鐘,斯內普又將頭轉回了曼德拉草上。
維吉妮亞不敢大意,她慢慢地躺回到枕頭上,豎起耳朵仔細分辨每個人的聲音。
「紮比尼夫人,康威夫人,」一個頂和藹的聲音問候了兩人,維吉妮亞知道這是鄧布利多,「啊,克拉肯索普的魅力名不虛傳,」他側過頭對斯內普回憶道,「紮比尼夫人與你同一年畢業,可紮比尼夫人看上去還像當初那個小姑娘。還有康威夫人,西弗勒斯,你看上去可以做這對姐妹花的父親了。」
對他的誇張,斯內普哼了一聲。
儘管恭維的人是一個白鬍子一大把的老頭,但紮比尼夫人還算愉快地勾了勾嘴角。
「我不會同意讓維爾試這些東西的。」康威夫人絲毫沒有被略微輕鬆的氣氛所感染,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盆曼德拉幼草。
鄧布利多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他伸出手摸了摸曼德拉草的葉子,緩緩解釋道,「既然你很相信霍格華茲,露西,」他叫出了康威夫人的名字——想起校長室桌子上攤開的十幾年前的入學名單,斯內普暗地對此嗤之以鼻,「你也應該相信我們。我知道維吉妮亞擁有一項了不起的天賦,如果這是一個秘密,那麼在場所有的人都能嚴格地執行保密工作。」鄧布利多頓了頓,善解人意地繼續說,「我十分能理解你作為母親的顧慮,秘密使人危險。但這也是唯一能保守秘密的方法——不去聖芒戈,就在霍格華茲內,就這些人,用這種方式將維吉妮亞身上的殘留黑魔法消除。」他笑著拍了拍斯內普的胳膊,「西弗勒斯,他會接手維吉妮亞的治療。」
康威夫人滿懷戒備地看了一眼眼前陰沉沉的男人,挑剔的目光從他擋在面頰兩旁的油膩頭髮上移開,有些不高興地道,「他是醫生?」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斯內普的臉更黑了。
紮比尼夫人的手悄悄伸到康威夫人的腰後掐了一把,同時她的臉上露出笑容,「露西一直在打理她的花園,幾乎不怎麼關注外界的事情。」
龐弗雷夫人這才釋然,她重新恢復耐心,解釋道,「斯內普是最年輕的魔藥大師。」她對此人報以十分的信心,「如果他說有辦法,那克拉肯索普小姐就真的無須去聖芒戈了。」
康威夫人注視他良久,實在不能從他有些陰沉和邋遢的外貌上找到能讓自己安心的感覺,她照例擺出一副質詢的態度,「什麼方法?」
斯內普眉心跳了跳,想立即抽袖而去,然而想到一個可能性,他還是忍住了,「在克拉肯索普小姐身體裡的魔力都用光了時候,立即用魔藥清除她身體裡的黑魔法殘留。」
「要多久?」
「四個月。」
康威夫人皺起眉頭,仔細考慮起來。
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這一幕,只有鄧布利多呵呵笑了兩聲。
最後康威夫人打定了注意,但要求所有人都簽署一份魔法協議,治療期間在維吉妮亞身上發現的所有秘密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並且前幾次治療,她要在場。
斯內普的臉色已經如同暴風雨前的蔽日烏雲,龐弗雷夫人幾次擔心他要拔出魔杖對著那個得寸進尺的金髮女人念惡咒,然而令人吃驚的是,他忍氣吞聲,第一個在協議上簽了字,儘管字跡的最後一筆險些要刮破了羊皮紙。
「從明天開始。」他丟下一句話,翻滾的黑色袍角已經消失在門框邊。
「克拉肯索普小姐應該快醒了。」龐弗雷夫人以一種全新的眼光看待康威夫人,她關切地提醒道,「但今天最好讓她保證充足的休息,就讓她睡在聖芒戈吧。」
維吉妮亞感覺到腳步聲往自己這邊走來,她立即閉上眼睛。
床簾的拉動聲,眼前一暗,維吉妮亞能感覺到幾束目光在打量自己。一隻手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康威夫人歎了一口氣,「我今天先走了,我得回去收拾幾件行李。」
「明天到學期末為止,我辦公室的壁爐向你開放,夫人,」龐弗雷夫人提醒道,「這樣您就不必特意收拾行李了。」
康威夫人愣了愣,「多謝。」
一踏出莊園大廳的壁爐,紮比尼夫人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她一邊踢掉腳上的高跟鞋,一邊用力拍著自己的心臟,「再晚一秒,我就忍不住了。斯內普是斯萊特林的院長。阿隆娜,你對麻瓜世界駕輕就熟,可維吉妮亞畢竟上了霍格華茲,你難道就不該補一補學校裡的常識嗎?——你不可能不接觸到它們。」
康威夫人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你堅持不將那樣東西還給我,我的注意力遲早會轉移到學校方面。」
紮比尼夫人在沙發上坐正,微揚起頭正色道,「我承認我誤解了你,但那只你從義大利帶回來的手鐲我確確實實寄給維吉妮亞了——你也說,這本來就是你要給她的東西。」
康威夫人在原地站了幾分鐘,沒有再說這個糾結了幾個月的話題,看得出來,她似乎感到累了,「我打算在倫敦買上一間房子,維吉妮亞放假後,我們就住在那裡。」
「麻瓜房子?」紮比尼夫人氣笑了,「我隨便你,你多考慮考慮睡在地下的那個人,但願你不辜負她才好。」她站起身,上了幾步樓梯,突然又轉過身道,「既然你不稀罕住在紮比尼莊園,那趕緊將你房間裡的東西統統都收拾乾淨!」說完,她快步消失在樓梯轉角處。
康威夫人站在樓下望了一會兒,半晌露出一個笑容。
第29章 Chapter 29
醫療翼的門被龐弗雷夫人輕輕地帶上。維吉妮亞心神不定地盯著帳頂,腦子裡像有好幾隻撲棱翅膀的貓頭鷹在盤旋,鋪天蓋地,搞得她不知道該想什麼——她一會兒想到母親的異常,一會兒又想起自己身上稀奇古怪的問題——總而言之,思緒亂七八糟。她無精打采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來,拉開床簾。就這當兒,原本安靜的病房門突然咯吱咯吱地移動了。
維吉妮亞傻呆呆地看著赫敏小心翼翼地從門外只伸進來一個腦袋左轉右轉,終於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維吉妮亞。
她高興地一把推開門,「維吉妮亞!」她幾乎是跑過來,一把抱住了茫然間正在發呆的人。
看到赫敏,維吉妮亞紛亂的情緒才終於回到眼前的事情上來。這是一樁能叫她情緒高點兒的好事,「你醒啦!」
「是的,我前天醒來看到你躺在床上別提多驚訝了!」石化時,赫敏臉上跑走的紅暈又重新回到她的臉蛋上,她搖了搖滿頭亂蓬蓬的卷髮,「親愛的維吉妮亞,你挽救了我的選課!我醒來後的第二天,哈利就將選課表還給了我——他原本打算替我選——幸好,我醒了。你知道嗎?他竟然只按照學分的最低要求來選課!」
維吉妮亞笑起來。她眨眨眼睛,「你知道是我……」
「除了你,誰也沒有這天賦。」赫敏歡快地介面,「哈利和羅恩躲在教工休息室內聽到了這件事。」她頓了頓,「他們雖然有疑問,但我沒有告訴他們。」她跳上床沿,緊挨著維吉妮亞坐下,嘴巴開始嘰裡呱啦要把一肚子的事情都傾倒給維吉妮亞,「感謝上帝,在我們躺在這裡的時候發生了那麼多事。你知道佩內洛克裡瓦特嗎?拉文克勞的女級長,我真沒想到,她竟然是珀西的女朋友!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珀西激動下緊緊抱住她,又親口和哈利還有羅恩道謝,我也不會相信珀西竟然會有女朋友!羅恩被珀西的感謝弄紅了臉,害羞了一天——哦,你知道珀西嗎?他是羅恩的哥哥,哈利和羅恩將佩內洛從密室裡救了出來——你知道她被帶到密室裡去了嗎?」
維吉妮亞被她快活的嘰嘰喳喳弄暈了腦袋,她對此唯一的反應就是,「噢——?」
然而赫敏可沒有察覺到她的疑問意味,她的語氣突然拘束起來,挪了挪身子,短促地歎了一口氣,「真沒想到,有一件遺憾事——」她抓了兩把頭髮,「洛哈特是個騙子,還是一個人品低下的騙子。」
這句話,維吉妮亞總算聽明白了,她趕忙趁著赫敏正憤怒又感傷地回憶洛哈特教授的空檔,要她把所有的事從頭到尾都講一遍,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要求來得及時,這學期有過驚慌,有過危險,然而其中的刺激和尋找到答案以及解決問題的過程讓赫敏倍感自豪,最後的榮譽剛剛發生還不到幾天,赫敏心情仍然在激蕩之中,她的精神立即振奮起來,把事情從第一樁石化開始講起。
把事情理順,就會發現其中的問題,赫敏暗自琢磨了一會兒問道,「我從鏡子裡看見了蛇怪的眼睛,而你在我的對面,只要你一抬頭——這太驚險了!維吉妮亞,幸好你當時逃過了一劫。」
維吉妮亞看了她一眼,默默頷首,「我摔了一個跟頭。」事實上,赫敏的態度已經告訴她,那一推不是赫敏所為。
她這樣想著的時候,醫療翼的門又被打開了。
兩個姑娘誰也沒有對這個人的出現表示意外,赫敏甚至起身準備告辭,她又抱了一下維吉妮亞在她的耳邊小聲道,「我總算發現啦,瑪律福比洛哈特靠譜多了。」
維吉妮亞被她的比較逗笑了。
赫敏經過瑪律福身邊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她伸出右手,小大人似的說道,「多謝你提供的幫助。」
一秒,二秒……十秒鐘,德拉科才將目光從赫敏伸到面前的那只手上,移到她的臉上,在另外兩個人覺得尷尬和難堪的時候,他輕輕握了握赫敏微張的指尖,淡淡道,「但願這能給斯萊特林加分。」
氣氛一下子好了不少。
赫敏咯咯一笑,「斯萊特林光靠這點分數可不會得到第一名。」
德拉科臉色一僵。
維吉妮亞大聲道,「天哪,可憐的赫奇帕奇,她永遠排在最後面!」
赫敏聞言,立即搖頭,「維吉妮亞,這回可是天註定拉文克勞墊底啦,哪怕他們在接下來的魁地奇比賽裡勝過斯萊特林,勝過格蘭芬多。」她眨眨眼,拉長了聲音,「曼德拉草的功勞,我相信鄧布利多總會找一個理由替你加分。」說完,她揮揮手,走出了醫療翼。
德拉科回頭看見維吉妮亞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臉上還帶著笑,顯然是為了加分而高興,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維吉妮亞的臉蛋。
維吉妮亞收斂了笑容,從床沿上跳下來,「有一件事,你拖延得夠久啦!」她故意板起臉,「你真的想讓我求你快點將實情講出來?為了知道誰真正地救了我一命,那我不得不求求你啦!」
德拉科拼命忍住笑,他捏了捏維吉妮亞的耳垂,叫道,「多比!」
一直大耳朵大眼睛的小精靈陡然出現在二人中間。維吉妮亞嚇得一哆嗦。她退後一步才發現是個和米琪差不多的小精靈,不過大概性格活潑,它手裡還拿著一束鮮花,正歪著腦袋,又是羞怯又是滿懷期待地看著她,手裡的鮮花伸出來又縮了回去。
「哦,多比……」維吉妮亞學著德拉科叫它的名字,她有些躊躇地伸出手幾乎像是搶得一般將花束從它的手裡拿了過來,然而她發現情形愈發尷尬了,「這是送給我的嗎?謝謝你。」
德拉科忍住笑,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背對著他們。
多比抬起腦袋,十分燦爛地笑了一下,原本半闔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
維吉妮亞猜到德拉科把多比叫過來的原因,她望著小精靈骨節分明,又大又細的手指,跪下身使勁抱了抱多比,「我感謝你的那一推,多比,如果不是那樣,恐怕我斷得不是手腕,而是性命。」
多比興奮地一聲尖叫。
「別這麼大聲。」德拉科在窗前回過頭來,提醒了一句。
多比立即用手捂住嘴巴。
「多比是你家的小精靈嗎?」維吉妮亞詢問。
「多比是自由的,多比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多比把兩隻大耳朵甩得啪啦啪啦響,突然之間它又停住了,兩隻耳朵刷得一下立起來,它鬼祟地看了一眼德拉科的身影,挺直了身板,「多比現在為小姐工作,少爺給我報酬。約定上說得很清楚。」
維吉妮亞一頭霧水,「什麼約定?」
德拉科咳嗽了幾聲,在維吉妮亞身後朝多比伸出了五個手指。
多比又是一聲幸福的尖叫。
不等德拉科皺起眉頭,龐弗雷夫人一把推開門,「什麼聲音?」
多比在她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就啪得一聲從空氣中消失了,和它出現得一樣突然。
維吉妮亞抱著一束野花和德拉科十分尷尬地看著龐弗雷夫人。
龐弗雷夫人古怪地呵呵笑了兩聲,「我的老天,我真是老了。」她說,她帶著一臉笑意走過來,先是瞥了一眼維吉妮亞手中的花束,然後才公事公辦地檢查了維吉妮亞的身體,「恢復良好,維吉妮亞,但你的血液迴圈還不流暢,這幾天都不要用魔杖。你是想回到宿舍去?還是住在聖芒戈?」
「就住在聖芒戈。」德拉科搶先替她做了選擇,「龐弗雷夫人,血液迴圈不暢是她昏倒的原因嗎?」
「沒有什麼大不了,別緊張。」龐弗雷夫人朝德拉科寬慰地笑了笑,「魔力儲存在血液裡。維吉妮亞魔力使用過度,血液裡的魔力透支,她現在正在慢慢地恢復。如果想上課,不動用魔杖也行。」
維吉妮亞得到回答很高興。然而,德拉科卻依舊謹慎。
她挪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大聲宣佈,「我要換衣服啦!」
維吉妮亞到底從醫療翼裡搬了出來,在龐弗雷夫人的看護下,喝了一瓶魔力補充劑後——其實喝不喝,維吉妮亞覺得無所謂。一直到現在,誰都沒有正兒八經地把有關治療她的決定說給她聽,她用力地呵了一口氣,想把嘴巴裡魔力補充劑那股辛辣的味道沖散。
「哭什麼?」德拉科眼疾手快地塞了一塊牛奶糖到她的嘴裡,「有那麼難喝?」
維吉妮亞鼓著半邊腮幫有點難過地撇了撇嘴,卻什麼都沒說,「再等等看,」她告訴自己。
***
一直到第二天的魔藥課。維吉妮亞一直不能靜下心來,隔上幾分鐘,她總會抬起眼皮看一眼斯內普教授。分心導致的結果就是她交上去的藥劑顏色略有偏差。
「禁閉,」斯內普教授看了一眼交上來的魔藥就撇開眼神,「從今天開始,每隔兩天,魔藥辦公室,直到學期末。」
萊蒂斯倒抽一口涼氣,白著臉看了一眼維吉妮亞,動了動唇,剛要說什麼,就聽見大鼻子的黑臉教授慢悠悠地又補充了一句,「只有克拉肯索普小姐。」
萊蒂斯一口氣松了一半,又提心吊膽地看向自己的朋友,卻發現她神情莫測,半垂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斯內普掀起眼簾,也掃了她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剛看到萌物xiaoyu投的5個地雷~~謝謝xiaoyu童鞋的支持,鴨梨頓時好大~還心虛~在寫過渡章的某人恨不得平地起波瀾,能得妙筆生花得技能,寫得好看點……
第30章 Chapter 30
幾聲敲門後,魔藥辦公室的門很快地打開了。斯內普以一向單調冷淡的表情向來人點點頭並讓開路,仿佛沒有看見康威夫人有些淩亂的短髮和微微的氣喘。
康威夫人的目光穿過他的肩膀上方,在他的身後看見了正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等待的維吉妮亞。她也正看著她,然而沉默中的拘謹疏遠顯而易見——這叫康威夫人幾乎怔愣在原地,於她而言,維吉妮亞應該還是那個乖巧聽話還會向她撒嬌的柔軟女兒,可她現在幾乎像是在瞧一個陌生人一樣瞧自己,眼睛裡的困惑和微微的苦澀簡直叫她心裡發酸。
幾天前她在紮比尼莊園收到吉布斯夫人轉來的信件而匆匆趕到霍格華茲,在看到躺在病床上毫無知覺昏睡著的維吉妮亞時,立即屏住了呼吸。維吉妮亞面色蒼白的樣子與她記憶深處另一個人毫無聲息的模樣重疊在了一起,她當場控制不住喉嚨裡翻湧而來的痛楚。這痛意立即將她從這幾個月以來虛妄的執著中敲醒。
「維爾,」康威夫人出聲輕喚,她手裡還提著一個小巧的行李箱。她一到醫療翼就聽說維吉妮亞已經出院了,又匆匆跑向赫奇帕奇的宿舍,再次無功而返。
而現在,維吉妮亞先一步於她坐在了魔藥辦公室。
康威夫人發現這個時間她要說什麼都不對勁——她原本以為是一件極為容易的事情,像以往任何一次一樣,只要她提出的建議,維吉妮亞永遠很乖地立刻答應。可現在是她先說不出口了。
可明明都是為她好。
維吉妮亞從沙發上站起身,看了她一眼,立刻垂下眼睛。
康威夫人動了動嘴唇剛要走到維吉妮亞身邊去,德拉科瑪律福就甩著濕淋淋的手從里間出來,打破了室內的僵硬,「教授,第一道魔藥已經熬好了。」他說著走到維吉妮亞的身邊,先是看了看悶悶不樂的女孩一眼,立即轉過頭來看向她。
他比維吉妮亞高出一頭,比康威夫人上次在韋奇伍德見到相比輪廓顯得深刻了一點,已經有大男孩的模樣了,瑪律福家顯著的淺金色頭髮和傲慢眉毛與嘴角在他身上一樣不缺。
斯內普用魔杖關上門,並更改了開門咒。
「現在喝第一道魔藥,克拉肯索普小姐。」斯內普簡單的吩咐。
「這個魔藥是做什麼的?」康威夫人不安地詢問。
「在治療期間,康威夫人,請你不要說話。」斯內普頭也未抬,他挽起袖子,親自處理一堆稀奇古怪的草藥,「除非你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他的手頓了頓,突然問道,「你認識這些東西嗎?」
康威夫人瞥了一眼案板上黑乎乎亂七八糟的東西,皺了皺眉頭,沒有作答。
斯內普著意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唔,」他幾乎是意味深長地來了這麼一聲,「我以為你會有什麼幫助,康威夫人,第一道魔藥湯的最初配方完全是由您的丈夫發明的。」
康威夫人立即敏感地察覺到斯內普的意思,她怒火中燒,胸口火辣辣地疼,她想要說什麼來證明一下此刻的情緒,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甚至還有心虛。而維吉妮亞卻豎起耳朵,她等了半晌,如同過去幾年的情形一樣,從她母親那裡,她得不到關於她父親的任何隻言片語。
德拉科手裡飛快地給斯內普打下手,中途,他看了一眼維吉妮亞,並在她面前放了幾隻糖果。對此,斯內普只冷冷地哼了兩聲,卻沒有阻止的意思。
維吉妮亞放下杯子,她的胃被這道魔藥的苦澀和腥膻折騰一個哆嗦,立即一股讓人噁心的氣味要從喉嚨裡翻上來,被維吉妮亞強行忍住了。她快步走到曼德拉草前——它已經由斯普勞特教授做了特殊處理,被一隻足夠大的花盆裝著,土曾厚厚的埋著,只露出頂端的葉子。為了保險起見,斯內普給屋內所有人都施了閉音咒。
維吉妮亞開始一遍一遍地念生長咒。
屋內所有人——包括正準備下一道魔藥的斯內普的臉上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維吉妮亞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魔力的變化——曼德拉草的成長速度比上一次在溫室裡要快上許多。她捏著魔杖的手緊了緊,突然念了一句漂浮咒。屋內的人聽不見維吉妮亞的聲音,只注意到曼德拉草的花盆突然震動了一下。
斯內普迅速走到花盆邊,發現沒有任何問題,才閃開位置,示意維吉妮亞繼續。
等到這株曼德拉草成熟後,維吉妮亞雖然略嫌疲憊,可魔力仍有餘地。
斯內普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從櫃子裡拿出一堆纈草枝,還沒有經過任何處理,細小淩亂的根須上還帶著泥土。
維吉妮亞默了默,重新舉起魔杖。接下來釋放魔力的過程極為艱難,維吉妮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像是一條乾涸的河流,更像是在穿過一條被泥土石塊堵塞的隧道,又窄又疼,每一寸肌膚和筋骨都像被刀片狠狠刮了一遍。
維吉妮亞最後一道咒語念出了一半,人就暈倒在了地上。
康威夫人從沙發上站起身,剛伸出手,就被斯內普打斷了。他撤去了眾人耳邊的魔咒,揮著魔杖用漂浮咒指揮著維吉妮亞躺到牆角一道書櫥後已經佈置好的一張小床上。
柔軟質地的白色被單和枕頭,康威夫人挑剔地看了好幾眼,也沒找到任何毛病——這是德拉科的手筆。
維吉妮亞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斯內普看了一會兒,甩了幾道魔咒,知道這是第一道魔藥湯起了作用。
「半個小時後,第二道魔藥。」斯內普宣佈道。
半個小時候,維吉妮亞仍然沉浸在上道魔藥給她帶來的痛苦裡。康威夫人和德拉科看著她昏睡中微皺的眉毛和汗濕濕的小臉,面面相覷,竟然誰都沒有辦法誰都不忍心喚醒她。
斯內普從書中抬起臉,瞥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立即起身走到維吉妮亞的床邊,他揮動魔杖將床邊的一杯水變成了冰碴,直接倒在了維吉妮亞的臉上。
「你在幹什麼!」
「教授!」
兩個人同時挑起來,對斯內普怒目而視。康威夫人心疼地將維吉妮亞從枕頭上扶起來,德拉科連忙用手將冰碴抓回到杯子裡,
斯內普冷笑一聲,一動不動,果然,過了一會兒,維吉妮亞睜開了眼睛。
「第二道魔藥。」斯內普遞過來一個水晶瓶。
第二道魔藥的分量比第一道少很多,顏色卻比黑乎乎的湯藥漂亮許多,像是海洋深處的藍。
「這討厭的玩意兒必須得現在喝嗎?」康威夫人心疼得要命,她攬著維吉妮亞的肩膀,將她的頭擱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隻手正來回摸著她的臉頰。
這個充滿愛意的動作,讓維吉妮亞的眼淚奪眶而出,「媽媽。」她小聲地叫了一句。
康威夫人摸到了一手濕潤,又聽見她細細的聲音,頓時心跳加速,幾乎是立即想起熱那亞的那個雨夜。她剛從克拉肯索普的家族墓地走出來,墓地門口等候已久的紮比尼夫人以雷霆萬鈞之勢連揮兩道魔咒,一道打在她的膝蓋上,一道搶走了她墓地之行的收穫。然後她一路追至紮比尼莊園。
「阿隆娜,」赫米歐紮比尼甚至很清晰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的眼睛裡都是嘲弄和輕蔑,「你的生命和你的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露西所賜,也請你珍惜她唯一留下來的寶貝,不要再胡鬧了!」
阿隆娜記得自己沒有辯駁,她知道赫米歐誤會了整個事情,她也一再地告訴自己不要在意赫米歐的話,她一直以為誰最為重要這個話題根本沒有意義,只要她成功,她就不用取捨,她會看到再次醒過來的露西,維吉妮亞將會是她們共同的小姑娘。
然而維吉妮亞的昏迷,維吉妮亞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的改變,卻讓她驚慌失措。她想起十年前,她坐在輪椅上,進入房間。半躺在病床上的露西唇色已經消褪成慘白,臉上孩子般的紅潤也消失不見了,唯一不變的是她漂亮的灰色眼睛,帶著一絲最純正的藍色,正含笑注視這懷中小小的嬰兒。
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就滴落在嬰兒嬌嫩的皮膚上。
「姐姐。」阿隆娜自己推動輪椅靠近床邊。她裝作沒看見露西的眼淚,彎下腰去逗弄她懷中的小女嬰。小小的維吉妮亞轉動眼珠,對她張了張嘴,無力的小手抓了抓阿隆娜伸到面前的食指。
「姐姐,你看!」阿隆娜遷就著小維吉妮亞的力量,將自己的食指掛在她的小手裡,滿臉驚喜。
露西欣慰地看著這一幕,她俯下頭親吻了女兒的腦袋,輕聲道,「阿隆娜,我的日子不多了……」
「你別胡說!」阿隆娜有些生氣地打斷她,但她的聲音仍舊很輕,手指依舊輕輕地懸在維吉妮亞的面前。
「我能感覺得到。你別說話,聽我把話說完,」露西笑了笑,握住了阿隆娜的手腕,她低下頭看著她和維吉妮亞勾在一起的手,「維吉妮亞是我最愛的寶貝。你在我和喬治最艱難的時候收留了我們,你看著維吉妮亞出生——你知道這個女兒的來之不易。我什麼都可以給她。阿隆娜,我最親愛的妹妹,這世界上只有你最讓我安心,我請求你,我求你照顧好維吉妮亞和喬治好嗎?」
阿隆娜猛然縮回手,「露西,不要再說這些喪氣話了,你會好起來,等喬治的病好了,他會給你治病。那些魔藥那麼神奇,」她咬了咬下唇,「它們能讓我的腿好起來,能讓我繼續跳舞,為什麼不能治好你的病?」
露西搖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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