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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哢醬今天相親沒?》作者:雞子餅【完結+番外】

《(綜)哢醬今天相親沒?》作者:雞子餅【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023個瀏覽者
文案:
  
某天,大齡未婚英雄哢醬敲開了幼馴染老久家的大門,並遞上了一條煙和兩瓶酒:「岳父大人,請笑納。」
以上,是老久的YY。
真實的場景其實是這樣的——
「廢久,當了老子的老丈人了不起啊,不要妄想老子叫你爸爸!」
  
一句話簡介:某哢成了某久的女婿。
  
【閱讀須知】
1.叔哢,男女主相差十九歲,但女主已到法定結婚年齡。
2.女主是小久的女兒,小久妻子設定是茶茶,哢醬會成為小久和茶茶的女婿,得管久叫爹。
3.不喜請繞道,大家都是仙女,不撕。
  
內容標籤: 綜漫 情有獨鍾 甜文 我英
搜索關鍵字:主角:大齡哢醬,綠谷滿 ┃ 配角:新文《我和江戶川亂步離婚以後[綜]》,求收藏 ┃ 其它:甜文,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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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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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齡剩男哢醬

  「拿著!這束花是要送給對方的。給我好好說話,這次相親再當場失敗,你就別回來了!」

  爆豪光己說完,恨鐵不成鋼的在自家兒子頭上狠狠捶了一下,然後用力關上了門。

  「老太婆,對我態度客氣點!」

  爆豪勝己惡狠狠地盯著懷裡的一大束紅玫瑰,這種香味讓他渾身發癢,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他最終還是忍住了將它拋進垃圾桶裡的衝動。

  「煩死了!」

  *

  作為一名英雄,爆豪勝己家喻戶曉,人人佩服。

  然而作為一名未婚男士,爆豪勝己儼然成了相親市場的滯銷品。

  屢相屢敗,屢敗屢相,一度相到他精神錯亂。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找不到結婚物件的一天。

  不過他覺得他才三十四歲,不算太大,為什麼要急著相親結婚?

  況且大英雄根本不在意結不結婚,比如歐爾麥特,比如歐爾麥特的老師格蘭特里諾,都是萬年光棍。

  相個毛線親?

  都是他媽逼的(非髒話,實乃心裡話)。

  他不急,但他的母親光己女士急,從最初旁敲側擊給他看各類女生的照片,到後來耐心耗盡直接給他安排相親了。

  爆豪起初非常討厭這種事,當然現在也非常討厭,但在母親多次逼迫後,他煩不勝煩,同意了。

  當年的同學裡,只剩他和轟焦凍兩人還沒結婚。其中最該死的是綠穀出久,居然在畢業後不久就結婚了,結婚物件還是同班的麗日禦茶子,兩人在婚後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女兒,叫綠谷滿。

  滿,意為圓滿、滿意,足以看出綠穀出久有多嘚瑟。

  爆豪勝己第一次看到綠穀出久曬在聊天群裡的女兒照片,都有一種想要炸掉他的衝動。

  秀什麼秀!這個死廢久,有女兒了不起啊!他總有一天也會有女兒的!

  而且要比綠穀出久那傢伙的女兒可愛一萬倍!

  然而十幾年過去了,別說女兒,爆豪勝己連根老婆毛都沒見到。

  相親好幾年了,基本都死在了第一環節吃飯聊天時,連進入下一環節看電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把相親對象氣得當場摔桌走人的經歷倒是不少。

  算了,黑歷史不能再提了。

  今天爆豪勝己相親的對象是爆豪光己朋友的侄女A小姐。A小姐比爆豪小八歲,是個服裝設計師。

  當爆豪勝己扛著一束紅玫瑰趕到日料店時,已經遲到十分鐘了,因為他在路上解決了三起危機事件。

  雖然今天他休假,但是只要一看到犯罪事件,他依然會扔下手中的所有事情沖過去。

  A小姐已經坐在那裡了,手指扶著茶杯,朝他溫柔一笑。

  「爆心地先生你好,我是A醬。」A小姐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久仰你的大名,當今最像反派英雄榜排名第一的爆破英雄。」

  「點餐吧。」爆豪勝己無視了她的「恭維」,把菜單推了過去,女士優先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A小姐手指點在功能表上,也不急著點餐:「點餐之前,介意我問你一個問題嗎?」

  這是爆豪很熟悉的環節。

  以前的相親對象總是會問「我和你媽都掉到水裡了你會先救誰?」「你的存款會放我這裡保存還是放你媽那裡保存」之類的問題,爆豪從回答「誰也不救,你們自己不會游泳嗎」「存款當然是放在我自己這裡了」到吸取教訓回答「我媽會救你」「我拼了命也救你行了吧」「存款都給你行了吧」,已經精疲力盡了。

  「你問吧。」

  爆豪雖然內心反感,但還是耐著性子聽。

  「你對你的職業生涯有什麼規劃?」

  這倒是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

  「當然是當英雄啊,我媽沒告訴你我的職業嗎?」

  「總會有個時間吧。」A小姐頓了頓,說道,「難道你在婚後還要繼續活躍在一線?」

  爆豪皺眉:「難道結婚會使我的能力退化到二線?」

  「抱歉,我的意思是你沒有考慮過自己的家庭嗎?」A小姐緩緩說道,「成為英雄的妻子,可是存在著被人記恨的風險呢。」

  爆豪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確如此。

  就是不提仇家,英雄本身就是一個高危職業,誰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夠從下次的任務中活著回來。

  「爆心地先生,你的答案是——」

  「我當然會一直當英雄,」爆豪沒有任何猶豫地說道,「一直到死!」

  這個瞬間,他知道這次相親又GG了。

  A小姐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真不愧是我最崇拜的英雄爆心地。」

  爆豪這才注意到A小姐全程都在叫他的英雄名,而不是他的名字。

  「從你英雄出道時,我就是你的粉絲了。但就個人而言,爆心地先生,你不是我心中的理想丈夫。所以我很抱歉,失陪了,我要回公司加班了。」

  「哦。」

  A小姐走後,爆豪看著功能表,心情複雜。

  口袋裡還揣著兩張電影票,是切島送給他的,最近熱映的電影《初戀這件大事》。

  爆豪至今還沒有戀過,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大事……不過,他對此並不在意。

  他垂下眼眸,面前突然推過來一個精緻的小盤子,裡面放著幾塊牡丹餅,抬起頭,他看到一張熟悉的笑臉。

  「小勝叔叔,你又相親啦。」綠谷滿指了指小盤子裡的牡丹餅,「這是我送你的加油禮。」

  「怎麼又是你?」

  爆豪看到綠谷滿就更覺得煩了,這個除了是長髮和沒有雀斑,幾乎就和少年時的綠穀出久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少女,每次都會在他相親的地點出現,邪門的很。

  「我在這裡打工啊。」

  每次也都是同一個理由。

  打工,打工,她才多大啊就拼命打工。爆豪相過多少次親,她就打過多少份工。

  爆豪有時候也想問問綠穀出久現在到底是有多克扣女兒的零花錢,怎麼她一天到晚都在打工,學習成績不要了嗎?

  當他知道綠谷滿是雄英高中的第一名時,這個問題就沒有問了。

  綠谷滿看著爆豪對面空空的座位,問道:「剛才的阿姨呢?」

  「走了。」

  「她怎麼丟下小勝叔叔走了?你們不要深入瞭解一下嗎?」綠谷滿一臉無辜地說道,「峰田叔叔說,只要深入瞭解一下,她就會知道小勝叔叔某方面的好。」

  爆豪的眉毛跳了跳,從那只死葡萄嘴裡說出來的話,都不會是什麼正經話。

  深入瞭解一下?

  幾個意思?

  他懂個屁!

  「少聽那傢伙的話。」爆豪認真地教育道,「最好都別跟他說話。」

  綠谷滿乖巧地點頭:「嗯,我聽小勝叔叔的話。」

  「對了,你有男朋友嗎?」爆豪順嘴問出了這個問題,他其實是想把口袋裡的兩張電影票《初戀這件大事》送給綠谷滿的。

  綠谷滿的眼神突然變了,直勾勾地看著他,目光深沉的嚇人。

  「沒有呢,也不打算交男朋友。」

  爆豪半開玩笑道:「廢久還挺保守啊,不准你找嗎?」

  綠谷滿答非所問:「爸爸說女兒是他上輩子的情人。」

  「廢久真是越來越噁心了,這種話都說的出口。」爆豪勝己嫌惡道,「上輩子找他做情人,你是睜眼瞎嗎?」

  綠谷滿笑道:「爸爸沒那麼糟糕啦,不過這輩子我的眼光會更好的……小勝叔叔,我幫你去加點熱水。」

  「噢。」

  直到綠谷滿端著他的杯子走後,爆豪才反應過來,這丫頭為什麼要拿走他的杯子,為什麼不把茶壺拿過來直接給他添水?

  ……

  綠谷滿走到空無一人的茶水室,握緊爆豪的杯子,嘴唇貼在他剛才喝過的地方,將杯中剩餘的水一飲而盡。

  沒有味道的白水,她卻喝出了一絲甘甜。

  她舔了舔唇角,心想,還要再等多久,爆豪勝己才會是她的男人?

  已經等不及將他拆骨入腹、吃幹抹淨了。


第2章 哢醬的扭蛋

  「這裡有兩張電影票,下午的,你跟你同學去看吧。」爆豪從皮夾裡抽出那兩張電影票,「你下午還要打工嗎?」

  「不打工,下午有同事替班。」綠谷滿瞥了一眼名字,是最新上映的《初戀這件大事》。

  她看過網路上的介紹,講述的是一對青梅竹馬從童年到長大後結婚的故事。

  ……恩,這麼有意義的電影,怎麼可以只和同學去看呢。

  「可是和我關係好的同學,今天都沒空誒,」綠谷滿捏住爆豪的袖口晃了晃,嘟著嘴撒嬌道,「小勝叔叔陪我一起去看唄。」

  爆豪很乾脆地拒絕了:「我不去。」

  綠谷滿皺眉道:「那電影票不就浪費了嗎?」

  爆豪滿不在乎道:「那你看一張扔一張。」

  綠谷滿被他的話一噎:「小勝叔叔的血汗錢買的票,我怎麼捨得浪費呢!」

  「這不是我買的,是切島送的。」

  又是一噎。

  綠谷滿表面笑眯眯,心裡卻是MMP。

  「小勝叔叔,要是剛才那個阿姨不走,你是不是打算和她去看電影?」

  「她不是已經走了嗎?」

  「那要是不走,你是不是就和她去看電影了?」綠谷滿不甘心地說道,「小勝叔叔要和一個剛認識的人看電影,卻不和我去看電影?」

  爆豪心道他根本不想去好嗎,這種電影名聽著就很狗.屎,他只是為了應付他媽而已。

  「小勝叔叔,你是不是討厭我?」

  「還行吧。」

  臥槽!居然說還行吧,綠谷滿肺都要氣炸了。但這是她自己選的男人,無論如何都要泡到手。

  她憋了個大招,忍住不眨眼睛。再抬起臉時,嚇了爆豪一跳。

  「你哭毛線啊?」

  綠谷滿咬著嘴唇,眼淚滴溜溜地在眼眶裡打轉,兩排濃密的睫毛都沾濕了。

  爆豪覺得自己再罵一句,她的眼淚就要掉出來了。

  ……算了,他沒必要和小鬼較真。

  「我去,行了吧?」爆豪翻了個白眼說,「饞鬼,我看你就是想找個人給你買爆米花吃吧。」

  剛剛破涕為笑的綠谷滿心裡暗暗罵道,爆豪勝己你真是個沒有情調的傢伙。

  *

  綠谷滿在發了郵件給同班同學柳千秋讓他下午來代班,得到回復之後,就和店長請了假,和爆豪走路去了電影院。

  由於綠谷滿在店裡吃了午飯,爆豪又吃了她做的牡丹餅,兩人就沒有在電影開始之前吃東西了。

  綠谷滿捏著切島送的電影票,這是兩張情侶票,只有一張小沙發的那種。

  綠谷滿美滋滋地盤算著,到時候她看到一半假裝睡著,往旁邊一倒。運氣差點是靠到爆豪的肩膀,運氣好點是腹肌或者膝枕……噫,美滋滋。

  還有爆米花!兩個人吃一桶爆米花,總會有手指觸碰的時候,到時候她就能很「無辜」地摸到爆豪的手了——其實,她真的好想一步登天,坐在爆豪的腿上,讓他喂自己吃爆米花,用嘴喂。

  STOP!白日夢不能再做了,不可能一步登天的,要一步一步來!

  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半個小時,綠谷滿鬥志昂揚地拖著爆豪在扭蛋機前轉扭蛋,爆豪對這種東西絲毫不感興趣,打發她自己一個人玩,自己就去買爆米花了。

  綠谷滿對扭蛋機很有執念,家裡塞了幾個抽屜的小模型,無一例外都是Q版的爆豪勝己,連媽媽綠谷禦茶子都經常吐槽她:「小滿對爆豪的崇拜,快趕上小久當年對歐爾麥特的崇拜了。」

  綠谷滿心想,那才不一樣呢。

  「神呐,請保佑我一次吧,一次就好,讓我當一次歐皇吧。」

  綠谷滿拜了半天,抖著手打開,看到模型的綠色頭髮時,她絕望了。

  為什麼抽到的又是她爸爸綠谷出久!

  為什麼她從來都抽不到爆豪勝己!

  「怎麼又是爆心地,我想要人偶啊!」

  旁邊傳來一個拉仇恨的聲音,綠谷滿偏過頭去,看到一個小胖子正捏著爆豪勝己的模型吐槽,她立刻滿臉堆笑:「小朋友,那姐姐用人偶的模型跟你換爆心地的,換不換?」

  「有這種好事?我換。」小胖子剛想答應,旁邊又傳來了一個慵懶低沉的少年音:「小朋友,我用五十個英雄的模型跟你換爆心地,換不換?」

  媽的!當面截胡!

  綠谷滿抬頭看去,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令人驚奇的是,這還是一雙異色瞳,左橙右赤。少年模樣清俊,長著一頭紅色的頭髮。

  「喂,凡事講個先來後到吧。」綠谷滿十分不滿地瞪了少年一眼,又看向小胖子,「對吧,小朋友?」

  小胖子白了她一眼:「你當我傻啊,當然是誰給的多,我換給誰了。」

  少年朝她挑了挑眉:「氪金黨不講究先來後到。」

  綠谷滿:「……」

  *

  當爆豪端著兩桶爆米花和兩杯飲料過來找綠谷滿時,就看到綠谷滿垂頭喪氣地蹲在扭蛋機前。

  地上是一堆模型和十來個扭蛋空盒。

  「你有必要買這麼多嗎?」

  爆豪心想難怪她零用錢不夠花,原來都用在這上面了。

  「我爸、我媽、烈怒賴雄鬥、焦凍、天哉……我都抽到了,」綠谷滿氣得臉都紅了,「可是我沒有抽到爆心地的!」

  不僅是這次沒有。

  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

  她所有收集的爆豪勝己的模型,要麼是跟別人換的,要麼就是高價買的。

  哪怕抽到一次爆心地也好,她好想親手抽到啊。

  「我想要抽到爆心地的模型啊!」

  綠谷滿想到剛才那個混帳少年的截胡行為,心裡就十分憤怒。作為爆心地的女友粉,她根本不喜歡跟她搶模型的其他爆粉。

  爆豪俯下身看著她,突然間就笑了:「氣個錘子,活著的爆心在這裡,還比不過區區一個爛模型?」

  綠谷滿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紅著臉低下了頭。

  ……比得過,當然比得過啊。

  可是她這個人很貪心,有關他的一切,她都想要。

  作者有話要說:

  綠谷滿:暗戀真該死,暗戀真美好。

  【小劇場】

  禦茶子:小滿真的很崇拜爆豪誒,她房間裡都是爆豪的模型和海報!

  綠穀出久不信邪,偷偷放了一隻自己的模型在綠谷滿的房間,沒過十分鐘,他就看到自己的模型被扔到了客廳的茶几上。

  禦茶子:我叫你不要亂放的吧。

  綠穀出久(內心):可是女兒不是應該都最崇拜爸爸嗎?!


第3章 想吃你的爆米花

  《初戀這件大事》是時下最熱的青春電影,基本場場爆滿。

  坐在最後一排的情侶座上,綠谷滿內心小鹿亂撞。

  ……好害羞,旁邊是自己喜歡的男人。

  電影院裡坐滿了小情侶,初嘗戀愛的甜蜜喜悅,時不時偷偷摸摸牽個小手,親個小嘴。

  綠谷滿覺得空氣中都充滿了甜膩的氣息,即使光線黯淡都抵擋不了它的無限傳播。

  她偷偷看了旁邊的爆豪勝己一眼,他正在往嘴裡塞爆米花,面無表情地盯著銀幕。

  ……這種浪漫青澀的電影果然不符合他的喜好。

  他從來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說話也是粗聲粗氣。

  但自己喜歡的男人,綠谷滿是怎麼看怎麼滿意。

  這份喜歡,暫時是無法說出口的。

  ……怕把他嚇跑了,她就追不上了。

  綠谷滿實際上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女孩子,模樣俏麗可愛,學習成績優秀,性格活潑開朗,個性又很不錯。

  爆豪光己女士尤其喜歡綠谷滿,經常邀請她去爆豪家吃飯,甚至在那裡給她留了一家小臥室。

  她會幫著爆豪光己修剪花木,也會陪爆豪勝下圍棋。

  綠谷滿執意喊爆豪光己阿姨,爆豪勝己不止一次地提醒她:「你應該叫老太婆奶奶。」

  綠谷滿撅起小嘴:「光己阿姨看起來很年輕,我才不要把她叫老了。」

  爆豪勝己很無語:「你這不是亂了輩分嗎?」

  綠谷滿心想:才不亂呢,我以後還得管她叫媽呢。

  爆豪光己被她的甜嘴哄得很開心,但也感慨道:「勝己要是早點結婚,他的孩子也像你一樣大了。最好是個女兒,像小滿這麼可愛。」

  爆豪勝己很不服氣:「我的女兒肯定比廢久的女兒可愛!」

  綠谷滿小臉莫名發燙般的紅,輕聲哼道:「嗯,青出於藍勝於藍。」

  這個藍,是她還是爆豪勝己,就說不準了。

  爆豪光己一巴掌拍在爆豪勝己的腦袋上:「你先有個老婆再說吧,連根老婆毛都沒找到的蠢貨!」

  「死老太婆,不許打我的頭!」

  ……

  爆豪勝己一直沒結婚這件事,讓綠谷滿既開心又擔憂。

  開心的是她未來的老公沒被別人搶走,擔憂的是——雖然是近水樓臺,可是她和這個大月亮不同輩分,又有很大的年紀差,怎麼先得啊?

  好糾結。

  綠谷滿閉上眼睛,慢慢往爆豪身上靠過去。她聞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薄荷味,淡淡的,很好聞。

  但還沒靠到他的肩膀,就被他用手擋回去了。

  「怎麼回事?看睡著了?」因為是在電影院,爆豪也知道分寸,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你自己鬧著要來看的,再睡回家算了。」

  「……知道了。」

  綠谷滿沒能達成親密的膝枕,鬱悶的不行,只能坐正了看電影。

  銀幕上,男主角第一次向女主角表白,他們在雨中接吻,路燈在他們的頭頂一盞盞亮起,驅散了黑暗,也點亮了彼此心中的愛意。

  綠谷滿並不為劇情陶醉,她只是忍不住去假想,她和爆豪在雨中接吻的場景。

  她已經十六歲了,初吻還沒有送給愛慕的男人。

  砰砰砰——

  心跳的好快。

  他和自己挨得那麼近。

  感謝切島的情侶票,感謝月溪電影院的情侶專座設置的這麼小……恩,要是更小一點就好了。

  「我去上個廁所。」

  喝了兩瓶可樂的爆豪有點尿急,將半桶爆米花擱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就出去了。

  綠谷滿看著自己手中滿滿一桶爆米花,沉思著。

  她其實不愛吃爆米花,只是想和爆豪吃一個桶裡的爆米花,時不時碰一下他的小手,有點肢體接觸。

  可是爆豪卻買了兩桶,一人一桶,真是討厭。

  不行!

  絕對不行!

  難得來看一次電影,她必須得和他發生點什麼。

  綠谷滿將自己的那桶爆米花遞到隔壁的情侶專座:「那個,送你們爆米花,希望你們今天開心。」

  因為情侶專座之間有隔板,所以她也看不到旁邊的人是誰。

  一隻修長的手捏住了爆米花桶的邊緣,稍一用力,就從她的手裡拽走了。

  然後她聽到旁邊傳來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少年音:「謝了。」

  綠谷滿微微一怔,只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

  不一會兒,爆豪回來了,坐回位置上開始繼續吃爆米花。他實在看不來這種電影,只能吃東西打發時間,好在可樂好喝,爆米花也很香脆。

  「喂——」爆豪看著伸到自己爆米花桶裡的那只手,揚了揚眉,「你的爆米花呢?」

  他怕他們不夠吃,才特意買了兩桶巨無霸的。

  綠谷滿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剛才有個小朋友,他媽媽不給他買爆米花,他哭著想吃,我這個好心的大姐姐就給他了。」

  她說起謊來毫不心虛,坦然地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然後她就聽到了旁邊的情侶座上傳來了哢擦哢擦的啃爆米花的聲音。

  啃得很用力,好像很生氣。

  ……難道是聽到她說的話了?

  爆豪想了一下,將手裡剩下的半桶爆米花放在了綠谷滿的腿上,說:「都給你吃吧。」

  「小勝叔叔,我們合吃一桶好不好?」

  「不用了,我吃飽了。」爆豪頓了頓,說,「你可別跟廢久告狀,說我不給你爆米花吃啊。」

  綠谷滿無語凝噎,真是處處事與願違。

  正當她洩憤似的往嘴裡塞進一大口.爆米花時,左前方的牆壁突然被「轟隆」一聲炸開了。

  一隻章魚形狀的巨型怪物沖了進來,伸長的觸手胡亂在觀眾席上一陣亂掃。

  剛才還沉浸在甜蜜氛圍中的情侶驚聲尖叫起來,整個電影院頃刻間亂成一團。

  爆豪第一時間沖向了章魚怪,還不忘回頭大聲叫道:「綠谷滿,疏散人群!」

  「是,爆心地!」

  作者有話要說:

  綠谷滿擁有臨時英雄執照,英雄名就是本名。

  哢醬是塊難啃的骨頭,但是總能啃到的。

  打滾求收藏、求評論,嗷嗷嗷~


第4章 赤司家的少年

  綠谷滿是雙重個性。

  無重力的個性繼承自母親綠谷禦茶子,吸引物體的個性則繼承自祖母綠穀引子。

  電影院裡已經亂成了一團,在員警和其他英雄沒來之前,爆豪勝己作為唯一戰鬥力,正在銀屏前與巨型章魚怪廝殺。

  綠谷滿吸開碎石和路障,一面大聲呼喊維持秩序,一面將傷患用無重力的個性運送出去。

  正當她專心工作的時候,她身後的牆壁「轟隆」一聲也炸開了。

  那邊的爆豪大喊了一聲:「小心!」

  她飛快地跳起,躲開了從身後甩來的一根帶有勾刺的觸手。

  章魚怪的數量,遠不止一隻!

  又一根觸手向她甩來,綠谷滿平衡被破壞,險些將浮在空中的傷患摔下來,她咬了咬牙,沒有移動位置,堅持將最後三個傷患往門口送去。

  「唔——」她悶哼一聲,眉頭皺起,肩膀處的衣服已經被觸手上的勾刺劃破了,皮肉翻開,生疼。

  她的個性並非特別出色,又從小體弱多病,但她從八歲開始就異常刻苦的練習,用遠超同齡人的勤奮彌補了自身的不足。

  總有人問她:「小滿,你這麼努力,是想變得像你爸爸一樣嗎?」

  她總是笑著說:「你猜。」

  其實不是的。

  綠谷出久很強,但並不是她心底想要變強的動力。

  她只是很早就知道,她喜歡的那個人,絕不可能喜歡弱者。

  所以即使是單獨面對兩隻章魚怪,她也沒有露出任何膽怯——畢竟,爆豪勝己面對著六隻。

  只要他同她在一個地方,就能給她莫大的勇氣。

  然而實戰和演戲畢竟不同,她的能力在救援方面要遠超戰鬥,正當她向上拋起一隻章魚怪時,背後的另一隻章魚怪伸長了觸手,往她的脊椎打下去——

  「哢擦」。

  綠谷滿聽到了兩道清晰的聲音。

  一種是章魚怪的觸手被利刃砍斷的聲音。

  另一種是爆米花落入嘴裡被咬碎的聲音。

  她將浮在上空的章魚怪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然後扭過頭去。她看到一個將長劍夾在腰側,抱著爆米花桶正在吃爆米花的紅發少年。

  是他!

  那個截胡了爆心地模型的少年!

  綠谷滿視線與他對上,少年異色的雙眸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正在不停地往嘴裡扔著爆米花,嘎吱嘎吱地嚼著。

  綠谷滿的目光落在了夾在腰側的長劍上,現在這個時代還用著冷兵器的人很少,但也許這是少年的個性也說不定。

  「謝謝好心的大姐姐給我爆米花吃,真好吃呀——」

  少年故意拉長的尾音讓綠谷滿大囧,原來坐在她和爆豪旁邊的人就是他。

  「綠谷滿!」

  爆豪勝己已經宰完了那六頭章魚怪,沖過來查看她的情況,她這裡的兩頭,一頭被她摔暈了,一頭被少年砍斷了所有的觸手,正在地上滾來滾去。

  爆豪一掌拍下去,火光四濺,章魚怪被徹底拍昏過去。

  「你受傷了?」爆豪瞥見綠谷滿被劃傷的手臂,眉頭皺起。

  綠谷滿心裡咯噔一聲,立刻說:「沒事,我一時大意了。」

  章魚怪其實不算強,但是對她來說,一人兩隻有些困難了。她現在十分擔憂爆豪會不會在想,她太弱了吧,這種程度的東西還能受傷?

  ……她表現的不夠好。

  紅發少年挑了挑眉,將爆米花桶塞到綠谷滿手裡:「幫我拿一下。」

  「誒?」

  紅發少年像變魔術一般地拿出了一卷繃帶,撕開一段,熟練地綁在了綠谷滿受傷的手臂上,還在末端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然後他用哄小孩的幼稚語氣說道:「痛痛變成蝴蝶飛走了~」

  「喂!小鬼,這傷口還沒消毒!」爆豪在一旁叫道。

  少年解釋道:「這繃帶本身就有消毒和止血的功能,不過只有遇到可愛的女生,我才捨得拿出來用。」

  「你小子有英雄執照嗎?拿來我看看!」

  爆豪怎麼看少年都覺得輕浮,莫名有些不爽。

  「有的。」少年點了點頭,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張卡片遞給爆豪,「臨時英雄執照,大叔你慢慢看。」

  綠谷滿瞥了一眼,少年的名字叫赤司征服,英雄名叫——

  她還沒看清楚,爆豪已經將執照扔了回去。

  名為赤司征服的少年從綠谷滿的手上拿回爆米花桶,揀起一粒扔進嘴裡,一咬,嘎吱嘎吱的脆響。

  綠谷滿不愛吃爆米花,但聽到這聲音,看到他愉悅的表情,竟然也覺得這桶爆米花應該很好吃。

  赤司征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咧嘴一笑:「非常好吃,我得感謝那位好心的大姐姐,要是你看到她了,麻煩轉告一聲,我會全部吃光不會浪費一顆的。」

  爆豪皺眉看著他:「你在自說自話什麼啊?」

  「我得回家了,不然我爸要出來抓人了,那麼去員警那裡錄口供的事就交給大叔你了,」赤司征服從綠谷滿身邊走過時,又朝她眨了眨眼睛,小聲說:「摸摸看口袋,會有驚喜。」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面好像有個東西,拿出來一看,是先前那個被他截胡的爆心地模型。

  上面系著一張字條,字跡龍飛鳳舞,十分不羈。

  【謝謝你保護了大家,這個就作為謝禮吧(* ̄︶ ̄)】

  再抬起頭時,少年已經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可能寫爆豪大叔又赤司大叔的,都大叔就太。。所以,就寫了赤司巨巨的兒子,他是綠穀出久的迷弟,暗戀小滿。。。別問征服是巨巨是和誰生的,巨巨是屬於大家的╮(╯▽╰)╭


第5章 我想和你吃一樣的

  赤司征服走後,爆豪勝己拖著幾頭被捆成一團的章魚怪出了電影院,扔給了姍姍來遲的,這個區負責巡邏的英雄和員警,然後粗聲粗氣地指責了一番。

  隔過玻璃牆,綠谷滿安靜地坐在外面的長椅上,她安靜地看著裡面。

  她看到爆豪勝己的嘴一直在動,但是又聽不到他說了什麼。

  她猜那些人全都挨了罵,忍不住壞心眼地揚起了嘴角。

  「真是掃興的死烏賊,又不能吃!」爆豪勝己罵罵咧咧地出來,看到綠谷滿時,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

  「你傷口沒事了吧?」他指了指綠谷滿肩上綁成蝴蝶結的繃帶。

  綠谷滿微微一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說完又低下了頭,輕哼:「……小勝叔叔,我今天表現得不好。」

  她很想在爆豪勝己面前表現出優秀的一面,因此才那麼努力,但是實力上還是有所欠缺。

  她有點沮喪,頭埋得更深了。

  爆豪勝己沒安慰她也沒數落她,直接岔開了話題:「天晚了,帶你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麼?壽司還是西餐?」

  綠谷滿眼睛一亮,抬起頭:「小勝叔叔,我要吃超辣的拉麵!」

  爆豪勝己「噫」了一聲,說:「行吧。」

  可他怎麼記得綠穀出久說她從來不吃辣的東西的?

  魚住拉麵店。

  爆豪勝己是這裡的常客,每次巡邏完都要吃上一碗拉麵,只點超辣,不點其他。

  拉麵店的老闆魚住第一次見他帶綠谷滿過來,笑眯眯地說道:「爆心地,今天帶小女朋友過來了啊?」

  爆豪勝己沒好氣地說:「老闆眼睛不好了嗎?我是她叔。」

  綠谷滿自動忽略了爆豪的話,沉浸在老闆魚住的那句「小女朋友」的單句迴圈裡了。

  爆豪勝己本來準備要一碗超辣拉麵,一碗微辣拉麵,但是綠谷滿堅持要吃超辣的。

  「這裡的面很辣的。」爆豪警告道,「你可別吃哭。」

  「我不會哭。」綠谷滿堅定極了。她心想,吃都吃不到一塊去的話,以後還怎麼一起生活啊。

  她雖然從未吃辣,但是她對自己有著一種蜜汁自信。

  然而蜜汁自信的下場是非常淒慘的。

  她真的被辣哭了,扶著面碗,小嘴和小臉都是通紅,直吸氣。

  爆豪瞥了一眼,諷刺道:「不能吃辣就別吃。」

  綠谷滿吸了吸鼻子,兩隻大眼睛眼淚汪汪。

  爆豪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一軟,說:「我給你重點一份不辣的。」

  「不要……我想和小勝叔叔吃一樣的。」

  爆豪無奈極了,扒拉了兩口面,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站起身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他匆匆忙忙跑出了拉麵店,綠谷滿放下了筷子。

  ……雖然辣,但是真的很好吃啊。

  最重要的是,她想和他吃一樣的。

  不一會兒,爆豪勝己跑了回來,往桌子上重重地放了一大瓶飲料。

  是一瓶鮮牛奶。

  「喝吧,牛奶可以解辣。」

  綠谷滿握著筷子的手一緊,她咬著嘴唇看著正在擦汗的爆豪勝己。

  ……不用牛奶,這句話已經足夠解辣了。

  離這邊最近的便利店也有幾公里,他這麼短的時間就買回來了,一定跑得很快,也很辛苦。

  「小勝……叔叔。」

  哎呀,什麼時候才能只叫小勝,不用加上叔叔的尾碼呢。

  「你對我真好。」

  爆豪勝己擦完汗繼續埋頭吃面,笑著罵了一句:「人小鬼大的丫頭,還要跟我吃一樣的,學大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又怎麼了?」

  他看著綠谷滿剛剛還滿是感動的表情又變得複雜起來,問道,「不喜歡這個牌子的牛奶嗎?」

  「……不是。」

  綠谷滿輕輕搖了搖頭,她只是不喜歡他把她當小孩子,當成晚輩看待。

  不希望這份好,只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綠谷滿拿了兩個杯子,倒了兩杯牛奶,遞給了爆豪一杯。

  爆豪立刻拒絕道:「我不喝牛奶了,我不是小孩。」

  「我也不是小孩了。」綠谷滿不滿地說道,「牛奶也不是只有小孩喝的,小勝叔叔不能挑食,否則會變矮。」

  「胡說八道。」爆豪不知道她為什麼又生氣,只好接過杯子一飲而盡,然後放下空杯子,「現在行了吧?」

  綠谷滿眉眼彎彎:「嗯。」

  ……暫時這樣也沒關係,最起碼他還聽她的話,縱容著她的小任性。

  吃完拉麵,外面天色已晚,又下起了雨。

  爆豪勝己相親失敗,準備先送綠谷滿回家,然後再回自己的單身公寓避避——家是不能回了,爆豪光己有的罵呢。

  「小勝叔叔,我不想回家。」

  「哈?」

  綠谷滿抬起頭看著爆豪勝己,眼神灼灼:「我爸今晚要讓我練字,好痛苦,我想去你家過一晚,好嗎?」


第6章 我忘記拿浴巾

  爆豪勝己對於綠谷滿想要留宿他家的要求倒是沒有多想。

  綠谷滿以前也常常住在他家,深得爆豪光己和爆豪勝兩位老人的喜愛,一旦她長時間不登門,爆豪光己甚至會開始念叨「小滿最近怎麼沒來,買了新的指甲油要送給她呢」。

  但是他今天並不打算回家,而是打算去自己的單身公寓,那裡……算了,反正她只是一個小鬼。

  「我不想回家,不想回家!爸爸凶死了,天天要我練字。」

  「你字那麼醜,是該練練了。」爆豪見識過綠谷滿的「大作」,通篇都是鬼畫符,考試時因為字醜都會被扣卷面分,「但是你居然被廢久嚇得不敢回家,還真是沒用,乾脆以後我就叫廢滿好了。」

  「小勝叔叔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綠谷滿假裝生氣,鼓起了腮幫子,像是一條暴躁的小金魚。

  爆豪看樂了,伸手戳了戳綠谷滿的腮幫子:「就是廢滿!」

  「那我也叫你廢勝叔叔!」

  「別胡說,老子才不廢。」爆豪彈了一下綠谷滿光潔的額頭,「你要是還想去老子那裡避難,就把這個稱呼咽回你的肚子裡。」

  「我不叫。」綠谷滿認真地說道,「那小勝叔叔也不可以叫我廢滿。」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到底廢不廢?」爆豪挑了挑眉,「下周就是雄英的運動會了吧。」

  「是。」

  綠谷滿在前兩年的年級運動會上均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今年如果再拿個第一名,就實現了三連霸的記錄,將會是雄英高中自建校以來,第一個連續三年拿到第一名的學生。

  「小勝叔叔今年也會過來看嗎?」

  「看情況。」

  其實不太想去,因為很麻煩,他看手機新聞就能知道結果了。但是為了給自己的事務所挑選一些優秀的學生,他還是打算去的。前兩年他懶得去,結果事務所負責招生的人弄了一堆廢物進來,什麼都做不成,被他又全部轟出去了。

  他寧願他的事務所沒有新鮮血液,也不要廢物混進來濫竽充數騙盒飯吃。

  綠谷滿抬起頭,在夜色下眼神出奇的清亮,透出點責備的意味:「前兩年你都沒有來,你先前答應我會去的。」

  爆豪目光觸及她的眼神,被一刺,移開了說:「來不來不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

  「我不來,你就不拿第一了嗎?」

  綠谷滿不吭聲了。

  她停下腳步。下過雨的空氣潮潮的,街道上行人不多,略顯空曠,夜風從斑馬線上穿行而過,將她的裙角吹得上下翻飛。

  「……我希望小勝叔叔能來。」

  爆豪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覺得她都快哭出來了,心道果然是遺傳了廢久發達的淚腺嗎?他歎了口氣:「好吧,到時候沒什麼事我就去。」

  綠谷滿眼睛一彎,勾出兩道漂亮的月牙,登時所有不滿的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我再拿個第一,就破了小勝叔叔的記錄了。」

  「混帳!那種事不要提了!」

  爆豪在高一和高二學年的運動會上都拿到了第一名,雖然第一年拿的心不甘情不願,但第二年完全是憑自己的實力,到了第三年,卻被綠谷出久超越了,以一分之差與轟焦凍並列第二。

  「等我拿到三連霸,小勝叔叔可以滿足我一個願望嗎?」

  爆豪下意識地覺得這是一個坑。

  或許這丫頭看中了一條名貴的項鍊,而綠穀出久和麗日禦茶子那兩個會過日子的捨不得給她買,就跑過來坑他了;又或者是希望他出新的爆心地手辦,想要第一個收齊吧。

  「行吧,只要是我能辦到的。」爆豪一向不拒絕綠谷滿的要求,想了想補充道,「但不許是讓我丟臉的事,別是什麼讓我穿女裝之類的願望。」

  綠谷滿搖了搖頭:「不會讓你穿女裝的。」

  「任何讓我丟臉的事,我都不會答應的。其餘的,隨便你吧。」

  綠谷滿拿不定主意了。

  ——被青梅竹馬的高中生女兒求交往算不算讓他覺得丟臉的事呢?

  *

  爆豪的單身公寓位於十樓,標準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

  不算大,但他一個人住也夠了。

  綠谷滿是第一次光顧這裡。雖然她經常去爆豪家裡,爆豪光己甚至還在二樓給她佈置了一個精緻的小房間,但是到那裡和踏入這裡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裡是爆豪勝己的私人領域。涉足他的私人領域的感覺,讓她覺得很美妙。

  就是不知道她是不是這裡的第一個訪客。

  「小勝叔叔,這裡蠻不錯的誒,經常會有朋友來嗎?」她試探地問道,「週末辦個party很適合呢。」

  「嗤,還party,你當我很閑嗎?老子很忙的。」

  爆豪翻出一雙新的拖鞋扔給她,她接過,看到是一雙均碼的男士拖鞋,心裡一陣輕鬆。

  換好拖鞋,她環顧四周,打量起這個小地方。

  爆豪雖然工作很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三百四十天都在拼命,但是他卻沒有像其他英雄那樣變得邋裡邋遢,不修邊幅。

  他的屋子收拾的很整齊,地板也拖得一塵不染。

  落地窗前飄著白色的窗簾,傢俱基本都是淺色調的,讓人賞心悅目。

  要說美中不足的,就是缺少一點生機。

  爆豪沒養任何寵物,也沒養任何植物。他太忙了,沒有興趣也沒有時間去照顧那些活物。

  綠谷滿的視線停在了沙發後面的白牆上,上面掛著一幅巨大的登山照,照片上笑得像條惡犬的人,毫無疑問是年輕時候的爆豪勝己。

  背景是藍到深邃的天幕,抬手似乎就能觸碰天際,山頂有蒼鷹盤旋,自由的像風一樣。連綿的群山被他踩在腳下,盡顯「山高我為峰」的氣勢。

  「小勝叔叔,這張照片是你什麼時候拍的啊?」

  爆豪正在熱牛奶,朝這邊看了一眼說:「高中畢業的第二年。」

  綠谷滿算了算,高中畢業的第二年爆豪勝己十九歲,現在三十五歲,這已經是十六年前的照片了。

  十六年,也是她的年齡。

  ……這張照片,與她同齡呢。

  「牛奶我放在這裡了,你自己過來喝。我先去洗澡了。」

  爆豪一直有為綠谷滿熱牛奶的習慣。

  「嗯。」

  直到衛生間的門被哐當一聲關上,綠谷滿才爬上沙發,微微支起身體,在照片上的人的嘴上吻了一下。

  ——吻了一嘴的灰,她也沒介意。

  她抵在他的臉上,輕聲低語:「很抱歉,我來得太慢了,沒有來得及參與你的過去……但是絕不會缺席你的餘生。」

  爆豪的登山照佔據了半面牆壁,綠谷滿心想,另外半面剛剛好可以掛他們以後的結婚照。

  一想到這裡,她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這個男人早就被她承包了,不管他相親多少次,她都不會讓他成功的。

  在爆豪洗澡的時間裡,綠谷滿一邊喝著爆豪給她熱的牛奶,一邊搜尋著公寓裡的每一處地方,每一個角落。

  她像一隻靈敏的貓,去發掘一切帶有他氣味的私人物品。

  「你在幹嘛?」

  爆豪洗完澡,看到綠谷滿半倚在沙發上,臉上蓋著一本書,封面是黃色的封皮。

  ——等等,那本書是!

  「喂,臭小鬼,誰讓你亂翻我東西了?」

  爆豪趕緊從綠谷滿臉上拽過那本書,恨不得將她打一頓。

  三十五歲的正常男人,沒結婚也沒女朋友,有點資源也無可厚非。

  那些書和碟片基本都是上鳴電氣寄過來的,爆豪倒也沒扔,全囤著了,但是很偶爾才會去翻一翻,緩解一下生理需求。

  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但是被他的晚輩綠谷滿翻出來了,爆豪面子掛不住了,分分鐘想拍死她。

  但見小姑娘滿臉寫著求知欲,睜著無辜的眼睛望著他,他又不知道如何罵了?

  這堆黃色廢料畢竟是他的。

  也不可能跟綠穀出久說「管好你女兒,把老子的資源都翻出來了」這種話吧。

  真他媽尷尬!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

  「你趕緊去洗澡,洗完了自己睡覺,記得跟家裡說一聲在這裡過夜。」

  爆豪收好資源,盤腿坐在凳子上,單手拿著毛巾猛擦頭髮。

  他的動作粗魯極了,像是在擼一隻刺蝟,得虧他是榴槤髮型,才經得起折騰。

  綠谷滿的眼神很不自覺地在他身上流連,爆豪只圍了一條鬆散的浴巾。

  她看著他飽滿而結實的肌肉,流暢的線條,輕輕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

  有一種想要去扯掉他身上浴巾的衝動。

  ……忍住。

  現在還不是時候。

  必須要忍住!

  直到蓮蓬頭裡冰冷的水澆在她的臉上,她才冷靜下來。

  她慢慢調整水溫,調成熱水,目光落在架子上掛著的濕淋淋的毛巾上。

  這是剛才爆豪用過的毛巾。

  旁邊掛著一條乾燥的新毛巾,是他給她準備的。

  她的手越過新毛巾,拿起那條濕漉漉的毛巾,低頭深深地嗅了嗅。

  上面全是薄荷的味道,清新而冷冽,是他的味道。

  ……真好呢。

  她勾起唇角,對著門外喊道:「小勝叔叔,我忘記拿浴巾了!」

  熱氣將她的聲音渲染的軟糯軟糯的,在窄小的空間裡,氤氳出蜜糖一般甜膩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肉食系女主。不喜勿入,大家都是仙女,不撕。

  這篇正式開始連載啦。隔壁的文《[綜]個性是變性,變你們的性!》差不多進入尾聲了,男主是少年哢(其實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篇是妥妥的大叔哢,預計15W到20W字的小甜餅,希望大家喜歡,收藏一下嘛。

  你不收我不收,餅子何時能出頭?你不藏我不藏,餅子每天愁斷腸。


第7章 晚安抱抱

  浴巾當然是綠谷滿故意忘掉在外面的。

  十六歲的綠谷滿心思已經很深沉了,她研究過很多種攻略爆豪勝己的方案,均被她給否決了。

  她和爆豪勝己之間存在著兩個問題。

  一是將近二十歲的年齡差,二是他是她父親綠谷出久的青梅竹馬,他一直把她當成小孩看待。

  直接向他表白,爆豪要麼會被嚇到從此遠離她,要麼是認為她在戲弄他然後暴躁地揍她一頓,這條線基本是BE。

  弄點魔女的媚藥把他迷昏了,然後把該辦的事都給辦了……

  按照爆豪對她的態度,發生關係後不可能不負責,他一定會娶自己,但結果可能是被自己的父親綠谷出久打斷脊樑骨。況且用那種手段,即使得到了他的身體,也不可能得到他的心。捆綁的方式反而會招致他的恨意,很大程度上也是BE走向。

  而她要的是爆豪勝己的一切,缺少了任何一部分都不是完美的。

  她扭頭看向全身鏡中的自己。

  全身的皮膚在熱水的沖淋下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少女發育良好的身體在鏡子裡搖曳生姿。

  她只剩下最後一種方式了。

  那就是撩。

  極盡可能地去撩,使出渾身解數地去撩。

  她要用盡一千種風情,在他的生活中、生命裡留滿印記。

  甚至連他的春.夢,也要留下自己的身影。

  這是多麼偏執又可怕的想法啊。

  ……奈何。

  撩了三年,都已經撩到了法定結婚年齡,爆豪勝己卻絲毫不為所動,反而當她是發神經。

  她對他眉目傳情,他問她是不是眼睛抽筋?

  她塗上明豔的唇彩,他叫她把嘴巴擦擦乾淨。

  她穿上漂亮的小裙子,他卻嫌她的裙子跑起來礙事。

  ……

  她每次出現他的相親現場,為他提供餐飲服務,還得提心吊膽,擔心他相親成功。

  她無數次想把他面前坐著的女人拎起來扔出窗外,然後自己坐在那裡,告訴他,自己有多喜歡他。

  ——爆豪勝己,我喜歡你,喜歡到我快瘋了。

  如果他想逃,就把他按在牆角,用力親吻他,從眉峰到眼睛,從額頭到唇角,每一處都要用力地描繪,叫他無法逃脫,叫他眼裡只剩下自己。

  這些大膽的想法在她的腦海中逡巡百遍,卻終究被理智壓了下去。

  時候未到。

  ……得撩到他開竅。

  「小勝叔叔,麻煩你了~」

  她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微顫,也可以理解為羞澀,畢竟讓自己最愛慕的男性為自己遞來最隱私的浴巾,是一件很令人……興奮的事。

  「你是豬腦子嗎?提醒過還忘?」

  浴室門口傳來了爆豪罵罵咧咧的聲音,綠谷滿將門拉開了一點,伸出了手。

  「謝謝小勝叔叔。」

  倘若她把門全部打開,那麼爆豪一定會看到她的身體,會不會著迷很難說,但必定會罵她不檢點,好感度—X。

  BE線近在眼前。

  所以她只拉開了一點距離,伸出了手。

  爆豪在看到那只細細白白的手臂時,忽然有點煩躁。

  現在這情況也太尷尬了。

  要是在這裡面洗澡的不是綠谷滿而是綠穀出久,他會過來遞浴巾?還不把他的牙打掉?

  綠谷滿的手臂很白很細,手指修長,指甲修剪成漂亮的橢圓形,手腕上還系著去年推出的爆心地款豬年賀新年紅繩。

  ……好像還是自己給她戴上的。

  爆豪想起綠谷滿從小就愛纏著他,明明綠穀出久腦子也不差,所有的問題卻都要跑來問他。

  一到放暑假,乾脆就在他家住下了,過年也總是提前過來拜年,還纏著他要壓歲錢,讓他帶她去買過年的新衣和新鞋。

  他的工作很忙,業餘時間除了偶爾抽空應付爆豪光己安排的相親,基本都花在了她身上。

  不知不覺,那個會趴在自己背上撒嬌的小丫頭,已經長這麼大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拿好了。」

  他叮囑了一聲,剛準備離開,身後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

  「廢滿!」

  他轉過頭去,看到那只手無力地擱在了地上。

  「喂!」不會吧!

  「廢滿!綠谷滿!」

  門裡的人沒有任何回應。

  靜悄悄的,只能聽到熱水沖淋的聲音。

  爆豪剛想拉開門,停住了手,這裡面是一個光著的女孩子啊!

  即使是他看著長大的晚輩,那也是一個女孩子啊。

  但他也僅僅猶豫了一秒鐘,就拉開了門。

  ——對於英雄來說,沒有什麼比救人更重要的事了。

  ……

  綠谷滿醒來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她被裹在厚厚的被子裡,裡面還裹著一條大浴巾。

  被子裡面幹幹的,她心想,她身上的水,難道是爆豪替她擦的?

  他不太可能做這種事,但不管怎麼樣,肯定是他把她抱出來的。

  她踩到了肥皂的泡沫,腳底打滑,失去了平衡,摔倒時撞到了額頭,失去了知覺。

  但究竟是故意還是巧合,她就不說了。

  那不重要。

  她只知道,至少現在起,爆豪不會再把她當成一個孩子看待了。

  也沒辦法再把她當成一個孩子了。

  她抬眼,看到床邊放著一件黑色T恤,以及一條沙灘褲。

  爆豪這裡沒有女性衣物,只能將自己的衣物拿給她。

  ……求之不得。

  她拿起那件T恤,上面有依稀可辨的薄荷味。爆豪喜歡薄荷味的東西,所有的洗髮水潤絲精牙膏洗衣劑都是薄荷味的。

  這種清新又冰爽的味道,也讓她深深地迷戀。

  她把T恤在手中摩挲了片刻,仔細回憶上面存在過的溫度,然後穿在了身上。

  幻想著是爆豪從背後抱住了她。

  T恤很大,下擺垂到了她的大腿,將整個臀部都包裹起來了。

  底下是一條不倫不類的沙灘褲,更顯得她雙腿修長,身姿盈盈。

  她打開門,目光鎖在坐在外面吃著水果看電視的爆豪身上。

  「小勝叔叔,我剛才是不是暈過去了?」

  爆豪看到她穿成這樣,自覺地移開了視線。

  ——好想罵她,又不知道該怎麼罵。

  他回想起剛才從熱氣騰騰的浴室裡抱起她的情景,少女柔軟青春的身軀像只八爪魚似的往他身上粘。

  甜膩的草莓氣味鑽進他的鼻腔,席捲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

  真他媽的要命,他為什麼要給她買草莓味的香皂呢……他拼命去回想綠穀出久的那張老臉,才壓下了自己的情緒。

  生理感覺真是悲哀的可恥啊,爆豪勝己,你是英雄不是禽獸啊!

  ……果然小丫頭長大了,自己也要避避嫌了。

  「是啊,廢滿,你可真是會給我添麻煩的啊。」

  「謝謝小勝叔叔救我。」綠谷滿指了指自己磕青的額頭,「就是這裡有一點疼。」

  「活該!」爆豪吐槽道,「誰叫你洗個澡還能把自己摔暈?」

  「幸好有小勝叔叔在。」綠谷滿撚起一顆葡萄,輕輕一咬,汁水溢滿了口腔,「My best hero!」

  「別拍馬屁了。」爆豪指了指電視,「你自己無聊就看電視吧,我要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

  「小勝叔叔,晚安抱抱。」

  綠谷滿朝他張開了手臂。

  爆豪眉毛跳了一下。

  小時候她在他家都是和他睡一個床,他給她熱了兒童成長牛奶讓她喝,然後再拎著她去刷牙。

  她的身體很涼,要把冰涼的小腳丫揣在他的肚子上捂熱了才能睡著,也會纏著他講該死的睡前童話——烤醜小鴨,煮小美人魚之類的。

  直到她十歲之後,爆豪光己給她準備了獨立的小房間,她才不情不願地一個人睡了。

  但每次睡覺前,都會叫他給她一個晚安抱抱,不然就不肯睡。

  ——要是有壞人過來抓小滿怎麼辦?

  ——不會的,哪有這麼沒眼光的壞人?

  ——小勝叔叔,我要告訴光己阿姨你欺負小滿!

  ——煩死了,就知道告狀。壞人過來抓你,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行了吧?

  「晚安抱抱。」

  她又重複了一遍。

  他撇了撇嘴:「年紀超了就別撒嬌了,怪噁心的。」

  寬大的黑色T恤都掩飾不了的驚人乳量,他敢抱才怪。

  堅決不能抱!

  綠谷滿也沒強求,撅起嘴去換台看電視了。

  她特意選了一個鬼片。

  雖然並不愛看,但是鬼片營造出來的氣氛會很好呢。

  …

  ……

  ………

  「小勝叔叔!!!」

  綠谷滿叫了起來,裡面正準備睡覺的人立馬打開門沖了過來。

  「什麼鬼?」

  他看向電視機,意識到她是看了鬼片才大喊大叫。

  當英雄的人居然還怕鬼,簡直不能忍!

  「怕鬼你看什麼鬼片,廢物!老子明天還有工作,沒空陪你扯,快點關電視滾去睡覺!」

  「啊——」

  電視機裡傳出了淒厲的嚎叫,恐怖的女鬼張開了血盆大口。

  「啊——」

  綠谷滿也發出了尖叫。

  正在這時,突然啪嘰一聲,停電了。

  爆豪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一個嬌軟的身軀貼進了他的懷裡,蠻橫又可憐地緊緊攀附在他胸口。

  甜膩的草莓氣息像長了眼睛似的往他鼻腔裡鑽。

  尼瑪,還在蹭!

  別亂動啊死丫頭!

  別把胸貼過來啊——他這個年紀承受不了這樣的歐派啊。

  「小勝叔叔,好可怕的鬼——」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帶上了輕微顫抖的哭腔。

  「閉…閉嘴!」

  他懷裡這個,可比鬼可怕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強調,肉食系少女哢癡,不過對除哢醬以外的所有人都很正經。

  求收藏!求評論!(撕心裂肺呐喊中)


第8章 初吻

  高溫和黑暗最容易滋生曖昧。

  「小勝叔叔,鬼好像跑出來了——」

  爆豪勝己頭都大了,掛在他身上的小姑娘極不老實地亂動,他很想推開她,她卻像是八爪魚似的緊緊纏住了他。

  「別胡說!哪來的鬼!別動,我去拿蠟燭!」

  他記得抽屜裡留有一盒備用的蠟燭。

  「小勝叔叔,你怎麼了?你身上好燙啊。」

  「綠谷滿,你不要動了!」他厲聲喝道,「你再動我就把你扔到樓下去。」

  ……雖然極力想無視,但他悲哀又可恥的發現,他有了生理反應。

  該死的!他還是人嗎?

  竟然對一個小鬼產生了這種反應!

  他是英雄不是禽獸啊!

  可少女身上甜膩馥鬱的草莓味,柔軟的皮膚,肢體的觸碰……每一樣都能要了他的命。

  正在這時,頂燈閃了兩下。

  來電了。

  黑暗的室內又重新恢復了光明。

  強烈的光線湧進來,爆豪勝己的瞳孔被強光刺激得瞬間眯起,下一秒立刻有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捂住了他的眼睛。

  ……這小鬼還挺貼心哈。

  「小勝叔叔,你的褲子怎麼——」

  糟了!

  爆豪一下子打掉她的手,將她扔在了地上,然後——

  他蹲下了。

  「你怎麼了?」

  「……肚子有點疼。」

  「要去沙發上躺一會兒嗎?」

  「不用。」

  快點平靜下去啊啊啊!!!

  他都快羞的無地自容了。

  「怎麼突然肚子疼了?是不是晚飯的烤魚吃壞肚子了?」

  綠谷滿也蹲下了身體,無辜地眨著眼睛。

  爆豪的視線剛一看向她,就恨不得立刻自戳雙目。

  他為什麼要把T恤給她穿?

  他為什麼要買領口這麼低的T恤?

  她為什麼才十六歲就發育的比成年人還要恐怖?

  上鳴寄來的那些裡番和碟片裡的女主角也沒她誇張啊。

  等等,他在想什麼?!

  他怎麼還思考上了?!

  「不是,我緩一緩就好了。」爆豪艱難地說道,「廢滿,你去幫我從冰箱裡拿杯果汁,行嗎?」

  他的聲音裡隱隱帶上了哀求的語氣。

  他,爆豪勝己,英雄排名榜上常年霸榜的前二。

  從成為英雄的那一天起,無論遇到過多少大風大浪,無論前面的是何方妖魔,他都不曾有過半點退縮。

  可這一刻,他連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

  他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

  「好的,小勝叔叔要什麼口味?」

  「……隨便。」

  綠谷滿站起身來,腳步輕快地去了廚房拿果汁。

  對於爆豪勝己的失態,她其實什麼都懂。

  她怎麼可能不懂呢?

  一切都是按照她設想好的在發展啊。

  她理了理剛在黑暗中被自己弄亂的衣領,回頭看了看還蹲在原地的爆豪勝己。

  他低著頭,可憐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她抿唇偷笑,心道還是該掌握分寸。

  總不能在一開始,就把他玩壞了。

  打開冰箱的冷藏室,她看到一整列排列整齊的純牛奶,目光漸漸染上一層暖意。

  小的時候,她體質不好,住在爆豪勝己家時,爆豪光己總是讓爆豪勝己給她熱牛奶加強體質。雖然他總是不情不願,但卻從未忘記做這件事。

  她起初討厭牛奶的腥味,總是拒絕喝,他恐嚇她要是不喝完,就把她從樓上扔下去。

  她壓根不怕,他只好同意等她喝完牛奶,就偷偷背她出去兜風。

  她曾趴在他結實的背上,看到過整個東京的夜景。

  春天的夜晚,她看見櫻花在樹枝間悄悄舒展著花瓣。

  夏天的夜晚,她看見蟬從泥土裡晃晃悠悠地爬上來。

  秋天的夜晚,她看見楓葉在街燈的照耀下如同火光。

  冬天的夜晚,她看見白雪從天空中悄無聲息地落下。

  他曾帶她看過四季,又總用寬大溫暖的手掌握住她冰冰涼涼的小手上,嘀咕道:「煩死了,老子白天工作已經很累了,晚上還要伺候你這個臭小鬼。回去睡覺了,再敢搗亂就揍你屁股。」

  「小勝叔叔,我要看小煙花!」

  「滾!老子的個性是用來滅敵的,不是給你看煙花的。」

  「就要!就要!」

  她一直調皮任性,與他互不相讓一番爭鬥後,他總是敗下陣來。

  「就看一分鐘,別跟我討價還價,不然我連你爸媽一起打!」

  他伸手,掌心跳出劈裡啪啦的火花。

  ……

  記憶回籠,她覺得心裡暖暖的。

  那麼好的爆豪勝己,她怎麼捨得讓給別人?她怎麼能忍受他以後懷裡躺著的是別人呢?

  ——所以,只能是她。

  她拿起一罐果汁,目光瞥見放在裡面的一瓶酒,微微挑了挑眉。

  失身酒。

  水蜜桃口味的。

  爆豪勝己的冰箱裡,竟然會有這種極品的東西。

  不用說,肯定是上鳴電氣送的,而爆豪本人恐怕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

  綠谷滿眸色一深,拿出失身酒,將它擰開,全倒進了果汁杯裡。

  她心裡止不住的興奮,爆豪喝醉了的話,豈不是任她為所欲為?

  上鳴叔叔您可真是一個神助攻啊。

  「這個味道……是酒啊。」

  「是水果酒,度數不高的。」

  爆豪已經從失態中恢復了正常,他接過果汁杯喝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咕咚咕咚全部喝了下去。

  綠谷滿就坐在旁邊,一邊回復著媽媽綠谷禦茶子發來的郵件,一邊等著小白兔醉倒中招。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媽,我今晚在朋友家過夜,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輕靈女士:千萬別告訴你爸你在外面過夜,他會急死的。明天他就回來了,你一定要回來啊。]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爸都三十五歲了,該成熟點了啊。點煙.jpg]

  [輕靈女士:你爸總覺得你好像談戀愛了,要離開他了,做夢都會嚇醒,我安慰他總會有那麼一天,他就特別不能接受,最後他還急哭了。]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我不想討論他了,換個話題吧。]

  [輕靈女士:但是媽媽想告訴你,喜歡一個人是非常美好的事情,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嗯,晚安,媽。]

  ……還是別討論了。

  綠穀禦茶子的郵件剛回復完,綠穀出久的郵件也發來了。

  [我家小滿萌萌噠:小滿,碎覺了麼(ゴ ̄ 3 ̄)ゴ。]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還沒,正在欣賞一件藝術作品。]

  她扭過頭,看著醉倒在地上的爆豪勝己。

  [我家小滿萌萌噠:什麼藝術作品,給爸爸也看看(ゴ ̄ 3 ̄)ゴ。]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不給。]

  [我家小滿萌萌噠:小滿有秘密不告訴爸爸了麼(ゴ ̄ 3 ̄)ゴ。]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恩。]

  [我家小滿萌萌噠:爸爸心裡,難受(ゴ ̄ 3 ̄)ゴ。]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爸,你不用給我發這麼多的(ゴ ̄ 3 ̄)ゴ。]

  [我家小滿萌萌噠:為什麼(ゴ ̄ 3 ̄)ゴ。]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有點雷人。]

  [我家小滿萌萌噠:QAQ]

  綠谷滿放下手機,走到爆豪勝己面前,慢慢俯身。

  「小勝叔叔?」她試探地叫了聲。

  ——沒反應。

  「爆豪勝己。」

  ——還是沒反應。

  ……那應該是睡死了。

  失身酒果然名不虛傳。

  「勝己。」

  她伸出手指,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摩挲。

  他的臉上潮紅一片,很熱很燙,似乎是覺得她的手指涼快,還無意識地蹭了蹭,乖巧的像只小兔子。

  「你以後可不許跟別人喝,畢竟這個世界上壞女人太多了。你這個樣子,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她將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聆聽著他急促的心跳。

  「你的心跳的好快,你心裡有我嗎?」

  「是作為女人的那種?不是小鬼……」

  「現在還沒有沒關係,反正我早晚要住進去。」

  她摟住他的頭,讓他靠在她的懷裡,手指流連地下移。

  「上次無意中聽到上鳴叔叔說你的臀部有一塊貓爪形狀的胎記,我能求證一下嗎?」

  睡得迷迷糊糊的爆豪嘀咕了一句:「去死,廢久!」

  「睡著了還不忘罵我爸。」綠谷滿微微笑道,「算了,我就當成是你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吧。」

  「峰田叔叔說只要別的女人深入瞭解你,就會喜歡你——呐,可以讓我深入,瞭解一下嗎?」

  她的手指搭在他沙灘褲的邊緣,描繪著上面粗糙的材質,緩慢的,堅定的,用力——

  「如果是小滿,可以深入瞭解的吧?」

  她的心緊張的要跳出來了。

  「你不用羞恥。」

  「沒關係的。」

  「我喜歡你的全部,you are my best hero……」

  現在的爆豪勝己,渾身沒有一絲淩厲,不過就是一顆毫無反抗能力、任人採擷的熟透了的水蜜桃。

  綠谷滿揉了揉他奶金色的頭髮,輕聲說道:「上鳴叔叔和峰田叔叔果然沒有騙人。」

  她垂眸,盯住他紅潤的嘴唇。

  「小勝叔叔,我能吻你嗎?是我的初吻哦。」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她低頭,閉上眼睛,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的嘴唇上留有水蜜桃的氣息,濕濕熱熱,香香甜甜的,讓人心動著迷。

  「勝己,我喜歡你。」

  她撬開他的唇齒,用力吮吸,啃轉,吞下他喉嚨裡發出的輕微嗚咽。

  「我從八歲開始,就很喜歡很喜歡你了……」

  這尚未見光的暗戀,如同她趴在他背上看過的那些四季與輪回,都是在悄無聲息,卻茁壯有力地生長。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全程是有感覺的。


第9章 不可描述之夢

  爆豪勝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看到了自己的前半生。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個性出色,成績優秀,畢業後更是日本首屈一指的英雄。

  這些年他一直立志剿滅敵聯盟,把個人的感情拋在了腦後,甚至還在綠穀出久結婚當天放出過「敵聯未滅,何以家為」的狠話,然後這句話就在之後十幾年的時光裡,被狠狠驗證了。

  敵聯盟發展壯大,成了反派界的主力軍,首領死柄木弔萬年單身狗,而英雄界的爆心地也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結婚物件。

  他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脫了單,結婚生子,到最後,只剩下了兩人。

  切島銳兒郎是A班除他和轟焦凍之外,最後一個成家的。

  切島結婚那天,他當了伴郎。雖然是不情不願被強行趕鴨子上架的,但「best man」只能是唯二未婚還能到場的他來擔任。

  大家看他的目光多多少少都帶了點善意的嘲諷和衷心的祝願,甚至連可愛的新娘都把捧花扔給了他。

  「爆豪君,你想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呢?」

  「他能有什麼要求啊,活的,女的,能受得了他的脾氣就不錯了。」

  「呸!配得上老子的必須是最漂亮最優秀的女人!」

  他在人前從不肯放低自己的擇偶標準,那天他強撐門面為新郎切島擋酒,但他的酒量太差了,喝的他頭腦發昏,在廁所的隔間裡吐得七葷八素,卻死死地捂住嘴,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他也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明白,並肩作戰的朋友們都有了家庭的責任,從今以後,更加危險的任務必須由他主動承擔了。

  ……或許不成家,少些牽掛,更能放手一搏吧。

  只是,偶爾還是會煩躁。

  爆豪光己和爆豪勝的嘮叨聽了又聽,即使搬出歐爾麥特和格蘭特里諾一輩子未婚的例子都無法說服他們。

  家裡的親戚也是一個勁地催他,輪番上陣給他介紹相親物件。

  損友物間甯人還很損地建了一個【爆心地徵婚論壇】為他徵婚,由上鳴電氣和耳郎響香負責運營維護,後來那個專屬於他的徵婚論壇卻成了公用的相親論壇,無數對新人在那裡覓得良緣,牽手結合,他也因此有了一個「英雄小紅娘」的稱號。

  當「英雄小紅娘」成了「英雄大紅娘」,他依然孑然一身。

  爆豪光己總是罵他不爭氣,讓他改改自己的暴脾氣,當然他根本改不掉。

  年歲漸長,他為了不讓她傷心難過,也答應了那些無聊的相親。

  但相親現場翻車成了常態,他不屑去偽裝自己,也總是第一時間坦白自己工作的危險性,事實上他覺得擁有英雄這份工作找老婆本身就很自私。

  對於純粹又美好的愛情,他年少時也曾……嚮往過。

  雖然他總是扯著脖子說談戀愛真無聊,嘲笑切島收到喜歡的女生回復的郵件就臉紅心跳結結巴巴,明明面對敵聯盟時也沒有露出任何緊張的神色;諷刺上鳴和耳郎兩個人合吃一份可憐的棉花糖,吃不起還是咋的?

  還有該死的綠穀出久,明明有了家庭和孩子,卻還是沒辦法照顧好他的孩子。

  最危險的一次,他和綠穀出久兩人被困在山崖下九死一生,綠穀出久為了救人身受重傷,他吃盡苦頭將他背了回去,綠穀出久卻陷入了未知的昏迷中。

  綠穀禦茶子在另一個地方執行重要任務,還要負責保護一幫成長期的學生,不能趕回來,綠穀引子負責照顧昏迷的綠穀出久忙得脫不開身,壓根沒人顧得上年幼的綠谷滿。

  她就在醫院的走廊裡,一言不發地拼著永遠拼不起來的高達,有好幾次還因為追逐小鳥走丟了,最後是被員警送回來的。

  他就在那時,看著那個孤單的小小身影,動了點惻隱之心,在征得綠穀引子的同意後,暫時將綠谷滿帶回了家,讓閑著在家的爆豪光己幫忙照顧。

  白天爆豪光己幫他帶,晚上爆豪光己睡眠品質不好,只能他自己帶。

  綠谷滿最初並不喜歡他,甚至算得上討厭他,也不配合他,還常常咬他,他一吼她,她就哭。

  哭著哭著她就問他:「我爸爸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怎麼可能,你他媽別咒他!」

  「可是我聽到醫生說他很難再醒過來了……」

  「廢久要是敢死,老子下地獄也會把他拖上來!行了吧祖宗,求你別哭了!」

  他身心俱疲,綠穀出久受傷,他又挑起了很多原本是人偶事務所的任務,晚上還得給綠谷滿熱牛奶讀童話書,有時候爆豪光己不在家,他還得給她洗澡吹頭髮塗潤膚霜。

  綠谷滿從小刁鑽的很,嫌棄他梳的辮子難看,他一氣之下給她剃了個光頭,她嚎啕大哭,絕食了兩頓,害得他差點被爆豪光己把頭給擰下來。

  他沒辦法,只能把自己標誌性的榴槤髮型也剃光了給她賠禮道歉。

  大光頭陪著小光頭,度過了一個清涼又漫長的夏天。

  後來,他學會了給她編頭髮,還給她買了很多漂亮的發繩和小裙子小皮鞋,工資卡基本是隨便她花。

  綠穀出久在那時醒來了,看著被養肥了一大圈又會認字的綠谷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謝謝你了,小勝。」

  綠穀引子也笑著說:「小滿可以認小勝當幹爸爸了。」

  「我才不要!」

  他和綠谷滿異口同聲地說道。

  他雖然很嫌棄綠谷滿,但綠谷滿居然敢嫌棄他,他就不能忍了,氣得他一口咬掉了她手裡的甜筒的奶油尖。

  綠谷滿見狀立刻把剩下的奶油糊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就是一大只和一小只滿醫院追逐打鬧。

  他們也有和平相處的時候,他睡大覺,綠谷滿就用小手摳著他的腹肌玩,跟撓癢癢似的。

  等他睡醒了,他發現每塊腹肌上都被塗上了牙膏、鞋油、黃油、芥末醬等不同顏色的塗料,他邊罵邊把她拖過來一頓胖揍。

  綠谷滿眼淚汪汪地恐嚇他:「你要是再打我,我爸就會來打你!」

  他聽了簡直氣笑了:「老子怕他?你爸就是從小被我打大的!」

  她睜大了眼睛,滿眼的不可置信:「你是惡魔,居然打我爸爸!」

  「誰叫你爸當時那麼廢!」

  「我爸爸不廢,是大英雄!小勝叔叔罵我爸爸,你永遠沒有老婆!」

  她氣得用個性把正在擦拭腹肌的他扔上了天,猛得撞到了天花板上,他捂著撞痛的額頭說:「臭小鬼,我一定要揍扁你!」

  等到第二天他們又會和好,她會剝一顆雞蛋給他揉淤青的額頭,道完歉告訴他,自己想要最新款的小書包。

  「小勝叔叔最好了,是世界上最帥的大英雄,我想要那個包——」

  「嗤,要買東西了就開始說好話了,就不給你買,」他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包子臉,心情很好地說道,「……除非替我捏捏肩膀,捏得好了,我就給你買。」

  然後就很享受地看著小丫頭狗腿地站在他身後,用小手賣力地給他捏肩膀……

  時間一晃而過,那個小丫頭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遠遠地跑開了,他在後面叫她,問她最新款的包還要不要了,她笑著說:「謝謝小勝叔叔,不用了,已經有別人幫我買了。」

  那個身影漸漸模糊。

  然後他又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影慢慢出現。

  是個女人。

  那人的長髮擦過他的臉頰,落在他身上,他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臉。

  「你一定很辛苦吧,勝己……」

  ——你是誰?

  「你都三十五歲了,還是一個人……」

  ——關你什麼事!

  「沒關係,你還有我啊,我長大了……」

  ——所以你他媽到底誰?

  她不說話了,只是用力地吻他。

  情緒伴隨寂寞累積起來,這些年早已積累成高塔,此時此刻,全然爆發了。

  而他又是自尊心極強的人,習慣了自製和壓抑,即使有滿腔心事,也不願對任何人訴說。

  除了青春悸動時,他很少做這樣廢料夢了。

  三十五歲還是清童的男人實屬罕見,但他確實沒交往過什麼女朋友,第一是太忙,第二是發展不到那一步就GG了。

  也有過相親的女人中意他的好身材,想和他另類發展,被他拒絕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高強度的工作,活躍在第一線,最危險的任務都被他承包了,哪怕事後別人過意不去,他也就輕飄飄一句話帶過:「煩死了,大反派不就是讓我這種最強的大英雄來幹掉的嗎?」

  實際上,他真不希望綠谷出久當年的悲劇再次重演,反正……他的牽掛比較少。

  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

  「勝己,我喜歡你……」

  ——你到底是誰啊?

  他的本質是一團燃燒的火,只不過是被冰冷又兇神惡煞的表情給掩飾了。

  夏天的熱氣蒸騰,吹皺了一直緊繃的歲月,那些褶皺被慢慢撫平。

  他仰頭大口呼吸,然後看清了她的臉。

  這張臉和他被他帶大的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綠谷滿!!!

  要死啊,這他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

  ……

  ………

  還好是個夢。

  他從夢中驚醒,嚇了一跳。

  等一下,臉上這是什麼?

  為什麼他感到呼吸這麼困難……

  他嚇得不敢動了。

  現實,遠遠比夢裡還要可怕。

  不知道算是臉埋歐派,還是歐派埋臉。

  總之,情況很不妙。

  好尷尬,好讓人羞恥。

  他保持頭部不動,慢慢地移動視線。

  綠谷滿極不老實地抱著他,像是淘氣的八爪魚。

  冷靜!

  一定要冷靜下來!

  ……幸好什麼都沒發生。

  上鳴啊上鳴,你是存心害人的吧!送什麼不好送什麼水果酒!不是知道他酒量不行嗎?

  可是綠谷滿不是沒喝酒嗎?怎麼她臉也紅紅的?

  難道這小鬼也偷偷喝酒了?

  他來不及深究這個問題,想要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先慢慢地移出自己的臉。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綠穀出久的聲音。

  「小勝,我從北海道回來路過這裡,給你買了札幌拉麵,我估計你還在睡懶覺,我就自己開門進來了。」

  然後是鑰匙塞進鎖孔裡,擰動的聲音。

  「啊喂——」不要開門啊!

  作者有話要說:

  綠穀有哢的備用鑰匙,因為之前經常來送東西,哢放了一把在他那裡。

  小滿是酒精超敏體質,因為親了哢,接觸了酒精,就直接睡過去了。她本來準備吃完之後去睡覺的,來不及掩飾案發現場了。

  總結,老哢打了三代人:綠谷、小滿、他和小滿未來的兒砸。

  兒砸(凶):「你打我,我要告訴媽媽!」

  老哢(更凶):「你媽就是被我打大的!」

  兒砸(超凶):「那我要告訴外公!」

  老哢(兇神惡煞):「你外公也是被我打大的!」

  兒砸(哭唧唧):「你是魔鬼嗎QAQ」


第10章 那是模型啦

  要是讓綠穀出久看到自己和綠谷滿現在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非得嚇得當場去世不可。

  爆豪勝己不想看到人間慘劇,他也顧不上是否會驚動綠谷滿,急忙爬起來去堵門,一腳踩中了地上的果汁杯,腳底打滑,差點摔倒。

  地上的綠谷滿睡得正香,胳膊被他碰到,無意識地呻.吟了一聲。

  「嗯……」

  而門已經被打開了一道縫。

  「小勝——」

  綠谷出久溫和的聲音及閘外刺眼的光線一併擠了進來。

  爆豪勝己當機立斷,一把扯過墊在餐桌上的白色長布,蓋在了綠谷滿的身上。

  桌上的紙巾盒和遙控器之類的物品乒乒乓乓掉了滿地。

  綠谷出久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亂七八糟的場景。

  爆豪勝己只穿了一條黑色的沙灘褲,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鼻子下方緩緩流出了紅色液體。

  「吵死了,叫什麼叫!」他盯著綠穀出久,氣勢洶洶地罵道,「你這麼隨意進出我家嗎?你知不知道什麼叫禮貌!」

  他邊說邊抬手擦了一下鼻子,糟糕,竟然流鼻血了。

  臉埋在巨胸上睡了一夜,不上火才怪!

  自己居然做出了這麼羞恥的事,就算是想負責,只要一想到對方是自己看大的小鬼,又是自己幼馴染的女兒,就……好想抹消這段黑歷史啊。

  真想拍死自己,不,是拍死送酒的上鳴電氣!

  「不不不不是,對不起!」綠穀出久被他兇神惡煞的表情嚇得連忙擺手,「是你上次把鑰匙給我,叫我來了不要吵你睡覺,讓我自己開門的——你流鼻血了!」

  「閉嘴!這事還怪我了是嗎?」

  爆豪一邊擦鼻血,一邊偷偷瞄了綠谷滿一眼,很好,她沒醒,桌布也蓋的很嚴實。

  老天爺啊,你平時長不長眼我不管,現在可給我長點心,別讓她突然醒來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

  縱使綠穀出久在敵人面前是多麼英勇無畏的大英雄,也依然改不了在爆豪勝己面前膽顫心驚的性格。

  「既然東西送到了。」爆豪扯過綠穀手裡的札幌拉麵,揮了揮手,「那你可以走了。」

  他準備先把綠穀出久弄走,再把綠谷滿搬去房間,然後自己去洗個澡,換掉黏糊糊的褲子。

  「小勝,那是……」剛準備離開的綠穀出久突然指了指他的後方,露出了驚異的表情,「……是屍體嗎?」

  爆豪猛得回頭,看到蓋住綠谷滿的白布被風吹起一角,露出了一隻腳。

  乍一看,還真像停屍間裡的屍體。

  綠穀出久壓不住好奇心想往那邊湊,被爆豪按住了頭:「看什麼看,那是……模型。」

  「模型?」

  「行了,你趕緊走吧。」爆豪推了推綠穀,「走走走。」

  「小勝!」

  「又怎麼了?」

  「腳…腳指頭動了。」

  爆豪機械地歪了一下頭,發出哢噠一聲。

  「你眼睛壞了。」

  「可是我剛剛真的看到腳趾——」

  「閉嘴,給我滾!」

  綠穀出久不明白爆豪怎麼突然呼吸愈發急促,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況且他是真的看到模型腳趾動了!

  難道底下不是模型,是一個活人?

  再看爆豪身上只穿了一條沙灘褲,難道他是……綠穀出久開始往不可描述的方向思考。

  「什麼模型啊,在外面就聽到你們在吵了!」

  門外又傳來了上鳴電氣的聲音,然後一張欠扁的笑臉就探了進來,擋都擋不住。

  「爆豪,聽說你這次相親又吹了,是不是嚇得不敢回家了?」是瀨呂!

  「你少說兩句不會牙疼。」是切島!

  這他媽是什麼人間疾苦!

  開party呢,全跑來了!

  爆豪平生第一次憎恨自己沒有給門再加三道防盜鎖,更恨自己把備用鑰匙隨隨便便給了綠穀出久。

  「那是什麼啊——」上鳴一眼就看到了露在白布外的一隻腳,「……不會是屍體吧。」

  他忍不住朝那邊走了過去,從陽臺上吹來的風更猛了,將白布反復吹起,在那只腳上卷來卷去,眼看著就要全部翻起來了——

  這一瞬間仿佛被無限延長。

  爆豪腦補了一下如果白布全部被風吹起的情況。

  那麼身邊這三隻就會看到白布下面衣衫不整的綠谷滿,再加上自己也只穿了條沙灘褲,地面又搞得一片狼藉……

  「上鳴,別去——」

  出聲阻止上鳴的是綠穀出久,他心想,小勝好不容易帶女人回家,弄得這樣狼狽肯定是因為剛才還在做那事,他是不好意思了才說是模型的,要是上鳴真的把白布掀開,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豈不是毀了人家清白?看來下次還是不能聽小勝的話直接開門進來啊,沒有敲門真是罪過!

  上鳴疑惑地看著綠穀,後者漲紅了臉,連連擺手:「我的意思是,那個其實是模型啦!」為了增加可信度,又胡亂補充道:「是我和小勝上周去買的!」

  上鳴切島和瀨呂臉上的表情瞬間複雜了起來。

  一隻小巧的腳、滿地狼藉、爆豪淩亂的褲子、沒擦乾淨的鼻血、人·體模型……這不就是那啥娃娃嗎?

  上鳴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沒想到爆豪已經饑渴到這種地步了。

  大齡單身漢有生理需求很正常,加上爆豪又不泡夜店不怎麼交際,至今還是個處男,所以他平時才寄一些紓解自我的資源給他。

  但是每次他都會挨爆豪的罵,說不需要。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老男人,嘴上說著不要資源,背地裡都用上娃娃了!

  還是白日宣.淫哦白日!

  等一下,為什麼綠穀出久會陪爆豪去買那玩意!這小子自己不會也偷偷買了吧。

  真的好像掀開看看爆豪買的什麼型號的娃娃,但是又好怕他會當場爆炸。

  畢竟,他那麼死要面子。

  爆豪本人已經顧不上思考為什麼綠穀出久會幫他說謊了,他在風把布完全吹起來之前,就把綠谷滿就著白布裹著,抱進了房間,然後從外面鎖上了房間。

  ……他心裡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

  「放心,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上鳴曖昧地笑笑,用胳膊肘捅了捅綠穀出久,「看不出來啊,綠穀,你這個悶騷的傢伙!還陪他去買!」

  「上…上鳴,我……」

  「我說你們幾個,今天來這裡到底幹什麼!」爆豪終於可以放心發怒了,立刻粗聲粗氣地吼道,「都給我滾!」

  上鳴賤兮兮地笑道:「別生氣嘛,爆豪,你剛流了鼻血再發火很傷身體的。」

  「去死!」

  「小勝,其實我們是想要過來找你商量一件事,」綠穀出久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說道,「轟在沖繩島附近發現了敵聯盟的活動痕跡。」

  爆豪面色一冷,後槽牙隨即磨得咯吱咯吱響:「好啊,老鼠終於出洞了。」

  *

  房間內。

  綠谷滿從白色餐桌布裡爬出來,擦了擦額頭的汗,驚魂未定。

  其實她在爆豪醒來之前就醒來了。

  但看到他一臉乖巧地靠在自己的胸口睡覺,像只溫順的小兔子,連平日裡豎起的頭髮絲都安靜地垂著,她就捨不得弄醒他了。

  她想到小時候,她也是這樣靠在他胸口睡覺的,現在只是位置轉換了,心裡就一陣滿足。

  然而自家老爸綠谷出久的突然出現是她始料未及的。真要被他看到自己和爆豪的這種場景,恐怕免不了打一架。

  自家老爸雖然性格溫和,卻對自己的追求者們格外提防,暫時可能很難接受自己未來的女婿會是爆豪。

  而爆豪恐怕也無法接受自己未來的老丈人是綠穀,還得叫他一聲爸爸。

  ……算了,暫時不去想他叫不叫爸爸的問題了,這件事沒辦法一蹴而就的。

  想睡到爆豪勝己,想和爆豪勝己生孩子,就必須要先住進他心裡。

  這是一個世紀大工程!

  綠谷滿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寫了一封郵件。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小勝叔叔,我起床了,先回去,不知道昨天怎麼睡著了,給你添麻煩了,拿了你一件衣服穿,以後洗乾淨還給你(ゴ ̄ 3 ̄)ゴ]

  然後從他的衣櫃裡翻出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穿上,踮起腳尖,從落地窗跳了出去。

  這裡是十樓,但因為個性的原因,她可以讓自己無重力漂浮飛行。

  最初在對自己使用這種個性是很痛苦的,她總是頭暈嘔吐,後來是怎麼克服的呢?

  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的無數句加油鼓勵,都不如爆豪勝己輕描淡寫一句:「就只有這點程度?」

  ——就這有這點程度?

  她不想被他輕視,她想要得到他的表揚,她邊吐邊問他:「那我以後可以去小勝叔叔的事務所工作嗎?」

  「就這有這點程度的話,我不會要。」

  「要是我變得很強呢?」

  「那我考慮考慮。」

  這句話誘惑太大,她終於克服了個性帶來的不適,徹底掌控了它。

  手機傳來嘀嘀的提示音,她打開一看,是爆豪回復的郵件。

  [AAAA爆心地事務所0312345678:嗯,路上注意安全。]

  一句普通關心的話,讓她開心的在空中手舞足蹈。

  吹在臉上的風都是甜的。

  ……她的小勝,在關心她呢。

  簡直不能再棒!

  「媽媽,奶奶,我回來啦!」

  一到家,綠谷滿從空中跳下,風風火火地奔向客廳,絲毫沒注意到院子的牆頭坐著一個抱著爆米花桶的紅發少年。

  少年見被她徹底無視,不滿地鼓起了臉。

  「綠谷滿,本大爺坐這麼高你都看不到……」

  他肩膀一斜,肩上披著的外套滑落,像只輕盈的蝴蝶,飄進了綠穀家的院子裡。

  「不過,」少年抿唇,漂亮的異色眼眸溢出笑意,「我有了一個登門拜訪的理由耶。」

  作者有話要說:

  完了完了,老哢買XX娃娃的新聞要被上鳴傳出去了_(:_」∠)_


第11章 放很多很多辣椒

  「赤司君,你父母都不在身邊嗎?」綠穀禦茶子將手裡的外套疊整齊,交給了面前的紅發少年,「你家裡就你一個人住?」

  「是啊。我父親去年在國內沒賺到錢,所以今年去非洲打工了。」赤司征服想到自家老爸赤司征十郎那張嚴肅的臉,就一陣胃疼,「他說再苦不能苦孩子,砸鍋賣鐵也要供我讀書,這裡的房子是他跟親戚借來給我住的,方便我上學。」

  簡直不能再慘!

  學生時代家裡經濟吃緊的綠穀禦茶子瞬間同情心氾濫,擔憂地問道:「那你的媽媽呢?」

  「我從來沒見過她,據說她住在三次元,已經在另外一個世界了。」赤司征服吸了吸鼻子,像是自我安慰道,「沒事,父親說她很愛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我以後一定要賺很多錢,讓父親享福。」

  「赤司君……」

  綠穀禦茶子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赤司征服的每一句話都戳中了她的回憶和淚點。

  她想起自己成為英雄的初衷,也是為了賺很多錢,讓父母過上輕鬆的日子。

  真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赤司征服偷偷瞄了她一眼,看到她眼中淚光點點,知道他這條哭窮裝可憐的妙計實施的不錯。

  「阿姨,我先回去了,我今天還沒吃早飯呢。」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啊。」

  「我一天只吃一頓晚飯,」赤司征服窘迫地說道,「父親給了我錢,但是我不忍心全部花完。我還有半個饅頭沒吃呢。」

  這也太慘了叭。

  綠穀禦茶子上下打量著赤司征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一個牌子也沒有,還有剛才掉在她家院子裡那件外套,上面都開線了。

  一想到自家女兒綠谷滿總是在買衣服,有很多衣服只穿一次就不穿了,而面前的少年,衣服都開線了還在穿……以後不能再讓女兒亂花錢了。

  「赤司君,今晚你就到我家來吃吧……你的這件衣服,我叫我婆婆幫你補一下。」

  「不用麻煩您了。」赤司征服垂眸,「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不麻煩不麻煩,真的不麻煩。」綠穀禦茶子生怕刺激到少年的自尊心,又胡亂補了一句,「我女兒年紀跟你差不多大,她有些孤單……我希望你成為她的好朋友。」

  「這樣啊。」赤司征服眉眼一彎,勾出笑意,「我到現在都沒什麼朋友呢。」

  綠穀禦茶子聽他這麼說,更心酸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媽,炒牛肉裡不能放辣椒嗎?」

  兩人正沉默著,綠谷滿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手裡還握著一把鏟子,在看到赤司征服的時候,目光頓了一下。

  是昨天在電影院看到的那個人,她心想。

  但是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昨天的遭遇。

  「小滿,這是我們家新搬來的鄰居赤司君,今晚留在我們家吃晚飯,你多煮一點飯。」

  「不用,阿姨,我吃的很少的。」

  赤司征服乖巧懂事的模樣連連擊中綠穀禦茶子柔軟的慈母心,立刻大手一揮:「小滿,煮兩鍋。」

  綠谷滿:「……」

  窮人家的孩子?

  日本首富家的獨子,赤司財閥的繼承人赤司征服,表示自己演得還挺完美。

  身上的衣服之所以沒有Logo,那是因為是他特別定制的嘛。外套開線也是他好不容易扯出來的。

  ……目的,當然是——

  他看著綠谷滿在廚房裡炒菜的身影,眼神漸漸深邃。

  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他買下了她家隔壁的房子。

  第一步,接近她。

  第二步,賴上她。

  第三步,搞定她。

  第四步,帶回家。

  他早就寫好了劇本,現在她不過就是一隻被人盯上的兔子,一步一步落入獵人的網中。

  真抱歉呢,輕靈女士,我可不想當她的好朋友,我要當的,是她的男朋友。

  「赤司君,你在哪所高中讀書?」禦茶子一邊切蘿蔔一邊問道,「小滿她在雄英念高三,是英雄科。」

  「媽,你不用什麼都說叭。」

  綠谷滿對突然變成她家鄰居的赤司征服沒太多好感,今晚聽說爆豪勝己要來吃晚飯,她才這麼興致勃勃地幫忙準備晚餐的。

  「綠谷同學很優秀呢。」赤司征服頓了頓,說,「我在洛山高中……綠谷同學,你的辣椒是不是放太多了?」

  他話一指出,綠穀禦茶子才發現綠谷滿做的菜裡,滿滿的都是辣椒,當即就皺起了眉:「小滿,菜不是做給爆豪一個人吃的。你爸爸吃辣會哭的。」

  綠谷滿眨了眨眼睛,委屈巴巴:「小勝叔叔難得來吃頓飯,都不能讓他吃的盡興嗎?」

  「那你爸爸怎麼辦?」

  「我給他買了一罐燕麥,可以泡給他吃。」

  赤司征服插在口袋裡的手緊了緊,根據調查,英雄爆心地是綠谷滿最崇拜的英雄沒有之一,她年幼時曾受到過他的照顧,並以他為目標朝著職業英雄而努力。

  爆心地今年已經三十五歲了,大齡未婚,而他的相親現場,綠谷滿每次都會準時出現……聯想起來有點微妙啊。

  「小滿,我給你帶札幌拉麵了!」

  院子門口傳來了綠穀出久的聲音,綠谷滿立刻放下了手裡的鏟子,匆匆解了圍裙,跑了出去。

  「小滿滿!」

  已經快一個星期沒見到自家女兒,全靠妻子發來的女兒照片遠端續命的女兒癡綠谷出久在看到綠谷滿的那個瞬間,心都飛上了天,「讓你久等了!」

  「爸爸!你回來了!」

  他張開雙手,面露慈父的微笑,看著女兒邁著輕快的步伐向他跑來。

  來吧,爸爸的懷抱為你敞開,我的小滿滿!

  「小勝叔叔!晚上好呀!」

  「走路冒冒失失的,看路啊。」爆豪勝己一把按住綠谷滿的腦袋,阻止那對大歐派貼向自己,「都多大的人了。」

  「小勝叔叔,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哦,放了很多很多辣椒!」

  綠穀出久機械地轉過頭去,看到正一臉興奮與爆豪勝己交談的綠谷滿,一陣心塞。

  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自己養大的白菜,被別人搶跑了的感覺?

  等等,她說放了很多很多辣椒!QAQ!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不吃辣老公的茶茶給出久單獨開了小灶。

  出久淚流滿面:「世上只有老婆好……可是我還是很想被小滿崇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赤隊:非洲打工?砸鍋賣鐵?再苦不能苦孩子?逆子,你已經抹黑我到了如此地步,只是讓你坐下已經不夠了,跪下。

  小征:略略略


第12章 父愛如山

  爆豪勝己上一次來綠穀出久家做客是六年前,那次是綠谷滿十歲生日。雖然兩家離得並不遠,綠穀禦茶子和綠谷滿也經常邀請他,但他懶得過來。

  這次要不是為了商討敵聯盟的事,他也不會來。剛踏進庭院,他就十分想綠穀出久家的裝修品味了。

  這裡住的是一窩子摳腳大漢嗎?

  「小滿,你看起來很精神呢。」綠穀出久幾天沒見自家女兒,立刻開啟了無腦吹的模式,「跟爸爸拍一張合照吧。」

  綠谷滿平日裡倒也習慣,但今天在爆豪勝己面前,實在是不太好意思,於是拒絕道:「趕緊洗洗手吃飯吧,別把小勝叔叔這個客人餓壞了。」

  「小滿~」

  綠穀出久哀怨地看著她,旁觀的爆豪頓覺一陣噁心,抬腳在綠穀出久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吃飯。」

  綠穀出久在看到家中的赤司征服時,表情立刻從哀怨變成了警惕。

  一個陌生的男性出現在他家,三級警惕。

  一個陌生的年輕男性出現在他家,五級警惕。

  一個陌生的好看的年輕男性出現在他家,十級警惕!

  啊啊啊啊茶子這人到底誰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家啊!

  「是你。」爆豪勝己倒是一眼認出了赤司征服是昨天出現在電影院的少年,也記得他的名字,「叫什麼征服來著的?」

  「爆心地前輩好,我叫赤司征服。」赤司征服朝他和綠谷出久鞠了一躬,「人偶前輩好,我現在暫時是您家的隔壁鄰居。」

  「赤司……征服?」綠穀出久眉頭微蹙,「和我最近的一個雇主姓氏一樣呢。」

  赤司征服心中警覺,微笑著問道:「什麼雇主?」

  「日本首富赤司征十郎先生,讓我幫忙找他離家出走的獨子,說是那孩子正處在叛逆期,留下一句『因為愛情,我必須追逐』就離家出走了。」

  爆豪聽樂了:「屁大點娃還因為愛情?懂他個腿毛!」

  赤司征服瞥了爆豪一眼,內心腹誹,那也比你這個三十五歲都沒送出初戀的蠢貨要好!

  「不過赤司先生髮到我郵箱的關於他兒子的資訊,我還沒來得及看,就接到了轟的電話,他們發現了敵聯盟的成員荼毘在焚燒屍體——」

  「吃飯了!」綠穀禦茶子猛得一拍綠穀出久的肩膀,「你們兩個等會兒去書房慢慢談。」

  「說的也是。」綠穀出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本來轟今天也要來的,但是臨時有事,我們打算下周在雄英辦個同學會。」

  提到同學會,爆豪勝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每次的同學會,都會變成他的催相親會/催脫單會/催生娃會,集體分析他為什麼找不到老婆的原因。

  還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比如峰田實,酸溜溜地說:「當年雄英的第一名,都沒人跟他結婚啊。」

  想想就很煩躁。

  他就是單身一輩子,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啊。

  但他煩躁的心情很快被綠穀家的晚飯治癒了,每樣菜都是他最喜歡的,而且味道也夠辣。

  與他相反的,綠穀出久的臉皺成了一團,每道菜都超級紅,綠谷滿的架勢恨不得在米飯裡都放上辣椒,還好禦茶子給他單獨做了一份豬排飯。

  綠谷滿看到爆豪吃空了一碗飯,立刻對他說:「小勝叔叔,我來給你盛飯。」

  他點了點頭,將空碗遞給綠谷滿:「小半碗就行了。」

  綠穀引子笑著說道:「小時候都是小勝給小滿添飯的,現在換過來了呢。」

  綠谷滿想到綠穀出久出事那一年,她幾乎都是在爆豪家吃飯的。爆豪知道她不吃辣,特意囑咐光己女士給她煮清淡的飲食,有時候光己女士不在家,他把她從幼稚園接回來,她嚷著肚子餓,他就上網搜著菜譜,一邊罵一邊很用心地給她做營養晚餐,然後看著她全部吃光。

  如果她要求添飯,他會先笑駡一句「就知道吃,吃成一個大豬頭你就嫁不出去了。」然後再給她添飯。

  他對她,從來沒有一件事是敷衍的。

  因此現在能反過來給他添飯,綠穀滿眼裡、心裡都是歡喜的。

  「晚輩孝順長輩是應該的。」

  爆豪不鹹不淡的一句話讓綠谷滿的笑容一沉,報復般給他添了一大碗。

  「喂,我讓你添小半碗,你給我這麼多喂豬呢!」

  綠穀出久打圓場道:「小滿是怕小勝你吃不飽。」

  「閉嘴,你這個女兒控!」

  爆豪氣得把綠穀餐盤裡僅剩的兩塊豬排夾走了,洩憤似的吞了下去。

  綠穀引子看著吵吵鬧鬧地一家子,笑道:「小滿小時候還嚷著要嫁給小勝呢,小勝不答應就不肯撒手。」

  綠穀出久想起來也覺得很好笑:「要是小滿真的嫁給小勝,我就是小勝的——」

  爆豪打斷他的話:「廢久,你居然想占我便宜!」

  開什麼玩笑,他成他女婿了,豈不是還要叫他一聲爸爸!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看你就是討打!還想讓我叫你爸爸!」

  整個餐桌上只有兩個人在假笑,一個是綠谷滿,一個是赤司征服。

  前者是苦惱所有人都不把她的感情當真,她和爆豪的關係看著很親密,但實際上隔得很遠。

  後者是震驚於自己的發現。綠谷滿果然對爆心地有著另類的心思。她看他的眼神,分明是看自己傾慕物件的眼神。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呵呵,是爆心地宇宙第一女友粉吧。

  看來得想個辦法讓她早些斷了念想才行。

  眼下他還有個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想辦法黑了綠穀出久的郵箱,將赤司征十郎發出的那封郵件裡關於自己的資訊,全部修改一遍。

  真沒想到自家老爸會讓他未來的親家來找自己的下落,不過對方壓根沒想到自己就在他對面吧。

  綠穀出久難得回來,又看到朝氣蓬勃的綠谷滿,一高興喝了半瓶酒,他的酒量比爆豪還差,很快就喝醉了。

  餐桌上的人都散了,只剩下他和爆豪兩人閒聊。

  「小勝,只要一想到以後會有個人來把小滿娶走,我這心裡,就難受——」綠穀出久指著心臟處說,「難受的厲害。」

  爆豪嘴角抽搐,很難得的拿自己開玩笑說:「那她要是跟我一樣結不了婚,你會更難受。」

  「不可能的,我家小滿很多人爭著要。從小到大,只要一有男生靠近小滿,我就會萬分警惕。」

  「你親媽眼啊。神經病,哪個男的跟你女兒站一塊你都不放心啊?」

  綠穀出久醉眼朦朧:「說實話,只有小勝和小滿在一塊時,我才會放心。」

  沒等爆豪回答,他又吃吃地笑說:「因為小勝也把小滿當成自己的女兒了。」

  爆豪撇嘴道:「我才沒有把她當成女兒。」

  他以後的女兒,肯定比廢久的女兒可愛一萬倍!

  作者有話要說:

  三個月後,綠穀出久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第13章 哢醬求醫錄

  最近一周,爆豪勝己愈發暴躁。

  暴躁到連事務所前臺常年蹲著的一隻虎皮鸚鵡都罵。

  「死鳥,把你的破羽毛管管好,不要弄得到處都是!」

  虎皮鸚鵡上了年紀,反應遲緩,半天才反應過來,罵了一句順口溜:「爆豪勝己狗脾氣,年紀挺大難娶妻。」

  「老子炸爛你的鳥嘴!」

  「爆豪勝己狗脾氣,年紀挺大難娶妻!」

  「去死!」

  助理西島走出來打卡時,看到爆豪勝己頂著兩隻濃重的黑眼圈,洩憤似的一邊咬著麵包,一邊和虎皮鸚鵡駡街,頓覺有趣,調侃道:「臉色這麼差,昨晚一夜沒睡吧,搶銀行去了?」

  「滾。」

  「去酒吧找樂子了?」

  「滾!」

  西島眯起眼睛:「讓我來猜猜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滾!再廢話就扣你工資!!」

  爆豪勝己無法對任何人說出自己一夜沒睡的原因。

  ……羞恥。

  三十幾年來,他的生活作息一直很規律,睡眠品質很高,早睡晚起,極少做夢。

  但自從那晚他和綠谷滿發生了一些肢體碰觸,起了生理反應又在酒後抱在一起睡了覺之後,他每天晚上睡覺都會做同樣的黃色廢料夢。

  夢裡的女主角還都是……綠谷滿。

  地點從車庫、野外、洞窟、草原,全部都折騰了一遍。

  她的身體軟成一汪水,好像怎麼彎曲都不會出問題。

  前天晚上的夢,地點是在雄英教室的講臺上,他和綠谷滿正在最後時期,門突然被踢開了。

  門外是一臉震怒的綠穀出久。

  「爆豪勝己,我把你當兄弟,小滿把你當成父親,你居然做出這種事!」

  接著上鳴、切島、瀨呂他們也都出現了。

  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失望的表情。

  「爆豪,你就算再饑.渴,也不能對小朋友下手啊。你還是英雄嗎?你這樣對得起誰啊?敵聯盟都沒你下作啊!」

  然後他看到鋪天蓋地都是他和綠谷滿的新聞。

  [爆心地和人偶之女: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無數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英雄爆心地,不僅長了一張惡人臉,而且還是個真正的惡人,居然對自己朋友的女兒伸出了毒手!

  爆豪從噩夢中驚醒,一掌拍爛了枕頭。

  「混蛋!老子才沒那麼猥瑣!」

  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呢!

  夢境裡發生的一切都不會發生的!

  ……可他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呢?

  而且還是一連六天,每晚如此,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生活。

  害得他白天困倦,晚上對睡覺都產生了心理陰影了,生怕閉上眼睛他又變成了那個不要臉面只沉淪於肉.體享受的流氓。

  這種事,爆豪沒法對任何人傾訴,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他拿出手機,點開到流覽器,暗搓搓地開始搜索。

  ……他快把手機螢幕捏碎了。

  【總是做春.夢怎麼辦?】

  跳出來的第一條答案是:【總是做春.夢,心理學上說明您缺少關愛。】

  這他媽是哪個跳大神編的心理學!

  爆豪忍住摔手機的衝動,在問題前面加了幾個字【三十五歲男性總是做春.夢怎麼辦?】

  跳出來的答案是——

  【建議您與伴侶多加溝通,保持良好的性.生活。】

  ……頭要給他打掉了。

  爆豪想了想,又改了幾個字【三十五歲處男總是做春.夢怎麼辦?】

  這回搜不出答案了,但是搜出了一個線上問答。

  【小征醫生:您好,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助到您的嗎?】

  爆豪覺得無聊,剛要關掉頁面,又跳出來一條。

  【小征醫生:您不用害羞,我這裡的問答記錄檔都是保密的,您可以匿名提問。】

  ……匿名提問?

  還是很煩。

  但是不解決這個問題,他根本沒辦法好好睡覺,已經六天了,再這樣下去他會炸的!

  ……算了,試試吧。

  自己已經三十五歲了,不可能像十五歲那樣任性隨意了。

  身體是戰鬥的本錢,何況現在敵聯盟終於露出了馬腳,他可不能在將他們一網打盡之前,先把自己累垮了。

  就算是為了死柄木弔,他也不能再做春.夢了!

  等等,這句話似乎有哪裡不對?

  【第一帥哥:最近總做那類……夢,有六天了,男,35歲,暫時沒談女朋友。】

  【小征醫生:我明白了。那你之前有做過這種夢嗎?】

  【第一帥哥:很少。】

  想了想,補了一句:【老子身體很正常,出現這種狀況也是知道原因的,就是想知道解決方式。】

  【小征醫生:那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呢?】

  爆豪覺得自己已經說的很隱晦了,也希望對方能隱晦點,沒想到這個醫生問得這麼讓他尷尬。

  【小征醫生:我需要知道真實的情況,才能幫您解決問題。您不用害羞,這些都是匿名的。】

  【第一帥哥:……我那天碰到了一個異性朋友,發生了一點肢體接觸。後面就這樣了。但我真和她沒什麼!!!】

  爆豪實在沒臉說是朋友的女兒,只能用異性朋友來代替。

  「小征醫生」沉默了很久,才亮起頭像。

  【小征醫生:試試以毒攻毒。】

  作者有話要說:

  赤司征服:原來你是這樣的,爆心地!

  猜猜什麼是以毒攻毒?

  本文的主角只有老哢和小滿,其他人的戲份會很少,且無論是否自願都會是助攻。


第14章 我會等你過來

  晚上八點,小熊花店。

  「您拿好,歡迎下次光臨。」

  綠谷滿包好一束鈴蘭,將它交給來買花的少年,然後舒了一口氣,心想再過十分鐘就可以下班了。

  這是她最近打工的一家花店,規模很小,店主不二周助常年不在,但工資給的很高。

  陳列架上放著各式各樣的鮮切花,底下是整齊的盆栽,沒有任何模擬花,這是店主的要求。

  綠谷滿盤算著這個月的工資,再加上之前打工的錢,在爆豪勝己生日之前一定能湊夠給他買禮物的錢。

  ……雖然還沒想好今年給他買什麼禮物。

  往年她都是送辣味的零食,爆豪每次都是嗤之以鼻「你當老子三歲啊還送零食」然後又全部吃光,連一片薯片都不會分給別人。

  而她即使不過生日,他也會送她很多禮物。大到新上市的包包和裙子,小到爆心地的立牌,只要她稍微流露出一點渴望,他就會直接掏錢包。

  雖然別人都說他性格差勁脾氣不好,但她知道他其實很好,他總是一邊嫌她麻煩,一邊細心地為她做任何一件事。

  從小到大都沒敷衍過。

  綠穀禦茶子吐槽她衣服太多了不能再買了,他卻說衣服放不下就再買個衣櫥。綠穀出久都沒有每天幫她熱牛奶的習慣,但他只要和她過夜,卻都會記得在睡前替她熱一杯牛奶,喊她喝完滾去睡覺。

  八年前,也是他在廢棄的防空洞裡,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自己。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望著這個高大的身影,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這樣好的爆豪勝己,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因為他,她才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英雄,才比任何人都努力。想要變強,夠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她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他的好,打消所有人對他的偏見,但是又很小心眼地生怕別人知道了他的好,都惦記上。

  想把他妥帖收藏,又想要獲得別人豔羨的目光。

  ……呐,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情叭。

  綠谷滿低下頭,看到放在櫃檯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是爆豪發來的郵件。

  爆豪勝己居然主動給她發郵件了!!!

  手機由於震動移了位,不小心碰到了櫃檯上含羞草伸長的葉子,葉片立刻害羞地閉上……一如她的心思。

  [AAAA爆心地事務所0312345678:你現在人在哪裡?]

  [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在花店打工,不過還有三分鐘就下班了。小勝叔叔有事嗎?]

  [AAAA爆心地事務所0312345678:地址發給我,別走,在那裡等我。]

  儘管爆豪沒有說明找她什麼事,但她將位址發過去之後,心裡依然美得不行。

  她見四下無人,又到了打烊的時候,便從置物櫃裡拿出了自己的化妝包,對著小鏡子補妝。

  她的神色有點憔悴,一方面是面臨畢業季,功課很多,另一方面,她在為著不久之後的體育祭衝刺三連霸而努力著。

  但等會兒要見到喜歡的人,無論怎樣,都應該拿出自己最精神的一面。

  「哐當——」

  正在這時,門被暴力地推開,一陣刺骨的冷風湧進來。

  綠谷滿放下眉筆。因為低著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靴子。

  靴子本身是白色的,因沾染了無數泥點而變得骯髒不堪,但邊緣部分是紅色的。

  像是……血跡?

  她慢慢抬起視線。

  「小妹妹,你的樣子很像我的一位好朋友。」

  面前的女人看起來很年輕,如果忽略她臉上猙獰的表情,那她算得上很漂亮。

  但令人不適的是,她的衣服上全是血。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刀尖還在往下滴血。

  這張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他的名字叫綠穀出久。」

  當女人念出自己父親的名字時,綠谷滿終於想了起來,她不是別人,正是敵聯盟的核心成員之一,渡我被身子。

  綠谷滿沒有接觸過敵聯盟,但見過他們的照片,也熟知他們犯下的種種罪行。

  五年前,綠穀出久、爆豪勝己和轟焦凍三人合力將他們擊敗後,卻並沒有能順利抓捕,在那之後他們銷聲匿跡了將近五年。

  爆豪勝己每次提起未能抓捕的敵聯盟都恨得牙癢癢,甚至放出過「敵聯未滅,何以家為」的狠話。

  如今,敵聯盟的成員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綠谷滿在緊張之餘,心裡也有著掩蓋不了的興奮。就算是得到一點線索也好,至少能幫上他們的忙。

  她佯裝平靜地問道:「是那個很出名的英雄人偶嗎?」

  「誒,難道你不認識他嗎?」渡我被身子笑著舔了一下唇,緩緩念出她的名字,「綠谷——滿——」

  綠谷滿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對方知道她的名字,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恐怕是想抓她當人質引出父親。

  不能讓她得逞。

  「我最喜歡的兩個人,出久和小茶子,生出來的女兒果然很可愛,我可以叫你小滿滿嗎?」

  渡我被身子的手指拭過刀尖,語氣因為過於興奮而止不住地顫抖,「……我真的好想剁碎你啊!小滿滿!」

  渡我的瘋言妄語,綠谷滿一句聽不懂。

  但渡我的行動,她是完全明白的。

  她不是抓她當人質,而是想要——

  殺死她!

  渡我的匕首帶著冷風迎面刺來,濺出了一滴血落在了綠谷滿的臉上,她抬手吸起一盆花砸向渡我的後背,被渡我輕鬆躲過。

  「你是打不過我的哦,小滿滿!」

  渡我的體術高出綠谷滿一大截,在狹小的空間內,優勢更為明顯。

  儘管綠谷滿全力奮戰,但很快就落於下風,被連續刺了兩刀。

  「小滿滿,你認真起來的樣子,跟你媽媽當年一樣哦!」

  綠谷滿見打不過,心想得趕緊逃到外面去,並且通知爆豪……他一心想要抓捕的敵聯盟,終於出現了。

  「這個時候小滿滿你還在分心,難道是在想著喜歡的人嗎?」

  渡我輕而易舉躲過綠谷滿向她正面攻擊來的盆栽,一腳踹在了她的腹部。

  「……阿姨你的話實在是太多了——唔——」

  綠谷滿剛要碰到渡我的身體將她浮起來,手掌就被渡我藏在另一隻衣袖裡的尖刀劃開了。

  「小滿滿,我身上可不止一把刀哦~」

  綠谷滿背靠在櫃檯上,捂住了受傷的手掌,她的個性發動全靠手掌,一旦受傷,短時間內就很難發動。

  現在只剩一隻手能用了,她必須要想辦法安全逃走,把敵聯盟成員出現的消息告訴爆豪。

  「小滿滿,就在這裡結束吧!」

  渡我致命的一刀刺向她的喉嚨時,她抬起另一隻手,吸住了遠處的一袋松了口的營養土,全部朝兩人澆了下來。

  在那個瞬間,她閉上了眼睛,吸住了櫃檯上的手機,然後拼命浮起身體,進入無重力狀態,向外飛去——

  四月初的天,陰晴不定,傍晚時分還是晴天,現在已經下起了大雨。

  她邊逃邊撥打爆豪的電話,背後是緊追不捨的渡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一連打了四遍,爆豪的電話始終沒有接通。

  就在她準備放棄,轉而去撥打綠穀出久的電話時,爆豪回打了過來。

  「發什麼瘋啊?打這麼多電話?」

  「敵聯盟成員突襲,我打不過了——」

  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完,背後就狠狠挨了一擊,然後摔進了雨裡。

  手機一下子滾遠了。

  在漫天大雨之中,她依稀能聽到裡面傳來爆豪聲嘶力竭的吼聲——

  「綠谷滿!」

  作者有話要說:

  遇上渡我,只有被虐的份。不過當英雄受點傷很正常,不用心疼哈。她更能向老哢撒嬌了,親親抱抱舉高高∼


第15章 獻血與輸血

  綠谷滿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結束了。

  她的實力和渡我有著天壤之別。就算是以往的職場體驗,她也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渡我被身子這樣窮凶極惡的變態角色。

  ……難怪他們銷聲匿跡了五年,英雄們也沒有一天停止追捕他們。

  渡我的長相分明要比那些照片裡的年輕,可按照年齡來算,她應該和自己的父母差不多年紀啊。

  ……而她又是用什麼方法找到自己的呢?

  「我深愛著出久和小茶子啊!」

  渡我的笑容和尖叫令人毛骨悚然,手裡的匕首也越捅越快。

  「我也好愛你!小滿滿你渾身是血的樣子真迷人呀!」

  綠谷滿的兩隻手掌都被劃破了,暫時無法使用個性,她努力地抬起腳,倒踢著身上的渡我。

  ……她不想死在這裡。

  還沒有告訴爸爸今晚給他買了豬排飯夜宵,還沒有問媽媽今年母親節她放不放假,也還不知道爆豪今晚找自己是什麼事。

  給他的禮物還沒有買。

  還沒有追到他。

  還沒有向他……求婚。

  她拼命地長,好不容易長到合法結婚的十六歲。

  真的很不想死。

  …

  ……

  ………

  「綠谷滿!」

  就在她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耳邊終於傳來了爆豪的聲音。

  她費力地掀開眼皮。

  那標誌性的爆炸火花,即使是在漫天大雨中,也是生生不息地燃燒著、跳動著。

  「滾開!」

  爆豪一擊踢中了渡我,後者絲毫不讓,揮著手中的匕首,兩人鬥成一團。

  「來的人竟然不是出久,真叫我失望啊。」渡我半興奮半遺憾地說道,「真想讓出久看看小滿滿被我剁碎的樣子呀。」

  「渣滓!我宰了你!」

  爆豪被徹底激怒了,揮出的爆破攻擊裡帶著滔天的憤怒。

  渡我沒幾下就落在了下風,她見機不妙,準備逃跑,本以為爆豪會窮追不捨,後者卻跳到了綠谷滿的旁邊。

  渡我撇了撇嘴:「……不抓我了嘛。」

  爆豪動作迅速地將綠谷滿從水裡抱了起來,然後飛速向最近的醫院跑去。

  綠谷滿的眼睛被雨水淋得睜不開,她握緊他的衣服說:「去抓……渡我被身子,好不容易出現……」

  敵聯盟好不容易出現,千萬不能再讓他們逃了!

  這是所有英雄的目標呐。

  「你閉嘴,別說話了!」爆豪罵了一聲,「抓他們是遲早的事,一個都別想逃!」

  「可是……」

  「你他媽命重要還是抓人重要啊!」

  雖然讓渡我被身子從眼前逃走的確很不甘心,但與抓捕敵聯盟相比,綠谷滿的性命更加重要。

  她的情況實在太糟糕了。身上穿的花店裡鵝黃色的制服,現在已經被血浸成了黑紅色。

  爆豪不敢想像自己如果再來晚一步,她會被切成什麼樣。

  「臭小鬼,你可千萬別死啊!」

  一到醫院,急救的醫生立刻推著床趕了過來,爆豪將已經毫無知覺的綠谷滿放了上去,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剛才在接到綠谷滿電話的路上,他已經迅速地打了急救電話預備著,並及時通知了綠穀出久。

  「該死!居然對一個小孩出手!」

  爆豪憤怒地一拳砸在了走廊的牆壁上,被路過的醫生看到,提醒道:「先生,您不能破壞公物——」

  爆豪側過臉,眼神恐怖駭人,醫生被嚇得連連後退,摸著牆壁不敢出聲了。

  不一會兒,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夫妻倆雙雙趕了過來。

  「小勝,小滿她…她沒事吧。」綠穀出久沒等爆豪回答就立刻自語道,「小滿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她不會有事的!」

  「小久你冷靜點。」禦茶子看向爆豪,神情也是萬分緊張,「爆豪,小滿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不知道,還在搶救。」爆豪頓了頓,說,「她被捅了很多刀。」

  綠穀出久愣愣地抬起臉:「被捅了,很多……刀?」

  然後兩行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滾了出來。

  「對方是那個女瘋子,敵聯盟最變態的。」

  爆豪低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綠谷滿的血給浸紅了。

  她受傷確實不輕,至於能不能脫離危險……也很難說。

  自從三年前恢復女郎去世之後,急救的工作就變得非常困難了,醫生們也在積極尋找擁有治癒系個性的人,但這種個性本身就很罕見,收穫甚微。

  正在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柳生比呂士一臉嚴肅地走了出來。

  搶救怎麼可能這麼快?!

  爆豪心裡咯噔一聲,當即沖過去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難道!難道是——

  綠穀出久嚇得連站都站不穩了,張了張嘴,喃喃道:「小滿……」

  「小久!」

  「喂,這怎麼回事啊!」

  「爆心地,你先別激動。綠谷滿同學的失血量超過了預計。可血庫裡的A型血僅剩的存量已經用完了,現在從其他醫院調配也來不及了。」

  「抽我的!」綠穀禦茶子打斷了醫生的話,說道,「我也是A型血。」

  「抱歉,輕靈女士,常識問題,親屬之間輸血危險指數更高。」柳生無奈地說道,「現在最好的方法是給綠谷同學輸O型血,可大劑量的輸萬能血可能會出現嚴重的輸血反應,我們只能儘量處理好血漿。」

  「不用那麼麻煩,輸我的血。」爆豪抬起手,取下了手臂上的戰鬥服部件,「我也是A型血,和她也沒有血緣關係。」

  柳生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不行。」

  「為什麼不行?」

  「用血量太大了,對你的身體也是負擔,你上個月受傷才輸過血,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抽那麼多——」

  「別廢話了,快點抽血救人,老子現在好的很!」

  柳生沉默了。

  「喂,廢久,把你臉上的鼻涕擦擦乾淨,滾到其他醫院去拿A型血!」爆豪又轉過頭看向柳生,「要是老子發生意外,他也拿到血回來了,再給我輸唄。」

  「小勝……」

  「快去!」

  「是!」

  「你這個四眼田雞!」爆豪猩紅的眼睛盯著柳生,「現在,能按照我說的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柳生是老哢常用的醫生。


第16章 到我那裡打工

  綠谷滿在經歷了輸血和手術後,在第二天早晨醒了過來。

  「小滿?」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坐在病床邊的綠穀出久。

  「爸爸。」

  綠穀出久一夜沒睡,焦急地等著她醒來,儘管柳生再三保證綠谷滿已經脫離危險,但他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綠谷滿看到他眼睛紅紅的,就知道他哭過了。

  她朝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我打輸了,那個渡我被身子比我強多了。」

  「小滿你不需要道歉!」綠穀出久聽到這話,情緒瞬間激動了起來,「你已經很努力了,爸爸為你驕傲。傷害你的人,我不會放過他們!」

  敵聯盟,無論是以英雄之名,還是以父之名,他都不會放過他們。

  綠谷滿看著綠穀出久憔悴的臉,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沿著他的紅眼圈摸過,又滑到他皺著的眉心,慢慢壓平。

  「爸爸,我沒事的。」

  「對不起,讓你經歷了可怕的事。」綠穀出久低頭將額頭貼在綠谷滿的額頭上,「爸爸以後一定會保護好你。」

  「雖然說英雄不能害怕敵人,但其實我……」

  她回想起在雨中被渡我一刀一刀捅的時候,心裡還是害怕的,「我當時以為自己要完蛋了,是小勝叔叔出現救了我。」

  綠穀出久輕聲說道:「小勝救了你兩次。你被他送來醫院後,這裡的A型血庫存不足,調配來不及,是他輸了很多血給你。」

  「輸了很多血?」綠谷滿瞳孔一瞬間縮緊,「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你別動。」綠穀出久按住她的肩膀,「小勝沒事,正在休息,只是有點虛弱——」

  「混蛋廢久,你才虛弱!」門被踢開,爆豪勝己左手舉著吊水瓶,右手拿著只蘋果,手背上紮著輸液針,「老子好的很。」

  「小勝叔叔!」

  「小鬼醒了啊。」爆豪走過來,將自己的吊水瓶掛在了綠谷滿的吊水瓶旁邊,然後搶了綠穀出久的椅子坐了下來,「可別浪費了我的血,給我快點好起來。」

  「爆豪?爆豪——人呢?」

  門外傳來了轟焦凍的聲音,爆豪啃了一口蘋果:「死陰陽臉,煩死了。」

  「咚咚——」

  聽到敲門聲,綠穀出久趕緊說:「請進。」

  「轟叔叔好。」

  綠谷滿和轟焦凍不太熟,知道他和爆豪一樣大齡單身,追他的女人不計其數,但他無心戀愛,只想抓捕自己的兄長歸案——敵聯盟的荼毘。

  「小滿,你醒了。」轟焦凍在看到啃著蘋果的爆豪後,松了一口氣,「爆豪,原來你跑到這裡來了,我以為你又去和記者吵架了。」

  「吵個鬼?我真想把他們全炸了,跟蒼蠅一樣圍過來,趕都趕不走。」

  「那你也會進監獄的。你剛才上廁所為什麼不喊我幫你?」

  「你腦子有病啊?我上廁所要你幫?」爆豪惡劣地舔了舔唇角,「你是想替我拉拉鍊還是幫我扶啊?」

  綠穀出久輕咳了一聲,爆豪意識到綠谷滿也在場,立刻閉上了嘴。

  氣氛微妙的有點尷尬。

  綠谷滿眨了眨眼睛,巧妙地岔開話題:「轟叔叔,你剛才說小勝叔叔和記者吵架了?」

  「昨晚你被敵聯盟成員襲擊的事,已經上新聞了,現在網路上鋪天蓋地都是敵聯盟重現的消息。」轟焦凍解釋道,「因為你親身經歷,身份又特殊,很多記者都追過來想要拍你,員警都擋不住,不過他們全部都被爆豪罵走了。」

  綠穀出久笑笑:「小勝出馬,果然不同凡響。」

  爆豪撇了撇嘴:「那幫蒼蠅,病人最需要休息的時候,淨知道添亂。」

  「不過爆豪你這麼凶,他們以後又會給你亂寫風評了。」

  「寫唄。」爆豪冷笑道,「老子會怕他們?」

  綠谷滿聽到這裡,心情異常複雜。

  爆豪不僅從渡我的刀下救了她,還輸了很多血給她,又趕走了外面的記者,讓她能好好休息。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好!

  如果不是轟焦凍和綠穀出久在場,如果不是她還沒有表明對爆豪的心意,她現在真想撲過去抱住他。

  但是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和疲憊的神情,她也是止不住的心疼。

  要是她能夠強一點,不受那麼重的傷,那麼爆豪不僅可以如願抓到渡我,也不用輸給她那麼多血了。

  ……要是她能夠強一點……像他那樣強。

  「我和那個女瘋子交手時,發現她變年輕了。」爆豪回憶起昨晚的情景時說道,「臉上很髒,但看起來感覺像是二十多歲。」

  轟焦凍拇指抵在下巴上說:「當年他們被我們重創,消失了五年,或許在進行什麼秘密實驗。」

  「小勝叔叔,我的手錶呢?」

  綠谷滿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交給爆豪的手錶,後者扔掉蘋果核,從病號服的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了那塊手錶,丟給了她。

  「這是工藤叔叔送我的手錶型□□,每次一發的麻醉針,據說連大象都能睡三十分鐘。」

  綠谷滿在三人的注視下打開了手錶,拿出了裡面的針芯。

  針芯是紅色的,裡面有一滴血。

  「我打中了渡我,但是麻醉針對她無效。」

  綠穀出久臉上的表情漸漸凝重。

  「我想的和小勝叔叔想的一樣,渡我的身體過於年輕了。」頓了頓,綠谷滿又說,「所以我在她殺我的時候,用麻醉針的空芯抽了她的一滴血,或許可以拜託工藤叔叔研究一下。」

  她將針芯遞給了綠穀出久:「嘛,雖然打不過她,但是也想要報仇的。」

  「小滿……」

  「行了,廢久別嚎了,把你的鼻涕擦擦乾淨。」爆豪朝綠谷滿挑了挑眉,「小鬼,做的不錯。」

  起碼留了點線索。真是難為她了,都被捅成那樣了,還能迅速做出正確的判斷。

  綠谷滿第一次聽到爆豪誇她,又激動又害羞,伸手將被子拉到了嘴唇處,擋住了上揚的唇角。

  「爆豪,有一個問題,你昨晚為什麼會去小滿那裡?」轟焦凍問道,「你是不是提前發現了敵聯盟的線索?」

  爆豪不好說自己找綠谷滿是關於「以毒攻毒」的困惑,這解釋起來就羞恥了,應付道:「她在那裡打工,我路過,找她吃個夜宵。」

  「打工?」轟焦凍問綠谷滿,「小滿,是誰安排你到那間花店打工的?」

  綠谷滿:「論壇上看到的帖子。」

  轟焦凍:「哪個論壇?」

  綠谷滿看了爆豪一眼說:「爆心地相親論壇。」

  爆豪額頭的青筋跳了兩下。

  「敵聯盟的人既然能找到你,說不定和花店的主人有聯繫,我會去調查的。」轟焦凍頓了頓,又說,「這段時間,你不要去那裡打工了。不對,是不要打工了。你已經被敵聯盟盯上了,我聯繫了近期空閒的葡萄汁英雄,暫時負責保護你在校外活動時的安全。」

  「喂喂,轟焦凍你腦殼壞了,你讓那個死葡萄來盯她?」爆豪不僅懷疑峰田的能力,還懷疑他的品性,「那傢伙那麼好色……」

  搞不好綠谷滿沒被敵聯盟的怎麼樣,反而被峰田給……必須制止!

  綠谷滿還沒掙到給爆豪買禮物的錢,猶豫道:「轟叔叔,我會選一個離家近的打工地點。」

  「不行。」轟焦凍優先考慮她的安全,「需要用錢就和父母商量。」

  爆豪皺眉道:「廢久你是不是經常扣她零花錢?」她怎麼老打工?

  綠穀出久直搖手:「我沒……」

  「不關爸爸的事,」綠谷滿小聲說,「我想送別人一個禮物,自己掙的錢有意義……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會聽話的。我不會去打工了。」

  轟焦凍點頭:「你明白就好。」

  爆豪看著綠谷滿低下頭,沉默了片刻,開口道:「綠谷滿。」

  「嗯?」

  「你去我那裡打工,缺人。」爆豪實在想不起來有什麼職位,隨口說道,「缺個……生活助理。」

  綠谷滿愣愣地看著他,以前她也想去爆豪那裡打工,增加接觸機會,都被爆豪以不收兼職人員給拒絕了,連光己女士說情都沒有用。

  現在居然主動讓她去打工了。

  爆豪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擔心工資的問題:「保證比你在那個破花店拿的錢多,我開雙倍工資,行了吧?」

  「……謝謝小勝叔叔。」

  綠谷滿把臉縮進被子裡,無聲地笑了,勝己,你這可是在引狼入室啊。

  作者有話要說:

  賺老哢的錢,給老哢買禮物,羊毛出在羊身上^_^

  老轟腦子瓦特了,叫最危險的葡萄來盯人,雖然目前只有葡萄閑著,幸好老哢及時反對。


第17章 她的小勝叔叔

  儘管綠穀出久極力想隱瞞綠谷滿網路上的新聞,但她還是看到了。

  在這個資訊時代,想故意不看都很難。

  大部分的新聞都對她遇上敵聯盟成員的事表達了同情和鼓勵,積極報導她奮力迎戰險些犧牲一事。

  也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她提出了質疑——身為和平的象徵英雄人偶的女兒,即將踏入職場的冉冉巨星,怎麼會輕而易舉敗給敵聯盟的一個普通成員?

  【人偶之女能否繼承人偶英雄之位?】成了一個熱門話題。

  綠谷滿關掉手機,往旁邊一扔,面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

  「小滿,那些新聞你不用在意。」同班同學柳千秋安慰她,「他們說的太過分了。」

  柳千秋是她的青梅竹馬,他的父親柳蓮二是綠穀出久的學長,在資料收集方面指導過他,綠穀出久工作以後也經常和柳蓮二來往,因此兩家年紀相仿的孩子很容易就玩到一起去了。

  「不過分,說的是事實。我沒能遺傳到我爸的個性,我不會超越他的。」

  從小到大,她就活在父親綠谷出久的神聖光環下,她必須要規範自己的言行,不能給父母丟臉。也有很多人羡慕她,因為她的父親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多光榮。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父親是英雄,母親也是英雄,究竟意味著什麼?

  她並沒有一個完整的童年。

  也沒有太多父母陪伴的日子。

  生日節日他們常年缺席,有時候答應了也會因為臨時有任務而離開,甚至有一次綠穀出久把她在遊樂園裡交給了員警就走了……這些難過一陣就過去了。

  最難過的是,有時候父母受傷,她難過的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印象最深刻的,是綠穀出久受傷昏迷整整一個多月。

  她很小,默默蹲在走廊裡拼高達。

  時不時就瞅兩眼,看看他有沒有醒。

  很多人過來探望他、爭相報導他,也會採訪她。

  「你父親是為了救人才變成這樣的,他是個了不起的英雄,作為他的女兒,你為他驕傲嗎?」

  綠谷滿愣愣地看著鏡頭,仿佛全世界都在希望她說驕傲。

  她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

  正在她萬分為難之際,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是一陣兇狠的罵聲:「你們煩不煩啊,要採訪的話也別來醫院行嗎?事務所倒閉了不能去嗎?問這小鬼她知道什麼啊。」

  那是她第一次跟爆豪達成和解,也是她第一次被他抱——以往她特別討厭他,因為他對她很凶,據說是因為爆豪在她嬰兒時期抱她玩,她騎在他的脖子上,尿了他一頭,從此十分嫌棄她。

  爆豪一直兇神惡煞,但那天卻出人意料的溫柔。

  她問他:「小勝叔叔,我可以不見那些人嗎?」

  爆豪抱著她說:「好。」

  「要是他們再來怎麼辦?」

  「放心,我會炸走他們的。」

  她把臉埋在他的脖子裡:「我不想我爸爸死。」

  「廢話,他不會死。」

  「他因為救人變成那樣,我一點也不為他驕傲……」

  說出那句話後,她感到爆豪的身體一僵,然後放下了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認真地說道:「小鬼,你現在這個年紀,我允許你不為他驕傲。但是等廢久醒來,你別跟他說這句話,否則我揍你。」

  綠谷滿扁了扁嘴,委屈地直流淚。

  「別哭了,我不揍你。」爆豪見狀歎了一口氣,蹲下身體,拿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給她,「什麼芭比娃娃變形金剛,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綠谷滿搖了搖頭:「我不要玩具。」

  「那你買個高達再拼唄,」爆豪指了指門口的高達模型,「你不是很喜歡那個嗎?」

  「那是爸爸的,他沒拼好。我想在他醒來之前給他拼好。」

  「泡泡糖和鯛魚燒也可以買。」

  「我不吃零食。」

  「你這小鬼真難伺候。」爆豪撇嘴道,「那你想要什麼?」

  ——小滿滿,你想要什麼?

  無數來醫院看望綠穀出久的人這麼問她。

  他們給她送零食、玩具、衣服,禮物堆成了一座小山,多到她都懶得拆。

  可是沒有一個人帶她離開這裡。

  「不說了,說了叔叔也做不到。」

  「嗤,這個世界上沒有老子做不到的事。」

  她望著爆豪紅色的眼睛,對這個最凶的叔叔,提出了很多過分的要求。

  「我想要住回家。」

  「我想要梳好看的小辮子。」

  「我想吃大餐,不想吃醫院的便當。」

  「我想睡有小熊印花的床單……」

  那些要求,之前都是深深埋在她心裡的。

  她不記得自己提了多少要求,但是那天晚上,爆豪真的把她帶回家了。

  ……

  「千秋,我也很遺憾我沒能繼承我父親的個性,我可能一輩子超越不了他,」綠谷滿輕聲笑笑,「但我會努力成為像我父親那樣的人。」

  爆豪當年說的那句「你現在這個年紀,我允許你不為他驕傲」的深層意思,大概是「等你長大,總有一天,你會理解他,為他感到驕傲」。

  她的小勝叔叔,外表兇狠,說話帶刺,卻有著一顆最溫柔的心。

  「征服君也說要來看你,但是中途接了個電話先走了。」

  赤司征服是新轉來雄英高中的,與綠谷滿和柳千秋同班,很受學校女生歡迎。綠谷滿對他來不來並不在意,對柳千秋說:「沒關係,我馬上就出院了。」

  「這麼快?」

  「嗯,小勝叔叔說會來接我。」

  兩人正說著,病房的門被打開了,爆豪勝己不耐煩地說:「廢滿,收拾好了沒?」

  「來了!千秋再見!」

  今天是她住院的最後一天,也是她去爆心地事務所兼職生活助理的第一天。

  爆豪騎的是一輛機車,他熟練地拋給她一個紅色的頭盔:「戴上。」

  「坐穩了。」

  風聲從她的耳邊呼呼而過,她試探地叫他:「小勝叔叔?」

  他沒有聽到,專心地開車。

  她終於放心地說道:「勝己,我喜歡你——」

  然後她用力抱緊了他,像抱著全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背上抵著兩隻歐派,其實很不好過_(:_」∠)越想忽略,就越在意。


第18章 給老哢挑代言

  爆豪勝己一路機車開的都有點飄,還顯些超速。

  背上的歐派貼的太緊,還動來動去,兩人的衣服又很單薄,簡直像是在給他做背部按摩一樣。

  歐派按摩,他這個年紀還真不想體驗這麼刺激的!

  他又想起了前些天做的那些夢,早晨起來黏糊糊的褲子,還有更早時候的「洗面乳」。

  越想忽略,就越忽略不掉。

  好不容易這兩天已經不再做那種夢了,可別又惦記上啊。

  ……太羞恥了。

  綠谷滿是個小鬼啊,他怎麼能對一個小鬼產生這種幻想!

  Stop!不能再想了!

  他把綠谷滿弄來他這裡工作,一部分原因是滿足她的願望,讓她能繼續打工賺錢,另一部分原因是想擺脫自己的噩夢。

  小征醫生先前說過「以毒攻毒」,他理解為是叫他照著夢裡的把綠谷滿睡了,這樣夠毒,他就不會再做那種夢了。太荒唐了!他當即就把小征醫生罵了個狗血噴頭。

  小征醫生的脾氣也是真的好,等他罵完,才跟他解釋,以毒攻毒不是去睡了對方,而是去多和對方接觸。

  「先生,你肯定是很久沒有接觸她了,對她感到陌生了,才會突然產生超越朋友的想法吧。試著多接觸,你就能正視自己的情感。」

  他尋思著也沒別的辦法,就死馬當活馬醫,去找了綠谷滿,剛好碰上她被敵聯盟襲擊一事。

  那天之後,他確實還是會夢到綠谷滿,但已經不再是那種黃色廢料了。

  「到了。」

  他在自己的事務所門口停下了機車,摘下了頭盔,呼出一口熱氣。

  綠谷滿戀戀不捨地鬆開環抱在他腰上的手,跳下了機車,打量起周圍的一切。

  爆心地英雄事務所的標誌Logo是象徵勝利的V型手勢。

  三巨頭裡,綠穀出久被稱為和平的象徵,爆豪勝己則被稱為勝利的象徵。

  綠谷滿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得到爆豪的允許,是第一次。

  爆心地事務所比人偶事務所更加清減,裝修全部都是冷色調,但很有品味,也多了很多在爆豪的公寓沒看到的綠色植物。

  綠谷滿剛跟爆豪走進正門,前臺老態龍鍾的虎皮鸚鵡突然跟詐屍一樣飛了起來,在兩人身邊盤旋著,想往爆豪頭上落。

  「小勝叔叔,這是你養的鸚鵡嗎?」

  「峰田養的。」爆豪一把抓住鸚鵡,「我才不會養這麼醜的傢伙。」

  「爆心地有女朋友啦!爆心地有女朋友啦!」鸚鵡邊撲棱邊胡亂說道,「大家來看啊,大家來看啊!」

  這只鸚鵡已經超越了一般鸚鵡的智力水準,但綠谷滿仔細觀察它,它確實是一隻最便宜的虎皮鸚鵡。

  「再亂叫我就燉了你這只死鳥!」

  鸚鵡的叫聲吸引來了事務所的其他人,大家紛紛過來圍觀。

  助理西島饒有興味地看著綠谷滿,咋舌道:「這麼年輕可愛的小姑娘,爆心地你也太厲害了叭。」

  「別亂說,她是我同學家的小鬼,來打工的。」

  「我感覺還沒高中畢業。」財務的荒井笑道,「小妹妹,你多大了?」

  「我今年就要高中畢業了。」綠谷滿朝眾人微笑,「你們好,我叫綠谷滿。」

  「綠穀——」

  說出這個姓氏,基本上所有人都認出了她,「你就是人偶的女兒?」

  「你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人偶?」

  「聽說你前段時間被敵聯盟的成員襲擊了,我有看新聞上說……」

  眾人七嘴八舌地問開了,綠谷滿不知道先回答誰,閉上了嘴。

  「哐當——」

  爆豪突然踢了一下凳子,單腳踩在上面,事務所裡立刻鴉雀無聲了。

  「我開給你們工資,是讓你們來這裡閒聊的嗎?」

  持續沉默。

  他轉過身將鸚鵡用繩子捆在了前臺:「不想幹活現在立刻走人!」

  綠谷滿看著眾人悻悻地回到各自的工位上,對爆豪小聲說:「小勝叔叔,他們……只是想問問。」

  「嗤。」爆豪瞥了她一眼,「綠谷滿,來我這裡打工,是要做事的,如果你做不好,我也會讓你立刻走人。」

  「是!」綠谷滿立刻站直,抬頭挺胸,「保證完成任務!」

  爆豪對她的態度很是滿意,但目光觸及她的胸部,立刻自覺地移開了:「去找西島,讓他給你安排任務。」

  「嗯。」

  綠谷滿去找西島後,爆豪倚在牆邊沉思著,背後的鸚鵡突然怪叫了一聲:「爆心地喜歡下作的乳量!真下作!」

  爆豪怔了一秒,勃然大怒,掐住了鸚鵡的脖子:「你這只死鳥,今天就死了吧。」

  *

  西島雖然只是爆豪的助理,不隨他出任務,卻把爆心地事務所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極少看到爆豪真正發火,知道他雖然脾氣差嘴也毒,但實際上包容心很強,被大家當成紅娘調侃也只是嘴上凶,沒有計較過,否則這裡的人也不會相處的隨意輕鬆。

  但當他們剛才圍著那個不知所措的小姑娘問東問西時,他覺得爆豪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他們事務所什麼時候招兼職的了?

  還是生活助理?

  鬼知道他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西島咧嘴笑了,人偶的女兒和爆心地,真發生點什麼,也挺有意思哈。

  「綠谷桑,既然是擔任生活助理,」在簡單向綠谷滿介紹了事務所的運營情況後,西島挑了個任務給她,「就多關照爆心地先生的生活吧。」

  「這個自然是……」

  別說是關照他的生活了,關照他的X生活也OK的。

  「第一個任務,給他挑合適的代言。」西島將一個整理好的冊子遞給她,「這裡是他近期接到的代言邀請,因為數量太多了,所以你需要從中挑選三個,並寫明理由……需要小小地提醒一下,挑的不好,他會罵人哦。」

  「我一定會好好挑的!」

  廣告代言也是打造光輝形象的一個好辦法,綠谷滿腦補了一堆給他挑名車的代言還是名表的代言,當她鬥志滿滿地翻開,第一個卻是——

  毒鼠.強???


第19章 哢式安慰

  綠谷滿的粉絲濾鏡太厚,她以為爆豪收到的代言邀請都會是些名表名車潮流服飾,但實際上,找他代言的畫風都不尋常。

  第一疊,毒老鼠的、驅蚊子的、滅蟑螂的。

  她腦補了一下爆豪腳踩蟑螂,一手抓著一隻老鼠,嘴裡喊著「去死」的場景,居然毫無違和感。

  糟糕,快住腦!想不想要情緣了?

  第二疊,豬飼料、痔瘡藥、小額貸款……這都是什麼啊,真的不怕被爆豪打死嗎?

  而且找爆豪做小額貸款的代言人,真的會有人敢來貸款嗎?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還不上錢就會滅了你嗎?

  第三疊,牙膏,防脫髮的。

  爆豪一口森白的牙齒和爆炸般的榴槤頭是他的形象標誌,但他本人並不願意提起。

  ……

  最後一疊,治腎虧的,壯陽的。

  正值青春期的綠谷滿在接觸到這類話題時,總是會分外敏感。

  壯陽啊?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爆豪喝醉了,她脫了他的衣服,欣賞了他的全部。

  他完美的身材,結實飽滿的肌肉,流暢緊致的線條,無一不讓她心神蕩漾。

  那瓶失身酒她記得包裝,名字很文藝,叫一念半生。

  「你在看什麼?」

  背後陡然響起西島的聲音,他起身倒了一杯檸檬水,也給綠谷滿倒了一杯,後者趕緊將壯陽藥的廣告紙翻了過去。

  「綠谷桑,冒昧地問一句,你和爆心地認識多久了?」

  綠谷滿喝了一小口檸檬水,發現有點酸,應該是沒調蜂蜜。

  「我小的時候就認識他了。」

  「我想也是,人偶和爆心地關係很近。」西島別有深意地看了綠谷滿一眼,「常聽爆心地提起人偶,只是從來沒聽他提過你。」

  綠谷滿頓覺嘴裡的檸檬水更酸了。

  西島朝她笑笑:「你別介意哈。」

  綠谷滿也笑:「不會。」

  怎麼可能……不介意。

  這句話在她聽來,無異於是告訴她,爆豪從沒提過她,他不怎麼在意她。

  ……這也正常。

  她在學校裡算不錯,但是在職業英雄眼裡並不強,尤其是在目光一直抬得最高的爆豪勝己眼裡。

  自己拼死都打不過的渡我被身子,被他一腳就踢飛了。

  可想而知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想在他的眼裡佔據一席之地,恐怕要達到父親綠谷出久那樣的高度吧。

  憑她的個性,能做到嗎?

  「檸檬水裡沒放蜂蜜,我個人不喜歡攝取太多糖分。」

  「這樣啊。」

  西島注意著綠谷滿的表情,覺得很有意思:「綠谷桑,看檔案裡,你的個性似乎和人偶無關?是——」

  終於到了不想提及的環節了,綠谷滿打斷他的話:「西島先生,我去一下洗手間。」

  西島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想追隨爆心地,哪能這麼不經折騰呢,小姑娘。」

  *

  綠谷滿在洗手間裡擺弄手機,網路上關於她和渡我被身子的新聞已經都被壓下去了。

  現在的頭條新聞是潮爆牛王、午夜和山嶺女俠三角戀的消息。

  前十條裡,只有一條是關於她的了。

  【人偶之女遭遇敵聯盟成員襲擊】。

  她不由自主地點進去,看到有很多條評論,說她被完虐,同情她的遭遇,質疑她的能力,以及總是拿她和她強大的父親綠谷出久相比。

  因為當今英雄界的三大支柱,人偶,爆心地,焦凍,只有人偶一人結婚生子,其他兩位都無所出。

  就讀于雄英高中英雄科的人偶之女,能否青出於藍,能否成為下一代和平的象徵,成了大家熱衷討論的話題。

  綠谷滿不可否認,自己對這種話題是打從心底排斥的。

  她已經很努力地去訓練,去擺脫父親給自己帶來的光環了,但影響依然無處不在。

  完虐,確實是完虐,她毫無招架之力。

  無論是綠穀出久,爆豪勝己,還是轟焦凍,他們像她這個年紀時,也不可能會被敵人完虐啊。

  手機上有綠穀出久剛發來的郵件,他百忙之中還抽空關心她:小滿,在小勝那裡還習慣嗎?

  她回復:挺好的,小勝叔叔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很友好。

  綠穀出久發了摸頭的表情包:好好照顧自己。

  她收起手機,剛要從隔間開門出去,聽到外面的洗手池旁有兩個女生在議論爆豪,手又收回去了。

  「聽說爆心地就是為了救她,才沒有能順利逮捕敵聯盟的人。」

  「好可惜啊,他都追查五年了,好不容易抓到這個機會。」

  「她爸不是人偶嗎?她怎麼能力那麼渣,不是說雄英第一名嗎?」

  「快別提了,現在雄英不比當年了,渣的我都沒眼看。爆心地不僅因為她沒抓到人,還給她輸了很多血。」

  「真是亂來,他上個月才接受過輸血,現在還往外輸了,真當自己是金剛狼了?」

  「爆心地也是腦子抽了,我們這裡又不收兼職,也沒安排個面試,直接把人帶過來塞給西島了,是讓西島伺候她嗎?」

  「那還不是因為她是人偶的女兒,命好唄,添一堆麻煩也照樣被捧著。」

  兩個人談得正起勁,綠谷滿打開門,走了出來。

  她看到的是人力資源的兩個女職員,嘴唇一抿,朝她們善意地微笑了一下。

  「你們好啊。」

  「……你好啊,我們還有個IT要面試一下,先過去了。」

  兩人朝綠谷滿訕訕地笑笑,踩著細長的高跟鞋離開了。

  綠谷滿朝著鏡子伸了伸舌頭,扮了個鬼臉:「敢背後議論未來的老闆娘,以後扣你們工資。」

  心裡卻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別人說的都是實話,無力反駁,這是最叫人沮喪的。

  今天是週六,忙完一天后明天還有一天,綠谷滿翻了半天的廣告紙,也沒選好到底給爆豪挑哪個代言。

  爆豪在將她送到事務所後,就去出執行任務了,他的辦公室裡空蕩蕩的,乾淨的可怕。

  午飯時間,員工們三三兩兩外出吃飯去了,也有自帶便當的,直接在茶水間午休了。西島給綠谷滿也點了一份外送便當,原本她還想推辭,西島說:「爆心地吩咐過我要負責你的午餐,否則他會扣我工資。」

  綠谷滿只好接過:「謝謝你,西島先生。」

  「你應該謝謝他,他還讓我買牛奶。」西島將一瓶鮮牛奶遞給她,「他對你真的很好……像父親對女兒一樣呢。」

  像父親對女兒一樣呢。

  綠谷滿的嘴角僵了僵,端著便當獨自去了天臺。

  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雨,她匆匆收拾掉,回了辦公室。

  下午三點的時候,她寫廣告備選方案到一半,去洗手間時,看到爆豪已經回來了。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爆豪沒關辦公室的門,正背對著她在擦頭髮,他全身都濕透了,戰鬥服還沒來得及脫下。

  「進來。」

  綠谷滿抬腳進去了。

  她瞥見他桌上放著一桶泡面,泡面上壓著一本書,旁邊放著一罐咖啡,就知道他午飯還沒吃。

  活躍在一線的英雄,最麻煩的一點就是三餐不規律,休息時間也不固定。

  崩緊像弦,說出去就得出去。

  「習慣嗎?」

  爆豪放下毛巾,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端起泡面大口吃了起來。

  綠谷滿說:「挺好的。」

  「西島是支援科畢業的,你想改良戰鬥服可以找他。」

  「小勝叔叔,我聽爸爸說,你們打算在雄英這次的運動會上挑徒弟?」

  爆豪「滋溜」吸斷一根面,沒否認。

  他懶得答應這種事,但極力推崇這件事的轟焦凍說的也有道理。

  對於英雄社會來說,新鮮血液是極為重要的。

  三巨頭都是奔四的人了,又只有綠穀出久一人結婚生子,是應該開始培養接班人了。

  「那小勝叔叔會挑誰當弟子?」

  爆豪舔了舔嘴唇:「這種廢話還需要問嗎?」

  綠谷滿點頭:「我會繼續拿第一的。」

  這句話很合爆豪的心意,他滿意地拉開咖啡罐的拉環。

  綠谷滿看著他吃完面,猶豫了很久,終於下定決心說:「小勝叔叔,我為之前的事向你道歉。」

  爆豪掀起眼皮:「什麼事?」

  「如果不是我太廢,小勝叔叔已經抓到敵聯盟的成員了,是我連累了你們。」

  「哦。」爆豪面無表情地問,「還有呢?」

  「……我,我要是爭氣,遺傳到我爸爸的個性,應該就不是這種結局……很抱歉,你抓了五年的人,等於是被我放跑了。」

  「我爸說以我為驕傲,我媽說我年紀還小,可是我已經16歲了。」

  放跑了敵聯盟的人,算哪門子的驕傲?

  「你們像我這麼大的時候,怎麼可能像我這樣被完虐——」

  綠谷滿話沒說完,臉上一冰,爆豪直接把冰鎮的咖啡罐按在她的臉上了。

  太冰了。

  她想避開,被他繼續用力按著。

  「我16歲的時候,被敵聯盟抓了。」

  綠谷滿一怔。

  「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在營救我的那一戰裡退役。」爆豪盯著她,繼續說,「照你的意思,我應該去死一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明白小滿的感受,沒人比他更能明白了。她肯定會自責內疚難過,跟他二十年前一樣。

  當年老哢找的老久發.泄情緒,現在輪到小滿跟他發.泄情緒了。

  老久:^_^

  小滿跳了兩年上學,比同齡人要小。

  她需要成長,放心,老哢一路護航。

  綠穀·爆心地宇宙第一死忠粉·滿:我拒絕相信愛豆的黑歷史!

  老哢:沒人的時候偷偷講一點黑歷史,回頭趕緊給我忘掉!


第20章 生活助理

  綠谷滿不相信爆豪勝己的這段黑歷史,但也知道他不是一個會為了安慰別人而自黑的人。

  在她的印象裡,爆豪一直是個強悍的存在,從他十八歲橫空出世開始,就是英雄界的一顆超級巨星了。

  這麼多年來,他戰無不勝,時刻沖在一線,幾乎沒有任何敗績,解決的事件總數也已經超越了上一代的老英雄安德瓦。

  光是爆心地之名,就足以令敵人聞風喪膽。

  因此,她無法想像他竟然也會被敵聯盟抓去當人質。

  「為什麼會抓小勝叔叔?抓峰田叔叔不是更容易?……啊對不起,我不是說峰田叔叔弱。」

  葡萄汁英雄峰田實,唯一把自己的事務所開到倒閉的英雄,最近因為經濟上吃緊,去了轟焦凍的事務所幫忙。

  爆豪不好解釋敵聯盟的那幫混蛋抓他是想拉攏他入夥,撇嘴道:「當然要抓一個最強的,顯得自己厲害唄。」

  綠谷滿追問:「小勝叔叔那時候也和敵聯盟的成員交過手嗎?」

  「不算是交手,他們只是想利用我牽制住歐爾麥特。」爆豪頓了頓,又說,「若是真正和他們交手,我贏不了。」

  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能心平氣和地提起那段黑歷史。

  他看到綠谷滿的臉頰被冰得通紅,才移開手裡的咖啡罐,仰頭喝了一口。

  ……二十年了。

  原來距離他被敵聯盟從林間合宿中綁架,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那曾是他最不願去回想的事。

  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因救他而退役,原本安定的社會也變得不安起來,他的心裡背負著極其深重的罪孽感。

  他就像一個笑話,出現在各個報紙的版面上。

  被人惡意猜測,被人做成表情包,被人投送令他作嘔的同情。

  走在路上,有認出他的小孩會朝他指指點點,哈哈大笑,說,看那個被壞人抓走的傢伙。

  真遺憾呐,歐爾麥特竟然退役了。

  和平的象徵不在了,我們怎麼辦啊?

  ……

  爆豪喝完咖啡,放下咖啡罐,目光從綠谷滿被冰紅的臉頰移到了她的額頭,那裡有很細小的絨毛在生長。

  她的頭髮是墨綠色的,比綠穀出久的發色更深,富有光澤。

  到底是年輕,還有頭髮在長。爆豪想起自己二十年前被敵聯盟抓走時,和現在的綠谷滿剛好同歲。

  他理解她的感受,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能理解。

  他也看新聞,看到那一條條狗.屎評論,實在看不過眼了,甚至氣到面紅耳赤地去懟,直到因為言辭過激而被封了號。

  冷靜下來之後,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到可笑。

  他罵了一條,罵了十條,能罵成千上萬條嗎,他能順著網線爬過去嗎?

  安慰、同情,這些廢話統統沒有用,綠谷滿比他脾氣好,會有更多的人安慰她,她不僅要承受內心的自責,壓抑自己的情緒,還要對別人強顏歡笑,讓別人放心,她沒事了。

  她差點丟了小命,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第一件事就是道歉,說自己沒打過敵人。

  可她被敵人按著捅,也沒有求饒,反而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爭取了一點線索。

  連爆豪本人都覺得那塊抽到了渡我血液的手錶有點分量。

  「小勝叔叔是在……安慰我嗎?」綠谷滿揉了揉冰涼的臉頰,鼻子有點酸,閉眼說,「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下次再碰到她,我一定不會輸得那麼難看——」

  「綠谷滿,有些話老子只說一次。」爆豪打斷了她的話,陡然拔高了音量,「歐爾麥特在那場戰鬥裡退役,但是老子現在沒退。」

  「既然你認為你的命是老子救的,那你就只聽老子一個人的話,那些混帳細菌的話全當他們放屁!」

  綠谷滿慢慢睜開眼眸。

  爆豪在安慰人這方面可謂蹩腳,但他並不在意。

  他知道綠谷滿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同情。

  而是肯定。

  是機會。

  是報仇雪恥。

  是他當年就想做但到現在都還沒有做完的事情。

  「他們既然找上你一次,必然有第二次。先等著,到時你配合我,查清他們的行動,剿滅敵聯盟。」

  與綠穀出久和轟焦凍不同,爆豪堅持想讓綠谷滿參與到這次的行動中來,三個人因此還吵了一架,最後是他保證她只配合行動,不參與最危險的部分,絕對保障她的安全,那兩人才勉強同意。

  綠谷滿的性命重要,可她的感受同樣重要。

  「是,爆心地。」

  聽到綠谷滿叫自己的英雄名,爆豪確定她沒什麼大問題了,伸出手指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快回去幹活,上班時間偷懶,扣工資。」

  綠谷滿捂住額頭,走到門邊時,回過頭看了一眼,爆豪似乎沒吃飽,正在撕一包餅乾。

  「還杵著幹嘛?腳生根了?」

  「小勝叔叔,明天我給你帶便當吧。」

  綠谷滿看到爆豪這樣隨便應付午餐,特別想給他做自己拿手的便當。

  「不用。」爆豪大口嚼著餅乾,「我明天不一定來。」

  「你要是不來的話,我再帶回去當晚飯好了。」

  「我要吃便當可以點外送啊。」

  「可是我是你的生活助理……」

  生活助理,最起碼要關注老闆的一日三餐吧。

  「說了不用。」爆豪擺了擺手,「快回去。」

  「……」綠谷滿沒再堅持,回了自己的工位上。

  她繼續翻看著找爆豪代言的那些廣告紙。

  越看越不滿意,他那麼好的人,憑什麼給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代言啊?

  雖然市面上有爆心地的周邊,但那些基本上是事務所直接授權的,他本人並不參與過程,也絲毫不關心。

  西島見綠谷滿不停地翻動著廣告紙,饒有興味地問道:「怎麼?還沒有挑到啊?」

  「西島先生,沒有其他的了?」

  「都在這裡了,挑一個最合適的就行。」

  綠谷滿沉思片刻,合上了文件盒,說:「都不合適。」

  西島盯住她:「哦?」

  「雖然有很多英雄會接代言或者搞副業,但是爆心地目前只專注于當英雄,我不知道他以後會怎樣想,但現在他,只想剿滅敵聯盟。」

  這是他們共同的願望。

  「所以,他不會接代言。」

  西島咧開嘴笑了,他將手裡的文件袋扔給綠谷滿。

  「既然這樣,綠谷桑,那你就辦點正事吧。」

  綠谷滿拉開檔袋,抽出一疊檔,第一張就是關於敵聯盟的首領死柄木弔的詳細介紹,那張乾癟皺巴的臉極有辨識度。

  「……這是——」

  西島漫不經心地將那一盒廣告代言放進了碎紙機裡,按下開關,全部碎清了。

  「別誤會,是我個人的意思,跟爆心地本人無關。」

  「……西島先生個人的意思?」

  「代言是真的有,但爆心地從來不理睬,他只想做英雄該做的事。」西島邊說邊關掉碎紙機的開關,「我只是想看看,你對他到底有沒有最基本的瞭解。」

  「這樣啊。」

  「生活助理我沒招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一般的人,跟不住他。」

  綠谷滿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你先再熟悉熟悉這些資料吧,很多是網上沒有的。」西島抬手看了看手錶,「人事又招了一個兼職的高中生,好像和你同校呢,我先去看看……」

  西島走到門口時又折回來說:「生活助理嘛,也關懷一下他的生活吧,會做飯嗎,綠谷桑?」

  「我想給他做便當,但是他說不用……」

  「嘴上說著不吃,到時候就不一定了。」西島微微一笑,「知道真香定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怕引起誤解,解釋一下,哢回答滿的問題是指的是圍攻,不是單挑。

  下章轟總要給老哢介紹物件了。

  轟總將被小滿惦記上(憎惡值+∞)。

  轟總:小……勝叔叔找個阿姨一起疼愛你,不好嗎?

  小滿:轟叔你先把自己安排上吧!!!

  老哢逃不掉的相親,但是放心,甜寵文,老哢永遠站在小滿這邊。

  感謝Crim、阿靜兩位仙女的地雷∼


第21章 新晉紅娘焦凍

  綠谷滿沒想到來爆心地事務所兼職的同校生,竟然是同班兼鄰居的赤司征服。

  當赤司征服背著挎包,叼著一根棒棒糖走進辦公室時,綠谷滿剛看完死柄木弔的詳細介紹。他朝她擠眉弄眼地笑笑,嘴角一動,剛要說話,不小心滑出了那根棒棒糖。

  棒棒糖掉在地上,砸成了幾塊糖塊。

  還是最少女心的粉色。

  「真是丟臉。」赤司征服抓了抓頭髮,有點不好意思,「我見到綠谷桑有點高興,它跟著瞎激動什麼呀。」

  綠谷滿見他這副表情,嘴唇也揚起了弧度。不得不說,赤司征服是個很妙的人,他一句話就把掉出棒棒糖的尷尬給化解了,還顯得有點可愛。

  「沒想到赤司君也會來這邊兼職。」

  與走後門的綠谷滿不同,赤司征服是被爆心地事務所的人資部從網上招來的,工作內容是進行資料維護。

  以前這些工作都是西島在做,但是前段時間爆心地事務所的網站被人攻擊了,西島的專業不精這方面,在被爆豪發現之前,找外面的網路公司解決了幾次之後嫌麻煩,拜託了招聘專員從網上招一個人過來。

  赤司征服因為還在念書,無法全職,但是他隨便敲敲打打就恢復了網站的資料,還順便將被黑掉的那些資料也全部整理出來了。

  來歷也很乾淨,雄英的高中生,英雄科,有臨時英雄執照,算是爆豪和西島的學弟了。

  西島對赤司征服十分滿意,他能力出色,因為是學生党,要價也不高。

  「掙點錢補貼家用,我總不能讓我爸一個人在非洲打工吧,希望他能保持一個健康的心態。」

  赤司征服昨天連續接到了赤司征十郎三通電話,這在他十八年的生活裡幾乎是從未有過的事,他竟然有點感動。

  但即使那樣,他也不會回家的^_^

  「綠谷桑,你前幾天住院,我中途有事沒能去探望,很抱歉。」

  「不用道歉啦。」

  綠谷滿找來掃把和簸箕,赤司征服不讓她動手,自己手腳麻利地將棒棒糖的碎片掃到了簸箕裡。

  「聽說你遇到了敵聯盟的成員。」

  綠穀滿眼眸一頓,赤司征服又說:「等抓到他們,我一定幫你把他們先揍一頓,再把脫毛膏倒在他們頭上。」

  「偷偷的,不能讓職業英雄知道,不然他們會阻攔我。」

  他摩拳擦掌的樣子像個小孩,報復的方式也出人意料的搞笑。

  這是發生遇襲事件以來,提到敵聯盟,綠谷滿第一次心態平和,甚至還有點久違的輕鬆。

  「……嗯,我也加入。」

  「那我們倆一起組隊啊。」

  兩人有說有笑的交談了起來,爆豪剛走到門口時,入眼就是這副場景。

  赤司征服伸手,幫綠谷滿把被風吹到臉頰邊的長髮撩到了耳後,兩人面對面站著。

  風在他們之間吹動,帶起綠谷滿的裙角和赤司征服的襯衫一角。

  「西——」島字被爆豪咽回了肚子裡。

  身旁的峰田實眼冒紅心:「青春啊青春,真是養眼的兩人呐,爆豪你的老紅娘之名不虛啊,可惜了小滿的乳量了,我還沒有感受過——」

  爆豪一巴掌蓋在了峰田的臉上:「混帳,你在說什麼蠢話!」

  他知道峰田好色,從上學的時候就那副德行,一逮著機會輕薄和意.淫班上的女生,當了英雄後也並不檢點,常因做出變態的行為而被舉報。

  峰田的感情之路也十分坎坷,別的女生只要聽到他的名字,就退避三舍,加上他的身高和長相也磕磣了一點,被迫與爆豪和轟焦凍一起單身。

  峰田原本以為自己要完蛋了,後來在一次救援行動中和轟焦凍合作救了一個漂亮的女人,他主動幫那個女人做了人工呼吸。

  其實對方還沒有嚴重到需要做人工呼吸的地步,他只是想揩油。

  油還沒揩完,女人就醒了,還揍了他一拳。

  不過峰田覺得很值得,要不是因為轟焦凍在場,他還想摸上兩把。

  但後來,這個女人竟然將峰田打包拎走了,態度強勢地要跟他結婚。

  被餡餅砸中的峰田聽不進轟焦凍的勸說,認為他是在嫉妒自己,很快就和那個女人填了婚姻登記。

  他對他的婚姻生活充滿了無限嚮往,他購買的那些道具和各種羞恥的小衣服終於……能派上用場了。

  然後他就被狠狠地揍了一頓,道具和小衣服也被全部燒成了灰,對方的脾氣要比十個爆豪加起來還大。

  峰田還絕望的發現,自己妻子的巨胸是內衣墊的,是假的,實際上和他一樣坦坦蕩蕩。

  峰田內心os:這絕對是騙婚!

  ……

  「峰田,我知道你有點那方面的癖好。」轟焦凍想了想,說,「可是小滿是我們的晚輩,你不能連她——」

  不能連她的便宜都想占啊。這話轟焦凍說不出口。

  但峰田懂了,撇了撇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再禽獸,也不可能對晚輩做出那種事的。」

  「小勝叔叔……轟叔叔,峰田叔叔。」

  綠谷滿一看到爆豪就兩眼放光了,直接切斷了和赤司征服的聊天,「你找西島先生嗎?」

  「你們兩個拿著我的錢,就是來聊天的嗎?」

  爆豪覺得不爽,很不爽,他把這種不爽歸咎于綠谷滿和赤司征服在工作時間聊天。

  他一分錢工資都不想給了。

  他本來就看赤司征服不怎麼順眼,怎麼哪裡都有他,真是礙眼。

  「對不起。」

  綠谷滿趕緊道歉,她差點忘了,爆豪先前就跟她過,他是要她來做事的,做的不好依然會讓她走人。

  她一時高興,和赤司征服扯了半天,還被爆豪當場抓到了。

  「每個人都像你們這樣,老子這事務所也不用開了。」

  爆豪看著赤司征服說,「我不管是誰招你進來的,給我幹活,上班時間不准聊天。」

  「……是。」

  赤司征服臉上笑眯眯,心裡MMP,他本來過來兼職就是要把妹的,不讓聊天怎麼把妹,打手語嗎?

  ……算了,先答應吧。

  反正爆豪也不可能每個週末都在事務所裡。

  爆豪一眼看穿了赤司征服的心思,說道:「綠谷滿,既然你是我招來的生活助理,工位就調到我的辦公室裡吧,叫西島給你拖張桌子放角落。」

  「……是。」

  綠谷滿有點受寵若驚,爆豪為了監督她不偷懶,居然讓她搬去他的辦公室了。

  爆豪朝赤司征服挑了挑眉,心道,臭小子,我看你還怎麼聊?

  「爆豪,你不能這樣框住年輕人的自由啊。」青春期沒有機會戀愛的峰田最看不慣小年輕受欺負,他挺了挺腰杆子,用眼神示意綠谷滿不用擔心,他來給他做主,「小滿和你一個歲數大的同一個辦公室,這多無趣啊。只要把工作做好,聊天就聊天唄。」

  轟焦凍也贊同道:「就是啊,和你一個辦公室,小滿壓力會很大的,這樣反倒不利於工作。」

  「就是啊,爆豪你長得那麼兇神惡煞的,會嚇壞小朋友。」

  看著努力幫倒忙的兩個人,綠谷滿急了:「沒事的,我跟小勝叔叔一個辦公室,我會好好努力的,不會有壓力的。」

  快閉嘴吧,不要再說了!

  綠谷滿生怕聽了他們的話,爆豪會反悔,她恨不得立刻搬去爆豪的辦公室,這樣以後就能正大光明地看他,不用再一遍一遍地借著上廁所,路過偷看了。

  「小滿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峰田十分感動,「寧願自己委屈也不願意讓我們擔心。」

  「……」葡萄叔你真的是誤會了_(:_」∠)_

  「閉嘴。」爆豪低頭看了綠谷滿一眼,但看她臉頰通紅,表情無辜,慢慢地移開了目光,「……下次不要再被我抓到工作時間聊天了,否則你們兩個人一起滾蛋!」

  他轉身離開,「打電話叫西島滾來我的辦公室,有事找他。」

  「那小勝叔叔,我的工位——」

  轟焦凍拍了拍綠谷滿的肩膀:「已經沒事了,小滿,你可以繼續留在這間辦公室了。」

  爆豪沒吭聲,直接走了,綠谷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平復了情緒之後問道:「轟叔叔,你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關於他們的事,有線索了。」轟焦凍頓了頓,又說,「不過暫時不能告訴你。」

  綠谷滿知道他們指的是敵聯盟,應該是需要保密的事,所以不能告訴她。

  「不過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轟焦凍很難得地笑了,「我有個朋友,很欣賞爆豪的性格,爆豪的母親已經拜託我牽線,讓他們倆認識一下了,我想說不定爆豪很快就能脫單了。」

  綠谷滿臉上的笑意凝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綠谷滿:轟焦凍總是壞我好事,我恨他。

  老哢:陰陽臉,你安排安排你自己吧。


第22章 關於相親

  轟焦凍的效率很高,他受爆豪光己所托,很快就給爆豪勝己敲定了一場相親。

  這個消息乍一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大齡單身漢竟然去操心另一個大齡單身漢的事。

  但A班所有的人都對此次相親充滿了期待,巴不得爆豪早點脫單,包括綠谷滿的爸爸綠谷出久和媽媽綠谷禦茶子。

  「小勝終於要有對象了。」綠穀出久感動得都快老淚縱橫了,「他能夠找到女朋友,真是太好了。」

  禦茶子扔了個洗乾淨的蘋果給他:「這事還沒成呢,別抱太大的指望。」

  「不,轟說那個女生一直很崇拜小勝,是個記者,以後說不定能夠多寫一些關於小勝的正面報導。」

  禦茶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願吧,不過爆豪同意了嗎?」

  「還沒。」綠穀出久提起此事就有點困擾,「其實也不是完全反對,主要這件事是轟安排的,他有點抵觸,光己阿姨正在試圖說服他,應該會同意的——小滿,蘋果吃不吃?」

  綠谷滿沉著一張臉,走到綠穀出久旁邊坐下。

  「小滿,你……怎麼了?」綠穀出久一看自家女兒心情不好,心就揪起來了,「遇到什麼事了?」

  「小勝叔叔明明不願意相親,為什麼轟叔叔要多此一舉,他有那個本事,為什麼不把自己先安排安排!如果是很好的女人,他為什麼不自己留著?」

  這裡是綠谷滿自己家,她說話就很不客氣了,這也確實是她的心裡話。

  轟焦凍自己也沒物件,憑什麼給爆豪安排?

  「小滿,你這樣說有點過分了。」禦茶子板起了臉,「轟不是那樣的人。」

  「小滿,你是不是很捨不得小勝結婚?」

  綠穀出久也很驚訝一向溫柔的綠谷滿情緒為什麼會這麼激動,轉念一想,她和爆豪的關係很親近,跟親父女也沒什麼兩樣,恐怕是捨不得。

  「是。」綠谷滿坦然承認了,「要看是和誰結。」

  如果爆豪是和她結婚,那絕對沒有問題。但要是和其他女人結婚,她沒辦法保證自己不會黑化。

  以前爆豪的相親物件大部分都是爆豪光己安排的,她雖然很有意見但也只能忍著,現在連轟焦凍居然還安排起來了,忍不了!

  「轟說那個女生很不錯,也很崇拜小勝,爸爸相信她能好好照顧小勝的。」

  「我不信。」

  除了她自己,任何人去照顧爆豪,她都不信。

  「小滿,再怎麼樣,小勝都要有自己的人生呀。」綠穀出久揉了揉綠谷滿的頭髮,將她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裡,「你要學會祝福。」

  「……那小勝叔叔以後還會對我好嗎?」

  「會的。」綠穀出久補了一句,「阿姨也會對你好的,會多出一個人對你好。」

  「……嗯。」綠谷滿吸了吸鼻子,「那我就希望小勝叔叔這次相親成功吧。」

  絕對不可能!

  想都別想成功!

  那該死的芽一定要掐死在搖籃裡!

  「爸爸,我想跟你拍張合照,今天我有畫眼線,好看嗎?」

  綠谷滿提的這個要求簡直讓綠穀出久喜出望外,對自己的女兒,他一向是沒有任何防備。

  「好看!我家小滿是最好看的!」

  對面的綠穀禦茶子聽得簡直牙疼,綠穀出久在關於女兒的問題上,人設永遠崩得不要不要的。

  綠穀出久有空就發好友圈曬綠谷滿的照片,一度到了刷屏的嚴重地步,最後別說是爆豪蘆戶他們了,就連禦茶子本人,也把綠穀出久給遮罩了。

  唯一堅持給綠穀出久點贊捧場的,只有班長飯田天哉了。

  ……雖然是自己生的女兒,但她真的到不了那麼狂熱的地步啊。

  綠谷滿用綠穀出久的手機給自己和他拍了很多張照片,然後說:「爸爸,這些張照片我來修一下,幫你磨個皮。」

  「嗯嗯,我去給你切哈密瓜。」

  「小久,哈密瓜明天再切,剛洗了蘋果。」禦茶子非常會過日子,能省則省,「蘋果再不吃完要壞了。」

  綠穀出久滿不在乎:「小滿喜歡吃哈密瓜,茶茶你把蘋果都吃了吧。」

  禦茶子:「……」

  綠谷滿假裝給綠谷出久修圖,點開了他的郵件。

  這是非常不好的行為,但她沒辦法從其他管道知道爆豪相親的時間地點,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綠穀出久和轟焦凍的郵件裡果然提到了這件事,她迅速看了兩遍,然後默默地記在了心裡。

  時間:下週三晚上六點。

  地點:T.one酒吧。

  對方的名字:橘杏。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女生,但是對不住了,她和爆豪之間的羈絆太深了,她不會把他讓給任何人,所以只能去想辦法搞「破壞了」。

  而且爆豪滿怎麼樣都比爆豪杏聽起來順耳吧。

  ……

  爆豪家。

  「吵死了,我不要相親,不去,不可能的。」

  爆豪被母親光己女士吵得頭都疼了,乾脆翻了個身,屁股對著她。

  「混帳勝己,你已經三十五歲了,連個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光己女士一腳踢在了爆豪的屁股上,「上學的時候還淨吹牛自己多受女生歡迎,現在牛炸了吧!」

  「老太婆,你最好別惹我!」

  「人家焦凍好不容易給你介紹了一個不錯的。」

  「不錯的他自己為什麼不留著!這個死陰陽臉真多事!」

  爆豪煩不勝煩,上樓跑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反鎖了。

  門外光己女士敲敲打打,他也沒心情去管了。

  敵聯盟沒滅,他正煩著,個個又來操心他的婚姻。

  ……他當年可沒說謊,還沒成為英雄之前,就有很多人喜歡他了。

  真的。

  他打開電腦,登上一個網站,熟練地登錄了自己的帳號。

  我的最愛裡有一個視頻。

  他點開。

  是他雄英高一運動會領獎時的視頻。

  鋪天蓋地的彈幕瞬間佔據了整個螢幕。

  【哢吹到位!】

  【哢醬是我的!】

  【啊啊啊啊啊我要給哢醬生孩子awsl】

  【大家讓一讓,這個哢醬已經被我承包了。】

  爆豪默默地流覽著,然後關掉了彈幕。

  螢幕最後定格在他被綁著領獎的那一幕。

  年輕、傻氣、不甘,一股腦的回憶撲面而來。

  歐爾麥特要給他掛獎牌,他用頭頂著都不肯接受,最後獎牌被掛在了他的嘴上。

  「真是個笨蛋。」

  他笑駡道,心想不知不覺,都過去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旁邊的那個陰陽臉居然還敢安排起他的相親了!

  反了他了!


第23章 破壞老哢的相親

  縱使爆豪勝己一千萬個不願意去相親,但在爆豪勝跟他說了爆豪光己已經為他的事操心地神經衰弱之後,還是勉強同意了。

  「你就當去交個朋友嘛。」爆豪勝安慰自家兒子,「哪怕不成,對別人也要有個交代啊,焦凍為你的事也忙前忙後了。」

  「我不需要對別人有交代。」爆豪勝己不耐煩地換著衣服,「我只是怕老太婆被氣死,更年期婦女都這麼麻煩嗎?」

  爆豪勝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腦袋:「你媽早就過了更年期了。」

  「……哦。」

  「心裡壓力不要太大。」爆豪勝在這件事上倒是看得很開,「各人有各人的福氣,老爸當年性格害羞,不好意思追女生,以為自己要孤獨終老了,但是上帝派了你媽來追我了。」

  爆豪勝己打斷他的話:「別,老太婆這樣的來追我,我寧願不要。」

  「你這倒楣孩子,不准這麼說你媽。」

  關於婚姻是什麼樣的,爆豪本人其實也不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高中的A班內部消化了好幾對,綠穀和麗日,蘆戶和瀨呂,上鳴和耳郎……爆豪看著他們從戀愛到結婚,再到生孩子,生二胎,看著他們從剛戀愛時的濃情蜜意到如今已經基本被柴米油鹽消磨掉了當初的情懷。

  爆豪理智地看待,覺得單身和婚姻,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

  瀨呂本指望娶一個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妻,但蘆戶什麼家務都不會幹。

  上鳴有次拖著爆豪去唱歌,嚎到半夜才回家,爆豪什麼事都沒有,上鳴卻挨了耳郎的耳機插孔,還被罰抄行為規範一百遍。

  切島情人節裝浪漫,弄巧成拙,認錯了老婆的口紅色號,被當場罵了一頓。但一堆直男左看右看,真沒看出那是什麼紅。從此切島蹲坑的時候,就拿著一個色譜在那裡背,髒橘色,南瓜色,番茄紅,車厘子紅……

  峰田實就更不用提了,見色起意結了婚,婚後稍微對大街上的女性流露出一點垂涎,就會被家暴一頓,現在家裡連點資源都沒有,全被老婆清理掉了。

  但總歸,他們不用再被念叨了。

  不被嘮叨,不被催婚,不被別人等著看笑話。

  ……

  在去T.one酒吧的路上,爆豪拿出手機看了看相親物件的資料。

  轟焦凍是讓峰田實整理的,所以方方面面都很全。

  名字叫橘杏,模樣還不錯,和自己同歲同血型,就是畫風……完全不同。

  爆豪腦補了一下自己和橘杏站在一起的畫面,怎麼想怎麼違和。

  他往下拉,嘴角一抽,臉黑了。

  泳裝照,睡衣照,峰田那個色鬼,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

  資料裡不需要這些玩意吧!!!

  橘杏的身材也是瘦瘦小小的,讓他想起了同款的綠谷滿。不過綠谷滿的身材雖然瘦瘦小小,但胸部可一點也不小。

  ……呃,這個時候為什麼要想起她!

  好不容易不再做關於她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了,還在亂想什麼啊!

  初夏的風一路都在吹,爆豪莫名其妙地感到煩躁,對著空氣罵了一句。

  「他媽的……」

  *

  下午五點四十。

  綠谷滿在T.one酒吧裡已經埋伏了一個小時了。

  一個高中生如果直接進來酒吧,很可能被拒絕,況且她也怕被爆豪認出來招一頓臭駡,於是只能和柳千秋喬裝打扮後混了進來,扮成一對情侶。

  准情敵橘杏的資料她已經拿到手了,真人也已經看到了,畫風和爆豪完全不同,可以說絲毫不般配。

  綠谷滿時不時向坐在吧臺上的女老闆——橘杏偷偷投去不滿的一瞥。

  沒錯,之所以相親地點選在這家毫無特色生意冷清的T.one酒吧,是因為橘杏本人就是老闆。

  瞧瞧,這多省錢啊,真是個會過日子的女人。

  六點整,爆豪準時推門而入。

  門上的風鈴聲伴隨著那聲懶洋洋的帶著鼻音的「呵」,一併晃進了綠谷滿的心裡。

  一步,一步,他的腳步越來越近。

  她趕緊低頭佯裝看書,翻動著手裡的藝術手冊。

  她眼角餘光看到那雙皮鞋在自己的面前停下,立刻屏住了呼吸。

  難道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嗎?

  不至於吧。

  爆豪伸出一隻手,將她手裡的書拿了起來。

  綠谷滿心臟一陣狂跳。

  她以為爆豪會用那本書狂敲她的頭,然後說:「你這個小鬼,居然跟蹤老子到酒吧裡!」

  他那麼聰明,順藤摸瓜地猜下去,遲早猜到她的心裡。

  以前出現在他的相親地點,可以用打工的藉口混過去,但是現在,她已經答應他只在爆心地事務所打工,不會再去其他地方了,而且她還沒有到法定飲酒的年紀,不該出現在這裡。

  爆豪卻是將那本書掉了個頭,重新放到了她面前:「你書拿反了。」

  「……」綠谷滿看到那雙皮鞋轉了個方向,往吧台走去。

  她不確定爆豪有沒有認出她。

  店裡雖然只有零星的幾個客人,但爆豪精准無誤地走到了她這裡。

  他還替她擺正了書……他也不是會多管閒事的人啊。

  可是如果認出她來了,按照他的脾氣,應該是一頓臭駡吧。

  她微微抬頭,看到爆豪坐到了橘杏的旁邊。

  兩個人,一個穿了黑衣服,一個穿了紅衣服,坐在一起,背影莫名的般配。

  她鼻子有點酸。

  心裡也有點酸。

  這種感覺,太習慣了。

  因為這是她所旁觀的,爆豪的第144相親。

  144次。

  她每次都會酸一次。

  她每次都在事前想著如何破壞,可到了現場,卻又不忍心了。

  她不能讓他難堪啊。

  所以她總是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陪他一起失敗。

  他相親失敗。

  她破壞失敗。

  然後再給他送上自己做的曲奇餅,自己疊的千紙鶴,安撫他,跟他說一句:「小勝叔叔,你要加油啊,下次一定會成功的。」

  可是,明明不希望他成功。

  一點也不希望。

  她抬頭,看到橘杏側著臉,跟他有說有笑。

  隔得太遠,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想聽清。

  大點聲啊。

  「美女,一個人啊。哥哥也是一個人哦。。」

  綠谷滿回過神,面前坐了一個橘色頭髮的中年男人。

  表情和峰田實很像,不太正經,面頰酡紅,應該是喝醉了。

  綠谷滿不想和他掰扯,壓低了聲音說:「對不起,我在等人。」

  「我看你都坐了一個小時了,你等的人不會來了,不如和哥哥去逛逛街吧。」

  中年男人伸手抓住了綠谷滿的肩膀,「哥哥給你買衣服。」

  「先生,你別這樣——」

  「不要拒絕嘛,哥哥有很多錢,你放心。」

  正當綠谷滿猶豫要不要用個性將這個人扔上天花板時,一杯酒潑了過來,澆了中年男子一頭、一臉。

  綠谷滿回過頭,看到爆豪站在她的面前,手裡捏著酒杯,血色的眼眸盯著那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冷冷道:「放開你的髒手。」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一眼就認出小滿了。


第24章 暗戀真該死

  「老子抽死你!」

  柳千秋剛從廁所裡回來,聯手上的水珠都還沒有擦乾,就看到了這驚悚的一幕。

  被爆豪勝己一杯酒澆了一頭一臉的橘發男人,竟然歪過頭扯起綠谷滿脖子上的絲巾,擦了擦臉上的酒水。

  下一秒,他就被爆豪像拎小雞似的揪著衣領單手舉了起來。

  「怎麼,要殺死我嗎?」橘發男被衣領勒得滿臉通紅,表情卻充滿了挑釁,「爆——心——地——」

  他叫出了爆豪的英雄名。

  爆豪眼神一沉,後槽牙磨得咯吱咯吱響:「想死可以成全你。」

  零星的幾個客人全都朝這邊看了過來,有人已經掏出手機準備拍照了。

  橘杏見狀趕緊勸架:「爆豪,這裡是公共場合,注意形象。」

  「打呀,讓別人看看——」橘發男咧開嘴角,「大英雄爆心地是怎麼打人的。」

  爆豪手上的力道更大,握拳的右手卻被綠谷滿拉住了。

  「小勝叔叔……」

  作為英雄,是絕對不能在公共場合揍人的,除非對方具有攻擊性的行為,正在造成惡劣的影響,否則應該交給員警,不能自行懲處。

  爆豪在剛成為英雄時,確實因為衝動而痛扁過幾個已經被制服的犯人,受到過嚴厲的批評。

  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在各種操蛋的事件中磨煉了耐心,早就不是當初血氣方剛的暴躁老弟了。

  「爆心地前輩,我報警了。」柳千秋走過來,晃了晃手機,「請您放下他。」

  爆豪沒動。

  橘杏又說:「爆豪,今天是我認識你的第一天,麻煩在我的店裡給我一點面子嘛。」

  爆豪這才將手裡的橘發男扔在了地上,但仍然沒打算放過他,踩住了他的領帶:「我等員警過來。」

  橘杏眉眼一彎,襯出唇角甜美的酒窩:「這就對了。」

  綠谷滿的眼睛瞠大,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劇烈,渾身像被針紮一樣難受。

  她那個千般萬般難以馴服的小勝叔叔,竟然因為剛認識的女人的一兩句話,就鬆開了手。

  ——今天是我認識你的第一天,麻煩在我的店裡給我一點面子吧。

  ——我等員警過來。

  ——這就對了。

  明明是簡單的對話,落在她的耳朵裡,卻像生了刺一般。

  刺耳。

  刺耳的感覺是這樣。

  原來不是只有尖銳的聲音才能磨出刺耳的感覺。

  她抬眸,看著面前的兩人。

  ……好奇怪。

  他們原本畫風完全不同,現在看上去竟然無比和諧。

  相同的年紀,相同的血型,相當的家世,眾望所歸的般配。

  只要爆豪說一聲OK,全世界都會為他們祝福。

  她的眼神落在橘杏紅色的吊帶衫上,突然一晃,變得模糊了。

  這是他的第144次相親。

  這是她的第144次跟蹤。

  「小勝叔叔,對不起。」

  明知自己不會破壞他的相親,不會讓他難堪,卻又在每次過來之前,立下各種破壞的計畫。

  綠谷滿想起八歲那年,被爆豪從防空洞裡救出來的那一刻。

  那時她哭到不能自已,緊緊抓住他的手,有種山崩地裂都不肯鬆開的執著。

  現在仍然一如當年的心情。

  「誰讓你過來這種地方的?」爆豪伸手扯下了綠谷滿脖子上髒兮兮的絲巾,拍在了桌上,「還有你的臉,塗成什麼鬼樣了?」

  綠谷滿一聲不吭,默默地低著頭。

  她知道她只要開口,就一定會帶著哭腔。

  「爆心地前輩,是我帶小滿過來的,發生這樣的事,我很抱歉。」

  「你帶她來這種地方?你腦子進水了嗎?你們倆成年了嗎?」

  爆豪對著柳千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對不起!」

  「對不起有屁用,你帶她過來,不知道要看住她嗎?」

  爆豪對綠谷滿和柳千秋來酒吧這件事本身並不想苛責,但是綠谷滿被人欺負的時候,柳千秋居然不在場!

  而且綠谷滿居然沒動手,這個時候要恪守什麼英雄守則,女孩子保護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啊。

  「是我自己要過來的,和千秋無關。」綠谷滿憋住氣,回了一句,「是我讓他陪我來的。」

  「還頂嘴。」爆豪冷笑道,「廢久把你教的很好啊。」

  「跟我爸爸無關。」

  「老子回頭會找他!現在,立刻滾去把你的臉洗乾淨!」爆豪惡狠狠地說完,轉頭對橘杏說,「你這裡有毛巾嗎?帶她去——」

  綠谷滿撞開了他。

  她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她也撞開了橘杏。

  她在他們兩個之間撞出了一條通道。

  好像這樣就能將他們分開似的。

  這是她長大以後,第一次違抗爆豪的命令。

  勇氣突如其來,沒有任何預兆。它掀開回憶,吹起過往的一頁一頁。

  她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剛被他帶回家照顧的那一天。

  吃飯不配合,喝奶不配合,睡覺不配合,認字不配合。

  處處不配合。

  從來不配合。

  …

  ……

  ………

  綠谷滿沒能跑出多遠,就被爆豪抓住了。

  她沒有使用個性,單是體力,根本比不過爆豪。

  「反了你了!」爆豪捏住她的手,迫使她與他對視,「你知道自己錯在什麼地方了嗎?」

  「知道了!不該打擾爆心地大人的約會,不該在你和那個女人親熱的時候給你們添麻煩。」

  「你在亂說什麼!」

  爆豪正欲揍她,看見她眼睛裡滾出眼淚,揚起的右手最終沒有落下來。

  他竟然覺得有點……虛。

  「哭什麼哭,我打你了嗎?」

  綠谷滿原本只是小聲啜泣,逐漸變成了大聲哭泣,最後竟然變成了嚎啕大哭。

  爆豪心煩意亂:「喂,你哭什麼啊!」

  記憶裡他見她哭到這種程度的,只有過這麼一次。

  很想揍她,但是下不去手。

  ……這個麻煩的小鬼。

  「喂,你別哭了。」

  「煩不煩啊。」

  「你能不能別哭了。」

  他根本就還沒有教訓她啊。

  沒罵她,又沒打她。

  好吧,罵她了。

  但是沒罵的多嚴重吧。

  ……

  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既不是節日,也不是假日。

  「你對那個女的笑了!」

  「那老子要對她哭嗎?」

  「你對她比對我好!」

  「老子才認識她一天。」

  「你肯定給她買了禮物!」

  「放屁!我酒錢都沒付給她!」

  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夜晚。

  爆豪最終選擇了讓步,心道不該跟一個臭小鬼計較,他脫下身上的外套,遞給哭得已經打嗝的綠谷滿:「擦吧。」

  哭得真難看啊。——這句話他沒敢說。

  怕說了,他兩件衣服都不夠她擦。

  可是她到底在哭什麼呢?

  「廢滿,你對酒吧好奇,我可以帶你去。但是以後不許自己去。」頓了頓,爆豪又說,「下次再遇到那種人,直接揍。」

  「老師說在公共場合沒有緊急事件,不能用個性傷人,否則要吊銷英雄臨時執照。」

  爆豪噗嗤一聲笑了:「吊銷了再考唄。」

  「我剛才想報警的。」

  「小鬼,那種情況先保護自己。」爆豪拍了拍她的頭,「出了事,算我頭上。」

  「嗯。」

  綠谷滿靠在了爆豪的肩上,慢慢地挪動腦袋,拱到了他的懷裡。

  「臭小鬼,鼻涕蹭我背心上了,過分了啊。」

  話雖如此,爆豪沒有推開她。

  「我一定要廢久賠我衣服錢。」

  綠谷滿埋在他的胸口,閉眼輕嗅。薄荷的味道混合著爆豪淡淡的汗味,纏繞著、糾結著,在她的腦海裡落地生根,搖曳生姿。

  暗戀真該死。

  暗戀真美妙。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和橘杏聊天的內容。

  老哢:該死,一個小鬼混進來了。

  橘杏:……

  老哢:臉塗成什麼樣子了,混帳。

  橘杏:……

  老哢:你這個酒吧怎麼開的,就這麼讓未成年人進來嗎!

  橘杏:……

  *

  柳千秋:小滿,有一招可以試試。

  綠谷滿:What?

  柳千秋:Cry on his shoulder

  由於工作加班的原因,以後更新要在每天晚上九點了,抱歉啊。因為六點寫不完嚶嚶嚶。


第25章 買買買

  等綠谷滿不哭了,爆豪胸口的衣服也被眼淚浸濕透了。

  「再哭,把你丟到海裡喂鯊魚。」爆豪望著她紅腫的兩隻眼睛,撇嘴道,「本來就醜,現在看著就更醜了。」

  被說醜的綠谷滿作勢又要哭,爆豪趕緊改口:「比你爸媽好看,你已經很努力了。」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不過綠谷滿早就已經習慣爆豪說話的方式了,從小到大,他的毒舌幾乎沒有變過。

  「???」

  爆豪垂眸,看到戳在自己某一點上的小手,額頭青筋跳了跳。

  「你,凸,了。」

  綠谷滿努力睜著紅腫的眼睛,確認著被浸濕的黑色背心下的小點點,伸出手指在上面搔了搔。

  壓抑了很多年的情緒在宣洩之後,她的心情輕鬆了許多。

  好像一鍵刪除了這麼多年的矜持和懂事後,變回了小時候的自己,又敢對他撒潑打滾無理取鬧了。

  矜持,懂事……再這樣默默暗戀下去,她的小勝叔叔遲早會是別人的。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讓綠谷滿將理智全部拋在了腦後。

  不行!

  她寧願他單身大齡,也不要他和別人在HE!

  現在世道這麼亂,她不放心任何人和他在一起,萬一別人是別有所圖呢?

  「亂摸什麼?」

  爆豪又羞又氣,抓住了她的手腕,又不知道該怎麼教訓她。

  罵,能罵她什麼呢?

  罵什麼都覺得不解氣啊。

  打,怎麼打?打耳光傷自尊,打頭怕影響智商。

  小時候倒是打,不聽話逮著了壓膝蓋上,打一頓屁股就老實了。

  可是現在——

  縱使他依然叫她「臭小鬼」,也不得不承認,當初那個可以隨意打罵的小姑娘,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

  ……不能再打了。

  要思想教育。

  「混蛋,這個詞你是從哪裡看的?」

  「網上。」

  「沒事多看書,少上網。」

  爆豪甩開綠谷滿的手腕,從地上站了起來。

  胸前濕噠噠的,粘的他渾身難受,想直接脫了穿外套,但外套也貢獻給了綠谷滿擦眼淚。

  「小勝叔叔,你去哪裡?」

  綠谷滿也站了起來,跟上了他。

  「買衣服。」爆豪懶得回頭,擺了擺手,「被一隻鼻涕蟲拱髒了。」

  「我也要買!」

  「不給你買!」

  「我要新衣服!」

  「叫廢久給你買!」

  「爸爸要存錢!」

  「老子還要存錢呢!」

  ……

  話雖如此,在綠谷滿一件一件試衣服的時候,爆豪也沒阻止,最後等得不耐煩了,指了指綠谷滿拿來的衣服,直接對店員說:「剩下的不用給她試了。」

  綠谷滿鼓起了腮幫子,配上腫脹的雙眼,像一隻金魚。

  爆豪打從心裡覺得,沒見過這麼醜的金魚。

  這只醜金魚還不能被說醜,否則她能哭得更醜。

  「你回去試,行了吧。」

  爆豪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遞給了店員,「全要了。」

  綠谷滿這才慢慢地揚起唇角。

  她的衣服已經夠多了,房間裡除了爆心地的模型,就是衣服最多了。也被綠穀禦茶子提醒了很多次不准再花爆豪的錢買東西了。

  反正以後我會掙錢給他買衣服的,這是一輩子的事,她心想。

  綠谷滿看著爆豪一臉不耐煩地拎起一堆袋子,美滋滋地跟了上去。

  但越走越覺得方位不對,這不是回T.one酒吧的路嗎?

  想到爆豪的相親對象橘杏,她的好心情瞬間就消散了大半。

  買買買也不能治癒!

  「小勝叔叔,我們回家吧。」綠谷滿追上爆豪,「……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等一下送,今天的事還沒有處理完。」他還不確定那個猥瑣男有沒有被送進警察局。

  綠谷滿以為他說的是相親,心裡更酸了。

  「小勝叔叔,我不喜歡那個女的,她看起來凶巴巴的,我不要你和她相親。」

  爆豪聽樂了:「老子的事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嗎?還凶巴巴,人家不比你溫柔啊。」

  從他嘴裡隨便說出一句比較的話,都能把她氣死。

  聽她半天沒說話,爆豪轉過頭問她:「你怎麼這麼排斥橘杏?」

  橘杏!橘杏!橘杏!

  他向來不記別人的名字,卻單單記住了橘杏的名字!

  「那小勝叔叔,你要是和她結婚,還能對我這麼好嗎?還能帶我一直買買買嗎?」

  「不能。」

  爆豪說的是實話,他有了家庭之後,就不能像這樣對她了。

  「那我不准你再相親了!」

  「老子三十五了,再不結婚,老太婆要把我頭擰下來了。」

  「我不喜歡那個橘杏!」

  「是老子相親,不是你相親,為什麼要你喜歡?」

  綠谷滿不說話了,突然伸手一拍爆豪的後背,然後往天上一丟。

  「廢滿你發什麼瘋!」

  爆豪因為她的個性飛到了天上,手裡又拎著她的衣服袋子,簡直不知該氣還是該樂。

  兩人打打鬧鬧回到T.one酒吧後,橘杏和柳千秋正在交談,那個橘發男已經不見了。

  爆豪問橘杏:「員警來過了?」

  橘杏點頭:「嗯,因為店裡有監控,所以進行的很順利。」

  爆豪這才放下心來,回頭警告一臉不爽的綠谷滿:「聽到沒有,下次不許過來了。」

  「聽不到。」綠谷滿把手捂在耳朵上,「一句也聽不到。」

  「你這臭小鬼!」爆豪也知道戳她的痛點了,揚了揚手,作勢要扔,「那這些衣服,你都不要了?」

  「都是我的。」綠谷滿撲過去抱住衣服袋子,「全都是我的。」她趁爆豪不注意,得意地看了橘杏一眼,故意說:「都是小勝叔叔給我買的。」

  橘杏笑笑,沒有吭聲。

  爆豪突然從綠谷滿抱著的袋子裡抽出了一個小袋子,遞給了橘杏。

  「這個,送你的。」

  他趁著綠谷滿還沒開始嚎之前,拿起吧臺上的一個蘋果塞住了她的嘴,又反剪住了她的雙手。

  「嗚嗚嗚嗚——」

  「柳千秋,把她給我先捆起來,放角落裡。」

  綠谷滿努力睜著已經紅腫的雙眼,怒視著柳千秋——你敢?!

  柳千秋知道爆豪有話要對橘杏說,單手擰住了綠谷滿的雙腕,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抱去了角落裡,低聲對她說:「小滿,你已經贏了。」

  橘杏和爆豪去了隔間,她向來性格溫柔大方,直接打開了袋子。

  裡面居然是一盒巧克力。

  「你拿了小朋友的東西給我,她不會生氣嗎?」

  爆豪撇嘴道:「這個本來就不是給她買的,她不愛吃巧克力。」

  「我很喜歡,謝謝你。」

  橘杏眨了眨眼睛,「爆豪君,那我還可以約你嗎?我想去看莎士比亞的話劇。」

  爆豪默了兩秒,說:「不了,我們以後不約了。」

  橘杏「誒」了一聲,臉上露出不解:「你這是不打算給我機會了嗎?」

  話說到這份上,話裡的意思爆豪也明白了,橘杏對他有意思。

  這幾乎是爆豪有史以來第一次相親成功。

  坦白說,爆豪不討厭橘杏。

  她和他年紀相仿,性格溫柔,對他的工作也表示很支持。

  她甚至還表示婚後願意成為全職太太,這樣能很好的照顧家庭和孩子。

  每一點,都符合爆豪現在的需求。

  三十五歲的年紀,不是青澀懵懂的十五歲,也不是熱血衝動的二十五歲。

  工作和夢想排在第一位,然後便是父母和家庭。早點成家,爆豪光己和爆豪勝也能安心。

  【我不准小勝叔叔相親!】

  【你結婚了,就不能一直對我好了!】

  不和諧的聲音鑽進腦子裡,爆豪晃了晃腦袋:「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冒昧的問一句,是我哪裡做的不太好嗎?」

  「沒有,你很好。」

  爆豪從橘杏的身上挑不出什麼缺點。

  他說出這種話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我個人原因,現在工作很忙,定不下來。」

  橘杏反問道:「難道英雄的工作不是一直都會很忙嗎?」

  爆豪嘴角一抽。

  「是因為那個女孩嗎?」橘杏想起她的名字,「綠谷滿?」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送巧克力沒別的意思,算是禮貌一下,然後就是希望橘杏跟他媽說點好話,畢竟他相親失敗,回頭又要被罵了。

  他不喜歡橘杏,橘杏也不喜歡他,但挺欣賞英雄爆心地,兩人互相不排斥,算是大齡單身男女沖著合適就結婚的念頭相處的。

  不過老哢不會再聯繫她了,畢竟,被小鬼鬧死了。

  但更多的,他的內心深處,仍然期待愛情叭,畢竟還沒體驗過(純情老哢一枚)

  轟·第一次當紅娘·失敗·被記恨·焦凍


第26章 冰沙和親吻

  「胡說什麼呢?」爆豪皺眉,「說了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不喜歡在話題裡扯上綠谷滿,一扯上,就心煩意亂。

  雖然有她的原因在,但根本的原因並不在她。

  橘杏從巧克力的盒子裡拿了一顆巧克力,放進嘴裡,小口的吃著。

  巧克力的滋味慢慢在唇齒間融化,她吃得很慢。

  「我在書上看過一句話,生活就像手中的巧克力,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麼滋味。」

  爆豪說:「我買的牛奶味的,下一顆當然也是牛奶味的。」

  「為什麼是牛奶味的?」橘杏的聲音又低又軟,因為含了顆巧克力,有點孩子氣般的含糊不清,「爆豪君喜歡這種巧克力嗎?」

  「隨便拿的。」

  爆豪從來不喜歡吃甜食,只在綠谷滿小時候給她買過。她不愛喝牛奶,但是喜歡吃牛奶巧克力,因為怕她貪食蛀牙,每天只給她發一顆,有一天綠谷滿用個性浮到天花板上,看到了他藏在最上層的兩盒巧克力,一口氣全吃光了,被他發現後狠狠地罵了一頓。

  後來,她就再也不吃巧克力了。

  臭小鬼,脾氣倒是挺大的,爆豪想到這裡,覺得有點好笑。

  「爆豪君,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橘杏又問了一遍。

  「抱歉,橘杏。」爆豪認真地說道,「這是我的個人原因,我現在還沒辦法定下來。」

  這些年,他相親的次數多到他都數不過來,但是第一次遇到像橘杏這樣適合的人。

  所以他記得了她的名字。

  如果不是綠谷滿那麼一鬧,他今晚應該會同意橘杏的邀請。

  也許,他們會嘗試著交往看看。

  可以預見的人生軌跡在他的腦海裡漸漸清晰。

  但被那麼一鬧,全部終止,轉瞬即逝了。

  他想起他的心裡還有別的憧憬,並沒有想要就在這裡停下。

  他說出了一句他以前從來不會說的話。

  「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很奇怪。

  他很奇怪自己能說出這樣的話,早幾年前,哪怕是早一個月,他也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

  但此刻他的心情很平靜,他清楚他並不是敷衍。這是他對橘杏衷心的祝福。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也願意直白地去祝福別人。

  橘杏的目光慢慢軟下來、靜下來,安靜極了,他能看到她眼裡的遺憾。

  然後她張開手,緩緩地抱了一下他。

  是很輕的一下,蜻蜓點水似的。

  幾乎只碰到了他的衣服。

  爆豪稍稍一愣,沒有推開她,畢竟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然後他聽到她輕聲說:「爆豪君,你也是。」

  ——你也是,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嗯,必須的。」

  成年人的拒絕和告別認認真真,直來直去,不拖泥帶水,果斷而乾淨,沒有曖昧和延伸。

  不吊著你,是一種慈悲。

  「咚咚咚——」

  爆豪抬起臉,看到綠谷滿整個人猥瑣地貼在外面的玻璃窗上,臉因為激動變得通紅,鼻子都壓成了豬鼻子,很明顯是在光明正大的偷聽偷看。

  「綠谷滿,你懂不懂禮貌?」爆豪牙齒磨得咯吱咯吱響,原本還算柔和的表情也變得兇狠起來,「今天不修理你一頓,老子跟你姓。」

  綠谷滿張了張嘴,隔著玻璃窗,爆豪認出了她的口型:「綠穀勝己,你來啊。」

  「混帳東西!」爆豪完全顧不上橘杏了,踹開門走了出去。

  他剛出來,就被綠谷滿抱了個滿懷。

  她用力箍住他,像只樹袋熊似的纏在了他身上。

  這種激烈的擁抱讓人無法忽略。

  他被那對堪稱壯觀的歐派磨得又軟又尷尬:「你發什麼神經?」

  綠谷滿氣勢洶洶地說道:「消毒!」

  爆豪甩開她,將她雙手反剪,按住了,又在她小腿上不重不輕地踢了一下,才讓她老實了一點。

  「安分點。」

  綠谷滿眼淚汪汪地抬起臉,爆豪看著她紅腫的雙眼,放低了聲音:「站在這裡等我,不許動,不然不要指望老子以後給你買東西。」

  綠谷滿又氣又委屈,她看到橘杏擁抱了他一下,他居然沒有拒絕。

  他居然沒有立刻推開她!

  太氣人了!!

  他們才第一天認識吧,這個女人也太主動了吧!!!

  但是看到他眼神淩厲,也沒敢動,氣呼呼地站在原地。

  爆豪對橘杏說:「麻煩給我一杯……」他看了一下牆上的飲品單,「草莓冰沙吧,打包。」

  他翻出皮夾,抽出幾張鈔票,連帶著付了先前的那杯酒錢——他沒喝,但是被他潑在了那個橘發男的頭上。

  橘杏沒推辭,收下了。

  她恢復了平日的表情,平平淡淡,掛著溫和疏離的笑容。

  她今晚,確實對一個男人動過心。

  因為看到他為了女生憤怒而拼命的樣子,看到了他的擔當和責任心。

  但是她現在又想起來,哦,那個女生,又不是她。

  所以就這麼停在這裡,沒有開始就結束了,倒也不錯。

  她看了一眼瞪著她的綠谷滿,抽出兩根吸管,插在了飲料杯裡。

  「謝謝光臨,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她客氣地說。

  「嗯。」爆豪點了點頭。

  兩人都很清楚,不會有下次了。

  夜晚的小路上,涼風習習。

  爆豪左手拎著一堆衣服袋子,右手端著一杯冰沙,身後跟著沮喪地踢著石子的綠谷滿。

  柳千秋以想在酒吧做完數學題為由,沒有跟過來。

  「都快不冰了,快點拿著。」

  「不要!那個女人的東西我不要!」

  綠谷滿氣得都要跳起來了,「你快點扔了!」

  「什麼她的東西,是老子買的,付了錢的!是我的東西!」

  爆豪轉過頭,將飲料杯按在了綠谷滿的眼睛處,迫使躁動的她慢慢安靜下來。

  「把你的眼睛搞搞好,別讓你爸媽以為我怎麼欺負你了。」

  綠谷滿撇了撇嘴,接住了他的杯子,自己按在眼睛處。

  火辣辣的眼皮逐漸被安撫了,變得清涼舒服。

  兩人繼續一前一後往前走。

  綠谷滿對著吸管吸了一口冰沙,甜甜的草莓味,味道還不錯。

  「小勝叔叔,我們和好吧。」

  她追上他,握住了他空著的右手。

  爆豪想甩開,被她緊緊地握住,甩了兩下沒甩開,就隨她去了。

  綠谷滿舉起飲料杯:「小勝叔叔,你要不要喝一口?還不錯。」

  爆豪嫌棄道:「不要,有你的口水。」

  「小勝叔叔,你不會和橘杏相親了吧。」

  「關你什麼事?」

  「我不喜歡她。」

  「人家要你喜歡啊?」

  ……

  「行了,都已經失敗了,以後還聯繫個屁啊。」

  綠谷滿磨了一路,聽到爆豪這麼說,才放下心來。

  「在小勝叔叔把我培養成一個獨當一面的英雄之前,不許你相親結婚,你要先專注這件事。」

  爆豪翻了個白眼:「那我注孤生了。」

  「你什麼意思?!」

  「別廢話,你家到了,快進去,老子要回去睡覺了。」

  站在綠穀公館門前,綠谷滿接過他手裡滿滿當當的衣服袋子。

  「小勝叔叔,你眼皮上掉了個眼睫毛。」

  爆豪習慣性地俯身:「哪呢?幫我拿了,別掉到眼睛裡。」

  綠谷滿無需踮起腳尖,就吻到了他的臉頰。

  「是我看錯了!小勝叔叔晚安!」

  她得逞後,一溜煙跑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親吻√


第27章 赤司父子

  赤司征服在牆頭上坐了很久,他在啃從綠穀禦茶子那裡得到的酸蘋果,他沒有覺得酸,反而吃得津津有味,畢竟這是他中意的綠穀家的東西,直到他看到了綠谷滿吻過爆豪勝己的臉。

  一瞬間,嘴裡的蘋果酸得倒牙,難以下嚥。

  他無奈地看著綠谷滿像只氣球似的飄進院子裡。

  沒錯,是飄,因為她太高興了。他知道她不高興就會把身邊的人扔上天,但如果她高興了,她就會讓自己飄上天。

  被偷親了的爆豪勝己在院子門口罵罵咧咧:「臭小鬼,敢騙你爺爺,找死啊!」

  ……爺爺。

  他又給自己上升了一個輩分,而綠谷滿卻拼命想把他拉低一個輩分。

  呵。

  赤司征服又咬了一口酸蘋果,哢擦一聲,視線恰好與飄在空中的綠谷滿對上。

  「赤司君。」

  綠谷滿收斂了原本誇張的表情,溫和地朝他笑笑,手裡抱著很多購物袋。

  他看得出來她哭過,眼睛紅紅腫腫的,但也看得出來她現在心情很好,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手裡的購物袋上,普通的品牌,勉勉強強算是輕奢吧,勝在……數量多。

  結合剛剛離開的爆豪,他猜是爆豪把她弄哭了,又送了禮物讓他們和好了。

  買買買是女生的天性,但正在氣頭上的女生也不會被禮物隨便打動,所以推測一下順序,應該是和好之後才去逛街購物的。

  他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吵架的呢?

  又為什麼這麼快就和好了呢?

  赤司征服也朝綠谷滿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綠谷滿心情很好,不急著回家了,大方地坐在了她的旁邊。

  「眼睛怎麼了?」

  「不好意思啊,有點腫……」綠谷滿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嚇人,說道,「進沙子了。」

  很尬的解釋。

  赤司挑了一下眉:「沙塵暴?」

  綠谷滿有點囧,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開個玩笑。」赤司放下蘋果核,抽出濕紙巾擦了擦手,「心情不好時,稍微打開一下淚腺,晚上反而能睡得更好。」頓了一頓,他又說:「我經常這麼幹。」

  這等於變相地說自己喜歡哭,綠谷滿並不覺得他是這樣的人。

  「不相信嗎?」赤司征服突然低頭湊近,「我現在就可以表演一下。」

  「誒?」

  綠谷滿怔怔地看著赤司征服,他做了一個哭喪著臉的表情,兩隻異色的眼眸瞪圓,但是眼睛裡並沒有流出眼淚。

  「你這是想靠長時間睜著眼睛,讓眼睛受到刺激,然後流出眼淚嗎?」

  「抱歉……好像現在不太行了。」

  過了很久,赤司征服非但沒流出一滴眼淚,眼睛卻先受不了了,眼白上爬滿了血絲。

  「你,不用這麼勉強的。」

  「別看我這樣,綠谷桑。」赤司征服揉了揉眼睛,低聲道,「我以前連我那個精明的老爸都能騙過去呢,他看我哭著要媽媽,就給我買了一架直升機當玩具。」

  話剛說完,赤司征服突然想起自己給自己建立的窮小子人設還有赤司征十郎的難民老父親人設,趕緊補充道:「是一架直升機模型,雖然對別人家小孩來說是很普通的玩具,但是在我家,老爸為了買它,啃了快兩個月的饅頭,最後因為營養不良而暈倒了。」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跟他要玩具了。」赤司征服輕聲歎息,「玩具那種東西,果然不是我這種人配擁有的東西。」

  他的腦海裡回想起赤司征十郎淡漠的聲音:「這是你應該做的事。至於離家出走的遊戲,超過五歲就不要再玩了,赤司征服,你聽明白了嗎?」

  赤司征服……這種中二病又傻缺的名字,還不如征個十郎,他不止一次對赤司家族的教育理念表達不滿和反抗,但沒人關注他的感受,沒辦法,赤司家這一代,也只有他這一根獨苗,所有人別無選擇,只能將他培養成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他曾經向赤司征十郎抱怨過:「你為什麼不再生一個弟弟分擔我的辛苦?」

  赤司征十郎平靜地說:「我一個人生不了。」

  「我媽呢?」

  「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把她接回來就是了。」

  「太遠了。」

  「開飛機去呢?」

  「飛機也到不了。」

  「那她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

  「問什麼都是不知道,有你這樣的丈夫嗎?」

  每到這時,赤司征十郎就會變得異常平靜,那時候赤司征服還不知道有三次元和次元壁這種東西,也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

  他和赤司征十郎性格不合,交流異常困難。

  只有一次在他離家出走回來又發燒的時候,他在恍惚間感覺到赤司征十郎冰涼的手指覆在他發燙的額頭上,聽到他輕聲說:「請你快點恢復健康。」

  那是他所能記得的為數不多的父愛。

  但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玩具的話——」綠谷滿翻了翻手裡的購物袋,從一個袋子裡翻出了一個人偶小趴仔,「送給你玩。」

  她總是能抽到自家老爸綠谷出久的周邊,而心儀的爆心地周邊卻總是抽不到。

  赤司征服凝視著手心裡的小趴仔,說:「這個像綠谷桑。」

  「有嗎?」綠谷滿揉了揉鼻子,「我和我爸已經長得不像了呀。」

  赤司征服心想,是不那麼像了。

  她以前臉頰上遺傳自父母的雀斑,已經消失不見了,應該是做了鐳射手術。

  「綠谷桑為什麼想成為英雄呢?」

  「這個嘛……其實我很小就覺得自己應該成為一個英雄。」綠谷滿咬了咬吸管,「我爸媽都是英雄,小勝叔叔也是,我想像他們一樣去幫助別人,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安定。赤司君,你呢?」

  赤司征服的個性她還沒有見識過,但是他的戰鬥水準,她已經見過好幾次了,校內校外都有過。

  「我倒不是為了這個社會。」赤司征服將小趴仔放進口袋裡,「因為以前我太弱了,沒能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說好了會帶她出去,最後自己卻迷路了,要是我成為她嚮往的英雄,說不定哪天再見面,她能把我認出來。」

  綠谷滿聽得一頭霧水,只能禮貌地安慰:「一定會認出來的。」

  「是嗎?」

  赤司征服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你根本沒有認出我來好嗎?

  「我的英雄名叫防空洞。」

  防空洞這個詞對綠谷滿來說象徵著和爆豪勝己的美好回憶,也是她對爆豪芳心暗許的開始。

  「這名字,取得不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有。」

  綠谷滿好奇道:「是什麼?」

  赤司征服搖了搖頭,岔開了話題:「下次說吧,你爸爸在底下看著你呢,你快點回家吧。」

  綠谷滿往牆下一看,果然綠穀出久正朝赤司征服吹鬍子瞪眼,但目光一觸及她,立刻又變得愛意滿滿。

  「小滿滿,下來吃夜宵,爸爸做了炸豬排。」

  「不要,這麼晚吃要發胖的。」

  話雖如此,綠谷滿還是捧著購物袋跳了下去,「爸爸接住我。」

  綠谷出久張開雙手,穩穩地接住了她,她順勢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幫我說好話,這麼晚回來,老媽肯定要說我的。」

  「你是不該這麼晚回來,還有不要和男生單獨在一起。除非是和小勝,否則老爸都不放心……」

  赤司征服在兩父女走後,重新恢復了面無表情,目光瞥見綠谷滿扔在牆上的飲料杯,裡面還有一點融化的冰水。

  他的手指在吸管處摩挲了兩下,剛低頭想吸一口,還沒碰到,吸管連同飲料杯在瞬間被人打飛了。

  他轉過頭,自家的院子裡,站著同樣面無表情的赤司征十郎。

  「你已經,落魄到撿垃圾果腹了嗎?」


第28章 小赤的個性

  「好久不見啊,沒想到您竟然能找到了這裡。」

  赤司征服從牆頭跳下,雙手環胸,站在了赤司征十郎的面前,「呐,尊敬的赤司社長,我都不知道您還有偷窺別人的愛好?」

  他剛才去撿綠谷滿喝剩的飲料的過程肯定是被赤司征十郎看到了,或許也偷聽了他們聊天的內容,但赤司征服並不打算為此圓謊。

  「這就是你跟我打招呼的方式?」

  赤司征十郎冷淡地開口,他看著自己年輕叛逆的兒子,目光在他的眉目間掃過,最後落在他腳下的飲料瓶上。

  「哦。」赤司征服嘴角噙起一抹微笑,他朝赤司征十郎張開了雙臂,「那需要我給你一個熱情似火的擁抱嗎?父親大人~」

  他的語氣和神態極其誇張,眼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

  月明星稀,雖是初夏,院落裡卻格外冷清,與隔壁綠穀公館的院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月光下,只有枯死的樹木和一對形同陌路的父子。

  赤司征十郎望了他許久,最終輕聲說:「回家。」

  赤司征服笑容愈發燦爛,他的懷裡慢慢具現化出了一個巨大的玩具熊,他抱住了玩具熊,還在玩具熊的臉上親昵地蹭了蹭。

  「你不跟我擁抱的話,我抱它好了。」

  赤司征十郎靜靜地看著自家兒子的個性——玩具製造者。

  這是一個變異的個性,和赤司家族的任何人都毫無關係。

  赤司征服在四歲時並沒有能覺醒個性,作為一個無個性的普通人,他差點被家族放棄,但是赤司征十郎並沒有放棄他。

  他堅持認為自己的兒子,即使沒有個性,也會成為最優秀的人。

  他依然把他當成繼承人培養,從小施加嚴苛的英才教育。在妻子離開後,他只專注兩件事,一是家族的事業,二是培養赤司征服。

  卻沒想到,赤司征服從小就性格頑皮,對書本毫無興趣,對鋼琴小提琴也毫無興趣,對所有他想教他的東西都毫無興趣。

  赤司征十郎印象最深刻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動手打了他,是他七歲那年突然消失,家裡的監控到處都找不到他,以為是他被綁架了,報了警,請了偵探,最後卻在後院的一個樹洞裡找到了渾身髒兮兮的他,他的手裡,還抱著一窩瀕死的小鳥。

  「老爸你看,我掏到了鳥,我們晚飯就吃這個吧。」

  他的一生沒有過像赤司征服這樣丟人的時刻,他不知道他的心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所以動手打了他。

  那天之後,赤司征服覺醒了個性。

  他的個性來得很突然,且是個莫名其妙的個性,但謝天謝地,總算是覺醒了。

  原本赤司征服被罰了兩天禁閉,期間除了僕人會準時送上三餐,連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但是赤司征服卻一點也不寂寞,他的房間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玩具,最後玩具的數量越來越多,多到把房間的玻璃窗都撐破了。

  赤司征十郎查了監控,那些玩具是憑空出現在赤司征服手上的。

  他俯視著正抱著小火車玩的兒子,問:「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

  赤司征服滿不在乎地說:「想要就到手上了。」

  ——是心想事成的個性,還是創造的個性?

  「你能變出生物嗎?小鳥之類的。」

  赤司征服失敗了。

  「你能變出非生物嗎?鋼筆之類的。」

  赤司征服也失敗了。

  「老爸想要遙控飛機嗎?我們一起玩。」

  赤司征服小手歡快地揮動著,手上很快就出現了一架模型飛機。

  赤司才知道個大概,兒子的個性是創造玩具。

  ……不算理想的個性,甚至算是無用,但總算自己的兒子也有了個性,不會再被人背後議論了。

  他安慰征服:「你已經覺醒了個性,以後要更加努力。」

  征服的個性卻並非單純的創造玩具,而是創造一切他認為是玩具的東西。

  赤司征十郎是在看到赤司征服半夜用電鋸鋸門的時候,才真正瞭解到這一點,在別人看來無用甚至只能哄小孩去的個性,其實相當可怕。

  因為玩具的定義不以客觀的論據存在,而是完全僅憑赤司征服的判斷。

  他能造出娃娃機,造出小型的旋轉木馬,甚至造出了離家出走的滑翔翼和撬鎖工具。

  但他造的最多的還是赤司征十郎第一年送給他的玩具熊。那是一件沒有寄託任何厚望,只是希望他開心而送的玩具熊。

  「即使爸爸不再給我買玩具,我自己也能擁有玩具了呢。」

  玩具製造者造出的實物只能維持一個小時,且無法造出完全一樣的東西,這也就意味著,每一個被赤司征服當成朋友當成寶貝的玩具,只能陪伴他一個小時。

  每一次創造,實際上就等於一次離別。

  赤司征服抱緊了懷裡的玩具熊,這是與他這個年紀和身世完全不符的動作,但他的表情卻變得異常溫柔。

  「征服,和我回家。」

  赤司征十郎又重複了一遍。

  赤司征服歪過頭看他:「真遺憾,我們父子倆之間,只剩下這點事可以聊了嗎?」

  「你私自轉學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沒有阻攔你,是因為雄英雖然是英雄學校,但是教學品質並不比洛山差……但是你——」

  「但是我做出了變態的事,對嗎?」赤司征服無所謂地聳聳肩,「去撿喜歡的人喝剩的東西來間接接吻,這讓你覺得很變態嗎?」

  「……」

  「總比去強吻人家要好吧,那種行為才算變態吧,女孩子做了還算可愛,我一個男的那麼做可算不上可愛。」赤司征服笑道,「老爸,像你這樣的人,肯定沒有過這樣的癡.漢行為吧。」

  「沒有。」

  「因為你眼裡除了赤司家族,還看得到什麼呢?」

  「沒有過這種行為,」赤司征十郎凝眸看了他許久,才說,「是因為之前是你母親追求了我。」

  赤司征服沒想到赤司征十郎會這麼一本正經地回答他,瞪大了眼睛:「……你是來拉仇恨的嗎?」

  「不是。」

  「那你跟我回家。」

  「不可能。我只想成為英雄,並不想繼承赤司家族。」赤司征服低頭將玩具熊提前分解了,在他手裡化作一陣白霧,然後慢慢抬起視線,「違背我意願的傢伙,即使是父母,也不可輕易饒恕。」

  赤司征十郎一怔,這句話曾是他中二時期的名言,不知道赤司征服是從哪裡聽來的,肯定是黃瀨涼太那個大嘴!

  「成為英雄和繼承赤司家族並不衝突。」赤司征十郎相比于赤司征臣已經算溫柔了很多,他並不想割斷赤司征服的夢想,但是赤司家族依然是他無法隨便拋下的責任,「但是繼承家族是優先。」

  「聽說你以前很討厭征臣爺爺,現在你覺得自己和他有什麼兩樣?」

  「是,」赤司征十郎淡淡回應,「沒什麼兩樣。」

  小時候厭惡,長大後才明白父親那麼做並不無道理。享受了家族帶來的一切榮譽和優質的生活條件,就必須要對它作出回報。倘若後輩能聽進過來人的話,這世間將會少了很多重複的煩惱。

  「我繼承了這個家族,以後我的婚姻還得你們涉足,難道不是嗎?」

  赤司征十郎搖頭:「婚姻是你的個人自由,只要你別找危害社會的反派,我不會插手……征服,回家了。」

  「老爸。」赤司征服也搖了搖頭,目光越過赤司征十郎,落在了他身後的樹影上,「今晚的月色——」

  「可真難看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小心發錯章節了,真大意。。果然心不在焉麼。

  介紹小赤的個性是為了小滿的運動會。放心,下章老哢就出來了。運動會時小滿會表白。


第29章 田螺姑娘滿

  「赤司君,我媽媽喊你來吃夜宵!」

  綠谷滿興沖沖地從自家院子裡浮到赤司征服家的院子裡時,看到了與她正面對上的赤司征十郎。

  「請問您是——」

  她從空中跳下,穩穩地站在了兩人面前。

  「赤司君在非洲打工的爸爸嗎?」

  赤司征服聽得有些牙疼。

  這是他瞎編的去騙取綠穀禦茶子同情心的藉口,被綠谷滿當著赤司征十郎的面說出來,意外的讓他有點羞恥。

  好擔心赤司征十郎這個不解風情的老父親當著他喜歡的女生面戳穿他。

  赤司征十郎點了點頭:「嗯,非洲的專案已經結束了,就提前回來了。」

  「那叔叔也一起來吧,我爸爸做了很多炸豬排,我媽媽還煮了赤司君你最喜歡的湯豆腐。」

  赤司征服自己想吃,但並不想讓赤司征十郎吃,於是替他委婉拒絕道:「我爸就不用了,他牙口不太好。」

  「牙口不好應該不影響吃湯豆腐,」偏偏赤司征十郎就是和他作對似的,「小同學,不介意你家再添一雙筷子吧?」

  「沒關係的,我奶奶不在家,家裡只有爸爸和媽媽,夜宵做的太多了。」

  綠谷滿又浮了起來,飛回了自己家的院子,「赤司叔叔牙口不好,我去把水果稍微溫一下。」

  赤司征十郎摸了摸下巴,自語道:「人偶的女兒,還真是個不錯的小姑娘。」

  這是赤司征服聽到過赤司征十郎這麼多年以來,說過的唯一一句他覺得中聽的話。

  「是吧是吧,她很好的。」

  他心情十分愉悅,感覺自己都能和赤司征十郎講和了。

  但是赤司征十郎卻冷淡地提醒道:「她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了?她是我認定的人。」

  「可人家並沒有認定你。」

  赤司征十郎句句傷人,字字紮心,讓赤司征服對他好不容易產生出的一點好感又打散了。

  「赤司社長真是如這月色一般讓人討厭。」

  「是嗎?」赤司征十郎攤開手,他的手骨節分明,保養得當,掌心因為少年時代熱衷的籃球活動而留下了薄薄的繭子。

  細碎的月光穿過枝椏間的縫隙,零星地灑在他的手心。

  「我倒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赤司征服眯起眼睛看他:「我說很難看。」

  「很美。」

  「難看。」

  赤司征十郎收回手,往綠穀家走去:「那沒辦法了,什麼樣的人就會看到什麼樣的景色,這一點再高明的旁人都無法改變。」

  「你什麼意思?」

  一句話把他罵了,又把自己給誇了,真是一塊不要皮的老薑。

  赤司征服在後面追上他,「你該不會真的要去小滿家吃飯吧?她只是跟你客氣一下而已,她要請的只有我一個人。」

  「是跟我客氣嗎?」赤司征十郎面不改色,「她可是為了我這個牙口不好的長輩去溫水果了。」

  「……」

  「剛從非洲打工回來,真想吃一碗湯豆腐啊。」

  赤司征服聽赤司征十郎這麼說,有一點崩潰,但更讓他崩潰的是,迎接他們的居然只有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綠谷滿本人卻不在。

  「小滿說要去朋友家一趟——」綠穀出久知道綠谷滿是去給爆豪勝己送晚飯了,但是他根本攔不住,「所以她先走了。」

  「征君,你身體不舒服嗎?」綠穀禦茶子關切地看著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的赤司征服,「還是食物不合口味啊?」

  赤司征十郎瞥了他一眼:「維特無處安放的煩惱。」

  「啊?」綠穀禦茶子沒有聽懂。

  赤司征十郎突然誠懇地道謝:「承蒙你們的招待,我和小征很久沒有像這樣吃過飯了。」

  因為赤司征服不親近他,他們幾乎從來不在一張餐桌上用餐,每次他執意等征服吃飯,後者總能以「我回房間吃」、「我不想吃了」、「我吃餅乾好了」等一系列的理由來拒絕他。

  但父子倆的口味又是出奇的一致,都喜歡湯豆腐,討厭紅生薑和裙帶菜。

  「因為非洲離這裡太遠了吧。」

  綠穀禦茶子還在堅持認為赤司征服沒有騙她,赤司征十郎是從非洲打工回來的清貧父親。

  而綠穀出久已經認出這是委託他幫忙找離家出走的兒子的赤司社長,事實上他很早就懷疑赤司征服的話了,他的行為舉止並不像是窮人家的孩子,加上赤司這個姓氏,可是赤司征服又與赤司征十郎發給他的郵件裡的資料完全不同。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

  綠谷滿離家確實是一時興起。

  她在拍了炸豬排的照片發郵件給爆豪之後,以為他會說「這麼晚還吃,也不怕胖死」這種話,但爆豪卻回了一句她意料之外的話。

  [看著還挺香的。]

  爆豪何時回復過這種透露出一股餓意的話,他肯定沒有吃晚飯,而且還是被動的沒吃晚飯,她當即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用家裡最好看的便當盒,塞了滿滿兩盒炸豬排,裹上辣椒醬,盛了兩盒湯豆腐,又裝了米飯和水果,最後小心地包好,才出了門。

  事實上綠谷滿猜的沒錯,爆豪被動的沒吃晚飯。

  起因當然是他相親失敗的事。

  光己女士得知他拒絕了對他有好感的橘杏,氣得大發雷霆:「這個年紀了,還輪得到你挑?還要找感覺,感覺這個東西是你這個年紀能找的嗎?」

  「說說看你到今天為止失敗了多少次了?」

  爆豪已經累了,不想再和她吵了:「失敗乃成功之母。」

  光己女士氣道:「你媽有老娘這一個就夠了!」

  「行吧。」

  「爆豪勝己,你再挑下去,等你老了,我和你爸都不在了,你連一個陪伴你的人都沒有!」

  爆豪剛踏上樓梯,聽到這句話,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看她……還在站在角落不知所措的老爸爆豪勝。

  爆豪勝已經六十歲了,光己女士也已經五十七歲了。

  雖然因為甘油的個性,她看上去並沒有同齡人老,但不可否認,她的心態已經漸漸老了。

  爆豪勝己當了快二十年的英雄,出生入死無數回,又因為種種原因,將自己的終生大事給落下了。

  對於他們來說,兒子能不能成大器,對社會能有多少貢獻,也許並不那麼重要。

  只希望他不要到最後,孤身一人。

  爆豪勝己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放棄了爭吵,放棄了反駁。

  「怎麼?你還指望天上掉下來一個田螺姑娘給你飯吃嗎?」

  爆豪勝己心想他可以選擇自己做,或者乾脆選擇不吃,反正又餓不死。

  「晚飯別吃了!好好反省!」

  光己女士關他在房間反省,他覺得沒什麼好反省的,坐在窗前邊看月亮邊發呆。

  ……糟糕,好像肚子越來越餓了。

  連綠谷滿發來的炸豬排好像都挺好吃的樣子。

  爆豪在房間找了一圈,一個零食也沒找到,索性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了。

  正在這時,窗邊突然落下一個人影。

  輕飄飄的,沒發出任何響聲。

  他睜開眼睛,看到綠谷滿從窗外爬了進來,像一隻綠色的大田螺。

  「小勝叔叔,我帶了夜宵。」

  她獻寶似的從背後拿出了一個巨型的便當袋。

  爆豪嘴角一抽,她當這是在喂豬啊?


第30章 她說,勝己

  爆豪勝己承認有那麼一瞬間,自己是打從心底有點感動的。

  手機郵箱裡全部是關於工作的事,與夥伴之間他幾乎只聊敵聯盟的事,而父母和朋友也只會關心他相親有沒有成功。

  但有這麼一個人,居然關心他有沒有吃晚飯。

  他想起這些年她給他發過的無數封郵件,在她有了自己的郵箱後,幾乎每晚準時發一條。

  內容基本都是她在學校的成績,認識的朋友,發生的有趣的事情,還會提醒他注意飲食,告訴他第二天的天氣。最後總會跟他說一聲:[晚安,做個好夢。]

  極少有人會在「晚安」之後還要加一句「做個好夢」。

  正如極少有人會八年如一日地給一個從不回復的人發郵件一樣。

  是的,那些郵件,他根本不回復,但她一直堅持著,比催他交話費和水電費的郵件出現的還要準時。

  昏暗的月光下,他看到綠谷滿抬起臉沖他傻笑,鼻尖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她獻寶似的舉起巨型便當袋:「小勝叔叔,我帶了炸豬排、湯豆腐,還有水果和榛子蛋糕,讓你吃的飽飽的。」

  「大笨蛋……」爆豪罵了一句,「快下來。」

  他邊說邊打開了燈。

  綠谷滿聽話地從窗戶上跳下來,但因為眼睛習慣了外面的光線,一下子不能適應強光,又被爆豪扔在桌子上的手機一絆,竟然被絆倒了。

  爆豪看著自己的晚飯在空中飛了一圈,又穩穩地浮在了他的面前。

  「還好,我的個性只有在這個時候才特別好用。」

  「大笨蛋。」

  爆豪一回頭,差點窒息。

  剛才沒開燈沒注意,現在開了燈什麼都看得很清楚了。

  綠谷滿應該是洗過澡來的,頭髮濕漉漉的,只穿了一條布料清減的綠色睡裙。

  沒開燈看是只綠色大田螺,開了燈看簡直要他了的老命。

  因為被絆倒了,竟然露出了裡面的胖次。

  胖次……是藍色小碎花的。

  臥槽!

  「綠——谷滿!」爆豪剛要破口大駡,想到自家老爸老媽還住在樓下,要是看到半夜綠谷滿來送晚飯,很可能會訓斥他,於是壓低了聲音,「你穿成這樣就過來了?」

  「嗯。」綠谷滿害羞地併攏了雙腿,「怕小勝叔叔餓肚子,而且空中又沒有人。」

  「就是因為用飛的才有問題啊!地上沒有人嗎?」

  這不是地上的人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嗎?一覽無餘的好視線啊!

  爆豪簡直要被氣炸了。

  連炸豬排都不能撫慰他了。

  「地上也沒有人,這一路上都沒有人。」綠谷滿委屈道,「就只被小勝叔叔一個人看到了。」

  ……就只被小勝叔叔一個人看到了。

  ……小勝叔叔一個人看到了。

  ……小勝叔叔看到了。

  媽的!搞得老子像個變態似的!爆豪想揍人,卻不知道該揍哪裡。

  而且比起生氣,他更多的是覺得羞恥。

  藍色小碎花!!!

  他移開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床上,床單和蓋被竟然是與綠谷滿的胖次同款的藍色小碎花。

  ……爆豪光己那個老太婆是什麼審美啊!啊!

  而且自己為什麼之前睡都沒覺得異怪啊!啊!

  現在,他再也無法直視藍色小碎花了。

  「小勝叔叔,吃飯了。」

  綠谷滿撕開便當袋,取出便當盒,打開的瞬間,炸豬排和辣椒醬的香氣喚回了爆豪的理智,他「哦」了一聲,坐了下來。

  爆豪的房間只有一張椅子,綠谷滿也沒吃晚飯,兩人便收拾了一塊地方,在地上鋪上了墊餐紙。

  「小勝叔叔,炸豬排好吃嗎?」

  「炸的有點老。」

  「是我爸炸的。」

  「湯豆腐有點鹹了。」

  「我媽放的鹽。」

  爆豪聽到綠谷滿因為自己的挑刺而不斷把「鍋」推給綠穀出久和綠谷禦茶子時,覺得有點好玩,於是挑眉道:「都是你爸媽做的,那這裡有你做的嗎?」

  綠谷滿歪著頭,冥思苦想。

  爆豪又問:「是不是什麼忙都沒有幫啊?」

  綠谷滿還真沒有幫忙,倒不是不想幫忙,事實上她非常想親手做飯給爆豪吃,但她今晚並沒有時間準備。

  「說不出來了吧。」

  爆豪有點小得意,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幼稚又奇怪的想法。

  綠谷滿突然瞪大了還有點紅腫的眼睛,往前一趴,伸出了手。

  她的手碰到了爆豪的腰部,爆豪在家貪圖涼快,也只穿了條短褲。

  好在只是一瞬,手指便移開了。

  「是七星瓢蟲。」綠谷滿兩根手指撚著一隻瓢蟲,氣呼呼地瞪著它,「你居然占小勝叔叔的便宜!」

  爆豪一低眸,剛好望進少女因為趴著的姿勢而張開的衣領。

  趁某處抬起前,他抱住了膝蓋。

  「小勝叔叔,你怎麼不吃了?」

  「飽了。」

  「你為什麼抱著膝蓋?」

  「冷。」

  「哦。」

  爆豪讀書時住在一樓,畢業後家裡重新裝修,他就住進了二樓,房間裡也多了獨立衛浴。

  吃完飯,他早早地將綠谷滿趕走,然後進了浴室沖了個冷水澡。

  好不容易讓小爆爆冷靜下來之後,他也陷入了反思……怎麼它最近這麼的、嗯,饑.渴?

  是太久沒有自己動手解決問題了嗎?

  不對啊,前天不是才……難道他是峰田上身?算了,來一發吧。

  畢竟憋著對身體不好。

  ……

  爆豪神清氣爽地忙完,擦乾頭髮從浴室出來,剛準備上床睡覺,瞥見毫不客氣地躺在他床上呼呼大睡的綠谷滿,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

  「廢滿,你可真自覺啊,敢鳩占鵲巢睡老子的床?」

  爆豪剛準備將她扯下床,但是綠谷滿身上的睡裙睡得都蜷起來了,根本就不能遮住多少了,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他感覺他無論碰到哪裡都有點不合適。

  況且這張鋪有藍色小碎花的床單和蓋被的床,他估計躺在上面也睡不著了,還是下樓去睡吧。

  爆豪剛移步轉身,聽到綠谷滿說了一聲夢話。

  很輕的一聲。

  但在安靜的夜晚,聽得格外清楚。

  她說,勝己。

  ……不是,小勝叔叔。


第31章 老哢的驚魂夜

  勝己。

  她說,勝己。

  這世上有幾個勝己?

  最近有明星叫勝己嗎?還是說她的同學裡,有個叫勝己的?

  不可能。

  都不可能。

  如果綠谷滿真的有個同學叫勝己,或是最近迷上哪個叫勝己的名人,她肯定早就講給他聽了。

  還會興奮地說:「小勝叔叔,你看,有人和你同名哦。」

  他太瞭解她了。

  但凡這世上有一點點與他有相似之處的東西,她都會如數珍寶地講給他聽。

  他見證了她的嬰兒時期、幼年童年,又陪著她如今的少女時代,知道她幾乎所有的喜好和習慣。

  但是他似乎……也並不那麼瞭解她。

  她叫他勝己。

  不是平日裡常叫的小勝叔叔,不是生氣時偶爾會喊的小勝,也不是小孩子學大人似的叫他爆豪勝己,更不是他的英雄名爆心地。

  唯獨是只有家人才會叫的勝己。

  而且還是在無意識無防備的夢裡。

  她這麼叫,是……夢到自己了嗎?

  就像自己不久之前也夢到她那樣——不,不可能,自己做的那是什麼下作的夢啊,不能再回想了。

  爆豪覺得自己像是窺破了某種天大的秘密,頭皮一陣發麻。

  他慢慢地坐在地上,沒發出半點聲音。

  他回想起綠谷滿今天因為他去相親的事,而做出的反常舉動。

  她即使是出於好奇想去酒吧,為什麼單單挑中了橘杏的酒吧?

  為什麼偏偏挑中了自己相親這一天?

  她為什麼要打扮成與她年紀不同的成熟?

  為什麼她會那麼仇視橘杏?

  為什麼她要他保證再也不相親?

  往前倒推,他哪次相親的現場,不會碰到她呢?

  每次都是的藉口都是打工。

  綠谷出久那個女兒控,恨不得給她摘星星摘月亮,如果不是她強烈要求,他會讓她打工?

  一個答案在他心裡呼之即出。

  爆豪是何等的聰明,僅憑綠谷滿的一句夢話,就一路猜到了她的心思。

  他又是何等的不聰明,這麼長時間,她不斷發射信號給出暗示,他卻只當她是小孩子無理取鬧,至多為自己的生理反應而感到羞恥。

  他從未想過其他。

  因為這種想法太可怕了。

  這比幾年前的同學聚會單身的峰田實喝醉了對單身的轟焦凍說要不和他湊和著過日子算了更讓人感到驚悚。

  他比綠谷滿大了快二十歲,又比她大一輩,她怎麼會對他有那樣的心思呢?

  為什麼他以前沒有發現呢?

  他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感到懊惱煩躁,同時又對突然複雜的情感關係感到不知所措。

  但他心裡明白,即使知道綠谷滿對他存了那樣的心思,他也實在對她討厭不起來。

  「或許只是因為她身邊的小子們都太差了吧,現在的新人是不太行。」他心想,「可能現在她只是沒有遇到比老子好的人吧,這也難怪,畢竟老子魅力無邊。」

  爆豪正想著,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他回頭看了一眼綠谷滿,怕她被吵醒。

  她似乎是嫌房間太熱了,睡裙被扯得亂七八糟。

  小褲褲和床單簡直融為了一色。

  爆豪覺得再看下去眼睛要瞎了。他一個冷水澡都是白沖了,完全靜不下來。

  他應該吼醒她嗎?

  綠谷滿,你醒醒,老子三十五了,你別胡思亂想了!

  萬一對方說,小勝叔叔,你在亂說什麼呀,我亂想什麼呢?

  他的老臉要往哪裡擱?少女的心思和老男人的面子同樣重要。

  爆豪輕手輕腳地拿起手機,發現是綠穀出久發來的。

  真是不想見到什麼就來什麼!

  內容果然是——【小勝,小滿在你那裡嗎?】

  【在。】

  想說她在睡覺,但覺得怎麼說都有點彆扭。

  【只要小滿是在小勝身邊,我就放心了,拜託你照顧她啦。】

  放心?

  呵呵。

  爆豪無法想像如果綠穀出久知道綠谷滿對他的心思,以及他對綠谷滿的身體產生了生理反應,會不會瘋掉。

  他說不清自己什麼心情,他沒有下樓去睡覺,躺在了地板上。他把燈關了,綠谷滿還是沒醒。

  爆豪勝和爆豪光己都在樓下睡覺,萬一被他們知道綠谷滿睡他房間的床上……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甚至是理所應當的事,但是自己怎麼突然有點虛了。

  萬一爆豪光己興奮地來看她,聽到她夢裡叫他的名字,會不會亂想啊?

  明明他沒做任何事吧。

  耳邊是她很輕很輕的呼吸聲,爆豪原本煩躁的心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回想小的時候,兩個人也有一段時間是這麼睡的。

  不過是他睡床上,綠谷滿睡地上。

  綠谷滿那時候很刁鑽,非說他身上有汗臭味,哭著鬧著不肯跟他睡一張床,被他揍了一頓之後,氣鼓鼓地睡在了地上說死也不和他睡一張床,後來半夜太冷又推翻了之前立下的flag爬上了床。

  後來她意外的發現他身上很熱,就湊過來挨著他睡,久而久之,她膽子也肥了,敢把冰涼的小腳放在他的肚子上取暖,他慢慢也習慣身邊有個小東西,夜裡拱啊拱的,跟小野豬刨坑似的。

  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

  那只刨坑的小野豬現在都長成現在的大田螺了。

  爆豪還是想不明白大田螺的心思,猛得想起之前在網上碰到的小征醫生,心想對方起碼是個心理醫生,對青少年的想法多少會有些瞭解。

  他可以諮詢看看。

  於是他在黑暗裡,點到上次的男.科線上問診介面,給小征醫生發了一條消息。

  【第一帥哥:在嗎?】

  他不確定小征醫生在不在,因為已經十一點了,平常人應該早就睡了。

  但小征醫生似乎是個夜貓子,竟然是秒回。

  【小征醫生:在。】

  【第一帥哥:你還沒睡?】

  【小征醫生:睡不著,老頭子上門問我要陪伴,女朋友又被野男人拐跑了,我恨。】

  【第一帥哥:搶回來啊。】

  爆豪心想這個小征醫生夠沒用的,女朋友還能被人拐跑了。

  【小征醫生:不說了,太悲傷了。兄弟,你最近還做夢嗎?】

  小征醫生指的是爆豪之前天天都做的黃色廢料夢,爆豪不好意思說幾天沒做了,但是今晚可能就要復發了。

  【第一帥哥:還行吧,問你個問題,】

  【小征醫生:問吧。】

  【第一帥哥:是幫我一個朋友問的。】

  【小征醫生:嗯,問吧。】

  【第一帥哥:他年紀挺大的了,奔四的,他以前跟他朋友的女兒關係很好,但是他聽到那個小鬼在夢裡叫他的名字……只有他父母才叫的那種,他們年紀差了二十歲。】

  爆豪組織著語言,一方面覺得自己跟傻缺似的,一方面又擔心對面的小征醫生聽不聽得懂。

  床上躺著的綠谷滿突然又說了一句夢話。

  「勝己,摸摸.我……」

  爆豪舉著的手機沒抓穩,砸在了自己的牙齒上。

  這丫頭不會也在做廢料夢吧。

  對象還是他?

  他覺得自己的臉都發燙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灌進了腦子裡。

  這話幸好沒被他媽聽到啊,老太婆心臟受不了。

  「……的頭。」

  綠谷滿輕哼的後半句,讓爆豪灌進腦子裡的血液又倒流回去。

  這個死丫頭,說話不帶這麼斷句的喂。

  【小征醫生:不用擔心,這只是小女孩的崇拜。】

  【第一帥哥:不會是那種女對男的嗎?】

  爆豪等了很久,小征醫生才發來很長一段的回復。

  【小征醫生:照你說的,這孩子不缺父愛,不存在戀.父情結,身邊的男性,大概只有你朋友最出類拔萃,加上兩人感情很好,她對他產生佔有欲也很正常,但是她年紀再大點,自己就會糾正這種認知上的偏差了,崇拜和喜歡差得太遠了。畢竟年紀差了二十歲,等於她二十五的時候,他已經四十五了。人類這種生物,只適合跟同齡人生活在一起,否則老夫少妻也不會那麼遭人恥笑了。因為同齡人在各方面的品味、喜好、觀念上都容易得到共鳴……】

  爆豪逐字逐句地看完,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沒有再回復小征醫生。

  他不燥熱了。

  也沒有再聽到綠谷滿說夢話。

  慢慢的,他竟然睡著了。

  其實爆豪之所以沒有聽到綠谷滿再說夢話,是因為後者已經醒了。

  半路折返回爆豪這裡睡覺是因為……嚶,太喜歡他了!想撒嬌而已!

  如她所料,爆豪沒有把她扔出窗外,但是爆豪竟然還睡在這裡,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他雖然不會罵醒她,但至少會去樓下的房間睡吧。

  怎麼突然就睡在床底下了!

  與其說是打地鋪,實際上爆豪是直接睡在了地上。

  她偷偷爬下床,躺在了他旁邊。

  他睡著後的眉眼,沒有半點戾氣,線條柔和的一塌糊塗。

  由於靠得很近,他鼻間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臉上,熱熱的。

  也癢癢的。

  她屏住呼吸,將臉轉至另一邊,才敢吸氣。

  她怕她對著他呼吸,他會被弄醒。

  只想在他身邊躺著。

  嗯。再睡七秒。

  她貪婪地看著他的臉,忍住想要伸手撫摸的念頭。

  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轉頭,張口呼吸。

  然後又艱難地轉回來。

  再睡七秒吧。

  在他身邊再睡七秒吧。

  ……

  爆豪早晨還沒睜開眼睛時,覺得肚子上有點重。

  他費力地睜眼,看到上面翹著一條腿。

  「綠——」

  他僵住了。

  他就這一條淺色沙灘褲,上麵糊了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人砍傷了。

  綠谷滿也醒來了,先是嬌羞,在看清楚衣服時,變成了羞恥,最後羞憤地捂住了臉:「小勝叔叔,我不活了,讓我死。」

  爆豪:「( ̄- ̄)」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這都是什麼人間疾苦。。。


第32章 老英雄失格

  綠谷滿的生理期向來很準時,推算一下,應該還有四天。

  不知道是和爆豪有了親密接觸導致過度興奮還是別的原因,這次竟然提前了。

  不僅弄髒了自己的睡裙和胖次,還弄髒了爆豪的睡褲,甚至連他的腹肌上都沾了血跡。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書上說,衣服穿得少,妙就妙在若有若無的誘.惑,曖昧的升溫,黑暗的空間,讓他心跳加速什麼的,但是誰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

  啊啊啊啊啊!

  綠谷滿恨不得原地去世,她羞得連爆豪的臉都不敢看了,雙手抱膝將睡裙拼命往下拉。

  ……沒用。

  已經糊了爆豪一身的血,自己的睡裙上也斑斑駁駁,根本遮不住。

  她為什麼睡得這麼死!為什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爆豪也十分尷尬,兩個人低頭坐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勝己,起床了嗎?你要睡到幾點鐘啊!」

  門外突然傳來爆豪光己的聲音,綠谷滿和爆豪勝己皆是一驚。

  要是爆豪光己突然進來,綠谷滿無法想像她會面對什麼樣的羞恥窘境。

  除了衛生間,根本沒地方藏,但她現在沒有一片衛生用品,動都不敢動。

  「今天你上班——」

  門鎖被轉動,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

  綠谷滿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砰的一聲,門又被關了回去。

  爆豪是用手掌間揮出的爆炸風將門關上的,然後他眼疾手快地抵住門,將門從裡面鎖上了。

  「臭小子,你是不是在房間裡做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閉嘴,老太婆!」

  「一大早你就忙著做不可告人的事,不知道起來幫忙做早飯嗎?」

  爆豪勝己和爆豪光己互罵了幾句,直到他聽到她生氣地踩在樓梯上發出「咚咚咚」的下樓聲,才松了一口氣。

  不可告人的事,他今天早上倒是沒有做,但是現在這個情況,確實不可告人。

  「小勝叔叔,讓我去死吧。」

  綠谷滿連耳朵都羞紅了,聲音有氣無力,細得像蚊子在哼。

  「想死……」

  「屁大點事,亂喊什麼死不死的。」

  爆豪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思考著現在的情況,這丫頭來了生理期,得給她先找點衛生用品。

  但是他一個沒有女朋友的單身漢,房間裡哪裡可能會有那種東西?

  要不然去爆豪光己那裡翻一翻?不,爆豪光己已經快六十歲了,估計也用不到那玩意了。

  綠谷滿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可能自己出去買。他叫誰買了送來都不合適,容易引起誤會。

  「喂,你哭什麼?」

  爆豪看到綠谷滿又掉了眼淚,心想這丫頭昨天也哭,今天也哭,是真的繼承到綠穀出久的淚腺了吧。

  他翻了個白眼,該哭的應該是他吧。

  他活了三十五年多,從來沒有一刻像今天這麼窘迫。遠比上次兩人睡在一起,他做了一星期的春.夢,還有昨天看她看出了生理反應還尷尬。

  綠谷滿小聲啜泣:「我對不起小勝叔叔……我做出了這種事,我……」

  爆豪看著她語無倫次的樣子,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生理現象而已,又不是你能控制的。」

  「我弄髒了小勝叔叔的衣服。」

  「衣服髒了洗洗就行了。」爆豪努力搜羅語言安慰她,「這樣,說明你現在是大人了。」

  「我早就是大人了。」綠谷滿反駁道,「和小勝叔叔一樣是大人。」

  ——大人?

  ——廢滿,你和我永遠都不會是一樣的大人。

  爆豪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態,如果不是她,而是別人——不,不可能是別人。

  從小到大,和他親密接觸過的女性,除了他媽媽爆豪光己,也只有綠谷滿了。

  甚至從他從來就沒有和爆豪光己在一張床上睡過覺。

  他不喜歡自己的領地被別人佔領,卻在綠谷滿小時候,允許她像一隻小野豬刨坑似的,在自己的被窩裡拱來拱去。

  連她長大了,躺在他身邊,他都沒有警惕和防備,否則他為什麼沒有被驚醒反而一覺安穩地睡到天亮呢?

  他有時工作太累了,在事務所裡的沙發上睡覺,不管別人的腳步多輕,只要一靠近他,他都會自動醒來。

  他是個英雄,時刻保持著一份警醒,因為外界不能讓他心安。

  唯獨到了綠谷滿這裡,他睡成了一頭死豬。

  ……

  「你留在這裡,我出去給你買點東西。」

  「嗯。」綠谷滿哼唧哼唧,「謝謝小勝叔叔。」

  爆豪去浴室簡單清洗之後,換了身衣服,看到手機沒電了,連上充電器,拿了錢包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綠谷滿直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才拉開了浴室的門,她俯身,撿起了爆豪脫下的那條沙灘褲。

  她捏著它的邊邊角角,手指在它的中間部位摩挲。

  總有一種上面還殘留著他的體溫的感覺。

  她的小勝叔叔一定不知道,他的小小勝,她也是見過的。

  當然也像現在這樣,溫柔地撫摸過。

  *

  爆豪沒有任何買女性衛生用品的生活經驗。

  因為他沒有交過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就算交了,他覺得自己也不會做這種事。

  那到底又為什麼會陷入這種窘境?

  真叫人窒息。

  他手機沒電了就沒帶出來,他本來想著也就幾分鐘的事,但是仔細一想,不對啊。

  綠谷滿不僅處於生理期,她也只穿了一件睡衣過來的,晚上沒人看到,白天就不能那麼穿了。

  因此還需要給她買衣服褲子和……內衣。

  買衛生巾就已經讓他很羞了,更別說買內衣了。

  但是不買,讓她怎麼出門?

  這個死丫頭,淨給他惹事!

  爆豪不想明天的頭條是【英雄爆心地流連內衣店】或是【爆心地鐵樹開花,獨寵神秘女友,親自為其購買內衣】之類的操.蛋新聞。

  絕對不行!

  於是他隨便進了一家店,買了一頂帽子,又買了一副墨鏡。

  稍作變裝後,他決定先去便利店購買衛生巾。

  他挑了一家人少的便利店,迅速地鑽了進去,直搗衛生巾區,但望著滿架子琳琅滿目的衛生巾,他覺得有點蛋疼。

  這品種也太多了吧。

  他在熱心的店員過來介紹之前,趕緊拿了幾包最貴的,沖到了收銀台旁邊付款。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他連找的零錢都沒拿就沖了出去。

  接下來是去買內衣。

  比買衛生巾更讓他挪不動腳步。

  買內衣需要尺寸……綠谷滿那個……嗯,很壯觀。

  一般的尺寸應該穿不下。

  那到底應該買多大尺寸的呢?

  不管了,每個尺碼拿一個就是了。

  儘管他已經戴著帽子和墨鏡了,但還是不太放心,怕被熟人認出來,低著頭進了一家內衣店,避開迎面而來的導購,走到架子邊,風捲殘雲般的一個碼拿了一個,一路走一路拿,看得周圍的幾個顧客目瞪口呆,竊竊私語。

  看什麼看,沒見過買東西的嗎!

  如果不是不能暴露,爆豪早就罵人了。

  他抱著一堆內衣去結帳,突然飛來兩根類似繩子的東西,趁著他注意力全在內衣上,勾走了他的帽子和眼鏡。

  「!!!」

  「老爸,我就說那是爆豪叔叔,你還不信,你看他買了好多罩罩。」

  這個聲音……

  不太妙……

  好像是……上鳴電氣和耳郎響香的兒子上鳴電響。

  「爆豪,你——」

  不到三米的距離,爆豪看到上鳴夫妻倆,正用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無話可說。老哢遲早要被玩壞。


第33章 她是我慣的

  看著爆豪勝己和他抱了滿懷的女性內衣,耳郎響香和上鳴電氣腦子裡是兩種不同的想法。

  上鳴電氣在感到震驚後,既心痛又悲哀,繼上次爆豪用了玩具娃娃之後,現在他又迷上了玩女人的內衣,看這數量,居然各個型號都有,他是不是有了內衣收集癖?

  看把他憋的,再找不到女朋友的話,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變態的事情來。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男性的扭曲?

  耳郎響香當然不會認為爆豪是因為心理變態才會來買女性的內衣,那種事她覺得只有峰田實做的出來。

  爆豪買的很急,完全不挑,各種碼都有,只有一個可能,他是替別人買的,而且還不知道對方的尺碼。

  極短的時間裡,她甩動耳機插頭,從自己兒子上鳴電響手裡奪回了帽子,在周圍人投來目光之前,重新戴回了爆豪的頭上。

  然後一把捂住了上鳴電響的嘴巴,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扔給了上鳴電氣:「帶這小子先去停車場等我,他要是鬧就給他買個霜淇淋。」

  上鳴電氣以為耳郎響香是想要思想教育爆豪,有些於心不忍,但架不住他是個妻管嚴,於是用戀戀不捨的目光看了爆豪一眼,抱著上鳴電響走出了內衣店。

  耳郎將爆豪拖到試衣間才問他:「你怎麼不問個尺碼就自己亂買呢?」

  爆豪老臉一紅,粗聲粗氣道:「鬼知道她沒穿帶這玩意啊。」

  「你果然是幫別人買的。」耳郎緊盯著他,「你有情況。」

  「沒有!」這個真沒有。

  「我所認識的爆豪,可不是一個會替不相干的人買內衣的傢伙啊。」耳郎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著,「坦白的話,我就幫你挑。」

  爆豪一想到綠谷滿還在房間裡等著他救急,乾脆直說了:「廢久的女兒在我家,現在……突發情況有點複雜。」

  耳郎和他在畢業後關係不錯,她雖然八卦但不會像上鳴那張大嘴那樣到處亂說,所以她才支開了上鳴。

  「綠谷的女兒?綠谷滿?」

  「嗯。」

  「怎麼是你給她買內衣?」

  這個答案出乎了耳郎的預料,她心想,連綠穀出久本人可能都沒給綠谷滿買過這麼隱私的東西,為什麼爆豪會給她買?

  怎麼想都很尷尬。

  爆豪老臉更紅了:「……說了是突發情況。」

  耳郎沉默了幾秒,說:「我知道了,但是你拿的這些可能不太合適。」

  爆豪:「……啊。」

  耳郎:「那丫頭發育的太過分了。據我目測,可能要更大一點的。」

  爆豪:「(☉o☉)」

  最終是耳郎替綠谷滿挑了兩件內衣和兩條同款內褲,以及一件鵝黃色的連衣裙,並拿爆豪的銀行卡去付了錢。

  她將這些東西疊好放進爆豪手裡的袋子裡,意外看到了藏在裡面的衛生巾。

  有點尷尬。

  但是爆豪連內衣都替她買了,買個衛生巾反而正常多了。

  他拿的是綠穀禦茶子的媽媽劇本吧。

  「好了,既然小滿在等你,那你快點回去吧。」

  耳郎和爆豪在內衣店門口分開,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立刻保證道,「放心吧,要是我家那個白癡敢往外多嘴一句,我就打斷他的腿。」

  爆豪被這個妻管嚴的保證逗樂了:「悠著點,上鳴好歹是你的丈夫。」

  「哼,那個白癡,上街還敢偷偷看美女,我真該戳瞎他的狗眼。」

  爆豪笑道:「女人的嫉妒心都這麼可怕嗎?」

  耳郎斜了他一眼:「廢話。爆豪你現在還沒女朋友,你不懂,要是等你有了,她看到你和別的女生關係稍微好點都會吃醋,甚至大發雷霆。」

  爆豪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昨天晚上,綠谷滿在他和橘杏相親時的種種表現,頭皮一陣發麻。

  那豈止是吃醋和大發雷霆,就差沒和他同歸於盡了。

  他只是相個親而已,又沒談戀愛又沒結婚,她都能氣成那樣,把兩隻眼睛都哭腫了。

  ……可是,他,是她的長輩啊。

  他比她大了快二十歲啊。

  算了,這種事還是暫時不要想了,目前的主要任務是把衛生巾和衣服拿給她。

  「對了,那個,女生這個期間——」

  爆豪問得時候十分不好意思,組織了半天語言,都問不出口。

  耳郎猜到他想問的問題了,說:「雖然醫學上說沒什麼問題,但我覺得多喝薑茶會舒服一點。另外,這個時期的女孩子肚子涼涼的漲漲的,心情也不好,容易發脾氣,你可不能罵人家啊。」

  「哦。」

  爆豪點了一下頭,心想罵不罵還是要看實際情況的。

  「爆豪。」耳郎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你是一個很棒的男人。」

  爆豪愣了一下,揚起眉毛:「用得著你說,老子本來就很棒。」

  *

  爆豪帶著一包「戰利品」回到家時,綠谷滿正坐在浴室裡睡覺。

  他將她搖醒,將東西放在了她的膝蓋上,然後走出去關上了浴室的門。

  他的房間地上也有血跡,他從抽屜裡找了濕巾,蹲在地上費力地擦著。

  浴室裡傳來水聲,他知道她在清洗,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了,裡面傳來綠谷滿的聲音:「小勝叔叔——」

  「又怎麼了?」

  「衣服上的吊牌,扯不下來。」

  綠谷滿的聲音被熱氣蒸騰過,帶著一種糯糯軟軟的嬌氣。

  爆豪歎了口氣,他還能怎麼辦呢?

  「開道縫,遞出來,我給你拿掉。」

  綠谷滿聽話的將內衣內褲和連衣裙都遞了出來。

  爆豪臊著臉將上面的吊牌扯了下來,然後像扔燙手山芋似的塞回了浴室裡。

  浴室裡的綠谷滿撫摸著被爆豪撕掉吊牌的衣服,心裡開心的要死。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開心了。

  連一向煩躁的生理期都變成了值得紀念的日子。

  ……只是,只是因為門外那個人的存在而已。

  她知道他做出這種事是多麼不容易,需要他自己給自己做多少思想工作,她甚至能想像他買衛生巾時的窘迫,一定和做賊似的跑的飛快,但是她心裡歡喜。

  像小小的惡趣味似的,她喜歡看他各種因她而起的小小窘態。

  細心如他,還替她買一身從裡到外的衣服。

  甚至還知道——

  「路上沒什麼吃的,買了個可麗餅,這家店就兩種口味的,你現在又不吃巧克力味的,就只有蘋果可麗餅,你愛吃不吃。」

  他還給她帶了早餐。

  這樣好的爆豪勝己,她捨得讓給誰?

  她怎麼可能捨得呢?

  綠谷滿接過可麗餅,飛快地踮起腳尖在爆豪的下巴上親了一下。

  「謝謝小勝叔叔。」

  爆豪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終究沒說什麼。

  因為兩人的衣服上都有血跡,沒辦法扔到樓下去洗,怕被爆豪光己看到,知道綠谷滿在他房間過了夜。

  爆豪想了想,帶著綠谷滿去了他的事務所洗衣服。

  他的辦公室裡有他私人用的洗衣機,因為他有時會在那裡過夜,所以特意買了一台來清洗戰鬥服。

  綠谷滿剛好週四沒課,就在他的事務所裡幫忙處理分派的簡單任務。

  西島照常出差,還帶走了電腦高手赤司征服,辦公室裡只有綠谷滿一個人,她很快就做完了自己手頭上的事。

  她想偷偷去爆豪那裡看看,但是想到不能在爆豪工作的時候去打擾他,於是忍住了。

  不一會兒,事務所的一個女生過來了,綠谷滿記得她是在廁所裡講她壞話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貌似姓赤澤。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綠穀,這幾份報表,你按照上面的地址送過去。」

  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綠谷滿不樂意了,但表面仍然很有禮貌:「這個好像不在我的工作職責之內。」

  赤澤沒想到綠谷滿居然會拒絕,繼續道:「我們這邊事情很多,做不完,你一個兼職生,沒什麼事,幫忙做一下吧,又不是很難。」

  還是很理所當然。

  「不好意思,我肚子不舒服。」綠谷滿堅定地拒絕道,「我不想去。」

  「不願意幫忙就直說唄。」赤澤嘲諷道,「還肚子不舒服?哪個實習生沒幫前輩做過事?我像你這麼大時,也經常幫前輩跑腿。」

  「你是你,我是我。」綠谷滿搖了搖頭,「我真的肚子疼,很疼。」

  「那我還腿疼呢,都要疼斷了。」赤澤笑道,「也不知道是誰把你慣成這樣的,不願意幫忙還假裝生病。」

  「啪!」

  門口傳來了一聲用力的拍門聲,綠谷滿和赤澤不約而同抬頭望去。

  只見爆豪倚在門口,曲起手指在門上扣了扣,似笑非笑道:「我慣的啊,有意見嗎?」

  「爆心地先生——」

  「你的腿要是疼斷了,送不動報表了,就趁早離職吧,老子這裡又不是養老院,可不養以老賣老的閒人。」

  作者有話要說:

  綠谷滿:「(☉o☉)」


第34章 幫我暖肚子

  爆豪平時對非戰鬥人員很少關注,甚至有些事務員的名字他都叫不上來,但他的事務所招人嚴格,沒出過什麼需要他操心的事。

  事實上現在發生的情況,在職場中極為常見,甚至在以前的學生時代也屢見不鮮,有資歷的前輩會安排後輩幫自己做事,只要不過分,也沒什麼後輩會太計較。

  爆豪心裡明白,如果他看到的不是綠谷滿而是其他人被這樣對待,他都懶得管。

  她憑什麼指揮綠谷滿跑腿!

  他這個事務所的老闆早上還在替綠谷滿跑腿呢!

  而且看綠谷滿臉色煞白的樣子,看不出來她是真不舒服嗎?還說她是裝病!

  「爆心地先生,對不起。」

  赤澤看到爆豪護短,雖然氣得很想離職,但她還沒有找到下家,國民健康險也得繼續交,只能識時務地先道歉。

  爆豪抬了抬下巴:「你去忙吧。」

  「是。」

  「對了,」爆豪叫住了赤澤,「順便幫我買盒薑茶回來。」

  「薑茶?」

  赤澤很疑惑,現在是夏天,爆豪為什麼要喝薑茶?

  「怎麼?」爆豪以為她是不樂意跑腿,提醒道,「我讓你做事,你也不做嗎?」

  規矩向來是老闆定的,赤澤無論如何也得同意。

  臨走前她看了綠谷滿一眼,後者在爆豪看不到的死角,朝她吐了吐舌頭。

  那眼神,極得意,極驕傲,明亮的嘴角鼓著炫耀。

  赤澤在憤怒之餘感覺到自己的妒忌……果然,最討厭這種關係戶了。

  她什麼都不用做,一出生就擁有了一切,父母都是大英雄,從小順風順水,一路保送到雄英。

  而自己呢,連進名校的資格都沒有,擠破頭也只是爆心地事務所的一個事務員,最憧憬的英雄爆心地連她的名字都記不住,卻在綠谷滿要兼職時,特別為她開了一個新的職位。

  生活助理?

  呵呵。

  那薑茶為什麼不是生活助理負責?為什麼要讓她去跑腿?

  赤澤也是小姑娘,心裡覺得委屈,但是她沒膽和爆豪討價還價,她知道他能讓她立刻走人。

  薑茶!

  夏天喝什麼薑茶!

  赤澤在樓下便利店的架子上努力了好幾次,始終拿不到最頂端的薑茶。

  在蹦起來拿的時候,額頭撞到架子,瞬間腫了。

  赤澤突然感到萬分委屈,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

  「夠不著的話,叫我啊。」

  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傳來,赤澤側過臉,對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眸。

  頓時像是望進了一片深沉的海洋。

  *

  「小勝叔叔,」綠谷滿變成了星星眼,崇拜地看著爆豪,「你剛才像個霸道總裁。」

  ——我慣的,你有意見嗎?

  這句話在她的腦子裡單曲迴圈了很多遍,自動被她增補了多餘的內容,變得更加霸道總裁。

  ——我慣著(自己的女人),你(這個炮灰)有意見嗎?

  簡直讓人幸福得要暈厥。

  「……」

  爆豪不覺得霸道總裁是一個好詞,他想起了電視上經常出現的那個跡部財團的二百五,他就被稱為日本第一霸道總裁,「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馬上就到雄英的運動會了,別從第一的位置上掉下來。」

  綠谷滿信心滿滿:「不會的,我可是要實現三連霸的人!」

  這份自信很合爆豪的意,他挑眉:「不要只是嘴上功夫。」

  綠谷滿眨了眨眼睛:「小勝叔叔之前答應過我,要是我拿第一,你就要滿足我的願望!」

  「……呃。」

  之前答應是因為以為她想要的會是衣服手錶之類的東西,但是現在,他大概猜到了。

  那一聲「勝己」,他就猜到了。

  綠谷滿見爆豪不吭聲,皺眉道:「你別告訴我你忘了。」

  爆豪還是不說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要是不答應,她肯定要鬧,可要是答應了——他無法想像他該以什麼臉面去面對家人和朋友。

  他要怎麼解釋?

  老牛吃嫩草吃到自己幼馴染的女兒身上嗎?

  外界怎麼評價他,他不太在意,但是他不能讓她一個小孩受到惡意的評價。

  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比他長的多。

  「小勝叔叔!」綠谷滿睜瞪著他,「你都三十五歲了,不能說話不算話。」

  是啊,他都三十五歲了。

  可是她才十六歲。

  十六歲,價值觀尚不完全明確,沒真正清楚自己的定位,分得清崇拜和喜歡嗎?

  就像現在三十五歲的自己回望十六歲時候的自己,很多想法早就變了。

  況且,年紀和輩分是無法忽略的鴻溝。

  可讓他悲哀的是,他竟然不想拒絕。

  他在窺破她的心事之後,震驚、緊張、尷尬、焦慮、刺激……各種明顯或微妙的情緒都浮現出來,但是唯獨沒有拒絕。

  為什麼他會有這麼糟糕的念頭呢?

  「等你拿到第一再說吧。」

  「哦。」

  綠谷滿看到爆豪心不在焉,有些不高興了。

  他又問:「肚子還疼嗎?」

  耳郎跟他說過,在生理期時肚子涼涼的不舒服,喝薑茶會好一點,所以他才讓赤澤去買。

  「疼死拉倒。」

  綠谷滿扭過頭不看他,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傢伙,明明說了運動會拿第一名就滿足她的願望,現在又開始裝死了。

  爆豪無奈道:「要不到我那裡躺一會兒,有沙發。」

  「不要!」

  「剛才讓前臺訂了榴槤酥,你吃嗎?」

  「不吃!」

  「那好吧,我走了。」

  「!!!」

  綠谷滿聽到爆豪離開的腳步聲,心裡更氣了。

  剛才還表現得那麼霸道總裁,一轉眼就變成了不講信用的大豬蹄子!

  綠谷滿沖出去想把爆豪扔上天,卻在剛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就被按住了頭。

  「這麼氣?」耳邊傳來了爆豪的聲音,「找我報仇啊?」

  「誰叫你說話不算話!」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了?不是讓你先拿到第一再說嗎?」爆豪晃了晃手裡的紙盒子,「剛才給你去拿的榴槤酥。」

  綠谷滿搶過盒子:「那就先原諒你。」

  「原諒我?老子做錯什麼了要你原諒?」

  爆豪看到綠谷滿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也很想把她扔上天,看她拎著榴槤酥氣勢洶洶地直往他的辦公室跑,阻止道,「別去我那裡吃啊,這玩意臭死了!」

  阻止無用,爆豪敗下陣來,看著綠谷滿佔領了沙發,吃著他最討厭的榴槤酥。

  簡直臭到他心裡去了。

  「小勝叔叔,不來一塊嗎?很好吃。」

  「免了。」爆豪很討厭榴槤以及榴槤口味的東西,不僅是因為氣味難聞,還因為他被人取過一個榴槤頭的外號。

  綠谷滿吃著榴槤酥,眯起眼睛:「好久之前,我為了小勝叔叔還和別人打過架。」

  「哦。」

  「想聽嗎?」

  「不想。」

  「嘴上說著不想,心裡其實是想的吧。」

  爆豪揉了揉眉心:「雄英現在都教些什麼啊?」她怎麼滿嘴都是這種話。

  「以前有個傢伙說小勝叔叔是榴槤精變的,我說不是,榴槤是臭的,但是小勝叔叔是香的。」

  「……」為什麼這種維護自己的話,卻一點都不想聽呢?

  「小勝叔叔的汗是香香甜甜的,像是楓葉天婦羅還沒油炸時候的味道。他說肯定是臭汗,我就把他扔上了天。」

  「喂,別說這麼癡漢的話了。」爆豪聽得有點想吐,「臭汗沒毛病。」

  「小勝叔叔,我肚子疼。」綠谷滿吃完榴槤酥,又開始「發作」了,「肚子冰冰涼涼的。」

  「……我送你回家。」

  「我的手也好冰,你能用手給我捂一下嗎?」

  綠谷滿躺在沙發上,抬起眼皮嘟著嘴,像極了撒嬌的孩子。

  爆豪猶豫了一下,緩緩伸出了手,他的手剛伸到半空中,就被綠谷滿拽住,拖到她的腹部,被動地按了上去。

  隔著一層衣服,他感受到一陣冰涼。

  她的體質本來就偏冷,在生理期就更冷了。

  爆豪低眸,看到他的手被兩隻小手緊緊地圈在中間,像是怕他會移走。

  「你感覺好點了嗎?」

  「嗯。」

  冰涼的腹部被溫暖的手掌貼合著,她舒服得想要打滾。

  爆豪看她眉頭鬆開,才放下心來。

  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這種行為有多親密。

  「廢滿——」

  ……

  「綠谷滿——」

  ……

  「小滿。」

  沒有回應,看來是睡著了。

  爆豪慢慢蹲下身來,與她的視線齊平。

  門沒關,他平靜地看著門外滿臉震驚的赤澤,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1.赤澤是老哢的死忠粉,但不是女友粉,她很維護老哢,不會背叛。

  2.赤澤遇到的是荼毘。

  3.運動會什麼時候寫到?

  快的話一兩章,慢的話兩三章,安靜的小甜餅想再畫一下,畢竟告白之後事情多。

  4.非虐文,只想寫甜文,但是很少有人的愛情是順風順水的。會有障礙,但不虐,因為老哢捨不得她吃苦。

  5.最大的障礙是老久。

  6.老哢自己無所謂,但是他想讓他的小姑娘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青年哢下本寫,少年哢以後還會寫,但是大叔哢,就這一本了,必須要寫他幸福呐。


第35章 老哢特製薑茶

  赤澤純在畢業後選擇進入爆心地事務所當事務員,為了掙錢生活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源于內心對英雄爆心地的崇拜。

  她自身個性不強,實力不夠,遺憾沒能成為英雄,但是勝利的象徵爆心地獲勝後的英姿給了她無限憧憬。

  因此她比任何人都維護爆豪勝己,重視關於他除了私人生活之外的一切,性命、戰績、榮譽以及名聲。

  私人生活她不關注,她只知道爆豪大齡單身,相親多次失敗無法結婚。但

  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一輩子沒成婚的英雄比比皆是,比如歐爾麥特,比如格蘭特里諾,比如橡皮頭,牽掛越少,才更能發揮出力量,全心全意為了保護社會和國家。

  而此刻,她看著面前平靜溫柔的爆豪,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當然,對方在唇邊豎起了一根手指,也示意她不要出聲。

  她的目光落在沙發上睡得正香的綠谷滿身上。

  爆豪的另一隻手,穩穩地貼合在綠谷滿的小腹上,而後者的兩隻手也扣在了他的手上,撒嬌似的不鬆開。

  如果綠谷滿只有六歲或者更小的年紀,赤澤會覺得這場面很有愛,但綠谷滿已經十六歲了。

  爆豪和人偶綠穀出久是發小同學又是經常並肩作戰的夥伴,人之常情,爆豪應該會把人偶的女兒綠谷滿也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但是赤澤並不覺得這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心,她的個性是增強直覺,稍微強于常人,只能判斷出大概利弊的趨勢,並不能夠具體分析。

  比如她剛才在樓下便利店遇到的那個叫燈矢的男人,儘管他和善有禮,還有一雙漂亮迷人的藍眼睛,但她還是拒絕了他的晚餐邀請,也沒有給他留下聯繫方式。

  因為直覺判斷出,最好不要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爆豪看著綠谷滿的眼神,分明是一個成年男性看著自己的伴侶的眼神。

  他的眼神和動作都太過溫柔,暖肚子這麼私密的事情,一個大齡未婚男人和一個花季少女,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可怕。

  暖肚子,暖肚子……難道綠谷滿是生理期?

  赤澤突然想起爆豪特意讓她買的薑茶,一下子全明白了。

  爆豪向來不喝熱飲,更別提普通人夏天都很少的薑茶了,他肯定是給綠谷滿買的。

  兼職替她安排,處處替她出頭,幫她暖肚子,買薑茶,先前還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為她獻了很多血……難道爆豪三十五歲還不結婚,是因為綠谷滿——

  赤澤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如果她的直覺沒有出錯,面前這兩人可能很快就會做出偏離世俗軌道的事情來,輿論能將他們打壓的體無完膚。

  爆豪如果能找到另一半,這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對方絕對不能是人偶的女兒。

  他們不僅隔了二十歲的年齡差,還有著另一種層面上的關係。人偶也絕不可能樂觀地接受自己的同伴降級為自己的女婿。

  赤澤為自己的發現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之中,絲毫沒注意爆豪已經移開綠谷滿的手向她走來,並且還細心地替綠谷滿關上了門。

  「辛苦你了,謝謝。」

  爆豪拿過赤澤手裡的盒子,走到旁邊的茶水間,拆開包裝,從裡抽出一袋,放進了杯子裡。

  赤澤愣愣地看著他倒入熱水,然後又看了一眼薑茶的包裝:「無糖?」

  「因為爆心地先生你不吃甜,咖啡都是喝無糖的,所以我買了無糖的薑茶。」

  「哦。」爆豪思索了一下,「你那裡有方糖嗎?」

  「……有。」赤澤猶豫了片刻,「你是給綠穀準備的嗎?」

  「嗯。」爆豪沒有否認,反而心情很好地說,「那小鬼喝苦的東西會吵的。」

  這實在不像他會說的話。

  赤澤悲哀地發現,爆豪全程唇角都是上揚的。

  敵聯重現,她以為他會整日苦大仇深,卻沒想到他的臉上會出現這種輕鬆的表情。

  竟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

  赤澤取了方糖給他,她心想即使被爆豪開除,她也必須提醒他一下。

  「爆心地先生,你對人偶先生的女兒真好,就像是對自己的女兒一樣。」

  爆豪攪拌著方糖的動作在聽到這句不合時宜的話時停頓了一下。

  赤澤小心地觀察著他,做好了會被他大罵一頓的準備。

  他討厭別人在他面前提到人偶,也不喜歡別人說他老。

  這一刻卻出奇的平靜。

  他低眸繼續攪拌熱氣騰騰的薑茶,輕聲說:「你去忙吧。」

  赤澤默默地離開,走到茶水間的門口,她透過鏡子看了一眼。

  這一眼,過於酸楚,又過於孩子氣。

  爆豪背對著她,用手擋著,輕輕的、飛快的啜了一口薑茶。

  像是在嘗試水溫,又像是在嘗試甜度。

  赤澤心想,爆心地,要是你選擇的是別人,我一定衷心祝福你。

  *

  綠谷滿一覺醒來的時候,爆豪正坐在電腦前眉頭緊鎖。

  「小勝叔叔。」她坐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睡了多久了?」

  「很久了,像死豬一樣。」

  綠谷滿知道爆豪說不出好話,但她也習慣了,她看到茶几上冒著熱氣的姜茶時,問:「是薑茶!這是小勝叔叔專門給我沖的嗎?」

  語氣裡有掩飾不了的興奮和希冀,熱氣仿佛飛進了她的眼睛裡,將那雙眼睛浸潤得清清亮亮。

  爆豪移開眼:「赤澤給你沖的。」

  綠谷滿「哦」了一聲,眼裡的神采滅去了大半,她捧起杯子喝了一口,咂咂嘴。

  「唔,還挺好喝的。」

  溫度適中,甜度適中,綠谷滿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薑茶。她心想,那個赤澤雖然令她討厭,但卻很會買薑茶的嘛。

  買回來的薑茶居然還帶著一點奶味,不過她記得薑茶是爆豪讓赤澤買的,所以等於還是爆豪特意為她準備的啦。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又樂開了花,可見的幸福在她的眼睛裡漾開,一圈又一圈。

  「小勝叔叔,這是什麼牌子的薑茶啊,真好喝。我也要買一點回家囤著。」

  什麼牌子?

  牌子倒是有,但卻很難喝。這一杯之所以好喝,是因為爆豪放了方糖,又放了一小塊牛奶巧克力,是無意中搭配出來的味道。

  市面上絕對不可能買到的。

  他怎麼回答她呢?驕傲地說這是爆豪勝己特製薑茶?

  明明剛才說是赤澤沖的,這不是瞬間打他的臉嗎?

  三十五年以來沒有任何糾結的爆心地,第一次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有了過多的關注。

  「……明天再讓她給你沖吧,喝到你管飽,對了,你知道柳千秋家在哪裡嗎?」爆豪岔開話題問道,「我找他有點事。」

  「嗯,知道的。」綠谷滿沒問爆豪是什麼事,翻出手機通訊錄,就把柳千秋的家庭地址發給了爆豪,「發到你郵箱了。」

  如果綠谷滿湊過來看一眼爆豪的電腦,就會看到螢幕上,是她和柳千秋這兩年在雄英運動會上的所有比賽視頻。


第36章 她想要的第一名

  爆豪在一棟日式風格的老房子門口停下了機車,門牌下方的姓名牌上寫著[柳]的字樣。

  門是虛掩著的,他隨手敲了兩下,裡面傳來一個清潤的聲音。

  「請進。」

  爆豪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庭院裡修剪整齊的花木。

  不遠處的樹下,身穿素雅和服的柳蓮二正在喝茶,他的坐姿極為端正,頭髮梳的一絲不苟。

  「是爆心地啊。」

  「柳。」爆豪環顧四周,沒發現要找的人,「你家小子呢?」

  「他出門幫他母親買東西了。」

  爆豪曾和柳蓮二共事過一段時間,他不太喜歡跟柳蓮二這種性格的人打交道,門門道道,說話永遠留三分。

  柳千秋在這一點上和柳蓮二有點像。

  柳蓮二起身給爆豪倒了一杯茶,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我叫他快點回來。」

  爆豪低頭啜了一口茶,在等待柳千秋回來的時間裡,柳蓮二閉目養神,沒有再講一句話。

  爆豪幾次試圖搭話,卻不知道說什麼,他心想,這傢伙怎麼一點也不過問他是來找他兒子什麼事的。

  柳千秋回來後,朝爆豪禮貌地鞠了一躬:「爆心地前輩,您找我。」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個僅僅只有十幾歲的少年,愣是活出了一股老氣橫秋的氣質——這點讓爆豪很不爽。

  柳蓮二很體貼地離開了庭院,給兩人留下了獨處空間。

  柳千秋坐下,又往爆豪的茶杯裡添了一點水。

  「忘了你的個性叫什麼來著?空蟬?名字倒是挺花哨的。」

  柳千秋點頭:「家父取的名字。」

  空蟬的原理類似於一個中間站,連接了一個黑洞和一個白洞,黑洞負責吸收,白洞再將其釋放。

  「我不會控制個性,還在修行。」

  呵,不會控制個性?

  爆豪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他沒有去看綠谷滿高一高二的體育祭,只知道她都拿了第一名。

  這次答應去看她的比賽,索性翻出了前兩年的視頻,想看她有什麼不足的地方,指導一下。

  兩屆運動會,綠谷滿都是第一,柳千秋都是第二,但是在兩人對戰的視頻裡,爆豪發現了一點奇怪的地方。

  兩次在最後決勝負之前,鏡頭都恰好會被飛起的石塊和灰塵擋住,之後柳千秋就飛出了場外。

  雄英的教師對此的解釋是柳千秋還不能很好的控制個性。

  爆豪的直覺令他不爽,他聯繫雄英的教師,調出了全部的視頻檔案,但都沒有找到拍攝清晰的畫面。

  後來他在郵箱裡看到了一封郵件,是一段視頻,點開來,是去年運動會上綠谷滿和柳千秋的對戰記錄。

  不知是用了什麼處理手法,濺起的石頭和灰塵被虛化了,他也終於看清柳千秋一閃而過的動作。

  空蟬最後的釋放,並非對著綠谷滿,而是對準了他自己。

  是他將自己打出了賽場!

  ……

  「你果然是在放水。」

  柳千秋接下了爆豪的拳頭,爆炸風被吸收,隨後又被拋上了天空。

  院子裡的花木被打落了一地樹葉,柳千秋整齊的頭髮也被吹亂了,他回頭看身後的驚鹿,確定它沒出問題,才松了一口氣。

  他前腳剛送走赤司征服,後腳又迎來了爆豪。也知道到了這一步,沒什麼能隱瞞的了。

  「老子就很好奇,你高中時期的水準居然沒到國中時期的水準,你他媽是返祖了嗎?」

  「抱歉。」柳千秋垂眸,「爆心地老師。」

  這一次,沒有叫他爆心地前輩,而是叫了爆心地老師。

  爆豪當過柳千秋一段時間的指導老師,這件事,連綠谷滿都不知道。

  他和柳蓮二共事時,中意柳千秋的個性,還動過培養他成為爆心地事務所接班人的念頭,但是柳千秋表示不想成為英雄,那件事就作罷了。

  後來柳千秋還是報考了雄英高中,但爆豪沒再關注過他了。

  「這個驚鹿,是小滿和我一起做的。」

  這個光景裡的人是悵然的,柳千秋的表情被落日的餘暉柔和了許多,看上去竟像是笑著的。

  「小滿在您的事務所兼職,請您多關照她。」

  「老子問你的不是這個!你是不是每次比賽都會給她放水?」

  「是。」柳千秋坦然地承認了。

  遠不止運動會的比賽,從小到大,任何一場比賽,他都會處心積慮地讓著綠谷滿。

  「為什麼做這種事?」

  「小滿想拿第一名。」柳千秋輕聲說道,「那就讓給她好了。」

  爆豪震驚于柳千秋的放水,更震驚於他的態度。

  讓出成績,讓出第一名,就好像是小朋友之間讓出一根棒棒糖那樣簡單。

  「混帳,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爆豪揪住了柳千秋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地將他拎了起來。

  「她想當第一名,我不能擋了她的路。」

  「這種沒有意義的第一名,她就是拿一百個,有什麼用?」

  爆豪想起了自己剛進雄英時的那次體育祭,在追逐第一名的比賽中,轟焦凍竟然在最後關頭沒有使出全力。

  第一名的獎牌頒給了他,但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甚至是一種侮辱!

  儘管轟焦凍跟他多次道歉,但他只要想起那件事就會耿耿於懷。

  柳千秋平靜地注視著爆豪,一字一頓地說:「小滿開心就好。」

  回敬他這句話的是用力的一巴掌。

  「她開心就好?她努力比賽,你呢,還他媽放水!」

  柳千秋的半邊臉被打腫,表情依然平靜,平靜到沒有任何情緒。

  「如果我贏了她,她就不是第一名了。」

  ——那麼她連向你炫耀的資本都沒有了。

  柳千秋記得小學時的第一次做個性小測試,他拿了第一名,他以為綠谷滿會為他開心。

  綠谷滿卻整整一個星期沒和他講話。

  後來即使和好了,也仍然向他抱怨:「輸給你了,這下子沒辦法跟爸爸媽媽還有小勝叔叔炫耀了。」

  「沒關係,小滿下次一定能贏過我。」

  從那時候起,他就決定讓著她了。

  「讓給她!這玩意你都讓給她!你可真夠大方的!你知道你的大方讓她活在什麼樣的處境裡嗎?」

  前段時間綠谷滿遇到敵聯盟的渡我被身子,敗得一塌糊塗,險些丟掉小命。

  爆豪現在想想還後怕,他是第一發現者,沒人比他清楚當時的情況了,她能活命已經是萬幸,可網上的輿論對她並不寬容。

  父母是人偶和輕靈,這份榮譽本身就是一種負擔,她又連續是雄英兩次體育祭的第一名,等同於是英雄界的明日之星。

  所有最熱切的期待和希望都寄託在她的身上。她從小鋒芒畢露,順風順水,從未嘗過敗北的滋味。

  可越是這樣,無形之中累積的壓力就越大。

  「臭小子,你對廢滿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我放了兩年的水,您怎麼到現在才發現?」柳千秋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您應該也是看了那段視頻才來找我的吧。」

  「是又怎麼樣?」

  雖然爆豪還不知道視頻是發給他的,但看柳千秋的態度,是承認了自己之前的行為。

  很明顯的,這一次的運動會他還想要繼續放水。

  綠谷滿能不能拿到第一名,爆豪覺得不是最重要的,他希望能看到她全力以赴的樣子,希望她能得到對手的尊重,希望能看到她的真實水準。

  爆豪還想再揍柳千秋,柳蓮二已經從客廳裡走了出來,教育別人家的孩子總歸不好,他鬆開手,將柳千秋扔在了地上。

  「您能來找我,說明也不是全然不在意她。」

  爆豪的腳步頓了一下。

  「如果您去看她的比賽,並且保證在結束之後陪著她……」柳千秋終於睜開了淡漠疏離的眼眸,輕聲說道,「那我答應,全力一戰。」

  爆豪頭也不回地罵道:「你沒資格跟老子談條件!」

  真是令人惱火的小鬼!

  當他氣呼呼地走出去,才發現更氣人的事,他的機車竟然被偷了!

  才買了半年的川崎H2!

  臥槽,是怎麼偷的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簡直災難!

  爆豪報完警準備去警局,看著漸晚的天色,打了個電話給西島。

  「有個事,你去辦一下。」

  「我在去和我女朋友約會的路上誒。」

  「先去辦事,辦完再約。」

  「QAQ!」

  ……

  綠谷滿在自家信箱收到一個包裹。

  打開來,是兩盒薑茶,一盒方糖,一小盒牛奶巧克力,還有一袋暖寶寶。

  手機剛好在這時收到一封郵件。

  【秘方:茶1袋、熱水250ml,方糖3g,巧克力10g,像攪豬食那樣攪。】

  拖到底看,還有一句話。

  【體育祭好好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千秋對小滿應該是友誼,但習慣一直讓著她了,另外他本身就毫無鬥志,他爹試圖糾正他的三觀,但是失敗了。

  老哢和千秋的寵愛是不一樣的,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肯定是老哢正確。

  下章開始體育祭,放心,不虐,畢竟小甜文。


第37章 體育祭

  一周後,雄英體育祭如期舉行。

  作為全班年紀最小又備受社會矚目的高三生,綠谷滿既緊張又有些控制不住的興奮。

  「小滿,要不要再喝一點?」

  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特意騰出一天的時間,專門送綠谷滿去學校,並決定全程觀賽。

  綠穀禦茶子開車,綠穀引子坐副駕駛,綠穀出久和綠谷滿父女倆坐在後排。

  「不要了,已經喝得很飽了。」

  綠谷滿放下茶瓶,用紙巾擦了擦嘴,綠穀出久早起給她熬的雪梨青梅茶很好喝,應季的水果加了一點蜂蜜,喝完她覺得喉嚨很舒服。

  「嗯,等會兒你口渴的時候再喝,爸爸帶了很多。」

  綠穀出久看著綠谷滿,眼神浮現出柔和的暖意。今天她將披散的長髮束起,紮了一個很高的馬尾辮,帶著一身鮮活的精氣神,看起來朝氣蓬勃。

  他感慨,不知不覺中,自己的女兒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他還記得綠谷滿剛出生那會兒,小小的一團,皺巴巴的,哭聲像只小貓,雖然被爆豪吐槽是集齊了他和禦茶子的缺點,絕對嫁不出去,但他卻覺得她十分可愛,比他見過的世間的一切都可愛。

  他給她取名為滿,既是因為自己對家庭和生活感到滿足,又希望她能有一個圓滿的人生。

  「爸爸,幫我拍張照片噻。」

  綠谷滿打斷了綠穀出久的回憶,將自己的手機拋給了她,朝他比了一個勝利的姿勢。

  綠谷出久原先不太會拍照,後來沉迷于拍女兒的成長日記後,苦練拍照技術,現在已經學會修圖了。

  綠穀出久知道綠谷滿是要發照片給爆豪勝己,除了他,綠谷滿最親近的就是爆豪,連她的手機掛繩上都是爆心地的時光寶石。

  他心裡有一點酸,像住進了一顆檸檬。

  「你摳我的掛件幹嘛?」綠谷滿看到綠穀出久一下一下地摳著時光寶石,連忙從他的手裡搶過手機,「別摳壞了,這是春季限定款。」

  綠穀出久幽幽道:「我也有春季限定款的。」

  綠谷滿嘴角一抽,目前市面上賣的最火的貌似就是自家老爸人偶的各類周邊,但是她一件也沒買過。即使是扭蛋盒裡抽中,也會跟別人在平臺上交易換取爆心地的周邊。

  「小滿你從來只掛小勝的,爸爸的你一樣也沒有掛過。」

  ——真要命,還撒嬌了!

  綠谷滿看著自己老爸幽怨的眼神,眨了眨眼睛說:「因為我家沒有爆心地啊,但是——」她捧起綠穀出久的臉,在他微微鼓起的腮幫子上輕輕戳了一下,「我家有人偶啊。」

  在綠穀出久微微愣神之際,她在他的臉頰上「啵」了一下。

  「那些周邊,比不上我家的人偶啊。」綠谷滿笑著說道,「我家已經有最好的人偶了。」

  綠穀出久的大腦持續空白,他張了張嘴:「茶子……車開慢點,我有點暈。」

  綠穀禦茶子從後視鏡裡看到綠穀出久的表情,覺得有點搞笑,岔開了話題:「小滿,今年是你最後一次參加體育祭了,不管結果如何,全力以赴就好。」

  綠谷滿捏著爆心地的時光寶石,嘴角上揚:「我要拿第一!小勝叔叔說只要我得第一,就滿足我一個願望。」

  「你又騙爆豪給你買東西了?你看看家裡你的衣服多到都穿不完。」綠穀禦茶子拔高了音量,警告道,「不許再亂花爆豪的錢。」

  「小勝叔叔他心甘情願的。」

  綠谷滿心想,等她以後嫁給了爆豪,會給他買更多的東西,把他照顧的好好的。

  「那也不行,那是別人家的錢。」

  「當成一家人不就好了。」

  「你說什麼?」

  綠穀出久見綠谷滿不高興了,想哄,又怕太溺愛了,挨妻子的罵。

  「小滿,有想要的東西跟爸爸說就好了。小勝的錢……要留著結婚用。」頓了頓,他又問:「你不想快點有個嬸嬸嗎?」

  「我!不!想!」綠谷滿說完之後就把頭偏到了一邊。

  正在這時,綠穀出久的手機響了,是轟焦凍打來的。

  綠穀出久沒空安撫女兒了,接了電話問:「轟,你到哪裡了?」

  「已經到會場了,只剩爆豪還沒到,打過電話問他了,他說在路上了。你們呢?」

  「大概還有十分鐘。」

  綠谷滿在聽到電話裡「爆豪」的名字時,整顆心都突突地加速跳著。

  這是爆豪第一次來看她的體育祭,也是她的最後一次體育祭了。

  過了這次體育祭,除了畢業考試,中間的時間基本都是在選擇的英雄事務所裡度過,實際上等於已經正式踏上職業英雄的道路了。

  成為一名英雄,好像是自己從小到大的夢想。

  她也已經知道,在這次的體育祭上,當今英雄界三巨頭人偶、爆心地、焦凍打算挑選接班人候選了。

  她想成為誰的弟子,自己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想成為一名英雄,在小的時候,是自己的「天職」,因為很多人都問她:「小滿,你爸爸媽媽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你長大了之後想不想成為像他們一樣的大英雄呢?」

  她不好說不想,但是實際上不太情願,因為父母總是不在家吃飯,也經常錯過她的生日,甚至為了拯救別人而經常受傷,綠穀出久就險些殉職。

  潛意識裡,她不喜歡英雄甚至有點排斥這個職業,但是在她八歲那年,她因為貪玩掉入防空洞的迷宮,最後被爆豪救出時,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她第一次對英雄產生了憧憬。

  【我想成為一名優秀的英雄】就從一種「天職」變成了內心真正渴望的東西。

  「我到了,千秋在等我了。」

  綠谷滿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在校門外等候的柳千秋很自然地接過了她的茶杯。

  「小滿。」綠穀出久在她的背後喊道。

  綠谷滿停下腳步,回過頭:「還有什麼事嗎?」

  綠穀出久沉默了一秒,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條新的手鏈,手鏈的末端掛有人偶的Q版小頭像。

  他的表情有一點小緊張,因為每次他試圖將自己的周邊送給綠谷滿時,都會遭到她的拒絕。

  「網上說,戴這個很靈。」

  綠谷滿大概懂了他的意思,心情很好地將右手腕遞到了他的面前:「爸爸,謝謝你。」

  綠谷出久有點開心,她的手腕上已經系了一條爆心地手鏈了,他趁她不注意,將爆心地的頭像翻到背面,將自己的頭像翻到了正面。

  這點小嫉妒落到了綠谷滿的眼裡,就是一個父親難得孩子氣般的撒嬌了。

  她抱了綠穀出久一下,在他耳邊說:「爸爸,我會努力的,我想成為你的驕傲。」

  直到她和柳千秋走進教學樓,綠穀出久才輕聲自語:「我的驕傲麼……你已經是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可能會有點忙,要是明晚九點刷不到的話,就是停更一天了。

  老久對女兒比較溺愛一方面是因為童年時對她有所虧欠,還讓她在老哢家住了一年(原因前文也寫了),另一方面是真的很喜歡女兒,喜歡到已經嫉妒老哢了。

  本章沒有老哢出鏡,但是老哢的周邊出鏡了(^_^)


第38章 青梅竹馬

  綠谷滿對自己非常自信,要說自信的來源,是因為她確實沒有在學校裡遇到超過她的對手。

  雄英體育祭一年一次,每到這時候都會吸引全國的目光,而承載目光最多的就是即將畢業踏入職業英雄隊伍的高三學年組。

  綠谷滿看著通過安檢排查進入學校的社會各界人士,其中也有很多英雄,她的目光在裡面來回徘徊,直到柳千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說道:「我已經替你看過了,爆心地前輩還沒有來。」

  綠谷滿收回目光,眉眼一彎,沖他笑:「你全部都看過了麼?」

  其實她在車上聽綠穀出久和轟焦凍的電話,就知道爆豪還沒來。

  她只是習慣在人群中搜尋他的身影罷了。

  「嗯,我一直都在看著那邊,所有從安檢門通過的人我都有看過,沒有爆心地前輩。」

  綠谷滿看著柳千秋認真的表情,眼裡笑意更深:「你就不怕自己看錯嗎?」

  他總是一副平靜到嚴肅的模樣,喜怒哀樂不顯於色,頭髮永遠一絲不苟,衣服永遠一塵不染。

  儘管很多人都說他活得像個古怪的老頭,但綠谷滿卻覺得這樣的柳千秋很可愛,從小到大都樂意跟他玩,並把自己所有的心事告訴他。

  她第一次跟他提起自己有喜歡的人時,是十歲那年。柳千秋靜靜地聽完她冒著粉色泡泡的愛情宣言,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喜歡的人。

  「你喜歡的人是英雄爆心地嗎?」

  「千秋,你好厲害啊,你為什麼會猜到呢?」

  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喜歡爆豪勝己,因為她的房間裡全部都是爆心地的周邊,每天張口閉口也不離「小勝叔叔」。

  但所有人都把這份喜歡當成是小孩子對大英雄的崇拜和依賴。

  只有柳千秋一人,從一開始就看出那份喜歡是少女情懷。

  「你說我能和他結婚生孩子嗎?」

  「爆心地前輩的年紀夠了,但是小滿你至少要到十六歲。」

  「這麼久啊,他會不會被別人搶走啊。」

  「不會的,小滿只要變成最出色的那個,他的眼裡就只會有你一個人了。」

  ……

  回想起來,綠谷滿發現柳千秋給她打過無數雞血,讓她堅定不移的相信,爆豪和她是天生一對。

  她翻看過柳千秋掛在神社樹上的許願簽,他每年都會寫三個願望。

  第一個願望是【世界和平。】

  第二個願望是【家人朋友平安喜樂。】

  第三個願望是【爆心地繼續相親失敗,與女人絕緣。】

  前兩個願望很和諧很柳千秋,但第三個願望這麼毒……綠谷滿承認自己都不敢這麼寫,更不像是柳千秋會寫的東西,但她認識柳千秋的字跡。

  托他的福,爆豪果然每次相親都會失敗,因為總是一臉凶相也沒有太多女人緣。

  她每次對柳千秋點評完爆豪的相親對象,總要問柳千秋一句:「你覺得是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柳千秋從來都不會敷衍地回答說「你漂亮」。

  他每次都會詳細到她的爽點:「小滿比她更有活力,更有精氣神,額頭更飽滿,更適合爆心地前輩。」

  關於自己漂不漂亮,綠谷滿心裡還是很有數的。

  她以前一點也不漂亮,臉上還遺傳了父母的雀斑,被班上調皮的男孩子取了難聽的外號「雀斑妹」。

  她去向爆豪哭訴,爆豪卻不當一回事,反而說道:「雀斑就雀斑唄,你本來就有啊,還怕別人說嗎?你實在不高興,就去打他一頓唄。」

  「小勝叔叔能幫我打他嗎?」

  「別說胡話!老子可幹不出那種事,要被人笑死的!」

  她哽咽道:「那小勝叔叔覺得我長得漂亮嗎?」

  絲毫不會安慰小孩的爆豪實話實說:「只能算一般。」

  「我爸爸說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那是廢久他騙你的,讓你盲目自信了。」

  後來那個嘲笑她的男生被柳千秋打了一頓,按著頭向她道歉。他不肯道歉,還嚷道:「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我就是不道歉,她就是麻子臉!雀斑妹!」

  柳千秋冷漠地說道:「你這種人確實也不適合活著,地球的資源應該讓給更多有需要的人。」

  說完就掐住了那個男生的脖子,綠谷滿嚇壞了,趕緊阻止他:「千秋,你殺了他也會死的。」

  那個男生艱難地說道:「對,殺了我,你也要被判死刑的。」

  柳千秋篤定道:「不會的,我還沒成年,而且日本的死刑執行起來很困難。」

  「那你也會坐牢的!」

  「我就是把牢底坐穿也不虧。而且我有辦法將你毀屍滅跡,讓員警發現不了。」

  「!!!」

  「物間宜人,我會先把你殺了,灌入水泥,再扔到海裡,沒有人會發現你的,你最後百分之七十五的幾率會被鯊魚吃掉,全屍都不剩,轉世投胎的幾率為零……」

  最終是綠谷滿不斷哀求,物間宜人也被嚇得道了歉,柳千秋才放棄了他的殺人計畫。

  再後來,柳千秋自學著編寫了一個試衣軟體,幫當時很容易害羞不敢去店裡買衣服的綠谷滿搭配衣服。

  甚至勸說綠穀出久瞞著綠穀禦茶子,偷偷帶她去做了鐳射手術,去掉了臉上的雀斑。

  ——「你就不怕看錯嗎?」

  柳千秋唇邊漾開極淡的笑容,輕聲說:「不會的,我相信我的資料,更相信我的視力。」

  「哈。」

  「小滿,我給你整理的考前參考資料和考試分析,你都看了嗎?」

  「沒看!」

  柳千秋皺眉:「為什麼沒看?」

  綠谷滿樂了,從他背著的她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個瓶子給他:「看了看了,柳大神的資料,我當然會看。喏,雪梨青梅湯,我給你帶了一瓶。」

  柳千秋接過瓶子,擰開說:「謝謝。」

  「哎呀呀,這邊兩位是誰啊。」

  正在綠谷滿和柳千秋交談之際,背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令人討厭的聲音。

  「是雄英之光和——」三年級B班的物間宜人眨了眨眼睛,緩緩說道,「她的童養夫啊。」

  柳千秋冷冷道:「物間同學,注意你的措詞。」

  物間宜人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不過她現在可不是雄英之光了,敗在敵聯盟小嘍囉的手上,這種三流水平,恐怕這次體育祭也保不住第一名的位置了。」

  「小滿滿,到時候拿不到第一名可別哭鼻子啊哈哈哈哈——」

  「嘩啦——」

  物間宜人還沒說完,柳千秋手裡的飲料已經倒在了他的頭上,澆的他一臉懵逼。

  綠谷滿抬頭看著柳千秋,他臉上的表情出奇的鎮定。和年少時計畫殺死物間宜人那晚上,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寫了青梅竹馬,大概是……嗯,覺得也挺美好的吧。下章保證老哢帥氣上線。


第39章 他的決心

  物間宜人是三年級B班的學生,在綠谷滿和柳千秋的隔壁班,名字雖然叫宜人,卻一點也不宜人。

  據說他的父親物間甯人,年輕時也從來不寧人。

  總之,這家人取名字都喜歡反其道而行。

  物間宜人的家離柳家很近,他從小就愛招惹柳千秋,變著花樣去招惹他,在他的帽子裡放大青蟲,把牙膏塗在他的麵包上,但柳千秋總是對他不理不睬,全程把他當成空氣。

  後來物間宜人剪了綠谷滿的辮子,柳千秋終於不再無視他。

  當然,是直截了當的一拳,他的鼻子被打出了血。

  物間宜人這才知道原來瘦弱又安靜的柳千秋,爆發力是這麼驚人。

  這事沒完,柳千秋按著物間宜人的頭,用柳蓮二的剃鬚刀全給他剃光了,即使被柳蓮二帶去物間家登門道歉,也拒不開口。

  他寧願回家被父母罰跪,跪到體力不支爬不起來,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對不起。

  物間宜人在那次事情之後,發現了新大陸,他不再招惹柳千秋,轉而去招惹綠谷滿,只要惹了綠谷滿,柳千秋必到。

  就這樣,兩個人一路吵,一路打,直到升入高中依然矛盾不斷。

  從小到大,物間宜人已經記不得給綠谷滿和柳千秋取過多少個外號了,也不記得他被柳千秋揍過多少次了。

  他的嘴愈發厲害,渾身皮肉也愈發結實,總把挨揍當成一種遊戲,仿佛樂在其中,但是有一件事,他始終耿耿於懷。

  就是柳千秋從來沒有贏過綠谷滿一次。

  各方面都能將他按在地上摩擦的柳千秋,竟然從來沒贏過綠谷滿那個煩人精。

  物間宜人在高一時的體育祭上,被柳千秋打到失去後場再戰的資格,因為柳千秋對他一向從不手軟,他知道自己實力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

  但沒想到他從醫務室醒來時,竟然得知柳千秋輸給了綠谷滿。

  他怒氣衝衝地去找柳千秋,說他一定是放水了,後者卻冷漠地甩開了他,並警告他如果亂說,一定會宰了他。

  物間宜人將柳千秋和綠谷滿比賽的錄影帶看了無數遍,他知道柳千秋一定是放水了,但是他始終……抓不到證據。

  多可怕啊,這個男人,即使是放水,也讓人根本抓不到證據。

  除了他物間宜人,根本沒人知道柳千秋的真正實力,因為柳千秋平時低調內斂,從不出風頭,幾乎也只對他一個人出過手。

  ——就像現在這樣。

  物間宜人抹了一把臉上被淋下的水,繼續挑釁道:「柳千秋,你又想給我洗衣服嗎?」

  柳千秋冷冷道:「你今天最好別惹我,等體育祭結束之後,我再修理你。」

  物間宜人聽完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嘖嘖嘖,非要等體育祭結束再來修理我嗎?你體育祭的時候忙著做什麼呢?放水嗎?」

  綠谷滿歪過頭:「放水?」

  「物間。」

  柳千秋睜開了眼睛,他平日裡總愛眯著眼,睜開來才會看到他有一雙深邃的眼眸。

  這雙眼眸黑沉沉的,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浮動,但是極專注,極認真,像是能一眼望到人的心底。

  物間宜人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柳千秋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他聽到自己的骨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渾身汗毛豎起。

  他還聽到柳千秋用很輕的聲音對他說:「物間,你不必參加體育祭了。」

  ……柳千秋是打算在這裡廢了他,不讓他參加體育祭了。

  可以,這很柳千秋。

  如果不是綠谷滿勸著,他都不知道被柳千秋殺死多少回了。

  但物間宜人也不是會乖乖挨揍的人,他想甩開柳千秋,卻發現柳千秋的力氣大得驚人,而自己的另一隻手也被他抓住了。

  柳千秋從沒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他覺得眼前閃過一道白光,然後他就看不見了。

  ……難道柳千秋朝他潑了隱形硫酸?

  整個喧鬧的校園在他的耳朵裡都安靜了下來,他只能聽到柳千秋一個人的聲音。

  「有位前輩最近教會了我滅人五感的絕招,物間,你是第一個享受這種級別待遇的。」

  ……我謝謝你啊。

  物間費力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完成的詞句。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小勝叔叔!」

  直到一男一女的聲音傳進耳朵裡,物間宜人才覺得整個世界恢復了之前的喧鬧。

  視線也逐漸清晰了。

  「小勝叔叔,你今天……很帥。」

  綠谷滿一看到穿著戰鬥服過來的爆豪勝己,就立刻變成了花癡狀態。

  「我哪天都很帥。」爆豪對自己的帥氣很有信心,他轉頭看向姿勢古怪的兩人——柳千秋半摟著物間宜人,抓著他的手,而物間宜人面色微紅,靠在柳千秋身上,「你們兩個在幹嘛?」

  柳千秋淡定地放開物間宜人,一本正經地胡說:「我在幫他看手相。」

  爆豪:「那他為什麼臉紅成這樣?」

  柳千秋:「我算出他命裡有七朵桃花,要娶七位妻子,他很激動。」

  爆豪嘴角一抽:「那他離坐牢不遠了。」

  物間宜人喘息了幾下,瞥了一眼柳千秋,臉上掛起一貫輕浮的笑容:「我要是後宮起火,還得委託你幫我擺平啊,小秋秋。」

  柳千秋點點頭:「我會眾籌替你收屍。」

  「你真貼心。」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物間宜人輕聲對他說道:「最後一次了,你……拿出實力,讓我看一次,好嗎?」

  柳千秋沒理他,又閉上了眼睛。

  綠谷滿正在和爆豪交談,她熱情地挽住了爆豪的胳膊,撒嬌道:「小勝叔叔,我昨晚有修煉必殺技喲,還看了千秋總結的東西……你是第一次來看雄英體育祭吧,我帶你去吃芥末章魚燒。」

  「喂,你現在不應該先去操場集合嗎?」

  「沒關係啦,小勝叔叔正好給我傳授一點經驗嘛。」綠谷滿偏過頭說,「千秋,你先去會場吧,我稍後和小勝叔叔就來。」

  「好。」

  柳千秋站在原地,看著兩人走遠。

  他想起了綠谷滿一個月前對他說的話。

  「千秋,我打算這次拿了第一名之後,向小勝叔叔正式表白……我會成功的吧。等我們結婚了,你一定要當伴郎。」

  他撿起地上的飲料瓶,裡面的飲料大部分都倒在了物間宜人的頭上,只剩下了一小部分。

  他仰頭,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

  對自己的短小無力_(:_」∠)_早知道就不雙開了QAQ

  體育祭,都高三了,不用跑步啥的了,直接打吧,然後快點告白吧,重點是老哢曲折的愛情故事嘛。

  比賽大概是千秋和征服爭top one,小滿和物間小老爺爭第三_(:_」∠)_

  對了,關於千秋的父母,我寫過一個小短篇,大家感興趣的可以去翻翻看我的專欄,不過超級狗血,雷死人不負責《[網王]蓮二,我不離婚》,大概能看出千秋的性格為什麼這麼……嗯,偏執。

  千秋有話要說:大家不用磕我cp,請和我一起站勝滿吧:D


第40章 TOP ONE爭奪賽

  作為高三年級的學生代表,在體育祭開場前,綠谷滿需要上臺發言。

  今年高三學年組的裁判不再是一貫負責此場區的根津校長,而是經過抽籤選出來的職業英雄代表——爆心地。

  「我說,你們也別對成為職業英雄抱太大期望,以你們的水準,會不會有英雄事務所收都不一定,不要盲目樂觀了。

  總之,只要幹不死,就往死裡幹!煩死了,我說完了,你們自己的學生代表過來說吧。」

  前排觀眾席上的飯田天哉激動地差點沖上臺:「這是英雄代表應該說的話嗎?爆豪你一點數都沒有嗎?」

  「冷靜,飯田。」綠穀出久趕緊拉住他,「這完全就是小勝說話的方式啊。」

  根本就不在意料範圍之外吧。

  轟焦凍淡定地說:「爆豪現在可是最像敵人的英雄排名第一啊,不說這種話都對不住他的形象。」

  「今天高三組的觀眾比其他組更多呢。」綠穀禦茶子感慨道,「大概是因為是畢業班。不知道小滿心裡緊不緊張。」

  「她沒問題的。」綠穀出久笑著說道,「小勝是裁判,所以小滿一定很有幹勁。」

  「不過沒想到除了職業英雄,也有很多不相關的人過來。」坐在綠穀出久右邊的赤司征十郎看著自己旁邊的紫發男人,問,「幸村君,你網球退役後的生活果然很是冷清啊。」

  被點名的幸村精市微微笑道:「赤司君才是,這年頭生意不景氣吧,工作日都跑來這裡看比賽打發時間了。」

  赤司征十郎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落在體育場上的某人身上:「我來看我兒子。」

  幸村精市淡淡地說:「我來看我朋友的兒子。」

  「你可真體貼。」

  「要不要來賭個勝負,赤司?」

  ……

  體育場上,綠谷滿平復了一下雀躍的心情,走上了台。

  她抬頭看了爆豪一眼,小聲說:「小勝叔叔,你都沒告訴我你是裁判呢。」

  「這是我手臭才抽到的。」爆豪的表情很不爽,催促道,「別廢話了,你快點說吧。」

  「嗯。」

  她站在了話筒前,目光在台下掃過,然後說道,

  「同學們,老師們,各位來賓,你們好。今天是雄英一年一度的體育祭,我很榮幸作為高三年級的學生代表上臺發言。迄今為止,這是我在雄英高中生活的第三年,也是最後一年,這次體育祭結束之後,我們將開始去各家英雄事務所實習,也算正式踏入職業英雄的道路了,這次體育祭是一個起.點,但並不是終點。

  請永遠記得雄英的校訓,不懈進取,永無止境。無論將來你身在何方,都不要忘記……」

  台下的柳千秋正在替綠谷滿拍照,赤司征服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千秋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有什麼事嗎?」

  「她這個演講稿,是你寫的吧?」

  柳千秋不語,赤司征服心裡就有了數:「難怪又假又長,不過,貼合她的水準。」

  儘管被惡意批評,柳千秋仍然沒有情緒變化,側過臉繼續去替綠谷滿拍照了。

  她難得和爆豪勝己同台,以學生代表和裁判的身份,他當然得替她好好拍下來。

  畢竟沒有人比他更能拍出她神采奕奕的樣子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是只顧著拍照。」赤司征服話鋒一轉,說,「也對。反正在場的人,沒人是你的對手吧,柳,千,秋∼」

  這聲秋的尾音叫得極長,但隨即就湮沒在了人聲鼎沸中。

  柳千秋看也沒看赤司征服一眼,停下拍照,跟隨人群替發言完畢的綠谷滿鼓掌。

  高三年級組的比賽不像高一和高二那樣多元化,是直接進行分組實戰,只分初賽、複賽和決賽。

  雄英的老師心裡都有數,這次的前三名,基本上會被內定為當今職業英雄爆心地、人偶和焦凍的弟子,因此這次的比賽特意簡化。

  初賽的規則是十五分鐘內取下對方身上的號碼牌,方式不限,如果十五分鐘內未能分出勝負,則雙方同時淘汰。

  每個人至少要在初賽時淘汰四個人,才能進入複賽。

  複賽是剩餘選手裡選出八強,再進入決賽,排出前三。

  綠谷滿和柳千秋均是三戰三勝,順利晉級複賽。

  當柳千秋下臺時,綠谷滿在觀眾席上朝他揮了揮手,很自然地為他遞了一條毛巾。

  柳千秋全程一滴汗都沒有流,還是接過了毛巾。

  兩人坐在觀眾席上看赤司征服的比賽,綠谷滿的目光幾乎全程都沒離開當裁判的爆豪,而柳千秋卻是盯著赤司征服看。

  他注意到,赤司征服的異色眸變成了全紅狀態,而他整個人似乎也變得極為……鬼.畜?

  「好一個狂妄的小子,居然不用個性,只用體術就想戰勝我。」

  「對付你這種開胃小菜,還用不到個性。」赤司征服抬手打了個響指,而後傲慢地說道,「這次體育祭,勝利者將是本大爺,你們的任務就是為我乖乖喝彩。」

  「耍什麼帥啊,才不會輸給他!」綠谷滿小聲吐槽道。

  柳千秋垂眸,他回憶起赤司征服之前來柳家找他的事。

  赤司征服很坦然地告訴他,他轉學來雄英的目的。

  第一個目的是打敗雄英的第一名柳千秋,第二個是順便談戀愛。

  他裝死不認第一,並且說:「談戀愛?和我談麼?不好意思,我不好男色。」

  赤司征服慢悠悠地解釋道:「當然是和你的青梅竹馬,綠穀——」

  他打斷赤司征服的話,「她不會喜歡你。」

  「喜不喜歡,不是你說了算的。」赤司征服對自己很有信心,「本大爺有的是時間。不過你那虛偽的一套,少玩。你把她捧上高位,有沒有想過德不配位的下場。我會幫她認清所有的現實,包括她的位置,以及她和爆心地之間不可能存在的感情。」

  他當時回了他什麼呢?

  他說,「你的比賽我不管,但你要是敢對她做出什麼,我就讓你在這裡,就在雄英的賽場上,轉世投胎。」

  作者有話要說:

  幸村精市問赤司征十郎:「他這跟誰學的?」

  「自學。」赤司征十郎解釋,「他喜歡看跡部的訪談節目。」

  「少看點,那種東西看了不好。」

  *

  關於比賽

  小滿:比賽第一,友誼第二。

  征服:比賽第一,戀愛第二。

  千秋:小滿第一,沒有第二。

  宜人:柳千秋拿第一!沖呀!


第41章 小滿vs征服

  綠谷滿在決賽第三場遇到了赤司征服。

  她依然不知道赤司征服的個性,因為後者對於自己的個性保護的很好,在預賽和複賽中連一次個性都沒用過,純靠體術就打進了決賽。

  休息室裡,柳千秋幾乎要將手裡的本子都劃爛了。

  ——連他也沒能調查出赤司征服的個性。

  不知道個性是什麼,就無法擬定最佳作戰方式。

  按照他現有資料分析,綠谷滿的體術完全在赤司征服之下。

  前者又不知後者的個性,後者卻對前者的個性了若指掌。

  「刺啦——」

  他劃破了紙,在上面留下了很長一道印痕。

  有人走進休息室,在他的手邊放下了一瓶冰鎮飲料。

  「你很煩躁?」

  冰鎮飲料外瓶上的水珠濺了兩滴在他的手背上,他抬起眼眸,看著臉上難得沒有賤兮兮笑容的物間宜人。

  物間宜人在上一場比賽中輸給了綠谷滿,止步四強,但看起來整體狀態還算不錯。

  「小滿滿今天的代表發言沒有讀你寫給她的稿子。」物間宜人擰開自己手裡的飲料瓶,邊喝邊說,「我翻過你寫的稿子……她沒讀。她應該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柳千秋眼神一頓,垂眸看著手中的本子。

  「我覺得她現在這樣很好。」

  物間宜人見他沒什麼反應,又重複了一遍:「我真覺得她現在這樣很好。」

  「……」

  依舊是無言。

  「小秋秋,我去你家,趁你不在時,翻過你給小滿滿寫的作戰策略,包括對付我的最佳戰術。」物間宜人輕聲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你對我那麼狠啊,按照那個打法,我肋骨得全斷了。你就這麼討厭我?」

  柳千秋反問:「你說呢?」

  「可是小滿滿沒有按照你給的戰術去做。」物間宜人輕聲說道,「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我真覺得她這樣很好。」

  「她以後是要當英雄的,不可能每場戰鬥都有你計算和彩排。你也不要花那麼多時間在別人身上了,你……」

  物間宜人停了嘴,休息室裡除了他,已經空無一人。

  他給柳千秋買的那瓶飲料仍然孤零零地放在桌上。

  「真是,我難得正經,也不給面子。」他自言自語道,「沒辦法,只能便宜物間寧人那傢伙了。」

  *

  柳千秋去看了綠谷滿和赤司征服的比賽。

  關於綠谷滿為什麼沒有用他寫的發言稿,她給過他解釋:「我剛好臨時想到了一個呀,千秋你覺得我講的怎麼樣?」

  他覺得她怎樣都很好。

  只是,他捨不得看到她吃苦,其實也根本不想她當英雄。

  英雄就意味著在必要時候,要犧牲自己,拯救他人,成全心中的英雄大義。

  偏偏綠谷滿對於成為英雄這一夢想有著強烈的執念。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

  就像現在這樣——

  她已經被赤司征服打到滿臉是血了,卻還是拼命掙扎著站了起來。

  「綠谷同學,你還是不認輸嗎?」

  赤司征服肩上扛著一把萬寶槌,看上去十分滑稽,但就是這把像玩具一樣的槌子,將綠谷滿的右手臂砸斷了。

  她只剩一隻左手可以用了,還不是慣用手。

  柳千秋注意到赤司征服的眼神完全變了,和原先的優等生征服判若兩人。

  簡直是精神分裂。

  現在的他,眼中只有勝利,再沒有其他。

  只是一場體育祭比賽,他拿出了消滅敵人的態度,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小滿。」

  柳千秋沒有一刻心情比現在更複雜。

  希望她認輸,又知道她絕對不會認輸。

  為什麼?

  因為——

  他的目光越過綠谷滿和赤司征服,落在擂臺上的裁判爆豪身上。

  作為裁判,本應該公平公正,不應該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但爆豪的偏向已經太嚴重了。

  他的表情因為綠谷滿的表現而變了一次又一次,甚至在觀眾裡有人對拿過雄英兩屆第一名又是人偶女兒的綠谷滿發出質疑聲時,他直接用揚聲器罵道:「看比賽給我保持安靜,指手畫腳什麼啊,愛看閉嘴看,不愛看就回家!」

  不僅是柳千秋,連爆豪本人也對綠谷滿的處境充滿了擔憂。

  他知道赤司征服不是省油的燈,沒想到他已經強到了這種程度,並且心狠手辣,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他的個性是變出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爆豪並不知道那些物品是怎麼分類的。

  綠谷滿尚且對同學抱有同窗情,從不下狠手攻擊,而赤司征服眼睛眨也不眨地折斷了她的右手,踢斷了她的肋骨。

  然而雄英的正式比賽,沒人主張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尤其是高三最後一次的體育祭。

  這是最後一次面對的實戰對手是同學,下一次,就是社會上的敵人了。

  「還是不肯認輸嗎?」

  赤司征服手上的萬寶槌消失,接著又慢慢變成了一把長劍。

  「乖,把號碼牌給我,你就不用受罪了。」

  綠谷滿抬起左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讓視線稍微清晰了一點。

  她認出這是她和赤司征服第一次在電影院見面時,他砍斷章魚怪用的長劍。

  「是那時候的長劍嗎?赤司君砍章魚怪的那把劍?」

  赤司征服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我可不存在兩種一模一樣的東西。」

  綠谷滿沒聽懂,還沒來得及再問,赤司征服已經跳到了她的面前,調皮地笑笑:「那樣資料會洩露哦。」

  下一刻,他已經將她踢翻在地了。

  體術上的差距令人無力,而個性更讓人捉摸不透。

  赤司征服想不通,為什麼綠谷滿還是不認輸?

  「就是再練一百年,綠谷桑,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他一腳踩在她完整的左手上,聽著骨頭被碾壓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可不像那個會一直謙讓的小子。」

  他遠遠地瞥了場外的柳千秋一眼,像是在挑釁。

  「要想當英雄,就要有會死的覺悟。」

  如果不是被物間宜人拖著,柳千秋已經上臺了,物間宜人拼命地抱著他,咬牙道:「這是比賽啊,她在戰鬥呢。」

  柳千秋甩開物間宜人,走到台前,卻又被一隻手按住了腦袋。

  竟然是爆豪勝己。

  裁判不在裁判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這邊的異狀的。

  「你現在上來,她就違規了,滾下去。」

  他一腳踢飛了柳千秋,然後又回到了原位。

  他對局勢十分清楚,綠谷滿絕對贏不了。

  他沒法幫她。

  但他是絕不可能讓她認輸的,那樣的話,他說不出口,無論是作為裁判,還是作為她的前輩。

  他希望她贏,但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即使不甘心,即使努力了,即使拼盡全力了,也還是會輸掉的東西。

  ……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他朝綠谷滿的方向,緩緩伸出了手,做了一個標誌性勝利的手勢。

  全場一片譁然。

  「裁判搞什麼啊,還能這樣啊?」

  「爆心地你也太偏心了啊。」

  ……

  對於這些評論,爆豪充耳未聞,他只在綠谷滿被赤司征服踢出場外的時候,接住了她。

  勝負已分。

  爆豪用雙手捂住了綠谷滿的耳朵,遮罩掉外界的聲音,讓她看著自己。

  他用口型對她說:「沒關係。」

  綠谷滿點了點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沒關係,這只是職業英雄的開始,並不是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不太會寫戰鬥的場面,於是就一筆帶過了。

  總之就是輸了。

  沒事,老哢覺得她做的很好了,而且吧,這只是開始,之後才要走上社會呢。

  不過現在雄英前三都有問題,需要老英雄一對一糾正,已經發現問題了叭。

  下下章表白,強吻什麼的。


第42章 冠軍產生(倒v)

  綠谷滿在醫務室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綠穀禦茶子陪著。

  其實她並沒有完全陷入昏迷,因為劇烈的疼痛而在治療結束中仍然留有意識。

  「小滿,你感覺怎麼樣?」

  綠穀禦茶子見她睜眼,急忙問道,「手臂還有知覺嗎?」

  綠谷滿答非所問:「媽媽,比賽結束了嗎?」

  「……還沒有。」

  她歪過頭說:「我想看。」

  「好,媽給你開電視。」

  綠穀禦茶子看到自家女兒傷成這樣,已經無心關注比賽,要不是轟焦凍攔著綠穀出久,後者也會跟過來。

  病房裡電視直播的現場比賽,是冠亞軍的爭奪賽。

  因為綠谷滿已經因為傷重棄權第二場比賽,所以這是最後一場比賽了。

  綠谷滿凝視著螢幕上那個與赤司征服不停交手卻絲毫不落下風的少年,輕聲說道:「千秋啊,你果然比我強多了。」

  綠穀禦茶子心裡咯噔一聲,趕緊安慰道:「小滿,你已經盡力了。」

  是啊。

  她盡力了。

  用盡全力,毫無保留,卻輸了。

  一直以為自己在同輩中很優秀了,以為自己是人偶和輕靈的女兒,會遺傳到很好的戰鬥天份,卻輸得一塌糊塗。

  不用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她連身邊的人都沒有打贏過。

  他一直讓著自己。

  從小到大的第一名,都是別人讓出來的。

  「媽媽,對不起,沒能繼承爸爸的個性……」綠谷滿看著比賽說,「不像他那麼強,也沒有你那麼勇敢,身為你們的孩子,卻給你們丟臉——」

  「沒有這回事!」綠穀禦茶子大聲打斷了她的話,「小滿你已經很努力了,爸爸媽媽都為你感到驕傲!」

  她看到綠谷滿的眼神一點點變得黯淡,心裡一驚,「小滿!」

  「媽媽,你出去幫我買點榴槤酥好嗎?」綠谷滿依然盯著電視機,「我沒問題的,我想一個人看完。」

  綠穀禦茶子想了想,說:「好,媽媽一會兒就回來。」

  她俯身在綠谷滿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很快。」

  直到她走後,綠谷滿才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

  全亂了。

  原本還指望拿到第一名後,借此向她的小勝叔叔表白的。

  現在……根本就沒有理由了。

  拿了個不知道第幾名的名次,還入得了他的眼嗎?

  還好意思說嗎?

  不僅沒有理由表白,也沒有辦法去他的事務所實習了。

  他之前就有強調過,他只收第一名。

  更令人難受的是,她幾乎可以預見,在這次的體育祭結束後,校園裡和網路上,會有多少關於她的各種負面議論。

  【人偶的女兒,居然輸得完敗!】

  【她前兩次冠軍是怎麼拿到的啊!】

  【不會是一直作弊買通裁判的吧。】

  綠谷滿煩躁極了,電視機裡清晰地傳來柳千秋的聲音。

  「裁判,我,柳千秋,棄權。」

  還有赤司征服不甘心的聲音:「混帳,我還沒有結束——」

  綠谷滿突然睜大了眼睛,然後抄起手邊的枕頭就砸了出去,砸在了電視機上。

  「柳千秋你這個混蛋!」

  ……

  柳千秋和赤司征服的比賽堪稱是雄英近十年來的體育祭裡最值得看的一場。

  赤司征服的個性是玩具製造者,可以憑空製造出任何他認為是玩具的物品,而柳千秋的個性是空蟬,能夠將對方的攻擊吸收後再釋放。

  兩人在個性上不相上下,拼到最後就是體術的較量,幾乎在擂臺上的每一處都留下了打鬥的痕跡。

  縱使赤司征服足夠優秀,柳千秋卻是在立海大三巨頭的嚴苛訓練下成長起來的。

  他有著比肩幸村精市的天資,又像柳蓮二一樣精於資料的計算,並且每一天都像真田弦一郎那樣刻苦認真。

  他卻一直掩飾鋒芒,怕擋了綠谷滿的光。

  她想要當第一,他讓出來了。

  可是在她被別人打到遍體鱗傷的時候,他卻不能幫她。

  柳千秋在和赤司征服近身打鬥的時候,問:「你真的喜歡她?你為什麼要下那麼重的手?」

  赤司征服冷冷道:「喜歡又怎樣,這是比賽,我要拿到第一名。」

  ……這是比賽。

  可是也總有超過比賽的東西。

  第一名。

  她拿不到第一,一定會被罵的吧。

  那麼,自己來替她承擔好了。

  柳千秋最後一腳將赤司征服踢到了擂臺中間,然後朝爆豪勝己舉起了手:「裁判,我,柳千秋,棄權。」

  身為裁判的爆豪勝己當然看出柳千秋的實力在赤司征服之上,但柳千秋的這種騷操作在雄英的體育祭上是前所未有的。

  校訓是不懈進取,永無止境。

  柳千秋的行為完全與之相悖,也是不尊重對手的行為。

  「我還沒有結束,你這個混蛋!柳千秋,你給我回來!」

  赤司征服跌跌撞撞地撲過來,被柳千秋一腳踢中了下顎骨,然後又動作流暢地將他踢回正中央。

  「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是比賽——」爆豪還想勸勸他,柳千秋已經扔下自己的號碼牌,從容不迫地走下了擂臺。

  「搞什麼啊,這是比賽啊。」

  「柳同學到底在做什麼啊,為什麼棄權啊。」

  全場譁然,議論紛紛,記者們的閃光燈對著柳千秋一陣猛拍。

  他從頭到尾什麼表情都沒有,仿佛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爆豪勝己見狀只能尷尬地宣佈:「由於柳千秋的棄權,本次高三年級組的冠軍是赤司征服,大家估計也不想鼓掌了,那就少說兩句吧。」

  赤司征服躺在擂臺上,絕望地吼道:「混蛋,本大爺不承認這個冠軍!」

  憑什麼是這種結局啊!

  柳千秋憑什麼把這種恥辱留給他!

  ……

  「小滿。」

  柳千秋在綠谷滿在的醫務室門口站了很久,才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千秋,原來你實力這麼強啊。」

  「我……超常發揮了。」

  「那你為什麼不打到最後呢?不連我的份一起追上來呢?」

  「小滿,我希望你不受傷害,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

  「英雄,冠軍,這些,我都不在乎。」柳千秋說,「我只要你開心。」

  綠谷滿輕聲說:「那我沒辦法開心了。」

  「對不起。」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好嗎?」

  「好。」

  綠谷滿倚著門邊慢慢坐下,抱著膝蓋,將臉埋得很深。

  不多久,有人推門進來,在她面前蹲下。

  她輕聲說道:「讓我一個人待著,好嗎?」

  「不好。」

  回答她的,是爆豪的聲音。

  她驚訝地抬起臉,看到爆豪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廢滿,你表現得很好。」

  「比起那兩個不成氣候的東西,你表現得很好。」

  「小勝叔叔為你感到驕傲。」

  ——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她面前,自稱小勝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

  千秋放棄冠軍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是讓征服不甘心,算是他的另一種報復。

  第二個是製造更大的話題,轉移別人在綠谷滿身上的注意力。

  事務所分配

  征服→爆心地

  千秋、宜人(死皮賴臉跟進去)→人偶

  小滿→焦凍


第43章 表白和親吻

  綠谷滿看了爆豪很久,試探著將頭抵在了他的肩上。

  卻也只是輕輕地靠著。

  爆豪伸手按住她的頭,讓她能夠靠得舒服一點。

  「小勝叔叔,對不起,我沒能拿到第一名。」

  她的聲音變得很輕,沒有往日的朝氣和自信。仿佛沒有拿到第一名,在他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

  爆豪嗤笑了一聲,說:「都拿第一去了,得第二第三還有後面的都殺掉喂雞啊。」

  換做平時,這個冷笑話她說不定會覺得很有意思,現在是她一點都笑不出來。

  「要是我平時再勤奮一點,說不定我……」

  說不定她能什麼呢?

  她就是再勤奮十倍,能比得過柳千秋和赤司征服嗎?

  她光從個性上就輸了。

  綠谷滿沒有再說下去,這是她最後一年的體育祭,她以後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參加了。

  「廢滿,你得了第三名。」爆豪努力從腦海裡搜刮誇人的話,很快發現他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詞彙量,努力憋出了一句,「……還挺有兩下子的。」

  綠谷滿笑了笑:「小勝叔叔取的每一個外號都很貼切。」

  「你什麼意思?」

  「像我啊,廢滿,我確實應該叫廢滿,很廢。」

  爆豪一怔,突然想起在這之間,她和他說過的那句,【要是我拿了第一名,小勝叔叔就不可以再叫我廢滿了。】

  或許他稱呼綠穀出久為「廢久」,在一開始是有點輕視的意味,但是在後來,這只是一種習慣稱呼了。

  就更別提綠谷滿了。

  叫她廢滿純粹只是好玩而已。

  ……不對勁。

  她的狀態很不對勁。

  「喂——」

  「小勝叔叔,比賽結束了,我得了第三,也要上臺領獎臺,我右手臂不能動,一隻手太費力了,你叫我媽進來幫我套一下校服好嗎?」

  綠谷滿知道爆豪勝己會進來安慰自己,肯定是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拜託他的,那兩人肯定就在門外。

  「……好……」

  爆豪還想說些什麼,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了赤司征服暴躁的吼聲,還有哐當哐當的撞擊聲。

  「本大爺不認這個第一名,我一定要宰了柳千秋!全都給我滾!」

  爆豪的眉頭跳了跳,這場景讓人格外的熟悉,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憶。

  他完全不想去管赤司征服,但是沒辦法,按照和校方協議好的,第一名該去他的事務所裡實習,被悉心培養。

  一想到可能他未來的接班人是那副德性,爆豪就一陣反胃。

  他推開赤司征服在的房間,看到後者被綁在椅子上,而赤司征服的父親赤司征十郎正在準備讓人將赤司征服連同椅子一起搬回家。

  地上摔得都是東西,很明顯是赤司征服的「傑作」。

  赤司征十郎面無表情地說道:「征服,你要是再吵,我就只能強制讓你閉嘴了。」

  赤司征服惡狠狠道:「去死!」

  赤司征十郎沒有猶豫,將手裡的一個大蘋果塞進了他的嘴裡。

  赤司征服的話全被堵在了嘴裡,但仍然可以聽到從他發出的「嗚嗚」聲。

  這副父子相處的場景著實驚呆了爆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黑手黨的綁架現場呢。

  「不至於吧。」爆豪忍不住吐槽道,「就是上臺領個獎。」

  赤司征十郎解釋道:「不能再上臺丟人了……他精神狀態不好,必須得回家了。」

  事實上爆豪也已經發現赤司征服有病了,他之前兩隻眼睛顏色不同時,言行正常,很有禮貌,現在兩隻眼睛同色了,反而變得很不正常,像條發狂的瘋狗。

  爆豪剛要伸手拿掉赤司征服嘴裡的蘋果,被赤司征十郎攔住了:「他現在很狂躁,最好不要。」

  爆豪冷笑道:「還能咬我嗎?」

  赤司征十郎移開了手:「那後果自負了。」

  爆豪拽掉赤司征服嘴裡蘋果的瞬間,被赤司征服尖利的牙齒刮破了小指,鮮血慢慢滲了出來,他立刻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赤司征服的下顎,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發什麼瘋啊?你以為你還是三歲小孩嗎?」

  兩雙紅眼睛互不相讓地怒視著,瞪得紅血絲爬滿了眼白。

  「要你管啊!」

  赤司征服拼命晃頭,想要擺脫爆豪捏在他下巴處的手指,「去死吧!」

  「臭小鬼。」爆豪捏的更狠,「到現在,還沒人敢對我說『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很好。」爆豪連同赤司征服的椅子一起扛了起來,「老子今天非要讓你上臺領獎!把那個第一名的獎牌鎖在你脖子上!」

  「放我下來!」赤司征服氣得亂罵道,「爆心地你這個大笨蛋,你快點放我下來!」

  爆豪聞所未聞,轉頭對赤司征十郎說道:「按照校方的協議,你兒子現在去我的事務所實習,也就是歸我管,你沒意見吧。」

  赤司征十郎朝爆豪鞠了一躬:「麻煩你了。」

  直到爆豪扛著赤司征服離開後,幸村精市才從另一扇門裡走出來,他看到赤司征十郎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又看到滿地狼藉,說道:「小征真像你年輕時候,很活潑。」

  「我年輕時候可沒這麼活潑,真讓人頭疼,這個逆子。」

  赤司征十郎揮手讓人整理地上的東西,心裡也很擔心自家的兒子。

  因為工作太忙,他對兒子的精神狀態原先並不知情,是在他上高二之後才發現異狀的,當時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他對兒子的要求一向很高,卻也沒有想到他比他以前的情況要更加嚴重。

  赤司征服的求勝欲一旦被激發,那他的眼裡就不會再有其他東西了。

  不知輕重,不知疲憊,也不知退讓。

  眼裡只有輸贏。

  「如果他成為英雄,卻不以救人為優先使命,那這算什麼英雄?」赤司征十郎反問幸村精市,「你朋友的兒子也很有意思,為什麼不選擇全力打敗他呢?」

  留給赤司征服這樣屈辱的第一名,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千秋他……」幸村精市收起了笑容,輕聲說道,「他和小征相反,他的求勝欲太弱了。」

  兩人靜默了很久,才一同發出感慨:「孩子真難養。」

  *

  雄英高三年級組的頒獎典禮讓人唏噓。

  起因是這次令人大跌眼鏡的比賽以及比賽結果。

  到處都是話題。

  ——奪得前兩次體育祭冠軍的人偶女兒綠谷滿竟然屈居第三!

  ——天降少年赤司征服竟然是赤司財團的繼承人!

  ——本該奪冠的傳奇少年柳千秋在最後關頭竟然將冠軍之座拱手相讓!

  三個話題人物頓時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如柳千秋預料的一樣,赤司征服的身份以及他最後放棄冠軍之位元這兩個話題,已經分散掉了體育祭的很多熱點。

  ……沒關係,只要別人的注意力不全部在綠谷滿身上就好。

  ……只要不是所有人都在議論她就好。

  ……只要她少受外界的傷害就好。

  柳千秋低眸看了一眼身旁的綠谷滿,三人裡除了赤司征服是被連同椅子一起綁在領獎臺上,他和綠谷滿都是站著的。

  她的情緒很平靜,身形站得筆直,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但他知道,她心裡很難過。

  後悔嗎?

  物間宜人這麼問過他。

  物間宜人早在很久以前就經常這麼跟他講。

  ——是你把她慣壞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實力,不知道人外有人。

  ——你就算在學校裡讓她永遠得第一,你能讓她到了校外也永遠得第一嗎?

  ——柳千秋,你也是要當英雄的人啊,你就不能為自己活著嗎?

  ……

  後悔嗎?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和綠谷滿的關係,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樣了。

  負責給高三年級組頒獎的是跡部財團的boss跡部景吾,他的出場方式很特別又很有性格,是直接從一架直升機上跳下來的,然後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領獎臺上。

  「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頒獎儀式下吧。」

  年過四十卻依然不改中二本性(劃掉,是赤子之心)的跡部景吾抬起手打了一個響指,天空中瞬間落下了無數的玫瑰花瓣,像是一陣雨。

  場上有跡部自家帶薪看比賽的員工鼓掌歡呼:「出現了,是跡部社長的個性,召喚玫瑰。」

  「胡說,跡部社長的個性明明是召喚樺地。」

  「難道他的個性不是使人華麗嗎?」

  跡部景吾雖然先前沒在賽場上看比賽,但在趕來的直升機上也一直有看比賽直播。

  他只認識赤司征服,對綠谷滿和柳千秋都不瞭解,但覺得他們的表現很有意思。

  「怎麼你們三個人好像都不太高興嘛,尤其是你,赤司賢侄。」

  一聽到賢侄這個詞,被綁在領獎臺上的赤司征服像被喂了一隻蒼蠅:「別亂喊,本大爺可沒有你這個便宜叔叔。」

  「在我面前自稱本大爺?」跡部景吾挑了挑眉,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你比你爸還要有膽嘛,很好。」

  跡部景吾將獎牌往赤司征服脖子上套的時候,赤司征服左右擺頭,死活不讓他套進去。

  「拿走,我不承認這個獎牌。」

  「這是你應得的。」跡部景吾繼續往他頭上套,「在你對同班同學痛下狠手的時候,就沒有考慮到也會被別人報復嗎?」

  赤司征服一愣,看了旁邊的綠谷滿一眼,視線在她綁著的右手臂上掃過,聲音突然小了下去:「全力以赴不對嗎?我尊重對手才會全力將她擊倒。」

  「你那不是全力以赴,是趕盡殺絕,以後戰鬥要有點數。」

  跡部景吾趁赤司征服分神,趕緊將獎牌往他脖子上套,被赤司征服察覺後又頂了回去。

  「……乖乖戴上吧。」

  「我不!」

  赤司征服堅決不戴,跡部景吾沒法往他的頭上套,但他有別的辦法,他將獎牌的帶子從中間拽開,用系的方式綁在了赤司征服的脖子上。

  「恭喜你了,赤司賢侄。」

  第二個頒的是亞軍的獎牌,柳千秋和赤司征服的態度截然相反,他只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感謝您,跡部先生。」

  跡部景吾替他戴上獎牌,說:「你和你父親還真像,不,應該說不像,至少這次不像。」

  「……嗯。」

  柳千秋即使是表達疑問,也很少會用疑問的語氣。

  「他以前在U17打網球時,也在快贏得比賽時放棄了,跟你情況很像。」跡部景吾頓了頓,繼續說,「不過他那是為了給後輩留下希望,那麼你呢?」

  柳千秋不語,他不知道柳蓮二的比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給後輩留下希望,他只知道自己是為了報復,給赤司征服在這一年留下永遠的遺憾和不甘。

  縱使他知道赤司征服在賽場上有理由將綠谷滿全力擊倒,即使知道他沒錯,他也沒有辦法原諒,沒有辦法釋懷自己心中的憤怒。

  「綠谷同學,你表現得很出色,以後也請多多加油。務必記得雄英的校訓,不懈進取,永無止盡。」

  「謝謝跡部先生。」

  耳邊傳來跡部景吾和綠谷滿的對話,柳千秋忍不住看向她,跡部景吾給了綠谷滿一個熱情的擁抱,像長輩關愛晚輩那樣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的父母會為你感到驕傲。」

  「是。」

  頒獎典禮結束後,柳千秋先下了台,他回頭時,看到綠谷滿正在費力地替赤司征服解著綁在他身上的繩子。

  他靜靜地站著,直到確定赤司征服恢復自由也沒有發瘋後,才放心地走下了臺階。

  台下等著的物間宜人一手抓著拍立得,一手正在用力地甩著手裡的照片。

  一看到柳千秋下來,立刻跟獻寶似的將手裡的照片遞了過去:「小秋秋,看看,我給你拍了照片,技術不錯吧。」

  柳千秋看也沒看一眼,徑直走開了。

  物間宜人趕緊追上他,從口袋裡拿出另外的幾張照片:「別走啊,這裡還有你和小滿滿的照片,是合照!合照哦!」

  柳千秋終於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物間宜人一眼。

  「真的是合照,沒騙你的,我又不像我老爸那樣犯嫌!」

  物間宜人喋喋不休地說著,他總是一開口就沒完沒了。柳千秋沒有聽他說什麼,也沒有去看照片,但注意到他的鼻尖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

  他個子不高,擠在人群裡很不容易,尤其用的還是拍立得不是手機。

  這麼多年,他總是追逐在他和綠谷滿的後面,極盡可能的冷嘲熱諷,逮著機會就欺負綠谷滿,即使被他打得頭破血流,也從來沒有悔改過。

  ……卻也是他告訴他,柳千秋,你別忘了,你也是要當英雄的人。

  一遍又一遍。

  「物間。」

  「啊?」

  「謝謝。」

  ——一直以來,有些方面,還是謝謝你了。

  「謝謝?你剛才說謝謝?」

  物間宜人呆住了,隨即是狂喜,然後眼眶裡滾出了淚水,他哽咽著說道:「這麼多年,小秋秋你終於肯對我說人話了!」

  柳千秋:「……」果然還是不該說的。

  「我要是替你把你和小滿滿的合照裱起來,你是不是要跟我再說一聲謝謝?」

  面對癡漢般的物間宜人,柳千秋有些受不了了,趕緊加快腳步走開了。

  他還需要去一趟校長室,關於這次的比賽,他沒什麼好解釋的,但在這件事之前,他就知道了關於這次比賽之後會發生的一些事情。

  現任英雄界的三大巨頭,爆心地、人偶和焦凍,想從這次的比賽中收下各自的徒弟。

  在柳千秋原本的設想裡,綠谷滿是第一名,她可以去她心心念念的爆心地事務所,不再以兼職打雜的身份,而是以「爆心地的徒弟」的身份,接受他的指導,陪他一起作戰,那樣……她遲早能得償所願,嫁給爆豪勝己。

  而自己會是第二名,可以去她父親的人偶事務所,好好工作,協助她的父親,保護他,不再讓以前的悲劇發生。說不定還能想出合適的理由來說服綠穀出久,讓他能夠接受爆豪勝己成為他的女婿。

  計畫很完美,卻冒出了一個赤司征服,將所有的計畫攪得一塌糊塗。

  他看赤司征服不順眼,赤司征服同樣看他不順眼,事實上從一開始就對對方十分反感,以前兩人還能表面上和睦,現在連表面上的和睦都很難維持了。

  校長室裡,綠谷滿和赤司征服已經在了,他們兩人領過獎後就直接來了這裡,不像柳千秋還特意繞著校園走了一圈。

  柳千秋的目的無非是去吸引更多人的目光,讓焦點集中在他身上,減少其他話題的產生——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根津校長讓助手給柳千秋也泡了一杯茶,笑眯眯地說道:「柳同學,你今天表現得也不錯哦。」

  ……表現得也不錯?

  這種表現叫不錯?

  另外,這個「也」字,莫非是校長用這句話誇了赤司征服和綠谷滿?

  柳千秋凝視著茶杯裡的茶水,意外地發現有一根茶葉梗立了起來。

  「你們三個是雄英高三組這次體育祭表現得最出色的同學,想必你們自己事先也知道了,學校會根據成績作出實習的安排。」

  根津校長笑呵呵地說道,「也是英雄前輩們自己的安排,赤司同學跟隨爆心地前輩實習,第二名的柳同學就去人偶事務所,綠谷同學是和焦凍前輩。」

  「請恕我拒絕。」

  開口的是已經逐漸冷靜下來的赤司征服,他的表情已經不太憤怒了,但仍然對比賽時柳千秋的「放水」耿耿於懷,「這個第一名,不應該是我。」

  雖然他很想拿到冠軍,但他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和柳千秋的差距。

  事先特意警告了柳千秋不許放水,沒想到他沒對綠谷滿放水,反而放水放到他身上來了,讓他成了全場的笑話。

  「赤司同學,我們只看裁判給出的結果。」根津校長解釋道,「如果你對這次比賽結果不滿意,以後可以繼續找柳同學商量。」

  「校長——」

  赤司征服正欲辯解,身後的爆豪勝己已經一巴掌蓋在了他的頭上,「臭小鬼,到我那裡可要老實一點。」

  「我不會去。」

  「這可由不得你。」

  「我怎麼覺得,赤司君和爆豪很像是父子呢?」

  說這話的是沒有被邀請反而跑來湊熱鬧的物間寧人。

  物間寧人也開了一家英雄事務所,但接的工作大部分是關於外.遇調查的,逐漸成為英雄界的一股泥石流,人送外號,第四者英雄,意為總能夠發現第三者。

  「別胡說!」赤司征服和爆豪勝己同時喊道。

  「赤司君你恐怕不知道,爆豪當年上臺領獎也是被綁著去領的,他是因為轟焦凍放水所以得了第一名呢。」

  陳年舊事撈出來再提一遍,物間寧人感覺很爽。尤其是爆豪的臉色臭了,他就更爽了。

  「閉嘴,你這個查外遇的!」

  「查外遇怎麼了?難道你還歧視我?」物間寧人並不覺得自己的工作有什麼丟人的,相反,能夠幫助那麼多被第三者涉足的家庭,為受害者討回公道,他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忘了,爆豪你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是用不上我了,不然我還想給你打個折呢。」

  「小勝,冷靜!」綠穀出久拽住爆豪勝己,心想物間甯人這張厲害的嘴果然一點沒變,總能把人氣到炸毛。

  正在物間寧人旁邊的物間宜人突然走到了綠穀出久面前,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給綠穀出久來了一個土下座。

  「綠谷前輩,請收下我吧。我不用當你的徒弟,收我當小弟就行了,端茶送水,捶肩捏腿我都可以的。」

  「啊?」

  「求求你收下我吧,我一定要去你的事務所,我不要實習工資的,我還可以交學費。」

  物間寧人看到自家兒子的表現,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回來,你這個逆子,我們自己家開著事務所呢。」

  物間宜人回嘴道:「家裡的,我看不上啊。我這麼大一人,去查別人的外遇,我拉不下那個臉。」

  「兒子,跟老爸回事務所吧,老爸的事務所人氣也很旺的,供不應求呢。」

  「騙鬼呢你。」

  「逆子!」物間寧人氣呼呼道,「狗還不嫌父醜呢。」

  物間宜人不客氣道:「我又不是狗。」

  「你——」

  世間最讓人覺得有意思的事,莫過於看物間父子之間的鬥嘴,互不相讓的嘴炮巧妙地化解了尷尬。

  事務所實習規劃很順利,除了被爆豪勝己強制收下的赤司征服,另外兩人都很平靜地接受了自己即將工作的英雄事務所以及老師。

  綠谷滿在整個過程中始終一言不發,在結束後也只是默默地走在了後面。

  柳千秋幾次想要停下叫她,都忍住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張夜間遊樂園的豪華門票——這是一個月前訂的票,是他準備為綠谷滿慶祝體育祭勝利的,他存了很久的零用錢。

  他不禁回想起年少時的光景,綠谷滿總是對所有新鮮的事物充滿了好奇心,她表達喜歡的方式永遠不含蓄,她總是忍不住眼饞自動販賣機裡的零食和商店裡的各種玩具。

  他總是盡力滿足她,但她的願望卻總是超出他的能力範圍。

  他努力攢錢,還幫父親抄寫俳句掙錢,想給她買一條她看中的手鏈。卻在攢完錢買好了準備送給她的時候,看到她從爆豪的身後探出頭來,朝他晃了晃細細的小胳膊。

  「秋秋,你看,小勝叔叔給我買了新的手鏈,十二星座全部款式。」

  她的兩隻胳膊上,掛了足足十二條手鏈,看起來富貴又滑稽。

  爆豪財大氣粗,聽她的鬼話,給她集齊了十二星座。

  「臭小鬼,老是讓老子給你買東西,你爸媽不掙錢啊。」爆豪一貫的吼她,卻又總是縱容她。

  「小勝叔叔最好了,秋秋你說是不是啊?」

  「……是。」

  是啊,小勝叔叔最好了。

  她的小勝叔叔最好了。

  這句話,從小聽到大。

  她用盡全力地向他炫耀她的小勝叔叔,他聽得太多,聽到連那一丁點的嫉妒之心都沒了。

  他將那條手鏈藏起來,鎖進了櫃子裡,一次大掃除時,他將它翻出來,銀鏈部分已經被氧化變黑了。

  但他一直沒捨得扔。

  從那時候,他就知道了,那並不是他的花,他只是負責陪她長大,聆聽她的煩惱和心事。

  其他的,沒有必要多想。

  「爆心地前輩。」

  柳千秋攔住了爆豪勝己,後者正在往綠谷滿的方向走過去。

  爆豪勝己對柳千秋和赤司征服的表現都不滿意,赤司征服還能用人格分裂,無法自控來解釋,柳千秋的做法就無法解釋了。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爆豪勝己平生最恨這種行為。

  「這兩張票,麻煩你帶小滿——」

  爆豪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因為攥的太用力而變皺的門票,一字一頓地說:「她跟你說要買票了嗎?」

  「……」

  「你比賽的時候,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

  「……抱歉。」

  「我看你也不是個戀愛腦,為什麼做事毫無原則?」

  柳千秋不吭聲了,爆豪尋思著他也不歸自己管,自己只要負責教好赤司征服就可以了。

  「行吧,以後考慮清楚自己的定位,如果不幹這一行,趁早轉行,物間那裡還有別的崗位。」爆豪說完朝柳千秋揚了揚手,他的手裡有兩張和他一樣的票,「老子本來就有票,還要你一個小鬼的票幹嘛。」

  柳千秋忽然揚起了唇角,漾出一個不小的弧度。

  爆豪看到他睜開的眼眸變得很清亮,那是一種看見希望後的清亮,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清亮。

  他明明並不瞭解這個少年,卻覺得他此刻一定是開心的,他的內心每一處都充滿了喜悅。

  他看著柳千秋跑遠,自語道:「……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小鬼。」

  他不知道的是,這是柳千秋第一次在跑道之外的地方奔跑。

  但他早就心裡有數,綠谷滿會輸,但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壞事。

  失敗在這裡,真正瞭解了自己的實力,總好過以後失敗在敵人的手裡。

  選擇英雄這種高危職業,除了要有慷慨赴死的決心,還要有絕不讓自己死的決心。

  兩者聽著很矛盾,但實際上並不矛盾。

  不怕死和不能死是兩回事。

  他不可能保護綠谷滿一輩子,柳千秋不能,綠穀出久也不能,誰都不能,她必須要獨自成長。

  更何況,他覺得她今天拼盡全力戰鬥的樣子,很不錯。

  他相信她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不錯的英雄。

  ……

  當爆豪找到綠谷滿的時候,後者正在小河邊發呆。

  看到他時,勉勉強強露出了一點笑容。

  「不想笑就別笑了。」爆豪撇了撇嘴,「難看死了。」

  綠谷滿立刻不笑了。

  「喂,看到老子有必要讓你哭喪著臉嗎?」爆豪看到她這麼聽話,心裡反而不高興了,「不就是拿了個第三嗎?那第四第五和再往後的都不用活了?」

  「……這不太像是小勝叔叔說的話呢。」綠谷滿本以為沒拿到第一名,會被爆豪數落,沒想到到頭來卻是他在安慰自己。

  「拿了第一名又能怎樣?」爆豪反問道,「敵聯盟就能被你消滅了嗎?你就是了不起的大英雄了嗎?你就能解決所有人都不能解決的問題了?拿了第一就能立馬升天了嗎?」

  綠谷滿被爆豪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怔住了。

  「第三名確實沒有第一名好聽,因為你爸,你這個成績可能會飽受非議,不過——」爆豪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這是你的真實成績。這是你的起.點,至於終點是什麼,接下來的路是什麼,全看你自己了。」

  綠谷滿默了半晌,輕聲說道:「可我還是太弱了。」

  「誰一生下來就強嗎?」

  「我……」

  「綠谷滿,有些話老子只說一遍,沒有那個閒工夫跟你東扯西扯了,老子覺得你今天表現的很好,不是奉承你。你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盡力了不用再說對不起了,你現在應該做的——」爆豪拿出了那兩張票,在她面前一晃,「跟老子去玩個盡興吧,今天可以給你買東西,要什麼獎勵就說吧。」

  「我想要的獎勵啊——」

  「嗯?」

  爆豪看著綠谷滿逐漸放大的臉,一時之間沒有回過神來,然後嘴唇上就貼上了一個柔軟又溫暖的東西。

  …

  ……

  ………

  她移開嘴唇,認真地說道:「勝己,我喜歡你。」

  爆豪的眼睛陡然睜大。

  勝己。

  ……她又叫他勝己。

  這回不是夢了。

  而且,她居然表白了!

  「……那個,我知道你崇拜我。」爆豪胡亂說道,「崇拜我很正常,很多人都崇拜我,你還小。」

  「不是崇拜!」綠谷滿大聲說道,「我對你的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我想和你結婚,想和你生爆豪克己!是那種喜歡!」

  爆豪呆住了,沒想到綠谷滿會這麼直白。

  她一點也沒跟他委婉。

  還有,爆豪克己是什麼鬼?

  爆豪勝己,爆豪克己……她把他們未來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爆豪還沒來得及再想,綠谷滿又踮起腳,單手捧住他的臉,狠狠地在他的嘴唇上啃了起來。

  突然之間,一股大力將他們分開了,爆豪抬起臉,看到了一臉震怒的綠穀出久。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明顯不想拒絕,行動出賣了他,如果不願意,難道躲不開嗎?


第44章 他是你的長輩

  「爸爸!」

  綠谷滿沒想到在她鼓足勇氣對爆豪勝己表白並上演了一出強吻戲碼時,她的父親綠谷出久就潛伏在旁邊。

  爆豪勝己還沒從被表白和強吻的震驚中恢復過來,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拳頭打在了他的鼻樑上,酸得生疼。

  「爸爸,你在做什麼啊!停手啊!」

  綠谷滿急忙抱住綠穀出久,轉頭對爆豪勝己說,「小勝叔叔,你先走。」

  「走個屁!」爆豪勝己回過神來,一拳用力打在了綠穀出久的臉上,「老子做什麼了?啊,廢久,你瘋了嗎!」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現在是懵逼狀態,居然還要挨揍。

  這個混帳廢久,真是反了他了!

  綠穀出久抬起臉,兩行鼻血從他的臉上流下來,他抬手又是一拳,被爆豪勝己在半路卡住了手。

  「你不知道你做什麼了嗎?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一怔,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綠穀出久叫他的全名。

  也是綠穀出久第一次主動攻擊他。

  他們從兩歲半起就認識了,到現在已經三十幾年了。

  在這些年裡,綠谷出久從來都是不停地叫他「小勝」、「小勝」,這真的是第一次聽到他連名帶姓的叫他。

  「你是她的長輩啊!」

  綠谷滿也是一怔。

  她這些年在逐漸長大的過程中,除了努力思考如何讓爆豪勝己愛上自己接受自己如何HE,也思考過如何跟父母尤其是父親綠谷出久提起這件事。

  她想過綠穀出久可能會震驚,可能會苦口婆心地勸她,可能會哭喪著臉說別嚇爸爸,但沒有想到性格溫柔的他會直接動手打人。

  打的……還是無辜的一方。

  這樣幾乎失去理智的綠穀出久,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綠谷滿抱住他的胳膊,由於害怕而有輕微顫抖,但她又不知死的、認真地說了一遍:「爸爸,我是真的喜歡勝己,是像你喜歡媽媽那樣的喜歡——」

  ……不該這個時候說的。

  說出來只會讓現在的情況變得更糟。

  ……但是,說出來的感覺真的很好。

  再也不用藏著掖著那些暗搓搓的小心思,再也不用眼紅嫉妒那些和他相親的女人,也不用裝成小孩子撒潑那樣去胡攪蠻纏讓他保證不再相親。

  儘管不知道未來如何,但是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袒露心聲了。

  這一刻,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開心還是難過。既有表白之後的恣意和輕鬆,又有擔心表白結果的忐忑和不安,還有對於父親態度的擔憂和未來的迷茫。

  無數種情緒湧上心頭,讓她整顆心發緊、狂躁不停。

  「別胡鬧!」

  綠穀出久打斷了她的話,他實在是難以相信,這世上會發生這麼離譜的事。

  他也擔心綠谷滿的情緒,他是她的父親,沒有哪個父親是不擔心自己的女兒的,只是他知道她更崇拜和喜歡爆豪勝己,才默默地在旁邊看著,希望她在得到她偶像的安慰之後能重新振作起來。

  她對爆豪勝己的喜歡,他以為是像他自己對恩師歐爾麥特那樣。

  ……僅僅是他以為。

  他在聽到綠谷滿的表白,還有那句「想和你生爆豪克己」時,簡直是心驚肉跳,還有那兩次奮不顧身的親吻——如果爆豪勝己對她沒有任何想法,早就避開她了。

  他可能在她第一次吻他時,就伸手推開她了,可能在她剛開口表白時,就嚴肅地拒絕她了。

  但是他沒有。

  他太瞭解他了。

  他們是幼馴染,有多長的生命,幾乎就認識了多少年。他的一言一行,他都能看出他心裡的意思。

  綠穀出久只覺得悲哀,他的女兒和他的摯友,竟然產生了那種感情。

  他們相差了快二十歲,差了一個輩分,他一直以為爆豪勝己也是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所以才放心地經常讓他們單獨相處。

  該死!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沒有胡鬧。」綠谷滿大聲解釋道,「我是認真的,我每個字都是考慮過一萬遍以上的!」

  「一萬遍?」綠谷出久冷冷道,「那你知道自己多大嗎?」

  「我不小了,別拿年紀來說我,我已經十六歲了,按照日本的法律,我都可以結婚了——」

  綠穀出久聽不下去了,打斷了她的話:「他是你的長輩!」

  綠谷滿倔強地揚起臉:「那又怎麼樣?他和我有血緣關係嗎?他交女朋友了嗎?他結婚了嗎?」

  綠穀出久被綠谷滿連珠炮一樣的反問說得啞口無言,但他依舊認為這是一件錯得離譜的事。

  「你可以十幾歲談戀愛結婚,為什麼我不行?綠谷出久先生,現在已經是令和年代了!」

  「我不管現在是什麼年代,我只知道,你們兩個絕對不行!」

  綠穀出久在挨了那一拳之後,已經逐漸冷靜下來了,他看了爆豪勝己一眼,後者正在擦鼻血,感受到他的視線時也抬起了臉。

  彼此都看得到對方臉上的狼狽,也知道自己必然也是狼狽的。

  但沒有人覺得自己是錯的。

  「夠了,不要再吵了!」

  實在看不下去父女倆吵架的綠穀禦茶子從旁邊的灌木叢裡站起身來,她心裡的驚訝不比綠穀出久少,但卻遠沒有那麼憤怒。

  她也絕對不贊同女兒的愛情,和爆豪勝己談戀愛這種事太離譜了,但她也知道女兒的性格,不能用綠穀出久這樣偏激的方式去阻止。

  於是她抓起綠谷滿沒有受傷的左手,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小滿,先跟媽媽回家……今天奶奶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料理。」

  相對于綠穀出久,綠谷滿更怕綠穀禦茶子,她剛才在對綠穀出久說出那番言論時,已經幾乎用光了勇氣。

  「小久,你也早點回來。」綠穀禦茶子說完就拖著綠谷滿往家的方向走去,而綠谷滿正戀戀不捨地看著爆豪勝己。

  爆豪勝己依然在擦他的鼻血,看也沒看她一眼。

  綠谷滿在被綠穀禦茶子帶回家後,一句話沒說,連晚飯也一口沒吃,就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

  她拿出手機給爆豪勝己發了好幾封郵件,卻一直沒得到他的回復。

  不多時,她聽到房間外傳來了綠穀引子和綠穀出久交談的聲音。

  「你回來啦,小久。」

  「嗯。」

  「你的臉怎麼了?遇到危險的敵人了嗎?」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那洗個手準備吃飯吧。」

  「抱歉,我不太餓。」

  「你怎麼和小滿一樣,她也沒胃口。」

  綠穀出久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綠谷滿有點擔憂他,但一想到他那麼激烈地反對自己和爆豪勝己的事情,也就賭氣不去管他了。

  她就是想不明白,喜歡爆豪勝己,想和他在一起,就那麼天理難容嗎?

  她真的好喜歡他,從八歲起暗戀他,到現在十六歲,已經八年了。

  在這八年裡,她想過無數種表白方式,那句表白的話何止是考慮了一萬遍?

  她想了有八年了。

  天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麼熬過來的,一邊恨不得像竹子那樣拔節成長,一邊祈禱著情敵不要出現。

  ……可他還沒有給她答覆。

  他還沒有回吻她。

  他們原本今天會有一個美好的夜晚,他還會帶自己去看夜間遊樂園,去看著名的煙火表演。

  他特意買了票的。

  不行不行,自己得去找他,無論如何也得去找他……不能把那兩張票浪費啊!

  年紀相差二十歲又怎麼樣?

  誰又能說這不是一段美好的年齡差呢?

  因為有了年齡差,他才能夠包容她的小脾氣,從她小時候就一直照顧她,他們過往一切的美好回憶,全部都是堆砌在年齡差上的。

  對,去找他吧,趁著自己已經長大已經合法,趁著他還沒有被別人搶走。

  當晚,綠谷滿熬到綠穀出久洗澡的時候,偷偷地從自己房間的窗戶溜了出去。

  她只有一隻胳膊是完好的,飛起來極其辛苦,簡直糟糕到了極點,可等她好不容易到夜間遊樂園時,煙火表演早就已經結束了。

  除了遊樂園的工作人員,已經沒有一個遊客了。

  當然,也沒有她想見的那個人。

  ……也是,他怎麼可能還過來這裡呢。

  ……他或許,也和父親一樣不能接受這段感情吧。

  綠谷滿飛了太久,腳一滑,受傷的右手沒能抓住樹枝,直接從樹上摔了下去。

  她今天摔了太多次,早就麻木了,但出乎意料,她並沒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個寬厚結實的懷抱。

  「你怎麼在這裡,小勝叔叔——」

  她下意識地叫了原來的稱呼。

  爆豪勝己瞥了她一眼:「怎麼不繼續叫勝己了?」

  「……」

  「綠谷滿,你膽子挺肥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擔心女兒情況的老久夫妻,偷偷觀察情況,意外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重播:【只有小滿和小勝在一起時,我才會放心啊】

  老久:我恨。

  老久想的沒錯,如果老哢一點意思都沒,早就避開了。


第45章 請你聽聽我的心

  綠谷滿別過臉去,沒好意思再叫他一聲「勝己」。

  告白時突然而來的勇氣,就像一隻氣球,大概只有在那個瞬間被刺激地突然鼓起,之後又砰然炸開,再也撿不回來了。

  「叫啊,你怎麼不叫了?」

  爆豪勝己將綠谷滿放下來,順手替她將右手臂上打結的繃帶理了理,然後才繼續慢慢說道,「行吧,你不叫,那我跟你好好說一下。」

  好好說一下?

  什麼東西要好好說一下?

  爆豪勝己要主動跟她好好說一下,那不就是——

  綠谷滿心裡一驚,她已經腦補出了爆豪勝己可能會說的話了。

  要是他接受了她的表白,現在不是應該用力地抱著她、熱情地回吻她嗎?

  按照他那樣直率的性格,如果接受了,肯定是會做出那樣的事的!

  他卻是要和她好好談談!

  ——綠谷滿,你是個好人,但是我堂堂一個惡人臉不需要好人。

  ——綠谷滿,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女兒/晚輩看待,你最好也把我當成哥哥/爸爸/長輩看待。

  不,不要!

  她不要聽到這樣判下死刑的話!

  她八年的暗戀好不容易見了光,不能現在就夭折掉!

  「喂,你哭什麼?」

  爆豪勝己還在努力組織語言,猛一抬眸,看到綠谷滿兩隻眼睛又變得水汪汪的,知道她哭了,原本在腦子裡已經組織到一半的語言又瞬間忘得一乾二淨。

  思緒被打亂,就像一團亂麻,很難再理清了。

  他很煩躁,但是又不能凶她。

  因為她只會哭得更凶。

  她還有一套完整的哭程,先哽咽,小聲啜泣,然後流出眼淚,再嚎啕大哭,能糊他一T恤眼淚。

  就像他相親那晚看到她溜來酒吧後,吼了她,她也像現在這樣。

  「愛哭精。」他無奈地吐槽了一句。

  可以往的所有印象裡,她從來不是一個愛哭精。

  她先前被敵聯盟的渡我被身子襲擊,捅了那麼多刀,沒有哭。今天在體育祭上被赤司征服打斷了手,也沒有哭。

  但她現在卻古裡古怪地開始哭了。

  真見鬼。

  「我做什麼了嗎?你哭什麼呢?」爆豪勝己儘量心平氣和地問道,「還是廢久回去揍你了?」

  應該不太可能。

  那個該死的女兒奴,當然捨不得揍自己的女兒了,他揍得是自己!

  爆豪勝己鼻樑骨到現在都還在作痛,越想越氣,恨不得沖到綠穀家將綠穀出久狠狠打一頓。

  「你再哭我就回去了。」爆豪勝己因為氣憤音量也變大了,「你一個人在這裡哭!」

  「我……嗚我喜歡你嗚!」綠谷滿這次倒是沒有嚎啕大哭,她只覺得心裡酸溜溜的,哽咽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哦。」

  爆豪又被表白了一次,這次腦子沒有死機。

  綠谷滿對他的反應很不滿意:「哦是什麼意思?」

  「煩死了,『哦』就是我知道了。知道你喜歡老子——」爆豪揉了揉鼻樑骨,「但是——」

  「不要但是!」綠谷滿一聽但是兩字就知道不妙了,但是後面通常接的都是一張好人卡/妹妹卡/晚輩卡,趕緊把耳朵捂住,「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你冷靜點!」爆豪見她還在麻痹自己,吼道,「好好聽老子說話!」

  綠谷滿被他一凶,這才慢慢從耳朵上移開手。

  「我三十五了,這個年紀對英雄來說,我不覺得大,甚至是最好的時機。」爆豪頓了頓,又說,「但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大了。」

  「並不大啊,只差了不到二十歲!」

  「二十歲不大?」爆豪樂了,「我比你爸還大幾個月,你說大不大?」

  「這點重要嗎?」綠谷滿突然反問道,「你非要找同齡人嗎?如果你在同齡人裡找得到,那你為什麼會單身到現在?」

  爆豪被她的話一噎,無力反駁,只能胡亂說道:「那是她們的眼神有問題。」

  「對,她們的眼神有問題,但幸好我的眼神很好,所以才能發現你的美!」

  「我的……美?」爆豪細細品味,反應過來後怒道,「笨蛋!這叫帥,哪個男人能用美來形容!」

  綠谷滿捏住他的衣角:「小勝叔叔,你給我個機會唄。」

  「……二十歲。」爆豪始終是在糾結年齡的問題,在他看來,綠谷滿實在太小了,年紀太小就意味著思想還不夠成熟,未必知道自己的決定意味著什麼,「差太大了。」

  「年紀差二十歲怎麼了?」綠谷滿激動道,「你不知道中國有個聖人孔子嗎,他的父母年紀差比我們還大,但人家成了聖人,說不定我們以後……說不定爆豪克己也——」

  說到此處,她又有些羞澀了。

  「停一下!」爆豪打斷了她的話,因為他又聽到了那個讓他蛋疼的名字,「這個鬼名字,誰想出來的?八字都還沒一撇,你這小鬼心理活動能不能別這麼多?」

  默了片刻,爆豪才說道:「廢滿,像以前那樣,不好嗎?」

  「不好。」

  「你想要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給你買,沒差別的。」他重複一遍,「……沒差別的。」

  和小他二十歲的女孩談戀愛,他不知道該怎麼談。

  他沒談過正兒八經的戀愛,但是他不覺得他應該和這麼小的女孩談戀愛。

  如果傳出爆心地和人偶女兒的花邊新聞,那麼他們會被整個社會怎麼批判?

  他無所謂,但她未來的還很長,他不想影響到她。

  ——所以,像以前那樣,不是很好麼?

  「我不要你的東西。」綠谷滿搖了搖頭,其實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物質的人,「我只是想要你的在乎,想要你心裡有我,買東西的時候會想到我……小勝叔叔,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我是個很有眼光的人,我喜歡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很驕傲。我們沒有法律上的血緣關係,只是家住的很近,你從小認識我爸而已。我八歲時想跟你表白的,但是網上說你會被告的,於是我才等到十六歲,連法律都同意我結婚了,為什麼你要用年齡來否定我?」

  「你連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綠谷滿說道這裡,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簌簌地直往下掉,「你沒說不喜歡我的性格,沒說不喜歡我的人品,沒說不喜歡我迄今為止作出的所有努力,你只是從年齡上來否定我,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

  「廢滿……」爆豪脫下外套,想遞給她擦眼淚,被她用手甩掉了。

  「年齡不是我能決定的啊,如果可以,我也想跟你生成同齡人啊!我也想像我爸爸那樣,當你的青梅竹馬啊,想要陪你一起長大,想要和你一起寫作業,一起上小學國中高中,參加學園祭體育祭,一起吃學校的午餐。可是年齡這東西真的不是我能決定的,也是我唯一不能決定的東西。所以小勝叔叔,請你不要看我不能決定的東西。」

  她握住爆豪的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心口處,「請你聽聽我的心,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好軟( ̄- ̄)

  老哢不會拒絕,他還在適應階段。


第46章 想牽你的手

  ……好軟。

  ……媽誒,太軟了。

  爆豪勝己壓根聽不到綠谷滿的心聲,因為他被按在心口的是手,不是耳朵。

  那份柔軟的觸感從他的手心傳來,讓他的手心變得一片灼熱,熱度直往他的腦子裡竄,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他整個人都熱了。帶著輕微的戰慄。

  他想移開手,但毫無疑問,他動都很難動一下。

  像是被定住了。也壓根不敢亂動。

  「小勝叔叔,你不能這麼不公平。」綠谷滿的態度簡直咄咄逼人,「除了年齡,我哪點比不上和你相親的那些女人?你聽不到我的心聲嗎?」

  爆豪沒能聽到綠谷滿的心聲,但他聽到了自己的心聲,狂躁地跳個不停,連同脖子上的青筋都突突地在顫。

  他努力了半天克制自己,最終張了張嘴說:「……沒。」

  平日裡如果誰敢用這樣的語氣質問他,他早就翻臉了,可是現在他卻不知道怎麼辦了。

  面前這個氣勢洶洶的小姑娘,她無知無畏,充滿倔強,她會哭,她還會鬧。

  說不得,罵不得,凶不得,打不得。

  暴躁的處理方式都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她像是一道難題,在他三十五年的生命裡,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道棘手的難題。

  他用了十二分的自製力,才拽回了自己的手。

  心中暗罵自己,卻又不得不承認……心情很複雜。

  哪怕是年齡、輩分、綠穀出久這些外界因素橫在其中,他都沒有明確地拒絕她,不知道是在給她留面子還是給自己……留有餘地。

  他沒談過正經的戀愛,也沒有交過正牌女朋友,但歸根結底這麼多年的相親失敗,女方對他挑刺出的理由千千萬萬,但他這方的真實原因只有一個——不喜歡。

  他卻沒能拿出這個理由來拒絕綠谷滿。

  他嘴上說著愛情是鬼,他總是不屑一顧,但他也沒肯將就。

  ——那麼,喜歡這個小姑娘嗎?

  ——他也回答不上來。

  他以前因為年紀和輩分,從未對她產生過任何想法,而一個月前對她開始產生想法,卻是不能自控的關於性的幻想。

  跳了太多,讓他內心充滿負罪感,覺得自己是個跟電車癡.漢沒有二樣的變態。

  那些不可描述的夢簡直要了他的命。但不得不承認,他也從裡面得到了……快樂。

  一面承受負罪感,一面享受著隱蔽的樂趣。入睡前的驚恐煩憂,睡醒後的悵然若失。

  ……從什麼時候開始,現實生活裡的她,眉宇間也開始逐漸有了夢裡的神情。

  爆豪在心底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去擦綠谷滿臉上的眼淚。

  他從未替她擦過眼淚,最多是把衣服脫下來遞給她當毛巾用,可看她哭得這麼傷心,他知道她都不會肯接他的衣服。

  「再哭明天眼睛又要腫成豬了。」

  綠谷滿不服氣地嚷嚷道:「孔子的爸爸媽媽還有年齡差,可是孔子是賢者!」

  「說了我不認識他們!」

  「孔子是賢者!」

  她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看似毫無關係,但爆豪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告訴他,不要太在意年紀差,因為有人是那樣做的。

  ——可是笨蛋,我們身邊是沒有的。

  ——和我在一起,你需要承擔的東西太多了。

  「老子……」爆豪咬了咬牙,說出了那句話,「老子有說拒絕你了嗎?」

  這句話出奇的有效,綠谷滿的哭聲瞬間就停住了。

  她抬眸看他,目光發燙,有火在燃燒。

  下一秒就能親上來吻得天昏地暗的那種。

  當然綠谷滿也準備這麼做了,但爆豪一天不想被強吻三次,快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綠谷滿,矜持呢?臉呢?」

  「小勝叔叔接受我了!」

  爆豪猶豫道:「也不是……」

  「不拒絕也不接受,」綠谷滿瞪大眼睛,「那你是想讓我當備胎嗎?」

  「什麼鬼?」

  「小勝叔叔,你要是拿我當備胎的話,我爸爸真的會打死你的!」

  爆豪的注意力被瞬間轉移到了綠穀出久身上。

  「呸,他打得過我?不要搞笑好嗎?」

  綠谷滿趁機抱住了他,臉貼在他的心口,蹭了蹭。

  「小勝叔叔,你不能拒絕我,那就接受我吧,我們試著談戀愛好嗎?像普通的情侶那樣牽手擁抱接吻睡覺……」

  綠谷滿也恨年齡,她是個很早熟的人,可熟也得等時間,她又怕他被別人搶走,總是提心吊膽,「我好不容易十六歲了,你對我做什麼都不會被告了,我們是合法的。」

  爆豪老臉一紅,彆扭道:「行了,不用強調我對你做什麼都不會告。」

  搞得他跟個流氓似的。

  進一萬步講,要是真的跟綠谷滿試著交往了,談成功了,然後雙方家長見面——

  雙方家長!

  難道他要叫綠穀出久一聲爸爸嗎?

  不,不可能的,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反過來還差不多!

  他才不可能叫廢久爸爸呢!

  他不要面子的啊!

  ……不想談了。

  這戀愛談下去會開啟地獄模式。

  「其實小勝叔叔和我是同齡人哦,你一點都不老的。」綠谷滿突然神秘地說道。

  「同齡個屁。」爆豪不把這句話當回事,「別瞎拍馬屁,老子都三十五了。」

  綠谷滿攤開她沒受傷的左手,鄭重地說道:「綠谷滿認識爆豪勝己十六年,爆豪勝己認識綠谷滿十六年,都是十六年,是平等的,所以綠谷滿和爆豪勝己都是十六歲。」

  爆豪翻了個白眼:「笨蛋,哪有這麼算的?」

  心裡卻湧出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綠谷滿繼續說:「三秒鐘之後,如果月亮沒從天上掉下來,小勝叔叔,你就讓我牽手好不好?」

  別說是三秒鐘,就是等上三百年,月亮都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一個荒誕的笑話,她的表情卻極其虔誠。

  「三——」

  「二——」

  「一——」

  月亮沒從天上掉下來。

  綠谷滿握住了爆豪的右手。

  爆豪沒反抗,沒避開,任由她牽著。

  她咧開嘴笑了,臉上掛著沒幹的眼淚,看上去又滑稽又可愛。

  「煩死了,為什麼要牽手?」

  「因為牽手時,我和小勝叔叔的生命線才會交錯啊。」

  ——因為交錯,才會有結果啊。

  爆豪正欲吐槽,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一下,對綠谷滿說:「你媽打來的。」

  綠谷滿不吭聲了。

  她不知道是該接還是不該接。

  但綠穀禦茶子打的電話不是給她的,她無權做決定。

  爆豪接通了電話:「嗯……在這裡,和我在一塊……我會送她回去的。」

  爆豪沒讓綠谷滿接電話就掛了,然後對她說:「你媽讓我送你回家,我們走吧。」

  綠谷滿不開心了:「不是也可以住在男朋友家裡嗎?」

  爆豪挑眉:「男朋友?」

  綠谷滿又說:「月亮三秒鐘沒掉下來,你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爆豪樂了:「你怎麼總是月亮三秒鐘沒掉下來?月亮是不可能掉下來的。」

  「不管,我們交往了,綠谷滿和爆豪勝己鎖了,鑰匙被我爸爸吞了。」

  「廢久聽到非被你氣死不可。」爆豪無奈道,「你要想清楚,和我在一起會非常辛苦。我也不可能像小鬼頭那樣陪著你瞎鬧,我工作很忙,到時候你可別胡鬧——」

  綠谷滿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的話:「我保證是世界上最合格的女朋友。」

  爆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抽了,竟然就這麼……答應了。

  答應先處處看。

  他對感情的未來不算太有信心,畢竟他還是懵逼的狀態。

  綠谷滿看著他,吃吃的笑了,然後說:「勝己,多親親你身邊的風,說不定哪天就吹到我臉上來了。」

  爆豪撇嘴:「太麻煩了。」

  「嗯?」

  她以為他會說神經病啊,沒想到說的是太麻煩了。

  爆豪偏過頭,輕輕吻了她一下。

  落在臉頰上的一吻,輕柔的像是夏日吹過庭院的晚風。

  但卻是他人生第一次吻她。第一次用嘴做吃飯說話以外的事。

  「喂,小滿,」

  「綠谷滿,你醒醒啊——」

  橫在他們兩人中間的時間,也在此刻靜靜悄悄放慢了腳步,像是變得慈悲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多親親你身邊的風,說不定哪天就吹到我臉上來了]摘自網路。


第47章 你要養成習慣

  雄英體育祭這天晚上,赤澤純比往常下班晚了很多,因為爆豪勝己沒有回事務所。

  她雖然只是財務的專員,但還是很細心地替爆豪勝己錄下了雄英高三組、高二組、高一組每場決賽的過程,並根據水準等級分別作了收錄。

  她知道爆豪勝己會在高三組裡挑選弟子,但這屆高三實在是沒有令人絕對滿意的,前三名——病態的赤司征服、基本拿比賽當遊戲的柳千秋、實力不適合作戰的綠谷滿,身上的缺點都太明顯。

  高二組和高一組倒是有不少出彩的,她當然干涉不了爆豪的決定,做這些也不會給她加工資加雞腿,她做這些,只是出於一種習慣。

  她深深地崇拜著爆豪勝己,並希望爆心地事務所在未來也能發展的更好。

  等赤澤純忙完這一切,事務所裡已經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她給前臺的虎皮鸚鵡撒了把鳥食,又用水壺裝了水,替爆豪將辦公室裡的植物澆了點水,擦乾淨辦公桌,然後才關燈離開。

  「明天也請努力工作呀,爆心地先生。」她對著空氣,輕聲說道。

  赤澤純在下班後沒什麼活動,她一個人租房子住,因為她做菜很難吃,為了省錢晚上都會去便利店買臨近保質期的打折便當。

  今天便利店的打折便當是咖喱牛肉,她一下子買了兩盒,還得到了一個很小的爆心地的貼紙。

  她看著貼紙上爆心地擺出勝利造型的圖案,很開心地將它貼在了手機上,然後拎著便當出了便利店。

  她住在這附近,只要穿過兩條巷子就到了。她的心情莫名有點好,大概是因為綠谷滿只拿了第三名,當不了爆豪的弟子,她覺得得吃兩盒咖喱牛肉慶祝一下才行。

  「西島——」

  在昏暗的路燈下,她的直覺告訴她,剛剛路過的人確實是西島。

  夜色下,他行色匆匆,像是在赴一場見不得光的約會。

  她心想,奇怪,西島先生不是陪女朋友回老家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直覺也提醒她,跟上去。

  但當她邁開腳步時,直覺又提醒她,不要跟過去。

  到底跟不跟上?

  直覺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混亂過,想讓她跟上去,又在阻止她跟上去。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手機上的爆心地貼紙,正在朝她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了,爆心地先生。」

  她也回以微笑,然後堅定無疑地跟了上去。

  *

  綠谷滿被爆豪勝己的一吻直接親的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家快餐廳裡的沙發上,爆豪坐在對面吃著薯條,見她醒來,推過來一份薯條。

  「出息。」

  他的這句調侃帶著慵懶的鼻音,聽得綠谷滿心裡砰砰直跳。

  但既然告白成功了,也正在交往了,她也沒有什麼需要不好意思的了。

  她扭扭捏捏地開口:「老公。」

  細的像蚊子的聲音。

  「啪嗒——」一聲,爆豪手裡的薯條掉了下來,他連唇角的甜辣醬都顧不上舔了。

  這一聲,聲音很小,殺傷力巨大。

  鋼鐵大齡直男爆豪當然不懂小情侶之間的親密愛稱,講道理他覺得綠谷滿這麼叫他是不對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並不……並不反感呢。

  糟了,肯定是最近和峰田實那只色葡萄接觸太多了,他整個人都有點沒臉沒皮了!

  這種事到底有什麼好期待的!

  老公是能在嘗試交往第一天就叫的嗎?!

  「不許這麼叫。」他糾正道。

  綠谷滿委屈巴巴:「那叫什麼?」

  爆豪也想不出來:「隨便你。」

  綠谷滿:「老公。」

  爆豪臉微微紅,垂下眼眸說:「別這樣瞎叫,廢滿……我該送你回家了。」

  綠谷滿一聽爆豪說要送她回家,立馬不樂意了:「我要去你家。」

  爆豪搖搖頭:「我答應你媽,很快送你回家。」

  「……想去你家。」

  「不行。」爆豪覺得和她交往,恐怕已經踩了她父母的雷,再直接把她帶走,恐怕她以後回家也要吃苦了。「改天我會和廢……你爸商量一下。」

  廢久叫了幾十年,早習慣了,一時之間改的竟然這麼拗口且艱難。

  「聽話。」

  「噢。」

  他看著綠谷滿撅著小嘴,手指在他的手心裡撓啊撓。

  撓的他的心跳也不正常了。

  像是裡面也有一隻小爪子在撓。

  「別撓了,硝酸甘油都要被你撓出來了。」

  綠谷滿歎氣:「都交往了,那我們什麼時候能醬醬釀釀啊。」

  爆豪聽不懂:「什麼醬醬釀釀,說人話。」

  綠谷滿低頭輕哼:「就是少兒不宜的東西。」

  「我擦——」

  爆豪爆了句粗口,這不是剛剛開始交往嗎?怎麼就要開始少兒不宜了?

  過程呢?

  中間的過程呢?

  她就這麼要一步登天嗎?

  在爆豪看來的一步登天,在綠谷滿看來不是,是一場長途跋涉,終於到了終點。

  她恨不得牢牢地黏在他身上,把他的呼吸、體溫還有他身上甜味的汗水,全部吞噬掉。

  她吸了吸鼻子:「小勝叔叔的汗味很好聞。」

  「臭汗還好聞,別這麼癡漢。」爆豪無奈道,「真叫人頭大。」

  綠谷滿抬起眼睛,目光突然變得深邃:「哪個頭啊?」

  「頭有幾個頭啊,當然是——」

  他突然住了嘴。

  他們倆從確定關係開始,綠谷滿就已經完全地……放開了。

  成人向的玩笑,其實……他不太擅長。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混帳丫頭從哪裡學來的?

  他老臉微微一紅,罵道:「你整天都在看什麼啊,混帳,學習不抓抓緊,馬上就要職場實習了。」

  提到職場實習這件事,綠谷滿就很沮喪了:「我去不了勝己的事務所了,真難過。轟叔叔看著很精明,不好對付啊。」

  「他精明個屁,一個天然呆,第一次聽到有人誇他精明,你可以騙他多給你開點工資。」爆豪毫不客氣地評價道,「不過你有空還是可以來我這裡打雜的。」

  「我不要打雜,我要做勝己的開門大弟子,不對,開門關門都是我!」

  「絕對不可能。」

  綠谷滿微微一笑,也不再開玩笑了,正經地說道:「其實赤司君他沒有那麼暴躁,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他也很痛苦,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性格,他會成為很棒的英雄。」

  爆豪皺眉:「他的事,要你操什麼心?」

  綠谷滿眨了眨眼睛:「勝己是吃醋了嗎?」

  爆豪翻白眼:「做夢啊你,我吃小鬼的醋幹嘛。」

  綠谷滿挪過身體,靠到了他旁邊。

  「你再親我一下唄……我剛才沒有來得及記住那種感覺。」

  爆豪剛才只是心血來潮,現在突然讓他做,他也做不來。

  身邊的綠谷滿已經湊過了嘴,閉上了眼睛。

  一副虔誠期待的模樣。

  他猶豫了一下,拿了根薯條,塞到了她的嘴裡。

  「吃吧。」

  「吻呢?」

  「看以後的表現。」

  「QAQ!」

  「以後,現在只是觀察期。」

  ……

  直到爆豪把綠谷滿送回綠穀家,後者還在計較著接吻的事。

  綠穀禦茶子等在門口,禮貌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只隔了一條馬路。

  綠谷滿戀戀不捨地鬆開爆豪的手,嘟囔道:「你要養成一個習慣。」

  爆豪問:「什麼習慣?」

  綠谷滿抬起臉,認真地說:「每天想我。」

  剛好有一陣晚風吹過,吹起她前額的碎發。她的眼眸裡像是揉進了星光,燦爛得一塌糊塗。

  爆豪低下頭,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有空再想吧。」

  馬路對面的綠穀禦茶子:「……( ̄- ̄)」


第48章 綁架事件

  ——怎麼可能,西島先生竟然是敵聯盟的臥底!

  躲在角落偷聽的赤澤純震驚極了,她實在不敢相信這個把自己招進爆心地事務所的前輩,到頭來會是出賣他們的叛徒。

  爆心地平生最憎惡的就是作惡多端的敵聯盟,要是讓他知道他最信任最得力的助手,竟然投靠了對方……赤澤純咬唇,死死地壓抑自己的聲音。

  「首領,爆心地,人偶和焦凍三人目前……我們這邊是不是也——」

  西島面前的那個男人,全身長滿恐怖的斷手,不是通緝令上的死柄木弔,敵聯盟的首領,還能是誰?

  直覺告訴她應該再往前靠近點,才能聽清楚他們的計畫,但直覺又告訴她,太危險了,不能靠的太近,否則會被殺掉。

  赤澤純顫抖著拿出了手機,她的心臟砰砰直跳,一方面是對西島背叛爆心地的失望和痛心,一方面是對及時發現叛徒的慶倖,以及直面窮兇惡極的敵人的恐懼。

  她努力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她打開郵箱開始寫郵件,她要告訴爆豪這件事,然後再偷偷跟過去看個究竟。

  【爆心地先生,】

  她知道自己很弱,沒什麼優秀的個性,也沒有考上英雄學校,一輩子都當不了英雄,但她想盡自己的所有力量,為英雄的事業幫上點忙。

  ……哪怕是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覺得很值得。

  【我在米德公園,】

  她慶倖是自己發現了西島和敵聯盟的勾結,如果是別人——

  「噫。」

  耳邊突然響起拉長的咂嘴聲,赤澤純的瞳孔猛然縮緊。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按下了發送鍵,下一秒,手機已經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裡。

  那只手從手背中部往上,都有著大面積燒傷的痕跡,只用了幾個隨意的釘鉤粘連著,看上去既危險又恐怖。

  荼毘。

  ……是敵聯盟的荼毘。

  ……她完了。

  赤澤純根本沒跑出去兩步,就被荼毘踢中了膝蓋,跪在了地上。

  「爆心地先生,我在米德公園,」

  荼毘慢悠悠地讀著她剛發的郵件,咂嘴道,「可惜了,沒頭沒尾的,他真的會來嗎?」

  赤澤純沒有吭聲,如果她手上有刀,她寧願自殺都不想落在敵聯盟的手裡。

  「不如,我幫你再發一封郵件吧。」荼毘建議道,「讓你的英雄過來救你。」

  「不要——」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不能連累他!

  「說你在這裡,那個榴槤頭,應該會來吧。」荼毘咧嘴笑道,「我們全員都在這裡,集體歡迎他。」

  「為他送葬——」

  「砰——」

  沒有想像中的疼痛,赤澤純睜開眼睛,發現是一隻手擋在了她和牆壁之間。

  她抬起眼眸,對上了荼毘冰藍色的眼睛。

  這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像是秋日裡被水清洗過的天空,雖然長在那麼恐怖的臉上,卻依然很迷人。

  這雙眼睛,她認識。那天在便利店裡替爆豪買姜茶時遇見過。

  「燈矢……」

  她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他那時告訴她的,他的名字。

  荼毘是火葬之意,叫荼毘的罪犯竟然會取燈矢這麼美好的名字。

  真諷刺。

  荼毘的表情只沉寂了一瞬間,又恢復了剛才隨意的態度。

  「這個名字好聽嗎?赤澤小姐。」

  荼毘將撐在牆上的手移開,赤澤純看到他手背斷皮的連接處滲出了血。

  應該是剛才的撞擊導致,他用手擋在了她的頭和牆壁之間。

  「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麼叫過了。」

  她剛才為什麼不多用點力。

  「燈矢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有荼毘。」

  怎麼不把他直接撞死呢。

  「是不是很諷刺呢,赤澤小姐,有著光明之意的燈矢死了,代表火葬和死亡的荼毘卻活下來了。」

  赤澤純完全聽不懂荼毘在說什麼,也完全不想聽。

  「世道就是如此,人人渴求光明,但與他們般配的,只有黑暗……」

  荼毘和赤澤純這裡的動靜也被死柄木弔和西島發現了。

  西島看了赤澤純一眼,對她目光裡的譴責視若無睹,提醒死柄木道:「這是爆心地事務所的事務員,既然發現了我的身份……」他頓了頓,說,「那就殺了吧。」

  ——那就殺了吧。

  ——殺了。

  赤澤純心裡反倒松了一口氣。只要別用她來威脅爆豪,她就心滿意足了。

  要說有什麼遺憾,那就是沒能幫上爆豪的忙,沒能揭發西島,也沒能……把想送給爆豪的禮物,在他的生日時送給他。

  不過沒關係,沒有她的情報,他也一定能夠打敗敵聯盟,取的最後的勝利。至於她的禮物,那種廉價的東西,他也未必看得上……反正綠谷滿會送給他更好的,不是嗎?

  西島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逐漸收緊。

  她的意識漸漸飄遠了,生理上她是痛苦的,但心理上,她反倒處於極度放鬆的狀態。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發現自己想起的最後一人,竟然是綠谷滿。

  那個天降而來的小姑娘,那個被她故意刁難卻被爆豪批了的小姑娘,那個連暖肚子都要爆豪幫忙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啊,請你、請你一定要善待我的英雄啊。

  ——請你不要讓他在英雄事業和家庭生活中二選一。

  ——請你一定不要讓他難過啊。

  ——那樣,我就原諒你。

  ——原諒你,賴在我們事務所,看不出能力,對前輩又很無禮。

  ——原諒你,高中生了還那麼嬌氣。

  ——原諒你,帶走了我的英雄。他今晚都沒有回事務所處理事務,肯定是陪著只拿了第三名的你。

  ……嗯,我原諒你了。

  赤澤純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就在她以為她這一生就要在二十三歲上畫下句號時,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鬆開了。

  空氣從鼻腔裡湧進來,她張口呼吸,腦子裡灌進了混沌的意識。

  「為什麼要殺了她?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姑娘。」

  ——是荼毘低沉磁性偏偏又令她作嘔的聲音。

  西島解釋道:「她一個小事務員,對爆心地來說無足輕重,留著只會礙事,又很難威脅得了他,畢竟爆心地不是人偶。」

  「我可捨不得拿她來威脅爆心地。」荼毘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往上,停留在她的眉心處,「現在式子醫生不是在做實驗嗎?就用她練練手吧。」

  西島面色一僵,沒有吭聲。

  赤澤純不知道荼毘是什麼意思,但她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她只能拼盡最後一點力氣,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瞪著那雙深藍色的眼睛。

  「會咬人啊,這可不行,要我幫你把牙齒一顆一顆拔掉嗎?」

  「期待你的爆心地會過來救你嗎?你這挑男人的眼光真不行,一個老光棍都沒能拿下啊。」

  鮮血順著荼毘手掌的虎口流下來,但他卻笑了。

  「你求我,說不定我會幫你聯繫他。」

  「做夢吧!我死也不會求你!變態,噁心!」

  荼毘藍眼睛裡的笑意更深:「別急著罵人,你會的。」

  「你會哭著求我的,小純。」

  作者有話要說:

  荼哥的臺詞有點糟糕啊( ̄- ̄)

  放心,不虐女配。

  這文也不會死人的。畢竟小甜文。


第49章 你今天有想我嗎?

  綠谷滿回家後,被綠穀禦茶子以「休息養傷」為由禁了足,沒准她再外出。

  她也懶得鬧,白天看比賽視頻,晚上窩在房間裡看小說和漫畫,有時也給爆豪勝己發郵件,不過他白天忙著工作,只有在晚上才有時間回復她。

  且回復的都是表情包。

  她給爆豪勝己改了備註,叫「我家的哢寶」,還截了圖發給了他。

  爆豪回復了一個摳鼻的表情。

  她有點不高興了,問:【勝己給我修改備註了嗎?】

  【嗯。】

  【能發給我看看嗎?】

  她有一點期待。

  會不會是「我家的滿醬」、「我的小寶貝」之類的。

  爆豪發過來一張截圖。

  截圖是他的通訊錄介面。

  【呆子·綠谷滿】

  綠谷滿:「!!!」

  這算是什麼備註!

  她氣得將床上的爆心地等身抱枕踢下了床,但是下一秒,她仔細看了看,爆豪勝己的通訊錄裡,首碼是呆子的,只有爆豪勝和爆豪光己,第三個就是她。

  她一下子由氣憤變成了興奮,把掉在地上的爆心地抱枕撿了起來,「吧唧」一聲在抱枕的嘴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我永遠喜歡爆豪勝己(ゴ ̄3 ̄)ゴ】

  她發完這句話後,久久地沒有收到爆豪的回復。

  她捧著手機看了一遍又一遍,等了一秒又一秒。

  洗澡洗到一半時,她聽到手機震動,立刻沖了一下手,就沖了出來。

  泡沫流到了眼睛裡,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看到的是一封垃圾郵件。

  【歡迎加入雞子餅的窩,來群聊吧,755068849】

  ……原來不是爆豪的回復。

  他在忙什麼呢?

  她不禁猜想,是工作上的事,還是別的什麼事……不過真好啊,他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

  妄想了八年的事,終於變成了現實。

  她看著床上的抱枕,心想用不了多久,躺在那裡的,就是活的爆豪勝己了。

  她瞬間就滿血復活了。

  心中存著一些期待,總歸是美好的。只是她始終不知道該怎麼和綠穀出久開口講她和爆豪勝己的事——他們交往了,真真正正交往了。

  前提是她和爆豪勝己是絕對不可能分手的,在這個基礎上,把綠穀出久的怒意值降到最小。

  她喜歡爆豪勝己不假,但她同時也深愛著自己的父母,希望得到他們的祝福。

  隱瞞是沒有用的,還是去說了吧。

  綠穀出久還在氣頭上,她沒去招惹,她先找了綠穀禦茶子。

  自家的母親,在這件事上態度還算淡定,即使那天看到爆豪親吻她的眼睛,也只是跟爆豪說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但那之後就,禦茶子將她禁足了兩天。

  期間柳千秋和赤司征服分別來探望過她,她見了赤司征服,但是沒見柳千秋。

  「媽,我想跟你談談。」

  綠谷滿猶豫再三,終究是敲開了禦茶子書房的門。

  禦茶子的表情很平靜,甚至臉上還掛著淺淡的笑容。

  但越是這樣,越讓她心裡發虛。

  ……不虛,她在為愛努力,她虛什麼?

  「談今晚吃什麼晚餐,可以去找你奶奶,談職場實習上的事情可以電話聯繫你轟叔叔,」禦茶子話鋒一轉,說,「談我什麼時候同意你和爆豪的事,不必了,我不可能同意。就這樣,明白了嗎?小滿。」

  「怎麼這樣?」

  綠谷滿醞釀了一肚子的話,被禦茶子的最後一句話給封死了。

  她很不服氣地說道:「我們是真愛,我是認真的,你不能這麼武斷。」

  禦茶子繼續批改手頭的作業,她現在兼職雄英的代理班主任,帶著一幫高一的學生。

  關於女兒和爆豪的事,她比丈夫情緒平靜多了,但也絕對不可能同意的。

  「小滿,你覺得我們不考慮你的感受……」她用力劃下一痕,「那麼你考慮過我們的感受嗎?」

  「……」

  「我們認識爆豪的時間比你長,我實在無法想像,有一天他會叫我一聲媽媽。」

  那場景想想就能叫人當場去世。

  *

  爆豪公館。

  「勝己,吃蛋糕了,鄰居送的。」爆豪光己端了一碟蛋糕過來,放在了爆豪勝己的面前。

  「喔。」

  爆豪勝己剛從外面回來,澡都沒洗,帶著一身臭汗就躺在了沙發上,剛吃了一口蛋糕。

  爆豪光己又開始絮絮叨叨:「這是鄰居家小利生三寶的蛋糕。」

  「廢利是豬啊,生那麼多?」

  爆豪勝己話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一個爆栗。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你要是能生出一個,你老媽這輩子也值了!」

  「老太婆,你居然用生崽來評判我,太差勁了!」

  「差勁的到底是誰啊!」

  爆豪勝己和爆豪光己吵到最後,來了一句:「我現在有個交往中的物件了。」

  他試探地看了爆豪光己一眼,很想立刻把綠谷滿的名字告訴她。

  ……又怕她受不了。

  畢竟她是真把她當孫女養的,一下子變成其他的關係,可能除了他自己,別人都有點無法接受。

  綠穀出久是除了工作上的事,徹底不回他的郵件了。

  稱呼也變成了「爆豪君」,這是要劃清界限的意思嗎?

  「我才不信。」爆豪光己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改天我再去相親角給你物色物色!」

  「別去了,我有女朋友了。」

  「活的才是女朋友。」

  「活的……老太婆你什麼意思,看不起人啊!」

  爆豪勝己罵完,繼續吃著手裡的蛋糕,看著西島發給他的工作郵件。

  中間插了一封綠谷滿的郵件。

  【老公,今天有想我嗎?】

  他今天一直沒來得及回復她,看到這句「老公」,臉紅了一下下,心想這丫頭現在是真的在奔放的路上一去不復返了。

  他存心逗她,回復:【Who are you ?】

  他都可以想像她氣得在家蹦的樣子了。

  真是個呆子。

  然後他又收到了呆子的郵件,驚得他嘴裡的勺子都掉了。

  呆子發給了他一張照片。

  是一張睡衣照。

  穿的睡衣,是他的。

  肩帶扯亂了。

  該看的,不該看的,一目了然。

  他的呼吸也亂了。

  少女白的像他舔在嘴裡的奶油。

  他喉結微微一動,發出很輕的聲音。

  奶油淌過他的舌尖,被他咽了下去。

  他的心在看到照片下方一句話時,徹底狂躁了起來。

  【我已經躺在床上想你了。】

  ……好熱。

  她這些話,都是從哪裡看來的?

  他想要熟視無睹也不可能了。

  「勝己,天熱嗎?你看起來臉這麼紅?」

  耳邊傳來了爆豪勝的聲音,他慌忙地說道:「沒事,不熱。」

  不熱,才怪。

  【我已經躺在床上想你了……】

  【我已經躺在床上想你了……】

  【我已經躺在床上想你了……】

  她發來的文字,像流淌著蜜糖一樣,帶著青春活潑的熱氣,在他的腦海裡自動轉化成她的聲音。

  他只聽到自己過於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好像外界所有的聲音,統統都被他的耳朵自動過濾了。

  他覺得有點羞恥,整個人熱的不行,像是被燒著了,但還是更為羞恥地按下了保存按鈕。

  ……嗯。

  他把她保存到了私密相冊。

  作者有話要說:

  老哢這個年紀,噫。


第50章 三十五→三十六

  ——三十五歲,到底算不算一個大齡?

  ——不算……吧?

  電視上好像有很多明星四十多歲五十多歲才結婚呢。

  他三十五歲,還是個小鮮肉呢。

  絕對不算!!!

  爆豪勝己在收到綠谷滿那張照片後,反復打開看了很多次。

  照片上和奶油一樣白軟的綠谷滿仿佛一直在用眼神示意他:快來吃我呀,快來吃我呀,老公你快點過來呀,我已經躺在床上想你了。

  ——那麼,你有在想我嗎?

  爆豪忍不住捂臉,他為自己的腦補感到隱約的羞恥,同時又感到羞恥也掩蓋不了的興奮。

  性的生理衝動一旦和意識層面相連接,就會變成常態,盤踞在腦海裡,一有風吹草動,就拔地而起。

  不過當晚他倒是沒有做春.夢。因為他一晚上都沒睡著。

  起初是因為照片太色氣而反復翻看睡不著,到後來就是煩惱他和綠谷滿的關係。

  他們的關係,到底算是什麼呢?

  ……老公?

  打住!!!

  那丫頭這麼喊他,他自己還當真了?

  充其量只是初步建立交往關係,能不能發展下去還得看……看實際情況。

  最煩的就是這一點。

  實際情況對他來說,十分的不利。

  首先那邊的綠穀出久已經用一切行動明確表示不可能,絕對不會接受他的——可惡!自己拍不死那只廢久呢,還敢嫌棄他!

  但是深入地想下去,他自己也接受無能——成為廢久的女婿,女婿!

  難道以後還得叫廢久一聲爸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個場面他寧願原地去世!

  他不要臉的嗎?

  能比綠穀出久全家都低一個輩分?!要叫爸爸也是廢久叫他爸爸!

  趁早掰了吧!

  ……可一想到綠谷滿那個嬌嬌軟軟的身板,想到她在他懷裡哭泣的樣子,那樣的念頭他又打消了。

  他說不上來自己對她是什麼感情,要說有多喜歡,不太可能吧,他不確定。

  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答應和她交往,年紀和輩分兩大因素很直接地讓他不會往那方面去想。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無法拒絕她。無法對她凶,無法板起臉訓斥她。

  根本就是被吃的死死的。

  他回想起自家老爸爆豪勝給自己講過他和爆豪光己的「愛情故事」。

  爆豪光己對爆豪勝一見鍾情,窮追不捨,最後爆豪勝反應過來時,已經走上了結婚的道路。

  他當時還嘲笑爆豪勝根本就是沒辦法拒絕,現在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是……不想看到她哭啊。

  爆豪最後又翻出了那張照片,隔著螢幕,手指劃過她的臉頰,輕聲說道:「廢滿,你可別耍老子啊,不然……揍扁你全家。」

  他在床上幹躺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爆心地事務所。

  有人比他來得還早,已經在喂前臺的虎皮鸚鵡了。

  「爆心地,你似乎臉色不太好。」西島放下手裡的鳥食罐,問道,「是昨晚沒睡好嗎?」

  「還行吧。」爆豪接過西島遞給他的罐裝咖啡,打開後飲了一口,虎皮鸚鵡突然抬頭盯著他,大聲說道,「爆心地,有情況!」

  爆豪一口冰咖啡差點噴出來。

  西島疑惑地看了爆豪一眼:「怎麼了?」

  「這只垃圾鸚鵡,改天隨便找個屠宰場送了吧。」爆豪放下咖啡罐,冷冷道,「留著就是浪費食物。」

  虎皮鸚鵡縮了縮禿毛的腦袋,沒敢再說話。

  西島意味深長地說道:「要是赤澤桑走的時候把它帶走就好了,畢竟她最擅長照顧它了。」

  「赤澤?」

  「嗯,赤澤桑辭職回老家了。」

  「這樣啊。」

  爆豪想起三天前赤澤純發給他的奇怪郵件,到現在他都沒算太明白什麼意思。

  赤澤純一共給他發了三封郵件。

  第一封是【爆心地先生,我在米德公園】。

  第二封是【今晚的月色很美】。

  第三封是【下次你願意過來陪我一起看嗎?】

  這三封郵件可以並成一封發,實在沒有必要拆開。

  爆豪這幾天收到綠谷滿太多的表白郵件,有含蓄的也有露骨的,知道第二封是表白郵件,聯想到赤澤純先前和綠谷滿的一點小矛盾,猜測赤澤純是在跟他表白,於是直接拒絕了。

  【好好工作,別東想西想,爭取好業績。】

  媽德,太受歡迎也是種煩惱。

  這事絕對不能讓綠谷滿知道,不然非跟他鬧死。

  想想橘杏那件事就覺得可怕,都快跟他玩命了。

  爆豪對赤澤純並不瞭解,只知道她很早就來他的事務所工作了,她是普通事務員,工資並不高,但他好幾次撞見她替他辦公室的盆栽澆水,還給前臺的虎皮鸚鵡換鳥食和清水,這些都是無償的,他沒給她加工資。

  現在想來,她既然已經辭職了,那不如給她多發點工資吧。

  「西島,這個月的工資,給她按1.5倍算吧,不用等下個月了,這個月直接打給她吧。」

  爆心地事務所的工資通常是下個月發這個月的,壓一個月。

  「是。」

  西島走後,爆豪也準備回辦公室了,突然接到了轟焦凍的電話。

  轟焦凍很直接地說:「爆豪,小滿說想你了。」

  爆豪聽得一陣面紅耳赤,這個丫頭竟然毫不遮掩他們的事。

  轟焦凍為什麼能這麼淡定地講出來?

  難道他對於他們這種關係已經接受了?

  嘿,真看不出來這個陰陽臉這麼……

  「她習慣你指導她了,在我這裡不情不願的,不如我們兩家事務所聯合起來教導新人吧,反正因為敵聯盟的事,我們也要再商量的,你聯繫一下綠穀吧。唉,都是光棍叔叔,小滿怎麼對你就這麼偏心?」

  轟焦凍的這段話沒有一個字是罵人的,甚至透露出了對他的羡慕,但爆豪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光棍叔叔……是……什麼鬼?

  那個陰陽臉果然沒有想到他們倆是另一層關係。

  「好。」他同意了,「叫廢滿乖一點。廢……久那邊你去說吧,我有點忙。」

  綠穀出久會不會接他電話還不一定呢,他幹嘛熱臉去貼冷屁股。

  堅決不去!

  「好吧,對了,爆豪,」轟焦凍又提醒了一句,「還有十幾天你就過三十六歲生日了。」

  三十六歲!!!

  糟糕,不知不覺,又大了一歲。

  「閉嘴,這種事不需要你來通知我!」爆豪掛了電話,沖到茶水間去拿咖啡。

  聽見兩個小夥子在竊竊私語:「這個月爆心地就三十六歲了,太好了,我們也有生日蛋糕吃了,說不定還放假休息呢。」

  「想多了。」爆豪一巴掌拍在飲料機上,冷冷道,「不放假,不發蛋糕,什麼都別想,老子不過三十六歲生日。」

  



第51章 頭上有點綠

  轟焦凍又打了一遍電話給爆豪:「爆豪,小滿在鬧。」

  爆豪很無語:「……那就讓她鬧吧。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連區區一個小鬼管不住嗎?」

  然後他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了綠谷滿的聲音:「我才不是區區小鬼!我十六歲了!十六歲!」

  她十六歲了。

  他……媽德,三十六歲了。

  真是囂張的小鬼,還非刻意強調年齡!

  年輕了不起啊!

  爆豪撇了撇嘴,掛掉了電話。

  綠谷滿鬧著要合訓,他其實是無所謂的,合在一起訓練,還能繼續討論關於敵聯盟的事,但是他們不可能只有爆心地事務所和焦凍事務所一起合訓,而單獨跳過綠穀出久的人偶事務所。

  但是和綠穀出久一起合訓,他……現在難以想像。

  一個星期之前要是搞這種合訓,還不是綠穀出久看他的臉色行事,他要往東,綠穀出久就不敢往西,他要往上,綠穀出久就不敢往下,只會熱情地「小勝」「小勝」地叫個不停。

  可現在他們的關係尷尬了。

  沒准以後會更尷尬。

  爆豪心煩意亂,乾脆不再去想這件事了,將來到他事務所報導的赤司征服叫到了辦公室。

  赤司征服吃了鎮定藥,情緒已經恢復正常了,爆豪從他的父親赤司征十郎那裡得知,他們兩代人都在十幾歲時患上瞭解離症,只不過赤司征十郎自愈了,而赤司征服現在卻越來越嚴重。

  一個太執著于勝利而一旦被刺激就很難停手的英雄,這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英雄的任務首先是營救人質,然後是打敗敵人並且將他們交給員警,逮捕歸案,而不是當場替天行道打死敵人。

  照著赤司征服的打法,以後估計都是當場處決。

  更別提優先營救人質了。

  他的個性同樣很危險。

  【玩具製造者,可以具現化出任何玩具,時效是一小時,玩具的定義由自己決定。】

  本身是一個很好笑的個性,但這個玩具的定義,就不那麼好笑了。

  因為這個定義是赤司征服來定的,不是客觀的定義。

  可以是一柄玩具槍,也可以是一柄真.槍,只要赤司征服認為是玩具,他就能製造出來。

  本質上是一個很自我的個性呢。

  爆豪當時一時衝動,是很想矯正他的品性,但現在看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矯正。

  赤司征服只要吃藥就不會犯病,但是那種藥吃多了會抑制他的個性,到最後可能會讓他喪失個性。

  藥不能停,停了就容易犯病,瘋起來誰都控制不了。但是一直吃下去,削弱個性甚至喪失個性,他也很難再成為一名英雄。

  歸根結底,他不適合當英雄,這條路橫豎行不通,他更適合回家繼承家業。

  但是爆豪也忘不了赤司征服在昏迷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也能成為,像他一樣的英雄嗎?」

  爆豪不知道赤司征服說的他是指誰,但他自己多少能體會那種感覺。

  他從小憧憬歐爾麥特獲勝後的英姿,長大了承蒙他的教導,也成為了像他那樣的人。

  他私心不想讓赤司征服放棄夢想,但是眼下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赤司征服能夠學會自控,變成一個不那麼暴躁的性格溫和的人……像他這樣的就可以了。

  嗯,他覺得自己的脾氣就挺不錯的。

  首先,要讓赤司征服養出一顆平靜且強大的心。

  「爆心地前輩,那天的事我很抱歉,」赤司征服向爆豪深深地鞠了一躬。

  爆豪沉聲道:「你先坐下。」

  赤司征服遲疑了一下,坐在了他的對面。

  爆豪打開音響,裡面飄出了一段潺潺流水的聲音。

  赤司征服不懂了,這是什麼意思?

  爆豪又說:「仔細聽這流水的聲音。」

  赤司征服:「噢。」

  爆豪問:「聽出什麼了嗎?」

  赤司征服:「……上廁所?」

  爆豪敲了敲桌子:「要有一顆平常心知道嗎?」

  赤司征服輕聲笑笑:「我會變成那樣,跟平常心其實無關。也不是遺傳。」

  爆豪眉頭蹙起:「不是遺傳?」

  「我老爸當年只是因為險些失去勝利才會人格分裂,說到底只是執著于表面的勝利。但我不一樣,」赤司征服一字一頓道,「我是為了不死掉。」

  爆豪一怔,隨即又說:「你講清楚。」

  「爆心地先生,我之所以想成為英雄,初衷是因為一個女生。我跟別人不一樣,我的個性,很久之後才覺醒的,一度被家裡人認為是廢物。後來即使覺醒了個性,也被認為是垃圾個性,只能當成玩具。」赤司征服頓了頓,說,「但是我遇到了她,我們兩人在防空洞裡沒有辦法逃脫,也沒有等到過來救援的英雄。」

  「她一直堅信她的英雄會來救我們,但是真的來不及了,我們沒有時間了。大概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爆發出了強烈的求生欲,我很怕她死掉,最後我總算成功地救出了她。但是再那之後,我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了。」

  「她對英雄很有執念,我們倆在防空洞裡約好,出來後要一起當最厲害的英雄。」

  「但是後來,我被祖父帶去了美國。等我拿到英雄臨時執照的時候,我才轉學過來找她,我說過我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英雄。我想讓她看看我的實力。」

  爆豪久久地看著赤司征服,突然說道:「那你跟我說這些事,是——」

  雖然這有助於恢復赤司征服的身體,但他並不覺得赤司征服和他已經熟到可以打開心扉的地步。

  「因為我已經讓她看到了我的實力。」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爆豪下意識地往門外看去,是峰田實和綠谷滿。

  爆豪:「你們兩個都不敲門的嗎?」

  轟焦凍:「我努力了,但是小滿一定要過來找你。峰田也說你這裡有女事務員,而我的事務所只有男事務員。」

  綠谷滿的目光越過爆豪,落在了赤司征服的身上,後者對她說道:「所以現在,你明白我的英雄名的意思了嗎?」

  「我一直以為當時是小勝叔叔救了我,原來是你。赤發仔,你真的超厲害……好久不見了,赤發仔。」綠谷滿朝赤司征服伸出了右手,「你長大了呢。」

  「久別重逢,不該只是握手。」赤司征服突然俯身抱住了她,像只熊一樣地把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滿足地閉上眼睛,「小雀斑,謝謝你還記得我。」

  峰田實看得唏噓不已:「這真是青澀的愛情啊,轟,爆豪,你們兩個老人紮心嗎?」

  轟焦凍疑惑道:「我和爆豪紮什麼心?」

  他是不紮心,但爆豪是真紮心。

  「屁個命中註定的愛情!」爆豪回過神來,拖著赤司征服的後衣領將他扯了回來,「你這個病好治,什麼都不要想,就沒病了!」

  媽德,敢當面綠他!

  作者有話要說:

  總要有點危機感。

  下章爸爸久來添堵。

  不用擔心赤澤啊,荼毘給她點的外賣還是加了肉的,自己的都沒加。


第52章 我和你女兒交往了

  赤澤純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間空蕩蕩的屋子裡。她睡在沙發上,旁邊的地上也睡著一個人。

  空調的溫度開得很低,她身上蓋著一件黑色的外套,上面有淡淡的煙草味。

  地上那人的臉上蓋了一本很大的書,一直遮到他的脖頸處,但仍然能看到他從脖頸處的燒傷。

  不是敵聯盟的荼毘,還能是誰呢?

  荼毘似乎是察覺到她醒了,懶洋洋地哼了一句:「餓了嗎?」

  他聲音壓得很低,聽上去有些好聽的沙啞。

  赤澤純沒有理睬他,想從沙發上起來,發現膝蓋疼得幾乎彎不過來。她想起之前被荼毘狠狠地踢了一腳,應該是傷到了關節。

  她揉了揉膝蓋,環顧四周,盤算著如何從這裡逃出去。

  「你不餓嗎?我都有些餓了。」

  荼毘右手支在地上,靠著牆坐起,他臉上的書本慢慢滑落,然後掉落在地上,最終露出一張滿是燒傷的臉。

  無論看多少次,赤澤純都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很噁心,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有一雙異常漂亮的藍眼睛。

  「午飯想吃點什麼?」荼毘又問她。

  赤澤純依然不吭聲。

  她思考著的不是午飯,而是如何從這裡逃出去,儘管她饑腸轆轆。

  「我勸你不要想著逃,你逃不出去的。」荼毘掏出手機點了兩下,「不如想一下午飯吃什麼吧。」

  「你不殺我,到底是想做什麼?」赤澤純冷冷道,「別指望用我去要脅英雄。」

  「英雄?你是說你的爆心地麼?」荼毘晃了晃手裡面的粉殼手機,「要脅不了他哦,我給他發了告白郵件,他拒絕你了。可憐哦,他是你的初戀嗎?」

  赤澤純罵道:「神經病。」

  「西島已經幫你辭職了,還是很貼合情景的,畢竟小姑娘被老闆拒絕示愛,然後一氣之下離職,這實在是太符合事情的發展了。」

  「說夠了沒有?」

  「我想知道,你到底看上爆豪哪一點?」

  荼毘說的是爆豪,而不是爆豪的英雄名「爆心地」。

  赤澤純直覺認為荼毘和爆豪之間一定有淵源,但無從問起。

  她不想跟荼毘說話,但他那燒焦的半張嘴就是喋喋不休。

  「午飯吃什麼?」荼毘又問了一遍。

  赤澤純扭過頭去,忽然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

  是從她的手機裡傳出來的。

  「聽出來這是什麼了嗎?」

  「……」

  「你昨天晚上睡覺在打呼嚕,我給你錄音了。」

  「!!!」

  「我把音量調大,你品品。」

  荼毘邊說邊調大了音量,手機裡傳出了均勻的呼嚕聲。

  「像個豬崽似的。」

  赤澤純瞬間面紅耳赤,大聲道:「混蛋!」

  「手機不拿來訂東西吃,我當然要幹點別的了。」荼毘很愉悅地將耳機孔對準赤澤純的方向,「看樣子你做了一個好夢。」

  「荼!毘!」

  荼毘不笑了,板起臉說:「叫我燈矢。」

  「那個名字你也配!」

  燈矢是不是一個好名字,赤澤純不知道,但她就是不想順荼毘的意。

  他越是讓她叫什麼,她就越不會叫。

  「你還是學不乖麼?」

  荼毘起身,踢開地上的書,朝她走了過來。

  赤澤純臉上還是鐵骨錚錚的傲氣,心裡卻是又驚又怕,往後退了一下,已經靠在沙發背上了。

  荼毘突然又勾起了唇,臉上的戾氣一掃而空:「怕了?」

  赤澤純還是那一句:「神經病。」

  她罵人的水準很有限,即使是在爆豪的事務所工作幾年,也沒學會他的精髓。

  「別板著一張臉,笑一個給我看看。」

  荼毘輕浮的話招致赤澤純的無限反感,她嫌惡地扭過了頭。

  但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捏住了。

  她抬起另一隻手反抗,也被捏住了,接著是膝蓋也被壓住了。

  「真是可憐,現在還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嗎?」

  「混蛋!」

  「你有什麼不滿,不應該現在就發洩啊。你怎麼沒有作為人質的素質呢,和當年的爆豪簡直一樣……給我笑一個。」

  「真倔強啊。」

  赤澤純以為荼毘要殺死自己時,他黑色的指甲抵在了她的掌心。

  輕輕刮騷。

  ……很癢。

  「我就不信你不怕癢。」

  「混蛋放手……」

  「給我笑。」

  荼毘手下施力,刮著她的掌心,她終於難忍地張開嘴,難看地笑出聲來。

  「哈……哈……」

  荼毘得意地挑眉,剛要嘲諷,看到她的眼睛裡掉出了兩滴眼淚。

  他微微一怔。

  ……她哭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女孩子哭了。

  敵聯盟的女性成員只有渡我被身子,那小傢伙永遠笑得變態又誇張,是不可能哭的。

  他上一次看到女孩子哭是什麼時候呢?

  哦!

  他想起來了!

  國小三年級時,他捉了一隻蟬放到女同桌的文具盒裡,結果蟬飛進了女同桌的裙子裡,然後女同桌被嚇得大哭,他也受到了嚴厲的批評。

  「多虧你,讓我想起了那麼久遠的記憶。」

  荼毘歎了口氣,放開了她,說道:「該吃午飯了,小純,呼嚕聲是我在網上下載的,騙你的。」

  「荼毘,我一定會殺了你!」

  「好的,我等著,我們先吃飯。」

  「不吃!」

  「飯還是要吃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你就變不成鋼鐵俠了。」

  荼毘微笑著抱著手臂,「不變成鋼鐵俠那樣真正的英雄,你怎麼殺死我呢?」

  *

  「你這是在偷看嗎?」

  轟焦凍吸了一口奶茶,咽下兩顆珍珠,轉過頭看著一直對茶水間虎視眈眈的爆豪勝己。

  茶水間內,綠谷滿和赤司征服「久別重逢」,正在聊天,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從外面可以看到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真是讓人感動。」陶醉在磕少年少女CP中的峰田實捧著臉說道,「他們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甘你個頭!」爆豪正愁著沒人罵,峰田剛好撞在了槍.口上。

  「我說,你該不會是在嫉妒吧?」峰田沒生氣,他覺得爆豪的反應很有趣,臉上一副要燒死天下有情人的兇殘模樣,「因為你是一條單身狗~」

  現在有轟焦凍罩著,峰田膽子也肥了,壓根不怕他,說完就躲在了轟焦凍的身後,很狗腿地替他捏了捏肩膀。

  「誰說老子是單身狗了?」爆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挺直了腰杆,「老子有女朋友!」

  峰田和轟焦凍愣了一秒,隨即搖了搖頭。

  「你們什麼意思?」

  轟焦凍尋思著爆豪也許是相親失敗太多次而變得有些狂躁,又有些抹不開臉面,所以開始硬撐檯面了。

  「爆豪,我也單身。」轟焦凍慢慢說道,「我們都是A班之光。」

  A班之光,不是指A班的光明希望,而是指光棍。

  但轟焦凍心態很好,他知道這種事急不來,書上說需要看緣分,

  因此他準備靜待緣分。

  他也想勸爆豪佛一點,但知道爆豪的媽媽想要早點抱孫子,於是有喜歡爆豪的,他就給他介紹了。

  收效甚微。

  並不知道爆豪是怎麼想的。

  峰田也不相信爆豪會有女朋友,但他不像轟焦凍那麼和善溫柔,直說道:「那你倒是告訴我們,你的女朋友在哪裡,叫什麼名字呢?」

  「她——」她不就在裡面麼?

  爆豪張了張嘴,話到了嘴邊,仿佛已經自動探測出公開後會面對的災難,又艱難地咽了回去。

  ……還是講不出口綠谷滿和自己已經交往了這種事。

  「說不上來了吧?」峰田鄙視了爆豪一眼,擺了擺手,「吹牛前也要先做個人設啊。」

  爆豪剛想罵人,茶水間的門被打開了,已經談完話的兩人走了出來,綠谷滿彎了彎唇角說:「小勝叔叔,我有話想跟你說。」

  「說什麼?」爆豪心裡咯噔一聲,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話。

  辦公室裡只剩下兩人,綠谷滿替爆豪煮了一杯熱咖啡,爆豪習慣喝罐裝冷咖啡,極少喝現磨的熱咖啡,事務所的咖啡機基本上是給員工用的。

  「我第一次喜歡上你的時候,就是在防空洞裡,我覺得我等到了我的英雄,」綠谷滿的臉上浮現出笑意,「那時候我以為是小勝叔叔救了我,現在才想起來應該不是你,原來是征服君。」

  從勝己打回到小勝叔叔,從赤司君到征服君,爆豪一時不能接受。

  什麼意思?

  意思是發現真相了,意識到喜歡錯人了,來跟他解釋清楚,然後分手和赤司征服那個小鬼在一起?

  呸!

  當他爆豪勝己不要面子啊,說要就要,說丟就丟?

  「綠谷滿,你什麼意思——」

  如果她敢說出那樣的話,他一定不會饒過她,非得找綠穀出久好好問問,怎麼教出這樣言而無信的女兒的!

  綠谷滿突然湊近,然後單膝跪了下來。

  爆豪:「???」求婚嗎這是?

  不會吧??

  「小勝叔叔,我現在很高興。那個時候雖然征服君很厲害,但我也不差呢,是我先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石頭浮起來,我們才能夠逃到另外一個地方。」

  「我看到的那個高大影子,應該是牆壁上我自己的影子,當時我意識已經不太清楚了,後來應該是征服君背著我跑的……」

  她想,她大概當時是太害怕了,才會幻想那是爆豪勝己來到了她的身邊。

  「我們想要英雄來救我們,但是後來我們做了自己的英雄。」

  「……我很開心。」

  「所以,請教我變成優秀的英雄,像你留在我心裡那樣,我也能留在別人的心裡,成為一個心安的符號。」

  她也想若干年後,別人聽到綠谷滿這個名字時,會覺得心安,恐懼會消失,勇氣會出現。

  「這個——」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又被打開了,爆豪還沒來得及發言,對這種不禮貌地私自開門的行為感到非常反感,他心想他或許該去換一把鎖了。

  他的辦公室門鎖壞了,但他一直沒叫人修,因為反正沒人會沒事來找他。

  「懂不懂禮貌啊?」

  他偏過臉,看到一臉震驚的綠穀出久站在那裡。

  「滿……醬……」

  綠穀出久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不禮貌,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個很有禮貌的人,但聽轟焦凍說他帶綠谷滿到爆豪這裡了,又聽說綠谷滿和爆豪單獨相處,他就不淡定了。

  他可是撞見過他們兩人接吻的場景!

  哪個父親能接受女兒早早戀愛,物件還是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男人?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他必須制止。

  可是現在他看到了什麼呢?

  他看到了綠谷滿在向爆豪求婚!

  求婚!不應該是男方向女方做的事嗎?哦不,他在想什麼!這種男方他不要!

  綠谷滿正欲解釋,爆豪淡聲開口,說:「理論上,我應該叫你一聲長輩,但是這輩子你都別想了,廢久,我和小滿,在交往了。」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爆豪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罷了,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呸,這句話是哪裡看來的!

  ……

  目睹這一切又不想參與修羅場的轟焦凍默默地走開了。

  他到事務所外點了一根香煙。

  感情是個難以捉摸的東西,已經過完三十六歲生日他如實想。

  爆豪和綠谷滿,交往地讓人有些意外,但他卻不覺得違和。

  爆豪開心就好。

  不過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肯定不會同意要這麼老脾氣又差的女婿。

  但到了一定的年紀,父母又總會為兒女的婚事而操心。

  他曾經叱吒風雲的父親安德瓦,已經六十四高齡了,也急著想要他成家,明裡暗裡說了很多次。

  最後直接跟他說:「焦凍,我想抱孫子了。」

  他指了指轟夏雄滿地奔跑的三個女兒和轟冬美的三個兒子,問:「這麼多不夠你抱麼?」

  安德瓦被一嗆,反問道:「你就準備和那個壞脾氣的爆心地一樣打光棍嗎?」

  「不準備,但我更想成為第一的英雄。」

  「英雄固然重要,但家庭也很重要。」

  這完全不像是以前眼中只有勝利的安德瓦會說來的話,大概是他真的老了。

  他略一思索,說:「我也不是想一直單著,這種事情急不了,但我相信,在未來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在等著我。」

  安德瓦沒好氣地問道:「閻王爺嗎?」

  「……」老頭子退休後居然迷上看中國神話了麼?


第53章 in the car

  綠穀出久和爆豪勝己狠狠地打了一架。

  起先爆豪勝己還在儘量克制,畢竟對方可能是自己未來的親人(?),但是當綠穀出久要將綠谷滿帶回去時,他忍不住了。

  都令和年代了,居然還有這種老頑固的存在!男女之間還不能自由談個戀愛了?!

  「我覺得你不應該干涉廢滿的私事,我們兩個是正當的交往關係。」

  爆豪勝己儘量展現出他脾氣最好的一面,拿出了他最好的態度,他現在覺得他和綠谷滿真的挺正當的,綠谷滿是憋到了十六歲才向他表白的,往前擱一歲,綠穀出久都能把他告上法庭。

  但回應他的,是綠穀出久帶著怒意的一拳。

  在綠穀出久看來,這根本就是爆豪勝己的挑釁。他先前一直跟爆豪勝己說感謝他把綠谷滿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只有綠谷滿和他在一塊時,他才能放心。當時爆豪勝己從來沒說他和綠谷滿是那種感情。

  如果不是被他碰巧撞破,他們到底要隱瞞他到什麼時候?

  「爆豪,我不能原諒你!」

  豈止是不能原諒,他的心簡直是要揪成一團了。

  一邊是他唯一的女兒,一邊是他幼馴染的同伴。

  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會在一起啊!他們差了二十歲,隔了一輩,他們會被外界怎樣惡意評價呢?

  爆豪勝己能承受,那麼綠谷滿呢?

  她才十六歲啊,她的英雄生涯才剛剛開始啊!

  「老子稀罕你原諒啊!」

  爆豪勝己也火了,他已經很客氣了,居然還要挨揍,綠穀出久真是冥頑不靈的老傢伙。

  爆心地事務所的頂樓是一個巨大的天臺,幾乎是一個天然的格鬥場,他們兩人在轟焦凍的一句「去天臺打吧,別弄壞了這裡的東西,都是錢買的」,就立刻轉移了陣地。

  綠谷滿急得要去天臺攔架,被轟焦凍叫住了:「爆豪所做的事,不可能不付出代價的。」

  「是我主動的,是我先表白的,不是小勝叔叔的問題。」她辯解道。

  轟焦凍面無表情地說道:「爆豪比你年長二十歲,這就是他的責任。」

  「這不公平!」

  「沒有公不公平,你嘴裡的公平,永遠不會成為別人嘴裡的公平。」

  轟焦凍在某些事情出奇的理智,因為他不怎麼談感情,不知道男女之間那種即使只是見面也能心中砰砰亂跳的感覺,所以也能客觀地考慮這些社會性的問題,「是你追爆豪也好,爆豪追你也好,如果公開男女朋友的關係,外界所有惡意評論都會指向他,你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而已。」

  多年未婚的大英雄,竟然和摯友剛滿十六歲的女兒好上了,這種勁爆的消息一旦傳出,對爆豪勝己和綠谷滿的形象會造成嚴重的影響。

  #確實是到法定婚姻年紀了,可為什麼剛滿十六歲,就交往了?確定之前爆心地和綠谷滿沒有親密接觸嗎?

  #雄英體育祭上,爆心地身為裁判,違反了公平公正的原則,偏心綠谷滿,對她豎起了標誌性的勝利手勢,是因為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嗎?

  #綠谷滿先前遇到敵聯盟的渡我被身子襲擊,也是爆心地救下並輸血治療的,當時是感人,但現在問題來了,爆心地為什麼夜晚剛好就出現在那裡?

  ……

  他倆的問題新聞,可多了。固定了一種關係,就很難再變成另一種關係。

  但轟焦凍仍然覺得能找到喜歡的人,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最起碼不用被別人吐槽在等閻王爺。

  他想的很簡單,綠穀禦茶子怕綠谷滿長大了後悔和爆豪勝己交往,那就分手唄,合則聚不合則散,爆豪還能捆綁她不讓走?

  爆豪勝己的家人估計也會擔心綠谷滿以後和爆豪分手,耽誤了他的最佳結婚時間——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就算不和綠谷滿交往,爆豪也未必就能結婚啊。

  「戀愛就是很自由的一件事,你們覺得開心就好,但是後果自負。」轟焦凍如實說道。

  「後果當然自負。」難道還能賴給旁人?

  正想勸綠谷滿考慮清楚的峰田實沒想到轟焦凍思想會這麼開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小滿滿,你和爆豪在一起的話,前面的路不好走。」

  雖然峰田實平時會因為綠谷滿豐滿的胸部和姣好的面容而開一些出格的玩笑,但他知道那只是玩笑,爆豪勝己這個是真的落實到實踐了。

  真看不出來,爆豪勝己要麼不談戀愛,要麼一談,就是這麼「重口味」的。

  「路好不好走,都是兩個人的事,我又不是一個人爬。」

  「可你們差了二十歲。」許久沒說話的赤司征服開口說道,「小滿,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不能……一起到老。」

  綠谷滿一怔,隨即問道:「你什麼意思?」

  「他四十,你二十。他六十,你四十。年齡差是個永遠存在的東西。」

  年齡差、又是年齡差,永遠都跑不了的年齡差。

  「你們的思想和閱歷也完全——」

  「夠了!」綠谷滿打斷了他的話,冷冷道,「你又不是我們,你怎麼知道我們心裡的感受,如果因為擔心思想和閱歷不同而聊不到一塊,那麼這種擔心就省省吧。因為我從小到大,都是憧憬著爆心地的!」

  綠谷滿脾氣,極少有發火的時候,但是今天她特別特別想發火。

  全部都在質疑她和爆豪,沒人送上祝福。

  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竭盡全力想要分開他們,赤司征服不贊同,連峰田實都勸她。

  沒人問她一句:「綠谷滿,喜歡爆豪,開心嗎?」或者「你喜歡爆豪什麼呢?」

  嘛,為什麼不來問問這些愉快的問題呢?

  這些問題的答案,她準備了很多很多,要多少有多少,她張嘴就能說。

  他長得帥氣,他的肌肉很漂亮;

  他的頭髮看上去扎手,其實摸起來很軟;

  他會做飯,刀功也是一流;

  他在她的小時候,晚上給她熱牛奶,給她講睡前故事,還幫她捂腳,他以後絕對是個好父親;

  他是個熱血勇敢的英雄,從來都是沖在最前面,當然實力也是非常強大的;

  他看著暴躁,實際上超級有耐心;

  他長了一張惡人臉,卻是最好的英雄。

  他特別特別好,好到她都不願意告訴別人他的好。

  他是她從小就憧憬的物件,是她從八歲開始就想嫁的男人。

  而現在,她終於長到了十六歲,使勁渾身解數得以跟他交往,開始培養感情,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說句好話。

  她和爆豪的愛情,就這麼令他們難以忍受嗎?

  綠谷滿太失望了,她匆匆留下一句:「我出去散心,不用擔心我。」就跑出了。

  赤司征服想去追,被轟焦凍攔住了,後者淡定地說:「一直給她灌輸我們以為的道理,是不對的。」

  「可是——」

  「每個人的人生是不一樣的,選擇權在自己手裡,小滿不是小孩,爆豪更不是,他們自己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轟焦凍頓了頓,又說,「如果沒辦法送上祝福,也別再潑她冷水了。」

  ……

  爆豪勝己和綠穀出久打完一架後,兩個人都掛了彩,但好在沒用個性,只是純體術打鬥。

  聽說綠谷滿出去散心了,爆豪勝己眉頭皺了起來,綠穀出久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立刻給在家休假的綠穀禦茶子打了電話:「茶子,麻煩你去找小滿,然後帶她回家。」

  爆豪吐槽道:「她有她的自由。」

  綠穀出久認真地看了他幾眼,說道:「你們分手吧。」

  是商量和懇求的語氣。

  「為什麼?」憑什麼?爆豪氣得脖子上青筋直跳,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在她沒提分手之前,我們絕對不會分手。」

  若不是峰田實和赤司征服攔著,他和綠穀出久還得打第二場。

  他給綠谷滿發了郵件,她回復,沒事。

  問她在哪裡,不肯說。

  打電話過去,不肯接。

  ……看來她是真的難過,不希望他和綠穀出久打起來。

  爆豪勝己在下班後,去了附近和綠谷滿逛過街的地方,沒找到她,去了她喜歡的餐飲店,也沒見到她。

  不過好在她還是正常回復郵件的。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以後會忍耐。】

  忍著不打綠穀出久就是。要是綠穀出久還是動手,他就把門關起來唄。

  只要綠谷滿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他還是願意退讓一點的。

  綠谷滿回復他:【我回家了。】

  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在綠穀出久和他之間選擇了前者???

  爆豪勝己有點煩躁了,他倒是不想回家,回到家肯定會被爆豪光己念叨找女朋友的事,告訴她有了,她不信,非要知道名字。但如果告訴她名字,恐怕不得安寧。

  綠穀出久都是這種狀態了,別說爆豪光己了。

  爆豪勝己有點心累。

  去切島那裡?去上鳴那裡?得了吧,肯定覺得他比峰田實還猥瑣。

  最後爆豪勝己回了自己的公寓。

  打開門,他直奔臥室,舒服地躺在了床上,剛閉上眼睛想要先睡一覺,突然從天花板上掉了一滴水下來,落在了他的臉上。

  他睜開眼睛,看到綠谷滿躺在天花板上,罵道:「笨蛋,老子要被你嚇死了——」等等,她是在哭?

  怎麼回事?

  「廢滿,你先下來。」

  綠谷滿聽話地飄了下來,落在床邊,哭得一抽一抽的。

  「多大點事,怎麼又哭了,不怕被別人笑啊?」爆豪從床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她。

  綠谷滿沒接,她說:「我才沒有在別人面前哭呢,我只會哭給勝己一個人看。」

  爆豪聽了居然有點臉紅。

  ——不是,這明明是句很普通的話,自己的心跳為什麼變得這麼奇怪?

  到底哪裡奇怪了?

  「他們都說我們有年齡差,可是年齡差是個好東西啊。」綠谷滿抱住爆豪,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嘟囔道,「我小時候,你照顧我。以後等你老了,我照顧你。你看,不管怎麼樣,我們始終都是在一起的。比沒有年齡差的情侶要多出很多很多在一起的時間。」

  爆豪聽樂了:「你真會說。」

  綠谷滿又說:「比如以前冬天勝己一直幫我暖腳,那麼夏天換我讓勝己涼快了。我身上體溫低。」

  她抱住爆豪,蹭來蹭去,問道:「涼快不?」

  「笨蛋。」

  哪裡涼快了。

  ……分明就更熱了。

  「不許亂動。」

  「說了不許亂動!!!」

  被爆豪打發去洗澡的時候,綠谷滿心裡思考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就是她還沒睡到爆豪。

  爆豪是絕對不會主動的,至少第一次不會,那麼……她試試看勾.引吧。

  不過爆豪會不會覺得她很不要臉啊。

  不管了,睡了再說。

  還要什麼臉啊,她只要爆豪勝己。

  她匆匆洗完澡,踢開浴衣,只裹了一條浴巾,就跑到了爆豪在的房間。

  「廢滿,你——」

  爆豪一看她穿很極簡,目光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跟她說話,不看著她也不好。

  他甚至不敢去猜想,她有沒有穿胖次。

  綠谷滿倒是大膽,坐到床邊,湊過臉,吻住他的臉頰,舔掉了他鼻尖上的一點汗珠。

  「別,髒,我這一身臭汗,還沒洗澡呢。」

  爆豪有點不好意思了,綠谷滿洗得乾乾淨淨的,還用了草莓味的沐浴露,聞起來香香甜甜的,而他帶著一身臭汗,衣服都沒換。

  「我喜歡你身上的汗味,和別人的不一樣。」

  「汗味有什麼好聞的。」他嘀咕。

  「老公。」

  她又甜甜膩膩地叫了一聲,一雙杏眼蕩漾地能溢出水來,手臂輕輕地繞在他的頸部,「騎.我唄。」

  爆豪呼吸猛得一滯,腦子裡一直緊繃的弦,「啪」的一聲,全斷了。


第54章 醬醬釀釀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爆豪啞聲問道,他用了全部的自製力才穩住了自己的情緒。

  「知道。」綠谷滿摟著他的脖子,繼續撒嬌道,「我喜歡你。」

  「哪種喜歡?」

  他下午和綠穀出久狠狠地打了一架,後者對他質問得最多的就是——她分得清對你是崇拜還是喜歡嗎?!

  ——綠谷滿,你分得清嗎?

  不搞清楚這個問題,爆豪覺得自己不能進行下一步動作。

  「我對你的喜歡,」綠谷滿輕聲說道,「是想和你醬醬釀釀的那種喜歡。」

  爆豪的手指摩挲過她的臉頰,擦過她的嘴唇。

  「那樣了,就不能後悔了。」

  「我不會後悔,我想一輩子陪著你,」綠谷滿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女生的第一次很重要。」

  「錯。」爆豪打斷她,認真地糾正道,「女生的每一次,都很重要。」

  綠谷滿微微一怔。

  這大概是她聽過,爆豪說過最溫柔的話。

  ……(和諧)……

  從感情配合落實到身體配合,是一個奇妙的過程。

  它在坦誠相見時需要勇氣與決心,前奏時需要耐心,融合時又需要體力。

  綠谷滿躺在床上,像只食飽饜足的貓,滿足地伸了個懶腰,同時從心裡又生出一種愉悅的滿足感。

  爆豪給她遞了一杯水:「喝吧,補補水。」

  綠谷滿沒接,撅起嘴:「喂我。」怕他誤會,又刻意強調了一遍,「用嘴巴。」

  「麻煩死了!」

  爆豪瞥了一眼她輕微紅腫的唇瓣,舉起杯子含了一口,然後貼上她的嘴唇,喂了進去。

  「……嗯。」綠谷滿吧唧吧唧地砸嘴,「很甜,好好喝。」

  「別廢話了,喝完了快點起來。」爆豪托著她的下巴,將剩下的水慢慢喂了進去。

  「不想動,想繼續趴著。」綠谷滿扒過一個枕頭抱在懷裡,「我想睡覺。」

  「吃過晚飯再睡。」

  爆豪揉了揉她的腦袋,她立刻在他的手掌心蹭了蹭:「我好開心,能和小勝叔叔一起做這樣的事。小勝叔叔,你開心嗎?」

  這種明晃晃的話,爆豪哪裡會想要回答。

  事實上他有一點羞。

  三十六歲的男人,在十六歲的小姑娘面前,被問及他是否開心,竟然有一點羞。

  「……一般般啦。」爆豪岔開話題問道,「你還疼不疼了?」

  「不疼了。」綠谷滿慢慢地靠過去,倚在他的肩上,把手放在他的手掌上,「就是有點累。」

  掌心貼著掌心,生命線牢牢地貼合在了一起。

  綠谷滿覺得一顆心都被填得滿滿當當的了。

  她的手比他的手要小一圈,手指白白細細的,溫度明顯要低得多。

  爆豪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那我隨便去做點晚飯,過會兒喊你。」

  「小勝叔叔好溫柔啊。」綠谷滿慢慢閉上眼睛,「我以為你會橫衝直撞的,沒想到你這麼有耐心……」

  「笨蛋。」爆豪敲了敲她的頭,「睡吧。」

  他心想,有耐心還不是怕給她留下差勁的印象,畢竟這是他們的初次經歷。

  ……幸虧他提前做過功課,才沒有出菜鳥玩家的洋相。

  「美滋滋。」綠谷滿其實沒睡覺,她就是想躺著,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

  嗷嗷嗷嗷——她睡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勝叔叔了!

  他們終於做了情侶間最親密的事!

  她撲在被子上,使勁地嗅嗅,雖然枕巾床單和被子已經全部被爆豪換過了,但她還是能聞到他身上留下的、荷爾蒙爆棚的味道。

  她的小勝叔叔,是全世界最溫柔最細心的人。她在運動結束後累得不想動,是他抱她去洗了澡,給她穿上了睡衣,並替她吹幹了頭髮,將床單枕巾和他們的衣服也都拿去洗了。

  綠谷滿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像只懶貓一樣什麼都不用幹,就等著主人投喂了。

  她突然想起她在一本雜誌上看過的一句話,是說願意脫你衣服的男人會有很多,但是願意為你穿衣服的男人卻很少。

  綠谷滿想起剛才爆豪對她的表白,就一陣面色發燙。

  ——老子不喜歡你,

  ——現在怎麼會,

  ——對你做這種事呢。

  ……好後悔。

  後悔沒有錄下他的聲音。

  那樣簡單直接的話,聽一百萬遍也根本不會過癮。

  綠谷滿躺在床上獨自回味了很久,直到爆豪把晚飯做好了,在客廳喊她吃飯。

  兩人都是臨時過來的,所以冰箱裡並沒有新鮮的菜,只煮了兩碗拉麵。

  「隨便吃吃吧,下次再吃別的好了。」

  爆豪也覺得煮拉麵有點寒酸了,對於兩人來說,今天算是一個很有紀念意義的日子,最好應該去吃個大餐,但綠谷滿現在的狀態,可能不太適合外出。

  「吃拉麵就很好了。」綠谷滿心滿意足,「只要是和你一塊吃。」

  爆豪這次沒有罵她笨蛋,而是「嗯」了一聲。

  綠谷滿邊吃邊問:「小勝叔叔,我們下次什麼時候再醬醬釀釀啊?」

  這種事情一旦有個開始,就沒完沒了的讓人期待了。

  醬醬釀釀??!爆豪反應過來時,差點被嘴裡的拉麵湯嗆到。

  「不是剛剛還在——」

  最多是兩個小時之前,兩人還在醬醬釀釀,怎麼兩個小時之後,又所求不滿了?

  綠谷滿厚著臉皮繼續問:「總要有個固定時間吧,一三五還是二四六?」

  不管了,她肯定是要說出來的,因為爆豪是不會主動提時間的。

  「等會兒!」爆豪反問道,「這種事還要定時間?」

  「書上說醬醬釀釀養成固定的時間,對身體特別好,能促進睡眠,能延緩衰老,還能提高英雄的戰鬥效率。」綠谷滿嚴肅地說道,「為了守護日本的和平,小勝叔叔,我們乾脆把一二三四五六日全部算上吧。」

  「廢滿。」爆豪嘴角一抽,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要量力而行啊。」

  綠谷滿不服氣:「不是應該不懈進取,永無止境嗎?」

  爆豪敲了敲她的頭:「校訓不要用在這裡啊!」

  「我……」綠谷滿吃完面,放下筷子,認真地說,「我很喜歡這種事。」

  爆豪沒吭聲,繼續喝著湯。

  綠谷滿聲音變輕了:「小勝叔叔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要臉?應該不會有女生提這種要求吧,也不可能有人像我這麼主動吧。可事實上我就是很喜歡,能和小勝叔叔經歷這樣的事,我真的很開——」

  「廢滿,」爆豪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排斥你主動。」相反還很喜歡,但這句話是不會說的。「但是我們兩個,怎麼可能一二三四五六日都在一起?」

  綠谷滿的小臉垮了下來。

  是啊,除非同居,否則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機會。

  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又完全不支持,極力想要拆散他們。

  正想著,綠谷滿的手機響了。

  ——是綠穀出久打來的。

  綠谷滿捧著手機,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

  「廢滿,父母的電話一定要接。」

  爆豪從她的手上拿過手機,替她按下了接聽鍵,放回她的手裡,「有事我會和你一起解決。」

  作者有話要說:

  謎語:轟被安德瓦打斷底下兩條腿,是什麼?

  謎底在第49章,努力找一下好伐。


第55章 不要和他們吵架

  「小滿,你在哪裡?」綠穀出久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嚴肅,「我馬上來找你。」

  「不用了,我在——」綠谷滿怕他生氣,剛準備編一個在同學家的理由來騙他,被爆豪勝己按住了腦袋。

  「她在我這裡。」

  爆豪勝己不想聽綠谷滿說謊,也不讓她說謊了。

  既然已經認真地在交往了,也有了身體上的實質發展,那麼對長遠的未來必然是抱有決心的。

  綠穀出久是遲早都要面對的一關。

  隱瞞和謊言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會讓原本的矛盾演變得越來越深。

  況且他原本就不喜歡說謊,在任何時候。

  與爆豪勝己平靜的聲音不同,綠穀出久的聲音驟然拔高:「你們兩個在一起?」

  「嗯。」爆豪淡定地回答,「我們剛吃過晚飯,豚骨拉麵。」

  綠谷滿聽著,不敢吱聲,實際上她很怕綠穀出久。

  很怕不理解她的綠穀出久。

  從小到大,綠穀出久對她言聽計從,關懷備至。她從來都沒有從他嘴裡聽過一句重話。

  她習慣了性格溫柔又對她十分寵愛的父親,沒想到他會在她和爆豪交往這件事上極力反對,一步也不肯退讓。

  ……真叫人頭大。

  綠谷滿出神地望著沙發後面的白牆,上面是爆豪年少時拍攝的那幅巨大的登山照。

  那是她此生都無法看到的時光。

  ——她曾偷偷吻過這張照片,吻得滿嘴是灰都滿心歡喜。

  「廢滿,你在發什麼呆?」

  爆豪勝己已經掛掉了電話,將手機扔到了桌邊,看到綠谷滿盯著他年輕時的照片發呆,不禁眉頭皺起。

  他現在對自己的年齡有點敏感——原本從來沒在意過,最近被別人提醒了太多次,又交往了比自己小十九歲的女朋友,不想對年齡敏感都不可能。

  「有什麼好看的?」

  「小勝叔叔年輕時真帥。」綠谷滿由衷地發出了感慨,隔著照片,都能感受到少年爆豪滿身的朝氣和活力。

  處於年齡敏感期的爆豪聽了很不爽,反問道:「難道老子現在不帥了?」

  「也帥的。」身為一名爆豪廚,綠谷滿當然全方位守護自己家的愛豆,「每個年齡段的小勝叔叔都有不同的帥氣。」

  爆豪撇撇嘴:「笨蛋,人當然是越長越帥了。」

  「小勝叔叔,那半面牆要怎麼辦?」綠谷滿指著那空白的半面牆問。

  少年爆豪的登山照佔據了將近半面牆壁,還有半面是空白的。

  「先空著唄。」爆豪還真從來沒有去想過如何裝飾另外半面牆。

  綠谷滿又問:「那到時候能放我們的結婚紀念照嗎?」

  結婚紀念照、結婚——

  這、這也太快了吧!

  爆豪忍不住說道:「你趕火車啊!現在就想著結婚照了!」

  在他看來,綠谷滿做什麼事都跟趕火車似的。沒表白就偷偷摸過他,剛表白就親他,表白沒兩天就交往,交往才五天就醬醬釀釀……

  「我啊,我不僅想到了結婚照,還想到了婚禮伴郎伴娘,度蜜月的地方,房子的重新裝修方案,還有婚後每天給你做飯的菜譜……」綠谷滿看了一眼聽得目瞪口呆的爆豪,笑著說,「還有未來的小孩的名字、他在哪個學校小學上學……我都想好了。」

  模糊的未來被她精准地規劃到了每一個可能會出現的事情裡。

  爆豪聽她講著,竟覺得有一種特別真實的感覺。

  但還是要吐槽:「你就這麼急?」

  「是。」綠谷滿認真地說道,「對你,任何事我都急。」

  她心想,還急嗎?這還急嗎?

  她都已經等了八年了。

  八年裡,偷看他無數次,紙上寫他的名字無數次,給他寫郵件無數次,心中想到他無數次。

  他覺得像趕火車,只是因為他不知道,她那些滲透在時光裡的暗戀。

  「我去洗個碗,我包裡還有點櫻桃,你洗了吃。」

  爆豪被綠谷滿的眼神盯得有點想笑,那眼神太堅定也太執著了,像是護著自己地盤的小貓。

  仔細想想,自己也沒有到非她不要的地步,甚至在被表白時還很懵逼。但是他沒有拒絕她。甚至在剛才她提出那種要求時,他花了五分鐘做了心理建設,然後兩人就醬醬釀釀了——咳咳,要是被綠穀出久知道,恐怕就不是像下午那樣簡單的赤手空拳打架了,One For All估計就要用上了。

  爆豪洗餐具時,綠谷滿站在他身後吃剛洗過的櫻桃,大概只有二十幾顆,是爆豪從事務所帶回來準備當夜宵的。

  「小勝叔叔,我們也就相差了二十歲,你說我爸怎麼反應就這麼大呢?」她一邊吃一邊問。

  「是十九歲。」爆豪糾正道。

  年紀不是最主要的問題,問題在於他們的關係,幼馴染、同學、同伴……好像其實也沒有非要生氣的理由吧。

  爆豪換位思考了一下,要是有一個人從小到大欺負自己,整天兇神惡煞,到了三十六歲還沒有結婚物件,突然要來娶自己的女兒——停住!不能再假設了!混蛋廢久!老子在上高中之後就沒有再欺負他了吧裝什麼可憐啊,自己這也不是兇神惡煞!這叫男人的霸氣和魅力!

  「我爸爸很快就來接我了吧。」綠谷滿悶聲說道。

  「……嗯。」爆豪把地點告訴了綠穀出久,他很快就會過來帶綠谷滿回家。

  「好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啊,想和你再待久一點……」

  綠谷滿慢條斯理地吃著盤子裡的最後一顆櫻桃,似乎吃久一點就能把時間拖久一點。

  假裝就是地久天長了。

  「笨蛋,又不是不見面了。」爆豪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也沒說給我留一顆。」

  竟然全吃光了!小沒良心的!

  「廢滿你是豬啊,一顆櫻桃都不留給我——」

  他話沒說完,唇上就貼上一片柔軟濕潤的東西。

  綠谷滿捧住他的臉,認真地親吻。

  「留了啊。」她加深了這個吻,「櫻桃小嘴留給你。」

  爆豪從少女香香軟軟的唇瓣中,感覺到櫻桃的甜味和香氣。

  他很快就反客為主。

  綠谷滿被他抵在牆壁上,淺色的燈光在她的臉頰上落下淡淡的光暈。

  直到綠谷滿被吻得喘不過氣了,他才放開她,看著她微微喘氣,一雙眼睛變得濕漉漉的。

  「廢滿——」

  爆豪正欲說話,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我爸爸來了。」

  「沒事,我換過鎖了,他進不來。」爆豪吸了一口氣,說,「廢滿,回去之後,不要和他們吵架。」

  綠谷滿一愣,這竟然是最會吵架的爆豪說出來的話。

  「好好說。」

  「嗯。」

  咚咚咚——

  「來了,別敲了。」爆豪不耐煩地嚷了一句,然後又看向綠谷滿,「有什麼事記得找我,但是不許和他們吵起來。」

  綠谷滿重重地點了點頭。

  爆豪伸手按住她的頭,將她按在自己的肩膀處,輕聲說了一句:「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好,我知道了,我不會和他們吵架的。」

  ——我也會努力,去得到他們的認同。

  「小勝叔叔,我還有一個請求。」

  爆豪撫過她的長髮,低聲問:「什麼?」

  「下次醬醬釀釀可以在浴室嗎?」

  「呃……好吧。」爆豪沒想到綠谷滿會在這種時候又想著那事了,還挑地點啊。

  「那,」她湊近一步,用更小的聲音說,「可以讓我騎.你嗎?」

  「……我去給你爸開門了!你得回家了。」

  綠谷滿垂眸看著手背。

  上面有很淺的牙印。

  那是她在之前高.潮時偷偷在手背上咬下的。

  像是一個印記。

  她突然想起了在幼年時被爆豪帶回家的那一天,她晚上因為害怕陌生的環境,想要回家而淚流滿面,怕哭出聲音被爆豪罵,也咬著手背留下了這樣的印記。

  ……原來都過去了那麼久了。

  那時候拼命地想回家,這時候拼命地想留下。

  她望向爆豪的背影,輕輕地勾起唇角。

  ——呐。是我最喜歡的小勝叔叔。

  帶我回家的是你,

  給我熱牛奶的是你,

  給我講童話的是你,

  教我數數的是你;

  為我買衣服的是你,

  保護我的是你,

  替我輸血的是你,

  教我道理的是你;

  騎在我身上的是你,

  令我快樂的是你,

  要送我回家的是你,

  許我未來的也是你。

  ——全部都是你,爆豪勝己。

  *

  地下實驗室二樓。

  「荼毘,我說你小子怎麼這麼奇怪,說好給我的實驗品,怎麼還不肯給我送過來?」

  式子醫生不是很懂荼毘的腦回路,一個星期之前,荼毘打電話給他,說是找到了一個高階腦無的實驗體,一個健康活潑的少女。

  他很高興,荼毘難得會做這種好事。但是他左等右等,就是沒等到他的人影。

  好不容易他來了,卻是為了跟他要注射用的葡萄糖。

  「給我吧,我現在有點用。」

  「腦無實驗體呢?」

  「再等等吧,總會有的。」荼毘突然說道,「我已經有最合適的人選了。」

  「你就是嘴上說說吧,什麼行動都沒有。」式子醫生對經常食言又隨心所欲的荼毘不是很放心。

  「當然不是,我說有就是有了。」

  「那就再信你一次。」式子醫生取出一個盒子給他,忍不住又問,「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

  嗯,這是一個好問題。

  式子醫生這麼問,連房間裡的那位姑娘也這麼問。

  荼毘回到他在敵聯盟的房間,那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他的沙發,和沙發上躺著發呆的赤澤純。

  他怕她無聊,給她搬來了一個老舊的電視機。

  每天給她看動畫片。

  赤澤純開始絕食,一點東西都不肯吃,他威脅恐嚇了一堆,沒辦法了才去拿注射用的葡萄糖。

  他熟練地擰開,然後將藥水吸進針管裡。

  「小純純,因為你不聽話,所以我要給你打一針,讓你變聽話。」

  赤澤純渾身一僵,幾乎不敢動了。

  短短的幾天裡,她不知道過得有多煎熬。

  荼毘不打她也不罵她,每天跟她聊天,雖然她不理他。還一直有看她的手機郵件,每天讀給她聽。

  悲哀的是,根本沒有人關心她,也沒有人發現她失蹤了。

  只有母親和弟弟催著跟自己要錢的郵件,還有廣告郵件和垃圾郵件。

  她可真像一個笑話,失蹤了跟沒失蹤一樣,都沒有存在感。

  只有在這裡,哪怕她躲進浴室一分鐘,荼毘都會警告:「快點出來,動畫片開始了,你不來看,我就給你看蒼老師的片子。」

  荼毘說要給她打針,她驚恐地看著針尖直搖頭。

  ——這會是什麼東西?

  ——會不會打了之後就會變成怪物?

  ——會不會是電視劇裡放的那種春.藥?

  「你別給我打針,求你——」

  「乖,很快就過去了。」

  她劇烈地掙扎起來,最後竟然嚇得哭出了聲。荼毘歎了口氣,扔掉了手裡的針管。

  「願意吃飯了嗎?」

  她哭著點了點頭,哀求道:「你抓我也威脅不了任何人,沒有人在意我,我一點用也沒有,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可以假裝沒見過你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能。」

  「你到底抓我是為了什麼?」

  「你猜呀。」

  「……」

  「叫我燈矢,好嗎?」他收起了眼裡的所有玩味,認認真真地重複道,「叫我燈矢。」

  赤澤純咬唇不語。

  荼毘心想,他明明有一千種方式可以撬開這張堅硬無比又小巧可愛的嘴。

  但他偏偏選了最不適合他的方式。

  他牽起赤澤純的手,用她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撫平了自己皺起的眉心。

  「叫一聲嘛。」

  跟撒嬌似的。


第56章 給你的驚喜

  綠谷滿回家之後,無論綠穀出久如何勸她,她都沒有回嘴。

  她在心裡默默地念著爆豪勝己叮囑的那句話——別和他們吵架。

  ……嗯,答應了他的事,就必須要做到,不然他會生氣。

  何況她本來就不想和父母吵架。

  她知道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也是為了她好,沒有父母是不希望孩子好的。他們怕她和爆豪在一起飽受非議,怕她受到委屈,怕這怕那,但她更希望他們能夠相信爆豪,並支持她。

  無論在未來公開他們的關係時,外界的議論會是什麼樣的,但至少有家人和朋友的理解和支持,她覺得那樣也足夠了。

  說到朋友,她想起了柳千秋。

  體育祭一直放水的事等同於協助作弊,讓她的自尊心受挫,從那之後,她和柳千秋的關係陷入了僵局,他道歉了,她沒有接受,他也沒有強求她接受。

  曾經親密無間無話不談的青梅竹馬,關係就這麼僵了下去。

  綠谷滿現在冷靜下來,想起她和柳千秋之間從小到大的經歷,也能理解他的難處。

  他只是希望她因為得到第一名而開心,而將成為考場的紀律拋在了腦後。

  爆豪同她說的話,她也想講一遍給柳千秋聽。

  於是她決定抽空去一趟綠穀出久的事務所,柳千秋和物間宜人都在那裡實習。

  綠穀出久還是不同意三家事務所合併上課的事,畢竟他現在極力排斥綠谷滿接觸到爆豪勝己。

  其實這種反對根本是治標不治本的,因為他雖然阻止了綠谷滿再去找爆豪,但他絕不可能去翻綠谷滿的手機,去看她和爆豪的聊天記錄。

  綠穀禦茶子安慰他:「或許等小滿大一點,就想明白了。」

  「等她大一點,要等到什麼時候?現在這個階段怎麼處理?」綠穀出久憂心忡忡,「為什麼偏偏是小勝?」

  綠穀禦茶子倒是有點看開了。

  其實她一直知道,爆豪對綠谷滿是真的好,其實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好,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夫妻倆沒辦法照顧她時,綠谷滿是放在爆豪家裡養著的。

  綠穀禦茶子也看過爆豪照著ipad上的電子食譜,給綠谷滿做兒童營養餐的場景。

  他滿臉寫著不耐煩,手裡的動作卻很小心,把食材每樣都切的碎碎的,放鹽怕一下子放多了會鹹還少量多次,最後才叫綠谷滿過來吃:「煩死了,快吃快吃,敢剩下一口,老子把你的頭擰下來。」

  當綠谷滿真的因為吃的過快而燙到舌頭時,爆豪又會惡狠狠地罵道:「慢點吃,你趕火車啊,燙死你活該。」

  話從來沒有一句好話,動作卻很溫柔。他給綠谷滿遞冷水,又將熱飯吹涼一點再給她吃。

  就更別提每晚必熱的牛奶和講童話故事的環節了,即便爆豪勝己沒時間,爆豪的父母也會幫忙做。

  綠谷滿長大些後,不和爆豪勝己睡一張床了,爆豪家的家長特意給她整理了一個小房間,刷上粉色的油漆,擺滿了毛絨絨的玩具。

  綠穀禦茶子心想,自己和綠穀出久都沒能像爆豪家對綠谷滿那樣細緻呢。

  現在爆豪依然對綠谷滿很好,給她買衣服買鞋子買包包買手辦買零食買門票,給她買她想要的一切,工資除了存款和購買登山用具,恐怕大部分支出都花在了她身上。

  難怪綠谷滿從來不花別人的錢,專花爆豪的錢,原來早就打的是和他交往甚至結婚的主意。

  ……女兒果然是個白切黑啊。

  綠穀禦茶子看到綠谷滿不哭不鬧,照常吃飯睡覺,只是很認真地對他們說:「我是真的很喜歡小勝叔叔,你們別勸我了,我已經十六歲了,我可以對自己的言行負責,我好不容易長大,他也還沒有結婚生子,我們真的沒有觸犯法律啊。」

  綠穀禦茶子看得出來,喜歡應該是真的喜歡,否則也不會耐著性子回家,沒發脾氣也沒吵架,看來還是期待與家裡和解的。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十分美妙的,就像我曾經經歷的那樣,我覺得小滿現在也明白那種感覺了,即使那個人是……」綠穀禦茶子試圖讓綠穀出久想想開,「即使那個是爆豪,也應該很美好啊。」

  ……唉,腦海裡浮現出爆豪那張臉,就覺得很沒有說服力了。

  綠穀出久耷拉著腦袋不吭聲,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綠穀禦茶子:「小滿會不會恨我?」

  「短期不會,長期會。」

  綠穀禦茶子是女性,也經歷過綠谷滿的暗戀時光,只不過她走得比較順,和綠穀出久認識後漸漸喜歡上了對方,高三畢業後就交往了,沒過多久,因為喝了酒而有點衝動又抱有期待地發生了關係,悲劇的是避孕措施沒做好而導致懷孕了,只能立刻結婚生子。

  「如果不讓她自由戀愛,那爆豪就會成為她心中永遠的遺憾,你和我就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綠穀禦茶子分析道,「但是讓她自己選擇,如果以後她過得不順心,她會和爆豪分手,他便不會成為她的遺憾,我們也不會是他們的阻礙。」

  道理綠穀出久都懂,但心裡就是邁不過那道坎——他的幼馴染要降一個輩分變成他的女婿,這種事能把他從夢裡嚇醒好幾回。

  「不行,我不同意。」綠谷出久依然是拒絕,然後出門去了事務所。

  綠穀禦茶子見狀搖了搖頭,也不能怪丈夫,這種事擱普通人身上別說接受了,估計得瘋掉。

  她不禁足綠谷滿了,讓她每天照常去轟焦凍的事務所實習,下課後是自由活動時間,允許在外面逗留和吃飯,但每天晚上九點之前必須回家。

  綠谷滿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幾乎要開心地飛起來,事實上她也確實飛了起來。

  她在家安分守己了四天,忍著四天沒去找爆豪,每天只能靠著收發郵件來續命,終於得到了家人的一點理解和退讓。

  雖然這份退讓並不算大。

  但也這算是勝利的曙光吧。

  加油!勝利近在眼前了!

  真好呀,她的小勝叔叔,他們又可以再見面了。

  綠谷滿在轟焦凍的事務所上完課,連和峰田實搭話的時間都沒有,匆匆忙忙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峰田實感慨:「如果對象不是爆豪勝己,小滿這樣的孩子能得到全世界的祝福。」

  轟焦凍倒是不以為然:「這是他們自己的事,跟全世界有什麼關係?」

  「綠穀他能同意嗎?」

  「不知道。」轟焦凍放下綠谷滿的作業,上面的臨場應變測驗題由於粗心寫錯了好幾條,「但是我得把她的作業拿給爆豪看了。」

  反正他管不了。

  這個世界上真正能管住綠谷滿的人,恐怕也只有爆豪勝己一人。

  並且是發自內心的心甘情願。

  綠谷滿來到爆豪的爆心地事務所前,發了一封郵件給他:【老公,你下班了嗎?】

  爆豪幾乎是秒回:【沒有,在加班。你呢,在家嗎?】

  她想給爆豪一個驚喜,就沒有告訴他,她正往他的爆心地事務所過來。

  【加班辛苦啦(ゴ ̄3 ̄)ゴ】

  爆豪沒有回她,她已經站在了爆心地事務所門前。

  這裡靜悄悄的,門口的廊燈都沒有開,她敲了敲門,裡面一點人聲都沒有。

  「有人在嗎?」

  她心想,難道爆豪已經走了,不會吧,他說他在加班啊。

  「有沒有人在啊?」

  正在這時,門內側出現了一個人影。

  她抬起眼眸,借著微弱的亮光,看到是爆豪的助理西島。

  「西島先生,爆心地在嗎?」

  「……在裡面辦公室。」

  西島邊說邊開了門,綠谷滿又問:「怎麼不開燈呢?好黑啊。」

  「停電了。」他平靜地說。

  綠谷滿徑直往爆豪的辦公室走去,在門口她偏過臉,眼角餘光看到地上有一團漆黑的東西。

  空氣中有像是燒糊了的味道。

  「那是什麼?」

  她剛要拿出手機看看,手腕被卡住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說道:「辛苦你了,綠谷滿。」

  她猛得抬起頭,只看到一雙深藍色的眼睛。下一秒,她被人提起後衣領,猛得撞到了玻璃門上。

  嘩啦一聲巨響,玻璃被撞碎了。

  有溫熱的液體從她的頭上快速流下來,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目光所及,是爆豪的辦公室。

  那裡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

  ……

  爆豪很難得的,想給綠谷滿一個驚喜。

  今天他一天都沒在事務所,而是帶赤司征服在外巡邏了一天,確保他心態平和。

  下班之後,他沒回事務所加班,而是回家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就去了附近的購物中心。

  他準備去綠穀家拜訪,打算帶點禮去——做出這個決定他花了四天。

  他決定給綠穀出久送禮,真的要把他自己氣死了,他還沒跟綠穀出久收禮呢!

  但是他從郵件裡知道綠谷滿在家乖乖聽話,沒哭沒鬧,心想他也應該去見見她了。

  當成是對她的表揚。

  他給綠穀引子買了點心,又給綠穀出久買了茶葉,給綠穀禦茶子隨便買了把扇子,最後又給綠谷滿買了零食衣服和新款包包……最後他在路過花店時,又買了一束玫瑰。

  他想起綠谷滿盯著那次他和A小姐相親失敗後扔掉的玫瑰時發出的歎息:「要是有人送我玫瑰花,我就是原地去世被埋葬了也願意啊啊啊。」

  聽聽,多中二的傻話啊。

  爆豪想到這裡,心情變得異常輕鬆。

  仿佛給綠穀出久送禮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了,就當扶貧吧。

  他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往綠穀家走去,心裡想著,過會兒綠谷滿一定會很高興。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送花給她。

  雖然他依舊聞不慣玫瑰的香味。


第57章 你們可真大膽啊

  綠谷滿是被凍醒的。

  她的頭疼得要裂開,她記得自己被人拽著後衣領砸向玻璃,額頭被劃破了,肯定還留下了淤青。

  但現在頭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了,濕漉漉地黏在她的頭髮上。

  她努力睜開眼睛,環視四周。

  這裡沒有窗戶,光線很暗,看不出來是在哪裡。

  也許是一個廢棄倉庫,也許是一個地下室。

  她應該是被綁架了。

  她的手和腳被繩子捆住了,她試圖用個性將自己浮起來,卻發現一點用都沒有,於是用力掙扎了幾下。

  「別白費力氣。」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傳來,綠谷滿扭過頭,看到有個人,不急不慢地朝她走來。

  他在她的面前站定,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裡。

  這雙冰藍色的眼睛,她是認識的,是他把她撞在玻璃上的。

  這張被燒傷的臉,她也是認識的,她在通緝犯檔案裡無數次看過。

  「荼毘。」

  綠谷滿叫出了他的名字。

  「認識我啊。」荼毘低聲笑了一下,「不過也很正常,你是個小英雄啊,還是大英雄人偶的女兒。」

  綠穀滿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想拿我當人質,威脅我父親嗎?」

  「本來是這樣的,用你來威脅人偶,也許能奏效。」荼毘輕輕挑起綠谷滿的下巴,被她倔強地甩開後,乾脆伸手擰住了她的下巴,「但是我發現了更好玩的東西哦。」

  他另一隻手上握著綠谷滿的手機,晃了晃,螢幕亮著。

  「你真厲害啊,小英雄。」荼毘讚歎道,「瞧瞧這是什麼,【老公,你下班啦?】發給誰的呢,讓我看看,唔,是那個老光棍爆心地啊。」

  聽到老光棍這種難聽的字眼,綠谷滿的眼睛一下子紅了,她惡狠狠地罵道:「滾!」

  「真會玩啊,人偶的女兒和爆心地,嘖嘖,你們可真大膽啊,你們之間的郵件,連我這種人看了都覺得很羞恥。」荼毘開口就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人偶知道嗎?他能接受爆心地變成他的女婿嗎?英雄們都這麼亂的嗎?」

  「關你什麼事!」

  「別這麼凶啊,小英雄。」荼毘鬆開她的下巴,一腳踩在了她的肩上,碾壓著,「你現在的處境,請識趣一下誒。」

  綠谷滿偏不識趣,落在敵人手裡,看到荼毘的那一刻,她已經做好了隨時赴死的準備。

  絕對不能讓他用自己來威脅父母和爆豪勝己。

  可是死哪是那麼容易的,她發覺自己竟然一點也使不出力氣,全身都軟綿綿的。

  連瞪眼都顯得眼神迷離。

  荼毘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點開相機功能給她拍了一張照片,分別發給了綠穀出久和爆豪勝己。

  他吹了一聲口哨。

  「小英雄,不如我們來賭賭看。」他俯身湊近綠谷滿,「是你的爸爸更快,還是你的情人更快?」

  「你心裡想的是情人吧,我沒有猜錯吧。」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荼毘看了一眼螢幕,笑道,「如你所願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爆豪的聲音:「她在哪裡?」

  綠谷滿緊抿嘴唇,一聲不吭。

  荼毘見狀在她的肩上更用力地踩了幾下,她終於沒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然後更艱難地咬住了嘴唇。

  只有一聲,但也夠了,荼毘不信爆豪勝己分辨不出來。

  「下午好呀,爆心地。」荼毘愉快地打了個招呼,「擅自邀請你的小女朋友來我這裡做客,你不會生氣吧。」

  「荼毘!老子跟你們狗.屎敵聯盟的仇,別扯上不相關的人!」

  荼毘將手機擱在綠谷滿的耳邊,爆豪的咆哮聲震得她的耳膜發疼,但同時心裡又升起了一絲慰藉。

  「我沒事!」她趕緊說道,生怕荼毘等會兒剝奪了她報平安的權利。

  荼毘砸了咂嘴,移開了手機:「現在是沒事,但不保證之後哦……不相關的人,怎麼會是不相關的人呢?她本身就是一個英雄,又是人偶的女兒,還是你爆心地的……情人。」

  情人兩字,荼毘咬音很重。

  電話那頭,爆豪在暴躁和憤怒的關頭,聲音反而平靜了下來。

  「你想要什麼?」

  他知道綠谷滿現在處境非常不利,他不能再激怒一幫瘋子了,否則他們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

  爆豪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昨晚他過來綠穀家,雖然沒有明說來意,但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鬼也能看出他是來做什麼的。

  綠穀出久沒理他,是綠穀禦茶子來給他開了門,並留他下來吃晚飯。他問起綠谷滿,他們說是沒回來。

  他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天黑,綠谷滿都沒有回來,電話也沒人接。據轟焦凍所說,綠谷滿應該是放課後去找爆豪了。

  爆豪想起他發給綠谷滿郵件,他假裝自己是在加班,於是連忙回了事務所。

  事務所裡,只看到幾具屍體,包括前臺那只聒噪的鸚鵡。

  加班的幾個事務員都被殺了,而他辦公室的玻璃門也被撞碎了,上面血跡斑斑,他在滿地的玻璃碎片裡撿起一枚髮夾,他認出是綠谷滿的,因為這是她讓他買的。

  屍體裡沒有綠谷滿,只有他的員工。綠谷滿算是失蹤狀態。

  他和綠穀出久報警,並找了一夜又一天,都沒有找到綠谷滿。

  爆心地事務所的監控裝置全都被破壞了,也查不出綠谷滿究竟是被抓去了哪裡。

  直到他收到荼毘發來的郵件,看到奄奄一息的綠谷滿。

  「我想要什麼?」電話那頭的荼毘冥思苦想,「感覺我想要的東西,你給起來都毫無壓力呢。」

  爆豪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艱難地說:「條件你開。」

  「你的命呢?」

  「……你得先放了她。」

  「哇哦。」荼毘連連稱奇,「愛情果然是盲目的,都願意用她的命換你的命了?……不過我也有點喜歡她了,怎麼辦?」

  爆豪猝然睜大了眼睛。

  電話裡傳來惡魔般的低喃。

  「她發育得真好啊,皮膚也好白,還是個高中生吧。我們這些下水道的老鼠,可是從來沒碰到過這種類型的小姑娘,難免有些心動……」

  「你要是敢動她一下,老子宰了你!」

  荼毘聽到爆豪的罵聲,反倒笑了:「搞清楚立場啊,爆心地,現在不是我在威脅你嗎?」

  「小勝叔叔,別聽——唔」

  綠谷滿被荼毘捂住了嘴,他「噫」了一聲,掛了電話。

  他想多留一點絕望給他們。

  所以他沒有說自己要什麼,也沒有開其他條件。

  「真的很難得看到那樣的爆豪。」荼毘沒再叫他的英雄名,而是叫了他的本名,「當年他被我們抓住時,可是一點不配合,現在變得好乖。」

  他又看了一眼綠谷滿,眼神曖昧又冰冷:「誰能想到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英雄爆心地,背地裡是個玩.弄幼女的變態。」

  正在這時,地下室的門被撞開了,綠谷滿和荼毘一齊朝門口看了過去,看到了滿臉怒容的赤澤純。

  荼毘給了赤澤純一定的人身自由,但僅限於在這棟廢棄大樓的內部活動。

  赤澤純在看到綠谷滿的那一刻,忍住了眼淚,她剛才躲在門口,什麼都聽到了。

  「純醬,你怎麼過來了?回去看電視吧。」荼毘不太想把赤澤純捲進這種事裡來,只希望她安靜地待在房間裡。

  雖然初衷並非如此。

  赤澤純到現在都不肯鬆口叫他燈矢,也不叫他荼毘,她很會氣人,她能用一百種方式氣死他。

  她叫他燒壞臉的。

  「燒壞臉的。」

  荼毘有些氣又有些無奈。

  敢在他面前這麼叫他的人,都被他燒死了。

  然而赤澤純的下一句話更讓他目瞪口呆。

  「我跟你睡,她年紀太小了,不可能有經驗的。」

  赤澤純的聲音在顫抖,整個人也在顫抖,是一種混合恐懼和緊張的顫抖。

  跟綠谷滿的平靜不同,她害怕極了,甚至已經紅了眼眶。

  但她還是說出了那樣的話。

  像笑話,卻又是她內心所有的勇氣。

  荼毘哈哈大笑,他說出要對綠谷滿動手的話,只是嚇唬爆豪,讓他變得更急,事實上敵聯盟的首領死柄木弔也絕不會同意他做那樣的事。

  死柄木弔有規定,可以殺死人質,但不能玩.弄人質。

  但他沒想到赤澤純會出頭。

  像一隻慷慨赴死的小鴨子。

  「喲,你有經驗?」

  赤澤純強裝鎮定:「當然有。」

  荼毘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故意說道:「看不出來啊,你一個飛機場,還有經驗?」

  飛機場是赤澤純的死穴,她惱怒道:「有人跟你睡覺就不錯了,別廢話,你不就是長得醜沒人跟你睡覺,才報復社會的嗎?」

  荼毘不笑了。

  「在你眼裡,我是那樣的人?」

  赤澤純毫不猶豫:「是。」

  荼毘聳了聳肩:「好吧,那就如你所願。」

  當他的手搭在赤澤純的肩膀上時,他看到她竟然嚇哭了。

  她明明怕的要死,卻強行出頭。

  我有那麼醜嗎?他心想。

  他抱著赤澤純,用粗糙的手指擦去她臉上的眼淚,低聲道:「我開玩笑的,我不會碰她的,我不是爆心地那個不要臉的老東西,我對小鬼沒興趣。」

  「倒是你,為什麼為她出頭呢?」荼毘很好奇。

  赤澤純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綠谷滿太重要了,無論是對綠穀出久,對爆豪勝己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她一旦出事,會有很多人為她著急和難過。

  而自己……赤澤純想了想,好像有她沒她都那麼一回事。

  她沒什麼價值,擱在哪裡都一樣。

  死跟活,沒人會在意。

  過了許久,荼毘才聽到赤澤純輕聲說:「綠谷滿還是一個小姑娘。」

  荼毘歎了口氣,說:「我們小純也是一個小姑娘啊。」


第58章 殺了我吧

  綠谷滿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抓了多久,每隔一段時間,荼毘會揪著她的衣領,往她的脖子裡注射一針。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藥水,讓她渾身軟綿綿的,個性也完全用不起來。

  萬幸的是,因為赤澤純的原因,荼毘同意給她解開捆她的繩子。

  手機被荼毘吊在天花板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動一次。

  應該是爆豪勝己和綠穀出久打來的。

  鈴聲是她特意錄下的,爆豪勝己發怒駡人的聲音。當初她執意拿這個做鈴聲時,還被他狠狠地訓斥過。

  「西內,西內,西內——」

  近在咫尺,卻又似乎遠在天邊。

  看得著,夠不著。

  很想告訴他一聲,自己沒事,叫他不用擔心。也想告訴自己的父母,沒事。

  她目光慢慢往下,對上了荼毘那雙漂亮到可怖的眼睛。

  「小英雄,你想接嗎?」

  她沒吭聲,在爆豪一聲又一聲的「西內」中閉上了眼睛。

  和惡魔做交易,是絕對不可能有便宜可占的,開口恐怕是更慘的下場。

  她不怕死。

  在決定成為英雄的那一刻,就已經有了那份覺悟。

  「你不打算求求我嗎?」

  荼毘樂了,他從這種近乎變.態的行為中找尋樂趣。

  過去他不愛折磨人質,通常都是一把火直接燒死,但是現在年歲漸長,他倒挺喜歡將人的精神和意志一點點瓦解直至耗盡崩潰的感覺。

  然而綠谷滿比赤澤純更難對付。

  赤澤純雖然不投降卻也有害怕的情緒,但綠谷滿完全沒有。

  或許是骨子裡與生俱來的英雄主義,又或許是從小受到的教育,她被俘虜來之後,既不求饒也不哭鬧,平靜到臉上沒有一絲懼色,目光中帶著從容赴死的決絕。

  連脖子上被注射藥水時也沒有說過任何求饒的話。

  唯有手機的鈴聲響時,她的目光會出現一絲波動。

  荼毘在發現這一點之後,就把她的手機吊在了她面前的天花板上。

  任憑如何響動,他就是不給她接。

  「你求我,或許我會考慮讓你聽聽看那傢伙的聲音哦。」

  綠谷滿掀開眼皮,用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注視著他,因為口乾舌燥而聲音有些沙啞,她終於開口說話。

  「你去死吧。」

  「這麼凶,」荼毘眯起眼睛,笑著說道,「你很快就不會凶了。猜猜看,我給你注射了什麼好東西?」

  綠谷滿猜不出來,也不敢去想。

  「人偶的女兒,焦凍的徒弟,爆心地的情人……小英雄,你身上的標籤可真多。」

  最壞的結局倒不是死,而是變成敵聯盟的誘餌。

  「你說我要是切下你的右手送過去,人偶和爆心地哪個會先認出來?」

  他砸了咂嘴,粘膩的聲音讓綠谷滿胃裡泛起一陣噁心。

  「是父親呢,還是情人呢?」

  綠穀滿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真可憐。」

  可憐一詞讓荼毘眉頭一挑。

  「沒有人會記得你原來的名字和樣子,不會有人記得——」

  「綠谷滿。」荼毘打斷了她的話,輕聲說道,「你想激怒我,給你一個痛快,是不可能的。」

  手機終於徹底停止了響鈴,綠谷滿猜想應該是沒電了。

  她的心也終於清靜下來了。

  雙眼的焦距落在爆心地的鑰匙扣上,她的意識漸漸飄遠,回顧自己短暫的十六年,她竟然覺得十分滿意。

  她有一個溫柔的母親,一個更加溫柔的父親,有一個處處讓著她的青梅竹馬,有一個被她從小一直憧憬並暗戀著的人——那人還成了她的男朋友。

  歷經千辛萬苦,最終是追到了呢。

  也完完全全佔有了他呢。

  他讓她很快樂,從裡到外,從小到大。

  與其說是還有遺憾,倒不如說是想要更多。

  想和他結婚,想和他生孩子,想陪著他一起出任務,再慢慢變老。他比她大二十歲,這點沒關係,剛好等他老了,她可以照顧他。因為小時候,他也曾照顧過她。

  再也沒有哪對戀人,有他們相處的時間長。

  他們曾經睡在一個被窩裡,要是沒發生這樣的事,他們很快就又會睡到一個被窩裡了。

  這算不算從被窩中來,到被窩中去?

  她這麼想著,不禁彎起了唇角。

  ——小勝叔叔,我就只能陪你走到這裡了。

  ——希望你以後能找到對你更好的人。

  ……

  「綠谷滿,你倒是吃一點東西啊。」

  她回眸,看了一眼努力想給她餵飯的赤澤純,搖了搖頭。

  荼毘壓根沒給她準備飯,他只打算用她做一些奇怪的實驗。

  綠谷滿心裡也清楚,她現在所享受到的一點優待,比如鬆開繩子,比如能有飯吃,這全部得歸功於赤澤純。

  但她閉口不吃,與其活下去成為敵聯盟的誘餌,她寧願餓死。

  「你就吃一點吧,沒有毒,我都嘗過了。」

  赤澤純看她不肯配合,恨不得撬開她的嘴,把食物灌進去。

  「你這樣什麼都不吃,又哪來的體力呢,爆心地先生知道了會擔心的。」

  不提爆豪倒還好,一提爆豪,綠谷滿乾脆連眼睛都閉上了。

  赤澤純鼻子都氣歪了,為了給綠谷滿弄來容易消化的雞肉粥,她都答應叫荼毘一聲燈矢了。

  雖然那樣叫他一聲,自己也不會少塊肉,但她就是不想看他小人得志的樣子。

  自己委曲求全,別人還不領情,這讓赤澤純非常生氣。

  她撬開了綠谷滿的嘴巴,一點一點往裡面灌粥:「你給我活著,活下去,不管再難。都要活下去——」

  綠谷滿睜大了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她在拒絕吞咽。

  赤澤純被她用盡僅剩的力氣一推,端著粥碗的手一松,剩餘的粥灑了一地。

  「啪——」

  她毫不猶豫地甩了她一巴掌,打得綠谷滿整個人都懵了。

  「綠谷滿,我看不起你!你根本就配不上爆心地先生!你連他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

  綠谷滿輕聲說道:「那個誰,殺了我吧。」

  「什麼那個誰,老娘有名有姓,叫赤澤純,你給我記住了!」

  赤澤純氣呼呼地指著吊在天花板上的手機說道,「你看看他們為了你多著急,你不想想爆心地先生,也想想人偶先生和輕靈女士,他們為了救你,現在正在努力地想辦法,但是你呢,你就要在這裡放棄了嗎?你讓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救出一具屍體嗎?」

  「要是我是你,就拼命吃,往死裡吃,吃窮那個燒壞臉的,我被抓來之後都吃胖了。」

  「你必須得活著,爆心地先生年紀大了,你不接手他,他只能孤獨終老了!別說什麼找到更好的了,不可能,根本就找不到!」

  「人固有一死,有人重於泰山,有人輕於鴻毛,你怎麼就不能存著一點高遠的志向呢,死在燒壞臉的手裡,你丟不丟人!你這是給整個英雄屆抹黑,綠谷滿你可真夠丟人的!你得活下去,才有翻盤的希望!」

  綠谷滿啞著嗓子說:「……我不想成為拖累他們的累贅。」

  「什麼累贅啊。」分明是當成寶。赤澤純回想起爆豪用手掌替綠谷滿捂肚子的場景,就覺得又雷又暖。

  將近二十歲的年紀差,他跨過去了。輩分他也不管了,他付出了那麼多,不能讓他的心願變成一場空啊。

  赤澤純羡慕綠谷滿的要命,她身上幾乎集合了她所有少女時代做過的美夢。

  她漂亮,身材好,家世好,父母都是大英雄,學習成績好,輕輕鬆松保送名校,開口閉口都是英雄的夢想,全日本的英雄事務所幾乎隨便她挑,即使沒有畢業,事務所也能給她空降一個生活助理的職位。

  可是綠谷滿全世界只有一個,她就是羡慕死,也變不成綠谷滿。

  她永遠都是赤澤純,從小到大都默默無聞的那個女生,沒有優秀的個性,沒有強勢的後臺,沒有靠得住的男朋友,沒有實現夢想的能力。

  「你來之後,那手機鈴聲就沒停下來過,他們都在找你。」赤澤純頓了頓,說道,「可我被抓來這麼多天,根本沒人關心甚至發現我失蹤了,只有垃圾郵件堅持給我發郵件,還有我媽和我弟要生活費的郵件……」

  「那麼多人關心你,你居然捨得死。我這樣沒人關心的人,都還活著呢,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綠谷滿疲憊地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有些東西,比死更可怕,我有我的尊嚴,我不想被荼毘變成不人不鬼的東西。」

  「不會的,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有比死更可怕的東西。」赤澤純背過身去,終於淚如雨下,「因為活著,總是會有希望的。」


第59章 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綠谷滿躺在骯髒的地下車庫裡,耳邊傳來的滴答聲,已經讓她分不清是計時器倒退的聲音,還是積水滴落的聲音了。

  她的視線因為荼毘給她注射的藥水而變得模糊不清,意識也逐漸渙散了。

  她到最後也沒有願意吃赤澤純喂給她的東西,她全吐了,吐得乾乾淨淨。敵聯盟的東西,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吃。

  她不贊同赤澤純說的沒有比死更可怕的這種觀點,因為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太多比死亡更可怕的東西了,她比她清楚多了。

  但她也不強求赤澤純來贊同她的觀點。

  每個人生活的環境不同,三觀也不會相同。活著就有希望這種事,本是理想主義者勇氣的讚歌——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赤澤純是對的。

  誰不想好好地活著陪著心愛的人呢?

  前提是好好地活著。

  不人不鬼或是活成別人的傀儡,則不在其中。

  她不知道赤澤純為什麼會被荼毘抓住,但看她的境遇,荼毘對她不錯,她希望她能逃出去,因為像她那樣極具正義感的女生,值得被好好對待。如果可以,她希望爆豪能給她加些工資,在她被困的時候,是赤澤純盡了最大的努力來照顧她的。

  「唉……」

  綠谷滿抬手擦了擦眼睛,發出一聲輕歎。她摸到了胸口放著的手機,荼毘將它塞回了這裡,但已經完全沒有電了。

  她即使想給爆豪打個電話,發封郵件,也是不可能的了。

  意識模糊時,往事像是放電影似的在她的腦海裡一幀一幀地翻過。

  她看到小時候第一次記得爆豪的時候,她抓住轟焦凍的手緊張兮兮地說:「荔枝俠叔叔,那邊有敵人的首領。」

  轟焦凍安慰她:「那個也是英雄,只是長得壞了點。」

  她糾正道:「不是一點,是很壞很壞。」

  然後那個長得很壞很壞的人氣呼呼地沖過來罵道:「陰陽臉,臭丫頭,你們在亂說什麼呢?是不是想要被我炸死啊?!」

  她就更怕他了。

  可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後來她的父親在意外中昏迷,母親需要帶學生,祖母又無法兼顧照顧她和父親,護工對她又不是很上心,最後她被他接回了家。

  起初她是拒絕的,她看到他凶巴巴的壞人臉,就很懊惱,為什麼不是帥氣的轟焦凍叔叔把她接回家呢?

  凶巴巴的壞人臉,經常嚇她。

  她賭氣不肯喝牛奶,他就嚇她。

  她說他做的飯難吃,他也嚇她。

  她晚上不肯睡覺非要回醫院找爸爸,他也嚇她。

  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嚇她——綠谷滿,你這個麻煩精,你再廢話一句,老子就把你扔到大街上,扔到敵聯盟去!

  後來她一天天地接受了他,她父親醒了過來,她不得不回家了。

  她倒是有點捨不得他。

  儘管是誤會在防空洞救了她的是他,從此開始暗戀他,但這麼多年過去,他確實救了她很多很多次。

  她想起了她在他第一次相親之前,她對他說過的話。

  ——小勝叔叔,你可以不去相親嗎?

  ——你以為老子想去啊!

  ——小勝叔叔,等我長大了,我嫁給你吧。等我到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你只要再等我八年。

  ——呸,老子要是八年後還沒結婚就是狗。

  ——那到時候,小狗叔叔,願意和我結婚嗎?

  小狗叔叔,又是誰呢?

  ……

  「綠谷滿!」

  「綠谷滿!」

  「綠谷滿!」

  她聽到了有人在叫她。

  聲音越來越近了。

  好奇怪。

  明明是很熟悉的聲音,卻完全聽不出來是誰。

  ——奇怪,到底是誰呢?

  *

  「小純,你到最後,還是不願意叫我一聲燈矢嗎?」

  荼毘在天臺上放下了赤澤純,替她穿上了當初她被他抓走時穿的那雙高跟鞋。

  他遺憾地說道:「很可惜,這不是水晶鞋,我也不是替你穿上水晶鞋的王子。」

  赤澤純聽到這話,朝他露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

  他滿不在乎地笑笑,說:「小純,我要走了。」

  「你到底給綠谷滿注射.了什麼?」

  「最後的時間,我們能不聊別人嗎?」荼毘伸手想摸她的頭,被她退後一步,躲過了。

  他僵著的手落了空,又收回了口袋裡。

  「小純,我和英雄之間終有一戰,你希望誰贏呢?」

  赤澤純毫不猶豫地說:「你去死吧。」

  「是嗎?」荼毘湊近一步,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她用力地點點頭:「英雄絕對不會輸。」

  荼毘輕聲笑笑:「那我就祝你如願以償。」

  赤澤純別過了臉,艱難地說道:「你為什麼非要當壞人?」

  在這裡的半個月,她無數次這麼問過荼毘。

  荼毘從來不回答她。

  他只是笑。

  沒心沒肺的笑,像看傻子一樣的笑,愈發有些悲涼的笑。

  他們相處了有半個月,她始終不知道他擄她來是做什麼的。

  人質,不是。她沒那個價值,他也從來沒用她威脅過任何人。

  泄.欲,不是。他從來沒有碰過她,最親密的一次,是她為綠谷滿求情,而答應陪他睡覺——他就真的抱著她睡了一覺。

  只是表面意思的睡覺。

  她一夜無眠,他卻安安穩穩的睡著。

  他對她,真的算不上壞。每天變著花樣給她找吃的,還給她送過一束玫瑰花,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玫瑰花——儘管事後知道他是搶來的,又給他扔掉了。

  她一點都猜不透自己的心思。

  但她知道自己病了。

  她一定是有病的。

  她竟然對敵人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你為什麼要當壞人啊?」

  她又問了一遍,鼻子一酸,落下了眼淚。

  「你就不能當個好人嗎?」

  眼角傳來粗糙的刺痛感,是荼毘伸手替她擦掉了眼淚。

  「你別哭啊。」

  「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能改過自新,當個好人!」她憤怒的拳頭砸在了他的胸口。

  他無奈地歎氣:「好壞沒你想得那麼容易呀。小純,只要你是一個好人,就可以了。」

  「我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

  是好人怎麼可能喜歡上壞人!

  好人從來都是只喜歡好人的啊!

  可是這些天為她買飯,給她送花,給她讀故事,給她講笑話,抱著她睡覺,給她早安吻的人,他不是一個好人啊!

  於是赤澤純哭得更凶了。二十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哭到撕心裂肺,不能自已。

  荼毘手足無措極了,他低頭去吻她臉上的眼淚。

  女孩子的眼淚,鹹鹹的,熱熱的,還有一星半點的甜。

  他閉上眼睛,想把這個味道記住,一輩子不忘記。

  可是他的一輩子,還能有多長呢?

  他還能走多久呢?

  「都怪你,我這輩子都不是好人了!我以後也不可能當英雄了!」

  荼毘用力地抱住赤澤純,輕聲哄道:「英雄麼?你已經是了啊。」

  赤澤純痛苦地說:「我不可能是英雄,我不是,我沒考上英雄學校,我沒有英雄執照……」

  「不,你已經是了,你保護了綠谷滿,你改變了我的心意,最後我沒有殺死她。是你保護了她。你已經是一個英雄了。你是燈矢認證的超級英雄。」

  赤澤純搖了搖頭:「我不是……」

  「你是。」荼毘沒有一刻比此刻更加溫柔,他溫柔地望著她,英俊的藍眼睛裡,既是柔情,又是無情,「英雄小純,邪惡的罪犯要走了,我們以後不會見面了,你能叫我一聲燈矢嗎?」

  赤澤純依然是哭著搖頭。

  荼毘輕聲歎氣:「英雄從不對罪犯憐憫,是嗎?」

  「好吧,那這個給你。」

  荼毘拋了一個盒子給她,赤澤純踉蹌地接住,淚眼朦朧中,她認出這是一盒薑茶。

  「第一次見你時,想要搭訕,你沒理我,我看到你買這個,也買了一盒。後來聽我們首領說,這是女孩子喝的。還剩半盒,就送你做個紀念吧,反正我們不會再見面啦。」

  「以後,小純也一直做個好人吧。」

  ……

  一直到面前的天臺只剩下風聲,赤澤純才絕望地大喊:「燈矢——」

  她抱著薑茶,蹲在地上大哭。

  天臺的風很大,但是不知道是否能把她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

  她一遍又一遍地叫著。

  「燈矢——」

  「燈矢——」

  那盒薑茶後來過了期,已經不能喝了,她都沒有扔掉。


第60章 她把我忘了

  「最後是英雄的一方贏了。」

  柳千秋放下手裡的報紙,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半倚在病床上折紙鶴的少女。

  她墨綠色的長髮已經剪到了齊耳的長度,露出一張白皙嬌俏的小臉,下巴尖尖的,較之以前清瘦了許多。

  她手裡翻著一隻綠色的紙鶴,病床上鋪了一堆五顏六色的紙鶴,旁邊是正方形的彩紙。

  她還在繼續折。

  柳千秋剛想拿起一張彩紙,手背被她狠狠地拍了一下,連忙縮了回去。

  少女惡狠狠地瞪著他,乾淨的眼神中露出幾分狠辣之意。

  「走開啊你!」

  「對不起,我不是想搶你的彩紙,」柳千秋輕聲解釋道,「我只是想幫你一起折,你一個人折這麼多,太辛苦了,小滿。」

  少女仍然不領他的情,氣呼呼地轉過身去,繼續折她的紙鶴。

  柳千秋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吭聲。

  距離綠谷滿被解救回來,已經整整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來,她的情況並沒有任何好轉。

  他不知道那最後一幕的情況,他聽到的只是轉述。

  她是被爆豪勝己從廢棄的倉庫裡救出來的。那時候她意識已經不清楚了,但還是認識人的,她握著爆豪勝己的手說:「我被他們注射了藥水。」

  至於是什麼藥水,她不知道,只是說不出的渾身難受。

  爆豪勝己並不能第一時間將她送去醫院,因為她的身上還被荼毘裝了定時炸.彈。

  拆彈專家趕來拆完彈後,發現這根本就是個精心組裝的空盒子之後,再將她送去醫院時,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機。

  負責通風報信的赤澤純傻眼了,她搶了荼毘的手機給爆豪勝己打的電話。荼毘最後說:「我不阻攔你,但未必能如你所願。」

  原來是在這裡擺了她一道。

  可是她能怎麼怪荼毘呢,對方從一開始,就明確自己是個反派啊。

  沒有人怪赤澤純,綠谷夫婦甚至對她表達了謝意,因為她已經足夠幫忙了,如果不是她,綠谷滿可能連屍體都不會剩下。

  萬幸的是,綠谷滿並沒有死,她只是失去了記憶——不,如果只是失去記憶,那倒並不是什麼難事。

  可以慢慢想,慢慢恢復,甚至不恢復也可以,再重新認識就可以了。

  但綠谷滿的情況不是這樣的。

  她不僅誰也不認識了,還變得極具有攻擊性,看誰都會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如果誰碰了她認為屬於她的東西,就會被她狂揍,發狂的樣子比起赤司征服,有過之而無不及。

  赤司征服起碼還是有自主意識的。

  輾轉了幾家醫院,都沒有能查出病因。綠谷出久和轟焦凍在與敵聯盟一戰中受了重傷,但終於抓住了敵聯盟的三名成員,迫壓廣、斯賓納和圖懷斯,黑霧在掩護剩餘成員逃跑的過程中,也被抓了。

  至此,敵聯盟只剩三名在逃成員,死柄木弔,渡我被身子和荼毘。

  一時之間,新聞頭條居高不下都是關於敵聯盟和英雄的戰況,當然也沒有缺少關於綠谷滿的。

  有同情有嘲諷,有鼓勵也有質疑。

  但是她再也不會看了,也不會再受到影響了。

  ——這是柳千秋唯一感到欣慰的事。

  「小滿,你不用怕了,壞人都被抓起來了。」

  綠谷滿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依然埋頭疊著她的紙鶴。

  整整一床的彩色紙鶴,她拿起筆,在上面寫下名字。

  【勝己】

  綠谷滿在紙鶴上寫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勝己」。

  爆豪勝己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噓。」他豎起手指在唇邊,示意柳千秋不要出聲。

  柳千秋點了一下頭,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門。

  爆豪輕手輕腳地走到綠谷滿的背後,迅速地撿起了一隻紙鶴。

  瞬間一拳就朝他打了過來,在他的下巴處留下了一道紅印。

  爆豪挑了挑眉:「力道不小嘛,不過還是像在抓癢。」他將紙鶴舉高了一點,舉到了綠谷滿夠不著的高度。

  綠谷滿露出了憤怒的表情,罵道:「把它還給我!」

  「我就不還!」爆豪擰住了綠谷滿的手腕,露出惡作劇般的笑容,「除非你叫我一聲……勝己。」

  「……」綠谷滿想甩開他的手,卻發現力道比不過他,她毫不客氣地抬起腿,精准地踢在了爆豪的小腹上。

  爆豪今天沒穿戰鬥服,穿的是她送給他的衣服。

  一件和他並不算太相稱的風衣。

  這是他們在確定關係之後,她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

  據說也是攢錢給他買的生日禮物。

  他還能想起自己當時收到衣服時的表情和說過的話。

  肯定是一臉嫌棄。

  肯定說:「難看死了,這個和我根本不般配啊,我是絕對不會穿的。而且生日禮物,為什麼要提前這麼久送啊。」

  「勝己也要換換風格嘛,你穿什麼都很帥啦。」

  「你這不是廢話嗎?」

  ……

  被踢中的地方,是他還沒有癒合的傷口。

  蠻痛的。他心想。

  傷口裂開,鮮血透過繃帶和風衣暈染開來,在他的腹部開出了一朵鮮豔的花。

  綠谷滿有一瞬間的愣怔。

  他抓住這個愣怔的短暫時間,摸了摸她的頭髮。

  「怎麼變得這麼凶?」

  回敬他的,是更為兇殘的一腳。

  瞄準的依然是剛才那處傷口。

  於是那朵花開得更鮮豔了。

  爆豪笑了:「你把我踢死了,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勝己了。」

  「勝己……」

  綠谷滿只有在聽到這個詞時,目光中才會露出些許茫然的溫柔。

  她的意識被困在一座孤島,沒人能觸及,四周都是茫茫的白色。

  唯有這個名字,像是一盞明燈,陪伴著她,守護著她。

  「勝己……」她又叫了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兩滴眼淚順著流了下來。

  爆豪攤開手,眼淚剛好落在了他的手心。

  小小的、滾燙的、晶瑩的兩滴眼淚。

  他有一肚子的話想要罵她。

  ——綠谷滿,你這個蠢貨,老子就站在你面前,你都認不出來嗎?

  ——你這個呆子,笨蛋,笨死了,既然記得老子的名字,為什麼不認識人呢?

  ——你還要這個樣子下去多久啊!

  ——你不想再當英雄了嗎?

  他張開嘴,所有的質罵都變成了一句:「你別哭了,我把它還給你。」

  他把先前的那只紙鶴遞到了她的面前。

  綠谷滿果然停止了哭泣,從他的手裡搶過了紙鶴。

  爆豪就站在病床前,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折紙鶴,看著她在每只紙鶴上寫下【勝己】這個名字。

  她寫字很難看,這是她唯一的缺點了。他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她,後來乾脆用「字如其人」來打擊她。

  爆豪記得她當初氣得哇哇大叫,非說自己不醜,他還繼續逗她:「你就是醜,你看看你遺傳了你爸媽的雀斑,以後也很難嫁出去了。」

  後來她沒長成少女就先做了鐳射手術……大概就是聽了那番話吧。

  他以前嘴怎麼那麼毒呢,為什麼會對一個小姑娘說那麼毒的話呢?

  其實不管是長雀斑的綠谷滿,還是沒有雀斑的綠谷滿,在他看來,都一樣。

  ……一樣的可愛、堅強、聰明,還死鑽牛角尖。

  兩個月前跟他告白時,差點把他嚇死了,還先親了他一口,現在想來,這個小姑娘真有心機。

  肯定是盤算著他就算拒絕,她也親到一口了,這樣也不虧,是吧。

  真是個心機girl!

  「你可真有心機啊,跟你那個死鬼老爸一樣。」

  他半開玩笑地說著,綠谷滿並不回應他,一個人的聲音飄蕩在空蕩蕩的病房裡,顯得有些孤單又尷尬。

  專心折紙鶴的時候,綠谷滿是很安靜的,也毫無攻擊性,於是柳千秋給她買來了一捆又一捆的彩紙。

  爆豪看著她因為動作而微微晃動的短髮,眼神一點點暗下去。

  已經一個月了。

  整整三十天,都是這個狀態。

  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醫生也根本束手無策,說她也許以後一輩子都是這種狀態了。

  他聽赤澤純說,荼毘原本的計畫是想將綠谷滿改造成一隻新型「腦無」。

  與他們交戰過多次的腦無,那種低等生命體,來源也是人類。

  綠谷滿只缺最後一針,就改造完成了。

  因為最後一針管的藥劑,被赤澤純搶走喝了下去。荼毘驚愕極了,也終於停止了這種瘋狂的報復。

  他在一個不是英雄的英雄面前,肅然起敬。他想起了曾經深藏於心卻逐漸偏離軌道直至進入誤區的斯坦因式大義。

  他放過了綠谷滿,沒有讓她變成腦無,卻也沒有真正放過她。

  他把她放在了一座孤島,沒有人能夠碰到她真正的意識。

  ……

  爆豪拿了一個蘋果,坐在床邊削了起來。

  他邊削邊說:「你以前總是發些垃圾郵件給我,叫我每天都要吃水果,但是我哪有那個閒工夫呢,你又往我事務所寄複合維生素和蛋白質粉,害得我被他們背後吐槽是中老年人。」

  他削好蘋果,遞給綠谷滿:「不過你說的沒錯,吃點水果總歸是好的,沒准你營養跟上了,就能恢復正常了。」

  綠谷滿看也沒看他一眼。

  「不吃的話,那我自己吃了。」

  他嘗試著用這種騙小孩的把戲來吸引她,發現無效後,自己啃了一口蘋果,發覺味道有些發酸。

  「……難吃死了,轟那個笨蛋買蘋果都是酸的。」

  幸好沒給她吃。

  不然她又會變得很生氣了。

  ……媽的,這是什麼差脾氣啊。

  爆豪歪過頭看著她,看著她淡然的眉峰和低垂的眼睫。

  她是一副對外界不聞不問的樣子。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這樣子的綠谷滿了。

  「呐,綠谷滿。」

  他依然習慣連名帶姓地叫她。

  他對她有過很多的稱呼,小滿、廢滿、蘿蔔菜頭、大頭菜、雀斑妹……但他覺得,這才是他們之間最親密的叫法。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今天就滿三十六歲了,唔,還不算太老吧。」他自嘲道,「是挺大歲數了,沒幾年就要四十了,比你的死鬼老爸年紀還大。」

  「你要陪我過生日嗎?有巧克力蛋糕,超大的,這次絕對不會騙你了。」

  他想起十二年前,他看到幼年綠谷滿在病房門口自顧自地拼高達的場景。那天,他決定帶她回家。

  並對她說:「今天是本大爺二十四歲的生日,你跟我回家過生日的話,有超大的巧克力蛋糕哦。」

  那時的小綠谷滿放下手裡的高達模型,抬起臉問:「真的?」

  語氣裡有藏匿不住的渴望和希冀。

  ——我曾在我生日那天撿到了你。

  ——我還想在我生日這天再遇你。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啦,放心,都是HE。赤澤和荼哥本來已經沒有交集了,架不住大家要看他倆HE,我會在正文結束後給他們寫番外的(會標明的)


第61章 初戀這件大事

  「東西都帶齊了嗎?」

  爆豪勝己回頭看了一眼正在病房裡看熱帶魚的綠谷滿,走過去催促道,「別看魚了,我們要出門了。」

  綠谷滿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吱聲,默默地跟了過來。

  爆豪勝己打開門,綠谷滿在他身後換鞋,他看到她單腳站立地穿鞋子,因為失去平衡快要摔倒時,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綠谷滿握著他的手,慢慢站直。

  爆豪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這算是兩個月以來,綠谷滿第一次沒有拒絕觸碰他。

  「今天帶你去看電影,不知道你喜歡看什麼,不管了,到了電影院我們隨機買吧,反正你現在也看不懂……」

  一路上,爆豪時不時轉過臉去看綠谷滿,為了防止她因為對四周好奇而走丟了,因而走得很慢,與她並肩。

  他想起以前都是他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綠谷滿跟在後面,為了緊跟他的步伐而不得不加快速度,時常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小勝叔叔,你慢點走,等等我啊。

  ……現在,他終於主動慢下來了。

  「綠谷滿,你這個混帳,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恢復正常?」

  無數次,他在心裡反復地問著。

  但是看到她旁若無人地折紙鶴的樣子,他又問不出了。

  醫生很遺憾地表示,綠谷滿也許一輩子都不好起來了。她現在是沒有什麼自主意識的,只是在簡單機械地重複著常規性的動作。

  只要不去故意招惹她,她也不會有攻擊性的行為,但是要想像正常人一樣獨立生活,更甚至是當一名英雄,應該是不可能了。

  這個診斷對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都是毀滅性的打擊,綠穀出久本身就在這次行動中受了重傷,他再堅強,女兒也是他的軟肋,他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幾乎要崩潰。

  唯一表面情緒起伏不大的是爆豪勝己。

  他做過最壞的心裡打算,看到她依然活著,沒缺胳膊少腿心裡反倒踏實了很多。

  不認識,就再認識一遍唄。

  不記得,就再記憶一遍唄。

  他不去想無意識是個什麼情況,心裡輕鬆了很多。

  他覺得自己也挺有耐心的,居然在綠谷滿的病房裡貼滿了自己的名字。

  光知道勝己沒用啊,還得知道他叫爆豪勝己。

  這個世界上叫勝己的人太多啦,但是爆豪勝己,最厲害最帥氣的爆豪勝己,只有這麼一個。

  綠谷滿對外面的世界並不排斥,時常坐在窗邊眺望外面,爆豪決定帶她出去轉轉。醫生起初不同意,但是爆豪很堅持,並表示自己能夠看住她。

  今天,他決定帶綠谷滿去看電影。

  綠谷滿曾經約過他很多次,都被他拒絕了。

  他們唯一一次一起去看電影,還是那次他和A小姐相親失敗,他手裡兩張切島贈送的電影票無處可用,在綠谷滿的軟磨硬泡下,才勉為其難地去了一次。

  ……呵,自己當時是多不情願啊。她說話,自己都不樂意搭理。

  就像現在這樣,他說話,她也壓根不搭理他。

  後知後覺,那天看電影前綠谷滿嘰嘰喳喳說過的話,現在他竟然能全部回想起來。

  可能是她的聲音太尖銳了,在他的腦子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爆豪一路說著,仿佛像是隔著一個時空,和那時的綠谷滿在說話。

  身旁的人一直沉默無言。

  「《初戀這件大事》——」爆豪看到電子屏上的滾動字幕時,問前臺的售票員,「這個電影票還有嗎?」

  「哦,有的,一張都沒賣出去。您看您需要哪個位置呢?」售票員將空座位的選項調給爆豪看,「這個電影快下線了呢,今天是最後一場了。」

  爆豪選了當初坐過的座位:「就要這兩個吧。」

  「兩張情侶票,請確認座位號。」

  「確認。」

  「飲料零食需要嗎?」

  爆豪想了想,說:「兩杯可樂,一桶爆米花。」

  「好的,祝您觀影愉快。」

  爆豪一手捧著爆米花,一手拿著兩杯可樂,看到綠谷滿的視線一直停在扭蛋機上,問道:「你想玩嗎?」

  綠谷滿沒搖頭也沒點頭。

  爆豪又說:「去玩玩看吧,反正距離電影開場還有二十分鐘。」

  他是第一次玩扭蛋機。

  坦白講,他對這種東西毫無興趣。

  但他知道綠谷滿喜歡。

  他記得上次看電影時,他買爆米花回來時,看到綠谷滿垂頭喪氣地蹲在一堆扭蛋盒前,哀嚎道:「一次就好,我想要當一次歐皇,抽到爆心地的扭蛋啊。」

  可是那次,她抽了十幾個,也沒有抽到爆心地。

  「廢滿,我們抽一個吧,沒准能抽到我呢。」爆豪放下可樂和爆米花,拿出錢包,掏出零錢,放了進去,回過頭去看綠谷滿,「你要不要玩?就這樣轉一下就好了。」

  綠谷滿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扭蛋機上,但是她沒有伸手。

  爆豪等了足足三分鐘,也沒等到回應,只能故作輕鬆地說道:「笨蛋就是笨蛋,這個都不會,我抽一個給你看看。」

  他擰出一個扭蛋,遞到綠穀滿面前,說:「這裡面……也可能是我。」

  他突然有點緊張。

  「一個小版的我。」

  他慢慢地打開扭蛋的圓形塑膠盒,朝向她,在她面前展開。

  「不是哦。」

  爆豪猛得睜大眼睛,盯著手裡的扭蛋盒看——是一個人偶的模型。

  他聽到綠谷滿跟他說話了。

  繼上次在醫院過完生日之後,已經又過了四十八天,這是綠谷滿第一次跟他說話。

  「等一下!馬上就有我的模型了!」他拿出了更多的零錢,繼續往扭蛋機裡投錢,然後又擰了開來。

  結果還是人偶!

  爆豪忍不住罵了一句,然後繼續擰。

  這回不是人偶了,是烈怒賴雄鬥。

  想要擰出一個自己怎麼就這麼難呢?

  等爆豪幾乎將零錢用完時,他旁邊已經堆了一地的扭蛋,人偶、輕靈、烈怒賴雄鬥、焦凍、天哉,連過氣幾十年的安德瓦都扭出來了,唯獨沒有爆心地。

  爆豪非常憤怒:「憑什麼沒有老子的,肯定是這個扭蛋機把我給遮罩了!不然就是這個電影院的人偷懶沒有裝進去!」

  他可以肯定這裡一定有一個爆心地的黑粉,在暗中操控著這個扭蛋機!

  他手裡還剩下可以擰最後一次的零錢,其實錢包裡還有大額的鈔票,他可以再去換零錢,但他看了看時間,電影已經快開始了。

  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綠谷滿伸出手扭了一下,掉出了一個扭蛋。

  「廢滿,你——」

  她垂下眼眸,輕輕打開,小小的圓盒子裡,赫然是一隻神情兇惡又張牙舞爪的爆心地。

  ——如果她有意識,她一定會激動地跳起來。

  ——爆豪可能不知道,這是她從小到大,花掉所有的零花錢,第一次自己扭出了爆心地的模型。

  可惜現在的她,完全沒有自己的意識,她被迫活得無悲無喜,看不到顏色,也嘗不到味道。就算是面對著曾經最渴求的東西,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在爆豪複雜的目光凝視下,她扔掉了手裡的爆心地模型。

  模型在空中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最終落在了地上,摔掉了爆心地的頭。

  爆豪張了張嘴,最終所有的惱怒和遺憾都變成了一聲輕歎:「你真是個敗家的,難得扭到一個,不應該供起來嗎?」

  他很少歎氣,他的情緒總是多變的,但無外乎是兩種,暴躁憤怒和意氣風發。

  第一種也是會瞬間轉化成第二種的。

  但是在他自己的印象裡,就沒有歎過氣。

  「算了,不怪你了,是他們做的模型太爛了,材質太差了。」爆豪沒辦法無視地上被摔成兩截的爆心地,把它們撿起來,裝進了口袋裡,又將其他扭蛋也收了起來,最後抱起了爆米花和可樂,「電影快開始了,我們去看吧。」

  上一次是切島挑的情侶專座,那時候他和綠谷滿還不是情侶,甚至可以說,他對她還一點想法都沒有。

  這一次是他自己挑的情侶專座,他和綠谷滿早就是情侶了,也該坐這個位置了,但是——

  他側過臉看了綠谷滿一眼,她平靜地看著他。

  「廢滿,以前我們也來過這個電影院。」

  「我們第一次坐的座位,就是在這裡。」

  「那天發生了章魚怪襲擊電影院的事,你表現的不錯,現在誇你一下,不許驕傲。」

  「這個電影之前我們看過的,不過我沒有怎麼看,今天是它的最後一場了……」

  綠谷滿在他不明所以的對白裡,打了個哈欠,然後慢慢地躺倒在了他的膝蓋上。

  他低下眼眸,望著她因為困倦而變得霧濛濛的眼睛,說:「你困了就睡吧,這個電影也沒什麼好看的……」

  沒什麼好看的。

  是啊,完全就不好看,無病呻吟的矯情電影。

  爆豪面無表情地喝著可樂,盯著電影螢幕。

  這場電影剛上映時,場場爆滿,現在成了他和綠谷滿包場。

  他看到電影裡的少年向少女表白,第一次在雨中接吻,嚼爆米花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低聲笑了起來。

  他想起綠谷滿第一次吻他的時候,是在向他表白的時候。

  而他第一次吻她的時候,是在床上。

  「這小子真廢啊,不過和我不能比,我都快四十歲了,是前輩了。」

  ——年齡的問題,他已經絲毫不在意了。過去他曾糾結于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以至於加大了和她在一起的難度。

  綠谷滿出事之後,他向母親爆豪光己坦白了自己和她的關係,他做好了被打一頓甚至被趕出家門的心理準備,爆豪光己卻只是輕飄飄一句:「我知道了。」

  他對於平常凶起來驚天地泣鬼神這次卻平靜到幾乎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爆豪光己感到驚愕,問及為什麼,爆豪光己反問他:「我阻止就有用了嗎?」

  ——當然沒有用了。

  但他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你是我的兒子,我瞭解你的想法,你也不小了,也絕對不可能是小孩子一時心血來潮,既然願意守護她就去吧,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他自己的選擇……

  是啊,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抱著她自己的小姑娘,他的綠谷滿,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可是綠谷滿,你為什麼就不願意醒來呢?

  你能看得到那個狗屁紙鶴,就看不到老子嗎?

  「虧你大言不慚還要給我養老送終,你看看,現在是誰在照顧誰啊?」

  他在內心抱怨著,越發有點酸,用手指輕輕撫摸著綠谷滿的睡顏。

  時間一下子靜了下來。

  這一刻,他竟也說不出感覺是甜,還是悲傷。

  然後他低下頭輕聲說:「我好像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向你告個白。」

  ——「綠谷滿,我喜歡你。」

  ——「以後也會一直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建議和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一起看,會有種他們走了很久的感覺。

  下章正文就完結了,然後有兩章番外~~~~


第62章 我們結婚吧

  是一個下雪天。

  爆豪勝己像往常一樣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填好日報,然後離開了爆心地事務所,照例去商店街的燈矢甜甜圈店買了一份草莓甜甜圈。

  「爆心地先生,祝你今天愉快。」

  這家只有一個店主兼店員的甜甜圈店正是赤澤純開的,半年前她從爆心地事務所離職之後,和家裡斷絕了來往,在爆豪勝己的幫助下,開了這家小店。

  小店帶一個二層的小閣樓,只做外帶,不做堂食。赤澤純平時在一樓做甜甜圈,吃住都在二樓,因而店面雖然很小,但因為她足夠勤快加上她的甜甜圈便宜又好吃,生意還算不錯,只用了三個月就還清了爆豪勝己借給她開店用的錢。

  「嗯。」爆豪勝己點了點頭,付了錢。赤澤純特意往袋子裡放了一朵紙花,問:「先生,你最近還好嗎?」

  「就那樣吧。」

  爆豪勝己覺得自己的生活並沒有什麼變化,雖然在別人看來,他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半年前在綠谷滿出事之前,他的事務所也被襲擊遭受了劫難。最得力的助手西島也暗中投靠了敵聯盟——雖然事後證明他並不是真心投靠,而是為了騙取敵聯盟的信任,伺機將他們一網打盡,才會進去裡面當臥底,目的是為了幫他的兄長潮爆牛王報仇。

  他騙過了很多英雄,卻沒有騙得過狡詐的荼毘,最終死在了荼毘的火焰之下。

  鑒於西島的身份過於特殊,最終沒有報導出來。爆豪勝己試著聯繫他的家裡人,發現他家裡已經沒什麼人了。

  赤澤純在第一時間提出了辭職,決定回到老家。儘管爆豪勝己表示,發生那樣的事,不能怪她,她已經幫了很多忙了。但她表示自己實在無法在任何英雄的事務所工作下去了。

  ……怎麼可能還能工作下去呢。

  她心想,如果再遇上那個人,她該怎麼辦呢?

  她不想看到他殺人,也不想看他被英雄抓住——以他的重罪,被抓住的話,基本就是死刑。

  爆豪勝己沒強求,問及她今後的打算。她挺迷茫的。父母和弟弟壓根不把她當人看,在她被抓期間,也只是發郵件過來催她打錢給家裡。甚至在她被解救出來之後,從報紙上知道了這件事,還要求她去向爆心地事務所訛一筆精神損失費。

  赤澤純忍無可忍,和家裡暫時斷絕了來往。她想到那個人跟她說過他小時候喜歡吃他媽媽買回來的甜甜圈,於是決定留在本地,開一間甜甜圈店,名字叫燈矢甜甜圈。

  甜圈圈是無論英雄還是罪犯都可以擁有的東西。

  爆豪勝己是這家店的常客,幾乎每隔兩天都會過來買一份。赤澤純知道他是買給綠谷滿的,每次都會在他的袋子裡插上一朵祈福的紙花。

  「她情況怎麼樣了?」赤澤純又問。

  「會好的。」爆豪勝己小心翼翼地將甜甜圈的袋子整理好,外面下了雪,他防止雪花落進去。

  會好的就意味著還沒好。

  「先生……」赤澤純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了。

  爆豪勝己並不是需要安慰的人,他急著趕路,說了聲:「我先走了。」然後匆匆忙忙趕去了綠谷滿所在的醫院。

  綠谷滿依然住在醫院裡,她多次被綠穀禦茶子帶回家裡,但第二天又會想方設法地回到醫院。

  幾次這樣,就隨便她了。

  同班同學都已經畢業了,唯獨她,還沒有拿到畢業證書,也沒有進入事務所工作。

  她喜歡坐在白牆邊折她的紙鶴,這半年來,已經折了整整一病房的紙鶴,但她不許別人碰她的紙鶴,拿一隻都不行。

  綠穀出久和綠穀禦茶子忙完工作,都會過來醫院陪她,他們也買了大量的彩紙陪她折。

  起初,綠谷滿是不搭理他們的。

  但後來有一次看綠穀出久把紙鶴折錯了,終於忍不住罵道:「你這樣折不對。」

  綠穀出久聽到她的聲音,激動地想要去抱住她,被她一巴掌掀翻了,但他認為那是一種進步,最起碼綠谷滿不會完全無視他了。

  漸漸的他也不反對爆豪勝己和綠谷滿的事了。爆豪勝己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得到。有人在街頭看到爆豪勝己和綠谷滿在玩娃娃機,問起爆心地和人偶女兒的關係,爆豪勝己輕描淡寫一句「我們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引發了一陣狂潮。

  但這件事第二天就被另一條新聞擠下了頭條。

  英雄界的超級新人柳千秋和山嶺女俠岳山優公開了男女朋友的關係,雙方的年紀差超過了爆心地和綠谷滿一大截。面對多方質疑和謾駡,山嶺女俠始終保持著調皮又不失禮貌的笑容:「秋秋對我很好,談戀愛什麼的跟年紀沒有必然關係吧,我們沒有違反任何一條法律哦,男方家長也沒什麼意見。嘴長在你們身上,你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綠穀出久看到這條新聞也是極為震驚,山嶺女俠都是他的前輩了,但柳千秋竟然……算了,連柳蓮二都沒有反對,他為什麼要覺得奇怪?

  他想,要是綠谷滿能好起來,她和爆豪交往的事,他也不反對了。他願意為他們送上祝福。

  畢竟外界那些質疑和反對的聲音,跟綠谷滿的幸福笑容相比,真的一點分量都沒有。

  綠穀出久看到爆豪勝己過來醫院換班,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了,直接道了謝:「要辛苦你了,小勝。」

  「假客氣什麼啊,笨蛋廢久。」爆豪勝己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甜甜圈扔了過去,「巡街的時候吃,別說我什麼都沒給你。」

  兩人之間也終於叫回了原來的稱呼,原先的憤怒和尷尬被時間一筆帶過。

  「喂,廢滿,你把窗戶開這麼大幹什麼?」

  爆豪勝己拎著甜甜圈走進病房,「唰」的一下就把打開的玻璃窗關了起來。

  正在看雪花的綠谷滿仰起臉,怒目而視:「你做什麼?不要影響我看雪花!」

  「看什麼雪花?別把腦子凍壞了。」

  「要你管!」

  綠谷滿要去開窗戶,被爆豪勝己按住了手。

  「來,給你看高級的煙花。」說著他將病房裡的燈關了,攤開了手。

  房間裡變得漆黑一片,從他的手心裡蹦出一連串劈裡啪啦的小火花。

  他在忽閃忽閃的火光裡,看著綠谷滿疑惑的表情。

  他想起在她小的時候,時常央求他給她看小煙花。

  很煩。這個小蘿蔔頭簡直煩死了。

  把他威武強大的個性當成什麼了,還看小煙花!他每次拗不過只肯給她看一分鐘,多了就要揍她。

  但現在,他想起那個時候的事,有些後悔沒有多給她看一會兒。

  綠谷滿「啪」的一聲打開了牆壁上的開關,室內又恢復了明亮。

  她又轉頭去看窗外的雪花,手指虛扶在窗戶上。

  「有什麼好看的?」他瞪著她說,「你還不如看看我。」

  「你有什麼好看的?」綠谷滿瞥了他一眼,「一個老榴槤頭。」

  「你居然敢嫌我老!」

  「你本來就已經很老了,你看你臉上都快有褶子了。」

  「胡說!」爆豪勝己被氣得說不出話了,很想罵她,又怕把她罵哭。

  綠谷滿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

  爆豪勝己愣住了。

  這是半年來,他第一次看到綠谷滿露出笑容。

  綠谷滿笑了一會兒後不笑了,隔著玻璃窗看著外面的雪景。

  「我記得夏天的時候,你帶我吃了霜淇淋,現在下雪了,已經是冬天了。」

  爆豪說:「春秋兩季很短,冬天過去,很快就是夏天了。」

  「是嗎?」

  「不吃冰也有別的東西吃,你矯情什麼?」爆豪將裝有甜甜圈的袋子扔給了綠谷滿,「吃吧。」

  綠谷滿打開袋子,翻出一個甜甜圈,咬了一口。

  爆豪垂下眼睛,在心裡默默地松了一口氣。能進行正常交流是好的,只是她……忘了所有的事。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他是誰。有時候會管他叫大叔,有時候會叫他老榴槤頭。

  更多的時候叫他「喂」。

  可儘管這樣,情況還是有好轉的。

  最起碼她有了情緒上的起伏,意識也在逐漸蘇醒。

  「已經是冬天了,我還是沒有想起我是誰。」綠谷滿啃著甜甜圈說,「我會不會永遠都想不起來。」

  「……慢慢想唄。」

  「大叔,我們以前是男女朋友嗎?」綠谷滿突然問道。「我看到手機上的新聞了,我們有點驚世駭俗呢,相差了二十歲還能走到一起。」

  「什麼叫以前?」爆豪勝己糾正道,「現在也是。」他警惕地補充道:「你單方面解除是不算數的,老子不會承認的。」

  「哦。」綠谷滿點點頭,她並沒有要解除關係的意思,「那女朋友應該去男朋友家做客吧,我想去你家看看,我還沒去過呢。」

  爆豪勝己想起今天家裡會有爆豪光己和爆豪勝的朋友做客,帶她過去不合適,如果被別人問東問西,反而不利於她的恢復。

  爆豪勝己決定帶她去他買下的小公寓。

  「帶你去可以,但是總要給我點禮物吧。」這個時候,他也學會了討價還價。

  綠谷滿說:「你要什麼都可以,除了我的紙鶴。」

  「誰要你的紙鶴!」爆豪勝己翻了個白眼,「我當然要其他的。」

  「什麼?」

  綠谷滿話音未落,唇上落下柔軟的一吻。

  爆豪勝己只是輕輕地吻了她一下,然後就放開了她。

  「這是我要的禮物。」他頗為得意地挑了挑眉。

  綠谷滿呆呆地看著他,忽然說:「不對。」

  「什麼不對?」爆豪伸出手指在她的眉心一戳,「不許質疑我。」

  綠谷滿認真地說:「我看電視上別人這樣,都要把舌頭伸.到對方的嘴裡攪拌,你還沒有伸到我嘴裡攪拌呢?」

  「笨蛋,那叫法式熱吻。」爆豪勝己努力解釋著這個名詞,雖然他很想這麼做,但是聽綠谷滿用攪拌這種詞一形容,還是很想吐。

  綠谷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我們也來個法式熱吻吧。」

  「……不急。」

  面對著這張沒有表情的臉,爆豪勝己有一點挫敗感,過去綠谷滿撲過來吻他的時候,臉上的熱烈和生動是毫不掩飾的。

  「等你慢慢想起來,不用急。」他替綠谷滿戴好圍巾,「嘴又飛不走。」

  「噢。」

  外面的雪下得小了,兩人沒有撐傘,牽著手走在馬路上,十指相扣。

  綠谷滿問題很多:「你家的房子大嗎?」

  「老家的還挺大,我老爸老媽還了很多年的貸款。我現在帶你去的公寓是我自己全款買下的,沒有貸款要還了。」爆豪停了停,又說,「如果你以後想換,我們可以再換房子,我有存錢,只要不是大別墅,一般的房子我都能負擔得起。」

  「那我要大別墅。」

  「……不把天聊死,你難受麼?」

  「哈哈哈哈騙你的,其實對我來說,住在哪裡都是一樣的。」綠谷滿湊過去摸爆豪的臉,「你的臉好紅好燙,是不好意思了嗎?因為買不起大別墅?」

  「怎麼可能!」

  「那你的臉為什麼這麼紅?」

  「沒有!」

  爆豪被她一鬧騰,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臉確實發燙,頭也昏昏沉沉的。

  大概是感冒了吧,他心想。

  到了他的公寓,綠谷滿在他打開門後就躥了進去,好奇地東張西望。

  她一眼就被牆上的巨幅登山照吸引了。

  「大叔,你年輕的時候還挺帥。」

  爆豪對這個誇獎不是很滿意,皺眉道:「你什麼意思?難道我現在不帥了嗎?」

  綠谷滿避而不答這個問題,指著另半面空白的牆問:「這裡為什麼沒東西,是留白嗎?」

  爆豪眼神一頓,淡聲說:「還是要掛照片的。」

  ——你以前說會掛我們的結婚照的。

  「掛你老年的照片嗎?」

  「……」

  綠谷滿在屋裡每一個角落仔細地看過,又不停地提問著。

  爆豪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時不時會開口回答她智障的問題。

  她沒有告訴爆豪的是,她對這裡,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打開冰箱門,手指在酒罐上撫過。

  「大叔,這個失.身酒是你買的嗎?」

  無人回答她。

  她回過頭,看到爆豪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走過去,在他的面前蹲下。

  她認真地看著這張已經陪伴了她足足半年的臉。

  他其實真的算不上年輕了,都快四十歲了,但他的面容依舊很英俊。

  她伸出手指,在他細膩的眼皮上撫過,劃過他淡淡的青.色眼圈,他的唇角,還有下巴上零星的胡茬。

  摸上去有一點扎手。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著的樣子,也是第一次仔細地觀察他。

  外界對他的評價離不開脾氣火爆這個詞,但是她與他相處以來,覺得他一直很有耐心。

  「我覺得你不錯誒。」她自語道,「你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難道你是只對我沒有發脾氣嗎?」

  「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

  她覺得一陣頭疼,腦海深處似有什麼要衝破出來。

  勝己……勝己……

  勝己是誰?

  勝己是一個有著榴槤頭和紅色眼眸的炸.桶。

  是那個在她小時候帶她回家的人。

  是那個給她熱牛奶又給她做營養晚餐的人。

  是那個陪著她玩拼圖又給她讀故事書的人。

  是那個剃光她的頭髮後來又給她梳辮子的人。

  是那個給她買衣服買包買鞋子的人。

  是那個因為她生氣而放棄相親的人。

  是那個將她從敵人手上救下,給她輸血的人。

  是那個在體育祭上當眾鼓勵她的人。

  是那個不離不棄,一直守在她身邊,等待她清醒的人。

  是那個……她從小到大的憧憬和信仰。

  是那個……從來沒讓她失望過的人。

  勝己是……她最喜歡的人。

  她最喜歡的人,她怎麼能忘記呢?

  她怎麼能忘記這麼久呢?

  ……

  眼淚從眼眶中湧出來,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地落在了他的臉上。

  在漫長又悄無聲息的自省中,她終於淚流滿面。

  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中,她看到他的頭髮有了顏色。

  是世界上最溫柔的奶金色。

  然後是他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他身上的黑色衣服……

  周圍的一切也有了顏色。

  最後是他睜開眼睛,那雙寫滿疲憊的紅色眼眸,露出了一點迷茫的笑意。

  「老子又沒死,你哭什麼?」

  他攬過她,按在自己的懷裡,一起滾到了沙發上,緊緊地抱著。

  「小勝叔叔——」

  「噓,別吵。」他用手指抵住她的嘴唇,啞著嗓子說,「我困了,陪我睡一覺吧。」

  「……嗯。」

  窗外的雪下了一夜,沒有風聲。

  爆豪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與其說是夢,倒不如說是他人生的回顧。

  他看到了無數的人,他們在朝他微笑著揮手。

  他慢慢走過,在那條路的盡頭,他看到一個長著雀斑的小姑娘。

  小姑娘仰起臉,笑著看他。

  ——小勝叔叔,下輩子我們當同齡人,當同班同學,當青梅竹馬,然後談戀愛結婚,好不好?

  ——不要。

  ——為什麼?

  ——因為要結婚這輩子就可以結啊。

  ……

  爆豪想起他在某本雜誌上看到過這種現象叫走馬燈,是人死之前回顧自己的一生,他心想自己不會快死了吧,然後他就醒過來了。

  他發燒了一夜,渾身無力,但熱度已經退了,他拿掉額頭上的退熱貼,撐著手臂爬起來,發現周圍空無一人。

  「廢滿——」

  廚房裡沒有人。

  「小滿——」

  浴室裡也沒有人。

  「綠谷滿——」

  兩個房間裡都沒有人。

  爆豪有些急了,剛準備穿鞋子出去找人,聽到了窗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用力拉開窗簾,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湧了進來。

  他瞳孔瞬間緊縮,然後他看到——

  萬里無雲的天空中,數十萬隻彩色的紙鶴架成了一座鶴橋,他心愛的小姑娘站在上面,面帶笑容地沖他揮手。

  爆豪剛要說話,又看到紙鶴分散開來,迅速排列成了一行巨大的字。

  【勝己,我回來了,我們結婚吧。】

  然後他聽到了自己的笑聲和罵聲。

  「笨蛋,求婚這種事要由男人來做啊,你這個不算,老子不承認的……」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還有番外

  不知道能不能有評論_(:_」∠)


第63章 光與暗盡皆消散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光臨。」

  赤澤純賣掉最後一份甜甜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這條街上的店基本都打烊了,她是最後一家,一直堅持到賣完全部的甜甜圈才準備關門休息。

  她在這裡開店已經有三年了。一直沒請店員,也沒有擴大店的規模,三年前店是什麼樣,三年後店還是什麼樣。

  不過她生意不錯,賺的不少。刨去每個月寄給家裡的固定生活費,也攢了一大筆錢,這筆錢她存了定期,一直沒動過。

  除了工作,她幾乎沒有什麼其他愛好,也不休假,全年都在開張。綠谷滿——不,現在要叫爆豪滿了,她和爆豪勝己三年前就已經結婚了,現在兒子爆豪克己已經兩歲了。

  爆豪滿曾經給赤澤純介紹過兩個條件不錯的男生,其中一個還是個英雄,但都被她拒絕了。

  問及她的喜好,她說看感覺。

  感覺是個很虛無縹緲的東西,但也是最好的拒絕理由。

  爆豪滿大概是懂了她的意思,沒再強求,倒是很照顧她的生意,人偶事務所和爆心地事務所的下午茶常常是訂她家的甜甜圈。

  「呼。」

  辛勞了一天,晚上終於是赤澤純的個人時間了。但她卻有些說出來的惆悵。

  白天人來人往,大家都是為甜甜圈駐足停留,沒有人是因為她。晚上又只有她一個人了。可是吧,每次爆豪滿要給她介紹男朋友,她都是拒絕。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矯情。

  她燒了熱水,給自己泡了一杯滾燙的薑茶,捧在手裡,慢慢地吹著。

  她想,大夏天還在喝薑茶的,恐怕全日本就只有她這一個神經病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桌角上放著兩盒薑茶,一盒包裝很新,一盒包裝很舊。她的眼神漸漸柔軟起來。

  舊包裝的薑茶早就過期了,但她一直沒捨得扔。

  牆角有一架的唱片機,是爆豪滿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但她已經不用了。黑夜裡的音樂和歌詞總是深入人心,直擊痛點,聽得多了,容易失眠到天亮,到時候會影響白天的生意。

  她養過一隻藍眼睛的黑貓,養了兩天就送人了。因為在夜裡醒來瞥見它深藍的眼睛凝視她的時候,她又想起了記憶深處的某個人,他也有那樣一雙深藍色的眼睛。

  他同樣用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凝視過自己。

  可是他們已經三年沒有見過面了。也許永遠都不會見面了。

  永遠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餘下的幾十年裡,她的生命裡都不會再有那個男人出現了。

  不會再有人叫她純醬,不會再有人為她點外賣時徵詢她的口味,不會再有人抱著她睡覺,不會再有人為她梳頭發,不會有人說她是個英雄來滿足她的英雄夢,也不會再有人用粗糙的手指擦去她臉上的淚水了——她根本不會在人前哭了。

  日本很小,乘坐新幹線就能達到全國各地。日本又很大,大到她再也沒聽到關於那人的任何消息。

  每次電視上一有關於英雄抓捕罪犯歸案的新聞,她都會停下來去聽,緊張得要命。她想聽見他的消息,又不想他被抓住。

  無數次,她在過快的心率和矛盾的心情中慢慢平靜。

  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卻偏偏愛上了一個不得了的罪犯。

  她開了這家甜甜圈店,卻給它取名字叫「燈矢」。

  她不得不承認,三年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男人。

  「哐當——」

  正當她沉浸在回憶裡時,門被猛得踢開了。平日裡她在一樓吃完晚飯,去二樓洗澡前才會去鎖門,所以現在門還沒來得及鎖。

  赤澤純有那麼一瞬間,以為是那個人來了。但轉過頭,她看到朝她走來的是一個拿刀的刀疤男時,她心裡的希望又落了空。

  「把錢都交出來,我知道你一個人住,我觀察好幾天了。」刀疤男威脅道,「如果反抗的話,我就殺了你。」

  「……」赤澤純面無表情地偷偷摸出了口袋裡的電擊器,這是爆豪滿送給她的防身利器,因為她總是一個人住,又沒有個性和戰鬥能力,為了防止遇到危險,她總是隨身攜帶。

  「動作快點,磨蹭什麼!」刀疤男催促道。

  「哦。」赤澤純假裝找錢,慢騰騰地繞到正在翻箱倒櫃的刀疤男背後,拿出電擊器,對準他的後背猛的一按——

  竟然毫無反應!

  糟糕,她忘記充電了!

  怎麼就在這個關鍵時候掉鏈子了呢!

  赤澤純剛想跑,被刀疤男揪住了頭髮,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賤女人,居然還想暗算老子!」

  赤澤純被掐住了喉嚨,劇烈地掙扎著,被奪走呼吸的自由讓她大腦裡一片空白。

  「去死吧!」

  她看著那把刀向她刺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啊——」

  想像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與此同時,屋內響起了刀疤男的尖叫聲,還有一個沙啞戲謔的聲音。

  「這個家裡沒個男主人不行啊,罪犯來了,都沒人保護你。」

  赤澤純猛得睜開眼睛,視線不偏不倚,對上一雙深藍色的眼睛。

  一如夢中所見的那般,比海洋還要深邃,比天空還要溫柔。

  他斜斜地靠在門邊上,掌心的藍火在逐漸熄滅,然後他朝她揮了揮手。

  「純醬,好久不見呀。」

  「荼毘……」她緩緩叫出這個名字。

  被藍火燒焦了臉和頭髮的刀疤男還沒死,疼得滿地打滾,在淒厲地嚎叫著,荼毘走到他面前,想捏碎他的喉嚨。

  「不!不要殺人了!」赤澤純看出了荼毘的意圖,伸手想要阻止他。

  荼毘「嘁」了一聲,拎起了刀疤男,隨手扔到了門外。

  「再來一次我就把你徹底燒成灰,能聽得懂人話就快點滾吧。」他警告了兩句,撣了撣手的灰塵,他低頭剛想看看被破壞的門怎麼修,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了。

  是死死的,用盡全力的那種擁抱。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服,他荼毘到自己的後背被熱熱的液.體一點點濕潤、浸透。

  起初只是壓抑的哽咽聲,到後來是放聲大哭,哭到不能自已。

  他們三年前分開時,她也是這麼哭的。她平時從不流淚,日子再艱難也不流,好像就是為了攢下,還給荼毘的。

  荼毘的手還扶在門把上,但他沒敢動,一直到她的哭聲逐漸變小,才轉過身,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純醬,我快餓死了,有東西給我吃嗎?」

  赤澤純這才鬆開他,抬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說:「有,你想吃什麼?」

  「隨便什麼,是你做的就行。」

  「那你等一下。」

  赤澤純急急忙忙地打開了冰箱,迫切地想要做出一桌大餐。

  但看到冰箱裡除了做甜甜圈的材料外,只有幾個雞蛋和一點快枯萎的青菜,她沮喪極了,這個時間點附近的賣場早就關門了,她只能給荼毘煮點雞蛋面了。

  荼毘坐在餐桌邊,一邊等著他的晚飯,一邊打量著四周。

  這是個開放式的二層住宅,一樓是廚房兼賣甜甜圈的門店,二樓是一間臥室和一間浴室,用簾子隔開了。

  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桌上的薑茶盒子上,不由得發出一聲低笑。

  「家裡只有雞蛋和麵條了……」只能給朝思暮想的人端出一碗雞蛋面,赤澤純有點窘迫,趕緊說道,「我明天給你做別的。」

  荼毘笑笑:「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他毫不介意這是一碗什麼,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像個難民,連麵湯都沒剩下一滴。

  赤澤純看得心酸,他不是一個大反派嗎?怎麼混成這副不忍直視的樣子了?

  荼毘風捲殘雲地吃完,敲了敲碗:「沒飽。」

  赤澤純立刻又去給他煮了一碗面,第二碗吃完後,荼毘才終於放下了筷子,表示吃飽了。

  「你幾天沒吃了?」

  「挺久的了。」荼毘舒了一口氣說,「這些天吃的都很隨意,好久沒坐下來吃的這麼飽了。」

  又是一句讓人心酸的話。

  赤澤純忍不住怪他:「你就不能不從事一些反社會的職業嗎?幹點別的不好嗎?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

  荼毘較之三年前更消瘦了,頭髮更亂了,鬢角已經長出了些許白髮,下巴鬍子拉渣,全身自帶一股下水道流浪漢的氣質。

  「我幹別的不會啊?也沒人要我。」荼毘聳了聳肩,「畢竟我除了長得帥,也沒什麼長處了。」

  赤澤純被他這句話逗得又氣又想笑,趕緊將他推上了樓,絲毫不容他拒絕:「你身上好髒,快點去洗個澡……」

  荼毘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她已經拉上了浴室的簾子。

  不一會兒,浴室裡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她倚在門口,靜靜地聽著。

  她承認,她是存了私心的。

  她怕他吃完,就走人了。

  洗個澡吧。騙他洗個澡吧。

  那樣,她家裡沒有男人的衣服,他要等衣服全幹,至少要等到明天才能走。

  「純醬——」

  裡面的人在叫她。

  「純醬——」

  「怎麼了?」她擦了擦眼淚,問道,「你有事嗎?」

  荼毘關了花灑,水聲瞬間消失了。

  「你能進來幫我擦背嗎?」

  「……」

  「我身上太髒了,但是我夠不到啊。」也許是被熱水浸染過,他的聲音充滿了孩子氣,「我也想洗得乾乾淨淨的啊。」

  赤澤純拉開了簾子,閉著眼睛走了進去,像個瞎子一樣摸索著前進:「荼毘,你在哪裡?」

  一隻潮濕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往前一帶,無奈地說道:「你不睜開眼睛,怎麼幫我擦?」

  溫熱帶著潮氣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他的聲音低沉、飽含磁性,讓她一下子就臉紅了。

  「乖女孩,睜開眼睛,看看我。」

  赤澤純順從地睜開了眼睛,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荼毘渾身燒傷的身體。

  在窄小的空間裡,氣氛變得異常曖昧又心酸。

  「嚇人嗎?」荼毘問道。

  赤澤純的目光落在他脖頸處的拼色皮膚上,搖了搖頭:「不嚇人。」

  「我難看嗎?」他問她。

  她又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難看。」

  荼毘笑了起來,他用兩隻胳膊圈住她,按在牆壁上,低頭輕吻她。

  她在這方面毫無經驗,只能被動地去接受。

  但她並不抗拒這種行為。

  他的嘴裡還有著醬湯的味道,她也全然不在意。

  生命中再也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熱烈鮮活了。

  她的後背碰到了花灑,蓮蓬頭又噴出水來,淋在了她的衣服上。荼毘咬著她的衣領說:「很好,你也濕.透了,像我一樣。」

  「喂——」別用這麼糟糕的臺詞啊。

  荼毘捧起赤澤純的臉,認真地看著她。

  絕非刻意,他是無意中路過這裡,看到這家店的名字時,就想起了她。

  這些年他一直漂泊,無處可歸。

  死柄木弔在一次戰鬥中損傷了記憶,留在了一家花店,他沒有再打擾他,他覺得那樣的生活也挺適合他的。

  渡我被身子也不知去向,時間久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沒有再聯繫式子醫生。

  最初因為父親安德瓦而對英雄產生的恨意早就被時間沖淡了,撐不起這麼多年的打打殺殺了。

  敵聯盟在不知不覺中散了,這個社會出現了更多的反派組織,當然了,也有更多優秀的英雄。

  有反派的地方,就有英雄,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他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醒了,孑然一身。

  除了漂泊和放火,他想,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呢?

  他還要繼續和英雄打下去嗎?首領都去賣花了誒。

  打or不打,這是一個問題。

  然後他就看到了赤澤純的小店。

  【燈矢甜甜圈店】,那幾個字在路燈下看起來特別可愛。

  ……燈矢。

  原來真的有人還記得他。

  「叫我的名字……」他咬著她的耳朵,弄得她癢癢的,忍不住渾身發顫。

  「荼毘——」

  「不對,不是這個……」

  淡黃色的燈光下,她的眼神變得濕.漉漉的,「燈矢。」

  荼毘深吸了一口氣。

  ——久違了,我的純醬。

  他活了四十多年,除了母親和妹妹,從來沒這樣用力地去記住過一個女孩。

  「家裡有那玩意嗎?」他突然問道。

  赤澤純一臉迷茫:「什麼玩意?」

  荼毘想了想,說:「看你這樣子,估計是沒有。」

  「啊?」

  原本是想要她替自己擦背,最後倒成了自己把兩人都洗乾淨了,荼毘苦笑道:「這真是不划算的交易。」

  赤澤純被他擦乾淨,放到了床上,小聲辯解道:「這才不是交易。」

  「是是是,我們之間是不存在交易的。」

  「你…你把衣服穿上啊!」赤澤純突然又有點害羞了,荼毘連條浴巾都沒圍。

  當然她自己也是一樣。

  她在意識到這個問題時,立刻拉起了床上的被子,裹住了自己。

  荼毘邊用毛巾擦頭髮邊笑道:「純醬害羞的樣子真可愛。」

  「我才沒有害羞!」

  「是你自己讓我洗澡的,我衣服又沒幹,只能留下咯。」荼毘扔下毛巾,坐到了床邊,隔著被子摟住了赤澤純,「純醬的心思我都懂。」

  既然被猜中了心思,就不用辯解了。

  赤澤純小聲嘟囔道:「你就不能幹點別的工作嗎?別去殺人放火了,行嗎?」

  荼毘揚了揚眉:「可我別的都不會啊。也沒人要一個又老又醜又沒技術的大叔吧。」他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處,一下一下地輕拍著,「不然,純醬雇傭我吧?」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赤澤純說:「那你要多少薪水?」

  「我不要薪水。」荼毘掀開被子鑽了進去,眼眸中閃著笑意,一字一頓道,「我要老闆你,肉.償。」

  *

  第二天,赤澤純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她看到牆壁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九點。

  完蛋!

  睡到了九點多!今天的生意算是完蛋了——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然後她聽到耳邊有人咕噥了一聲,她偏過臉,看到荼毘安穩地睡在她的旁邊,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他的手臂還箍在她的腰間。

  她一動,他就醒了,睜開了眼睛。

  「早安,純醬。」他抱緊她,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她的臉頰,「昨晚我表現的不錯吧。」

  ——不錯,當然不錯。

  荼毘是有經驗的成年人,輕而易舉就讓她刺激不停,而她表現得像個剛到新手村的傻子,各種手足無措。

  還好,有他一直安慰她:「交給我吧,純醬你不用怕的。」

  他讓她足夠安心。

  但是她又絕對不可能厚著臉皮說:「昨晚不錯,今晚繼續。」於是岔開話題說,「已經九點了,放開我,我要開店了。」

  荼毘不樂意了,抱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偶爾關店一天也無所謂吧。」

  「不行!」

  「嘁。」荼毘依然沒放開她,笑嘻嘻地說道,「純醬,你昨晚打呼嚕了。」

  「你別亂說。」女生怎麼可能打呼嚕呢?赤澤純不信。

  「真的,還挺響亮,跟小豬似的。我給你錄了一小段,我準備用來當手機鈴聲。」

  赤澤純羞憤欲絕:「混蛋燈矢!」

  「不過我喜歡。」荼毘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說,「因為是我的小豬啊。」

  赤澤純正想說些什麼,荼毘的表情又複雜起來了。

  「你怎麼了?」

  「純醬,我不得不告訴你一件事。」荼毘將臉埋在了她的脖子裡,「你要有心理準備。」

  赤澤純心裡警鈴大作,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想說什麼,要她有心理準備?

  ——他要走了?

  ——他準備重操舊業or決定自首?

  ——他們又要分開了?

  他們才見面了不到十二個小時,又要分開?

  憑什麼啊?

  這裡是他說走就走,說留就留的地方嗎?

  他怎麼這樣欺負人啊!

  「喂,我還沒說呢,你哭什麼?」荼毘拍了拍她的臉,「不許哭。」

  赤澤純不聽,依然在哭。

  過去的二十幾年裡,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她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她咬牙忍受著一切,舉步維艱。

  可在荼毘面前,她的淚腺像是自己重新生長出來似的,流淚變得那麼容易。

  她覺得自己變成了她曾經討厭的那種矯情之人。

  「不哭了啊,看著你哭,我會覺得我有點渣。」荼毘輕聲歎了一口氣,「我要說的是,昨晚我們沒有採取安全措施,而我又比較放縱,所以你有很大概率會懷孕。」

  赤澤純怔住了,心被一觸。

  荼毘說的話和她心中想的事差了十萬八千里,完全是兩碼事。

  「要是你擔心這種事,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一顆緊急避孕藥,就是對身體有些副作用,我很抱歉——」

  「我不吃。」赤澤純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如果懷孕了,我會把他生下來,我會教他養他……」

  荼毘靜靜地聽著。

  「可是我一個人,我怕教不好他,所以——」她攥緊了荼毘的手,吸了吸鼻子問道,「你可以留下來,陪我一起養他嗎?」

  她用力地攥著他的手,似乎再用力一點,就能讓他答應。

  荼毘揉了揉她的頭髮,說,「我還沒給你講過我的家庭呢,我父親是個英雄,但從來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是呢,我不是他,我會努力學習去做一個好父親。」

  這句話一說出口,他看到赤澤純的眼神奇跡般的亮了,亮的出奇,帶著一種清澈的決意。

  「還會努力成為一個好丈夫。」他補充道。

  在那雙深咖啡的眼睛裡,荼毘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把這裡都占滿了。

  「純醬,可我沒有錢買鑽戒。」

  「我不要鑽戒!那種東西咯手!」

  「我也沒有錢買房子。」

  「我不要房子!我喜歡租房子!」

  「我沒有辦法陪你去拍漂亮的婚紗照。」

  「我不上鏡!」赤澤純捂住了他的嘴,搶著說,「我什麼都不要!我有工作,我有存款,我吃得很少,我還會做很多好吃的東西。燈矢,我只要你活著,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就已經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了——」

  她曾羡慕過綠谷滿,羡慕她的容貌身材和家世,羡慕她的英雄父母,羡慕她的一切,可是到最後,她發現綠谷滿也只是一個每天早晨給不聽話的丈夫系上領帶,工作之餘給不聽話的兒子講故事的普通女人。

  她現在一點都不羡慕了。她想要的東西,綠谷滿根本就沒有。

  那些羡慕就像是這個季節零落在路邊的枯葉,風一吹,就被吹遠了、飄散了。

  荼毘抬手蓋住她的眼睛,掌心的濕意讓他心情平靜。

  「我留下,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讓純醬一直是全世界最幸運的人。」

  「騙子。」赤澤純嗚咽道,「你最好能騙我一輩子。」

  荼毘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溫柔地說道:「行啊,我能騙你到下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荼哥的番外,終於OK了。本來想把他倆BE的,架不住小夥伴的嚶嚶嚶啊。

  荼哥就跟著純醬賣甜甜圈啦。等孩子出生前,他應該會去整個容,然後就是大概率不會再用個性了,也不會再殺人放火了。他的心已經平靜了,就是個白天做甜甜圈,晚上做.愛的普通人啦。

  這一對也是大叔和蘿莉哈哈哈哈哈比起小滿,我果然更心疼小純。

  下篇番外就是老哢和他兒子的了。


第64章 搞笑一家人

  「哥哥,快給我舉高高啦!」

  「……」

  「哥哥,是男人你就快給我舉高高啊!」

  週六的下午,我剛完成老爸給我安排的魔鬼特訓,剛想偷個懶,小睡片刻,我的肥妹妹爆豪榮子又在叫我了。

  但我實在不想動,而且也完全不想舉她,乾脆閉著眼睛嘟囔道:「那你就當我是個女人好了。」

  「哥哥!」

  「臭小子,連你妹妹這點請求都拒絕嗎?還敢說這種沒出息的話!」

  聽到這個兇狠的聲音,我一個激靈,從榻榻米上爬了起來,對著我的肥妹妹榮子揮手,擠出愉悅的假笑:「來吧,榮子,哥哥來把你舉高高。」

  「哥哥真討厭,非得爸爸出面才肯抱我!」

  榮子一邊不客氣地跳過來,一邊還沖我那個愛女成癡的老父親爆豪勝己拋了個飛吻。

  這招,對我那剛剛年過半百的老父親很受用。

  *

  我叫爆豪克己,今年十五歲,即將從國中畢業升入高中,這是我最後一個瀟灑的暑假……假如我的肥妹妹榮子不來煩我的話。

  榮子小我三歲,即將從國小畢業升入國中部,是個很會向人尤其是向我撒嬌的小姑娘。之所以叫她肥妹妹,是因為她曾經非常肥,像一個肉球,體重一度超過了我。

  我的老爸爆豪勝己是個英雄,雖然年紀挺大了,但一直活躍在一線,老媽爆豪滿也是個英雄,兩人共同經營著一家英雄事務所。

  老爸對我要求非常嚴格,從來就沒給過我什麼好臉色,也沒有誇過我一句好話。但對榮子卻是百般寵愛——別誤會,我並沒有吃醋的意思,我只是百思不得解。

  他曾經捧著肉球一樣的榮子,還陶醉其中說:「老子的女兒果然全世界最可愛!」

  我都驚呆了,對著那只都看不到眼睛在哪裡的肉球,他居然能發出這樣的感慨。

  真叫人臉紅啊。

  榮子顯然不滿足于只有老爸一個人誇她,非得也來問我:「哥哥,榮子是不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女生啊?」

  外公綠谷出久教育當時剛上小學的我要誠實做人,他是我最敬佩的人,我不想辜負他的期望,於是我說出了心裡話:「不是,全世界排第幾我不知道,但是在我們班你可能排不到前十。」

  榮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然後暴怒的老爸把我揍了一頓。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我去向外公哭訴,外公對我說:「克己,小勝自尊心很強的,你這是在跟他唱反調啊。」

  外公很瞭解我老爸,因為他們是幼馴染。

  這話你可能聽著覺得有點不對。

  但,這是對的。

  我外公的確和我爸是幼馴染,我媽是我爸帶大的。我爸大了我媽二十歲,是典型的老夫少妻——這一點,絕對不能在我爸面前提,只要一提,就是精准踩雷。

  我曾經天真地問過他:「爸爸,你是不是娶不到老婆,最後沒辦法了,就娶了我媽?」

  可想而知,那次我被揍得多慘。

  榮子也問過這個問題,但是她的待遇比我好多了,老爸非但沒揍她,還摸著她的頭說:「爸爸和你媽媽有約定,在等她長大。」

  榮子又問:「也會有人等我長大嗎?」

  老爸說:「我的女兒,別人搶著要。但是他們別想得逞!」

  我在旁邊暗搓搓地想,他又在盲目自信了。

  如我所料,榮子雖然年紀很小,卻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的戀愛修羅場,且無一修成正果。

  她希望像媽媽那樣一到法定結婚年齡就把自己嫁出去,於是早早地就開始了她的戀愛大計。

  她第一個目標是我,她用那雙被肉擠得只剩兩條縫的小眼睛看著我,說:「哥哥,榮子長大了要做你的新娘!」

  姑且先不說日本禁止親兄妹結婚,就是它允許,我也要想辦法給它廢除了。但是年少的我,不懂委婉,始終記得外公所說的誠實做人,直接拒絕了她:「榮子,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榮子添油加醋向老爸哭訴了一通,然後老爸把我揍了一頓:「你這臭小子,居然敢說不喜歡妹妹這種話!」

  家裡唯一還有理智的媽媽對榮子解釋道:「親兄妹是不能結婚的。」

  榮子大哭一場,放棄了我——她的初戀,第二天就找到了她的第二個目標,冰火英雄轟焦凍。

  說起來,轟焦凍是我們父輩甚至祖輩的人物了,我覺得他們之間的年紀差有點大,等榮子長大了,也不知道轟焦凍還有沒有生育能力(對不起我是真的有點擔心)。不過,只要別找我,只要榮子開心,我沒意見。

  肉球榮子甜甜地喊他:「焦凍哥哥。」

  轟焦凍是個比我還耿直的人,糾正她:「你應該叫我叔叔或者爺爺。」

  榮子撅起了她的小肥嘴:「不嘛,叫哥哥比較浪漫。我想和焦凍哥哥結婚,哥哥你只要再等十年,就能娶世界第一大美女了。」

  「不等了,我下半年就要和你的幸子姐姐結婚了。」

  轟隆——

  這是一個令榮子當場石化的晴天霹靂。

  但之於我,這是個好消息。

  轟焦凍的婚事是大家操碎了心的一件事,他一直堅持靜待緣分,待了幾十年,好不容易要結婚了,我管對方是幸子桃子橘子還是李子西瓜,能結就是好事。

  總之絕對不能讓榮子破壞了他們,於是我把石化了的榮子扛回家了。

  榮子聲淚俱下地向老爸傾訴她夭折的次戀,老爸安慰她:「轟焦凍一個糟老頭有什麼好喜歡的,你們榮子會有很多王子搶著要!」

  鑒於我沒有阻攔榮子向老爸嘴裡的糟老頭子轟焦凍表白,老爸把我揍了一頓。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為什麼挨揍的總是我?

  因為一家四口,媽媽的地位至高無上,榮子也是被捧在天上的,老爸不可能表演自己打自己,於是我就活成了食物鏈的最底端。

  榮子連續經歷兩次失戀,心灰意冷,老爸特意請了假帶她去動物園玩,順便帶上了我和赤澤芽心。

  芽心是附近一家燈矢甜甜圈店店主女兒,她和榮子同歲,是一對活潑的青梅。

  芽心的父親是個有著一雙藍眼睛的男人,年紀很大了,總是一副疲懶的狀態。他很喜歡榮子,經常投喂她甜甜圈。榮子上小學五年級之前都是個胖子,一大半功勞都是他的。

  芽心和榮子都很粘我,曾經說想要長大了一起嫁給我——哦天呐,我估計要被兩位父親打死。

  動物園裡,我替她們泡自熱小火鍋,芽心說:「昨天晚上我聽到我媽媽哭得很厲害,我爸爸打她了。」

  榮子很好奇:「燈矢叔叔和小純阿姨的感情很好啊,你是不是在做夢啊。」

  芽心想了想,又說:「我還偷偷看了一下,因為有簾子,所以只能看到影子,我爸爸好像騎在我媽媽身上打她,我聽到她一直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可是和哭聲又不太像。」

  老爸聽到這裡,噴出了嘴裡的可樂。

  我突然有點牙疼。

  這個問題我以前也問過。

  當時榮子還睡在搖籃裡,我夜裡起來上廁所,路過爸媽的房間,聽到媽媽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像哭又不像哭,仔細一聽,還有爸爸的喘息聲。

  媽媽似乎在被他打,但是媽媽居然還在哭著說:「勝己……好棒……」

  媽媽是不是被打出毛病了,還誇他?

  於是我很急地敲門道:「爸爸,不要再打媽媽了!你是不是個男人啊!你算個什麼英雄啊。」

  我的聲音太大,將爺爺和奶奶全吵醒了,他們非常尷尬地跟我解釋這是父母的私事,叫我不要管。

  我去詢問媽媽,當時剛過完二十歲生日的媽媽用被子捂著臉不肯跟我說話,老爸把我拎出了房門,胖揍了一頓。

  我也哭著學媽媽說:「勝己……好棒……」

  於是已經揍完的老爸折返回來,又把我揍了一頓。

  從那之後,不管爸媽房裡傳出什麼聲音,我都不敢問了。

  上了國中之後,我在峰田叔叔的指引下,擁有了人生的第一個小本子,總算知道了那是什麼聲音。

  ……好羞恥。

  老爸年紀那麼大了,居然每天都不消停,真不知道他哪來的體力白天工作的。

  當然了,這話我可不敢說出來,否則按照他的爆炸脾氣,能直接送我去投胎了。

  榮子說:「家暴的男人都不好,我爸爸就很好,從來不打我媽媽和我。」

  我沒吭聲。

  因為老爸全打我了。

  芽心擔憂地說:「我爸爸平時對我媽媽很好,對我也很好,可是昨天晚上我媽媽真的哭得很厲害啊。」

  榮子問老爸:「爸爸,芽心的爸爸真的在打她媽媽嗎?」

  現在,老爸又直面了這個問題。

  我倒是很想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老爸憋了半天,臉都漲紅了,最後說:「是在……做遊戲。」

  這次輪到我一口烏龍茶噴了出來。

  芽心&榮子:「什麼遊戲?」

  老爸看了我一眼,說,「克己,你這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快點給妹妹們好好解釋解釋。」

  漂亮,他把燙手山芋甩給了我,真的很英雄。

  可我哪裡能解釋啊?

  唉,不過我的脾氣確實很好,別人都說我一點也不像老爸。

  雖然我完全遺傳了他的長相,但是我的榴槤頭是柔軟的,我的眼神也總是帶著善意,不像他那樣目露凶光,我也從來不爆粗口。

  別人都說我像我的外公。

  而榮子的第三次單戀物件,就是我的外公。

  外公磕磕巴巴地說:「榮子,外公很喜歡你,但是真的不能和你結婚啊。」

  榮子撅著小嘴等著獻出她的初吻:「外公,愛是可以排除萬難的。」

  上鳴叔叔很榮幸地成為了這一切的見證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綠穀,你的女兒愛上了爆豪,現在爆豪的女兒愛上了你,哈哈哈哈,妙啊妙。」

  後來,老爸把上鳴叔叔揍了一頓,又和外公打了一架。

  第四次,榮子愛上了十分帥氣的宜人叔叔。

  宜人叔叔的嘴,馬蜂的尾,他直接說:「去去去,我不喜歡肥妞,除非你變成窈窕淑女,我才會考慮一下。」

  榮子一聽有迴旋的餘地,立刻回家宣稱要為愛減肥,但是堅持了一天就放棄了,餓到半夜把我從床上喊起來,我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幫她做了一個賊臭賊大的榴槤披薩。

  第五次,榮子愛上了我的師父,柳千秋。

  我的師父十分俊逸清雅,性格又很溫柔,是當今英雄界的NO.1,堪稱完美。師父在聽完榮子從網上下載下來的一首情詩後,只是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告訴她:「我建議你找同齡人。這是我此生的遺憾,我不想你步上我的後塵。」

  榮子又雙叒叕被拒絕了,哭得很傷心,我爸沒逮到我師父,於是修理了我,因為妹妹在哭時,我居然在旁邊玩手機發自拍。

  為了她的戀愛修羅場,我不知道挨揍了多少回,但是上了小學五年級之後,妹妹奇跡般地瘦了下來……唔,居然還挺漂亮。

  某種意義上,榮子是個信念很堅定的人,她一定要戀愛,一定要像媽媽那樣十六歲就把自己嫁出去,於是她聽取了柳千秋的建議,鎖定了目標,上鳴叔叔的二兒子,我的好基友上鳴大器。

  上鳴大器是個騷包精,沒事就在路邊撩陌生的大姐姐:「美女,你的小裙嘰真好看。」

  榮子看上他以後,每次他在路邊撩姐,都會用個性把他扔上天。

  忘記說了,我的個性是爆破和美容甘油,妹妹的個性是無重力。

  上鳴大器被追的苦不堪言,抱著我說:「克己醬,我就是跟你結婚,也不想跟你妹結婚啊。」

  這話很傷人,榮子添油加醋地告訴了老爸。

  老爸很生氣,又把我和上鳴大器都教訓了一頓。

  說起來,老爸雖然在我面前暴躁的像只蘆花雞(對不起我找不到更合適的動物了),在媽媽面前卻是只愛撒嬌的小泰迪。

  有一次我午睡起來找媽媽拿果汁,看到媽媽坐在他的腿上,手裡拿著一袋薯條,他對媽媽說:「我要你喂我。」

  那時候我太小了,不知道他是在媽媽撒嬌,還想著搞好父子關係,於是鑽出來表孝心:「爸,讓我來喂你吧。」

  有媽媽在,老爸……沒當場揍我。

  還有一次,老爸賴床,媽媽叫了他,他不肯起來,媽媽叫了他,他也在床上撒嬌:「不想起床~」

  媽媽讓我去搖醒他,她下樓去做早餐了,我沒吭聲,推了老爸一下,他居然閉著眼睛朝我撅起了嘴。

  「啵啵啵——」

  他居然在……索吻。

  大概是半天沒等到反應,他睜開眼睛,看到我呆愣在旁邊,惱羞成怒地敲我的頭:「看什麼看,不知道出聲嗎?」

  我面無表情地想:怪我咯?

  生在這樣的家庭,雖然要承擔很多責任,也挨了不少揍,不過呢,我還是很喜歡我可愛的媽媽小滿、壞脾氣的老爸勝己,還有勵志要嫁入上鳴家的妹妹榮子。

  如果你也對我家感興趣,歡迎來做客,我會烤小甜餅招待你。

  ——by熱愛交友的吐槽帝爆豪克己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到這裡就結束了。這次是真的說再見了。

  克己會成為一個好英雄的,CP大概就是荼哥和小純的女兒芽心。

  至於妹妹,也許能嫁給大器,也許會有新的目標吧。(老哢:不要上鳴家的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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