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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火影)她的老爸很溫柔》作者:使魔幽夢【完結】短篇。

《(火影)她的老爸很溫柔》作者:使魔幽夢【完結】短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2132個瀏覽者
文案:

這次老爸是卡凱西,女兒能力逆天但是會短命
BE

這次真的是文案無能了點開第一張看看好了不喜歡就關掉
就這樣吧就這麼簡單粗暴

內容標籤: 火影
搜索關鍵字:主角:萬夜 ┃ 配角:阿湯,雷蒙 ┃ 其它: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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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

  四月十五日,星期二,晴

  在和赫影,柳澤宗,章丸,龍王,青田墨文字以及十二刺客分離的二十三天,只有春火陪著我依舊十分的不習慣。

  今天也有好好的改掉壞脾氣,兩次忍住沒有發火,三次忍住沒有暴打對方。

  雷蒙和阿湯還是很不聽話。

  有好好的完成工作。

  要快點在商隊裡找到正式的工作,雖然現在也已經有商隊的徽章但充其量還不是個打雜的。

  寫好日記收起日記本,披著巨大斗篷的少女緊了緊自己的斗篷,看著長著巴掌大小的翅膀看起來長得像奇怪的袋子,尾巴纏在自己手臂上呼呼大睡的阿湯,伸手摸了摸正蓋在兜帽下,趴在自己腦袋上的雷蒙。

  「有這兩個一點都不得力的部下我真是辛苦。」她看著燃燒的篝火,閉上了眼睛。

  塔里斯曼商隊,忍者大戰過後兩年內突然出現並迅速興起的一條龍服務商隊,並且是首家開創了網上訂貨送貨上門的商隊。他們的商品包羅萬象,從尿不濕到奢侈品,從食品到武器,從首飾到日用品,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沒有的。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商隊的掌櫃都是一群八到十八歲不等的半大孩子。也有想要從這個商隊裡詐錢的掌權者,但全都不能得手。原因很簡單,一旦圖謀不軌在這條商隊來之前修改規矩會這突然提高了門金標準,他們就會馬上改變路線,放棄這個城市或者村落。

  一般商隊在拉運重要的貨物的時候,都會委託一些忍者來保護自己,但從沒聽說他們雇傭了那個忍者村的忍者。當然,在幾天前聽說這個商隊裡最小的孩子獨自一人去蕩平了一個山賊的窩點之後,這一點點疑慮也就沒有了。

  ——也有坊間傳聞說,這群人根本就是一群瘋子怪獸,當他們摘下屬于商隊的徽章以個人名義行動的時候一個一個都會變成尾獸級的凶獸。

  當然這只是沒有任何證據可循的傳言罷了,和尾獸齊名?別開玩笑了。

  說起蕩平山賊村落的光輝事蹟,萬夜簡直腸子都要悔青了。

  如果當時沒有接受挑釁的話...如果當時沒有接受挑釁的話!

  代價是回來之後被牙丸以尋釁滋事的名義沒收了五把刀和裝有十二把飛刀的刀囊,只留了一把肋差。一直在商隊裡擔任信鴿的萬夜被丟了出來,牙丸表示,希望在失去了武器之後你能更冷靜的處理一些事情,但是為了讓你能自保還是留一把給你吧,不用拿感謝的眼光看著我了。

  還是在幫商隊送貨,有的時候她也會接一些來自其他人的送信委託。

  比如這次,她在幫商隊將請求通過的信函交給木葉忍者村的火影大人並拿到回信之後還要再送一封信給火之村...是木葉村的雪城家。

  自從商隊在自己走後開始了送貨上門的業務之後...總覺得回去之後信鴿就要被累死了。

  萬夜揭掉兜帽,伸手提住趴在自己頭頂的雷蒙的皮,「快起來,雷蒙,我們要走了臭貓。」在對方假裝沒聽見之後,萬夜採用了簡單粗暴的方法:她強行叫醒了阿湯,無視對方大吵大鬧的抗議把手伸進阿湯嘴巴裡,拿出一瓶加礦泉水,兜頭澆了下去。

  「你幹什麼!」及時躲開的雷蒙有些心驚的看著濕淋淋的萬夜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我殺了你啊小鬼!」

  「閉嘴我知道你醒了。」她又從阿湯的嘴裡扯出一條毛巾給自己擦頭髮,「快點快點,我們要走了。」

  「萬夜你這個壞脾氣的臭小鬼!」阿湯拍打著自己的小翅膀,「我要去告你的黑狀!」

  「你可以試試。」她斜了阿湯一眼,對方瑟縮了一下。萬夜拍了拍變大後的雷蒙,翻身騎上去。

  「我是塔里斯曼商隊的信鴿萬夜,這是我們塔利斯曼商隊隊長親筆書的請求通過函,請您過目後給我答覆。」檢查之後,脫下了斗篷,她被帶到了火影的辦公室。那位金色刺蝟頭看起來大概是火影的火影大人應該是一位好說話的人。

  所謂的請求通過函,其實並不是我要過一下這麼簡單,就像你在這裡擺地攤總要經過城【嗶——】的許可吧?其實就是想跟你說我們想在你這裡做做生意能不能行個方便的意思。

  鳴人在收下了請求通過函之後並沒有急著打開,反倒是將它用手壓在桌上,溫和地注視著萬夜。

  「年紀這麼小就已經可以幫商隊做事了,真是了不起呢,萬夜多大了呢?」

  「八歲了火影大人。」她微微鞠躬,語氣恭敬。

  「我會在看過之後給你答覆的,只是最近的事情比較多,能稍微在這裡等幾天嗎?」

  「當然,我會等著您的答覆。」她再次鞠躬,「那就不打擾了。」

  鳴人許久都沒有說話。

  早年旗木家丟了的孩子,他也是知道的。

  他想著剛才那個少女滿頭的銀髮,恭敬又疏離的神情。年齡也對得上。

  「卡凱西老師什麼時候回來?」他隨口問。

  「旗木上忍已經回來了,正在來交接任務的途中。」

  他點點頭。

  旗木卡凱西是個登上人生巔峰的傢伙,雖然他沒有出任CEO,但是他十八拐回了溫柔美麗又堅強賢慧的水之國忍者織田未實結婚,二十歲的時候有了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兒子,二十二歲的時候又添了一個女兒,羨煞了一群單身狗。大家酸溜溜的看著剛會走路的伸著小胳膊奶聲奶氣的叫「麻麻抱~」的小蘿莉心中的想法漸漸的從「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個這樣的女兒」變成了「這是我媳婦就好了」。

  於是人生贏家卡凱西變成了全民岳父。

  「你們這群傢伙。」他捂住了額頭,無奈的看著這一群單身狗,「我們家川晴對你們這一群人沒有興趣的。」

  「別這麼說嘛岳父。」

  他回家後把這些話告訴了妻子旗木未實之後,未實一遍哈哈大笑著一邊抱過旗木川晴,「有什麼關係,我們家川晴從小就是萬人迷啊。」

  「啊。」卡凱西捏了捏女兒粉嫩的小臉,「就算調皮一點也沒關係,反正再調皮也還有介亮墊底,不過像介人一樣做個穩重的人也好。」他解下護額,溫柔地貼上她的額頭,「川晴啊,要好好長大哦。」

  然而生活一直就像是一輛永不止息的過山車,誰知到你這一秒還在巔峰下一秒會不會隨著一車人的尖叫「刷」的一聲跌到穀底去。

  一歲七個月的旗木川晴失蹤了。

  正值旗木卡凱西外出任務,旗木未實出門買菜,耐不住寂寞的旗木介亮跟臥病在家的旗木介人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妹妹一起出去玩。然後在遇上了一群同齡的小孩子之後,大家一起吵吵鬧鬧的出了村區附近的森小樹林裡去玩捉迷藏,到吃晚飯該回家的時候,大家吵吵鬧鬧的回來,正要開心的各回各家的時候,旗木介亮大喊了一聲:「川晴?誰看見川晴了?」小朋友們才發現少了一個人——不,兩個人:「阿輝也不見了!」

  大家驚慌了起來。

  很快就驚動了買菜回來正在準備晚飯的的旗木未實。

  特長就是尋找的旗木未實很快找到了阿輝——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阿輝。

  「鬼...好可怕....不要過來......」那個可憐的孩子在被救過來之後就如同精神失常一般一直在重複著幾個詞語。在緩了幾天之後,他稍微恢復意識之後又說出了一個新的句子:「一個鬼一樣的老頭子...差點殺了我...帶走了川晴......」

  完成任務的卡凱西回到家的時候天空陰沉沉的像是憋著一場大雨,他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並隱晦的提示他趕快回家去看看。

  「你們怎麼了?」他有些疑惑的問,卻無法掩飾自己心中漸漸擴大的不安。

  任務完成後他身上的衣服還是髒的還沾了些血,有也受了些輕傷,他覺得自己也許應該去換個衣服再回家免得嚇壞了年幼的孩子。

  「不需要了前輩,您還是趕快回家吧。」曾經是女婿團中的一名後輩避開了他詢問的眼睛,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而在他回到家之後瞬間就明白了。妻子不在,介亮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吵鬧著來迎接他,再看到他的時候他甚至瑟縮了一下,然後趕快躲進了自己的房間。身體不太好的介人正站在板凳上熱牛奶。

  「爸爸你回來了。」他端著兩杯牛奶,「不要休息了,媽媽也還沒有回來,你也去幫忙找找川晴吧。」

  旗木卡凱西,25歲,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聽力可能出了問題。

  「介人,我回來了。」他轉身看到比自己還要狼狽的妻子一臉疲憊,「卡凱西,你回來了?」她的眼裡閃過一絲光亮,「鬼一樣的老頭,你有什麼印象嗎?」

  接下來,卡凱西推掉了一個月內所有的任務,來不及換衣服洗澡,甚至幾天不睡覺,不眠不休的開始尋找自己的女兒。但唯一的線索雪城雪輝,每當旗木家的人試探著問起的時候,這個孩子總是抱著頭大哭著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一個月長的像一個世紀,短的像一秒鐘。

  一個月的時間,旗木家的所有人都像是老了二十歲。

  一個月的時間,不管是曾經被稱為「隼之眼」的忍者旗木未實,還是叱吒風雲的拷貝忍者卡凱西,所有的尋找也都像是只過了一秒鐘一樣毫無意義。

  他站在旗木大宅的外,靠著一棵老樹。憋了一個月的大雨終於滂沱而下,不管的砸在地上。巨大的雨聲蓋過了未實的慟哭,卡凱西走出樹冠的庇護,任由雨點打在他的身上,冰冷的雨點從額頭流進眼中再溫暖的流出。

  他慢慢地走回旗木大宅,擁抱住妻子。

  「會好的。」他低聲的安慰,「未實,會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手癢發新文了~~


No.2

  四月十六日,星期三,多雲有風

  在和赫影,柳澤宗,章丸,龍王,青田墨文字以及十二刺客分離的二十四天,只有春火陪著我依舊十分的不習慣。

  是時候和牙丸大哥商量商量能不能換一把刀給我。

  今天也有好好改掉壞脾氣。

  在木葉忍者村的第二天,這個村子看起來非常不錯是養老的首選,如果十四歲之後我還沒有死去就決定到這裡來開一個小門面然後混吃等死。

  這裡的拉麵很不錯。

  再逛一家賣發繩的店的時候有老婆婆幫我綁頭髮誇我的頭髮柔軟,有好好的道謝。

  路上碰見了討厭的狗,被我嚇退。

  萬夜手裡拿著一串三色團子,依舊披著她巨大的斗篷,戴著巨大地大兜帽,真是讓人懷疑她能不能看清前面的路。雷蒙和阿湯依舊趴在他的頭頂纏在纏的手臂上呼呼大睡。

  她從斗篷的口袋裡拿出一張清單,「在送信之後順便去買些東西吧。」

  來到寫有雪城字樣的住宅門前,她敲了敲門,「有您的信件。」在對方開門前放下了自己的兜帽——在上次送信因為沒有放下兜帽而嚇得對方女主人尖叫之後她就決定要養成這個習慣。

  「來了來了!」聽聲音是個十分有活力的小男孩,「一定是結野來信了!我這個筆友......」在開門的瞬間,雪城雪輝像是突然被拔掉了舌頭一樣,「你...川,川晴...鬼呀!」他慌張的摔上了門。

  萬夜維持著將信件遞給對方的姿勢,另一隻手在斗篷裡緊握成圈。

  忍住這是客人不能揍他也不能打壞別人家的大門想想被收走的赫影柳澤宗青田墨文字章丸龍王十二刺客今天也要改掉自己的壞脾氣忍住忍住......

  七八秒之後她深呼吸深呼吸在深呼吸,顫抖的放開了自己僵硬的手,重新敲了敲門,「我是塔里斯曼商隊的信鴿萬夜,雪城雪輝君,砂之國川下結野君有信件要寄給您請您簽收您的信件。」

  門開了一條小縫,對方在看了一眼她的樣子馬上就要關上,然後她用力伸手扣住門板發出震天的一聲響,本來就面癱現在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卻能讓人感覺到她身上的黑氣幾乎已經要具象。萬夜一字一頓:「請,簽,收,您,的,信,件。」

  「啊啊啊啊啊!!請饒了我請饒了我!當年我只是個孩子我不是故意的!」快要被嚇尿了雪城雪輝看著有些變形的門板和殺氣騰騰的萬夜慌忙的跪下開始認錯,「川晴,川晴,求你饒了我吧!」

  「你認錯人了,我是塔里斯曼商隊得信鴿萬夜。」她將信件雙手奉至雪城雪輝的面前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恐怕那只沒有用到的手就會控制不住把這個瞎BB的人擂成壁畫,「請您簽收。」

  「......不是川晴?」他似乎還不相信,在看到對方沒有表情的臉上那雙殺人的眼睛時,他馬上拿起筆簽收了自己的信件。

  「多謝惠顧,請在我的服務表上寫上五分,以及服務周到態度良好,有什麼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我會來和您慢慢溝通的。」她保持著面癱臉,拿回了自己的服務表,滿意地點點頭,「期待您下次回顧。」然後貼心的將有些畸形的門板重新校正,離開了雪城家。

  「壞脾氣。」雷蒙甩了甩尾巴,打了個哈欠。

  「給差評!」阿湯扇了扇翅膀,順便接個腔。

  「誰敢告黑狀,我就親自去和他溝通。」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阿湯的尾毛又伸手摸了摸趴在頭上的雷蒙的脖子。

  「......雷蒙你剛才說什麼了嗎」

  「......大概沒有吧。」

  見到自己的解(wei)釋(xie)已經奏效,萬夜重新戴上兜帽。

  「我們去買東西吧......」她突然不說話了,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面前那只正在看著自己的醜狗,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與殺氣,即使隔著兜帽看不見她的眼睛也能感覺得到。她說:「滾開。」

  那只穿著衣服的狗後退一步,和她對視了一會兒跑走。

  雷蒙長舒了一口氣,「多慶倖我是貓型。」

  「萬夜還是這麼討厭狗呢小心眼小心眼...嗷嗷!我錯了不要揪我的尾毛!」

  萬夜進到一樂拉麵店裡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一位顧客了。那個帶著藍圍巾的男孩子正哼著小調等著自己的拉麵。

  「歡迎光臨。」那個大叔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之後就有專注於拉麵的烹飪。

  「和這位一樣。」她指了指先到的那位顧客,然後隔了一個位子坐下。

  「啊?為什麼啊?」對方馬上不滿地問。

  「因為我不知道這裡什麼東西好吃。」她回答。

  「哦!那你可真是找對人了!一了大叔的拉麵我最喜歡了!不管哪一種都超美味哦!!」他甚至誇張的豎起了大拇指。

  「是嗎。」她回了一句,並且產生了想要在挪過去一個位子直接坐到牆角的衝動。

  「為什麼你要穿斗篷啊,現在已經明明到了春天啊。」

  「......是職業需要。」她不著痕跡的側了側身。

  「誒?那你是從外面來的人嗎?是忍者嗎?」對方直接坐到了他們兩個隔著的凳子上,「看起來你還很小啊,真是了不起!不過我可是要成為火影的男人呢!!」

  「我是塔里斯曼商隊的信鴿萬夜,這是我們商隊的名片,請務必收下。」她轉身癱著臉恭敬地遞給對方一張名片。

  「哦哦,謝,謝謝你。」這一招果然成功的震住了木葉丸。

  「來,你們的拉麵。」一樂大叔將兩碗面放在兩個人的面前,「我有多加一個蛋哦。」

  「多謝大叔!我開動了!」他合掌說道,然後迅速的挑起一大筷子面。

  「謝謝您。」萬夜道謝,拿起一根筷子敲了碗延兩下然後開始吃面。

  「你沒有說我開動了就開始吃了嗎?」他睜大了眼睛。

  「......」萬夜這次沒有說話,端起碗,移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所以說你這麼孤僻怪不得總是會收到差評呢!」阿湯端著一碗打包的拉麵吃的西裡呼嚕嘴巴還是不停地抱怨,在萬夜摸了摸它的尾毛之後馬上閉嘴。

  「反正這裡陽光明媚也不用擔心其他事情,為什麼不把兜帽摘掉呢?我也想曬曬太陽。」雷蒙說著已經自作主張的伸爪,把她的兜帽剝掉。

  「......」萬夜捏了他的脖子一把,最後還是沒有把帽子重新戴上。

  銀髮耀眼,即便一隻黑貓趴在頭髮上也遮掩不了它的光芒。

  同為銀髮的男人漸漸眯上了眼,面罩下露出溫暖的微笑。

  「呐,卡凱西,這個小鬼真是討厭。」派克蹲在他的身邊,「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沒禮貌了。」

  「是嗎?」他跳下樹,默默的跟在了萬夜的身後。

  終於找到你了。

  川晴。

  「萬夜。」在挑選蘋果的時候,雷蒙從她的頭髮上跳到她的肩膀,「左手邊的蘋果比較大哦。」

  「我想要右手邊比較酸的蘋果!」阿湯揮舞著翅膀,「不買我想要的東西就不讓你在我這裡繼續放東西了哦。」

  「你們兩個吵死了。」她挑了幾個看起來有紅又大的蘋果,裝進袋子一把塞進阿湯的嘴裡,「都給你買了那麼多魚皮花生了,你就知足一點吧。」

  「唔,那怎麼夠吃嘛。」阿湯嘟起嘴。

  「走吧。」雷蒙跳到地上,跟在萬夜的身邊。

  卡凱西不難發現萬夜正在往人煙稀少的方向走,在她拐進了一條巷子之後就不見了,在自己上前兩步完全沒進了巷子之中後,淩厲的風自後方傳來。

  萬夜的攻擊如同疾風驟雨靈力狠辣並且力道極強,完全難以想像她的身體裡竟然蘊藏著這麼強大的能量,甚至連卡凱西也被她逼退了兩步。就在卡凱西站好的瞬間,刀刃已經逼致身前,他抬起手用手套上的鐵片擋住。

  沒有殺意。

  萬夜空翻後退,擋住去路。

  「三個問題。」她伸出三根手指,「名字,年齡,目的。」她把手中的肋差反手握住,擺出進攻的姿勢,「你有一分鐘給我答案。」

  「身手真不錯。」卡凱西眉眼彎彎得誇獎她,但似乎並沒有回答她問題的意思。

  「建議你還是照她說的做比較好。」臥在牆頭的雷蒙打了個哈欠,纏在他身上得阿湯迅速搭腔,「沒錯,自己說出來總比屈服於暴力鼻青臉腫的說出來要體面的多啦。」

  「你還有二十秒。」她依然沒甚表情,甚至目光也沒有什麼進攻性。

  「好吧好吧。」他做出了投降的手勢,「我叫旗木卡凱西,年齡的話...三十二歲,目的啊...」他攤了攤手,「沒什麼目...」話還沒說完,站在對面的女孩已經像一顆發射出來的導彈一樣攻了過來。

  「我都說了萬夜是個暴力狂呢。」雷蒙扇著翅膀。

  「這個人很強。」                        

作者有話要說:

  客官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就留個言嘛汪汪~


No.3

  四月十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一定要和大哥說讓他把刀還給我,已經要一個月了,再不把刀給我我就要開始切實考慮殺人滅口的可能性了。

  被莫名其妙的人跟蹤,打了一架之後對方竟然邀請我去他們家裡吃飯,拒絕。

  然後又遇上了一些奇怪的人。

  成功的忍住了揍所有喊我川晴的人的衝動,看來我的壞脾氣已經改了一大半。

  這位火影大人的效率是不是太差勁了,如果今天還不給我答覆的話我就要去催一催了。

  昨天打過架之後,那個男人最後逃掉了。

  雖然有點不爽,但是她並沒有去追。

  「唉,還是這麼死心眼。」雷蒙從牆頭跳到她的肩上,「手無寸鐵,殺意退卻,逃走不追,投降不殺。萬夜,你的規矩該改一改了。」

  「對方很強哦,隱患無窮哦。」阿湯幫腔。

  「所以我現在需要我的武器。」她向阿湯揮揮手,「把我的紙筆吐出來,我要寫申請書讓大哥趕快把刀還給我。」她拿出紙筆,氣勢洶洶的筆走蛇龍:牙丸大哥:我在木葉村遇到了十分強勁的男人,交手過後對方逃走。我急需拿回自己的武器自保,壞脾氣已經改了一大半你就行行好吧。

  她從旅館出來,打算去聞一聞那位火影大人到底看過了沒有同不同意給句話,沒想到剛出門就看到昨天打架的人。

  她已經擺好了姿勢。

  「喂別這樣,」對方好脾氣的按住了她即將拔出肋拆的手,「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他揚了揚手裡的許可書。

  萬夜退後一步,「拿來。」

  在拿到許可書的時候她又退後一步,關上門,把許可書遞給雷蒙:「雷蒙,交給你了。」

  「......為什麼不讓你的鴿子去送信。」

  「路德是個懶傢伙,今天飛出去一個月以後都不知能不能飛回來你也是知道的。反正也不是很遠你就跑一趟吧。」

  「......我知道了。」雷蒙認命的叼起許可書,從窗子裡跳出去。

  「然後要去感謝火影大人通情達理。」她再次推開門,發現對方竟然還沒走,笑眯眯的沖她揮揮手。

  「要去見火影大人嗎?」他指了指自己,「我帶你去吧。」

  「......」她有些猶豫,「你有什麼目的?」

  「沒什麼目的。」他依舊笑眯眯的。

  「火影大人,非常感謝您的通情達理,能允許我們通行。」她鞠躬,神色恭敬,「我們在村外的集會會舉辦一個星期,這樣可以嗎?」

  「可以。」得到對方的首肯之後,萬夜儘管臉上依舊面癱,但卻已經忍不住要飛起來了。這次的事情既然辦成了想必就可以要回至少一把刀了!到時候就可以開始謀劃滅口...不是是商量。

  從火影的辦公室裡出來,阿湯鬧著要買魚皮花生,萬夜反正心情很好就決定買給他了。

  「非常抱歉。」她在挑選不同品牌不同價格的魚皮花生的時候阿湯已經把每種都拿了非常多到籃子裡。她在看了一眼最後收營員的報價之後,一把捏住了阿湯的尾巴,對收營員說:「我們只要一包,剩下的會馬上放回去。」

  「啊?不要......」本來是想大聲抗議的,但看到兜帽下那雙可怕的眼睛以及被捏住的尾毛,阿湯頓時就軟了。

  「沒關係,我來幫你買吧。」

  她回頭看到一位同樣挎著籃子的太太,她非常溫和的樣子。

  在萬夜開口拒絕之前,這位太太已經把所有的魚皮花生包了起來。

  「......謝謝您。」她只能道謝。

  「我買的東西稍微有些多,可以麻煩你幫幫我嗎?」她微笑著。

  「沒問題!好噠!萬夜會幫您都送去噠!」阿湯滿足的抱著魚皮花生,並沒有去看萬夜的臉。

  「那就太感謝了,川...萬夜,可以麻煩你幫我提著那個袋子嗎?」她指了指裝著許多衛生紙的帶子。

  「好。」她妥協了。

  「說起來,萬夜是塔里斯曼商隊的人吧?這麼小的年紀就能當信鴿真是了不起呢。」回去的路上,這位太太似乎非常健談的樣子,「我家裡還有兩個兒子,但都不是省事的,調皮的太調皮,懂事的太懂事。」她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真希望他們都像萬夜這麼能幹才好呢。」

  「才不好呢太太!萬夜她是個壞脾氣的暴力狂......萬夜溫柔美麗又是個好脾氣。」他感覺到萬夜的手已經揪到了他的尾毛馬上改變了說辭。

  「哈哈哈你的通靈獸真是有趣。」她爽朗的一笑,「萬夜似乎不太喜歡說話呢,是我太吵了嗎?」

  「......不。」她答應了一聲。

  「萬夜雖然崇尚暴力但是非常容易害羞呢!」然後下一秒尾毛被揪斷的阿湯慘叫聲震徹雲霄。

  「真是感謝你幫我把東西送回來。」她的手虛擦了一把頭上的汗,「為了感謝萬夜,進去喝杯茶吧。」

  「......不,不用了。」她退後一步,正好看見了門前寫著三個大字:旗木家。

  【我叫旗木卡凱西】

  她的動作沒有停頓,卻上前了一步,「那就麻煩您了。」

  「哪裡,進來吧。」

  她並沒有動旗木太太為她準備的茶點也沒有喝茶,她甚至連兜帽斗篷都沒有脫掉。心裡默默地把這位健談的太太和那個昨天打架的男人歸為了一類默認為他們是一夥的,她想等這個男人來了一起說話。

  「萬夜既然是塔里斯曼商隊的信鴿,那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她用手撐著下巴,十分嚮往的樣子,「我也好想走遍那麼多地方啊。」

  「旗木桑。」她開口了,「您一路上對我非常溫和並且沒有武器,所以我給您十五分鐘時間組織語言,目的是什麼。」

  話一出,連正在吃魚皮花生的阿湯都閉嘴了。

  「你昨天和我的丈夫發生了摩擦吧?」她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萬夜的煞氣,依舊是溫和的模樣,「事實上,他回來之後覺得十分內疚,希望我能代他向你取得原諒。」

  「......您還有十四分鐘。」她的語氣平靜。

  「是真的啦萬夜。」她無奈的笑了笑,「因為我丈夫卡凱西根本就是個笨蛋,所以這種事情只能由我來做了。」

  她的眼睛並不看向未實,沉默了片刻之後,「我原諒他,謝謝您的魚皮花生,再見。」

  從旗木家出來之後就碰上了可能是旗木家的兒子之一的人。他鬧騰的用手扇著風大喊著:「媽媽好熱啊!」快步跑進家裡,在看到裝束奇怪的萬夜,馬上停住了腳步。

  「你是誰啊?」他語氣不善。

  「我現在不高興。」她言簡意賅,「但要拿回自己的刀,我不能發火。你看起來要比我大至少一歲,所以尊老愛幼法則對你無效。」她深呼吸,雖然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還是忍不住想發火,「快回家去吧。」

  「你很倡狂啊!」對方看起來也十分不高興的樣子,「正好介人那傢伙最近惹毛我了!喂!小鬼!等等可不要在斗篷裡哭鼻子啊!」他沖過來。

  「不用武器是對你最後的忍讓了。」她側後一步,「不過你肯定哭不出來了!」她閃電般的抬腿。一旦中擊不可否認一定會擊斷至少三根肋骨。但並沒有如同預想一般踢中對方。

  「在別人的雙親面前打孩子可是要有很大的勇氣才能做的事哦,萬夜。」站在樹杈上的卡凱西抱著介亮,笑眯眯的看著她。

  她沉默的和卡凱西對視,大約三十秒後做出了讓步。她向後退了一步,然後鞠了一個深躬,「是我太失禮了,真是抱歉。」抬起頭之後又說:「如果你敢告訴塔里斯曼商隊的任何一個人,我保證你絕對不只是斷肋骨這麼簡單。」


No.4

  四月十八日,星期五,晴

  商隊終於到了,沒想到速度已經這麼慢了,大家真是年紀越來越大老胳膊老腿的動不了了。

  幸好我還年輕。

  和大哥遞交了申請書,他說在離開時前給我答覆。

  他最好把我想要的還給我。

  塔利斯曼商隊來的時候,萬夜正站在村口迎接他們。

  「喲,這麼自覺啊。」為首的牙丸笑眯眯的向她揮了揮手,「萬夜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他十分欠打的笑著,「先不要說,等到時候我自然會給你的。」

  「......我知道了。」萬夜從兜裡翻出了申請書,雙手奉上,「請務必看看。」

  「是是是,我們萬夜好不容易寫個東西給我怎麼能不看呢。」他接過,順便拉掉了萬夜的兜帽。

  大家迅速把帳篷搭了起來,萬夜負責向木葉村的人們宣傳下午六點開始的集會。她把雷蒙和阿湯留在了營地讓他們幫忙去把自己的商鋪辦起來,因為她要挨家挨戶的去遞小紙條。這對人的耐心毅力都是極大的考驗,而且也曾經被開門的人甩過臉色,萬夜覺得什麼時候自己能心平氣和的勝任這項工作就真的把壞脾氣改掉了。

  「您好,我是塔利斯曼商隊的萬夜,今天我們商隊......」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開門的一家人已經穿好了衣服打算出門。

  「阿拉,是萬夜啊。」旗木未實笑眯眯地看著她,「是在幫商隊做事嗎?真能幹。我們也是吃過晚飯打算過去看看呢。」她隨即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們,「真是的,介亮介人,什麼時候你們兩個也可以像萬夜這麼可靠媽媽就放心了呢。」

  「你好。」那個看起來十分文弱的男孩向她伸出手,「我是旗木介人。」

  「我是塔利斯曼商隊的信鴿萬夜。」她向後退了一步,並沒有去握介人的手,「那麼既然你們要出門了,那我就不多打擾了。」她在離開之前想了想,又多說了一句,「對了,如果對話劇感興趣的話,我們商隊在晚間七點的時候有演出,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看。」

  「反正也沒什麼事情,我就去給萬夜幫忙吧。」旗木介人笑了笑,「爸爸,你和媽媽還有介亮先走吧。」

  「誒!介人你這傢伙!」本來還在猶豫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旗木介亮突然大叫起來,「我也要去幫忙!」

  「你們兩個不要任性了。」卡凱西頭疼的捂住自己的額頭,「萬夜會覺得困擾的。」

  「萬夜,我可以給你幫幫忙吧?」介人露出友好的笑容,「拜託啦,我很弱,也很想知道一下商隊平時都會做什麼呢。」

  「......」她沉默了一下,迅速想了想這份工作又煩人又費力多一個跑腿的簡直是百利無一害,只要這孩子能管好自己的嘴看到自己和客人交流的時候假裝沒看到就沒問題了。她點點頭,「麻煩你了。」

  「誒!我不管啦!我也要去!」介亮見狀大驚,他反應迅速的拉住了萬夜的頭蓬,「川晴...萬夜,讓我給你幫幫忙吧!對不起上次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帶我去吧!」

  萬夜覺得這是自己最輕鬆的一次。她左手拿著旗木介人幫她買的三色丸子,右手端著旗木介亮送來的奶茶,坐在長凳上看著這兩個人盡職盡責的敲開每家每戶的門,幫忙宣傳今天下午的集會。

  村民態度友善,忍者實力能看,東西也很好吃。萬夜看著夕陽的餘暉,微微的眯起自己的眼睛,如同一隻正在打盹的貓。

  只要能活到十四歲,就來這裡混吃等死吧,這裡看起來很適合她生存呢。

  「謝謝你們幫忙。」在兩個男孩有些大汗淋漓的告訴她已經完成了工作之後,她站起來非常真誠的向他們兩個道謝,然後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手寫卡片:「送給你們,拿著卡片買東西都可以有半價折扣。」

  「多謝啦。」介人收下卡片之後看了看,發現自己完全不能明白上面符號的含義。

  「再次感謝你們。」鞠了一躬之後她就打算離開了,介人再次叫住她,「等等萬夜。」他笑著說,「反正都要去集會,不如一起吧。」

  「不行。」她搖搖頭,「你們跟不上的,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自己也有商鋪要開張。」她點點頭,「就這樣吧。」腳下用力,她直直躍起,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兩個男孩子的視線之中。

  一直沉寂的介亮拉了拉介人的衣角,有些艱難的開口,「呐,介人。那真的是川晴吧?」他溫暖的淺棕色眼睛裡滿是眼淚。

  「是。」介人看著萬夜消失的方向,「妹妹已經變得這麼強了。」

  擁有與年齡不相符的實力是天賦的證明,但更是艱苦卓絕的訓練才能磨練出來的。萬夜身上有一種暴戾的因數,這種因數突然爆發帶來的心靈上的顫動旗木介亮有幸感知了一次。再和他衝突之前,那個女孩周身平靜無比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但在她抬起腿的瞬間所爆發出令人膽寒的狠厲暴虐讓他現在想起依舊後背發涼。

  如果當時不是旗木卡凱西及時趕到,自己恐怕真的就哭不出來了。而且這還並不是她的全部實力。

  「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旗木介亮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不是嗎。」介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都是兇手,誰也沒有責備對方的資格。」

  商隊的帳篷一間又一間搭了起來,商人們紛紛掛上了自己的招牌,掛起了彩燈。萬夜看著阿湯和雷蒙搭好的帳篷,有些驚奇:「你們兩個這次竟然沒挨打就搭好了帳篷?」

  「是...是啊!快去買更多的魚皮花生來孝敬我!」阿湯全身頓了一下,然後立刻拍起翅膀做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本來不想說你蠢的,但是你太蠢了。」她摘掉了兜帽,「誰幫忙了?」

  「是和你交手的那個男人,還有一個棕色長髮的女人。」雷蒙搖著尾巴,用爪子指了指招牌,「連招牌都幫忙掛好了。」

  「......」這是個什麼意思?

  她皺起眉頭,「不管了,大不了他們來買東西的時候給他們便宜些。」她進到帳篷裡,找到自己的背包之後拿出一個形狀奇怪的陶笛,「走吧,我們去招攬生意。」

  作為塔利斯曼商隊的核心人物之一,她的帳篷顯然要比商隊中一般成員的帳篷更大一些,招牌上也有明顯的領導人標誌。她站在自己的店門口,開始用陶笛吹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切,萬夜害羞的要死的毛病還沒改啊,等等大家都開始吆喝叫賣的時候你吹的曲子就誰都聽不見啦。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像一個合格的商鋪老闆一樣站在店門口大聲吆喝:『走過路過來看看不要錯過好東西』之類的。」阿湯扇著翅膀,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掃過雷蒙的鬍子。

  「閉嘴,不想等等被惱羞成怒暴起的小怪獸就掉尾毛就給我閉嘴。」雷蒙不耐煩地會開了阿湯。

  陶笛發出嗚嗚的笛音,站在自己商鋪門口的小女孩微微的低著頭,不同于旁邊店家的賣力推銷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吹陶笛。所幸現在還不是全部的商鋪大開張的時間,她的笛音還能聽見。

  「啊,找到了找到了。」嘈雜的聲音淹沒了嗚嗚的笛聲是,熟悉的聲音響起。萬夜抬頭,看見了幫她發傳單的那兩個小男孩。跑在後面那個頭上全是汗,還不停地喘看起來非常辛苦,而跑在前面的這個雖然看起來也十分疲憊,卻興致非常高,「川...萬夜!」他興高采烈的上前一步想要拍拍對方的肩膀,卻被萬夜退後一步閃過去。他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尷尬,片刻後轉了個彎折回去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哈哈,我,我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不用了。」她指了指自己的招牌,「你們家大人幫我把我的店都搭好了,不能再麻煩你們了。」她掙扎了片刻後,還是伸出手飛快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迅速轉身,「要進來看看嗎?」

  在聽到【你們家大人】的時候,介人介亮的眼睛迅速黯淡了下去,連被拍了肩膀也不能燙介亮迅速振作起來。這突如其來的消沉讓萬夜有些措手不及,儘管她依舊癱著臉。

  「啊,麻煩你了。」溫和的聲音的響起,卡凱西和未實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兩個小孩的背後。他抬起手揉了揉兒子的頭髮,未實的眉眼溫柔的眯起,「麻煩萬夜了。」

  尷尬被化解後,萬夜讓自己的兩個搭檔繼續在門外招攬生意,安排好後理了理掛在脖子上的陶笛,「那歡迎來到我的店。」她揭開了帳篷前的布簾。

  其實從店的招牌卡凱西和未實基本就可以推論的出這家店買的是什麼東西。萬夜的店名是一隻手繪的明亮眼睛:我眼中的世界。想來,應該賣的是畫作吧。雖然已經猜到了,但在邁入這間帳篷的時候還是被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明媚日出映照下無色的朝霞,一望無際毫無生機的荒漠,流動的岩漿,碧藍的海水雪白的浪花,微風吹動下的竹林,紛揚飄散的落葉。從門裡探出辦個腦袋的稚童,溫柔注視孩子的母親,在碼頭扛著大包打著赤膊頭上掛滿了汗水卻笑得一臉燦爛的男人,坐在籐椅上安詳的曬著太陽的老者。玩弄著毛線球的貓咪,爭搶骨頭的小狗,突然被發現正在吃蘿蔔櫻子的白兔,溪邊喝水的小鹿,打著瞌睡的老虎。

  她的筆觸十分細膩溫柔,眼中看到的世界在紙上競相綻放。她對於色彩的掌握十分出眾,柔和的光影讓人的眼睛得到放鬆,十分舒服。

  「都是萬夜畫的嗎?」未實在一副畫前站定,詢問的看著一眼萬夜,「我可以摸摸看嗎?」

  「恩,可以。」她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萬年的冰山臉,可是這兩位出色忍者卻敏銳地注意到在踏入這個帳篷的瞬間,這個小孩的下巴微微向上抬了兩度,言語之間雖然只是官方式的介紹,卻掩飾不住對於自己作品的驕傲。

  「啊,真厲害,一定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能畫好一副吧。」未實輕輕地撫摸著畫作略嫌粗糙的表面,由衷的讚歎,「萬夜真是能幹啊。」

  「......其實沒什麼。」她的頭迅速低下去,甚至小退了半步。

  「恩?」卡凱西看著被誇獎後突然害羞起來的萬夜,轉過頭看到了被蓋起來的一面牆,當初在幫忙佈置的時候這面牆一直是空著的,「萬夜,這裡是什麼呢?」

  「恩?」正在看著介亮介人小心翼翼的翻閱她的畫集的萬夜聽到聲音後也看向了卡凱西面前的牆,「啊......這個是每次都要擺出來,但是不展出的。」她慢慢走過去,站在卡凱西的旁邊,「恩,這些畫才是我覺得自己畫的最好的部分,也是我的寶貝,但是展出過一次之後反響不好,我因為狠狠毆打了一個說這些畫壞話的人被大哥說了一次之後就決定不再展出了。」

  「是嗎。」卡凱西點點頭,他微微偏著頭,看著低著頭的萬夜,不難察覺的出她平板的聲音中的委屈和沮喪。片刻思索後,卡凱西蹲下來,笑眯眯的看著面癱少女:「我保證絕對不會說壞話的。」

  自己最得意的作品被人說了壞話,心裡憤怒所以毆打了對方,但也因此被長輩訓斥。作為一個小孩子於是賭氣的決定「再也不給別人看我的寶貝」了,但是真的沒有人看了之後又十分沮喪。

  卡凱西面罩後嘴唇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其實還不是小孩子。


No.5

  牆上的作品看起來確實和外間其他作品不是一個檔次,從著色的精細程度來看就能明顯的看出。但是這些話的選材確實的的卻卻讓人覺得......不知所云?

  背景都是明亮的暖色調,選材卻各不相同。散落無數疑似食物碎渣的東西;破碗;一灘綠色液體;仰視一扇極小的窗子可以看到一半天空。

  筆觸溫柔,色調明亮。卻讓人覺得無比的逼仄和不適。

  他的眼睛一幅接一幅的看過去,最後停在了被放在最上角的一幅畫上面。畫中的少年少女們笑得開懷,臉上還有污漬沒有擦去。他們穿著婚禮時才穿的禮服混坐在一間和室的地板上,透過一塊鏡子可以看得出,正在畫畫的小女孩也穿著一套純潔的白無垢。著色非常簡單,幾乎只是用線條勾勒出了簡單的輪廓和眉眼。

  「這幅畫畫的是萬夜和大家嗎?」他指了指那腹肌是個這紙張也能感受到欣喜與希望的圖畫,他數了數,算上萬夜,一共有十二個孩子。

  「是的。」她點點頭,「這是我這一生之中畫的最好的畫。」

  「唔,」他點點頭,就小孩子來說說一生什麼的也太早了,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性呢。他把這理解為了小孩子為了突出自己的傑作而作出的誇張。摸了摸下巴後,他指了指在鏡子上映出的不太真實的虛影:「那個是萬夜嗎?」

  「是。」她點點頭,「顏料很貴,這是我們大家存在過的證明。」

  「萬夜,開張了嗎?」簾子一掀,一個少年笑眯眯的踏了進來,在看到帳篷裡有人之後楞了一下,隨後馬上揚起了燦爛的笑容:「啊啊啊,我們小萬夜今天竟然是最早開張的呢。我是博光,歡迎你們來照顧我們商隊的生意。」他的目光掃過被萬夜揭開的幕布是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驚訝,隨即說道:「啊呀呀真是稀奇,看來是貴賓呢。」他馬上輕車熟路的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四張手寫卡片,「我們家萬夜的幕布已經很久沒有接下來過了,既然能讓你們看她畫的畫,那就說明真的是貴賓啦。我的小店在最北,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們有時間多來照顧一下啦。」

  「博光哥。」萬夜上前皺著眉頭推了他一把,「吵死了。」

  「好好好,我們萬夜又不高興了。」少年嘻嘻一笑,一邊雙手並用的揉亂了萬夜的頭髮一邊說,「大哥說你最近沒怎麼惹事,要獎勵你,快過去吧。」

  話音未落萬夜連掙扎的動作都僵住了,她的情緒從不可置信變為狂喜只用了一瞬間,卻在踏出飛奔出門的第一步之前為難的看著卡凱西一行人皺了眉頭。

  「我替你看著的吧,你去你去。」博光看著顧不上整理自己亂糟糟頭髮的為難少女心情大好,揮揮手示意她快去。而對方在他發話的瞬間已經飛奔而出。

  「臭丫頭連謝謝哥哥都不會說了。」博光癟癟嘴抱怨了一句,最後馬上漾出一個無比陽光的招牌式笑容,搓著手,「那什麼,看上我們萬夜的哪一幅畫了?」

  卡凱西說話之間捕捉痕跡的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和介亮介人相仿的年紀,卻有不輸自己的身手。未實微笑的不是提出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少年的回答滴水不漏。

  「啊啊,說起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們這樣的人誒。」少年手腳麻利的將他們選中的兩幅畫包起來,一邊包一邊說著,「絕無冒犯之意,這位大叔的頭髮簡直和我們萬夜一模一樣誒,而且這位太太的眼睛也和我們萬夜好像呢。」他一邊往卷起的畫上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一邊頭也不抬,開玩笑一般的說,「該不會你們就是萬夜的家人吧。」

  「說不定是哦。」介人笑著回了一句,「說不定萬夜是我妹妹也說不定呢。」

  「最好不是。」博光的手上動作不停,「如果把萬夜弄丟的人就在眼前的話,我一定會控制不住殺了他們的。」抬起頭,臉上的笑容幾乎能漾出水來。他眯著眼睛笑著,伸出手遞過已經包好的畫:「來,您的東西請收好。」

  萬夜幾乎是飛奔至牙丸的面前的。她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金光,速度太快路上甚至撞到了南姝。

  「小心一點呀。」南姝皺著眉頭嗔怪了一句,「冒冒失失的,都是個大孩子了。」她如同變魔術般的從空中摸出一把梳子,「來來來,我幫你把頭髮疏通。」

  「不要了南姝姐。」她急急忙忙又要往前去,「我要去見大哥大哥有東西要給我!」

  「那也要梳好頭髮才能去。」南姝的口氣不容置疑,她已經來到了萬夜的背後,「牙丸就等著看你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呢,我們偏就不讓他如意,慢慢耗著,說不定這次他以為你生氣了就把東西全都還你了呢。」

  仔細想想竟然說的有道理誒!萬夜壓抑著滿腔激動的心情,煎熬的等待南姝梳好了她的頭髮,滿意的拍拍她的腦袋,「好啦,去吧。以後要是博光再敢亂揉你的頭髮就二話不說,先賞他兩刀嘗嘗味。」

  等到她到了牙丸面前的時候已經耽誤了很久了。她雖然還是面癱,但心中卻有些忐忑。她震驚的站在牙丸的面前,牙丸也同樣嚴肅的看著她。大面癱和小面癱對峙過了不知道多久之後,牙丸終於抬起一隻手,放在萬夜頭頂摸了摸:「把刀全部拿走是我不對,應該給你留兩把防身的。」他歎了口氣,「別生大哥的氣。」他指了指後面的桌子示意萬夜自己去拿。

  萬夜攤著一張臉默默地將赫影,柳澤宗,章丸,龍王,分別系在腰的兩側,青田墨文字備於身後,鑲在腰帶上的飛刀十二刺客一件一件重新裝備在身上後,按下心中對南姝的萬分崇拜慢慢的轉過了頭。

  「我沒生大哥的氣。」她平板的說道,「但是大哥收走了我的刀,我確實很不高興。」

  「......」牙丸的動作僵硬了瞬間,卻在看到了萬夜的緞帶頭繩後重新沉下臉:「蹬鼻子上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南姝讓你說的。」他用力得彈了萬夜的額頭一下,「再敢和我耍臉子,就一把刀也別想要了。」

  回到自己的帳篷裡的時候,萬夜正因為全服武裝獲得了無數安全感和熟悉感甚至久別重逢後的滄桑感,一步一步的輕盈非常。即使依舊面癱臉也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開心,說不定過一會都會一邊哼著小調一邊調著過來!她一路和所有跟她打招呼喊她萬夜老闆的人嚴肅的點頭致意,直到來到自己小店門口,看到了已經打包好東西的旗木一家人。

  「喲,我們萬夜還是配上刀好看。」博光用兩手的拇指和食指做成鏡頭,擠住一隻眼裝模作樣的要幫她照相,「看看,多好看。」

  「南姝姐,要是你再敢揉我的頭髮,就賞你兩刀嘗嘗味。」她的兩手已經分別撫上了腰兩側的章丸和柳澤宗,一本正經地說。

  「誒喲我害怕哦。」他佯裝著要藏到卡凱西的背後,笑嘻嘻的擺了擺手,「好啦好啦不和你鬧了,你好好看店吧,我也要回去了。今天我還沒開張呢!」他一陣風一樣的幾個起落消失在眾人眼前。

  「......好厲害。」介亮看這身手迅捷如豹的博光,再看看武裝到牙齒的萬夜,喃喃地說道。

  「總感覺和萬夜一起的人都超級厲害呢。」介人笑眯眯的說道,他招招手,示意萬夜過來。他從兜裡掏出一大把糖果,「剛才去附近的店裡看了一下,女孩子都喜歡吃甜的。」他看著萬夜愣愣的望著手裡花花綠綠的糖,並沒有做出反應,立刻又補了一句,「不喜歡的話扔掉也無所謂,只是幾顆糖果而已。」

  「我確實不是很喜歡甜的東西...大概不準確,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麼味道。」她最終還是把糖果揣進了斗篷,非常認真地看著介人,「但是食物永遠都是最無辜最寶貴的,不要隨便說出不喜歡就扔掉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說起來,時間差不多要到了演出的時候呢。」未實突然拍了拍手,溫和地注視著萬夜,「我們打算過去看看,萬夜要一起來嗎?」

  「不了。」她搖搖頭,「在我的角色未出現之前,我負責整個區域的安全,在我的角色出場之前趕回來就好了。」她指了指不遠處搭建的高臺,「今天牙丸大哥是主角,我負責演全部的村民和兩棵樹還有一隻老虎,在演出之前會回來的。」

  雖然她說得一本正經但介亮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在被萬夜瞥了一眼後又試圖用一聲咳嗽蒙混過去,在聽到對方說:「我知道我現在演的角色很搞笑但是又不能人人每天演主角啊。」之後更加不知所措。

  「啊,那就是說,過幾天就輪到萬夜來演主角了嗎?」未實驚訝地說道,「會畫畫,這麼小就在幫商隊做事了,有自己的店,去過那麼多的地方,會吹陶笛,長得也這麼可愛。現在竟然還可以演話劇。萬夜真是能幹啊。」她拍住兩個兒子的頭,佯裝生氣地說,「看看這麼優秀的萬夜,再看看我家的兩個笨兒子,真是讓人想趕快把他們賣掉買一個萬夜回家呢。」

  「.....」被誇獎的害羞起來的萬夜張了張嘴,最終只憋出了讓人忍俊不禁的四個字:「......不要賣掉。」她臉色非常認真,「他們很好,不要賣掉。」

  「哈哈哈,他們是我的寶貝兒子,我當然不會賣掉啦。」未實輕笑出聲,她伸出一隻手試探的想要去摸摸萬夜的頭髮,在接觸到之前感受到了對方的抗拒後不著痕跡的降下高度,熟稔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如果能有一個像萬夜這麼好的女兒就好了呢。」

  「......我要去巡邏了。」她不知道該如何答話,推說自己要走了。沒想到在轉身離開後卡凱西竟然跟了上來。

  「舞臺那裡人太多了。」對方在察覺到了萬夜投來的一瞥後立刻解釋道,他攤開自己的雙手示意自己絕無惡意,「只是和你一起巡邏到處走走而已,可以嗎?」

  「......」對方眉頭都沒皺一下,「隨便你,反正巡邏的速度也不快,你肯定能跟得上。」

  啊,被這小鬼小看了。卡凱西跟在萬夜的背後笑完了眼睛。

  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一般是卡凱西起一句頭,萬夜回一句之後就沒什麼下文了。

  比如:

  「萬夜的帽針真漂亮呢,我看到剛才來找我們的那位博光少年也有一枚別在胸口,是有什麼意義嗎?」

  「這是我們商隊的隊徽,老闆才有資格戴。」

  「是嗎......」

  一陣沉默。

  「萬夜的帳篷在最中間呢,其他人都在最邊緣或最角落,老闆的商鋪不是應該優先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不是。」

  「誒?為什麼呢?」

  「方便管理。」她給出了一個非常官方的答案。

  「這樣啊......」

  在萬夜突然止住腳步,轉過身對他說自己的角色要上場了要回去的時候,幾乎是話音未落她就消失了。卡凱西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反射弧長短抱有過懷疑,但他看著保持超高速卻一臉輕鬆的小女孩先他一步來到了舞臺後臺。取下帽針妥善收好後迅速換上村民的衣服上場下場換衣服再上場下場。

  她沒有出汗,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亂。

  卡凱西看向這幾個少年人的眼神不自覺有些變化。

  他們的實力太可怕了。

  再走去台下尋找妻兒的途中,他的頭腦中不停的過濾出剛才與萬夜的談話中所有的有效資訊,以及自己在商隊裡轉了一圈之後的所見。

  標記有塔里斯曼管理人的商鋪帳篷一共有九個,萬夜的帳篷位於最中,其他八個,則是分佈在不同方位。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分別占全。他清楚地記得在萬夜的畫中一共有十一個孩子笑得開懷,算上正在畫畫的萬夜一共十二個,但此刻,他卻只找到了九個帳篷。

  他試探的問過商隊之中是不是還有別的信鴿在搶生意,對方只是用平板的聲音說了一句抱怨意味極強的話:「這種累死人不討好工資低沒保障的工作誰想要就趕緊來換換好了。」這句話也徹底消除了他們有任務在外的可能。雖然也有可能是他們另起爐灶分出去自成一派,但這個可能性也被打破了。在和那個叫博光的少年的交談中,從對方的話中很容易就能得到這十二個人一直都在一起的消息。

  那三個孩子去哪裡了呢?

  他站在妻子的身旁,察覺到對方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不要著急未實。」他握住了妻子的手,看著檯子上已經從村民變成了一棵樹的孩子,不知道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妻子說。

  「不要著急。」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耶誕節快樂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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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

  四月十九日,星期六,晴轉多雲,大風

  昨天我的作品終於有人看過之後沒有面色鐵青的說我覺得你需要如何如何修改了,所以我也非常客氣的招待了客人。

  大哥終於把我的刀還給我了,有大家和我一起感覺心裡都踏實下來了。

  南姝姐讓我在博光揉我頭髮的時候賞他兩刀,太好了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太好啦,訪客很多,我賣出去好幾副畫。

  今天也要努力改掉壞脾氣。

  商隊的休息時間很短,因為有些辦夜市的帳篷一整晚都不會關門。萬夜打點好自己的商店,關照雷蒙和阿湯如果在她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一個人陷入了睡眠那麼另一個就死定了。

  「為什麼!為什麼雷蒙睡覺要我來替他受罰!」阿湯扇著小翅膀義憤填膺,「我不幹我不幹!」

  「閉嘴,你沒有任何話語權。」萬夜看也不看一眼撒潑打滾的阿湯,鄭重其事的對雷蒙說,「其實原本就不指望那個笨蛋幹什麼正經事,主要是你,我的世界就交給你了。」

  「交給我吧。」對方懨懨的應了一聲,「好歹考慮一下我是貓型魔獸是貓型魔獸啊,我是需要長時間的睡眠的。」

  「以後再說吧,我都沒睡你們就睡了我會生氣的。」她點點頭。

  「......小鬼我真的想一爪子拍死你。」金色的貓眼豎了兩豎。

  「強者說話弱者閉嘴。」她的手附上刀柄,「要不是當初打敗了你們留了命,你們能這麼跟著我嗎。」她忽略掉了雷蒙德齜牙咧嘴和阿湯的撒潑耍賴,慢悠悠的向舞臺走過去。

  昨天的舞臺現在已經架上了鍋,鍋裡正溫著今天的早飯。一夜只睡了可憐的兩個小時,好不容易到熬到了吃早飯的時候。萬夜看著打著哈欠慢慢聚過來的大家...眼下深深的黑眼圈,心情登時舒爽了不知多少百分點。

  「早啊萬夜。」加藤伸了個懶腰,「博光說昨天最早開張的是你啊。」

  「恩。」她點點頭,下巴不自覺得高了一度。

  「萬夜第一個開張,這都是好長好長時間之前的事了吧。」高橋坐在地上享受著南姝一遍一遍的將她略淩亂的頭髮梳通,「真好呢,好不容易又是到了萬夜主持早飯的時候,上次萬夜主持好像已經隔了好久好久的樣子了呢。」

  「雖然很少開張,但是每次去萬夜那裡的訪客還是很多的!」博光的手在碰到萬夜的頭髮之前首先夾住了一枚淩厲的飛刀,他看著手中的在刀刃側面刻著七的飛刀,不服氣的將刀重新丟了回去,「真是的,哥哥疼愛的想要摸摸你的頭髮都用第七刺客來對付我!我要去給大哥告狀!」

  「博光。」南姝笑得一臉燦爛,「坐好。」

  「好的南姝姐。」正襟危坐閉上嘴巴面容嚴肅目視前方。

  「都到啦。」一則微微笑了笑,白綾撇撇嘴有些不滿的身手戳了戳一則的腦袋,「都怪你,現在我們都成來的最遲的人了。」

  而一則也只是好脾氣的安撫少女。

  「最遲的人?」萬夜默默地數了數來的人,「牙丸大哥和椎名哥哥還沒有來呢。」

  「哦是嗎,那太好了我並不是最後一個。」白綾長舒一口氣。

  「都到了嗎?」牙丸是最後一個來的。他面對眾人投來的詢問目光,沉默著搖了搖頭,「椎名到極限了,不能拖了,今晚去解決吧。」

  「是嗎。」眾人言語神色皆如平常,只是免不了一聲長歎:「椎名掙扎了這麼久,也太辛苦了,這樣也好。」

  「那我吃完早飯以後,去給椎名哥畫最後一張畫吧。」萬夜點點頭。

  「恩。」牙丸點點頭,眼光掃過了在做的所有人,「你們怎麼樣?」

  眾人連一絲遲疑都沒有,紛紛挽起左手的衣袖露出手腕。原本可以清晰看到血管的地方,正有一道猙獰的線條橫亙在哪裡。如同某種古老植物的根系一般細細的紮入血肉,纏死筋骨。每人手腕上的線顏色都不盡相同,有些還未及小臂的一半,而有些卻已經長得超過了肘部。牙丸看著南姝未及肘部的蔓線,緩緩的脫下了自己衣服的左邊袖子。

  「看起來大家對於繩獸的壓制做得很好啊。」他輕鬆地說著,手臂漸漸完全的暴露在人前。牙丸面色嚴肅非常,「南姝,大家就交給你了。」

  鮮紅的血線已經完全超過了肘部,它如同惡魔的爪子一般已經爬上了牙丸的肩膀。

  「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快了?」南姝皺起了眉頭。

  「昨天,壓制椎名的時候用了繩獸的力量,本來剛到半個大臂,今天早上一起來就成這樣了。」牙丸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萬夜抽空也過來給我畫一張圖吧。」

  「......」萬夜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她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去的。

  「哈怎麼突然這麼沉重啊」牙丸又恢復了嬉皮笑臉的模樣,他一邊穿好衣服一邊嚷嚷著餓死了,「不是好不容易到萬夜主持早飯了嗎,不要這麼消沉,等等碗裡的飯會被搶光的。到時候可不要過來找大哥哭鼻子哦。」

  「......我才不會!」她惡狠狠地瞪了牙丸一眼,隨後動作僵硬了瞬間後,幾乎是本能的拔出腰間的飛刀,將第一刺客狠狠的拋出——她看到在商隊之中,就在不遠處,有一隻狗正臥在哪裡。飛刀擦著那只沙皮狗的爪子深深的沒入地面,那只醜狗嚇了一大跳的模樣。萬夜的眼睛裡的寫滿了殺意,她的喉嚨顫動了好幾次之後才終於吐出了一個沙啞的字:「滾!」

  「嘛嘛,都要吃飯了不要生這麼大的氣咯。」博光的手撐在背後,「萬夜到現在還是這麼討厭狗啊。」

  「一直討厭,改不掉了,也不想改。」她掐住系在飛刀柄上的細線用力一扯,重新將第一刺客放回腰帶上後,慢慢的走到了人群的中央,而其他人則是圍坐成一個圈,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隻非常漂亮的食盒以及餐具。萬夜將每個人的食盒填滿後,將剩下的菜都倒進自己的碗裡。

  「咳咳。」萬夜企圖拉回大家的注意力,「時限為兩分鐘,規則是,不准辜負食物,不准傷命,不准見血,記住每個人現在的位置,五步以內可以移動,然後盡可能多的去搶別人碗裡的食物。」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手端著食盒,一盒拿著筷子,像是要奔赴戰場的戰士一般微微貓下腰,眼睛死死的盯緊了加藤碗裡的炸蝦,「早飯開始!」

  八道身影同時消失。肉眼難以捕捉的動作內似乎已經交手了無數次。很難捕捉到有一個身影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一個眨眼的時間,偶爾會看到有一些蔬菜或肉類在空中停留瞬間後消失。然而即使是看著,也可以感受到在這場戰鬥之中的寒意森森——那是貨真價實的殺氣,每個人都是抱著殺死對方的決心來參加這場戰鬥。

  時限以至,在秒針跑完最後一步的同時,八個人重新回到了開始之前的位置。如果不是塵土還未落下,他們食盒之中的菜色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完全不能看出他們剛剛經歷了怎樣的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唔唔,這次我的大蝦又被萬夜拿走了。」加藤依舊是一副沒有幹勁的樣子,他翻了翻自己的鮑魚,斜著眼睛看了高橋一眼,「不過高橋的鮑魚我就收下了。」

  「切,我才不喜歡鮑魚呢!」高橋齜了齜牙,看起來對自己的菜色也是非常滿意。

  「那就快吃吧,聽說口感很好哦。」南姝已經拿起了筷子。

  而在塵埃落定之後,開始進食之前,沒有在吃飯前的「我開動了」,每個人面帶笑容卻神色警惕的看了看周圍的人,分別用兩根筷子將食盒左右輕輕敲出聲音。動作整齊劃一,卻帶著微不可查的殺氣。

  他們吃飯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卻在遊戲結束之後停止了一切的交談專心致志的對著自己的食物。沒有親朋好友之間的互換菜色,或者調皮的取他人的食盒裡挑東西吃。

  在早飯結束之後,牙丸叫住了萬夜。

  「萬夜,起來一下,我有話想和你說。」

  「卡凱西,那小鬼真是太無禮了!」派克在卡凱西面前來回踱步十分氣憤的樣子,「她差點要殺了我了!」

  在將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彙報之後,他開始大倒苦水,大肆的抱怨萬夜的所作所為。

  「是是是,我知道了。」卡凱西揮揮手,表示已經瞭解了它的苦楚,「那為什麼你還要去跟著她呢?明明都知道她討厭狗了。」

  「......」派克突然沉默下來,許久後才淡淡地說,「當年她可是最喜歡我的肉墊了。」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間沉寂了下來,卡凱西歎了口氣後在派克的背上拍了一把,「以後小心些,不要被發現了就行了。」

  卡凱西和未實是調查過塔里斯曼的,資料全部沒有問題,清的一眼能望見底,沒有任何污點。其餘的都查不到。

  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了!能查到的都沒問題,有問題的都查不到。他不明白到底是這群少年人神通廣大自己已經被後浪拍死在了沙灘上,還是他們就是橫空出世的。

  商隊的起始資金哪裡來?他們一身這樣強大的身手哪裡來?繩獸是什麼?那位椎名到底怎麼樣了?什麼叫今晚處理他?其他的三個孩子去哪了?為什麼允許我這樣調查你們?

  他們的謎團太多了。

  他的手無意識的探進自己一頭銀色的發之中,不自覺地想起了幾年來一直是整個家庭的夢魘的那個人——鬼一樣的老頭。他至今也沒有查清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看著那兩幅筆觸細膩的畫,一幅畫上老人在午後明媚的陽光下坐在籐椅上安詳的曬著太陽。另一幅則是在林間奔跑灑脫的一頭小白鹿。他知道少女有一顆溫柔的心和一雙美好的眼睛,但為什麼唯獨對犬類生物的敵意這麼大?

  他歎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關係,還有時間。」他安慰自己,「不要著急。」


No.7

  四月二十日,星期天,陰天小雨

  椎名哥哥的畫畫得很好,他說很滿意。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很多話,平時並不是這麼多話的人。

  說實話雖然他當時嘮叨的讓我有點想發火,不過為了改掉壞脾氣還是忍住了。

  牙丸大哥昨天和我說了很多廢話,家人那種東西有沒有又有什麼所謂反正他們也沒派上用場過。至於以後的打算,哪裡有什麼打算,只要能完成我的名字就行了。

  萬夜,活過一萬個夜晚。

  不過也別太擔心,如果到時候你們都被各自的繩獸咬死了,我會給你們最後的尊嚴然後自盡的。

  就和說好的一樣,如果最後一個人不是我,那麼最後三個人在任何一個人的繩獸爬至肩膀時一同自盡。

  「萬夜也長得這麼高了啊。」椎名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笑容,他招招手,示意拿著畫板的小姑娘坐得離他近些,「當信鴿當了這麼多年了,有沒有想要敲掉牙丸轉正的想法呢。」

  「當然有,不止一次,要不是因為大哥太可怕和尊老愛幼法則我早就敲掉他了。」暴躁的銀髮小鬼用力的點點頭。

  椎名的左眼之中已有部分眼白被染成了藍色,與紫色的瞳仁比在一起無比怪誕。

  萬夜用腳尖在他面前三步之外畫出一條線,席地而坐。

  「時間過得真快呢,一轉眼都已經過了兩年了。」平日裡不苟言笑的少年此刻突然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一樣,帶著恬靜而安詳的笑容,依在自己的床鋪上半眯著眼睛,開始給自己的小孫子講一些爺爺輩曾經發生的,或有趣或心酸的往事。

  「剛剛見面的那個時候你還完全是個小孩子呢,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哭哭哭,不停地叫一些聽都沒聽過的人的名字。又嬌氣又弱小又沒用,我以為你根本活不過三四天呢。」

  「不過椎名哥哥還是選擇了庇護我不是嗎?」她開始在白紙上勾勒出線條,「你還是幫我搶了一個碗不是嗎?」雖然又破又漏髒兮兮。

  「你那個時候可是嫌棄的要命呢。」椎名低頭笑了兩聲,卻引起了一陣咳嗽。痛苦的攥著胸口處的衣服,從拉下的領子可以看到那如同老樹根系一般深深的盤踞在椎名胸前藍色繩索正在不停地蠕動著。

  「椎名哥哥。」她的手已經按在了柳澤宗的刀柄上,眼中平靜的如同不起波瀾的湖水,停頓片刻後,看著依舊不停的咳嗽的椎名,再叫一聲:「椎名哥哥。」

  「是我是我。」他咳得雙眼充血,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看起來比剛才又虛弱了許多。他已經沒有倚在床鋪上的力氣了。

  「沒想到我們萬夜也有這麼可靠的一天呢。」他眼中的墨藍如同打翻的液體一般,在咳嗽的時候迅速地侵染了他的左眼。他偏過頭,用正常的那只眼睛柔和的注視著萬夜。

  「當初我們所有人一起離開了那裡後做出的決定,其實我是一隻持反對意見的。因為到最後留下了萬夜一個人,真是太過分了,明明我們都只這麼害怕寂寞和黑暗的人。」

  「可是我卻忘記了呢。」

  「那個只知道哭只知道流眼淚的小鬼早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早就不需要站在我的身後了。」

  「真可靠啊,哥哥我也覺得真是驕傲呢。」他用力的吐出一口氣,「這大概就是常人說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天一天的長大變得優秀會有的屬於父親的成就感。」

  「這麼說太過頭了,那我到底有多少父母啊。」萬夜已經勾勒出了輪廓,「椎名哥哥要是再亂說話我要拔刀了。」

  「是是,壞脾氣的小鬼。」他半闔上眼,「我們當初做的決定真是正確啊,每個人都穿過了作為新婚的人才會穿的禮服讓你畫了畫呢,不然真的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張開眼,「當時,只是顧著萬夜給我們畫畫,你忘記把自己畫上去了吧。」

  「沒有,我花了。」她並不抬頭,「當時背後有一塊玻璃,我在倒影裡。」

  「那太好啦。」他突然松了一口氣,「覺得哥哥話很多吧,其實平時就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總覺得,我本來就不是象牙丸那樣的性格,如果話太多的話會不會讓你們這些小孩子看起來覺得很不靠譜。為了讓我看起來更可靠一點,我就努力把臉板起來,然後少說話。」

  「其實也挺對不起牙丸那傢伙的,昨天藍繩突然暴走,只有牙丸離我最近。沒想到害的他的繩獸也侵蝕的那麼快。」

  「你應該多堅持一會來找我的。」萬夜的畫已經到了收官階段,「確實是你的錯。」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說了太多的話,他看起來就像是是伸懶腰一樣用力的繃著自己的手臂:「雖然這麼說很丟臉,但是萬夜一定要把我畫得好看一點。」

  藍色已經從左眼流進了右眼。

  「來,你走近些,讓我好好看看你吧。」椎名突然像是強壯了不少,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用力向前探了兩步向著萬夜的方向伸出了手。他的眼神之中帶著過於強烈以至於讓人感到不適的光芒,嗓音卻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你的話,今天晚上對我,應該會手下留情的吧?」

  「不會。」萬夜合上畫板,眼光淡淡的掃過椎名:「藍繩,退下。」

  「我可不相信,你一定會手下留情的!」椎名的臉上有些得意的神色,他的眼睛從未離開萬夜的臉龐,直到萬夜一言不發的收拾完畫具打算離開的時候才一躍而起向她撲過來。然而在空中,萬夜之前劃出的那條淺淺的線卻突然迸發出黑色的閃電,帶著萬鈞的雷霆狠狠的隔絕了椎名的動作。

  「你這個瘋子!對這朝夕相處的哥哥也不施以援手!你忘記是誰幫你搶碗了嗎!你忘記是誰庇護了你嗎!你忘記是誰把你拉進了這個圈子嗎!」椎名開始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他的眼神無比瘋狂,「你這頭凶獸!」

  「不會有人愛你的!黑繩!你會比我們所有人都更加淒慘的死去!」

  他的手正艱難地突破漆黑的閃電,超出線外的部分已經被閃電灼的漆黑卻還不打算放棄。突然,另一隻手飛一般的拔出腰間的短刀狠狠地刺入自己的手臂,將自己牢牢的釘在地面上。

  「馬上就要告別了卻還要留下丟臉的回憶。」他的聲音沉默之後再次響起,只是這一次顯得無比疲憊。他抬起頭沖萬夜抱歉的笑笑,「切掉超出的部分吧,反正都已經焦了。」

  手起刀落,沒有半分猶豫。

  萬夜在那半截焦黑的小臂落地之前收刀回鞘,拿起自己放在地上的畫板,打算出門去。

  「萬夜。」椎名叫住了她,而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卻被萬夜打斷:

  「我會下手的,會像剛才砍掉你的手臂一樣砍掉你的頭顱,絕不會手下留情,絕不會為了滿足自己不知所謂突然氾濫的同情心而將大家全都陷入險境,所以椎名哥哥不用擔心。」她背對著椎名,言語萬分堅定,「我會給你保留最後的尊嚴,讓你保留人類的身體死去的。」

  陽光灑下,讓人看到少女的輪廓都變得模糊起來,剛剛經過了一場艱苦的對決後才勉強搶回了自己主權的椎名甚至愣了神。而在片刻之後,他就笑彎了嘴角。

  還以為是個小孩子,沒想到都已經這麼可靠了......

  「好。」他解下自己手臂上護腕隔空拋給萬夜:「那就拜託你了。」

  晚上有正事要做,今天商隊老闆們的攤位顯然比以往收攤的要早些。萬夜的攤位也蒙上了招牌,掛上了主人不在暫時打烊的字樣。

  「小心些。」雷蒙懶洋洋的甩甩尾巴,「說不定這次要應付兩個人呢。」

  「不會的,牙丸大哥不是今天,我相信他。」她小心的把給椎名畫的畫收進一本巨大的畫集之中,認真的將椎名的護手佩戴在自己的右腕上,嚴肅跪坐在所有保養得當的武器擺面前,如同即將出征的將軍清點手下戰將一般,閉上眼。

  「大河,赫影,柳澤宗。」她將兩柄刀佩於腰間。

  「賀山,章丸,青田墨文字。」將另兩柄刀佩於腰間。

  「雪穗,龍王,春火。」將龍王附于身後,春火戴在腹側。

  「椎名,淙。」她輕撫右手的護腕。

  她全副武裝到了牙齒,目光森寒令人戰慄。最後,她拿過刀囊背起。

  「萬夜,十二刺客。」

  「我,戰無不勝。」

  「時間也差不多了。」卡凱西看了一眼漸漸落下的太陽,站起身打算出門去看看「處理掉」是什麼意思。

  「小心點。」未實站在門邊,有些擔憂的望著他,「那些孩子真的太強了,情況不對就先回來吧。」

  「我知道。」他輕輕擁抱了一下妻子,「別擔心,你和孩子們在家等我回來吧。」

  「爸爸媽媽,」介人再看到擁抱的旗木夫婦後連半點尷尬都沒有好像早就習以為常了一樣,「你們看到介亮了嗎?」

  「啊,萬夜!找到你了!」介亮一整天都悶在家裡,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偷溜出來,到處找萬夜未果後,就一直在帳篷門口蹲點,剛才去買了點零食沒想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萬夜要出門了,「我找到了一個秘密基地,絕對是你想像不到的那種哦!來來來,我只帶你去看其他人我都不帶他們玩的!」他一臉喜色急匆匆的上前就想要拉住萬夜的手。

  「我的心情很不好,你走開。」萬夜後退一步,「你現在需要離開這裡,去找你家大人。」她轉過身向椎名的方向走過去。

  「...別這樣嘛,那裡真的很有趣!我一直都藏著沒有讓別人看過,那可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基地,我只給你一個人看。」他還是不想放棄,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拉萬夜的手臂。

  「旗木先生。」她回過頭,如同鎖死了獵物的鷹一般盯緊了介亮,她抬起一隻手指著那條這打算拉住自己的手臂,「我發誓,如果你碰到了我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包括武器和衣服;或者你膽敢尾隨我活著商隊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離開超過十五步。」她後退半步,拉開了自己和介亮的距離,手劃過刀囊手臂起落之間已經銷掉了介亮頸部的流蘇飾品,「我賭上自己所有的武器,會讓你散落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的。」

  介亮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除了尷尬更多的是委屈,「......我只是想帶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而已.....」我從來都沒有帶別人去過,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介人,都沒有。

  「我討厭基地,全部的。」她繼續向前走去,「別再跟著我了。」

  她心中的煩躁感越來越濃重,濃重到手癢的地步。像這種小孩子嚇退就好了。

  委屈的介亮再看著萬夜消失在視野之中後,一隻溫暖的大手拍了拍他亂翹的頭髮。

  介亮抬起頭,看到的是笑的眉眼彎彎的大旗木先生。他吸了吸鼻子,又低下頭。他把頭偏到一邊,用力的踢腳邊的小石子。

  「想笑就笑好了,反正爸爸也覺得我是個笨蛋吧。」他撇撇嘴,一副極力忍住眼淚模樣,「介人也是,媽媽也是,現在臉川晴都討厭我,反正大家都覺得我最不可靠了。」他抬起手,用力地拔掉了卡凱西的手。

  「介亮,我們沒有覺得你不可靠啊。」卡凱西歎了口氣,他蹲下,「雖然有的時候你是有些衝動,但是在同齡人之中你也是非常出色的小孩子啊。爸爸媽媽一直都以你為榮呢。」

  「......可是川晴討厭我。」他的頭低的更低,還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她並不是討厭你,只是她還沒有想起你是誰而已。而且就算要討厭,也不會只討厭你一個人啊。」他安慰的揉著兒子的頭髮,「秘密基地,以後再帶她去吧,到時候我們一起去。」

  「......不要。」他把頭偏到一邊,「我只帶川晴一個人去。」

  「好好好,只帶她一個人去。」他把手拍了拍放下,「現在你要回家去了,爸爸還有正事要忙。」


No.8

  卡凱西知道他一早就被發現了。在他離開商隊領地第十四步的時候,萬夜偏過頭詢問的對牙丸說了一句什麼,對方搖了搖頭。

  他們用七條怪異繩索將椎名束縛,脖子胸前四肢腰後,每人牽住一端,椎名被放在包圍圈之內,而萬夜則跟在他的身後。他門一路走得並不快,卡凱西甚至有一種他們是專門在等自己的錯覺。

  也許不是錯覺。

  他們選擇在一處低位土窪,停下人員就位,七個人迅速選擇了自己的站位,呈一個不規則包圍圈將萬夜與椎名團團圍住,準備好武器確保自己已經處於了最佳狀態之後,牙丸果然出聲了,「我雖然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目的,但是我想奉勸一句,觀摩可以,但如果想要插手的話,就要由於我們所有人為敵的覺悟。」他笑了笑,「想想你的妻子和兒子,先生,別做傻事。」

  好吧,既然被發現了,那就沒什麼好藏的了。卡凱西大大方方的走出來,「我不會插手的,請放心。」

  「不僅不插手,也請不要礙事啊先生。」博光斜了斜眼睛,半是嘲諷的笑了笑。

  萬夜沒有回頭,她甚至沒有對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應。她正全神貫注的盯著面前被束縛著的椎名。她的雙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腰間的兩把刀上並不出鞘。

  椎名的面容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一樣。那雙眼白完全被藍水浸透的眼中沒有什麼神采,呆呆的,他全身的肌肉持一種不正常的鬆弛狀態。萬夜試探性的上前一步,手臂上的肌肉開始繃緊,「椎名哥哥。」

  無人答話。

  她在七個人用力地抽回的繩子給彈到空中時向前躍出,在繩子收回之前已經來到了椎名的身前。柳澤宗已經半刀出鞘,森寒的光芒令人戰慄。她的位置正處於椎名的下巴正下方,如能的手,必定一擊斬下首級!

  而椎名的身影似乎在如同老電影吊幀的畫面一般,一瞬間的扭曲後消失了。七個人之中,一則突然動了。他急進兩步手指之間拉出數根晶瑩堅韌的絲線。椎名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難以捉摸,而且他的身體結構似乎發生了某些轉變:在他的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衝破皮肉和衣服。其他人在一則不斷的牽引當中迅速組成了新的包圍圈,將一則和椎名囊括其中。萬夜依舊沒有靠近,她將手中的柳澤宗隔空擲出去,那把刀以破空之勢伴隨著切開空氣時發出的尖銳響聲直接命中椎名的肩膀。

  刀速極快。卡凱西從戰鬥開始時就將自己只有一個安全的領域。他對剛才萬夜的飛刀簡直不能相信。不僅僅是可怕的刀速,更是他們之間不科學的配合。在她刀脫手之前,以那個位子是絕不可能命中椎名的,至少差了兩個身位,而那個位子上站著的是另一名少女...是叫南姝吧。就在這極短的一瞬間之內,他們已經將目標引到了攻擊將至之地。

  他們沒有使用任何忍術,卡凱西再向後跳了一步。這群孩子的戰鬥力真的強的可怕,尤其是萬夜。他們身上的查克拉都仿佛被凍結了一般,他並沒有發現在這些孩子的身上有任何的封印跡象,似乎是自己在克制流動。否則無法解釋為何擁有如此雄厚查克拉量為何不使用任何忍術。

  不排除會像凱一樣是體術忍者,但總感覺不是那麼簡單。

  「打斷!」博光一聲大喝將卡凱西的視線又拉回了戰局。椎名的面容已經完全改變,眼中精光大顯,背後的東西終於如同破土的幼芽一般衝破了一切阻礙——那是半邊翅膀。看起來就像把肋骨拿了下來重新組裝後放與身體外部一樣。

  萬夜閉上眼,在椎名的雙手結出第一個印時睜開。她的眼中漆黑一片,不見眼白,重心放低,一躍而起加入戰局時,以她為圓心向外騰起一陣鋒利的旋風。而當她抵達椎名面前他還未開始結第三個印。

  在萬夜單手扼住椎名的喉嚨時,所有人迅速後撤,重新回到了包圍圈的形態。

  卡凱西能敏銳地感覺到在萬夜重新睜開眼後周身所發生的變化,他感覺,萬夜變成了和現在的椎名極其相似的一種...狀態。而且椎名對於萬夜有非常深沉的恐懼。

  也許不止是椎名。

  退出戰局後七人以一種比最初更加緊繃的姿態牢牢地盯著萬夜。沒錯,是萬夜。他們的手搭在武器上,全身處於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蓄勢待發。

  他毫不懷疑如果萬夜突然做出了什麼被他們認定是威脅,那麼,他們會毫不留情的將她擊殺。

  「藍繩。」萬夜開口同時手指發力,力道之大之間幾乎都要掐進椎名的咽喉,「出來。」

  話音未落,她的手臂抬起落下,將椎名狠狠地按進地裡。眨眼間手臂上多出的骨刺卡住了她的肌肉,手上力量放鬆的同時讓椎名得以逃脫。

  赫影,章丸,青田墨文字三刀幾乎同時飛出,伴隨著從天而降的少女讓人眼前產生了一種極端不真實的殘像,幾乎一瞬間就封死了椎名的退路。而椎名在面對少女時產生的一瞬因恐懼而出現的遲疑絲毫沒有逃出少女的眼睛。

  「藍繩。」她再叫一聲,「出來。」

  手臂向後一把抽出長刀龍王,直接如同穿串似的將椎名捅了個對穿,將他挑在刀尖上舉了起來。

  緊接著發生的,恐怕即使是卡凱西也不理解,或者說從未見過。也許語言根本無法表達他此刻五味陳雜的心情。他看到給挑在刀尖上的椎名依舊保持著人類的形態,卻在瞬間如同喪失了理智一般,尖叫著瘋了一般的掙扎起來。

  他與萬夜進行的,那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戰鬥。即使是經歷過兩次忍者大戰的卡凱西,在萬夜手起刀落斬下椎名首級時,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已汗濕了。

  怪物。

  戰鬥是這兩個生物所發出的資訊無一不在昭示著這不是屬於人類的範疇。椎名流出的血並不是剛剛死去的人所擁有的新鮮的鮮紅色血液,而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粘稠的,色彩介於藍色與黑色之間的粘液。

  這是怪物。

  周圍的人緩緩的亮出自己的武器,緩緩的開始縮小他們的包圍圈,全身緊繃,神情緊張,全神貫注。

  「萬夜。」牙丸叫了一聲,並保持了五秒一聲的頻率持續的呼喚,「萬夜。」

  包圍圈始終在縮小,直到最後所有人距離萬夜只有三步遠,互相舉起武器便可以將她戳成篩子的時候停下。

  「萬夜。」他們並不攻擊,全神貫注的戒備著,呼喚著。

  少女手中提著椎名的首級,仰著頭看向天上的滿月,對於牙丸的呼喚充耳不聞。

  「啊,是滿月啊。」她有些呐呐的開口,像是有些抱怨的嘟囔了一句,「月光不溫暖呢......不知道曬曬太陽是什麼感覺呢...啊好像曬太陽啊.......」

  「萬夜。」南姝的絲線已經纏在了手指之間。

  「為什麼太陽還不出來呢......啊好像曬太陽啊.....」

  「最後一次了,」博光貓下腰,眼神如同野獸般豎了兩豎,「萬夜。」

  「......」她像是突然發現了自己被包圍一樣,「你們也來曬太陽啊。」

  電光火石,卡凱西甚至沒有看清他們的動作。萬夜已經於瞬間被七個人同時去到了致命處。南姝手指勒緊絲線萬夜就會人頭落地,同樣,博光的千本,牙丸的刀刃,一則的尖錐,加藤的匕首,高橋的手裡劍,白綾的爪刺,統統都取到了動脈或者內臟脊椎之類的一擊致命的地方。

  「別動手。」她鬆開手,任由龍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是我。」

  「旗木先生,這次允許你來旁觀是有目的的。」在井然有序的清理了現場之後,旗木卡凱西早就猜到了這兩個領頭的年輕人必定有話要說,果然,牙丸和南姝在將萬夜和躍躍欲試死皮賴臉想要留下來的博光打發回去之後,帶領著剩下的人一起進入了正題,「在看到了屬於我們的恐怖之後,殺人滅口是我們本分,讓你活著是我們慈悲,希望您能時刻牢記這一點。」

  「我想你們和我談的不知是這個吧。」他絲毫不戒備,一方面對於自己實力有清晰瞭解的卡凱西,拼上性命也只可能和其中一人同歸於盡,更不要說是遭遇多個人的圍攻了。更多的,卡凱西相信他們並無殺意。

  「確實不是這個。」牙丸笑著點點頭,「我們想和你談談關於萬夜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那句殺人滅口是我本分留你性命是我慈悲,這是我的女神長歌說噠!這裡特別標出來。

  長歌麼麼噠長歌麼麼噠長歌麼麼噠!


No.9

  四月二十一日,星期一,晴天有風

  博光哥哥把我送回了商隊之後就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走來走去,不時的問我萬一有人要我離開商隊跟他走怎麼辦。這是個蠢問題,我並不是很想回答,因為這種假設不存在,沒人想我跟他一起走的。

  他一共問了十二遍,我最後實在沒忍住拔刀了。

  沒有改掉壞脾氣,希望博光哥哥不是跑出去給大哥告狀的。

  丈夫一夜未歸,直到天空濛濛亮的時候才一身傷痕滿臉疲憊的歸來,這簡直嚇了未實一大跳。

  「怎麼回事?不是說情況不對就回來嗎,怎麼會這樣。」她連忙扶住進了門就踉蹌了一步的旗木卡凱西,「你沒事吧?我先幫你包紮傷口......」話沒說完,卻被卡凱西突如其來的擁抱打斷。

  疲憊,內疚,悲慟,如同潮水一般吞沒了這個男人。

  「未實。」他沙啞著嗓子開口,「我真是沒用。」

  那群少年用帶著驕傲的口吻講起萬夜,那是他從不知道的,從未介入過的時光。

  陰暗寒冷的實驗室,瘋狂強大的實驗者,兇殘彪悍的合成獸,只能映出小片或晴朗或陰沉或黑暗天空的小小視窗,透過那扇小小視窗傾灑進來的日光月光星光,清風暖風寒風,細雨雪花冰雹。

  那裡有很多很多孩子,他們和很多很多合成獸擠在一間不算大的房間。他們彼此是對方的儲備糧。

  藤井英樹是實驗者的名字,一個佝僂的,鬼一般的老頭。他總會在離開後帶很多孩子回來,也許是三四個,也是七八個。又很小的,一兩歲,也有大一點,七八歲。不管孩子有多少,他只會給一個碗——那是活下來的機會。

  每天面臨的選擇只有兩個,活著或去死。戰鬥戰鬥戰鬥,和合成獸戰鬥,和人類戰鬥,和自己的體內越來越囂張的繩獸戰鬥。

  他的志向是創造出比尾獸更加強大的生物,終於有一天他宣佈自己成功了,他成功地創造出了繩獸。但是現在也沒看出來這個實驗到底成功沒有——畢竟他們並沒有碰上過尾獸。

  他們最後活下來的,植入繩獸的,沒來得及植入繩獸的一共有二十個人。

  最後的一場攻.堅戰打得十分艱難,最後成功殺死藤井並活著逃出來的,只剩下十二個人了。

  每個人都有很多話要說,怎麼說也說不完。

  從他們的話中不難發現,他們正在把萬夜的種種都在一股腦的灌輸給自己,甚至包括吃飯時養成的習慣。

  「不要強迫她改掉吃飯的習慣,左右敲擊碗延是提醒那些想要來搶食的,碗裡的東西是我的,想要搶走就要有付出性命的覺悟。」加藤聳了聳肩膀,「畢竟食物金貴的要命,想活下來,誰敢碰你的東西就要跟他拼命。」

  「與其說討厭狗,不如說是本能的恐懼最後在戰勝之後所形成的下意識厭惡。畢竟那個時候,萬夜勢單力薄,雖然有椎名護著她,但是依舊保不住自己的碗裡的東西啊。最後的時刻,她可是殺盡了所有的犬型合成獸呢。」高橋點點頭。

  「別擺出這個表情,旗木先生。」南姝在自己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後出聲,「在你調查我們的時候我們也沒閑著啊。」

  「你家的孩子看起來過得很好,是我們從來沒有過的好。」

  「萬夜是唯一一個繩獸融合程度高達百分之百的人,她能夠壓制自己的繩獸——雖然有的時候依舊壓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不過你的實力還算看得過眼應該可以應對這種情況。」

  她其實本來不是個壞脾氣的人,但是植入了繩獸之後雖然沒有性情大變,但也染上了洗不掉的暴戾。

  她其實很容易打發,稍微誇兩句就會害羞。

  萬夜的夢想也很簡單,活過一萬個夜晚,儘量多的去看那扇小窗戶之外的世界,然後找個自己滿意的地方安心的等待死神光臨。

  他絲毫不懷疑她曾受到怎樣的磨難,也絲毫不願去想。

  他在回家的路上被那個曾揚言要殺死萬夜的父母的那個叫做博光的少年攔住了。他的身上流著血,還是新鮮的。

  「旗木卡凱西,大哥不讓我留下,但是我也有話要和你說。」少年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敵意和殺意,「你想搶走我們的萬夜。」他貓下腰,擺出了進攻的姿勢,「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能不能及格吧!」

  他的攻勢又快又猛,不留絲毫情面後手,卻始終沒有使用任何武器。

  兩人站到最後,少年停下手沖他大聲嘶吼:「你從來沒有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過,你有什麼資格從我們這裡搶走她!」他大聲地嘶吼,直到最後自己流下淚來,「為什麼你沒有早點找到她......」

  他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妻子,「未實,我真沒用。」

  「大哥不要我了嗎。」

  在牙丸說完了他們的想法後,萬夜低頭沉默片刻,重新抬起頭問了一句,「就因為這種理由嗎?如果大哥你們不能算是家人,這樣的話,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你需要的。」他斜倚在桌子上,「他們是很好的人。」

  「牙丸,你們在自以為是嗎?」

  「你會比我們活得久,你需要能陪著你直到最後關頭的人。」他向前走兩步,單手壓住萬夜的頭,「其實你並不討厭他們不是嗎?」

  「......」她沉默著,「可是他們見過黑繩了。」她的聲音沒有起伏,「你就不擔心他會有別的目的嗎。」

  「這個不是沒有想過,但是我對你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牙丸笑著拍了拍她的頭,「要是發現,那就儘管放手去做,捅的簍子比天大也有我們這群人給你補。」

  「......」她低著頭沉默著,良久後,「我不想去。」她的語氣依舊沒什麼起伏,「他們的實力太弱了,萬一暴走了的話,後果太可怕了。」她停頓了一下,「我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是實力強進的普通人,我是實力強進的怪物。

  我們不一樣要怎麼一起生活。

  「那就是說其實你並不討厭他們了?」

  「不算特別討厭。」她想了想點了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牙丸走過來雙手拍住她的肩膀,降低自己的身高知道可以與萬夜平視,「那就把你的店託付給你的小寵物們,然後去和你們家裡人培養一下感情吧。」

  ......?!

  你在胡說什麼?!

  「我們在這裡呆的時間也不長,到最後大家都死得七七.八八的時候,你就可以來這裡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啦。」他突然抬高了聲音,「旗木先生過來領人啦~」

  等等!發生了什麼!

  他在看到從門裡笑眯眯走進來的卡凱西,整個人雖然保持著面癱臉然而心中則是一個大寫的懵圈狀態。儘管她努力的讓自己顯得無比鎮定自若,但驟然放縮的瞳孔和幾乎是下意識的擺出了防禦的姿態還是將她出賣的徹徹底底。

  「你好萬夜。」他笑眯眯的打了一聲招呼。

  「......您好。」她迅速調整了姿勢。

  「那麼反正也快要到吃午飯的時間了,你就帶她去玩吧,在下午開張的時候送回來就行了。」牙丸非常豪邁的揮了揮手,「反正交給你了,別給玩壞了,反正要真玩起來你們全家估計都玩不過她。」

  卡凱西朝牙丸示意過之後,「那我們走吧萬夜?」

  她抬起頭。卡凱西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緊張,隱藏情緒對於一個精英上忍來說實在不算難事,會被發現也許是因為他這個時候真的非常非常的緊張。

  萬夜求救似的看了牙丸一眼,在對方燦爛的笑容之中節節敗退,最後如同赴死一般狠狠的點了頭,「走吧!」

  牙丸看著跟在卡凱西身後如同上戰場一般的萬夜,決定不提醒她走路同手同腳了。

  今天也許是旗木一家人最緊張的時候,目前來說沒有之一。

  旗木未實覺得自己已經把畢生的功力都已經溶進了這頓飯,她再也想不出其他的料理了。旗木介人和旗木介亮也十分緊張,緊張與自己的形象適不適合與萬夜見面。

  在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他們比聽見了第四次忍界大戰的噩耗還激動。介亮幾乎是跳起來跑到玄關處,經過深呼吸之後才打開了門。

  「歡迎,歡迎回來。」他嗓子有些乾澀,目光看著萬夜。

  「我回來了。」卡凱西測過身子將自己身後的萬夜讓出來,「這是萬夜,萬夜,這是介亮。」站在卡凱西身後右側的少女點了點頭,「你好旗木君,我是塔里斯曼的萬夜。」

  「真是的,卡凱西不要站在門口說話了,快進來吧。」旗木未實嗔怪的拍了卡凱西一下,將萬夜輕輕拉進門裡,「我是旗木未實,這是介人,萬夜,請多指教了。」在拉到少女的手腕時,她並不是沒有感覺到少女在皮膚接觸時突然繃緊卻強迫放鬆的肌肉,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到她的笑容,「因為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我做了很多——啊不過如果不喜歡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啊。」

  被拉著進.入客廳的萬夜依舊沒有適應這種過於友好的環境,她看起來十分的不安,「其實沒什麼關係,我都可以的。」她有些慌張的握住了自己腰際的刀囊,「需要繳械嗎?如,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武器放在門口會比較安全一點。」

  「如果你想放下的話當然可以啦,

  被介亮和介人拉去洗了手之後,萬夜悄悄的拉住了介人的袖子,「旗木君,如果我有失禮的地方請一定要告訴我。因為另一位旗木君看起來不像是會注意到這種事的,而我是第一次和商隊之外的人第一次吃飯,所以如果我讓你感到不舒服,請一定要告訴我。」

  「不會的萬夜,」介人在片刻的怔住後笑著的搖頭,「不會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既然想要做家人,就不會一味的要求家人和我們一樣,我們會成為家人的,萬夜。」他眨了眨眼,「如果可以的話,就叫我介人吧,不過我比你大,願意的話叫我哥哥也可以,其實我更願意你叫我哥哥呢。」

  「......」她點點頭,「我明白了,但我還是更願意叫你介人,商隊裡我就要叫其他人哥哥姐姐。」

  「介人!你又趁我不在的時候和萬夜說悄悄話!」介亮洗完手之後就跑去幫萬夜拿新毛巾,回來後卻看到兩個人的關係好像突然就變得很好了一樣【並沒有】,頓時炸毛了。他獻寶一樣的把那塊櫻花色還繡著櫻花圖樣的新毛巾拿到了萬夜面前,「是我幫萬夜挑的新毛巾哦,女孩子現在都喜歡這個款式。」

  「謝謝你,旗木君,我很喜歡。」

  「不公平啊為什麼萬夜願意叫那傢伙介人我就是旗木君!萬夜叫我介亮哥哥好不好QAQ」

  「......我叫你介亮君好不好。」

  「......可是我好想聽你叫我哥哥TAT」

  「............」面對介亮突如其來的打滾撒嬌萬夜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她看了一眼介人,對方在對上她的目光的時候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

  「......對不起介亮君,你不能再對我撒嬌了。」她退後了一步,「我要生氣了。」說實話她對熊孩子沒有絲毫的抵抗力,看見就會想要......直接打死沒有二話。

  「......好吧,不過你不能對我用敬語了。」撒嬌突然被打斷的介亮十分不甘心的從地上爬起來,「我,我其實平時不常這樣的。」

  然而萬夜已經從介人一臉信你才有鬼的表情中看出了一切。


No.10

  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二,晴

  商隊快要到離開的日子了,昨天在旗木家吃了午飯和晚飯,他們家確實都是很好的人。我第一次覺得也許有家人也不錯。

  可是商隊快要離開了,我大概就只能留下三四天了。大概這種感覺是不舍吧,雖然很不喜歡這種我沒有辦法駕馭的情感和氣氛,但是也許這樣也許也不錯。

  不知道是不是我昨天晚飯的時候說錯了什麼,大家看起來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要不要幫他們幹點活呢?

  昨天午飯時,萬夜看著旗木一家人動作流暢的將筷子用雙手的食指和拇指按住,然後閉上眼說我開動了之後開始吃飯。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很難接受這種看起來沒有任何震懾力的吃飯習慣,可是如果按照自己的習慣想必一定會給對方帶來強烈的不適感吧......

  她動作極其僵硬的學著他們的姿勢,用食指和拇指夾住筷子,低下頭,「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再吃飯前說出那種話,但請你們一定不要從我的盤子裡搶東西吃,謝謝你們。」

  她在抬頭時已經做好了看到四個人眼中滿滿的嫌棄,她安慰自己反正就是一個備用的家人而已,其實也沒什麼好難過的。然而在她抬起頭,卻看到了截然不同的畫面。

  另外的四個人已經雙手各拿一隻筷子,微笑著看著她。眼中沒有任何的輕視和不耐,只有滿滿的溫暖。

  「萬夜在吃飯的時候會怎麼做呢?我記得好像是左右的敲擊碗是嗎?」卡凱西比劃了一下。

  「其實敲哪裡都沒什麼所謂,就是為了...告訴別人...碗裡的東西是我的。」她看到毫無敵意的四個人,以為淚已經流完了,乾澀了多年的眼中,突然氤氳起了不知名的水汽,她甚至沒有辦法去解釋為什麼突然沒有來由的難過。

  於是她把這理解為是有商隊之外的人可以理解他們異于常人的生活習慣的感動。

  「......大哥說這種時候應該要道謝。」她囁嚅著說,「謝謝你們願意理解。」

  她在碗延左右各敲一下,「其實你們討厭也沒有關係,這就是一種習慣。可是一旦做過之後除非是自己願意把食物分出去,否則誰來搶的話,就要有把性命交出來的覺悟。」

  「我覺得很酷誒!」最先模仿的是介亮,他先是咋咋呼呼的虎著臉左右看了一遍之後,學著萬夜的樣子,卻沒有辦法把聲音敲得那樣的尖銳。

  「很獨特呢。」未實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排斥,她的動作更加溫柔些。她溫暖的褐色眼中盈滿了笑意,「真想瞭解萬夜更多的事情呢,去過那麼多地方,見過這樣那樣的那麼多事情,想想就覺得好棒啊。」

  「好不容易......不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行呢。」她將逃出基.地說得十分模糊一筆帶過。

  「好,那就開始吃飯吧。」卡凱西也完成了敲碗的動作。

  萬夜很少說話,身體也是下意識的緊繃著。儘管她努力的放鬆自己,一些多年來養成的小細節卻看得讓旗木夫婦無比心痛。

  「萬夜喜歡吃什麼呢?」介人夾起一塊味增汁茄子,「從你夾菜來看不出你對什麼食物特別喜歡啊。」

  「是嗎。」她停下了筷子,思索狀歪了歪頭,「我比較喜歡吃脆脆的,或者軟一點,口感很好的東西。」

  「?」介人疑惑的看著她,「那是...天婦羅或者棉花糖之類的嗎?萬夜喜歡吃甜的?」

  「......」她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因為可能和氣氛不太符合。」她看了一眼絲毫沒有退意的四個人,「我很久之前就沒有味覺了,所以對於事物的評斷只有通過對於口腔和舌頭的刺激,然後去猜測食物的味道。剛才介人君說的甜味,也許以前有嘗到過,但說實話忽略口感,什麼東西吃進來都喝白開水是一樣的。」

  意料之中的沉默。她默默地放下碗,規矩的坐好,隨時打算接受來自主人的逐客令。

  「沒有關係。」低著頭的介亮悶悶的出聲,也許有點哽咽,「沒有關係!我以後會吃很多很多的好東西,然後把它的味道都用你可以感受到的方式描述出來,我會讓你也瞭解到這些味道的!」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萬夜是我的妹妹,我一定會相處好辦法的!」

  「......」她怔了一下,似乎更加手足無措了,「你們,你們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嗎?其實就算說出來也沒有關係,我也許會生氣但是我發誓絕對不會摧毀你們的房子也絕對不會找麻煩的——大哥他們也不會的。」

  「萬夜。」卡凱西打斷了她的話,「也許你現在對這個家充滿了不安和不信任感,就想你也是剛回來我們對你也不瞭解,你過去所經歷過的,我們都沒有辦法改變和介入。但是我想請你相信,不管發生什麼,我們都會再放棄你。」他的目光溫柔而堅定,「這裡是你的家。」

  「就算你現在沒有辦法立刻承認也沒有關係。」未實含著笑接過話,「我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你了,怎麼會放棄呢。」她溫柔地拉住萬夜緊緊攥著衣擺的手,「所以不用擔心,將你所有的擔心都拋去,我們永遠不會放棄你的。」

  「萬夜,你到家了。」

  她眼中氤氳的水汽幾乎吞噬了視力,隨著眨眼的動作從臉上滑落,她有些疑惑的擦去臉上的眼淚,喃喃道,「我並不感覺痛苦啊.......」

  「眼淚除了痛苦還有另一個名字。」屬於母親的溫暖懷抱將她溫柔地抱住,未實一下一下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叫做幸福。」

  萬夜今天品嘗了很多曾經沒有過的感覺和料理,她在下午吃過晚飯之後表示自己也許應該回去了,還有店鋪要開張。

  「可以的話,旗木先生——我的意思是卡凱西先生,你能在夜三點的時候來找我嗎?我有話要說。」

  她心不在焉的開張,魂不附體的待客,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關門。豈不敬業程度簡直讓雷蒙跳著腳大罵我從未見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讓牙丸興歎妹妹大了留不住。

  「卡凱西先生。」她輕微鞠躬,「您帶路吧,找一個沒人又僻靜的地方,這裡您比較熟。」

  她和卡凱西一前一後的走著,到了一片樹林裡之後,萬夜首先出聲,「我脾氣很壞,也很厲害,你見識過的。我相信你作為一個很厲害的忍者應該是明白兩害相權取其輕的,相比起失去了一個家人,將所有的家人都都置於險境這是不明智的做法。」她指了指自己別在領子上的塔里斯曼商隊的隊徽,「這個徽章代表著每個人存在的痕跡,我們每天都有赴死的覺悟,身體裡藏著可怕的野獸,我不認為把我拉進你的家裡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你們都是很好的人,卡凱西先生,你,未實夫人,介亮君和介人君,你們都很好。」

  「可是我們不一樣,卡凱西先生。」她如鯁在喉,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是□□一般讓她的心抽搐著隱隱作痛:「我是個怪物。」

  她不知道現在的感覺該怎麼形容,強烈的失落感和焦躁感,並不是往常的生氣想要拔刀,她隱隱中有些期待,期待著卡凱西趕走她去保全其他的人,同時也期待著卡凱西接納她,讓她也成為那個溫暖家庭中的一員。

  她心裡有些難過,同時又告訴自己自己正在做一件偉大的事情,沒什麼可難過的。

  「萬夜在為我們著想嗎?」戴著面罩的銀髮男人一副十分欣慰的模樣笑的眉眼彎彎,「真是高興啊,萬夜開始承認我們了。」

  「......你沒有聽懂我說的嗎。」

  「這是大人的事情萬夜。」他慢慢地靠近少女,最後伸出手撫在了她柔軟的銀色頭髮上,「我們曾經失去過你,這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非常可怕的經歷,我絕不會讓它重演。」他整理了一下面罩和護額,露出拷貝忍者的標誌,「所以,為了打消你重新加入旗木家的疑慮,我會想你證明我自己完全有能力去擊敗你,保護我們所有人的。」他擺好了架勢,「保護家人,這可是男人的責任呢。」

  「攻過來吧,萬夜,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本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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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1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啊。」博光蹲在萬夜旁邊,偏著頭皺著眉看著面癱少女,「發生什麼開心事了。」

  「我沒有笑啊。」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你看見我笑了嗎?」

  「我揉亂了你的頭髮你都沒朝我扔刀,不高興的話怎麼可能。」他更加不滿了,「到底怎麼了?」

  「卡凱西先生很厲害,如果無意之中暴走,在可控範圍內不需要他出手,但如果我短暫性失去意識,他也可以暫時制服我。」她音調平緩,語氣卻微微上揚,「他很厲害,我不用擔心其他的事情。」

  「......」博光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博光哥哥想說什麼?」她偏過頭,看著博光,「你很少這樣欲言又止。」

  「沒什麼。」他飛快地搖頭,卻在遲疑了片刻之後出聲:「萬夜,你現在,覺得很好嗎?」

  「說不上很好吧,但我覺得還不錯。」對方認真的點了點頭,「博光哥哥你你不高興嗎?」

  「......沒有。」在短暫的沉默後,博光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有,我也很高興。」他把手放在萬夜的一頭亂毛上揉了揉,「畢竟這也是難得的...家人啊。」他情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之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啊啊好累啊,今天還要去開店,我就不在這裡陪你了。」他在對方回答之前迅速跳開。

  他一直保持著極快的速度移動到了一片無人的森林深處,停下腳後左右看了看才自嘲的笑出了聲。

  「我真是個差勁的人啊......」他懊惱的將自己的一頭卷毛揉得更加淩亂,「明明她都那麼高興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做呢......嫉妒什麼的根本就不適合我啊。」他直接躺在地上,挽起自己的左袖子,冷冷的看著自手腕蜿蜒而上,直到手肘才停止的灰色蔓線,「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嫉妒她啊,為什麼她的家人都一直在找她而我的家人直接把我送給了藤井英樹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應該嫉妒你們全部的人了。」聽到了聲音,博光騰空而起下意識的防禦,卻在看到牙丸慢慢地走從樹後走出來,他聳了聳肩,「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的名字叫做藤井牙丸?」

  「......」博光被噎了一下,隨後立刻反擊,「反正你又不在乎這種東西。」

  「誰說不在乎?要是不在乎的話那個時候能和你們一起可能和你們反抗嗎?」他拍了拍博光的肩膀,「你嫉妒我理解,我們幾個理由有誰能大度到看到別人獲得了我們想要的東西之後只為她高興而不為自己感傷呢?但是我想我們在某些方面還是保持著一致的。」

  「萬夜是我們珍貴的寶物,最後的自尊。」他微笑著看著博光,「就算現在無法接受,也快點習慣吧,不管現在你有多難受,我也希望你能忍耐。」

  「因為妨礙萬夜享受幸福的障礙,我會親手把它排除的。」

  博光不屑的冷哼,對於對方的威脅視若無睹。他拍掉了牙丸的手冷哼一聲:「要是想妨礙,我還會在這裡一個人難過嗎。」

  「萬夜,怎麼了?」心不在焉的太明顯,未實看著雖然削土豆依舊高效高速但眼神早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的萬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嗎?」

  「......我覺得博光哥哥好像有點奇怪。」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煩惱告訴未實,「其實我也覺得很抱歉,卡凱西先生因為寫輪眼使用過度現在還起不來,而且也受傷了......」

  「沒關係,畢竟是值得的不是嗎?」未實將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萬夜在煩惱什麼呢?」

  「......我覺得大家最近好像都有點不高興,好像是生我的氣了的樣子。」她悶悶的出聲,「其實我明白,我們一直都是一樣的,大家一起在寒夜裡取暖,受傷了一起包紮,大家都是一模一樣的。我們的傷口,我們的感情,我們一直都是一樣的。」她低下頭,「可是我突然不一樣了,就像是被背叛了一樣,博光哥哥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

  雖然依舊沒什麼表情,但她看起來就像一隻沮喪的蝴蝶犬。

  「傻瓜。」未實輕笑了一聲,「那孩子是很溫柔的人啊。」

  「什麼?」

  「既然你明白,你們一直都是一樣的,那就一定也會理解他的吧?」她輕笑一聲,「就算自己難過,也不會說出難聽的話讓你重新回到原來的團體當中,這不就是他的溫柔嗎?」

  「......可是他還是會揉亂我的頭髮。」她將頭撇到一邊,「梳順要很久,我很討厭。」

  「那以後我來幫你梳順吧。」未實笑著攔著她的肩膀,「萬夜的頭髮很軟,確實是很容易纏在一起的呢。」

  「......」她無意識的自己也摸了摸頭髮,「我以前沒有注意過,哪裡纏在一起剪掉就好了。所以頭髮總是亂糟糟的。」

  「每次看到你啊,我都會想想要是卡凱西留成長頭髮會是怎麼樣的呢,頭髮又軟又容易纏在一起...噗。」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在自己的頭上比劃起來,「你想想要是他的頭髮像我的一樣長,然後全部都纏在了一起。」

  「......」萬夜想了想那個優美的畫面,爆炸頭卡凱西剛剛在腦海中出現的時候她就果斷的搖了搖頭,「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要是我就直接把頭髮都剃光好了。」

  「喂喂你們兩個,我可是都聽到了。」卡凱西依舊背對著她們坐著,抖了抖手中的報紙。

  「哦哦是呢,爸爸的頭髮好像很少有看起來很亂的樣子,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呢呢。」介亮突然躍躍欲試了起來,「喂喂介人,我們把爸爸的頭髮揉亂怎麼樣?」

  「結果相比會很可怕吧。」介人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目光漸漸移到了正在被未實梳頭的萬夜身上,「不過如果萬夜能加入的話,我們的勝算就會大大提高了。」

  「......我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有點事要出去一下。」卡凱西動作流暢的放下手中的報紙,還沒有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擋住了去路。

  「我的頭髮經常都很亂,但是你竟然沒有亂過。」萬夜癱著臉,然而怨念的黑氣已經如同陰暗的草一樣從她的肩膀上長出來,她平板的語氣之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怨念,「不公平。」

  「......」卡凱西看著摩拳擦掌慢慢靠近的兒子們,又看了看一步不退堅定不移的女兒,向妻子求助後得到的是一個我也想看的眼神,他覺得自己的家人實在是太沒有家族愛了。歎了一口氣之後,他攤了攤手,「別忘了我怎麼說也是上忍哦,你們真的抓得住我嗎?」

  「我們可是有萬夜哦。」介人眯著眼睛笑了起來,「介亮和我會負責不停的干擾你的。」他眼神示意,「萬夜,上!」

  「真是的,拷貝忍者竟然連三個小孩子也鬥不過了?」未實一邊打趣著卡凱西,一邊用手中的梳子一下一下的梳著對方的頭髮,「我還以為你會多抵抗一陣子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投降了。」

  「我現在可是病人啊,很虛弱呢。」他吊著死魚眼,感受著自己已經交纏成一堆的頭髮正在被一點一點的疏開,「不過這樣不是也很好嗎......頻率不要太高的話。」

  「是呢,一切都在往一個好的方向發展呢。」未實順著卡凱西的目光,看著在庭院裡相處無比和諧的三個孩子,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啊對了,差點忘記說,今天是去凱家裡赴宴的日子,差不多也應該出發了吧。」

  他把在庭院裡觀察知了的三個孩子叫進來,再說了今天的打算之後,意料之中的看到了兩個孩子欣喜的神情以及一個突然緊皺的眉頭。

  「我......」低著頭的萬夜在剛開口的瞬間就被打斷,她捂著被輕輕彈了一下的額頭,抬頭看到卡凱西彎彎的半月眼,「不要拒絕哦,嘗試著邁出第一步是很重要的,我想你保證對方是很好很好的人好不好?」

  「......不妥吧。」她又低下了頭,「我又不認識他。」

  「所以才要把你介紹給他啊。」溫暖的大手輕輕的摸了摸萬夜梳順的頭髮,「所以不要害羞,跟我們一起去吧。你可是讓我自滿的女兒呢。」

  被誇獎後,萬夜頭低得更低了,甚至有抬不起來的趨勢,正在未實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給卡凱西的腦袋一拳的時候,細若蚊音的聲音響起,因為聲音提過細小以致於第一遍大家都沒有聽清。

  「......」

  「什麼?」

  「......可以去。」她的眼睛瞥向別處,手指不安地絞著衣服,「我其實...有很多缺點......」

  「但是還是讓我自滿啊。」目的已經達成,卡凱西笑得更加燦爛,「因為你是我的女兒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一件讓人驕傲的事情呢。」

  萬夜已經在腦中模擬了無數種相遇的場景,然而她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場景,以及在瞬間就明白了卡凱西故意將她推到介亮前面的險惡用心。

  回去之後扒光你的頭髮!

  在門被打開的瞬間一道綠色的身影一閃,接著她就發現自己已經雙腳離地已經被人雙手穿過腋下抱了起來。本能反應,然在腳離地的瞬間抬腿直取對方頭側,沒想到對方反應極快,幾乎是同時偏頭躲過。但對於她的桎梏已經鬆懈。她雙手握住對方左手小臂,扭腰翻身,另一條腿已經到蓄勢待發,卻猛地被人捏住了腳腕。

  「萬夜,看看是誰在發脾氣怎麼樣?凱,這是我女兒,不是我兒子。」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萬夜似乎突然找回了理智一樣,手臂倏地放鬆。

  見萬夜冷靜下來之後,卡凱西放開了她的腳腕,「凱,這是我女兒。」

  「......」剛才的那個綠色人影全身一震,「真的嗎卡凱西?」他像是確認一樣上下將萬夜掃了好幾遍,最後視線終於停在了那一頭與卡凱西如出一轍的銀髮。像是終於確認了一樣,他熱情地眼中突然就湧出了眼淚。凱激動的拍了拍卡凱西的肩膀,「恭喜你卡凱西。」

  「以後說不定要一起生活,所以我想在這段時間內多帶她見見人。」他將手足無措的萬夜拉到身前,「萬夜,這位是凱叔叔。」

  「萬夜?」凱楞了一下,卻在看到卡凱西的笑容之後馬上打起招呼,「我是麥特凱,你爸爸可是我一生的摯友和對手呢。」他看著全身僵硬癱著臉的小女孩,「不過說起來,你的身手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呢。」

  聽到突然被點名,萬夜緊張地都要擺出防禦姿勢了。凱對於她身手的稱讚,更是讓她張了張嘴之後只剩下一句「對不起」可以說。

  「沒什麼好道歉的,果然青春就是要不斷的奮進!」他豎起大拇指,露出一個標準的田七式笑容,還是牙光一閃的那種。

  「凱!客人都在門口這麼久了怎麼還不把人家迎進來!你的青春就是這樣待客的嗎!」洪亮的女聲從廚房的方位傳出,仿佛帶有穿透力一般讓人全身都翁的一下。然而凱卻像早已習慣了秋麗的大嗓門一樣,習以為常的將旗木一家人請進了門。

  「介亮介人你們來啦。」從房間裡跑出來的小女孩看起來和介亮介人是同齡人,黑髮高高的梳成馬尾,笑容明亮又輕快。她的眼睛停在了萬夜身上,「你是誰啊?」

  「光,這是我妹妹哦。」介亮上躥下跳,「這是萬夜,萬夜,這是光,是凱叔叔的女兒哦。」

  「我們以前和她在一起玩過。」介人拍了拍萬夜,試圖讓她不要那麼緊張,「不過你大概不記得了。」

  「恩,我不記得了。」她點點頭,「我是萬夜。」

  「我是光。」光走過來比了比兩個人的身高,雙手叉腰露出一個得意地笑容,「哈哈我比你高,看來我是姐姐呢。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萬夜的目光下一世的掃過她露出的肌肉,初步估計這個少女的實力可能阿湯也不如,儘管如此,為了不讓場面太過尷尬,她還是點點頭,「謝謝你。」

  小孩子總是有更多的共同語言,在小孩子們已經相處的大和諧,未實和秋麗正在廚房忙活的時候,兩個男人的目光追隨者小孩子們一直到了光的房間後才收回。

  「卡凱西,雖然你剛找回了川晴我不應該說這種話,但是我還是想要提醒你。」良久的沉默後,凱陳著聲音開口,「她的身手很出色是沒錯,但是...會不會太出色了?」

  「哦,你說的是這個啊。」對方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當然啦,不然你以為我這兩天怎麼會一直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幹嘛?」他已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過沒問題,萬夜是個好孩子。」

  「是嗎。」像是得到了保證後輕鬆地長舒了一口氣,凱舒服的靠在了軟墊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就希望這些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吧。」

  可生活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良的好東西,當夕陽西下,幸福的暖成色氣泡混合著溫馨的飯菜香味正在逐漸充滿這個屋子的時候,總會有什麼像針一樣尖銳的東西來戳破一室的溫暖。

  當大家的飯吃到一半的時候,窗戶突然伴隨著一股血氣被推開。兩個男人已經站了起來看著這個手裡抱了數把刀的小子。

  「萬夜,快!」加藤絲毫不裡已經開始戒備的人們,他臉上的血甚至還沒來得及擦掉。他的手裡抱著萬夜放在卡凱西家裡的刀,一把拋給對方後,只說了四個字:

  「他還活著。」


No.12

  雪城雪輝悠然自得的走在塔里斯曼商隊的街道上,手裡正拿著兩串剛買的丸子。他一邊看著兩旁玲琅滿目的商店貨品,一邊漫無目的的走著。最後在一家店門口停了下來。

  「我眼中的世界?好奇怪的名字哦。」他一口將剩下的丸子全部吞掉,因為噎住了甚至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他在看著那只懶洋洋看了他一眼後就又打瞌睡的貓,和已經發出了震天鼾聲並伴有呼吸一般起伏的的奇怪袋子繼續向店裡走去。

  「哇...」他被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幾乎是下意識的讚歎,「好漂亮,難道是真的把看到的東西都畫下來了嗎......」

  「也不是全部,畫出來的只是她喜歡的一部分,而且每次開店能擺出來的也只有一小部分而已。」那只貓懶洋洋的開口,他抖掉了正壓在他身上的袋子,緩步走到自己的腳邊,「我在幫我老闆看店,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你是通靈獸嗎?」

  「不是,你有什麼要買的嗎?」

  「可是不是通靈獸怎麼會說話啊?」

  「都說了不是了小鬼,再廢話我就拍死你啊。」雷蒙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要是沒什麼要買的就趕緊出去不要打擾我睡覺了——如果你遇上了這家店的老闆,她問起我看店看得怎麼樣請一定要給我五星好評,不然我會親自來和你溝通的。」

  「......總覺得在哪裡聽過這話......」雪城雪輝不滿的縮了縮脖子,她將頭偏向一邊之後,視線卻不自覺地被一幅畫所吸引:銀裝素裹。大雪後的小城如同一個童話的世界一般,牆與雪熠熠生輝。

  「我想要這個。」他指了指那幅畫,「我的名字叫做雪城雪輝,這幅畫我好喜歡。」

  「承蒙盛惠。」懶洋洋的貓緩緩地走向了那只呼呼大睡的袋子,抬起自己的腳掌對著對方的尾尖踩下去,還擰了兩下。他對阿湯淒慘的尖叫恍若未聞,「快起來,我們有生意了。」

  「你再猜我的為毛我就吃了你啊!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和萬夜那個小魔鬼一樣沒人性啦!」它張牙舞抓撲扇著小翅膀的撲上來卻在還差幾步的時候被對方一尾巴直接掃到了桌子下。

  「讓你見笑了不好意思。」他看著阿湯俐落的將畫包好,卻在即將要遞給雪城雪輝的時候拍住了盒子。他的鼻子動了動,貓眼皺了起來。

  「不妙啊......」他喃喃了一句,「阿湯,你快去找牙丸...不,先去找加藤,讓他去找萬夜,先把萬夜帶回來,然後去告訴牙丸,就說有東西來了——這個人,說的就是你,我們商隊現在要打烊了,幫忙將其他的遊客和我們的商販帶出去吧。」

  被轟出門的雪城雪輝拿著手裡的盒子,滿臉的莫名其妙,「為什麼打烊了連自己的商人都不讓在這裡......切,我管你呢,我就要繼續玩!」

  阿湯動作飛快,他找到加藤說過了情況後又立刻找到了牙丸。

  「有東西來了?雷蒙沒有說是什麼嗎?」牙丸一邊問,一邊配上了自己的武器。

  「沒有,不過我的嗅覺雖然不那麼靈敏,卻也能聞出一絲極淡的熟悉的味道,不,應該說是不會錯的,一定是那種味道。」阿湯纏在牙丸手臂上,「做好苦戰的準備吧,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想他極有可能還沒有死。」

  「那就開始疏散無關人員吧。」他揪住阿湯的尾巴,將它像鏈錘一樣揮舞起來,「去通知南姝和其他人,一定要在那些東西到來之前疏散全部的人!」

  雪城雪輝從廁所裡出來之後覺得世界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大變動。不然為什麼他在進廁所之前還熱熱鬧鬧的街道等他上了大號出來之後就變得冷冷清清一個人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啊。」他抱著自己的盒子,「難道是都已經打烊了?可是前幾天明明不是這樣的啊。」他一個人嘟嘟囔囔的,「好吧好吧,既然非要走的話那我也...啊啊啊啊!!!」

  萬夜連道別也沒來得及做。他還活著。仿佛是一句咒語一樣喚醒了被身體和精神牢牢銘記的恐怖。她甚至沒有擺出驚訝的表情,但睜大的眼睛卻已經出賣了她深深的恐懼。

  「快走。」加藤率先跳窗離開,「二十四秒,不能多了。」

  萬夜覺得自己的牙齒有些打顫,連帶著給自己綁上刀的動作也有些顫抖,將最後的刀囊掛在身上之後,她仿佛已經忘記了剩下的人的存在喃喃的動了動嘴唇:「......我.....戰無不勝!」

  她的速度快的讓人追不上,在二十四秒之內,不,也許在十五秒之內就到達了商隊的位置。已經變得和一頭獅子一樣大小的雷蒙正齜著牙從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咆哮警告者進入自己的戒備區的合成獸。他站在萬夜商鋪的門前,身上多處的皮肉已經被撕破,正有粘稠的血液將他藏藍色的皮毛染成黑色。

  「萬夜?」他看著伸手俐落的少女雙刀在手從天而降兩個轉身已經將四頭合成獸頭顱斬下,「來的真慢。」

  「已經很快了。」被血噴了一身的少女走近他,翻身騎在雷蒙背上,收刀入鞘,從自己的刀囊中抽出第一刺客和第六刺客,「如何?」

  「很多,不過無關人員已經疏散走了。」他跑起來,「應該來了不少狗。」

  「......我不怕。」

  這個我不怕既然從萬夜嘴裡說出來了那就是害怕也不能害怕了。雪城雪輝揮舞著自己的盒子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背靠著牆試圖讓面前的不明犬型生物離自己遠些。看到這些巨大的東西騰地想自己撲過來的時候,他除了抱著盒子閉上眼睛尖叫也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做些什麼了。但預想當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他有些呆愣的看到宛如神祗一般的銀髮少女從天而降,手中短小的刀刃已經完全沒入了兩頭獸的喉嚨使他們只能發出呵呵的喘氣聲。起初她騎著的那頭猛獸,也在她躍起的同時準確的咬住了第三匹猛獸的喉嚨,隨著左右擺頭的動作將他的頭顱撕扯下來。

  「......」他眼睛睜的大大的呆看著殺神一般的少女,以至於他根本沒發現她有些顫抖的手指。萬夜在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後,準確說是看了他手中的盒子一眼後,點點頭,「承蒙盛惠——雷蒙!」她翻身躍起飛刀自指間滑出,精准的命中從背後襲來的蛇型獸的七寸,「帶他離開。」

  直到他被那頭大貓一樣的猛獸叼住後領子開始賓士的時候,劇烈的顛簸感和嘔吐感才將他緩緩拉回了現實。

  「......那是,那是川晴吧?」他捂著自己的嘴呢喃著,也不知道是為了不讓雷蒙聽到他的話還是不讓自己吐出來,「為什麼要救我呢......明明是我......」

  卡凱西和凱幾乎是在萬夜上好最後一把刀後跟著來的,萬夜似乎已經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速度飛快,到達商隊後只是一個晃眼她就不見了。此時商隊只剩下一個一個空了的帳篷,卻又不斷細細嗖嗖的聲音向同一個方向湧過去。

  萬夜看著越來越多,對自己呈現出包圍之勢的犬型合成獸,深吸一口氣後躬下了身子。

  「要一口氣殺出去才行。」語畢,她直沖向那頭向她撲過來的巨狼,在它的牙齒與衣料接觸之前手臂先動,飛刀的刀刃直接戳向柔軟的腹部拉開一道大口子,將被鮮血打濕的右手上掛上的腸子直接勒住另一頭獸的喉嚨,繞到身後抬腳踩住它的後腦手臂發力,硬生生的將它的脊椎勒斷。她看了看站在一個小高地的那頭長著三個腦袋,身形也明顯要比其他合成獸更大的三頭犬。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原本慵懶的窩著的三頭犬抖了抖毛站起來,緩步來到包圍圈內。其他獸將它前進的路讓開後退到一邊。

  與萬夜面對面後,他左邊的一個腦袋首先開口了:「好久不見了?」

  「我已經殺死你一次了。」

  「別說傻話,殺了我的可不是你。」他的另一個頭嗤笑了一聲,「是黑繩啊。」他的一個爪子刨了刨地上的土,「果然還是黑繩更強一些吧。」

  她沒有說話,卻緩緩的將自己的飛刀收入刀囊,拔出了負於背後的長刀龍王:「就算不強,殺一條狗也足夠了。」她用力躍起,腳在地面上發力時留下深深的痕跡。


No.13

  卡凱西和凱結束戰鬥找到萬夜的時候,她正一個人抱著雷蒙跪坐在一座有猛獸的屍體堆成的小山上,她把頭深深地埋進大貓早已冰冷的的懷中肩膀不停地抽動。合成獸們的血在地上不斷地彙集彙集,一直匯成一個小血泊,然後分成數條小溪流從高流向低處。

  卡凱西皺了皺眉頭,兩個起跳來到了萬夜身邊,他蹲下,想拍拍萬夜的肩膀,手抬起卻遲遲沒有落下。萬夜的意識已經消失,或者說至少很不清楚。她的恐懼和焦慮正在不斷地湧出,口中喃喃的只有一句話:「別害怕別害怕別害怕......」

  她的聲音不帶一絲哭腔,只是不停的顫抖著。她不斷地將自己的臉埋入大貓的絨毛裡,緊緊地擁抱著他,仿佛這樣就可以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萬夜。」卡凱西從身後抱住萬夜,「別害怕,我在這裡。」明顯的感受到懷裡的人在僵硬後的柔軟,對方瞬間翻身放棄了大貓一把抱住他,顫抖的更加厲害:「他還活著他還活著,怎麼辦,他不應該活著的,我們已經殺死他了......」

  凱看著與萬夜相同,傷痕累累的少年少女們趕來後看到與卡凱西緊緊擁抱著的萬夜面面相覷,最後,終於有一個看起來略年長的少女站了出來:「萬夜,把雪穗的刀給我吧。」

  南姝在心中酸澀了一瞬之後幾乎就已經做出了決定,萬夜是珍貴的寶物和最後的驕傲,相比起自己渺小的難過,如果有人妨礙她的幸福,想必自己也會親手去將它排除吧。

  「這次你不要去了。」牙丸也站了出來,「好好的在這裡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我其實早就想說了你一個人背著那麼多刀真的不會覺得很重嗎?」加藤有回復了毫無幹勁的狀態,「大河的刀我來幫你背吧。」

  「我會一起去的。」她的聲音依舊在顫抖,「難道不明白嗎?」她從卡凱西的懷中掙脫出來,指了指堆成小山的屍體,「你們殺的合成獸有多少?難道現在還不知道藤井是沖著我來的嗎?就算你們一起上也不是黑繩的對手不是嗎?這樣也想要把我丟下嗎?」她激動地大聲的吼叫大口的喘氣,伸出顫抖的雙手緊緊的抱住雙臂,「沒錯我很害怕,也一點都不想離開,但是你們自己摸清楚自己的實力後再告訴我,如果我現在卸下了全身的刀刃就地自裁後,你們還有一點點勝算嗎!」她的眼睛掃過每一個人,像刀子一般鋒利,「自以為是也有個限度吧。」

  「自以為是嗎?」高橋歪了歪頭,「我不覺得啊,萬夜你已經有了你自己的幸福,難道不想留下來嗎。」

  「可是留下來,你們根本殺不死藤井。」她漸漸平靜了下來,「身體和精神的痛苦所導致的下意識的恐懼我可以克服,就像上次一樣,我們依舊可以殺掉他。」她回頭看了一眼卡凱西,「抱歉呐,看來我沒有辦法在木業等死了......爸爸。」最後兩個字細若蚊吟,又說的極快,幾乎讓卡凱西懷疑是不是他聽錯了。

  「什麼時候走?」

  「三天左右吧,不會超過一個禮拜。一則和白綾已經去調查具體的位置了。」

  「阿湯在哪裡?」

  「戰鬥之中被撕碎了。」

  「是嗎。」她看起來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如果不是握成拳的手出賣了她都要相信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兩個夥伴了。她點點頭,「我會在出發之前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的。」

  旗木一家人正無比嚴肅的坐在一張方桌前,每個人的表情都嚴肅無比。萬夜的武器全部放在身側,萬夜在將一切坦白後室內寂靜的讓人無比壓抑。

  「儘管非常抱歉,但是我一定要去。」她分外平靜,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只是來將自己的決定告知對方,「本來是計畫著到比較溫暖的地方來等死的,看來註定會死在那種陰冷有潮濕的地方呢。」

  「你可以去。」未實的聲音冷冷的,「但是我們要做個約定,除非你答應我,否則,就算拼上性命,我也絕不會讓你他出這個家門一步。」她抬起眼極為認真的注視著萬夜:「活著回來,完完整整,活著回來。」

  「......」她看著未實溫暖的眼中閃耀著的淚水短暫的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能騙你。上次我們已經完全殺死了藤井英樹,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活著。也許他變得更加強大創造出了新的聖獸和合成獸,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他一定比上次更加難對付了。這種時候我們都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所以對不起,我沒有辦法保證一定會活著回......」

  「我都已經做了這麼大的讓步了,難道你就連一點念想也不想給我嗎?」未實的眼淚終於滑落,「就不能給我一個保證嗎?哪怕做不到,也會讓我稍微安心啊。在等待你的時候偶爾想起還可以說一句畢竟我們做過約定什麼的...連這樣都不行嗎?」

  「......對不起。」她的頭又低下去,「我不能做出這樣的保證,因為熄滅的希望比起無望的等待更加殘忍,所以我不能這樣做。」

  「會想要拜託木葉幫忙嗎?」卡凱西看起來要冷靜得多,他雙手輕鬆而隨意的搭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木葉的上忍都是很強勁的。」

  「不是沒有想過,不過還是算了。」她搖了搖頭,翻起自己的衣袖將蔓線露出來:「我們不想讓忍者參與進來的原因就是這個,繩獸威力太過強大一旦暴走就完蛋了,而且我們一旦被抓住,迎接我們的也只不過是和藤井英樹一樣的可怕待遇。說不定看到我們之後有些人也會有原來是可以自己創造這種東西的想法,太危險了。想想如果還有更多的人要像我們一樣,還是不要了。」

  完全的不信任。

  而且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你說的沒錯。」他點點頭,「這樣說來,你們開始的做法一直都是正確的。」

  「沒錯,如果不是我一個人蕩平了山賊的老巢,我們就還會是保持著一個平凡商隊的模樣,一直到全部的人都平靜的死去。」

  「那就沒什麼說的了。」他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活著回來川晴,不管是萬夜還是川晴,你都是足以讓我們自滿的女兒。」

  當夜,在所有的人都睡了之後,萬夜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敲自己的窗戶,睜開眼發現竟然是抱著枕頭的介亮。他動作輕快的從窗戶翻進來,悶不吭聲的把枕頭扔到萬夜的旁邊,「今天我要在這裡睡。」

  「?」

  「我就要在這裡睡。」他飛快的沖到了床鋪邊,抱著自己的枕頭一屁股坐下,一副誓死不走的樣子。

  「他的意思是我們想和你聊聊天,畢竟剛剛相處沒多久你馬上就又要走了,多少心裡是會難過的。」介人的動作看起來要小心的多,他朝萬夜笑笑,「就算是你趕人我們也不會走的哦。」

  兩個小孩子的動作怎麼想也不可能瞞得過兩個精英忍者,他們看似平靜,實則豎著耳朵聽了一會牆角後,做出了決定。

  「啊好熱鬧啊,不如讓我們兩個也加入吧。」

  「好啊,萬夜已經講到他們商隊走過的第二個國家咯。」介亮興高采烈。

  對比介亮,萬夜瞬間就緊張了起來,拿著畫集的手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把畫集合上。

  那燦爛的一片花海,想必是去花之國了吧。

  「爸爸媽媽要不要猜猜萬夜去的是哪裡呢?」介人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即便是上忍可能也是猜不出來的哦。」

  「是花之國吧?這麼大片的花海。」未實說完後卻皺了眉頭,「可是花之國長不出十字星啊。」

  「錯咯,爸爸有答案了嗎?」

  「唔,十字星啊...是茶之國嗎?」

  「也不是哦。」介人鬆開了按住左下角標注的手指,「猜不到吧,是紫之國。」

  「哦竟然去了嗎麼遠的地方啊。」已經找好位置坐了下來的卡凱西和未實仔細的看了看畫,「可是像紫之國這種小國家,有這麼大的花海嗎?」

  「有是有,不過不好找。」萬夜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糟糕的事情一樣,怨念的雜草幾乎已經具想出來,「如果不是摔進了河裡又被沖了不知道多遠,我也不會見到這麼大一片花海的。」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怨念已經越來越明顯,「滿身都是水草連衣服也黏在了身上那個時候還很長的頭髮更是攪成了一團就算看到了這麼漂亮的花海沒有一二三四五分鐘也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的。」

  「...其實你最生氣的還是頭髮纏在了一起吧?」介人輕輕笑了一聲,得到的卻是對方用力點頭的回應,「超級生氣,當時就把頭髮都割掉了因為根本就梳不開所以早就放棄了——然後我就再也沒有流過長頭髮,因為它們再長長之前就會纏在一起。」

  ......做你的頭髮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啊。

  萬夜的遊記一直講到了早晨的時候還沒有講完,她看起來興致勃勃。每個地方都有很有趣的風土人情,發生過讓人開心的趣事。她自己沒有注意到,她的語調早就上揚的不像話,身體會隨著話語而微微搖擺。最後知道畫集的最後一頁講完之後,她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好棒啊。」她半閉著眼睛享受著出生的太陽光肉肉的灑在臉上,整個人都顯得溫順而慵懶,「一口氣把自己開心的事情講完之後感覺好像又經歷了一次一樣呢。」

  「真的嗎?」介亮在房間裡滾來滾去,「我也好想去那麼多地方啊。」

  「聽你這麼說我們也很開心啊,我從來都沒有去過哪些地方呢,聽萬夜說過之後好想自己也可以看到那裡的風光了呢。」介人溫柔的笑著。

  「是呢。」她認真地點點頭,向前挪了挪拉住了未實的手,「就算為了那些我還沒有見識過的美麗,我也會努力活下來的,我雖然不能保證一定會活著回來,但是我向您保證我會努力活下來的......媽媽。」


No.14

  塔里斯曼商隊在這次驚動了木葉高層的突襲之後迅速收攤。老闆們又一次遣散了這支商隊,將所有曾經被收入上對的商人聚在一起,發完了分紅之後就立刻讓他們離開了。

  僅剩的八個人將自己視若珍寶的徽章放在掌心,細細的打量著彼此。

  「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這樣看著大家了。」牙丸首先發話:「沒想到這次那個鬼東西竟然把基地搬到了火之國,真是省的我們長途跋涉了。」

  「看一眼少一眼,還是多看一看吧。」南姝微笑著接話,她看向萬夜,眼中充滿溫柔與歉意:「本來還以為萬夜已經要安穩下來了,真是抱歉。」

  「沒有什麼好道歉的。」全副武裝到牙齒,萬夜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護手:「我的畫集已經讓可靠的人保管起來了,放心吧,我們的存在是留下痕跡了的。而且要是沒有我的話,真是不知道你們應該怎麼辦才好。」得意之後,她看著似乎被南姝影響,都有些歉意的看著她的大家:「不准這樣看著我。」

  「能與你們相遇,我才能在最難過的時候活下來,才能遇見對於我來說十分重要的人。但是你們對於我來說同樣重要,是不可代替的,最重要的家人。如果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你們去送死而我連幫忙都不去做的話,我會難過孤單的沒有辦法活下去的。」

  「放心吧,我沒有遺憾。」

  萬夜很少一次講出這麼長的話來,她講完話之後,大家卻沒有像平時一樣打趣她。沉默持續了許久之後,才被博光打破。

  他噗的笑了一聲:「什麼嘛,耍什麼帥啊。」

  珍貴的徽章被聚集在一起交給了牙丸,牙丸鄭重其事的約見了卡凱西之後將徽章交給了他:「這是我們身份的證明,也是存在過的痕跡,請您現在代為保管,事情辦妥之後,我們會回來取走的。」他說完後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嘛,不過能取走幾個就不知道了。」

  約定好三天之後啟程出發,大家有意留下時間讓她與自己的家人道別,可是萬夜卻執意不去見他們。對外宣稱的理由是「我已經和他們道過別了。」,但事實上,也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害怕面對那些人。

  無論是卡凱西溫暖寬大撫摸過她頭髮的手掌,還是是未實溫柔的笑臉。無論是介人在睡前端來的牛奶,還是介亮另人捧腹的笑話。都會讓她在不知不覺的收起尖刺的時候變得柔軟。

  她也不敢去面對卡凱西落寞的背影,不敢面對未實的強顏歡笑,不敢面對介亮介人的歎氣和挽留的目光。

  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說出那句不可原諒的話來。

  既然如此索性就不去見了吧。

  站在旗木大宅屋外的大樹上,收斂著氣息,如果不是這個人確確實實的映入眼中,你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存在。透過玻璃,她靜靜的看著屋子裡的一切。

  介亮似乎在為今日功課煩惱卻拉不下臉去向介人詢問。

  未實馬上要開始準備午飯了,步伐輕快,也許還哼著歡快的小曲。

  介人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沙發上,就等著介亮在撐不住的時候非來問他問題不可。

  卡凱西似乎是剛剛洗過頭髮,正掉著死魚眼在看今日最新一期的報紙。

  看起來和平時好像沒有什麼不同啊。

  太好了,這樣就可以放心了。

  她確定在這個距離,以自己的藏匿水準絕不會被房間內部的人發現。於是她大著膽子半舉起手,小幅度的揮了揮,臉上也擠出了有些僵硬的笑容:

  「我走了,再見。」

  她小聲說道。

  然後看著剛剛還在看報紙的卡凱西動作麻利的將報紙放在一邊,眼睛如同初見時一樣溫暖的笑彎,如月牙一般。他左眼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眼睛並不是溫和的墨玉一般,而是血紅的勾玉。

  他摘下面罩,同樣向她揮揮手。

  「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有點懵,幾乎是轉身就逃跑了。

  是啊,忘記他有寫輪眼了。

  她一邊懊惱於自己的放肆大意,卻一邊止不住的欣喜。

  她和家人,真正的告別了。而且對方和她說早點回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沒有感覺到痛苦,卻依舊止不住的淚眼滂沱,也許和未實說的一樣,有些眼淚有別於痛苦,它有另一個名字,叫做幸福。

  她在停下來的時候,眼淚依舊在大滴大滴的落下,胸口的酸澀感甚至無法讓她通暢地呼吸。她像一條離開了水的魚一樣大口的喘氣,將手撐在膝蓋上,卻忍不住慢慢滑落,直到最後蜷縮起來。她以為自己的眼淚早就流幹了,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流出除紅色之外的其他液體,但此刻她正緊緊的咬住牙齒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真沒用。

  她有些懊惱。

  可是卻不可否認,她從未像此刻這樣,瘋狂的想要活下來。

  活下來。

  活著回到這裡。

  然後對他們說:

  「久等了,我已經回來了。」

  當大家集結完畢,正要出發的時候,博光落後兩步走在萬夜身邊:「萬夜啊,這次去你真的不會有遺憾嗎?也許真的就會一直留在陰冷黑暗的地方哦。」

  「不會的。」她搖搖頭,「我會活著回來。」

  時間過去的飛快,距離萬夜離開已經過了半年的時間。

  她從未向家中傳遞過任何資訊,但對於旗木家來說,也許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未實總是不自覺的走到村口張望,偶爾會買一些女孩子喜歡的漂亮髮夾,或是時下新款的衣服存起來。

  介亮致力於經營自己的小基地,確保在隨時都有錦簇花團,螢火蟲,還有不是在草叢奔跑的小兔子。

  介人開始遍嘗各種各樣的食物,並試圖將味道用色彩,聲音,或是氣味的方式表達出來,目前已經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

  而旗木卡凱西,則是同往常一樣,接到任務之後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沒有任務就大半個月宅在家裡。

  「不用擔心啦,」他有時會安慰優思過度的妻子,如同做出保證一般說道:「我們兩個約好了,她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我們只要等待,等待她完好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是啊,因為已經約好了。像她那樣認真的孩子,一定會回來的。

  陰暗的地底,寒氣如同見縫插針一般鑽入每一個毛孔。

  「.…..要活著。」

  「……想要活下去。」

  萬夜傷到了眼睛,昏暗跳躍的火光映入她不再聚焦的眼中,她隱約看到能看到前方有一絲光點。

  已經無法站立,她有些費力的向光芒爬行。

  藤井變的更加難纏了,面對八頭繩獸也依舊十分輕鬆的模樣。

  慘烈的一戰後,無論是敵人還是同伴,還算活著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而她的意識也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她知道也許屬於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幾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將手伸向了眼中唯一的光,在指尖傳來燒灼的痛苦時,她仿佛看到未實正佯裝憤怒的說著「怎麼過了這麼久」,而卡凱西放下報紙,幽幽的看著自己:「真是讓人擔心,不過好在回來了」,介亮介人圍在自己的周圍,拉住她的兩隻手不斷檢查她是否受傷。

  她看到自己好像笑得很開心。

  「黑繩。」在意識彌留之時,她輕輕地開口:

  「我們做個交易。」

  今天,管理在買完菜之後,又去村口繞一圈的未實,終於不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了。

  她在看到那個正在等待進入許可的矮小身影時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許久不練習,然而這對她的身手沒有絲毫的影響,幾乎是瞬間就來到了萬夜的身邊。

  她又哭又笑的將萬夜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的說著:「你終於回來了!」

  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無數次睡夢中驚醒。她害怕她像許多年前那樣,渺無音訊,尋找無門。

  「我回來了。」萬夜安靜的任由她抱著,許久之後才伸出手臂輕輕環住未實:「我很想你。」

  因為卡凱西還正在回來的路上,而進入許可還沒有收到,所以碰巧經過看到的凱直接押上了自己的忍者護額,表示可以為這位還沒有拿到許可的人擔保。

  「謝謝你。」她乖巧得向凱點點頭。

  當旗木上忍將原本要用兩天半的路程強行壓縮在半天走完,趕在吃晚飯的時候從窗子進入家中,在看到那個正在往眼睛上纏繃帶的身影後,幾乎是以瞬身的速度來到了她的身邊。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是否帶血,是否沾了塵土,他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女兒。

  「久等了。」萬夜說著:「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他什麼都沒有問,也什麼都不想問。

  她已經回來了。

  這是最好的結局。

  -----------------------------------------------如上文所言,這是最好的結局,接下來是BE了,重複一遍,再看下去就是BE了!------------------------------------------------------

  旗木卡凱西發現萬夜的不對,是從和雪城雪輝的碰面之後開始的。

  那位少年涕淚俱下的跪在地上向萬夜道歉,不停地說著「求你原諒我吧」之類的話,可在場的人都沒有絲毫的動容。

  「對不起!如果,如果當時不是我把你躲藏的方向只給那個人看的話,你,你根本就不會被抓住!」他幾乎說不出話來,跪在地上全身都在顫抖:「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也很害怕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萬夜自問自己雖然不嗜殺,但也無法做到如同許多話本當中的英雄一樣,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雖然可以做到,不會突然暴起要了你的命,但也沒有偉大到可以一句話就原諒你。」她的聲音十分平靜,「沒有什麼感同身受,所以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為了活下來所付出的代價。我能好好的站在這裡,看著你向我道歉,是我曾經想也不敢想的。」她將頭轉了過去,「回去吧,我不為難你,但也絕不原諒。」

  最後一戰傷了眼睛,她在眼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出行雖然沒有任何不便,但卻也十分享受被人攙扶的感覺。

  這天她站在陽光之下,突然停下腳步揚起頭,用纏著紗布的眼正對著太陽。她咂了咂嘴,露出十分享受的神情:「啊,曬太陽好舒服啊,我喜歡曬太陽。」

  「誒?是嗎?那以後我們多出來走一走吧。」介亮一邊小心地將她腳下的石頭踢開一邊回答。

  「可是大家都不太喜歡我誒,而且我也總是莫名其妙會做出我自己也不理解的舉動。還有啊,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覺得很沒意思,有的時候也想要多咬兩個人變成同類呢。」她的臉突然轉向介亮:「你就很棒哦。」

  「誒?什麼很棒啊?」介亮看著她唇邊彎起的弧度莫名有些不太舒服,他甚至想要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下一秒,萬夜突然笑了起來。

  「開玩笑的啦!被我騙過了吧!」她有些得意地揚了揚鼻子:「你總是喜歡捉弄別人,介人都告訴我了!」

  「什麼!介人那個叛徒!不不不川晴我的意思是我沒有捉弄別人啦!」

  在介亮把萬夜丟給一遍的卡凱西,自己張牙舞爪的叫著要去找介人報仇跑走。萬夜聽著他大約跑遠了,轉過頭:「你看見了,我最近有些太放肆了,再不處理掉的話,大家都會有危險的。」

  她沒有聽見卡凱西的答話,甚至兩隻手拉住對方的手掌:「我知道你也許是捨不得我走這一步,可是我也沒有辦法了,如果沒有和黑繩做交易的話,我根本都不可能回到這裡來了!」對方似乎還是無動於衷,她停下腳步用力的捏住他的手:「爸爸!」

  「什麼時候。」

  「什麼?」她沒有反應過來。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這也許是對方同意的信號,她點點頭:「不會太久了,就在最近吧。」

  「我知道了。」她感覺頭上一重,然後又是一陣亂揉:「你這個小鬼啊…」

  入夜,萬夜在所有人都入睡之後起身。她最後留戀的環顧了四周,儘管眼前僅是一片黑暗,她也依舊可以知道匯出的格局。這個家的溫馨已經深深地映入了腦海。

  她將壓在枕下的苦無握在手裡,翻窗而出。記憶之中往這個方向走似乎就是森林,在那裡,一切就都將結束。

  無論是黑繩,還是萬夜。

  嘖,真不甘心,明明想要活過一萬個夜晚,最終卻是親自動手瞭解自己。

  四下一片靜謐,偶爾有兩聲蟲鳴。

  她覺得雖然有些對不起大家,不過誰讓她從來都不是什麼勇敢的人呢。

  鋒刃已經對準了咽喉。

  「自盡的話,到了那邊可是要受苦的哦。」突兀的聲音響起,驚的她幾乎要轉身就跑了。

  「你…怎麼會,我明明…」呼吸聲絕對是陷入睡眠之後的,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發現了呢!慌亂之中,她手中的苦無被人拿走,有人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腦袋。

  「傻瓜,你也太小看大人了吧。不只是我,你媽媽其實也知道哦,不過我沒有讓她過來而已。」他輕輕拍打萬夜的後背,「其實有點害怕的吧,所以才一個人偷跑出來,什麼都想一個人獨自承擔著可不行啊。」

  長久以來積攢下的恐懼與對生的渴望驟然爆發,她已經無法再留下眼淚,只是心中的酸澀卻讓人更加難過。

  「可是,沒有辦法啊…」她有些哽咽:「我也,我也…」不想這樣做。

  可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這樣做,等我真正的消失之後,黑繩出現,那一切都要完蛋了。

  所有人的犧牲,所有人的努力,我們長久以來的約定,就都成了一場笑話。

  「我知道,川晴一直都是最勇敢的孩子。」他溫聲安慰著她:「所以,這一次,就和爸爸帶在一起吧。」

  萬夜動作一頓,她已經明白這個男人想要做什麼,剛想拒絕,卻聽見他繼續說道:「你可以任性一點也沒有關係哦,畢竟我也沒有對你做過什麼,以前看到有的同僚會摟著女兒睡覺也覺得很羡慕呢。」

  「所以,在我的臂彎裡睡吧,川晴。」他溫柔地說:「拜託了,這是一個父親的願望哦。」

  無法拒絕。

  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她用力的點點頭,有些顫抖的伸出手臂抱住卡凱西。她感覺到他的手臂繞過自己的勃頸,冰涼的金屬抵上她的皮膚。

  「晚安,爸爸。」她輕輕說。

  「晚安,川晴。」她聽見他如同往日一般溫和的聲音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做個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最終章了

  趁著沒人偷偷來完結掉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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