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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璀璨人生》作者:非摩安【完結+番外】

第96章 側寫師(4)

  路德·米勒沒有橫死當場,他只是接下來一段時間被迫過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他沒有一次約炮成功過,更可恨地是每次他都和女伴即將進入正題,就被這樣那樣的原因硬生生打斷,等事情解決後,無論是他還是女伴都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心情。

  一次兩次,路德還覺得只是意外,可他還沒傻到家,在第三次就恍恍惚地意識到這都是來自他家雇主的報復。

  就因為他說她是紙性戀。

  路德渾身上下都寫著欲求不滿,以及悔不當初。

  「我錯了!請原諒我的口不遮掩!」

  林蒙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我原諒你了。」

  路德咬了咬牙:「你真是寬宏大量,BOSS。」

  林蒙微微一笑:「你知道就好。」

  路德悚然一驚,也不知道他都想到了什麼,立刻端正了姿態,申明自己絕對得到了教訓,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林蒙這才滿意了。

  撇開路德遇難記這個小插曲,林蒙這段時間並沒有閑著,她已經鎖定了弗蘭克的真實身份。

  「需要我問問你是怎麼做到的嗎,莉茲?」路德盡職盡責道。

  「車上說。」林蒙邊說邊往外走。

  「嗯?」路德盡管不太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不妨礙他條件發射地般做好出門前的准備。

  等路德將車開出了車庫,林蒙捧著她的黑莓手機上了車,她開口說了出門目的:「弗蘭克和簡就在曼哈頓,嗯,讓我看看,他們倆目前正在東78街。」

  路德對她的洞察力和執行力以及推理能力,再信服不過了,所以並沒有多驚訝,他只是不太明白:「你不是已經知道弗蘭克對簡的『愛』,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了嗎?那就沒有必要追蹤他們倆了啊。」

  路德會這麼說,都是出於這幾年對自家雇主的了解。

  林蒙棒讀道:「哇,路德,你變敏銳了,看來這段時間的禁欲效果拔群。」

  路德嘴角一抽:「這和禁欲沒有任何關系。」

  被這麼一打岔,路德就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老老實實地開車。

  不過他確實有一針見血,本來按照林蒙一貫的作風,在了解到弗蘭克這個性虐待狂,對簡的感覺不是愛情,而是移情作用後,她就沒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她不是警察,沒有義務去將弗蘭克繩之於法,她也不是法官,沒有權力去審判與裁決弗蘭克。

  只是出於對吉迪恩的敬重,林蒙樂意這麼做。再有她諸多推測,還需要得到最切實的驗證,雖然到目前為止,她的推測基本上沒有多大的出入,否則她也不會在弗蘭克和簡一出現在紐約,她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反饋。

  還有就是林蒙也很好奇,弗蘭克和簡的「愛情」能維持多久。

  或者說,弗蘭克還能忍耐多久不去殺人。

  於是,在弗蘭克帶著簡來到曼哈頓,讓簡享受著愛情的甜蜜時,林蒙就在暗處觀察著他們。

  「弗蘭克肯定在和簡講述著他的過去和他的母親,但是弗蘭克必定不會告訴簡真相,他說講述的都是他曾幻想的。」林蒙這麼和路德說著,手邊還興致勃勃地寫著她的感想。

  路德看著她的眼神,突然想到在他小時候,老師讓他寫觀察日記時,他就是這麼看著養在玻璃缸中的金魚,要不然就是看老媽買來的玩具。路德恍惚間有點不太舒服,可又莫名地有點悲哀。他無法切身理解自家雇主面對世界的感受,總覺得她看什麼都看得太清楚了,反而會深受其擾,收到來自世界的痛苦遠比世界給予的快樂要多得多。

  林蒙斜睨過來:「你的眼神好惡心,路德。」

  路德:「……」

  路德想嘆氣,他想了想自家雇主的行程,確認過兩天她就會去菲什伯恩醫生那邊,覺得這種事還是交給專業人士來。只是在晚間他看到新聞,從電視上金發漂亮而又優雅的BAU對外聯絡官,聯想到BAU裡那個智商高達187的天才斯潘塞瑞德,路德還是沒忍住感嘆一下,同為高智商天才,怎麼差別就那麼大呢。

  那個瑞德博士怎麼看都過分綿軟,且道德感感人了啊。

  與BAU相關的新聞,林蒙那邊也有得到推介,她還因為聽到一個詞,多關注了下那起相關案件,即新奧爾良疑似出現開膛手傑克——被害人每次都會被割開喉嚨,並被凶手取走內髒,而且像當年開膛手傑克那樣給警察寄去了挑釁信。

  說來開膛手傑克作為犯罪史上第一個被廣為人知的連環殺手,其在犯罪史上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開膛手傑克作案的時間是1888年,地點是倫敦。

  林蒙這輩子學習犯罪心理學時,有仔細研究過這起案件,她現在看了看新奧爾良的案件,在初步判定凶手只是在故布迷陣後,就沒再多關注了,她更多地還是想到:『咦,不是每個平行世界都出現開膛手傑克呢。』

  在她和歇洛克·福爾摩斯存在的平行世界,就沒有開膛手傑克。

  當然了,這輩子林蒙有看過《福爾摩斯探案集》,還查閱了很多和原著作者柯南·道爾爵士有關的資料,知道爵士並沒有將開膛手傑克寫進小說內,他本人倒是有對開膛手傑克的身份做出過自己的猜測。

  而如果開膛手傑克真的發生在那個平行世界,想必福爾摩斯不會讓他逍遙法外的。

  林蒙眼前一亮,將這個想法記了下來,還隨手在她的筆記上快速勾勒了幾筆,她所認識的福爾摩斯就躍然紙上了。不過林蒙近期沒有動筆寫老朋友的計劃,《持天平的女人》只是第一部 ,林蒙准備將它寫成一個系列,而在她將手稿交上去後,出版社那邊就極為委婉的暗示下一部什麼時候出了。

  為什麼是極為委婉的暗示,那是因為這家出版社是屬於林蒙個人的。就規模而言,這家出版社規模最開始只是中等,這幾年發展還算可以,還因為這兩年也有了其他能扛銷量的作家,盈利還不錯,規模也跟著擴大了點。而正因為林蒙自己是自己的老板,所以她才能不受出版社拘束,營銷策劃也會按照她的想法來,沒少讓出版社的一干員工頭禿。

  「唔——」畢竟是自己的產業,林蒙覺得還是稍稍上點心。她的目光落到了《弗蘭克觀察日記》上,心中有了個決定。

  弗蘭克可是犯罪史上最高產的連環殺手,縱橫三十余年,還有著從FBI下全身而退的「豐功偉績」,這樣的噱頭必定會讓普羅大眾愛得要命。

  林蒙想著去翻閱了下自己的記錄,發現若是按照專業角度去出版,她這邊還是缺少一塊「版圖」的,畢竟弗蘭克的犯罪史,是怎麼都繞不過一直在追捕他的傑森·吉迪恩的,而且林蒙自己很多心理側寫,都有參考了吉迪恩所做的研究。所以,林蒙決定去補足這塊「版圖」。

  ·

  匡提科

  瑞德最近狀態有所好轉,這一點BAU小組其他成員也都看在眼裡,摩根和加西亞他們私下都為此松了口氣。這天,BAU小組難得沒有出外勤,一個個都在辦公桌前寫這樣那樣的報告。

  眼看下班時間就要到了,摩根往後推了推轉椅,冷不丁地開口:「瑞德,等會兒要不要去喝一杯?」

  瑞德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

  「別這樣嘛,瑞德,反正你下班也沒有其他娛樂活動,還不如跟我還有加西亞去放松一下,神經一直緊繃著可不好。」摩根見瑞德沒有松口的跡像,就加了把火:「你前段時間可是很緊繃啊,加西亞可是擔心得不行。」

  瑞德之前因為染上毒癮,工作上變得懶散不說,性格還變得敏感尖銳,就像是只野貓似的,誰來都能撓上一爪子,新來的艾米麗可沒少被他刺。瑞德理智回籠後,心裡也很後悔,所以摩根這麼一說,他拒絕的話一下子就哢在了喉間。「這個,我——」

  艾米麗看看他,又看看明顯故意的摩根,偷笑了下。她和摩根都看出來瑞德今天明顯有約了,摩根這顯然是故意逗弄他來著。

  果然,摩根接下來就說道:「當然了,瑞德你要是下班後有其他的約會,就當我沒說。」

  這下瑞德也反應過來了:「摩根!」

  下班時間到了,瑞德狠狠地瞪了朝他擠眉弄眼的摩根後,就拽著他的包往外走。

  摩根還不忘最後調侃一句:「別忘了幫加西亞要個簽名哦~」

  瑞德走得更快了,最後干脆是小跑著進了電梯。

  和瑞德有約的,正是從紐約過來華盛頓的林蒙。林蒙這次來還帶來了她的文稿,以及弗蘭克對簡起了殺心,簡敏銳地覺察到這一點,立刻從弗蘭克身邊逃走的消息。之前弗蘭克為了找到簡,就殺害了好幾個無辜的人,這次弗蘭克一定會再開殺戮,而弗蘭克為了再次得到簡,必定會再次找上吉迪恩,讓身為FBI高級探員的吉迪恩為他尋找簡。這點林蒙很清楚,作為吉迪恩學生,同時也參與了之前圍捕弗蘭克一案的瑞德更加清楚,因而他顧不得還沒有看完的文稿,連忙選擇打電話給吉迪恩還有霍奇。

  瑞德掛斷電話後,抿了抿嘴唇:「抱歉,我能把這份文稿帶走嗎,這對我們抓住弗蘭克很重要。」

  林蒙撐著臉頰:「就這樣嗎。」

  瑞德:「什麼?哦哦,你是不是想說我為什麼沒質問你,明明之前就知道了弗蘭克的真實身份,卻沒有對我提到過一句嗎。我覺得一般人都會這麼說吧,我是說我之前看過你的書,這一年來還和你保持著聯系,我,我從中了解了你——」

  林蒙糾正了他的用詞:「你是說你側寫了我。」

  坐在旁邊一桌的路德都急了,他忍不住插嘴道:「我說兩位,還有個殺人狂魔在外面等著被緝拿歸案呢。」

  「對!我先走了。」瑞德被提醒後,說了那麼一句後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林蒙放下手,把手機掏了出來,低頭在鍵盤上按來按去。

  路德瞄了一眼後,假咳了一聲:「莉茲,你不跟過去嗎?萬一出了什麼誰都預想不到的意外呢。你別那麼看我,當我什麼都沒說。」

  意外當然是沒有的,弗蘭克被FBI順利抓獲。他完全沒想到他的行蹤,早就暴露在了FBI眼皮子底下,而且他的過往也被扒了個一干二淨,包括他德裔母親為了不讓他到外面的世界去,去以殺戮為樂趣,身兼三份工作都無法滿足這一需求時,她不得不轉行去做妓女,以賺取更多的錢財,更好地保護自己的孩子。

  還有他小的時候,他母親在工作結束後偶爾會給他帶草莓奶昔回來,再來這位女士早在數十年前就去世了,但弗蘭克隱瞞了她的死亡,她的屍骨一直放在他們的家中。

  弗蘭克一直在為那棟公寓續租,當然租金來自他的被害人,另外弗蘭克會帶鮮花回去,探望母親(母親的骸骨)。他也確實把簡當做了母親,因為簡不害怕他,且在當時還誇獎了他眼睛漂亮,這句話觸動了弗蘭克。

  此外,簡這次不見了後,弗蘭克果然是想要來找吉迪恩,用殺戮來要挾吉迪恩的,只是如今弗蘭克再也做不到了。

  對這樣的結果,林蒙感到很滿意。

  之後,林蒙有受邀進了聯邦調查局總部,在BAU所在的辦公區見到了其他小組成員。「你怎麼不早說弗蘭克的行蹤」這樣的質問場面,完全沒有出現。他們之前就側寫了林蒙,初步知曉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只是了解歸了解,初始好感度不高也是真的。

  林蒙心知肚明,她對此並不以為意,再說她這次來只是想從吉迪恩那邊,詳細了解他對弗蘭克的看法,好補足自己的文稿。

  吉迪恩也並不吝嗇向她分享自己的想法,並且在結束會談後,他還給了林蒙一些獨家資料。林蒙誠懇地道了謝,帶著裝資料的文件箱離開了吉迪恩的辦公室,到了外面辦公區後,叫了聲裝作在工作的瑞德:「去喝杯咖啡?」

  現在早就過了下班時間了,只是他們都留下來沒走而已。

  瑞德一副從工作中驚起的姿態抬起頭來,十分乖巧道:「好的。」他站起來後,才想起了要還給她的文稿,又有點慌亂地把裝著文稿的文件袋從辦公桌另一邊拿過來,然後朝林蒙揮了揮,邊朝她那邊走邊道:「我看完了,有兩處模棱兩可的拼寫問題,另外關於德語與英語在語言系譜上的關系,我想和你說說我的看法……」

  林蒙認真聆聽著,腳步還往外邁去。

  等他們倆邊走邊說地離開,摩根和艾米麗對視一眼,喃喃道:「所以是瑞德和小惡魔版本的瑞德?」完全沒有粉紅泡泡啊。


第97章 側寫師(5)

  弗蘭克全名弗蘭克·布瑞特柯普夫,他在被緝捕歸案後,關於他的報道可以說是鋪天蓋地。僅僅是衝著「犯罪史上最高產殺手」這一名頭,就讓他吸足了睛。他目前被暫時羈押在華盛頓,而且因為他所犯案時期之長,涉及州數之多,光是前期審核都將花去檢方足夠長的時間,所以弗蘭克·布瑞特柯普夫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接收到正式的審判。

  不過對於弗蘭克·布瑞特柯普夫來說,來自法律的審判根本不足為懼,可他會活著接受來自外界的各色關注,尤其是所有人都將知道他極力隱瞞的過去。他的自命不凡,在真實面前不堪一擊,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乏味的連環殺手而已。

  至少在林蒙這兒,弗蘭克·布瑞特柯普夫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出版社那邊在知道林蒙的新書計劃後,總編威廉姆斯先生幾乎要喜極而泣了,一應出版與發行計劃都緊急提上了日程。

  所幸林蒙這本書寫得極為順利,瑞德有提供了不少場外援助,為林蒙的新書查漏補缺。

  在新書即將完工前,瑞德忽然在非平常聯絡的時間打來了電話。

  瑞德委屈巴巴地說:「吉迪恩要走了。」

  林蒙愣在當場。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她仿佛成為了劇院舞台上的提線木偶,上演著早就寫好的劇本,接著又仿佛被裹挾到洪流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洪流滔滔不絕地向前,她的存在甚至連分漣漪都濺不起來。緊接著,一直靜靜蟄伏在心中的凶獸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瑞德沒得到答復,他疑惑地出聲喊道:「莉茲?莉茲?」

  聽筒裡傳來的聲音,在千鈞一發之際將林蒙的理智喚回來,她捏了捏眉心,然後分析出瑞德的委屈之中並沒有摻雜迷茫與無措。林蒙再想了想,正了正色道:「替我恭喜吉迪恩。」

  瑞德自然而然地接道:「我會的。薩拉,我是說吉迪恩的女友,是個很善良很好的女人,吉迪恩和她結婚的話,一定會幸福的。我,我只是覺得——」薩拉是吉迪恩的女友,之前弗蘭克追著簡來匡提科時,薩拉也正好來探望吉迪恩,還想給他一個驚喜。可以說如果弗蘭克沒有被提前抓到的話,薩拉極有可能被卷入進來。這個善良有堅韌的女人,在了解事情的經過後,主動踏出那一步,問吉迪恩願不願意和她組成一個家庭。

  林蒙放松下來,往沙發裡面坐了坐,接了瑞德的話:「——『我竟然連重組家庭裡爸爸帶去的拖油瓶都不是!』」

  「莉茲!」瑞德很不好意思,過了幾秒他捂住話筒低聲說:「其實我和摩根私底下認為霍奇才是爸爸。」吉迪恩是雞媽媽。

  林蒙扯了扯嘴角:「所以吉迪恩決定要提前退休,去擁抱愛情與家庭?」

  瑞德扁扁嘴:「吉迪恩還會回來的,只是可能身份不再是出外勤的探員,而是學院講師。」

  「很好。」林蒙真心實意道。

  吉迪恩作為資深側寫師,他對人性有著透徹又深刻的了解,更何況他還數十年來都在研究和追捕連環殺手,無疑這份對人性的了解會讓他深受其擾,他必然每日都在和自己內心的心魔做鬥爭。林蒙了解這點,所以從不吝惜自己對這種鬥士的敬重,而且她也沒有興趣看到一個鬥士被內心的黑暗吞噬,所以她會去想改變吉迪恩「既定的命運」。

  也不怪當瑞德說「吉迪恩要走了」,林蒙的表現那麼過激。

  幸好這只是虛驚一場。

  林蒙掛斷了電話後,她從沙發上跳下來,赤著腳往外走,路過鋼琴架時,還好心情地劃拉了下鋼琴架,下樓時還不走尋常路,而是從扶手上滑了下去,喊著正在保養槍支的路德:「路德路德,收起你的小寶貝,我們去聽歌劇——」

  路德不解道:「你不是回絕了喬普林先生了嗎?」

  林蒙理所當然道:「喬普林邀請我另有隱情,我可不願意和一個心不在焉的觀眾坐一起欣賞歌劇,不過我現在心情好,我不介意大度一點。」

  路德平板無波道:「喬普林先生會萬分感謝你這點的。」

  喬普林是收藏界小有名氣的藝術品收藏家,之前林蒙有幫他找回他兩件被盜的收藏品,所以喬普林一直很感激林蒙,為此願意向林蒙開放他的私人藏館。因此在過去劇院的路上,路德就猜測道:「會不會是喬普林先生家又遭賊了?」

  林蒙低頭看手機,頭也不抬道:「還沒有,不過快了。」

  路德還以為她在調查喬普林被惦記一案,忍不住開口揶揄道:「你還真是口嫌體正直。」

  林蒙繼續頭也不抬:「不,我在訂禮物,克莉·康諾利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位女高音。」

  路德:「……喬普林先生可是一直很喜歡你的。」

  林蒙放下手機,偏過頭去用稀疏平常的語氣道:「其實四年前喬普林私人藏館失竊,就是我策劃的。哇,路德你不錯哦,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仍舊很穩。」

  路德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我可以問為什麼嗎?我是說,你還回去的應該是真品吧。再說你就是想將真品據為己有,也沒必要選擇那種方式吧。」就不說伍德家家大業大的,就是自家雇主本人就很有錢啊,信托基金先不說,就是老伍德夫人在去世時,基本上將所有遺產都給了她,還有老伍德先生和伍德先生也給了她很多股份,還有這樣那樣的產業啊。

  林蒙言簡意賅道:「我想盡情地觀摩我喜歡的藝術品。是真品。」

  路德頓了下就解析了這個解釋,他嘴角抽了抽,心想她當時肯定還存著挑戰喬普林私人藏館安保系統的心思。

  這麼想著,路德再次為喬普林默哀了一秒鐘,反正他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失,不是嗎。

  接下來正如林蒙推測的,喬普林確實有事相求。林蒙因為心情好,就爽快地接下了這一委托,換來喬普林先生的千恩萬謝,看得路德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這個委托花了林蒙點時間,倒也沒有耽擱文稿的完工。林蒙在確認無誤後,就將等文稿給了出版社,自己就跑去了喬普林的私人藏館,近距離欣賞了他的收藏品。等回來後,林蒙就鑽進了畫室,在裡面呆了大半天。

  路德沒有貿然過去打擾,直到林蒙完工了,他才進去一探究竟。

  路德看著自家雇主作的畫,雖然他不是專業人士,可作為一個普通人,也能看出這幅畫很好看,色彩絢麗,畫風細膩,整幅畫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美好和純潔,上面的女童也特別惹人憐愛。只不過,路德轉頭去看畫室內的其他畫,他總感覺這幅畫和其他的畫畫風不一樣,就是不像自家雇主一貫的風格。

  「這確實不是我一貫的風格。」林蒙開了口。她這幅畫是完全的仿作,真品在喬普林的私人藏館內。

  而林蒙之所以仿制那麼一幅名畫,是想要釣大魚。之前那個委托表露出來的,只是整個利益鏈最淺顯的一環,林蒙現在有大把空閑去窺探全部。

  也因此,林蒙和路德離開了紐約,跑去了歐洲,在那邊呆了小半年。

  期間,林蒙還回英國她祖父那邊住了三個星期。被老伍德先生和同樣看著她長大的老管家,當成小寶寶般關愛,等林蒙離開時,她被喂養得臉色紅潤,衣服都得重新裁制了。

  也難怪。在這邊,林蒙連抽煙都得偷偷摸摸的,更不用說那些可能在某些地方都是違禁品的東西了。再有她的作息也變得規律起來,熬夜那是不可能的,連白天最多能看多少本書都被嚴格限制著。

  關鍵是林蒙也有乖乖地配合。

  等路德過來接自家雇主時,他有嚇了一跳:「誰把你的臉打紅了,BOSS?」

  林蒙:「……」

  她眯起了眼睛。

  路德干咳兩聲,嚴肅起來:「我開個玩笑。我很高興看到你精神這麼飽滿,莉茲。」

  林蒙沒多理睬他,只朝著送她出門的老管家揮了揮手,就上了路德開過來的車,之後就做飛機回了紐約。因為她出去這麼久,紐約這邊積壓了不少事務,像出版社那邊,想問《持天平的女人》第二部 什麼時候完工,還有就是問問她之前小說,有沒有興趣改編成電影和電視劇。

  這幾年,陸續有公司或個人表示對小說改編權的興趣,只是出版社這邊態度一直很含糊,沒有給予肯定的答復。這次,出版社這邊也是依著慣例問一句,還順帶附上了感興趣的影視公司或個人的基本資料。

  林蒙隨手翻了下,在看到一個人名時,她頓了頓。

  這個人名,令林蒙想起了她用了兩輩子的一個名字,梅瑞迪斯·威克斯。

  拋開《全職獵人》這個世界,林蒙最初用梅瑞迪斯·威克斯的那個世界,她這輩子也知道了它的藍本是什麼。盡管在這個時間點(2008年),那部電影還沒有拍出來,但它的後傳《異形》系列是很知名的系列電影,林蒙對這一系列電影創作背景也知之甚多,像知道它的奠基者之一,是知名導演雷德利·斯科特。

  眼下這名導演對林蒙那本中篇軍事驚悚小說《星月夜》有意向,林蒙覺得這事不是不可以詳談。

  這麼想著,林蒙拿筆在導演名字旁邊打了個勾。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出版社將大衛·羅西給挖了過來。

  林蒙揚了揚眉,她倒是知道在吉迪恩離開後,提前享受退休生活的大衛·羅西出乎意料的答應了返聘書,加入到了BAU中來。最開始他還因為仍舊保持著之前的破案習慣,而和BAU小組成員有過衝突,不過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態,順利地融入了小組。

  說起BAU小組成員調動來,在羅西還未加入前,BAU有那麼點左支右絀,瑞德有私下委婉地問林蒙,有沒有意向加入。當然了,瑞德沒有說「加入」這樣他們都知道不太可能的詞,只是問她有沒有意向用自己的力量去做更多正確的事。

  林蒙並沒有答應下來,她很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和瑞德他們保持相對的距離就好,否則,她就沒有辦法像往常那樣和瑞德交朋友,不過林蒙還是很樂意偶爾充當下場外援助的。

  ·

  ·

  接下來的兩年,林蒙沒有再遇到像弗蘭克·布瑞特柯普夫案,還有藝術品案那樣需要她投入不短的時間,和不菲的精力的案件或委托了,她更多的精力都投入到小說創作中。

  《持天平的女人》出了第二部 ,受歡迎程度更甚以往。

  還有就是她之前的小說,除了中篇《星月夜》被改編成電影,即將登上大熒幕外,還有兩篇短篇懸疑推理小說的影視改編權被授予了出去。此外,《持天平的女人》的改編權最炙手可熱,不僅僅是改編成電影,還是改編成電視劇都非常合適,而且它也是林蒙作品中知名度最大的,且是最受讀者歡迎的,尤其是第二部 出版與發行後。

  但不那麼好的影響也隨之而來。

  本來麼,除了心理學相關的兩本書,林蒙用了本名做筆名外,其他的小說,包括《持天平的女人》她都用了筆名,而且出版社對她的真實身份做了嚴格的保密。她也沒有參加過宣傳節目,沒有在公眾面前以L·W·伍德森這個身份露過面,大部分讀者更多還是關注她的小說,就算有讀者對她真實身份感興趣,也不會多麼的刨根問題,想了解的途徑也只是寫信給出版社,或是在官網下留言。

  可隨著《持天平的女人》進一步暢銷,這種作者與讀者之間令雙方都不感到冒犯的界限越來越小,都有讀者跑到了出版社,去叨擾出版社的職員,想法設法地來接近作者本人。還有讀者受到了《持天平的女人》的影響,在現實中模仿書中的犯罪情節,然後理所當然地失敗了,被聞訊趕來的警察抓了個正著。這件事還成為了熱門新聞,隨後就有專家跳出來發表不知所謂的看法,雖然這種負面新聞倒有反過來刺激了《持天平的女人》的銷量。

  林蒙會為此做出妥協,那才叫怪呢,而且她對專家們的批判一點都沒放在心上,還和路德吐槽他們的論點與論據之間的邏輯問題,順帶八卦下專家們的私德問題。

  可出版社卻寧願不要這種事故帶來的銷量。

  而出版社這邊萬萬沒想到,和之後一位瘋狂的讀者相比,其他的讀者都弱爆了。


第98章 側寫師(6)

  過激讀者之相關事故讓林蒙接到了親友團的殷切關懷,林蒙紛紛表示不用擔心,她好得很。

  路德也在一旁吐槽:自家雇主當然好得很。

  那些外界紛紛議論對她來說無關痛癢,而引發的負面影響,也有出版社還有專業團隊盡職盡責地處理,絕對不會讓那些紛爭打擾到她的日常,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圍著她轉了。

  ——說得好像他不是其中一員一樣。

  而出版社那邊的公關工作做得很好,在他們的塑造下,L·W·伍德森是個不諳世事的天才創作者,其性格孤高,不諳社交規則,在自己的世界中獨自飄蕩——說L·W·伍德森是個天才創作者,極少會有人出來表示不贊同的。不說她小說的銷量,和在世界各地的受歡迎程度,就是小說質量之高也是有目共睹,同時獲得過專業獎項認可的。科幻小說《永恆的時間》獲得過星雲獎,推理小說獲得過金匕首獎和埃德加·愛倫·坡獎等等。

  而這種人設很符合普通人的設想,再加上還有這樣那樣的小道消息,比如那本與軍事和政局相關的小說《星月夜》,受到相關部門的密切關注,進而導致作家越發避世什麼的,給了一般讀者腦補的方向,反正也不是一個兩個讀者朝著陰謀論的方向聯想的。

  另外,關於有讀者模仿書中情節一節,這種待遇也不僅僅是L·W·伍德森所著作品有過,於是在公關部的運作下,專門針對L·W·伍德森作品與讀者模仿的專題討論,就擴大了討論範圍,進而模糊了焦點。

  再有,出版社覺得最好L·W·伍德森這邊能給讀者點甜頭,比如和讀者進行下互動,像是回答下讀者們最感興趣的問題。當然了,是出版社先整理好問卷,L·W·伍德森這邊只需要給出回答,他們再放在官網上好了。L·W·伍德森只需要顧忌下公關部給出的人設,不顧及的話,他們這邊會幫忙進行潤色的。

  ——這話兒出版社當然沒直接問林蒙,而是由路德和他們派來的人做了交接。

  路德聽明白了責編和公關部的暗示,他扯了扯嘴角:「你們放心好了。」

  他保證自家雇主超額完成任務。

  她本來就是那樣的人,好不好。

  總之,這一次過激讀者風波過去得很快。

  但路德卻發現自家雇主再次不按常理出牌了,她開始關注起了她的讀者們了。

  路德會這麼想,是因為他發現自家雇主最近幾天都泡在網上,花了大部分時間在多個書粉論壇裡游蕩。

  路德:「??」

  路德忍不住道:「告訴我,你是想研究讀者心理,莉茲。」

  林蒙過了會兒才抬起頭來,氣鼓鼓道:「你敢相信嗎,我的申請被我自己的書友會拒絕了,而理由是管理員覺得我對書中角色的理解不到位。」

  路德:「噗——」

  「太過分了!」路德趕緊浮誇道。

  林蒙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只是低下頭繼續和筆記本電腦相親相愛。

  路德本來覺得她只是受不了自己被拒絕,所以和那個書友會杠上了,就忙自己的工作去了。然而等他遵從日程表,來叫自家雇主用餐時,赫然發現了滿屋子的書信,是之前讀者們寄去出版社的信件,而自家雇主在信海裡翻滾著。

  「發生了什麼?」路德問。

  林蒙將幾封信收到了一邊,邊回答路德的問題:「歐文·格雷爾如今成為了一個殉道者。」

  路德:「那是誰?」

  「模仿我書中情節作案的讀者,他被人保釋了,」林蒙對著路德的不明所以,耐心地補充道:「保釋他的律師背後的雇主和他非親非故。」

  路德卻偏了重點:「你怎麼知道?你先別說,讓我想想,你是想讓你的律師去保釋他的,對吧?因為再怎麼說他都是你的讀者。說真的,莉茲,你有時候怪別扭的。」就像之前那個瘋瘋癲癲的簡,自家雇主在她交談過後,有幫她安排了去處,好讓她免受外界滋擾。還有明明藝術品走私和她無關,可她仍舊願意花小半年時間,去將那條牽涉甚廣的利益鏈以及相關人員連根拔起。

  林蒙面無表情:「路德,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路德:「啊?」

  林蒙做恍然大悟狀:「我知道了,是你腦子嘩啦啦進水的聲音。」

  路德:「……我錯了。你一定是發現了歐文·格雷爾的不對勁,所以才關注他的。對了,你說他成了殉道者,那是什麼意思。」

  「簡而言之,殉道者的意思是『為了信仰而犧牲的烈士』。」林蒙省略了一段殉道者這個詞的來源,直接給了個釋意,且它最常和宗教與宗教信徒聯系到一起。而在這兒,當然不是什麼猶太教或基督教,而是由一群L·W·伍德森的讀者,借著共同信奉她書中一個角色組成的「教派」。

  《手持天平的女人》系列小說中,主角團人氣很高,而常常和主角團立場對立的反派人氣也不遑多讓。林蒙賦予了反派弗朗西斯她身上的部分特質,某種程度上算是她部分思想的投射,卻沒有賦予他任何枷鎖。

  這麼一來,弗朗西斯便成了一個最純粹的人,有著最不為外物所動的本真,有時候他就像是個單純的孩子,他呼吸,輕快無比,哪管什麼叫善惡,哪管什麼叫生死,可他也會因為自己的追求去燃燒來自靈魂的火焰,散發著璀璨的光輝,而且無論經歷了什麼,他身上最頑固的那部分從不會變。

  他是自由的。

  這兒會說他是「反派」,其實也並非如此,只是按照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將他劃歸到了「反派」陣營,他也確實好幾次站在了主角團的對面。還有在普世道德觀下,他這樣的人也是要被劃歸到「邪惡之人」這一塊的。林蒙也沒有任何要「洗白」他的意思,也從不會讓他因為他做過的「壞事」而懺悔而後悔,他就要那麼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這樣的人會吸引一大批追隨者,林蒙完全不意外。

  沒有人不向往自由,不向往強大,不向往純粹。

  可只是了解了表層,就自詡成了為自由而抗爭的戰士,實際上更多得還是滿足自己的私欲,將自己積壓來自社會的不滿,自認為受到的不公,轉而宣泄到無辜之人身上,而不是審視自身,那就太讓人不齒了。

  林蒙一想到那個拒絕了她的書友會,把弗朗西斯的本質一定程度上的庸俗惡化,還認為歐文·格雷爾是殉道者,她就覺得如鯁在喉。

  本來這群陰暗裡聚集的蟑螂,林蒙是不屑多看一眼的,可當他們中有了可以將他們的惡念付諸實踐的「資助者」後,殺傷力就變得截然不同了。

  林蒙受夠了這群人的自以為是,她決定做點什麼。

  「路德,我有個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

  路德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可他沒良心的雇主完全沒有給他拒絕的余地。沒辦法,路德在喬裝打扮後,帶著自家冷酷又無情的雇主給他的人設,混進了位於巴爾的摩的自由會——他們還給自己的教派起了個名字,陸續吸納了數十個教徒。這還是線下的,線上的教徒還有更多。

  林蒙作為遠程指導。

  說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自由會不吸納女性教徒,她就自己去了,不過路德去也沒有差了,甚至說他在和普通人打成一片上,有時候做得要比他家雇主要好。就像這次,路德憑借著自己作為原著作者身邊第一紅人的隱形便利,得來對弗朗西斯這個角色比較深刻的理解,再加上林蒙的場外指導,他很快就成了上層人物,能夠接觸更多的秘辛。還在不久後,見到了自稱為弗蘭西斯頭號鐵粉,同時也是自由會發起人的伍迪·埃蒙斯。

  伍迪·埃蒙斯剛成年沒多久,他也正是之前派出律師保釋歐文·格雷爾的人。

  讓路德說,伍迪·埃蒙斯是個中二病重症患者,被周圍人寵壞了,本性倒也不壞。路德想著這其中是否是有什麼隱情,這個自由會不至於讓自家雇主認為是個應該被鏟除的毒瘤。不過路德很快就意識到他太天真了,伍迪·埃蒙斯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開始謀劃絢爛的出道舞台,要向世人宣告他們不容忽視的存在。

  路德:「……」

  路德緊急將情報彙報給了自家雇主,到底根據他之前探測到的,有一批炸藥被運送過來了,這群人是認真的,這讓路德口吻嚴肅道:「我認為我們應該把這件事交給ATF(美國煙草火器與爆炸物管理局)處理,莉茲。」

  「嘖,缺愛的小鬼。」林蒙呢喃了這麼一句。

  路德皺了皺眉,出聲警告道:「莉茲!」

  林蒙讓他稍安勿躁,還理直氣壯地反問道:「我什麼時候沒有分寸過?」

  路德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好在接下來他家雇主有給他吃了個定心丸,說她不會讓自己創造出來的弗朗西斯被這麼玷污。這個理由反而讓路德尤為信服,於是他就安心地照著林蒙叮囑他的去做了。

  再說林蒙這邊,她切斷通訊後,點著嘴唇看著她面前的電腦屏幕。在路德潛伏進自由會的時候,林蒙也沒有閑著,憑借著路德傳回來的訊息和她自己查到的,她可以確定網路上的那個書友會,和自由會並不能完全劃上等號,盡管兩邊重合了數個成員,可他們的領導者並非同一個人。或者說,明面上的領導者並不相同。

  伍迪·埃蒙斯這個人有錢,卻沒有應有的威望,且他也不符合林蒙對於首領的側寫。

  林蒙又點了點嘴唇,就讓她來看看那名首領到底想暗度什麼陳倉吧。

  ·

  ·

  路德現在心很累,非常累。

  『說好的有分寸呢?現在不僅ATF來了,就連FBI都驚動了!啊啊,他們肯定把自由會當成要打擊的邪教了。』路德想到這兒,腦海中不僅回想起前幾年的韋科,紅寶石領和弗裡曼等事件,這幾起事件都是涉及到宗教與當局的對峙,韋科事件中還有八十多名教徒喪身火海。說起來當時還有很多人懷疑大火是聯邦調查局所為,可是引發了極大爭議。

  等等。如果現在是韋科事件再現,那豈不是說明媒體即將蜂擁而至,全國媒體都將聚焦於此。啊啊,公關部肯定會抓狂的。

  外面FBI出動了他們的王牌BAU,且在加西亞的神速調查下,自由會的「教義」基本上被確定了下來。加西亞第一個不能忍:「我絕對不承認他們的粉籍!」

  霍奇和羅西對視了一眼,爾後公事公辦道:「加西亞,聯系伊麗莎白·伍德,請她協助我們。」

  「還是我來吧。」瑞德躊躇了下說道,頂著組員們的目光,他給出了有力的理由:「我有她的私人聯系方式,能夠保證接通的那種。」

  霍奇點了點頭。

  瑞德本來想當著組員的面打電話的,可其他人都頂著他,讓他很不好意思,所以他就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只是很快他就折返回來了。「呃,莉茲她之前就知道了自由會的存在,還讓她的助手路德·米勒潛伏進去了,之前匿名通知了ATF的就是他。另外,她想和你談談,霍奇。」

  霍奇意識到事態可能超出了他們現如今認知的部分,當下就應了下來。

  摩根嘟噥道:「我怎麼一點都不意外呢。」她要是說她也在自由會,他一點都不會驚訝。倒是她還會報警這點,更讓他吃驚一點。

  接下來的事情是這樣的,伍迪·埃蒙斯想要絢爛的開場,自然是未果的。他們之前安裝的炸彈,早就有ATF的爆破小組接管了。在意識到開場失敗後,伍迪·埃蒙斯他們也不多慌張,因為他們還有Plan B,那就是在這之前,他們已經朝市面上某種感冒膠囊中的幾瓶投了毒,又放回到了藥店,如果不想有無辜的購買者慘死,FBI與政府就必須答應他們的交易。

  還有他們要見L·W·伍德森。

  在這之前,拜無孔不入的媒體所賜,自由會已經成了熱點新聞。這次可不是之前歐文·格雷爾的事故那麼簡單了,事件性質早不是一個水平的了,而且隨著事態發展,報道此新聞的記者有好幾個在最後對著攝像機說:「面對如此惡性質的事件,L·W·伍德森會出現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第99章 側寫師(7)

  信息是有延遲性的。

  當媒體得到消息,開始大肆報導時,林蒙和BAU這邊的進程要超前得多:

  那名躲在幕後的首領,已經被鎖定並被帶回了FBI在巴爾的摩的分部。

  該怎麼說呢。

  在BAU即將和自由會對峙前,林蒙就和他們連上了線,為他們提供了緊要資料,省卻了他們前期調查的時間。而對林蒙來講,她所知道的消息,可是直接跳過了明面上的頭號嫌犯,即伍迪·埃蒙斯,而是直指試圖讓埃蒙斯當替罪羊的真正嫌犯,甚至她還圈定了人選,一名叫保羅·杜蘭特的白人男性。

  BAU小組快速接收了這些信息,肯定了林蒙的判斷。

  於是,BAU決定利用這一信息差,來迷惑保羅·杜蘭特這個罪魁禍首,讓他主動露出破綻,以更早確定他更大規模的行動究竟是什麼。

  林蒙沒有跟著去。

  倒不是說她不好參與BAU的行動中去,實際上,就連霍奇都默認她這次可以作為特別顧問,跟著BAU一起行動了。

  面對BAU沒有明說出來的疑惑,林蒙緩緩地眨了下眼:「我想你們誤會了什麼,我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不容許有人玷污我創作的角色,因而接下來我會讓他們接受來自我這個創作者的洗禮。至於保羅·杜蘭特,我厭惡他,連和他同處一個空間都覺得難以忍受,就交給你們了。」

  她頓了頓,又恍然大悟般加了句:「回頭見?」

  BAU:「…………」

  他們還能怎麼辦,他們也只能爭分奪秒地去追捕保羅·杜蘭特。

  只是在他們上車前,瑞德舔了舔嘴唇,出聲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過來:「呃,莉茲對BAU很有好感的,私下有真誠地肯定了BAU的能力。我想說莉茲她是覺得我們小組完全能夠勝任這次的案件,不需要她來錦上添花,沒有其他別的意思。」

  霍奇點了點頭:「我知道。」

  摩根則湊到了瑞德跟前:「我還以為沒有誰能比瑞德你的情商更感人的了。」

  瑞德往後仰了仰頭:「你什麼意思?」

  摩根攤開手:「沒什麼,只是感慨我們的天才小男孩,都懂得照顧更小的孩子了。」

  瑞德沒聽懂摩根的弦外之意,他煞有介事道:「莉茲確實比我小一歲。」惹來其他人暗笑著搖頭。

  總之,在這種領先的情況下,能力出眾的BAU自然是像從前一樣,圓滿地解決了案件。

  而對於媒體來講,卻跟按了快進鍵一樣,他們前腳對外報道了案件有多麼的嚴峻,還有想盡辦法地想要得到關於L·W·伍德森的消息,最好能拍到本人露面的畫面,後腳FBI那邊就對外宣布他們已經解決了案件,被污染的藥物也被及時回收,金發發言官還鄭重感謝了L·W·伍德森,稱對方在案件破獲過程中發揮了關鍵性作用。

  眾媒體:他們都錯過了什麼???

  路德也想問這個問題!

  對路德而言,在伍迪·埃蒙斯和幾個自由會「高層」提出Plan B前,他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不,嚴格來說,路德隱約覺察到他們還有籌碼,只是沒想到他們的籌碼竟然是往藥物中投毒。

  路德畢竟潛伏進來的時間短,根本無法提供任何關於Plan B的詳細信息。他有點慌了,表面上穩得住還是相信自家雇主,然後他就被自家雇主聯絡上了,只是她的要求不是讓他去想法設法探聽消息,反而是讓他做傳聲筒,向自由會成員們「傳教」。

  路德照做了。

  效果拔群。

  保羅·杜蘭特灌輸給他們的「教義」,轉瞬間就土崩瓦解,在「信仰」瓦解的途中,他們自我質疑時,可沒少大聲地說出保羅·杜蘭特從前對他們的「教導」。盡管零碎,可完全足夠另一頭的林蒙進一步地拼湊保羅·杜蘭特了,再結合她之前了解與推測的,她大可確定保羅·杜蘭特往什麼藥物中投毒,以及被污染藥物被投放的藥店在哪兒等。

  BAU那邊也差不多側寫到了這一步。

  兩方互相分享了信息後,這案子就接近了尾聲。

  這麼一來,待命的ATF就進行了突擊,還迷迷糊糊的路德就被帶了出來,走了個程序後,他就回到了自家雇主身邊,然後被告知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BOSS,您能紆尊降貴地為我說明一下嗎?就說那個保羅·杜蘭特,他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感覺就好像他去看電影,在一開始被自家雇主劇透了反派是誰,可到最後才發現這個反派就是個傀儡,真正的反派是憑空出現的一個前面連句台詞都沒有的新角色。

  這觀影體驗未免太差了吧。

  林蒙很無辜道:「我有提示過你啊。」

  路德好聲好氣道:「什麼時候?」

  林蒙答道:「我評價伍迪·埃蒙斯『嘖,缺愛的小鬼』的時候啊。」

  路德:「…………」

  也許是路德那一瞬間的表情太猙獰,林蒙決定平易近人地為路德解惑。從她一開始是怎麼發現歐文·格雷爾模仿作案的違和之處,到她在網絡上又是怎麼摸到了那個問題不小的書友會,再到她如何發現線下的自由會,以及對這個自由會組織者的側寫,再之後又如何從空降的自由會新頭目伍迪·埃蒙斯出發,鎖定盤踞在他身邊的惡意滿滿者,即保羅·杜蘭特的。

  保羅·杜蘭特無疑是憎恨伍迪·埃蒙斯的,且絕對是私人恩怨。

  「等等,他們倆有私仇?也是,保羅·杜蘭特明顯是想讓伍迪當替罪羊。你別這麼讓我看我,你總得讓我思考一下。」路德頓了幾秒開口道:「好了,我想好了,是不是這樣的——保羅·杜蘭特如果是想報復社會,又不想讓自己進監獄,那他明顯可以利用那些受他蠱惑的『教徒』,並不一定非要伍迪·埃蒙斯。還有,如果莉茲你沒有派我進去,事先知道他們要炸哪裡的話,那他們准備的炸彈要是炸了,必定會造成無辜群眾傷亡,這麼一來,作為主犯的伍迪·埃蒙斯罪名就大了去了。但我不明白為什麼還有個Plan B,是保羅·杜蘭特給自己准備的後路嗎。」

  「不是哦。」林蒙伸出食指搖了搖。

  准確來說,隨機投毒並非Plan B,而是保羅·杜蘭特一定要做的事情。

  「我不明白。」路德不懂就問。

  林蒙張了張嘴,只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揮蒼蠅地朝路德揮了揮手:「去問瑞德。」

  路德其實有瞄到了一眼來電顯示,他識時務地往旁邊退開了幾步。

  給林蒙打電話的,是她這輩子的父親亞歷山大·伍德。林蒙和他的關系很復雜,她這輩子得到的親情,主要來自於她的祖父母,就連她的心理醫生亞倫·菲什伯恩,都和她更熟悉,更像是家人。但這並不代表亞歷山大·伍德是個不合格的父親,只是橫亙在他們父女之間的,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說得清的,也非是那麼容易就跨過的。

  路德都不太清楚具體緣由,他也沒有偷聽的意向,只專注地做起了背景板。

  林蒙這通電話,從開始到結束不到兩分鐘。

  等她結束了通話,她也沒有興致給路德解惑了,於是她就撥通了瑞德的電話,問他有沒有時間詳細講一下BAU與保羅·杜蘭特之間的事。

  瑞德語氣很軟和:「我沒問題的。」

  路德接過了自家雇主的手機,又看著自家雇主從口袋中抽出煙盒,捏著一根煙把玩起來。

  路德收回視線來,專注地聽瑞德博士開設的小課堂。

  從心理側寫的層面來看,有四種投毒者,會以大面積的受害者為目標。信徒(政治恐怖分子/宗教信徒),對商品投毒來勒索金錢的勒索者,或是單純的惡作劇,還有一種是復仇者。

  在這起案件中,表面上來看它涉及到了宗教,很像是第一類,但拋開這層罪魁禍首扔出來的「煙霧彈」,嫌犯性質的定性就不能單看表面了。

  因而,BAU在將保羅·杜蘭特帶去FBI巴爾的摩分部後,就開始了針對他的一系列布置。像是故意讓保羅·杜蘭特聽到了新聞報道,上面說自由會與當局對峙情況嚴峻,而自由會造成了嚴重傷亡(作假的新聞報道),且他們找保羅·杜蘭特來,只是因為他們得到線報,說保羅·杜蘭特和伍迪·埃蒙斯關系親近,想找他了解下伍迪·埃蒙斯。

  保羅·杜蘭特接下來不用BAU多勸說,他就竹筒倒豆子般說了他知道的事。

  當然了,在保羅·杜蘭特的說法裡,伍迪·埃蒙斯之前還是個好孩子,可他卻漸漸變了,變得偏激、憤世嫉俗、不務正業,令他的家人尤其是他的父親很失望。保羅·杜蘭特作為他曾經的朋友,一點都不希望伍迪·埃蒙斯走上歪路,他願意做什麼來挽回,比如說他可能知道伍迪·埃蒙斯給什麼品牌的藥物投了毒。為了取信BAU,保羅·杜蘭特還說了點可供調查的細節。

  「在知道伍迪·埃蒙斯的危險處境後,他就放松了警惕,變得得意忘形了。」羅西分析道,「他和伍迪·埃蒙斯確實有私人恩怨,只是這私人恩怨究竟是什麼?我認為不僅僅是他嫉妒伍迪·埃蒙斯的出身那麼簡單。」

  摩根緊接著說道:「保羅·杜蘭特確實主動得過了頭,他好像還很希望我們將被污染藥物公布出去,而且不惜暴露自己並非他自己說得那麼無辜的這一事實。」

  瑞德想了想說:「美國第一宗藥物投毒案其實可以追溯到1982年的泰諾投毒案,嫌犯將氰化物注入到泰諾感冒膠囊中,當時強生公司先是緊急撤回了市場上所有的泰諾膠囊,但造成的恐慌一點也沒有減少的跡像,最後政府不得不全面禁止所有泰諾產品上架,這給強生公司帶來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企業危機,差點進入破產的邊緣——我認為我們的嫌犯投毒,不為了和政府交易,也不為了勒索金錢,他更希望受污染藥物所屬醫藥公司蒙受巨額損失。」

  「他是個復仇者,他身懷深仇大恨,不僅僅是針對伍迪·埃蒙斯的,還針對那家醫藥公司的。」霍奇一錘定音,然後開始召喚他們的神奇女孩:「加西亞。」

  加西亞接線員接線後,很快就扒拉出了保羅·杜蘭特更多的資料。

  發現保羅·杜蘭特之前一直想進那家醫藥公司的研發部門,但多次求職後都被人事部門拒絕了。

  但是加西亞並沒有找到保羅·杜蘭特和伍迪·埃蒙斯更私人的恩怨,連伍迪·埃蒙斯搶了他女朋友這種事都沒有。

  艾米麗回憶了下保羅·杜蘭特之前的話語,「你們有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嫌犯提到伍迪·埃蒙斯的家人時,他只單獨提到了伍迪·埃蒙斯的父親,一次都沒有提到埃蒙斯夫人,另外,嫌犯還著重強調過埃蒙斯先生現在肯定對自己的兒子失望透頂。我認為嫌犯在埃蒙斯先生身上投注了超過對朋友父親範疇的個人情感,或許我們可以查查他們之間的關系。」

  加西亞立刻著手去查了。

  但是她只查到伍迪·埃蒙斯的父親,和保羅·杜蘭特的母親來自同一個地方,再多的交集就沒有了。不過值得一提的是,保羅·杜蘭特生父不明。

  「嫌犯妄想埃蒙斯先生是他的父親。」

  嫌犯認為自己足夠出色,可他的「父親」卻不認他,反而有個一無是處的親兒子,這進一步刺激了嫌犯,讓他愈發偏激。

  考慮到他所選擇的報復對像,都是和他有私人情感的人物,BAU分析他選擇投毒的藥店,也是他熟悉的,甚至和他有過摩擦的藥店。

  事實也是如此。

  幸運的是,受污染的藥物都被及時回收了。

  路德津津有味地聽完瑞德博士小課堂,掛了電話再去看自家雇主,發現她正噙著一根煙,就只是單純地含著。『在走神麼?伍德先生打電話來到底說了什麼?應該不會是指責自家雇主所作所為有損家族榮譽吧,到底再怎麼說,外界也不知道L·W·伍德森究竟是誰啊。』

  再者說了,路德這幾年盡管只見過伍德先生兩面,可他感覺伍德先生還是很疼愛自家雇主的,頂多就是情感過於內斂。難道是因為小伍德先生的緣故?路德是知道自家雇主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的,那名小伍德先生叫路易斯,生母倒是沒有嫁進伍德家。也就是說,自家雇主從來都是受法律保護的家族第一繼承人,只是她自己對家族企業不感興趣罷了,豪門恩怨更是不可能在她身上上演。

  所以到底怎麼了?

  林蒙回過神來:「路德,走了。」

  路德道:「好。」

  林蒙接下來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看得路德都覺得是他自己想多了。

  等之後林蒙和瑞德,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勾搭上的加西亞,約著一起去參加漫展,還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到時候做什麼打扮,路德就更覺得自己思維太發散了,他還是去關注下自由會事件的後續吧。

  說起這個來,L·W·伍德森因為接連的事件,切實引發了不小的爭議。和之前一樣,爭議刺激了書籍的銷量,可同時也對她的名聲帶來了不好的影響,不過也有一批讀者不走尋常路,他們認為L·W·伍德森不為這種惡性事故,屈服於民意而現身,實在是太酷了,更何況人家不出面,不照樣幫助當局把事態平息了嗎。

  出版社態度也比較強硬,總而言之就是「我們尊重作家的個人意志,支持其作出的任何選擇」,接著就是大部分讀者更關心的新書事宜,出版社給出的答復是一切都遵照作家本人原定的計劃。

  換句話說,人家根本沒有受到影響,該干什麼干什麼。

  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讓不少人只能干瞪眼。

  還值得一提的是,伍迪·埃蒙斯還有幾個自由會的「教徒」,都成了污點證人,會得到法律寬待的。

  ·

  ·

  小說當然要繼續寫啦,林蒙從巴爾的摩回來後,就准備伏案疾書了。

  路德在心裡有悄悄松了口氣,因為這麼一來,他的工作就變得相對簡單了。

  這日,因為有出版社的編輯登門,路德為了不失禮就去倒咖啡來——盡管林蒙寫作時獨斷專橫,可出版社還是有給她配備了責任編輯——可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路德端著咖啡再過來時,他赫然發現編輯先生一副恨不得立刻昏過去的樣子。

  路德疑惑又好奇道:「怎麼了?」

  林蒙撇撇嘴:「我只是提了句弗朗西斯要有愛情線——你干嘛也一副震驚的樣子。」

  「我以為聖子是不容褻瀆的,」路德道,「你不是不知道有些讀者是怎麼看弗朗西斯的。」

  編輯先生在旁邊猛點頭,還小心翼翼地看著林蒙,期盼她改主意。

  路德把咖啡放下,言語犀利道:「話說莉茲你自己都不太理解愛情吧,我是說除卻理論部分,你能寫好愛情線嗎。」

  林蒙眼神死。


第100章 側寫師(8)

  林蒙沉默良久後道:「我知道了。」

  編輯先生暗地裡松了口氣,還以為她改變了想法。

  路德卻覺得她的意思是「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於是等編輯先生走了後,路德就直言不諱道:「莉茲,你改主意了?」

  「當然沒有。」

  『我就知道!』路德心想。

  不過路德的話,還是對林蒙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她在之後和瑞德例行通話時,就有和他吐槽了這件事。

  瑞德當然是站在林蒙這邊的,畢竟他和林蒙都是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小矮人,不過林蒙是因為經歷造成的與他人割裂感,心理欲求遠大於生理欲求,所以不會被生物尋求繁衍的本能所驅動,更何況這輩子她都沒遇到能讓她產生性衝動的人,更不用說更進一步了;

  而瑞德雖然同樣有著高智商,可他同時還是一個發育正常的男性,當身體成熟後,會自然而然地受到女性吸引,好比他之前在好萊塢遇到的一個外貌姣好的女明星,他受到了性方面的吸引力,為此還送出了自己的初吻。可以說,瑞德如果遇到對的人,他是一定會陷入愛情漩渦的。

  在那之前,瑞德也只能拿理論和數據來和林蒙侃侃而談愛情了。

  只是再侃侃而談,也不能掩蓋他們散發的單身狗氣息。

  意識到這點後,林蒙沉默了。

  瑞德也跟著沉默起來,他過了會兒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要不我幫你問問摩根,他是我們組裡戀愛經驗最豐富的,也是最受異性歡迎的;還有羅西,他結過三次婚,對和他人戀愛並締結受法律保護的穩定關系,肯定有深刻的體會。」

  林蒙本來想拒絕的,但她轉念一想後就這麼說道:「等我做份問卷。」

  瑞德:「嗯,好。」

  來送夜宵的路德聽了半截,等林蒙掛了電話,他才走過來幾步並出了聲:「莉茲,你知道嗎——」

  「嗯,我知道。」

  路德:「……」

  「你曾以為我會和瑞德談戀愛,」林蒙擺了擺手:「八卦是人類的天性,我理解的。」

  「不……算了。」路德放棄了爭辯,他把夜宵擺到自家雇主方便拿的地方,看她開始吃後,才轉而去收拾屋子,在收拾之前他一如既往地詢問哪些地方是可以收拾的。在收拾經典愛情電影DVD時,路德忽然聯想到一件事:「《迫在眉睫》,我是說根據你那本《星月夜》改編的電影,下周五會在紐約舉行首映禮,你要受邀出席嗎?」

  林蒙:「哦。」

  路德面無表情:「『哦』是什麼意思?是你不要去參加首映禮,但會去看電影首映?還是你既不參加首映禮,也不進電影院看電影?還是你心血來潮地也想去走走紅毯,並和劇組其他人一起在影院看電影?老實說,我是很想看這部電影的,導演和主演都是我比較喜歡的。」

  林蒙把一塊只有一口大小的派吃下去:「我選A。」

  「那正好我可以蹭一張票。」路德轉過頭來,「是我的錯覺嗎,還是你對改編的電影確實並不上心。」

  「對於我的作品,當我將改編權授予他人後,我就盡到了我應盡的所有義務,它之後會被再塑造成什麼模樣,就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了。」林蒙頂著路德將信將疑的目光,聳了聳肩膀:「好吧。如果我要提供後續服務的話,那從電影制作,發行,到放映,以及衍生產品開發等環節,我都要有百分百的掌控權。不對,我最先考慮的,是會去拿個電影藝術學位,我的母校UCLA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路德:「…………」

  「唔,我之前覺得太麻煩了,現在想想,我為什麼不去嘗試一下呢。」她從前可沒有嘗試過這方面的事務。

  路德鏗鏘有力道:「請先將《手持天平的女人》寫完!」他可不想面對出版社上上下下,還有不可計數讀者們的追殺。

  林蒙只覺得他莫名其妙:「半途而廢從不是我的風格。」

  路德想她做什麼都像喝水一樣簡單,也覺得自己確實有點大驚小怪了。

  ·

  《迫在眉睫》是一部成功的改編電影,尤其是從商業上來講,其中就票房而言,霸占了年度北美票房榜第五位,全球票房第十九位。此外,它還得到了兩項奧斯卡提名,不過都是技術類提名。

  對林蒙來說的話,《迫在眉睫》作為改編電影也完全是合格的,尤其是導演雷德利·斯科特把握劇情的能力相當純熟,電影所呈現的畫面雖說和小說想要呈現的不盡相同,可根本性的核心卻是如出一轍的。總得來說,她給自己的作品找了個好「下家」。

  且隨著《迫在眉睫》的熱映,《星月夜》作為原著也再度回到了暢銷榜上。出版社還適時推出了精裝本,陸陸續續地有賣出近百萬本。

  還值得一提的,是林蒙在電影院看完《迫在眉睫》首映後,還真准備去修個電影藝術相關的學位,且她執行力高得驚人,反正路德都來不及和出版社那邊說一聲。

  所幸林蒙最近都在和《手持天平的女人》較勁,且她的效率十分高。到了第二年春天,她不僅向出版社交了第三部 的手稿,還附帶了個外篇。

  說起外篇來,這還得說起林蒙之前想給弗朗西斯加的愛情線,以及那個問卷調查。

  對於愛情線,林蒙斟酌再斟酌,結果她設計了十數個可能性都無法讓她完全滿意。而那個問卷調查麼,BAU的探員們職業素養太高,職業病也根深蒂固,反饋回來的,更多地還是把弗朗西斯給全方位側寫了一遍,給出的戀愛提議倒是沒多少。

  ——BAU成員也不是個個都獲得了世俗意義上的幸福美滿,更多地還是因為工作緣故,分分合合,就連霍奇都和相戀多年的妻子離了婚好不嘞。

  反正呢,林蒙看完反饋信息,也沒得到什麼關於愛情線的靈感,「事業線」靈感倒是得到了不少。這般這般的,她就弄出了個弗朗西斯個人向的外篇。

  外篇是從弗朗西斯的角度出發,描繪他的一次作案。

  林蒙完全摒棄了其他視角,將自己當成了弗朗西斯,又權當是自己在策劃一起犯罪事件。她還格外注意了下筆的筆跡,使其符合弗朗西斯的性格特征,就是其中設計到各色圖像,她也有留意了筆觸,可以說這一手寫體外篇圖文並茂,生動逼真。

  當然了,涉及到三次元的部分內容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架空,讓讀者更夠身臨其境的同時,又不會感覺到那麼的細思極恐。

  在交完稿後,林蒙就不只在紐約晃蕩了,和路德跑去其他地方逛蕩,美曰其名采風。

  第一站華盛頓。

  路德擠在一群宅男中面無表情地想:『嗯,來漫展采風。』

  其實是同好會啦,瑞德和加西亞也有來。只是到了半截,他們就不得不回去工作。林蒙遲疑了一秒,就舉起手來:「加我一個。」

  這次的案子是個兒童失蹤案。

  對林蒙來說,稱不上是個難案,只是這個案件罕見地觸動了她的內心——在這一案件中,有位母親在八年前同樣失去了她的孩子,但八年來她從沒有放棄尋找,每當有類似兒童失蹤案,她都會來找JJ,JJ有時候都覺得她瘋了,畢竟兒童失蹤案最佳破案時間是二十四小時,且沒有任何證據還說明那孩子還活著,似乎一切都只是一位母親的臆想。可隨著調查的深入,有證據證實確實有那麼一對夫妻,八年來用同樣的作案手法,綁架了至少八名兒童。

  最終,有四名兒童活著等到了救援,其中包括這名堅持了八年母親的孩子查理。

  這名母親叫薩拉·希瑞治。

  就連瑞德都難掩激動地對薩拉·希瑞治說:「我只相信事實和統計概率,但今天八對受害人父母得到公道,四對受害家庭得到團聚,只是因為你相信自己的孩子還活著,這對我來說形同奇跡。」

  林蒙悄悄地離開了這個有人痛哭、有人歡笑、有人哭著哭著就笑了的大廳,跑去外面,找了個可以抽煙的角落抽起了煙。

  然後,她就讓路德載她回紐約。

  路德不明所以,等到第二天他一早起來,竟然發現自己雇主比自己起得還早,而且看她的打扮,路德不禁問道:「你要去參加葬禮嗎,莉茲?」可日程表上並沒有這項。

  林蒙語氣平平:「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

  路德連忙道:「抱歉。」

  林蒙搖了搖頭。

  路德也去換了身衣服,這才開車載他家雇主去了一處私家墓園。在他們來之前,已經有人先來了。路德瞥了一眼車隊和留守在車旁邊的司機,意識到先來的是伍德先生。很奇怪啊,路德回憶了下,他這幾年從沒有來過這邊,也有可能是自家雇主自己來了,但他並不知道。

  林蒙下了車,讓路德在這邊等著,她自己進去了。

  等林蒙見了她這輩子的父親,亞歷山大·伍德後,他有點驚訝,但並沒有說什麼。林蒙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在最後在亞歷山大·伍德手指動了動後,自然而然地上前,遞給他一根煙,並幫他點燃——煙是林蒙從他的助理那邊摸來的,是亞歷山大·伍德平時抽的。

  亞歷山大·伍德頓了下,接過煙盒後,抽出了一根遞給了自己的女兒:「試試?」

  林蒙接了過來,點燃後狠狠抽了一口,味道比她平常抽的要更辛辣,但在她接受範圍內,她也沒有故意裝作不適應。

  亞歷山大·伍德罕見流露出來的怔忪,也轉瞬間消失了。

  他們倆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一起抽完了一根煙。

  最終是林蒙先開了口:「我走了。」

  亞歷山大·伍德頷首:「嗯。」

  林蒙走下來時,天色陰沉了下來,不過等車開進城後才開始下雨。

  這好像也開啟了林蒙的傾訴欲望,她垂著眼說道:「我母親生下我沒一天就去世了。」

  路德握緊了方向盤。

  林蒙看起來十分平靜:「她的身體本來就不適合孕育孩子,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將孩子打掉,然而她堅持要生下我。『亞歷克斯,哪怕我死了也沒關系』——她是這麼和我父親說的。她都沒有來得及看我一眼,因為奇跡沒有發生,醫生沒能將她搶救回來。」

  這是林蒙這輩子父女關系一言難盡的根由。

  他們夫妻無疑是相愛的,只是對亞歷山大來說,他愛自己的妻子勝過愛自己的孩子。

  林蒙之前都會錯開來墓園的時間,今年是時隔多年後的第一次,而抽煙那會兒的父女相親,也實屬罕見。

  路德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他甚至還鬼使神差地想道:『難道這就是她性格那麼一言難盡的原因?果然幸福美滿的家庭對於孩子人格的健全、身心的健康非常重要。』好吧,他這麼想就是想讓自己顯得專業點,可他又不是菲什伯恩醫生。那他要不要私電下菲什伯恩醫生?可如果他沒有事先經過自家雇主的允許,那事後他可沒有好果子吃。等等,她不會要哭了吧?還是先找機會把車停下來吧。

  「不必哦,我現在心態很穩。」林蒙抬起頭來,完全沒有任何路德想像的脆弱痕跡,「路德,我知道該怎麼寫費朗西斯的愛情線了。」

  路德:「…………前後邏輯關系呢?被你吃了嗎,BOSS!」

  林蒙置若罔聞:「午飯想去哪兒吃?」

  路德立刻順著她的話道:「你餓了啊。讓我看看最近的常去餐廳——」

  當下,路德就沒有再糾結前後關系了。只不過等他之後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情,先是有個母親尋子案,又有自家雇主的母親用命生育她的親身經歷,然後她又說出了知道怎麼寫弗朗西斯的愛情線……路德恍恍惚惚下,還想到了之前那個變態連環殺手弗蘭克,把瘋婆子簡當成他母親,並聲稱自己墜入愛河之事。

  『呃,是想寫弗朗西斯有戀母情結嗎?』

  路德想歸想,可他也不敢問,生怕觸及到自己雇主的痛處。

  事實上,那件事已經在林蒙心中結疤了,這麼多年過去如果不去特意觸碰,她就不會感覺到痛。因而在從墓園回來後,林蒙就沒有再跑出去采風,而是把自己泡在書房中,開始奮筆疾書。

  路德一直以為她在寫《手持天平的女人》第四部 ,就沒有去貿然打擾她。他有多多關注了下第三部和外篇的銷量,以及評價。

  路德看著節節高升的銷量,內心十分自豪,再說新書尤其是外篇得到了相當高的評價,且因為外篇干貨過於充實,讓讀者們越發了解到L·W·伍德森本人的多才多藝,進一步導致原稿的收藏價值一路走高,甚至都有專業人士都站出來評估過。饒是薪酬和福利可以俯瞰大部分社畜的路德,看到數目都眉頭一跳,覺得家裡是不是該換個保險櫃了,以及也難怪出版社從一開始就決定給原稿上了數個保險。當然了,其他書的原稿也有這樣的待遇。

  路德感嘆過後,就把刊有評論家評論的報紙報道剪裁下來,表情說不出的慈愛。

  在送飯進書房時,「慈愛的老父親」路德有隨口問了句:「你愛情線寫得怎麼樣了?」

  林蒙一歪頭:「唉?」

  路德:「唉??別告訴我你沒有在寫第四部 。」

  「沒有呢。」林蒙其實在寫一本以母愛為主題的長篇小說啦,還有間隙時間她開始動筆寫『我』與穿越時空的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故事了。這個構思她早兩年前就有了,只是一直沒正式動筆,倒是有先取好了名字《三人自畫像》——這個名字來自畫家諾曼·洛克威爾的同名畫作,那幅畫是畫家在畫他自己一邊對著鏡子一邊畫他自己。

  路德:「………」

  不僅如此,在夏天快過去時,在電影藝術學院進修過一段時間的林蒙,又給她自己找了份對她來說相當微妙且有趣的兼職工作,即給《異形》第五部 做編劇。

  事情是這樣的,作為《異形》系列電影的創始人,導演雷德利·斯科特一直想拍攝第五部 異形。他很明白,他需要一個好劇本,因而雖然很早就開始籌備第五部,《異形》第五部卻一直都能正式立項。期間導演還去拍攝了其他好幾部電影,《迫在眉睫》就是其中一部。

  林蒙因為小說改編,還有後面接觸這方面,就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系,因而知道了他的想法。如果她沒有想錯的話,她所穿過的那個《異形》世界,就是以這個第五部 為藍本衍生的。當然了,是沒有她干涉的那個第五部,可那又如何,反正無論怎麼來說,林蒙自薦去做編劇這事,對她自己來講都非常的惡趣味。

  即使為此曝光L·W·伍德森的真面目,她都覺得無所謂啦。

  所以她一定會寫出打動導演的故事的,嘻嘻。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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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側寫師(9)

  路德在得知自家雇主給她自己找了份做電影編劇的兼職後,多少有點驚訝:「你怎麼說服斯科特導演的?不,當我沒問。」

  別看他家雇主平時一副情商跌至地心的樣子,可若是她想達成自己的目的時,她立刻就變成了再高明不過的操縱者,讓他人變成她手中的傀儡再簡單不過了。

  想明白這點後,路德平靜道:「你開心就好。」

  這麼過了一段時間,路德在良心的驅使下硬著頭皮開口道:「莉茲,你不覺得你寫的劇本過於深刻晦澀了嗎。」

  林蒙看門外漢般地看路德:「導演很滿意,作為編劇的我也很滿意,而我們倆都是專業人士哦,路德。」

  路德:「……斯科特導演分明是被你忽悠了!還有莉茲,雖然我不是什麼專業人士,可我作為代表著大眾審美的普通觀眾,可是很清楚一件事的,那就是有錢賺的作品才有價值。好萊塢因為一部作品撲街,而折戟的大導演不知凡幾,我記得當年因為《銀翼殺手》大虧特虧,斯特科導演就被迫沉寂了好幾年吧,也很久都沒有大制作找上他。」

  林蒙略微浮誇地拖長聲音道:「一切都是為了藝術與夢想。」

  路德有氣無力道:「可人家也是要吃飯的啊,咱就別殺雞取卵了吧。」

  林蒙沉吟片刻:「我有點被你說服了,路德。」

  路德:「真的?」

  林蒙:「嗯哼。」畢竟她也不是什麼魔鬼。

  話是這麼說,可林蒙給出的第一版劇本,顯然對導演影響甚深,以至於在公映版之外,還有了導演剪輯版,而後者明顯是契合了第一版劇本所要表達的主旨。林蒙就不客氣地收藏了。

  對此,路德沒什麼要說的。

  不過,這都是後話,現階段電影還在立項階段,而且進展順利,畢竟導演上一部《迫在眉睫》很賣座,自然有大把投資商揮舞著支票趕來。L·W·伍德森來做編劇,於外界引發了一陣熱議,質疑有,期待有,不明所以有,而這部分自然有專人來應對,而私下裡,亞歷山大·伍德先生通過助理聯系了路德,詢問了她的個人意向,然後這邊酌情考慮是否進軍娛樂界。

  路德:『我只是個沒有感情的傳聲筒。』

  另外,伴隨著這又一波熱議的,還有L·W·伍德森這個馬甲越來越搖搖欲墜了。

  而這一次,林蒙覺得即使揭開這個馬甲,也沒有什麼關系了——在這之前,林蒙有意識地將伊麗莎白·伍德,和L·W·伍德森這兩個身份分隔看,她都說不清她的本我究竟在哪個身份上投射得更多,畢竟伊麗莎白·伍德代表她在這個世界上現實中的身份,而L·W·伍德森和她寫得小說中又充斥著林蒙本身無法在現實中抒發的思想,還有就是可能對於林蒙本人而言,這個對旁人來說真實的世界,往往無法給她帶來那種真實度,甚至有時候她會覺得哪怕是她書中的世界,對她而言都更加真實。換句話說,真實與虛幻的邊界對她而言是模糊的。

  她並不想就此迷失,不過一味進行人為割裂雖然有效,可並不是長久之法。

  再說了,當外界能夠將L·W·伍德森和伊麗莎白·伍德聯系起來,他們才能更好地理解她取《三人自畫像》這個書名的用意啊。

  林蒙這麼愉快地想到。

  而因為她這樣那樣想法而比去年更加忙碌的路德,突然有一天發出了吶喊:「莉茲,你不是精神病,你是高功能反社會。」

  林蒙當時正在看大衛·羅西出版的第一本書《掠奪者之眼》,聽完路德的真知灼見,她挑著眉從《掠奪者之眼》這本書後抬起頭來,直直地看向路德。

  路德眼神漂移了下。

  林蒙撇撇嘴:「你是在直接照搬電視劇台詞嗎,路德?」

  「你怎麼知道?你也看了那部電視劇,《神探夏洛克》,對吧?它最近很火的。」路德這幾天都在自認為隱蔽地偷瞄自家雇主,就是因為看了今年剛出就火爆異常的那部英劇,其講得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在現代。路德看到第一集 一半時,就恍然大悟為什麼他那麼有既視感,他家雇主和劇中的福爾摩斯很像。高超的推理能力、高智商低情商、令普通人感到不適的好奇心、冷血冷漠和無道德感、超級任性與以自我為中心、無性戀……等等,他一個美國人都覺得劇中福爾摩斯和華生GAYGAY的,該說不愧是英國人嗎。

  林蒙輕飄飄道:「實際上,直到1967年《性犯罪法案》頒布,英國同性戀行為才合法,且同性在公共場合發生的性行為仍是犯罪,軍隊及警察人員中的同性戀行為仍為違法。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在2000年,英國政府允許軍隊中的同性戀行為。」

  路德:「……莉茲,你還沒有回答我問出來的問題。」

  林蒙沒有立刻說什麼。

  路德想了想:「難道是這部電視劇對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塑造,和你那本小說中的福爾摩斯人設撞了?你別說了,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原著中的福爾摩斯紳士多了。」

  林蒙收回和善的眼神:「你最開始是想說我和電視劇中夏洛克·福爾摩斯撞了衫,對吧?」

  路德仔細觀察了下她的神情,看她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悅,就點了點頭。

  「我不會否認這點。」林蒙回想了下她看那部電視劇時的感受,因為將她所認識的歇洛克·福爾摩斯看得獨一無二,所以不會將他和其他的福爾摩斯聯系起來看,更不會去對比,所以對於原著再改編部分,她就不予評價。至於「撞衫」這事兒,林蒙困惑了下,之後就有點厭煩郁悶,而這些情緒都是潛意識的,然後在理智全部回籠前,她就將這人的所作所為從頭挑剔到尾,與此同時,她還是將所有集數都看完了。

  林蒙想到這兒,往後仰了仰身體,簡單地和路德說了下她的感受。

  路德不解:「原因呢?」

  林蒙不想解釋太多,她只給了最後結論:「你就當是同類相斥吧。」

  路德「呃」了一聲:「同類相斥——那你還看完了?」

  林蒙理所當然道:「我又不討厭我自己。」

  路德越來越糊塗了:「什麼意思??」

  「只是討厭自我的部分出現在別人身上。」林蒙說完也不管路德理解不理解,她就低下頭去繼續看她的書。

  路德不好再問,他准備下次見菲什伯恩醫生時,悄悄問問他。「要喝咖啡嗎?」

  林蒙翻了一頁書:「嗯。」

  路德笑了笑:「我是不是要說一句『我不是你的管家』?」——來自赫德森太太。

  林蒙頭也不抬:「咖啡,米勒太太。」

  路德:「……」這就不好玩了。

  ·

  林蒙還有得郁悶。

  《三人自畫像》在第二年春天面世了,像之前的《手持天平的女人》一樣,很快就上了暢銷書排行榜。在歇洛克·福爾摩斯的老家英國,最開始還有許多福爾摩斯書迷,對這本書持有排斥心理,可等看完後一個個地都真香了,畢竟就連最鐵杆的福爾摩斯迷,也無法否認這本書中的歇洛克·福爾摩斯,確實是和原著中的福爾摩斯一脈相承的。

  而因為都涉及到了現代版的福爾摩斯,盡管一個是從一開始就在現代,而另一個是穿越到了現代,不可避免地就有粉絲將這本書,和同樣受歡迎的《神探夏洛克》相比較,還引發了是否存在剽竊創意的爭論。

  不僅僅是福爾摩斯在現代這點,還有人設問題。

  這倒不是說兩個福爾摩斯的人設,而是劇中夏洛克·福爾摩斯和《三人自畫像》中的伊麗莎白·伍德的。

  拋開前一條不說,就說後一條吧,盡管電視劇早出一年,可全世界都已經知道伊麗莎白·伍德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在這之前,L·W·伍德森的真實身份已經遭到了曝光,連帶著她曾做過什麼,都被無孔不入的媒體順藤摸瓜了。不說她和BAU的合作,一舉抓獲了最高產的連環殺手弗蘭克·布瑞特柯普夫,還有其他幾次破獲的重案;就是她之前在倫敦,指引蘇格蘭場破獲的現代版ABC案,以及涉及到多個國家的藝術品走私案等等大案,都被詳細地報道了出來,英國媒體還曾用「二十一世紀福爾摩斯」來稱呼過她。總之,人家就是活生生的高智商天才,並在偵破案件上有著超高的天賦,那人家寫自己只能說是自身投射,而論「創作時間」,人家還早出生二十多年呢。

  當然了,更多的人還是理智地看待小說與電視劇的,再說求同存異不好嗎,多倍的福爾摩斯多倍的快樂啊。

  然後吧,過了兩年又有一部美劇《基本演繹法》問世,它也是講背景搬到了現代,這次福爾摩斯和華生不再在倫敦了,而是來到了紐約。《神探夏洛克》的出品方BBC要狀告該劇組剽竊自家的創意,可這邊透露他們的部分靈感來源於伊麗莎白·伍德本人與她的真實經歷。

  值得一提的是,《基本演繹法》中將華生改編成了一名女性,且艾琳·艾德勒和莫裡亞蒂成為了同一個人,還和福爾摩斯談起了戀愛。

  林蒙:有趣。

  路德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所以我是你的『華生』?」

  林蒙想也不想道:「你哪有華生醫生可愛。」她這裡的「華生醫生」當然指得是她認識的那個華生醫生,歇洛克·福爾摩斯忠實的老伙計。

  路德:「……」

  「——再說華生醫生又不是我的伙伴。」

  路德聽懂了這個「但你是」的委婉肯定,他心情頓時多雲轉晴。

  路德現在仍在為林蒙工作,可他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一年前遇到了個好女人,朱莉·曼特納,路德正打算向對方求婚。還有就是瑞德也在去年遇到了心意相通的愛人,那是名叫梅芙·多諾萬的遺傳學家。在經歷了一番波折,梅芙·多諾萬擺脫了致命跟蹤者後,她和瑞德在現實中達成了美滿結局(其中林蒙給予了神助攻,可以說是挽救了梅芙·多諾萬的生命,沒有讓她死於跟蹤者之手)。

  路德利落地整理起了桌面,在看到桌上的日歷後,他抬起頭來問向正在翻閱報紙的自家雇主:「你確定不需要我陪你去英國嗎?」林蒙要回英國她祖父家住一段時間,等過了兩周後的聖誕節才會回來,而以往林蒙如果回英國的話,路德都會跟著去的,雖然他並不是每次都住在伍德莊園。

  林蒙並不領情:「你心裡明明很高興你不用去,為什麼還要多此一問?」

  路德:「……我很高興可以帶薪休假,和我關心你並不矛盾的,好嗎。」

  「你可以多在朱莉面前展示下你的這種敬業精神,她會更喜歡你的。」林蒙偏過頭來,「你在驚訝什麼?朱莉一開始對你沒有好感,可她認為你會是個好爸爸——當然是從你照顧我的行為中得出的結論——才願意再考慮一下你的。」

  路德:「呃。」

  林蒙點了點頭:「是的,這也是她不會對你為我工作這點嫉妒的根本原因。」

  路德:「……謝謝你解開了我的一個疑惑。」

  林蒙扯了扯嘴角:「不客氣。還有,你會求婚成功的。」

  「那真是太好了!」路德由衷道,下一刻他就收斂了起來,害怕傷到自家雇主的心,他表示即使他結婚了,他還是會盡心盡責的,會努力平衡家庭與雇主之間的關系。

  林蒙微微一笑:「我毫不懷疑。」她沒說朱莉·曼特納也將為她工作,領著她發的薪水,而且就連他們倆的孩子將來去哪個大學,她都可以打一個電話搞定。

  路德沒多想,他盡職盡責地將林蒙送上了私人飛機,這才開車去接未婚妻下班了。

  而林蒙到了她祖父的莊園,同時也是她長大的地方,神態明顯地放松下來。在這兒她仍舊是個孩子,做什麼都會被最大可能地包容與縱容,缺乏道德感也沒什麼,有反社會傾向也不是多大的問題,只要她沒有做會導致她走向自我毀滅的事情,那她就是個好孩子,他們怎麼樣都會順著她。當然了,要是一不小心成為壞孩子的話,只要改正就會得到原諒。

  真好啊。

  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的林蒙推開門:「我回來了。」


第102章 小鳳凰(1)

  行時香風細細,坐時淹然百媚。

  如果讓林蒙來形容她現在的這具「肉身」,她會用這一句。

  而現下的情況出乎了林蒙的意料,讓她都難得去主動聯系了系統。

  該怎麼說呢。

  從前林蒙哪一次轉世,除了沒喝孟婆湯以消除前世記憶外,她和其他人的降生沒有什麼區別,也都是照常長大成人,然而這一次林蒙再轉世後,她不是胎穿,更非身穿,而是直接附體了一具肉身上。

  對林蒙來講,滋味並不好受,說到底她的靈魂是被硬塞進這具肉身中的,兩者根本不契合不說,這具肉身還很孱弱,林蒙真怕她稍微舒展一下,就會把這件「衣服」撐破。那這個時候,「衣服」再光鮮亮麗,林蒙也無心欣賞了。

  系統不出意料地裝死。

  林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有再抱怨什麼,大腦便精密地運轉起來。

  這具肉身的原主人是什麼身份?有無生命威脅?潛在危機存在與否……當聽到滴答聲後,林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流鼻血了,這感覺就像是硬件跟不上內芯的運轉速度,不得不發出抗議。

  不安、焦慮、新奇、激動、興奮等情緒接踵而來。

  好極了。

  林蒙真心實意地想到,她就不再去追問系統為什麼做這樣的安排了。

  不過,鼻血能不流那麼歡就更好了。

  林蒙垂下眼簾,心情復雜地看著開在地上的血花,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第一時間想辦法去止血,而是等大腦對於「我在流鼻血」有了真切的感知後,她才在自己大腦的指令下,有條不紊地展開針對性措施。期間她還小小新奇與回味了下,原來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還是個普通人時,她的大腦與身體就是這麼鈍感啊。

  難道系統就是想讓她找回初心?

  等林蒙對她現在身份的基本信息有了初步認識後,她決定暫時不去多揣測系統的用意,因為當下對於她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生存下去,其他有的沒的不必多想。

  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名叫阿萊,十八歲,乃是西方羅剎教教主玉羅剎的姬妾。

  托林蒙上輩子廣涉閱的福,她有從她的記憶宮殿中扒出來了原著,只不過原著中關於西方魔教與玉羅剎的描述很空泛,而當其衍生成一個平行世界時,原則上世界規則會對細節進行邏輯自洽的填充,而細節部分才是林蒙為了生存下去所必需了解的。

  林蒙當下面對的真實情況是,阿萊完全依附於他人生存,是柔弱無依的菟絲花,而作為靈魂附著在阿萊身上的林蒙,她是見多識廣,有諸多技能點可以重新點亮,但她的身體情況暫時不允許啊,就拿武功來說吧,即使是不需要內力也能夠有卓然效果的獨孤九劍,林蒙能在腦海中將所有的招式再熟悉不過的演練一遍,可如果身體不配合,饒是林蒙也得抓瞎,可她若是需要進行身體力行的操練,那她又如何不動聲色地瞞過其他人呢?

  阿萊身邊的「其他人」可一個都不是自己人。

  同理,林蒙的其他技能點也是如此境況。

  就連依托於精神力的攝心術啊,迷魂大法啊什麼的,林蒙暫時都不敢用,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索性沒有其他等待點亮的技能,林蒙還有自己最大的依仗,那就是她的大腦。

  所以林蒙便開始韜光養晦,先將身體養活著再論其他。

  扮演阿萊對林蒙來說,完全是小菜一碟。即使林蒙沒有阿萊的記憶,可憑借她的觀察,對她的人生就解讀地八九不離十,說話的語調、寫字的習慣、日常飲食細節等等,她得需要幾次微調,同時她還將婢女以及偶爾串門來的其他姬妾那邊,作為微調反饋對像的同時,也在從她們身上獲取基本信息,也完全不用擔心她們會發覺到『阿萊』有任何微妙不對之處——林蒙在深入了解她們的同時,也在逐漸掌控她們,她們就如同變成了一本書,任由林蒙隨意翻閱,以及在上面書寫。

  然而這是遠遠不夠的。

  歸根到底,現下的林蒙仍處於生物鏈的底層,有人能夠隨意拿住她命運的後頸。

  比如說玉羅剎。

  玉羅剎有很多姬妾,而姬妾對他的作用只有一個,且他想享用誰就要享用誰,阿萊也不例外。

  披著阿萊皮囊的林蒙在看到出現在她所住小院的玉羅剎,她那高效的大腦平靜地運轉著,然後給她的最優解就是盡職盡責地扮演阿萊。林蒙眼睛都沒眨地就接受了這一最優解,說到底對目前的她而言,活下去才是第一要義,那麼她無論做什麼,都可以拆解為這一要義服務,沒有任何其他附加含義。

  也就是說,對於這階段和他人性交一事,林蒙當其是吃飯、喝水或呼吸般,心平氣和地接受了。

  人會抵觸吃飯、喝水或呼吸嗎。當然不會。

  再來說玉羅剎。

  林蒙並不把他當一個「男人」來看待,而是把他當成了一個「人」,這個人位於現階段她生活圈食物鏈的頂端,擁有著絕對支配權。

  林蒙得觀察他,了解他。

  把他當成難解的謎題,復雜的案件,難以攀登的高峰。

  等到她將之分解成一環又一環,一條線索纏著另一條線索,橫看成嶺側看成峰等等後,到那時候他們兩人之間的局面必然與現在截然不同。

  簡而言之,在這次盡姬妾義務中,林蒙完全將玉羅剎物化了,而且她的精神內核也似乎轉到了第三人視角,來觀察這一對她而言堪稱完全陌生的行為,就像是在觀察走動的鬧鐘什麼的。

  可就是有東西,可與純粹的理智相違背,相抗衡,相衝擊。

  當那種蠻不講理的刺激,如潮水般衝刷進大腦時,林蒙就無法繼續保持那種「超然物外」的姿態了。她先是迷惑,再是幾乎要迷失在那種虛幻般的快樂中,她心裡也很清楚究竟是什麼激素在起化學作用,可那種刺激過於猛烈,林蒙的身體受不了了,導致她有一會兒的意識不清晰,絕對的理智差點「離家出走」。

  反正等林蒙完全清醒過來時,她的脖子被人從後面扶住,照著她現在的身體感覺,她應該還有被點了穴位,以減少鼻血的流速。

  她還有點耳鳴,耳朵裡嗡嗡地響。

  只是流鼻血,沒有七竅流血——她這段時間有在下意識地減少靈魂與肉身之間的鈍感了——還好,流血的理由她已經羅列出了幾個。

  不過都沒有用上,扶著她後頸的人似乎自動自發地補足了原因,僅僅聽他低沉的笑聲,他現在心情該當是愉悅的,但林蒙沒能看到他的臉,和其他情緒展現,所以並不能完全確定。

  這種突發狀況,也有給林蒙提了個醒。

  人確實需要吃飯和喝水,可吃飯可能會噎著,喝水可能會被嗆著,且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背過去啊。

  所以說還是自己掌控著自己的命運最好。

  林蒙越發有了迫切感,她隱形的觸手往外輻射,而她要的也不多,就只是從羅剎教全身而退,從此天高任鳥飛。

  不得不說,當生存的大山壓在一個人背上時,這個人往往能發揮出超出平時的能量,那就更不用說不僅操縱人心的本領一流,且還逐漸點亮其他多得讓人眼紅技能的林蒙了。

  這般的,在林蒙成為阿萊的兩個月後,她從西方魔教離開,入了玉門關,朝著中原進發。

  林蒙並非獨身一人,有人或在明面或在暗處為她的行蹤打掩護,並掃除可能的痕跡。

  盡管如此,林蒙卻沒有放松警惕,她心裡很清楚她還有最後一關需要過。

  蘭州城中,夜漸深。

  林蒙暫在一家臨時租用的別院落腳,這處別院處於城郊,左右宅院並不緊密相靠,也就是這邊兒有什麼動靜,除非驚天動地,否則不會輕易打擾到左右鄰居的。而隨著夜色漸深,別院也跟著沉寂下來,除了月光星輝外,也沒甚其他光亮,越發襯得別院沉寂無人氣。

  有霧氣攸然而至。

  林蒙猛然睜開眼睛,她的手撫上手旁的劍,但她的動作還是比不過飄忽而至的霧。這霧並非自然而生,而是人為催生出來的,也當然不是什麼干冰制造的舞台效果,而是玉羅剎在其獨特內力上的一種運用。他本人就隱身在霧中,尋常人難以窺見他的真面目。

  不合時宜的,林蒙想到她現在找到可以和念能力中具現化系技能做平行類比的武功了。正如金剛掌走強化系路數,寒冰真氣走變化系路數一般。

  恰此時,具現化系念能力者,不是,是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剎開了口:「好阿萊,你知道本座要來?」他此時儼然來到了房內,若他想動手殺林蒙,他開口的功夫就可輕而易舉地做到。

  「我還知道你的真面目,所以我們不妨散去霧氣說亮話。」林蒙話音未完全落下,玉羅剎就展露了他的真容。就著隨著他開房門而揮灑下來的月光,林蒙算是第一次帶著純粹看他意味的看了他一眼,無疑,他長相完全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審美,還屬於瑰麗那一塊兒的,且氣質與其長相相得益彰,能給人第一眼就帶去莫大的衝擊。

  「也是呢,畢竟咱們坦誠相見過。只可憐本座,卻是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玉羅剎嘴中說著自怨自艾的話,可他的表情和眼神無不昭顯著截然不同的情緒,又目光灼熱地盯著距離他幾步遠的林蒙,似乎是想借此看清楚她的神情變化。

  未果。

  玉羅剎也不氣餒,他緩緩道:「讓本座換個說法,眼下占著阿萊身子的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第103章 小鳳凰(2)

  林蒙一雙眼睛明亮有神,面對氣勢極盛,且內藏殺機的玉羅剎也坦然自若:「你是什麼時候便已然知曉了呢?」

  「你為什麼不繼續做個乖孩子呢,」玉羅剎說著往前邁了兩步,森寒氣息隨之傾瀉而來,目光同樣寒如冰雪,與他輕柔的語氣截然相反:「不要再用問題回答本座的問題,知道了嗎。」

  林蒙微微低下頭,露出一截柔軟白皙的後頸,似乎在昭顯她的臣服。

  玉羅剎不為所動,只靜靜地看著她。

  「我姓林,單名一個蒙字,本是已死之人,不知何故還魂於阿萊之身。」林蒙坦白道。她說得是百分百的實話,只是對全部的真相進行了一點點的掐頭去尾。

  玉羅剎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他也會自己判斷,略一沉吟後,他就問出了下一個問題:「為何是阿萊?」

  「或許只是因為於那時而言,她的肉身中恰好再無她這位原主人,與原主人是什麼身份無半分關系。」不知不覺間,林蒙又抬起眼來,她坦然地看著玉羅剎說話,而且無論是她還是玉羅剎,都是聰明人,正如這個問題,重點不在於阿萊本身,而在於阿萊所附屬的羅剎教,以及背後是否存在的陰謀。

  玉羅剎輕輕一揚眉:「你想讓本座相信這一切都是機緣巧合?」

  「本該如此。」蛀了西方魔教一個洞的林蒙說得理直氣壯,接著她還很不客氣地指出:「說來阿萊是你親手殺的吧?而我借屍還魂之際,你就在當場。」玉羅剎發現了她這個「蛀蟲」,林蒙是一點都不意外的,可在她離開西方魔教到今日玉羅剎找來這一途中的種種跡像,又表明玉羅剎對她的了解要比她認為地要深刻得多。

  「不錯!」玉羅剎也姿態從容地承認了,「若非本座對自己的功力有絕對自信,亦無比相信自己當下的判斷,端看你之後的表現,本座萬萬不會相信這天方夜譚一般的奇事。」

  林蒙真心實意道:「你很有魄力。」

  玉羅剎頓時心花怒放,他絲毫不掩飾這一點,當下放聲大笑起來:「不知為何,你這般奇詭之人的贊賞,令本座尤為愉快。」

  林蒙有點傻眼,她指了指自己:「奇詭?」這是什麼形容?

  玉羅剎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目光深沉地看著林蒙:「且不說借屍還魂這奇詭一事,你本人更是我這一生見過最可怕的人——」

  林蒙截口道:「我不會成為你的仇敵。」

  玉羅剎奇異地並沒有感覺到被打斷的不悅,他本身就並非是墨守成規、一板一眼的正派人物,且向來隨心所欲,恣意疏狂,做事亦唯心自我。當下林蒙既是那麼說了,玉羅剎都沒有再提她在羅剎教的所作所為——那怎麼看都不像是對林蒙說辭有利的所作所為,他光艷動人的臉上難得流露出幾分困惑。

  如玉羅剎自己所言,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林蒙借屍還魂一事,可他按下不表,之後林蒙的所作所為,一旦玉羅剎發現端倪,他即便詫異也很快就聯想到林蒙身上,但他仍舊沉得住氣,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可當玉羅剎以一個上位者的姿態,來看待林蒙的所作所為時,他逐漸意識到她的目的,和他所認為的自相矛盾。

  唾手可得的權勢?富可敵國的財富?這些世俗之人都在追尋的,羅剎教所代表的,她卻沒什麼興趣。

  「你讓本座捉摸不透。」玉羅剎又開始自稱「本座」,「你蠱惑了我諸多教眾,本座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林蒙眨了眨眼:「我很抱歉。」

  玉羅剎嘆了口氣:「你不會成為我的仇敵,同樣的,你不會成為我的朋友。」他難得多說了一句。

  「不啊,」林蒙不以為然道,「如果我是我自己的,那我不介意成為你的朋友。」

  在玉羅剎要說什麼前,林蒙又過於坦然道:「如果你執意要我的性命,那以我現在的力量,我只有一成不到的機會可以死裡逃生。老實說,我是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面的。」當然了,玉羅剎也落不得什麼好。

  玉羅剎不禁問:「那你怎沒有在本座追來前逃之夭夭?」

  「然後活得像過街老鼠嗎?不要。」她的信條可是只要活著,想怎麼浪就怎麼浪。

  「我現在越發好奇你從前是什麼樣的人了,阿蒙。」玉羅剎稱呼起「阿蒙」時,帶著不自覺地親昵,只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給人更多的感覺還是「狎昵」,多了好幾分輕浮。

  林蒙:「……我字飛鴻。」

  玉羅剎反問道:「男人?」玉羅剎並非中原人,他對中原人文的了解並不深刻,在他的認知中,只有大門大戶的兒郎才會有表字。

  林蒙:「……不是。」

  玉羅剎笑吟吟地道:「是又有什麼關系,本座可是葷素不忌的。」

  林蒙面無表情:「看得出來。」一般人在親眼目睹一個人「詐屍」後,還會想著去和這人做親密接觸嗎。

  「飛鴻是害羞了嗎?本座真是越看你越覺得你可愛呢。」玉羅剎調笑道,然而他下一刻話鋒一轉,「可這並不足以讓本座放過你,本座的怒火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能平息的。」

  這一點,林蒙也很清楚。她同時也清楚玉羅剎之前為什麼那麼放任她,他在真切意識到她在羅剎教蛀他基業後,他就想著利用她來篩選出羅剎教內有二心者,好把他們一網打盡。只是林蒙「舌燦蓮花」一出,即使原本十分忠心耿耿地教徒,也會出現動搖。

  倒不是說立刻倒戈,而是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就會提供給林蒙幫助,有時候林蒙還能讓他們打心裡從「為教主好」的角度出發,忠心耿耿地按照林蒙的想法走,而這就讓玉羅剎不悅了,這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是想把米裡的稗子剔出來,可沒想一起把米剔除出去。

  而這種情況一出現,玉羅剎自然難再容忍林蒙。

  林蒙也果斷地逃了。

  再說當下,林蒙姿態十分乖巧地詢問:「我能為你做什麼?」

  相比之下,玉羅剎卻表現地十分喜怒無常,他微笑著說道:「好孩子,你可是有一成機會可從本座手底下全身而退,何必這麼謹小慎微。」言語中的譏誚不言而喻。

  而且他還篡改了林蒙的原話。

  這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對林蒙這個聰明人,他還心存忌憚,自然不會輕信她那示弱一般的話。

  林蒙嘆了口氣:「為了活著。」

  玉羅剎揚了揚眉,他下一刻又往林蒙那邊走了一步。他走動中帶著難以言喻的韻律,本身又自帶一股無可抵御的氣勢,還和傾灑下來的月光相互感應般,導致在這院子,在這房屋中,明明是主人的林蒙卻成了那孤立無援的一位。這種感覺也是玄妙的,如果只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卻絕不會有這種近乎直覺般的感受。

  林蒙是大腦跟得上,身體卻在拖後腿。

  玉羅剎眯了眯眼睛:「飛鴻,你著實不凡,那你不妨來說說我為何殺了阿萊。」

  阿萊出身清白,對玉羅剎以及羅剎教絕無二心,也不存在因為爭寵而被他人誣陷,從而引得玉羅剎生出殺心的可能。

  林蒙在意識到原主人連殘存的意識都沒有,確定了她是借屍還魂後,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最後也是將目光放到了玉羅剎身上,現在她也大致有了答案,排除玉羅剎無故殺人的可能後,林蒙想該當是阿萊不經意聽到了不該她聽到的,或許阿萊自己都沒有多想,但玉羅剎卻只想讓她徹底閉嘴。而能讓玉羅剎那麼謹慎對待的,林蒙心想也只有事關西方魔教傳承的。

  玉羅剎的目光愈發深沉:「哦呀,看來你有了答案。」

  林蒙聳聳肩:「沒辦法。」答案就那麼自動自發地冒出來了。

  玉羅剎呢喃道:「是沒辦法呢。」下一刻,他朝著林蒙伸出了手,森寒的霧氣又開始彌漫。

  ·

  ·

  直到幾天後,林蒙都還有種毒蛇朝她臉上噴射的毒液,還沒有被她擦干淨的感覺。事實上,是玉羅剎帶著他森寒的霧氣,用手摸上了她的臉。

  可那種毛骨悚然感,讓林蒙難以忘懷。

  這其中除了是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感,還有就是這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吧。

  拋開這一小節不提,眼下的情況是玉羅剎沒有執意要取她性命,他們倆達成了一樁交易。如果在玉羅剎給予的期限範圍內,林蒙沒能達成他的要求,那麼到時候無論如何,玉羅剎都不會再和她客氣。

  對林蒙而言,這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死亡線一節,林蒙接受良好,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樣的要求反而還正中林蒙下懷,讓她更有動力,做起事來精神也更加振奮。

  而這個交易?玉羅剎要林蒙去殺他。

  玉羅剎為了讓羅剎教變得更純淨,剔除教內「稗子」,在排除林蒙這個不合格的篩選者後,他需要另外一個切實可行的計謀。玉羅剎有自己想好,他決定詐死,以讓羅剎教教眾對他全無顧忌,然後原形自露。

  為了讓這個計謀切實有效,那玉羅剎就需要一個切實可信的暴斃。

  和強敵同歸於盡,或許就是一個。

  擁有著絕佳天賦的林蒙,就被他老人家選中了。不過林蒙確信,玉羅剎殺她之心不死。

  但林蒙並不在乎,她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歡快地接過了這個交易條件。

  而能和玉羅剎相提並論的強敵,能夠讓其他人相信其確實有足夠的能力,去殺死玉羅剎,且其行為還是有跡可循的,那這麼個強敵必然擁有著公認的高強武功,與玉羅剎匹敵的實力,聲望也得高到能傳到西域去。

  更不用說還有時間限制。

  哇哦,這難度可真不小。

  尤其是林蒙現在內力薄弱到幾可等同於沒有,靈魂和身體的契合度還沒有很高。即便獨孤九劍對內力沒有多嚴格的要求,可要是去硬剛有真才實學的高手,那還是遠遠不夠的。

  因而,林蒙打算另辟蹊徑。

  她也有了初步的想法。

  只不過在她將自己的想法付諸於行動前,還是先提升下靈魂和身體的契合度吧。這期間最好還能對當下世界有充分的認知,進而有固定的,可攻持續使用的,有效的情報渠道。

  林蒙舒展了下身體,又習慣性地擦了一把臉後,便興致勃勃地朝中原進發了。

  ·

  三個月後,秋高氣爽。

  陸小鳳卻覺得秋風蕭瑟,讓他有點無福消受,同時讓他無福消受的,還有他的紅顏知己「冷羅剎」薛冰。

  薛冰穿著件雪白的衣衫,看起來又輕又軟,她人俏生生的,像朵水仙花一樣,可她的行為可一點都不溫柔可親,陸小鳳的耳朵都要被她給擰掉了,惹得陸小鳳一個勁地求饒。

  「你答不答應?你答不答應?」

  陸小鳳不敢動:「我的好姑奶奶,你只說你想找羅剎女,可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

  薛冰嬌哼一聲:「她不准叫這個外號,我非得讓她改掉不可。」

  陸小鳳苦著一張臉,心道女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

  薛冰眼睛骨碌碌一轉:「陸小鳳,你就答應嘛。難道你不好奇羅剎女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嗎?我可是聽說她還是個天下少有的美人。」

  陸小鳳精神抖擻起來:「看來我不答應不可了。」

  薛冰卻又惱上了:「不准你多看她一眼!」

  陸小鳳只能賠笑,不過薛冰的話有說到他心坎上,他確實對那個羅剎女很好奇。此人出道不過兩月余,卻已然聲名大噪。

  青城派不過是有一個弟子招惹了她,她就去找上門,將那名弟子的師父,青城派的一名長老打了個頭破血流,誰讓他沒有教導好徒弟;

  崆峒派掌門的嫡傳弟子厲雲鶴,憑借崆峒派的鎮山劍法『少陽九一式』,也算是江湖上飽受贊譽的一流劍客,卻拜在了她劍下,且戰敗後厲雲鶴一度神志不清,提起比試就瑟瑟發抖,還一口一個『妖女』;

  還是同樣惜敗的嶺南大俠柳天風,給出了個含糊不清的答案,柳天風說她劍法有古怪不說,就連身法如鬼魅,他的刀十多刀刺出,卻刀刀落空,且她似乎同時兼具極陰與極陽兩種真氣,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化解,以至於渾渾噩噩地就敗下陣來。

  柳天風成名已久,雖然不比西門吹雪、葉孤城、獨孤一鶴、大悲禪師等人武功已臻化境,可柳天風的刀法同樣不容小覷,他這麼一朝惜敗,惹來江湖中人熱議。眾人一致決定羅剎女的武功邪門詭譎,加上她行事不講規矩,不合時宜,還有其他諸多令人費解的之處,就送給她「羅剎女」那麼個稱號。

  她真名是什麼,反而嫌少有人知道。

  在薛冰鬧著纏著讓陸小鳳去找羅剎女前,其實有其他人也來拜托了他,陸小鳳心想他是躲不過了,那干脆撞上去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篇繼續延續西門吹雪是玉羅剎親兒子設定,我特別好奇到底是誰第一個提出這種設定的。


第104章 小鳳凰(3)

  羅剎女,名林蒙,字飛鴻,目前正在追蹤與反追蹤公孫大娘中。

  公孫大娘本名公孫蘭,是唐宮第一舞人公孫大娘的後代傳人,有著脫胎於昔年劍舞的絕妙劍法。

  林蒙尋她就是為了親自見識下她的劍法,以此親身積累實戰經驗——林蒙有一個名單,公孫大娘就在此名單前列來著。只不過公孫大娘不僅劍法精妙,還十分擅長易容術,並且行蹤詭秘,尋常人輕易不會抓到她的痕跡。而到了林蒙這兒,她正准備去追蹤公孫大娘,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一名紅衣少女看中了林蒙的眼睛,想要挖走。

  林蒙和紅衣少女無冤無仇,紅衣少女那麼做,單純是因為林蒙的眼睛好看,而她要作為戰利品帶去見自己的姐妹罷了。

  這名紅衣少女穿著一雙繡了竹葉青蛇的紅色繡鞋,正是紅鞋子的一員,而公孫大娘正是紅鞋子的老大。

  意識到這一點後,林蒙反手殺了紅衣少女。

  沒多久,紅鞋子的所有成員都知曉羅剎女殺了她們的七妹,她們自然是要為七妹報仇的。

  林蒙作為羅剎女時,行蹤同樣飄忽不定,然而對於紅鞋子來講,她們同樣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因此沒過多久,她們中的一名成員就喬裝打扮來暗殺林蒙。

  未果。

  對方也很果斷,致命一擊不成後就極速撤退。

  林蒙眼下就在追蹤此女。

  此女反偵察意識不弱,期間還換了次裝,故意繞了路,確保沒有人在跟蹤她後,她才安心向著和其他姐妹約定的地點奔去。

  殊不知,林蒙和她不過前後腳到。林蒙跟過去後,發現這次除了打先鋒的三娘,紅鞋子組織還來了做青衣女尼打扮的六妹,以及林蒙心心念念的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到底老辣,在詢問了三娘兩句關於刺殺時的情況後,就果斷要帶著她們離開這個據點。

  三娘又驚又惱:「我很確信沒有任何人跟上來。」

  公孫大娘正要出聲安撫她,卻感應到了什麼,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不愧是公孫大娘。」韻律獨特的女聲從庭院中出來,然而就在公孫大娘三人從窗戶往外看時,卻赫然發現對方卻就在屋檐下。

  公孫大娘難掩驚詫,不過她自恃本身能力不凡,轉瞬間就鎮靜了下來:「傳聞羅剎女有一雙碧色的眼睛,如今一見,傳聞果然不虛。」

  「哼!裝神弄鬼!」三娘臉色漲紅,惱恨地瞪著追蹤她而來的林蒙,實則手已經摸上了鞭子。

  青衣女尼到底年輕,不太沉不住氣,語氣冰冷地質問道:「就是你殺了七妹?

  林蒙卻只看著手持雙劍的公孫大娘,並不理會青衣女尼的詰問:「但請賜教。」

  「你不要太囂張了!」三娘話音未落,一條漆黑發亮的鞭子就被她抽了出來,身法也相當利落地躍過窗台,以刁鑽的角度朝著林蒙揮出鞭子。

  青衣女尼跺了跺腳:「我也來!」

  公孫大娘也不和林蒙多客氣,下一息她的劍已出,劍光如驚虹掣電。

  林蒙對此很困擾:「怎麼辦,我只想和公孫大娘一對一。」

  「我們可不是什麼名門正派,對待仇人還講究公平!」三娘諷刺道,說話間她已經抽出了十鞭,青衣女尼手中的短刀也如銀虹般刺出,威脅更大的,還是公孫大娘變幻莫測的雙劍,她的攻勢就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林蒙好似沒有聽到三娘的話,她自顧自地恍然大悟著,碧色的雙眸一一掃過三人,腳下動作不停,她每個動作都有著渾然天成,自然動人的韻感,不知何時周圍的光亮好似都要被她的動作吸引去,明明當下還是艷陽高照時。

  公孫大娘心神跟著恍惚了一瞬,她攥緊雙劍,厲聲喊道:「三妹,六妹你們退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公孫大娘如驚鴻掣電般的雙劍沒有刺中林蒙,反而劍氣被林蒙反過來吸納過去,然後被她撥著攻向了三娘,以三娘平時的身法與速度,她若是拼命想躲,自然是可以躲開的,可此時的她經歷了太多了,從最開始鞭鞭抽空,導致心中駭然,再到後面恍惚間看到她們的七妹朝她哭著看過來,可眼睛的地方卻一片空洞,進而導致三娘她神情愈發恍惚,根本無法抵抗公孫大娘的殺招。

  等到公孫大娘回過神來,三娘已斃命於她的劍下,而青衣女尼不知何時,嘴角帶血地躺在不遠處。

  林蒙一副煩惱盡消的口吻道:「現在你可以和我一對一了。」

  我真是個小機靈鬼呢。

  公孫大娘:「!!」

  公孫大娘眼睛大睜,仇恨促使她不沉耽於三娘和青衣女尼的死亡悲痛中:「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林蒙緩緩地眨了下眼睛,那種被公孫大娘認為妖異的感覺漸漸消失了,她將自己的劍拔出來:「請。」

  當劍氣徹底從這所稍顯偏僻的宅院中消失後,有一女一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男人還是女人在確認完情況,給叫過來的。他看起來三十多歲,相貌英武,穿著考究,而那名女子也有了點年紀,可極有成熟女人的風韻,她腳上也穿著一雙紅色繡花鞋。

  男人半信半疑道:「公孫大娘當真死了?」

  「我確定好幾遍了,死的當真是她。」女人也是紅鞋子組織的一員,她之前也得到通知,說七妹被羅剎女殺了,讓她留意羅剎女的消息,並伺機為七妹報仇。可現在她很慶幸自己故意來晚了,否則如今橫屍當下的就是她了。女人也就是二娘,她心有余悸道:「沒想到羅剎女這般厲害,大娘的劍法在我看來都是不輸給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

  更不用說三娘和六妹也在場,她們也沒個好下場。

  男人沒有立即說什麼,他似乎很有經驗地來到了現場,圍著死屍勘察了好一會兒。

  二娘好奇道:「怎麼樣?」

  「你們的六妹是被羅剎女的獨門暗器飛燕銀梭殺死的,」他拿出手帕,將地上的暗器碎片撿了起來,又指著公孫大娘道,「她確實沒有易容,應當是大娘不錯了。那羅剎女的武功確實有古怪,等等——」

  這人觀察到了那串血跡,走過去仔細辨認了下:「這是新鮮血跡!羅剎女受傷了不成?」他的眼睛流露出狂熱來,下一刻就做出了決定:「我去看看。」如果可以的話,他得確定下羅剎女究竟被公孫大娘那毒婦傷成什麼樣了。

  二娘眼看著自己的情郎就那麼走了,她跺了跺腳,又轉過身去似喜似悲地看了公孫大娘一眼:「大姐,你別怪我,我也是沒法子。」姐妹當然重要,可情郎她也舍不得。

  沒過多久,二娘的那情郎回來了。

  二娘問:「追到了嗎?」

  「那邊是花家的地界,我不好現身。」男人倒沒有多氣餒,他好歹是前六扇門第一總捕頭,在這邊徒子徒孫也有得是,總會有法子知道他想知道的信息。

  ·

  半個時辰前。

  林蒙將名單上公孫大娘的名字劃掉,之後她看向了其他還沒有被劃去的名字,扁了扁嘴。

  怎麼說呢。

  在當今中原武林,公認武功已臻化境的有六人,分別是少林方丈大悲禪師,武當長老木道人,天下首富霍休,峨嵋派掌門獨孤一鶴,還有白雲城主葉孤城,與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只是很不巧的,獨孤一鶴已經死於西門吹雪劍下,霍休的陰謀也被「四條眉毛」陸小鳳揭穿,生不如死。

  好歹還剩下四個。

  只是等林蒙按照她自身的進度,選擇去挑戰這四個時,說不得沒等她趕上,就有誰掛掉了。

  林蒙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即使有《易筋經》為她疏通脈絡,固本培元,使得五髒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斷,氣自內生,血從外潤,可關鍵是這具身體根骨稱不上上佳啊,再加上林蒙沒有多少時間,所以她只能另辟蹊徑。將迷魂懾心催夢大法進行了改良,再糅合借力打力的概念,形成了現在這種某種程度上以虛充實,借勁化勁的功法。

  而要升級新功法,同時升級自己的綜合實力,林蒙便選擇了實踐出真知這條,所以她才會到處找人比試,還給自己列了個名單。

  還有就是新功法若是撞上硬核高手,被對方看穿了這一功法,那這功法的效果就會大打折扣。當然了,這樣的硬核高手一只手都能數出來。

  又所幸林蒙雖然愛好在刀尖上跳舞,也沒浪到沒邊,有掌握著分寸。

  再說這一次和公孫大娘的對決,林蒙更多還是拿出了真功夫,用劍法來挑戰劍法。到最後她不可避免地受了點傷,看著滴下來的血,林蒙眉目一轉,沒去自己處理,也沒讓在附近暗處徘徊的下屬像往前一般清掃,就看能不能釣出條大魚了。

  林蒙忍著疼,簡單地包扎了下傷口,就從這邊離開了。

  林蒙現下在江南,且這兒有個百花樓,百花樓中有個花滿樓。百花樓的門永遠開著,因為無論什麼樣的人到花滿樓那兒來,他都同樣歡迎,就算是一匹負了傷的狼,在躲避獵犬追逐時投奔到他這兒來,他也同樣會收留。

  今日,花滿樓沒有出門,他正坐在窗前,領略著百花樓裡美妙的花香。

  林蒙在百花樓前十來步開外時,花滿樓就聽到了她的腳步聲,他還通過分辨腳步聲還有氣味,分辨出她是個受了傷的年輕姑娘。

  林蒙站在百花樓樓外,沒有立刻進來,她詢問著樓主人:「可能會有人追蹤我,我能在你這兒避一避嗎?」

  花滿樓毫不猶豫道:「能!」

  林蒙坦白道:「我知道你是花滿樓。」所以我才來的。

  花滿樓笑道:「那我就更歡迎姑娘進來了。」

  林蒙沒有邁步:「我需要一些可以供我療傷的器具,還需要一個供我使喚的藥童。」

  花滿樓沉吟道:「姑娘需要什麼,盡管提出來,我會讓人去買來。至於藥童,我想我可以雇一個來。」樓下的姑娘沒有立刻出聲,花滿樓也不著急,等了片刻她才開了口,語氣中還帶著困惑與不易發覺的不好意思:「我會付錢的。」

  花滿樓從善如流道:「那我到時候把賬單給姑娘。」那姑娘這才進來了,花滿樓側耳聽著她上樓的腳步聲,然後等來了句:「花很好看。」

  花滿樓心中柔軟,他幾乎要笑出聲來,只覺得這個看起來不懂客氣為何物的姑娘,讓他覺得怪可愛的:「謝謝姑娘的誇獎,姑娘要喝茶麼?」

  「嗯。」林蒙心道:『太耀眼了吧。』

  等東西備好,林蒙自己動手把傷口縫合好,又開了個方子,交給了臨時雇佣來的藥童(其實是她的人),去藥鋪買藥來煎。

  林蒙換下原來帶血的衣服,重新換了一身新衣服後,去見了好心的主人家:「我是林蒙,字飛鴻,你可以叫我飛鴻。」

  「飛鴻姑娘。」花滿樓溫和有禮道,「我聽飛鴻姑娘的口音,總覺得和我之前聽過的其他口音都不同。」

  林蒙回道:「我在西域住過一陣子。」她其實可以講沒口音的官話,只是為了既定的人設,所以口音就有點微妙的變化。

  「原來如此,我只是在書上讀過有關西域人文風情的文章,從沒有親自去過西域,想來那邊必定有著和中原截然不同的美景。」花滿樓向往道。

  林蒙坐在他對面,目不轉睛。老實說,她之前也不算全然在演戲,她對花滿樓的所作所為以及他這個人,在困惑不解之余,還由衷地感覺到敬佩,這樣熱愛生命又享受人生的人真的存在啊,尤其是他和常人相比,還在生理上有殘缺,可又遠比常人積極向上,活得有意義。

  尊敬了。

  林蒙沒在百花樓呆多久,就和花滿樓辭別了。

  第二天,陸小鳳就上門了。

  這並非是巧合。

  因為陸小鳳的紅顏知己薛冰,其實在不久前加入了紅鞋子,她拜托陸小鳳探尋羅剎女的下落,其實也是想為之前被殺的七妹報仇。可薛冰深知紅鞋子是個什麼樣的組織,所以她是絕不會直接對陸小鳳說真正原因的。

  眼下陸小鳳晚來了一步,他想來都來了,就過來百花樓瞅瞅花滿樓。

  陸小鳳一眼就瞧見了院中飄飛的銀燕,等那銀燕失去了動力,被花滿樓飛袖卷回到手中後,陸小鳳頓時目瞪口呆:「花滿樓,你這銀梭哪兒來的?」

  花滿樓反問道:「你為什麼說它是銀梭?」

  陸小鳳當然是知道羅剎女常用的暗器就是飛燕銀梭,所以才那麼一說的。他倒是沒見過實物,可聽人描述過,眼下一看就下意識那麼認為了。不過等到花滿樓說送他這銀燕的姑娘,有一雙碧色的眼睛後——花滿樓是聽來百花樓幫工的花家下人說的,那樣的眼睛怎麼看都叫人驚奇,就連藥童都很拘謹——陸小鳳捏了捏自己修剪整齊的一撇小胡子:「果然是羅剎女。她沒有和你說嗎?」

  花滿樓笑道:「羅剎女不過是外人賦予她的名號,她有本來名字,又何必多提其他。」

  「她連真名都告訴你了啊,」陸小鳳咂咂嘴,眼睛直往花滿樓手裡瞄,「那個銀燕子是怎麼飛起來的?你讓我也玩玩。」

  花滿樓和陸小鳳說了,末了他又道:「說來飛鴻姑娘也有告訴我如何把它當暗器使用,只是使用過後,只有她才能拼裝回去。我想還是讓它飛起來,更能體現它的價值所在,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陸小鳳心想也是。對花滿樓來說,當暗器使用時必然是奪取他人性命時,不如就當個賞心悅目的玩意兒。就只是這玩意兒過於精妙,陸小鳳能想到做出他的人,就只有老板朱停了。

  可陸小鳳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銀燕上朱停的標志,難道不是他做的?

  嘿嘿,下次去找朱停時,他可要好好笑話笑話他這個天下第一巧匠。

  ·

  林蒙的傷好得很快,除了是治療手段得當外,還因為她沒有再跑出去找刺激,而是選擇安心在她的別院養傷。

  期間,林蒙有收到了玉羅剎的來信——她離開時,還反客為主地帶走了一批原羅剎教的教眾,偶爾他們會充當下傳聲筒,保持著和羅剎教的聯絡。當然,是在玉羅剎的允許下。

  而羅剎教在中原自然是有自己勢力的,雖然不能和在西域的樹大根深相比,可絕對弱不到哪裡去,但很奇怪的,玉羅剎並沒有動用這一勢力。林蒙猜測,玉羅剎是不想在中原的勢力再失守,可林蒙有猜測還有其他的原因,讓玉羅剎一點風險都不願意冒。

  或許是和他那個親兒子有關。

  林蒙一邊忖度著,一邊打開了來信。

  玉羅剎的漢字寫得很有他個人的風格,林蒙下意識地就分析起他的筆跡,以及遣詞造句,借此還能看出教他漢文的先生是什麼來路,在這之後,林蒙才真正把信的內容看了進去。

  然後,她偏了偏頭,對玉羅剎說思念她,心疼她獨自拼搏,還有贊嘆她這麼短時間已聲名鵲起等等之言,一點都沒放在心上,更不要說信了他的花言巧語了。

  不止花言巧語。

  玉羅剎還隨信送了禮來,其中就有一件金翠輝煌,碧彩閃爍的雀金裘。

  這件雀金裘被僕從甫一展開,林蒙就覺得眼前一亮,她「咦」了一聲,興致勃勃地想道:『讓我看看是哪國的織品。』


第105章 小鳳凰(4)

  林蒙需要在實戰中提升等級,所以她會主動去找有價值的對手,而隨著羅剎女的名聲傳開,日漸有人自動找上門來,不過對林蒙來說,找上門的對手對現在的她來說,大多沒有多少價值。

  也只有那麼一個差強人意。

  這個差強人意的敵人,是自己碰瓷來的——羅剎女在中原武林的名氣日漸響亮,可她可得到什麼好名聲,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個稱號了。

  在這種情況下,有人將髒的臭的往她身上潑,且這個「有人」還是名震天下的前六扇門第一名捕,大多數人第一個念頭絕對不會是「這有哪裡弄錯了吧」,而得是「我就知道那是個妖女!」。

  這個前六扇門第一名捕乃是金九齡,他還是苦瓜大師的師弟,在江湖上很有一席之地。

  現下當金九齡對外言說,做下驚天盜竊案的,正是最近風頭正盛的羅剎女時,江湖上幾乎沒人會對這一結論提出質疑。又因為失主和金九齡有舊情,因而金九齡就當仁不讓地表示要將羅剎女緝拿歸案,還失主一個公道。

  被賊喊捉賊的林蒙笑得甜蜜蜜。

  她對金九齡嫁禍於她一事,沒多少感覺,她現下並不在意自己的名聲是否好大於壞,她只是感慨自己的威懾力還不夠大——她若是達到玉羅剎那樣的等級,諒金九齡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把壞主意打到與玉羅剎身上。

  林蒙想到這兒,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是時候收割一波威望了。』

  過了沒兩日,金九齡就帶著幾個作為心腹的本地捕頭找上了門。

  金九齡打著什麼主意,一目了然。他要趁著羅剎女傷還未愈,就將她格殺在當場,讓她將黑鍋背進墳墓裡,反正在場的除了羅剎女,都是自己人。

  對此,林蒙心知肚明。她也不和金九齡廢話,像往常和他人對決般客氣有禮:「金大捕頭,請了。」

  金九齡心中怪異之感一閃而過,就好像她什麼都知道,就在等他自己送上門一樣。可這怎麼可能!誰能想到他自己知法犯法,聯合本地知名捕頭還有捕快行不軌之事。金九齡想到他看到的那張藥方,再看看站在對面精氣神不足的羅剎女,將這絲怪異之感壓了下去,還揚聲道:「看來羅剎女對罪行心中有數,那好,即刻和金某回衙門認罪,說不得六扇門還能對你網開一面。否則,就不要怪金某不客氣了。」

  林蒙回道:「不必廢話。」

  「罷罷罷!」金九齡到現在都還游刃有余,就連跟著他而來的幾個捕頭都輕松愜意得很。

  可很快他們就再從容不起來了,就連綜合實力比公孫大娘還要略高一籌的金九齡也是。在他對面的羅剎女,似乎越打她本人氣勢越盛,而他這邊對她無論多刁鑽多狠辣的殺招,都好似泥牛入海,毫無聲息,金九齡心下大駭,退意油然而生。金九齡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實際上在下次變招時,他不惜讓追隨他的下屬當誘餌,自己再佐以剛猛的掌風,只為了以進為退。

  林蒙冷不丁地開了口:「金大捕頭這是要走了?」

  金九齡:「!」

  「砰!」

  金九齡攻向林蒙的剛猛氣勁,被她「借」來又輔上她的陰柔真氣,不僅將金九齡拉了回來,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勁還像波浪般重重地向他襲去,且氣勁作用的方向也大相徑庭,讓金九齡頓感整個人就像是要被活生生給撕裂般,一時間氣血上湧,潰不成軍。

  林蒙還是第一次嘗試這種從一極到另一極的極速變化,她不免想要多練習一會兒。這可苦了金九齡,他眼看就要不行了,而就在這時,不知何時潛入進來的第三方,手持彎刀以靈活的身法,來到了林蒙背後,刀鋒在陽光的照著下,閃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刀光落下。

  那種作用在金九齡身上,令他一邊如被烈火炙烤,一邊如被寒冰冷凍的氣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心口上的刺痛,那兒有一把彎刀。

  彎刀的主人,紅鞋子組織的二娘已經傻了眼,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明明刺向羅剎女的一刀,竟然落到了情人心口。

  林蒙摸了一把鼻尖上的汗水:『好險。好險。』險境果然可以無限激發一個人的潛力,她這麼想著就停下手來,站在原地細細回味這次對決,尤其是二娘從背後襲擊她時的驚險一刻。

  還僥幸存活的一個叫孟偉的捕頭,卻連拿刀的勇氣都不再有,屁滾尿流地逃走了。

  倒是死了情緣的二娘,還敢拔刀向著林蒙揮去,只是她的氣息紊亂得很。林蒙一心二用著,二娘的刀風都沒有挨著她的衣角,而等林蒙將剛才的經驗消化,她看著目眥欲裂的二娘:「謝謝你。」

  看她多有禮貌。

  二娘卻不這麼想,她連死都沒有瞑目。

  拋開林蒙這「以死相報」的感恩之法,就說她眼下干掉了金九齡還有其他幾個六扇門捕頭一事,它可是引發了一連串的後續事故。畢竟對其他人而言,他們可不知道金九齡賊喊捉賊,只知道羅剎女殘忍無度,殘害了公門中人。

  這金九齡交友甚廣,不說其他人,就是他的師兄苦瓜大師,怎麼著也是想為他討回公道的,而苦瓜大師也有許多好友,比如說「四條眉毛」陸小鳳,還有木道人、黃松居士、老實和尚等等的。

  也因此,林蒙成為了江湖一害,被冠以妖女之名,正派義士人人得而討伐之。這也給了從前敗在林蒙手下的那堆對手,出手討伐她的正當借口,而不是會被別人認為他們只是單純的輸不起。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月內,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波人,來給林蒙送人頭。

  林蒙畢竟也不是什麼魔鬼,並不以殺人為樂,所以來送人頭的大都保下了一條小命。只是因為林蒙的功法越發精進,讓她沒少在來人身上變著花樣地實踐,以致於給不少人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再加上人雲亦雲,以訛傳訛,沒多久她就從妖女變成了女魔頭。江湖中對於她武功的推測和傳言,也變得越來越誇張,但越來越少人敢否認她的武功之高,可以比肩之前公認的六大高手,現在是四大高手了。

  只是同為公認的高高手,比起慈悲的方丈,武當派長老,還有輕易不出門的白雲城主與萬梅山莊莊主,顯然還是女魔頭更令人畏懼。

  這麼一來,敢跑來挑釁的人就變得越來越少了。

  還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六扇門的捕頭們「因公殉職」,六扇門那邊也發出了緝捕令,只是沒有捕頭敢來追捕,再加上江湖事江湖了,於是陸小鳳就被推舉了出來。他不僅破案有一手,還能召喚「劍神」西門吹雪,昔年金鵬王朝案中,西門吹雪就破例為陸小鳳出了門,殺了疑犯獨孤一鶴,後來事實證明獨孤一鶴是無辜的,罪魁禍首是首富霍休。

  林蒙拿著她的小本子,看著上面的名單,西門吹雪這個名字赫然在列。

  林蒙鼓了鼓臉:『我現在還不想對上他啊。』

  就看陸小鳳給不給力了。

  說起陸小鳳來,林蒙還沒有親見過他,只是她這邊有許多和陸小鳳有關的情報。比如說陸小鳳的情人之一,是江湖四大母老虎之一的薛冰。薛冰的資料,林蒙這邊也有,她是神針夫人的孫女,稱得上出身名門,長相亦水靈清媚,至於武功麼?只能說是二流水准。

  在林蒙的劍下,一招都過不了。

  林蒙的劍刺出,劍光如驚虹掣電,眼看就要刺中朝她發動襲擊的薛冰。

  林蒙並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不說其他,就是這次是薛冰先要來殺她的。林蒙可沒有因為她是陸小鳳的情人,就要對她網開一面,只在千鈞一發之際,陸小鳳出現了,他伸出兩根手指,以再巧妙不過的速度和力度,夾住了林蒙的劍鋒。

  林蒙沒有再加力道,她看著使出了靈犀一指的陸小鳳:「理由。」

  陸小鳳言不對題道:「飛鴻姑娘其實並沒有犯下盜竊案吧,真正的犯人另有其人。」他這一個月來不是白忙活的,不僅捋清楚了薛冰為什麼要他追蹤羅剎女,還摸清楚了紅鞋子這個組織,另外,還因為那個飛燕銀梭,判斷出了在盜竊案中被犯人擊傷的,並非是羅剎女的飛燕銀梭,盡管現場出現了使用過的飛燕銀梭。再加上金九齡還有那個僥幸存活的捕頭,行為之間有矛盾之處,就連言辭也有漏洞,於是陸小鳳一邊去請西門吹雪,一邊順藤摸瓜,最終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西門吹雪自然就不用再去請了。

  林蒙偏了偏頭:「可這和你攔著我,不讓我殺她有什麼關系?」

  心有余悸的薛冰這時候從陸小鳳身後走出來,她咬牙切齒道:「是你殺了我的姐妹,我要為她們報仇。」

  林蒙示意陸小鳳放手:「你聽到了。」

  陸小鳳苦笑道:「可我不能在明知道她必死無疑的情況下,不去阻攔她。」

  「那我先和她對決,再來和你對決,如果我被你殺死,那是因為我實力不如你,我不會怨恨你,我的手下也不會來追殺你。」林蒙現在看陸小鳳就像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蠻人,「這樣總可以了吧?」

  陸小鳳奇妙地並沒有從中聽出他以為的譏誚之意,他也知道對方並不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類人,她話中的含義也不是這個,純粹只是弱肉強食。

  陸小鳳想了想,將薛冰拽到身後,不讓她再火上澆油,然後一臉真摯地對林蒙道:「可我不會放任你和她單打獨鬥,畢竟涉及到生死,不講任何原則只為活下來才是正理,而你也沒有把握能殺死我們兩個,所以我想不如我們都各退一步。我可以幫你澄清你莫須有的罪名,還你一個公道,也免得再有人聽風就是雨地去追殺你。」

  陸小鳳再接再厲道:「你還記得花滿樓吧,他有點擔心你。」

  林蒙放下劍:「你說服我了。」他腦子轉得很快嘛。

  陸小鳳暗自松了口氣,在確定危機解除後,他又變得活潑起來:「我是陸小鳳,『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他這時才有心思去打量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羅剎女,她當真有雙碧色的眼睛,果然是西域人嗎。

  薛冰狠狠掐了他一把,她這會兒嫉妒心蓋過了原先的仇恨心。

  林蒙:「我知道。再見。」

  陸小鳳沒想到她說走就走:「哎,飛鴻姑娘不想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大盜嗎?」

  「我知道是誰了——誰對我有殺意,我還是能感覺到的。」林蒙說著瞥了眼氣嘟嘟的薛冰,希望這姑娘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否則就是為了遵從她今日說出口的話,她也是要殺了她的。

  林蒙說走就走了。

  留下陸小鳳若有所思,他在之前就猜到羅剎女知道了誰在陷害她。她可沒有在濫殺無辜,大部分找上她的都還活著,而成為她劍下亡魂的,無一不例外都不是什麼好人。這其中金九齡和幾個捕頭就很顯眼了,之後陸小鳳就證實了他們一點都不無辜。這麼一看的話,羅剎女那女魔頭之名,一點都不副實嘛。

  這麼一來,陸小鳳還是很樂意去為她澄清的。

  只是哪怕陸小鳳在中原武林很有分量,可這也不能多給林蒙的名聲洗白多少,更何況她女魔頭之名早就傳出來了,碧眼魔頭的形像在更多人心目根深蒂固了,就連關外之人都有所耳聞。除了她在中原武林搞風搞雨外,還有不少好事者陰謀論,說是西域高手來中原武林滋事,意圖搞大事,反正就是西域人不懷好意,包藏禍心雲雲的。

  還有人聯想到了西方魔教,暗指羅剎女興許和西方魔教脫不開干系。

  林蒙有在背後推波助瀾,並對她現在獲得的名望很滿意。

  然後,接下來一段時間的風頭,就被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搶走了。

  這兩個從前「王不見王」的絕世劍客,要在京城一決高下,整個中原武林都沸騰了。

  林蒙幽幽嘆了口氣:『這就是我和頂級流量之間的差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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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小鳳凰(5)

  切身感受過成名已久前輩的威勢與影響力後,林蒙暗自給自己打氣:『看來我要更加努力才行。』

  於是,林蒙去拜會了武當派。

  明面上,林蒙表現地要挑戰自稱劍法第三的木道人,可木道人根本不在武當山——木道人是事先聽到了風聲,故意避開的。他還有宏圖大業要施展,不必節外生枝,暴露自己真正的實力。再者,木道人暗地中還是期望羅剎女能殺殺當下武當派掌門威風的。

  如此一來,林蒙上武當山只見識到了武當派的北鬥七星劍陣。

  此劍陣以天上北鬥七星方位排列,再配合陰陽變化而成。其若是被發揮得當,就會有玉石俱焚、萬劫不復之勢,乃武林中最受推崇,也最受忌憚的劍陣。就連木道人都曾表示,即便是他,面對此劍陣也無法全身而退。

  而林蒙不但破解了此劍陣,還大搖大擺地佩劍下了山。

  盡管事後,武林人士認為她這般得意,不過是因為木道人當日不在場罷了。

  再之後,大悲禪師點化羅剎女未果,只能放她下了少室山。

  半路上,林蒙受到了伏擊。

  伏擊她的,是六扇門。因為金九齡一節,還有西門吹雪與葉孤城決戰都決戰到天子眼皮子底下,導致天子對這等「俠以武犯禁」之事心生不快,立場和地位變得尷尬的六扇門急需拿出政績來,他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之前大大下了六扇門面子的羅剎女。偏偏他們不敢迎面剛,只敢乘人之危不說,這次伏擊林蒙,主力也是訓練有素的弓箭手。

  這次六扇門出動了一百余名弓箭手,每名弓箭手又配備了數十只箭矢,就是用箭矢扎,也要把羅剎女扎成馬蜂窩。

  誠然,這是林蒙在中原武林出道以來的,最大的一次危機。

  同時,這也是她面對的最大挑戰。

  腎上腺素的飆升,讓林蒙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但她的頭腦卻是再清醒不過的,她在快速分析當下她面臨的情況,將敵人數目、配備、分布等,還有周圍地形、風向等方面的信息都收集起來,得出最恰當的作戰方案。

  然後,她慢慢呼出一口氣。

  這一戰,用血與箭徹底奠定了羅剎女的威名,之前的質疑聲統統不見。

  只是她這般好勇鬥狠,桀驁不馴,未免太鋒芒畢露了。

  武當山她敢只身負劍前往,還來去自如;少室山上面對大悲禪師的度化,她不屑一顧,萬分不將少林派數百年的威望放在眼中;面對六扇門的捕快,她未免太過心狠手辣,不問是非曲直……她可曾將我大中原武林放在眼裡?若是不將她高漲的氣焰打壓下去,那長此以往豈非道消魔長?還會引來西域武林對中原武林的輕視,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引發什麼外來高手集體入侵。

  林蒙覺得好笑的同時,又不禁為他們點贊,讓他們不用客氣,只管將事態放大。

  而此一節發酵的最終結果,是中原武林再也容納不下羅剎女了,她被逼回了西域。

  西域勢力最大的教派,正是羅剎教。

  羅剎教教主玉羅剎,面對這麼個在中原武林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的女魔頭,表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而羅剎女似乎和玉羅剎別有淵源,這就導致兩人還未見面,就已經勢同水火了。

  此時,距離林蒙之前和玉羅剎約定的時間,過去了差不多一年。

  這之前有一段時間,林蒙都在養傷(上百個弓箭手還是給林蒙帶來了不小的傷害,她身上中了三箭,有一箭還差點造成致命傷,在最後都是按捺著的下屬將她抬走的)。在休養生息的同時,林蒙還有認真地做了數個「殺死玉羅剎」的方案。

  到底玉羅剎得讓其他人相信他掛掉了,那必然得讓場面盡量真實可信。

  玉羅剎:「……」

  「小飛鴻難道不是想趁此報復我嗎?」玉羅剎半真半假道。

  林蒙眉目不動:「我和你無冤無仇。」

  玉羅剎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意識到她可能講的是真話,他不大相信:「在我教的兩個月,小飛鴻難道沒有一刻覺得憋屈過嗎?不論是成為卑賤的下人,還是不得不仰人鼻息,雌伏於他人身下。」他話是這麼說,可作為主宰者的他,可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林蒙神色坦然:「對我而言,我並非在含垢忍辱,只能說是為了活下去,所必須付出的。」

  玉羅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是我想錯了,小飛鴻那時很快活呢。」

  「我不否認它帶給我的新奇體驗——」林蒙翻了個白眼,「看來我們說的,並不是同一件事。」

  玉羅剎假裝無辜:「有嗎?」

  「我知道你在套路我,」林蒙直白道:「可談論『性愛』又不是件罪惡的事,也不會讓我感到羞於啟齒。啊,真抱歉沒滿足你的妄想。」

  「你可真是……」玉羅剎試圖找出一個合適的詞,可一時間竟沒想到最恰當的。

  林蒙將話題拉回到最初,她笑容可掬中帶著客套有禮:「所以你要選哪種方案?」

  好像她是在給他推銷保養套餐一樣。

  玉羅剎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他很快就邁過了「自己給自己選詐死方案」的坎,甚至還興致勃勃地和林蒙討論起來,並試圖提出自己的構想。

  被駁回。

  之後在進行了一串磨合,還有必要的鋪墊後,決戰這出大戲就被拉開了帷幕。

  兩人打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連知道內情的極少數心腹都心生動搖,可見一斑。

  就這般的,玉羅剎和羅剎女同歸於盡了。

  接下來,玉羅剎就只需要躲在暗處,等著剔除稗子便是,順便將內傷養好——他們倆鬧了那麼大動靜,怎麼可能沒有點損傷,再者說了,林蒙總得收點好處,她也想看看現在的她,在武力上和玉羅剎有多少差距。所以那場對決,盡管有表演的成分在,可兩人都拿出了即使不是全部,但也沒有很掩藏的實力。何況在對決途中,在好勝心以及驚險感的刺激下,臨時發揮再正常不過了。

  林蒙受的傷比較重。

  她和玉羅剎打完,就又躺回去養傷去了,順帶消化她從這一戰中獲得的感悟。這麼過了數日,林蒙才再次見到了玉羅剎,她傷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人瘦削得厲害,好在氣血充足,才不至於讓人覺得她風一吹就倒。

  玉羅剎神色復雜,「本座之前沒過來看你,是怕會忍不住殺了你。」她才不過重新習武不到一年,還有著那般驚世駭俗的武功心法,怎麼不叫人心生忌憚。也不怪中原武林,想法設法地把她逼走了。

  「我不會讓你殺了我的。」林蒙有的是後招,尤其是她現在知道了這家伙的親兒子是哪個了,用這個掐他七寸絕對一掐一個准,「那你又怎麼改變主意了?」

  玉羅剎傲然道:「本座若是因忌憚你而將你殺死,那本座只等著心境再無寸進吧。」

  林蒙棒讀:「哇,那你好棒棒。」

  玉羅剎:「……」

  玉羅剎眉目一轉,輕笑道:「小飛鴻可知道如今外界對你我二人都在傳些什麼?」

  林蒙不客氣道:「能讓你這麼上心的,想必是些桃色傳聞。」

  玉羅剎:「……小飛鴻真無趣,不過你還真說對了,有不少人猜測你被我始亂終棄過呢。唉,明明是反過來才對。」

  「你知道『一樹梨花壓海棠』這句詩以及其背後的典故嗎?」林蒙還真好意思說,她完全就她現在身體年齡,而不是多個轉世以來的總年齡來說事兒,因而她現在是二八年華,而玉羅剎這家伙別看看起來年輕,顏值經得起考驗,可想想他兒子都二十好幾了,他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個半百老人了。

  玉羅剎還真知道,他瞬間委屈了。在他看來,林蒙上輩子肯定是很年輕就去世了,不說慧極必傷,就是她那般天賦無雙,必定處處遭人嫉恨與畏懼,以至於所有人都容不下她。再有,玉羅剎還根據她初嘗情事時的生澀,做出了進一步的肯定判斷。

  所以,林蒙說他一樹梨花壓海棠,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認了的。

  而當玉羅剎將他的推測講給林蒙聽後,林蒙:「…………」盡管玉羅剎的推測大錯特錯,林蒙仍舊莫名覺得被扎了心,可關鍵是她也不該在意她在性事上是否具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啊。難道是這一年來催生的好勝心在作祟?

  玉羅剎還以為他說中了林蒙的傷心事,很是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可憐的孩子。」

  林蒙:「……」

  那種扎心的感覺又來了,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同樣懵逼的還有陸小鳳,他不過就是飄蕩到北邊來,接受朋友方玉飛的邀請,去銀鉤賭坊去賭了一把,然後回過神來後,他就被卷入到麻煩事中,還聽到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消息:

  西方魔教的教主玉羅剎死了,還是和羅剎女同歸於盡的。

  陸小鳳倒不是不知道羅剎女離開了中原,可他總覺得中原武林對她的認知有所偏差,可他個人感覺又做不得數,再者他隱隱覺得若是那位飛鴻姑娘執意要留下,誰也不會將她趕走。他感覺她就像是西門吹雪,他們願意做的事,不需要別人懇求,不願意做的事,別人懇求也沒有用。那麼,現在她既是選擇去和玉羅剎決一死戰,那麼結果也是她自願承擔的。

  只是可惜他之前沒能和她多有往來。

  陸小鳳在心裡哀悼了這麼下,就被麻煩事和麻煩事背後的麻煩人物趕鴨子上架,去將西方魔教的信物羅剎牌找回來。


第107章 小鳳凰(6)

  羅剎牌是塊玉牌,並不多大,正面刻著七十二天魔,二十六地煞,反面還刻著一部有一千字之多的梵經。

  而對於羅剎教來說,羅剎牌就代表著教主,在現下教主暴斃的情況下,誰能擁有羅剎牌,就相當於是下一任教主,然後成為江湖上最有權勢的人,誰能不為此心動呢,因而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正對羅剎牌趨之若鶩。

  只不過流落在外的羅剎牌,是假的,是高仿品。

  真正的羅剎牌仍在玉羅剎手上,他就那麼輕飄飄地將它呈送到了林蒙眼前,口中倒是沒忘宣告下羅剎牌的含義。

  『看吧,這麼重要的物件本座都讓你上手了,還不快感恩戴德。』

  嗯,感恩戴德在這兒可以換成以身相許。

  以及玉羅剎大概都沒有深刻意識到他現在的做法,有點像是雄性動物求偶時,盡可能地展現著自己漂亮的外表、強大的實力等等優勢,以盡可能地吸引雌性的注意。

  林蒙將羅剎牌拿在手中來回觀察著,最終驚嘆道:「制作者有雙巧奪天工的手。」

  玉羅剎:「……」

  林蒙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

  玉羅剎不用她說就理解了她的意思:「人早死了。」

  「真可惜,」林蒙真心實意地感嘆著,「贗品是找朱停做的吧,他也是個妙人呢。我之前一直想去拜會他,只是苦於沒有空閑。」

  玉羅剎驀地冷笑:「那真是可惜了,飛鴻,畢竟只有死人才能徹底保守秘密。」

  「是嗎?可對我來說,屍體同樣會說話。」林蒙說完就擺擺手,讓玉羅剎不要深究她指得是什麼,她轉而好奇道:「你明明沒有殺他吧,我知道你這點魄力還是有的。」

  玉羅剎這下不知是該繼續郁悶,還是該心花怒放了,最後也只幽幽地嘆了口氣。

  「在表現你的高深莫測麼?變化無常還差不多。」林蒙說著將羅剎牌遞了回去,「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請去忙吧。」

  玉羅剎更幽怨了。

  林蒙對此視若無睹,而在玉羅剎離開後,她就變裝回了中原,去正式拜會了朱停。

  林蒙這次扮成了個平平無奇的年輕男子,丟在人群中立刻被淹沒的那種。

  朱停本來沒覺得有什麼,頂多是覺得這個年輕人還算心靈手巧,只是等他看過林蒙遞過來的設計圖,留意到那個獨特標志後,他還是沒忍住多看了林蒙一眼——朱停之前拆解和重組過陸小鳳拿過來的飛燕銀梭,對它上面的標記印像頗深,而且作為一個大師,他在之前就該敏銳意識到這種設計風格的——然後,朱停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拿過林蒙遞過來的設計圖看個仔細。

  林蒙也像沒察覺到他覺察到了什麼般,權當自己只是個普通同行,就只是致力於把朱停的手藝全都復刻一遍。

  朱停目光逐漸幽怨,他稍微有點懂自己從前跟著師父學藝時,其他師兄弟的感受了。

  林蒙「唔」了一聲:「我和你等價交換。」

  朱停:「好的!你願意呆幾天就呆幾天。」

  林蒙在這邊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因為北邊的事,她才起身離開。過去一年多時間,林蒙除了在實戰中提升自身實力外,她還有發展了下個人勢力,最起碼得讓追隨她的那批人有所依,而這次玉羅剎詐死引發了不小的江湖勢力動蕩,首當其衝地就是貪心不足的飛天玉虎。他所成立的黑虎堂,可是這幾年來極速崛起,還擴張極快,他本人也被不少人和玉羅剎相提並論。

  這一次,飛天玉虎欲借陸小鳳之手,得到羅剎牌。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黑虎堂也將走向分崩離析。

  黑虎堂有一部分勢力是林蒙需要的,她也從之前就開始謀劃了。

  等林蒙趕到北邊,這出由人在背後操縱的戲已經接近尾聲。飛天玉虎斃命,羅剎教那邊叛教的三大長老歲寒三友,一個接一個的送命,其中枯竹斃命於陸小鳳召喚來的西門吹雪之手。

  西門吹雪出手的時候,林蒙就在附近。她能明顯地感受到他境界的提升,也明白他為此摒棄了什麼,而且他不後悔,也無愧於心。這樣堅定不移地朝著最初也是最終的目標前進,真好啊。

  林蒙在這邊感嘆天資高如西門吹雪,有著值得他用一生去追尋的目標,那邊陸小鳳卻是在感嘆西門吹雪人劍合一,而非是像他以前以為的,西門吹雪娶妻生子後會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歲寒三友僅剩的孤松假裝和陸小鳳搭話,實際上他正在暗中蓄力以殺了陸小鳳。可孤松沒能殺了陸小鳳,他的劍被陸小鳳的靈犀一指接下,這一擊不成後,孤松便試圖逃走,然後霧氣漸漸彌漫開來。

  玉羅剎來了。

  玉羅剎出手殺了孤松,還和陸小鳳隔著霧打了個照面。

  陸小鳳在意識到玉羅剎是誰後,也隨即就意識到這一切的淵源,在和玉羅剎接下來的對話中,他的想法也得到了證實,更令陸小鳳沒想到的是,玉天寶竟然不是玉羅剎親生的兒子,只是個傀儡。陸小鳳表示不懂他們大門派的操作,他想了想不免最後多問了句:「飛鴻姑娘,我是說羅剎女她還活著嗎?」

  玉羅剎動了動眉,他以為他們倆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怎麼陸小鳳連她的字都知道了。玉羅剎心中轉圜間,不動聲色地說道:「以你的聰明才智,想來你心目中已有了答案才對。」

  陸小鳳道:「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她願意陪你演這一出戲。」

  玉羅剎繼續含糊不清地說道:「不止如此,她在中原武林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陸小鳳:「難道——」

  玉羅剎等他往下說。

  陸小鳳:「——她是你的親兒子?他改名換姓地來到中原,闖出莫大天地,威名傳遍關內關外。這麼一來,等你百年後,他若繼承西方魔教,便不會有教徒反對。」至於為什麼要扮成女人?恐怕是不想引人懷疑吧。

  玉羅剎:「…………」

  林蒙:??

  這一刻,林蒙實在搞不懂陸小鳳的邏輯。還是說她讓陸小鳳感受到了男人的特質,讓他以為自己是男扮女裝?又或者說她身上散發的「我不可能和哪個男人有男女關系」氣息,太過於強烈,讓陸小鳳無法想像玉羅剎其實是在暗示他們倆有私情?不然兩者皆有?

  事後,玉羅剎聽過林蒙那麼分析後,皮笑肉不笑道:「小飛鴻怎麼不認為是陸小鳳從心中拒絕想像你我有私情,只因為他對你非分之想。」

  「你戀愛腦啊你。」林蒙無比嫌棄道。

  玉羅剎差不多猜出來這是什麼意思,他干脆利落道:「看來我該直白地講出來的,飛鴻,我確實喜愛你,不願意別人覬覦你。」

  林蒙「啊」了一聲,頗有恍然大悟之意:「原來你想追求我。」

  玉羅剎委屈道:「飛鴻未免太遲鈍了。」

  林蒙搖了搖頭:「不是哦,是你的愛意我並沒有感受到。當然了,你想要占有我的心情做不了假,你只是根植於骨子裡的繁衍本能在作祟而已,尤其是在你親生兒子肯定不會繼承羅剎教的情況下——西門吹雪是你的兒子,不錯吧?」

  玉羅剎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了口:「不說阿雪,就說飛鴻你將我的喜愛之情降格到什麼繁衍本能,我無法認同呢,我可沒有對其他女人產生這樣的心情。」

  林蒙理所當然道:「那是因為我比你見過的所有女人都要強大,那麼由此結合的後代就會在競爭中更占優勢。」

  玉羅剎這次沉默了更長時間:「飛鴻,你可知道阿雪和他妻子孫秀青之間的故事?」

  林蒙點了點頭。孫秀青是峨嵋四秀之一,是前峨嵋派掌門獨孤一鶴的親傳弟子,而獨孤一鶴最終死於西門吹雪劍下。雖說這其中有誤會,可西門吹雪斬殺獨孤一鶴是不爭的事實。然而他們兩人仍舊相愛並結合了,就在去年西門吹雪還為了孫秀青和她腹中兩人的孩子,而推遲了和葉孤城決戰的時間,只是今年再看,西門吹雪已經摒棄了七情。林蒙很清楚西門吹雪並不後悔,她只是不太清楚孫秀青會不會後悔,或許不會,又或許會。

  這其中的情感,對林蒙來講,她看得懂,可無法感同身受。

  玉羅剎問道:「那你是怎麼看待孫秀青愛慕阿雪一節的?」

  「起初是慕強心理——」林蒙沒有機會往下說,她被玉羅剎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可憐的孩子,你根本就沒有品嘗過愛的百般滋味。你冷眼旁觀,自認為看得清愛的本質,就在那兒給我指指點點。」他氣惱地戳了下林蒙的額頭。

  林蒙不客氣道:「你難道就真正愛過誰嗎?」

  「可我沒有失去愛人的資格。」玉羅剎平視著她,他的表情,他的眼神無不都在表示他對她的憐憫與同情,就好像她是個可憐蟲。

  林蒙:「!!」

  林蒙的無名火一下子燃了起來,這難道是她自願的嗎?她的很多情緒都變得淡漠,她越來越能看清楚周圍,而且她各種方面地變得強大,還看過了太多,所以很多對一般人有吸引力的,能牽動他們喜怒哀樂的事物,對她毫無吸引力;很多在一般人看來非常困難的目標,她能很輕易地達成;也因為這樣和其他人造成割裂,去尋求被理解被認同就變得愈發困難。那麼,連最基本的被理解她都找不到,又怎麼會更進一步,找到心靈伴侶呢。

  啊,從前她還是有過的。

  玉羅剎見她生氣,還挺高興的,小飛鴻還沒有變成泥塑的菩薩呢。玉羅剎安撫道:「乖,乖,我沒有在可憐你。你可以愛人,你也沒有拒絕愛人,我都知道的。你瞧,我們之前歡愛時,你不是發自本能地感受到愉悅嗎。你當時的表現非常棒哦,飛鴻。」

  林蒙:「………」這廝根本也不懂!

  作者有話要說:

  ·蒙妹沒有很多情緣啊,正兒八經的只有憐花叔叔一個吧,大概。


第108章 小鳳凰(7)

  林蒙眼神死。

  玉羅剎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他矯揉造作地捧心:「難道我說錯了?飛鴻你沒感覺到欲仙欲死?」

  根據她獲得的性體驗,林蒙如實回答道:「這倒沒有。我獲得了非凡的快感。」第一次的時候,還因為過於刺激,導致她噴了鼻血,當然了,當時也有她靈魂和身體不配套的緣故。

  玉羅剎得意洋洋:「是吧,是吧。」

  林蒙正要糾正他審錯了題,玉羅剎就微微眯著眼睛靠了過來。毫無疑問,玉羅剎本人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他不僅自身強大,魄力雄偉;外物如權勢也給他增加了更多的吸引力,讓他有著昂揚激烈、恣意疏狂的美,尤其是現在他毫不吝嗇地揮灑著他的魅力,若是尋常人哪怕只是被他看一眼,都不免心神動蕩。「飛鴻,今夜可要來我臥房內欣賞星光?我擔保你會快活似神仙的。」

  林蒙認真道:「我不懷疑,但沒必要。」

  玉羅剎:「??」

  林蒙道:「性愛對現在的我來說,並非生存必需品。」

  「啊呀呀,我似乎有點懂了呢——小飛鴻你其實在懼怕這類不受控制的,不講緣由的,看不清摸不著的事物吧,所以你才要將愛啊說得這般通俗可見,具體有形,如此你方覺得它不再虛無縹緲,乃你仍可掌控之物。」可惜玉羅剎「帥」不過三秒:「你瞧你現在還用這般冠名堂皇的理由拒絕我,恐怕便是怕自己會就此沉淪吧?」

  林蒙若有所思,可她並沒有多表現出來:「你最後一句之前表述的觀點,請恕我無法苟同。而你最後一句?我確實有不小的可能成癮。」就像是毒癮,煙癮等一樣,毒品、藥物還有尼古丁等都會帶給她外物的刺激,得到虛幻的「成就感」與「幸福感」、「快樂」等生理感覺。

  玉羅剎不禁哀怨道:「明明是風花雪月的旖旎無邊,為什麼到了飛鴻這邊就變成了照本宣科的枯燥無味?」

  林蒙聳聳肩:「我能再說一句嗎?」

  玉羅剎:「嗯哼。」

  林蒙有禮又有力道:「請不要再表現地你很懂的樣子了,你自己對愛也一知半解,就不要和我五十步笑百步了。」

  玉羅剎:「……你一百步。」

  林蒙:「……」

  菜雞互啄有意思嗎?

  反正,林蒙可沒應了玉羅剎看星星,看月亮的邀約。

  之後,兩人就各自忙開了。玉羅剎是要回去整合煥然一新的羅剎教,林蒙這邊呢,她是糅合了這段時間或開拓或從別人那兒去糟粕取精華而來的多方勢力,形成了有組織,有紀律的統一勢力。其下轄實實在在的地盤,將集中在陽關與玉門關這邊,簡單來說,是中原和西域的過度地界。

  僅就爭奪這一地理位置特殊且重要地盤的過程中,林蒙不僅要和周圍的各教派,如崆峒派、天山派等大打出手,還要和官府上上下下打交道。因為是生存所必需的,所以林蒙干勁十足,不說和官府怎麼虛與委蛇,就是應對周遭各門派時,林蒙行事風格都是趨於囂張跋扈的。

  這還要拜羅剎女之前的威名所賜。

  眾所周知,中原武林執牛耳的武當派、少林派都沒在羅剎女手上討得什麼好,她還那麼的好勇鬥狠,心狠手辣,和她硬碰硬總歸是不明智的。此外,羅剎女背後還有西方魔教做依仗,他們怎好與他們以卵擊石——隨著時間推移,玉羅剎的重新現身,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之前是詐死,是和羅剎女在做戲,目的在中原武林這邊來看,是為了打擊北方崛起的黑虎堂,以及打響攪渾中原武林的第一槍。

  瞧瞧,羅剎女都正大光明地入關了。

  由此,也鬧得天山派、崆峒派這邊離得近的教派人心惶惶的,說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要去少林派還有武當派等名門正派求救,好來一個幾大門派聯手攻打魔教什麼的。

  林蒙還有點小期待。

  只實際上,林蒙是要往關外去的。她曾經在這個時期走過海上絲綢之路,現下就沒必要再重溫一遍了,那不妨去見識下路上絲綢之路,盡管眼下隨著造船技術和航海技術不斷發展,海上絲綢之路大興,而路上絲綢之路走向衰落,可再讓它興起不就好了。

  退一步講,這片林蒙少有踏足的大陸,有太多可供她探索的。

  學習也使她快樂。

  就像從前一樣。

  然而換句話來講,她這輩子不就和從前沒什麼區別嗎。

  林蒙從最開始她身穿,想到先前玉羅剎說她懼怕不可控的事物,她自己也不禁反思起來,難道她真的有在潛意識地抗拒愛情嗎。確實,愛情與純粹的理性相違背,它不可被完全解析,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愛是最大的未知。按理來講,狩獵未知帶來的刺激與成就感與愉快體驗,正是林蒙一直以來的動力,「愛」也不該被她放過才對。

  可另一方面,如果林蒙想,她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其他人愛上她。

  但不是「相愛」。

  再者林蒙又覺得她計算來的愛,又不是她想要的純粹又深沉的愛。

  這也相互矛盾。

  林蒙覺得好煩,她干脆將這個課題放到一邊,自己繼續研究之前在研究的摩尼教古卷。說起摩尼教來,它在流入中原後,有了新名字「明教」,之後又與本土佛教的界限逐漸模糊,便有了之後的白蓮教。

  林蒙手中的古卷使用了不止一種文字,有古波斯文、回鶻文、希腊文、拉丁文等十余種文字,部分文字她之前都沒有接觸過,所以她是在邊學習邊研究。至於古卷從哪兒來的,這個就涉及到不太好明說的部分了,左右林蒙研究完會物歸原處的。

  而在這個過程中,林蒙有親自游覽了數個國家,對當地人文風情有了親身了解,她有一天偶爾想起早前和花滿樓的對話,就讓人送了份游記給他。

  她這麼做,完全是因為心血來潮。

  可玉羅剎就不高興了。

  明明他們倆頂多只能說是朋友(從林蒙這邊來看),玉羅剎卻嫉妒心起:「小飛鴻很欣賞花滿樓哦?」

  「你在說那本游記。」林蒙撐著臉頰道:「我想送給他,他也懂得欣賞。」

  玉羅剎委婉道:「本座也會珍而重之的。」

  林蒙冷酷無情道:「重點在前半句。」

  玉羅剎:「……」

  玉羅剎收起了他在林蒙面前一貫的輕浮與不正經,他目光變得深沉,氣勢也跟著有了變化。

  林蒙第一時間就覺察到了,她一錯不錯地看著玉羅剎。

  玉羅剎忽然笑起來:「對,這樣才對。」

  莫名的,林蒙就理解了他這句話的弦外之意。

  玉羅剎統領的羅剎教,不僅在中原有威名,在西域更是很有威懾力,之前還推動了一個小國的王權交迭,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直委曲求全,哪怕他是心甘情願的。當下,玉羅剎就語氣低沉道:「我還是更喜歡當初作為阿萊的飛鴻,那時候你可是一直都在看著我,而不是想著別人呢,就像剛剛那般。我的好孩子飛鴻,你說我是不是該折斷你的翅膀,將你拘在我給你打造的金絲籠中,讓你再無法飛起來呢。」

  「那你需要鏟除我所有的下屬,切斷我和外界任何人與勢力的聯系,廢除我的武功,攪亂我的記憶,然後用盡辦法辱我傷害我,折斷我的脊梁骨,成為掌控著我生死的主人,這麼一來,我就會只看著你,所有的情緒波動都因你而起,盡管最濃烈的情感是恨得要殺了你,可我確實眼裡只有你一個了。」林蒙並不是在反諷,她是在認真地和玉羅剎說這個,「唔,就是這樣。」

  林蒙心中還想:如果是這樣的愛情觀,那愛情這道題她會。

  玉羅剎也看出來她發自內心這般想的,眼中不禁異彩連連,他盡可能地不讓自己太失態:「飛鴻也這麼認同,真是太好了。」也不指望他懂什麼叫愛,可這樣的愛就很不錯嘛,玉羅剎同樣發自內心地這麼覺得,那接下來是不是要開始身體力行呢。

  林蒙語氣復雜道:「問題就在這兒,我們如果愛人,必定和常人的愛不同,再者我們的人生中又不可能只有愛。你想要我只看著你,可我不會允許你這麼做,而且我也有這個能力;我如果喜歡上了你,我想我無法容忍你心目中有比我還重要的存在——羅剎教,我可以將它摧毀;西門吹雪,就武功方面來講,我可能敵不過他,可如果我想殺他,死的一定是他……可這些你又絕對不會允許其發生。如此一來,結果只會有一個,那就是在權衡過後,我們天各一方。」

  「可是啊小飛鴻,你連我們會天各一方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呢。」聽聽她那都是什麼冷酷無情的話,「我『如果』喜歡上你」!

  林蒙沉吟片刻:「要不你動真格的,讓我只看著你?」

  玉羅剎語調上揚:「哦?」

  林蒙微微一笑:「我不會坐以待斃就是了。」

  玉羅剎看起來越發華彩生輝:「我們得先約法三章。」

  就是在不觸及雙方底線的情況下,怎麼樂意怎麼來,也絲毫不顧忌其他人的心情和想法,更不會反省自己這麼做會給別人帶來麻煩。從這點來看,他們倆還真是同一種人。

  於是,沒多久,西域這邊就傳玉羅剎和羅剎女反目成仇了。也不知是羅剎女對玉羅剎因愛生恨,還是玉羅剎翻臉不認人,亦或是羅剎女的鴻蒙教和玉羅剎的羅剎教因為這樣那樣的利益糾葛,再不復曾經的蜜裡調油——林蒙的那個教派叫鴻蒙教,帶有強烈的個人崇拜主義色彩,而且隨著這個教派往西域,以及更西發展,還帶上了點宗教色彩,連教義都有了,目前為止,已經有幾個國家,允許鴻蒙教在他們國家傳教,並搭建寺廟,成立學堂,緊跟其後的,是貿易流通,然後入侵當地經濟脈絡。

  這麼一來,就在西域這塊兒,鴻蒙教和羅剎教有利益衝突也是在所難免的。

  而拋開林蒙和玉羅剎這次的約定不提,玉羅剎可沒有因為他喜歡林蒙,就對鴻蒙教網開一面,他該做什麼還是該做什麼。同樣的,林蒙更沒有和他客氣。

  這樣的你來我往,才是他們倆所熟悉的,盡管一般人理解不了。

  在這一過程中,林蒙對玉羅剎的所作所為見招拆招,從中獲得了不小的樂趣。這可比玉羅剎之前采取的那些司空見慣的追求招數,像是送她禮物,約她去看星星看月亮什麼的,要有用得多。

  這麼折騰了一番後,玉羅剎在林蒙這邊總歸是好感度提升了不少,比朋友多點,可又不能說是戀人,或許用「情人」這個詞更加合適——林蒙又積累了一次性體驗。

  這只能說玉羅剎套路太深。他逐步了解了林蒙就是個愛玩,愛瘋的孩子,讓她安靜還不如殺了她,且她很願意有較大的情緒波動,愛在刀尖上跳舞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她才樂意和他發起無硝煙的戰爭,以滿足她尋求刺激的欲求。然後,突然有一天,玉羅剎不和她玩了,讓她心理上的欲求不滿。

  這招欲迎還拒奏效了。

  「要來快活一下嗎?」玉羅剎大尾巴狼再出現時這麼說道。

  林蒙之前自己也承認過,她獲得了身體的愉快,這種愉快在她快要無聊死的現在,還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林蒙決定忠於自己的本我:「要。」

  玉羅剎笑得再滿意不過:「好孩子。」

  林蒙忠於自己,所以在快活時,她一點都不揉捏,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想法,而且她沒有改了自己那種看什麼都想研究一下的「職業習慣」,因此直白之外有多了幾分好奇心。

  這一切都讓玉羅剎難以招架。

  等結束時,他可真是一本滿足,覺得自己取得了決定性的進步,距離最終勝利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然而他老人家得意得太早了。

  林蒙是很快樂,可在清楚這種快樂機制的情況下,她還有很多其他途徑來獲得類似的快樂。

  於是,煙草開始在西域這邊流通,雪茄也被裝入雪松木制作的盒子中,被運送到她手邊。其他林蒙所熟悉的嗎啡啊、可卡因什麼的,她從前其實也很少碰,倒是有自己調配過迷幻藥,而如今放到什麼樣的毒藥都可能有的武俠世界,林蒙想自己找,或是自己研制都可以啊。

  所以玉羅剎根本沒等到他預想內的「寵幸」,這次反而換他等不及,過來找林蒙了。

  玉羅剎做深閨怨婦狀:「飛鴻當真是心似鐵石。」

  林蒙一邊剪雪茄一邊冷酷說:「你要來一根嗎?」

  林蒙對他之前的小九九心知肚明,所以她會和他看星星看月亮,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她已經進步很多了,不是嗎?所以這樣就挺好的。


第109章 大都會(1)

  在《陸小鳳傳奇》世界中,林蒙過得很好,也放得很開。

  不說別的,就說鴻蒙教。

  鴻蒙教本就被賦予了宗教性質,之後隨著林蒙在路上絲綢之路的再開拓,通過商人的貿易活動、文化交流還有國家之間的經濟運動等得到了廣泛傳播。而因為宗教本就有排他性,所以隨著鴻蒙教在他國的傳播,不可避免地與其他原有宗教起了紛爭,宗教紛爭背後又帶起了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林蒙本來就預見了這種情況,她對此沒多大的感覺,而這時候與她最親密的玉羅剎,也並不是什麼好人或聖人,期間兩人沒少在西域相互守望,暗中促成了西域數個小國還組成了聯盟,漸漸強盛起來。

  更有後來,鴻蒙教傳入關內,收割了不少信徒,而且名聲清正,才不是什麼邪教。

  也不知道之前將林蒙斥成羅剎女、魔頭等邪黨的武林人士,是個什麼樣的想法。

  更有隨著時間推移,在朝代更迭時,鴻蒙教為新朝的建立打下了堅實的根基,開國皇帝原本就是鴻蒙教的教徒。因為這個,還有為了進一步穩固統治,鴻蒙教的創始人被當權者在這邊被抬上了神壇。所幸這會兒,林蒙早就不再了,雖然在她還活著的時候,她在其他地方就已經被當地教徒給神化了。

  可以說,在這個世界,林蒙成了宗教造就的神子,成為了後來信徒的至高信仰。

  在這樣的世界,宗教信仰通常只會給信徒帶去心靈上的撫慰、力量,而不存在超出科學範疇的事物。

  但在其他世界觀下,就會有所不同了。

  請神明降臨,說不定神明就真的會現身;

  上帝是存在的;

  連奧林匹克神都存在著,宙斯的女兒都還在人間行走,還成為了幫助人類的超級英雄。只不過對於這一體系的神明來講,隨著時代推移,他們的信徒日漸減少,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他們,他們的神力隨之衰弱。

  這麼一想的話,如果鴻蒙教存在於這樣的平行世界,那麼可以集合信仰之力於一身的林蒙,該當可以成為通俗意義上真正的神明,有著滔天神力,只是可能耳邊不得清淨,信徒們的祈禱整日縈繞在耳畔什麼的。

  然而沒有如果。

  對如今的林蒙而言,鴻蒙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不過,她和宗教的緣分一直延續到了這輩子,只是這緣分截然不同。林蒙上輩子是人人狂熱信奉著的教主,她對教眾來說就是神明,再者鴻蒙教是正當教派,而不是什麼邪教。

  是的,這輩子林蒙就身在一個邪教中。

  這個邪教有數十年的歷史了,他們還給自己起名叫天神教,所信奉的「天神」乃是所謂的邪神。教眾意圖通過獻祭來召喚邪神降臨,之前他們嘗試過數次,只是沒有一次成功,可他們越發狂熱,這一次他們做好了萬全准備,對召喚時間與地點一再得精益求精,就連祭品都是精挑細選的。

  不僅如此,他們還精心地喂養著「小羊」,讓其變得更肥美可口。

  很不幸的,林蒙就是那只小羊。

  林蒙的身體年齡還不到十歲,她來天神教有三年時間了,是一年前到大祭祀身邊的——根據林蒙的探查,她並非唯一的「小羊」,只是她成功地經受了「神」的考驗,所以有了更進一步的資格,得以來到了大祭司身邊,成為了被選中的「神子」。

  至於沒有通過考驗的小羊們,他們的命運早在他們被天神教選中時,就被決定好了。

  再說大祭司。

  林蒙其實是有點欣賞他的,到底大祭司在心理學上的造詣著實不低,又哪怕大祭司也將他的所學,用在了馴化林蒙身上。如果林蒙真是個表裡如一的孩子,那麼等到召喚那天,她絕對會心甘情願地走上祭台,且還為這能夠幫助到大祭司而感覺到由衷開心。

  然而林蒙並不是。

  反而她更懂得操縱他人,令他人成為自己的提線木偶,更不用說這個世界它實在是太有包容性了。

  該怎麼說呢,在上個武俠世界中,林蒙可以修煉內力,做到片葉飛花皆可傷人,可當她在上上個犯罪心理世界中,她除了能強身健體外,就不能去修煉武功功法的,因為世界規則不允許,同理,在武俠世界她不能修煉念能力。

  然而這個平行世界包羅萬像,她就可以開念,即可以操縱生命能量,獲得這個世界認知上的超能力。再有,林蒙可以操縱的生命能量,其實更多源於她的精神,或者說她的靈魂。

  內在精神的強大,讓林蒙在開發能力上越發得心應手。

  當然了,她還沒想要靈魂超脫肉體,因而也很注重靈魂與肉體的契合,以及身體的強大。

  這是林蒙會選擇留在天神教的主要原因。

  這兒給了她生存下去的絕對動力,大祭司的馴化日常被她當做了精神磨練課程,且天神教有渠道為她弄到滋養身體的營養品,他們還有專業的營養師來著……這一切的一切,都為林蒙磨礪自己創造了優越的外在環境,她這兩年多來,可是進步飛速呢,就連靈魂都得到了暢快的舒展。

  哦呀,這麼一想的話,她可得要好好感謝下天神教,尤其是對她最好的大祭司。

  ·

  ·

  天神教最後一次召喚儀式很快就舉行了起來,這次幾乎所有的天神教中人都到了,中心處的自然是大祭司,還有其他數個高階教徒。

  比起狂熱的邪教徒,他們更像是有比較高社會地位的精英人士,尤其是大祭司,怎麼看都是個體面人。此刻他們神情中有著壓抑不住的狂熱,大祭司反而收斂得最好,他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用著長輩對小孩子特有寵愛的姿態,將他心目中純潔的小羊攬在身旁:「好孩子。」

  小羊衝他展露了個微笑,看上去格外的純良無害。

  只是沒有誰心生不忍。

  很快,召喚開始。

  他們從前並沒有完全成功過一次,然而這一次,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虔誠的教徒們可以感受到,那種翻天覆地的氣息從不知道多少光年外,來到了地球,來到了他們面前。那種氣息他們不知道是不是邪惡的,因為此刻的他們連狂呼都無法張開嘴,他們唯一一個念頭,就只剩下深入基因的,在遠古人類面對猛獸時就存在的,對絕對強大生物的臣服。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等待著祂真正的來臨。

  除了躺在祭台上的林蒙,她張開了雙手,敞開了心扉,等著邪神的降臨,嘻嘻。

  作者有話要說:

  ·蒙妹:造神運動啊,我熟XD

  ·因為涉及到魔法側,所以帶黑暗正義聯盟,也就是康斯坦丁玩。另外,我對DC不是很熟悉,以後有什麼BUG,請大家指出。本章急著發,所以字數比較少,明天更大章哦。


第110章 大都會(2)

  天神教召喚出來的邪神,是某種不可直視的,不可聽聞的存在。

  當祂來到人間,天神教的教眾們根本沒有機會真正地看一眼祂,因為在他們的腦海中有影像前,他們的意志就被侵襲,即使意志力再強悍,也抵擋不了那種意志的到來。

  祂甚至什麼都沒有做,祂只是存在於此間,就不是人類所能抵擋的。

  原本匍匐在地的信徒中,頓時陷入了瘋狂之中,尤其是最前面的大祭司,還有他身邊的數個高階教徒。在他們瘋狂地喊叫、嘶吼時,他們的身體也發生了某種超出想像的變化,那種變化是非人的,是恐怖的,可在某種程度上,又能說它是迷人的,瑰麗的——人類的胎兒能夠在短短十個月時間內,就能在母親的子宮內完成人類歷時數億年完成的進化過程,都是來自遺傳因子的記憶。現在的人類即使是一根頭發的組織,都有可能忠實記錄了在漫長進化歲月中人類這種生物在生存競爭的艱難歷史。

  如今這一漫長進化史,在祂面前被展現了出來,最先是單細胞微生物,接著是魚的形貌,魚的鰭變成了四足,接著水陸兩棲變成了奔跑的獸類,再接著尾巴縮短,直到直立行走……然而對於展現這種進化史的人類來講,他們根本承受不了這一過程中帶給他們的衝擊,尤其是那種進化被他們的細胞如實的演化了一遍,僅僅是細胞增殖與衰落所需要的能量,就能將他們本身消耗殆盡,更不用說信息的衝擊。

  大祭司他們作為向他們的神,展示他們究竟是什麼物種的展示架,實在不合格,因而最終只能落得個化為飛灰的下場。

  而他們的神,祂高高在上,有著類人的體形,而在祂落地的黑袍之下——如果那確實是袍子的話——是浩瀚的星空,亦或者說星辰就在祂體內,散發著迷人的光輝。

  可惜這麼瑰麗的一幕,無人欣賞。

  教徒們還深陷瘋狂中。

  原本躺在祭台上的林蒙,不知道何時從祭台上下了來,她的目光再是清明不過,就那麼赤腳站在台階之上,靜靜地看著台下分外可恐又萬分滑稽的一幕。

  當然了,「萬分滑稽」只是她個人的想法啦。

  林蒙心念動了動,高高在上的「神」就來到了她的身後,融進了她的體內。

  稍後,林蒙也收回了對其余教徒的精神污染。

  等等,她為什麼下意識地就用了「精神污染」這個詞呢?對他們來說,她即使是吞噬了他們的靈魂,讓自己的意志代替他們原本的意志,都是無上的榮幸才對。

  所以說這不是精神污染,是「神的意旨」,是「神的賜福」,是「神的考驗」。

  林蒙咧開嘴,展露了一個和之前她衝著大祭司展露的一無二致的微笑,只是之前她周身的氣質再是人畜無害不過,現如今她眼底帶著深不見底的黑沉,裡面翻滾著無盡的黑泥。

  怎麼看怎麼詭譎,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林蒙伸手搓了搓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不不不,這樣不對。』

  她可不是成為了「黑山羊」,而是成為了神的分身,神的投影,神在人間的使者,所以要有神使該有的樣子。

  話是這麼說,只林蒙剛才那幾乎要溢出來的黑泥,也不是全然虛假的——她可是實打實地在這個天神教呆了三年,著實受到了不少精神污染,尤其是跟在大祭司身邊的那一年。盡管林蒙把那當成了一種修煉,可不代表她不會感覺到厭煩與憎惡,這類負面情緒林蒙還是積累了一部分,即使她有自我調節,但還是有一小部分沒得到有效的發泄。

  啊,大祭司已經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呢。

  林蒙心想:『這下好多了。』

  再說回到神的分身部分。

  該怎麼說呢。

  這次降臨到地球的邪神,完完全全就是林蒙本人。她自從半被迫地被當成純潔的羔羊來到天神教,等得就是這一天。

  他們不是想要得到神的青睞嗎,林蒙就給他們一個神。

  林蒙在還活著的教徒意志深處打上了烙印,從此後她就是他們的神。

  因而當教徒們逐漸從癲狂中走出來後,他們臉上那種猙獰的表情還沒有完全褪去,狂熱就如同火山噴發般湧上了心頭。他們極力按捺著自己,才沒有匍匐著上前,去親吻主人的腳背。

  這種情況下,大祭司該代他們上前問候的。

  遺憾的是,大祭司已經先一步將他自己奉獻給了主人,那麼誰將有幸拔得頭籌呢?很快,還活著的教徒們快速而安靜地決定好了近侍人選,一位神學院出身的青年,他虔誠地上前,難掩激動地呼喚道:「我偉大的主人——」

  他偉大的主人眼下只是個外表不到十歲的蘿莉,她原本就有著過於好看的容貌,且隨著可翻天覆地之力量注入,她的相貌也跟著發生了變化,眼睛變成了透徹的紅色,就整體而言都帶上了會令人頭暈目眩的魔力,會令人不可遏制地被吸引,不知不覺地就忽略了可能會將自我湮滅的危險。

  而這次青年的近身,以及他對「神」的仰望,倒是沒有讓他再次陷入瘋狂中,他的身體也沒有發生難以描述的變化,沒有步上大祭司他們的後塵。

  對此,林蒙垂下眼簾,心道:『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魔鬼。』

  天神教以後將會是她的天神教嘛,所以充分利用它的每一分每一寸才好呢。

  這麼一想,林蒙就更有動力了,她在這之前就做好了計劃書,就等著一步步實施呢。

  不過在那之前,她想離開這兒,去呼吸一下外面新鮮的空氣。

  真是可憐啊,她竟然懷念外面新鮮的空氣。

  放輕松,放輕松。

  ·

  ·

  就像有時候警察總是姍姍來遲一樣,就在天神教這最後一次祭祀徹底結束後,有個外人找到了召喚現場。

  這人有著金發,穿著件卡其色大衣,出現在現場後別的不著急,第一時間先點燃了根煙。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很多領域大名鼎鼎/臭名昭著的康斯坦丁,他是個天資卓越的驅魔師,同時還是個天賦異稟的欺詐師,他的受害人圍起來說不定都能繞地獄一圈了。

  康斯坦丁狠狠抽了一口煙,之後罵罵咧咧地將煙丟在了地上:「我可不想要這種意外收獲啊。」

  康斯坦丁本來是追著惡魔涅迦爾的預言來的,說是惡魔涅迦爾的克星將會降臨,康斯坦丁一直都想要干死涅迦爾這個心頭大敵,加上給他這個信息的人,是個可靠的占蔔師,於是他才不辭辛苦地過來了。哪想到還沒等他靠近,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威壓,他差點就撒丫子跑了,他可沒想這麼早就下地獄。

  不,他一點都不想下地獄。

  反正,康斯坦丁在外面苟了一陣,這才想辦法進來。這地方可不好找,而且還有專業人士畫了魔法陣,驅散「麻瓜」,同時隱匿氣息。但這都難不倒康斯坦丁,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裡頭竟然在搞外神召喚。

  康斯坦丁只仔細看了一眼地上的魔法陣,他就眉頭直跳。

  天神教。

  他從前就聽說過這個邪教,還一度看不上他們,認為他們就是玩過家家的瘋子。可回想之前的恐怖氣息,康斯坦丁直想爆粗口:搞不好他們這次撞上了死耗子,讓他們給搞成功了。

  可這又是怎麼和惡魔涅迦爾扯上關系的?

  那個被召喚出來的存在把地獄毀滅了,涅迦爾也跟著覆滅了?要不然干脆是世界毀滅,涅迦爾那家伙沒有靈魂可收了?

  康斯坦丁咂了咂嘴,然後開始回想他哪個朋友和天神教沾邊,他總得先搞清楚究竟是個什麼情況吧。

  ·

  操縱一個教派,對林蒙來說是駕輕就熟的,沒有多少新意可言,尤其是她如今還有超能力的加持下。

  所幸這個世界,比起上輩子的武俠世界,要復雜而有趣得多得多。

  林蒙在這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平行世界是什麼個來歷——在她進天神教後沒多久,超人就開始出現在大眾面前,大祭司有好幾次提起了他。除了超人外,林蒙還多少知道了其他幾個她耳熟能詳的人物,只是她對他們知之不多,刨除她曾經看過的漫畫和影視劇外。

  現如今,林蒙從大祭司那一方小天地中解放了出來,她就可以更深入地了解這個包羅萬像的平行世界了。

  林蒙強化了一台電腦,使得它進化成了智能化超級電腦,為她收集網絡信息。

  實際上,林蒙能夠強化任何電子設備,賦予它們機械生命,使得它們智能化,就像《變形金剛》中的火種源一樣。

  這是林蒙從前做不到的。

  在《全職獵人》世界,林蒙是操作系,其他系的能力她是有所開發,可遠不如操作系讓她開發和使用起來得心應手。現在即使她更多地開始調配靈魂之力,但一套能量方式該有的規則她也不能打破,於是林蒙就開始審視她這具肉身,認為問題可能出現她的血統上。

  林蒙的推測是對的,她的眼睛變成了紅色,這給她加了一個buff,令她在能力使用上能夠更加融會貫通,且修習起來事半功倍。

  林蒙自然會好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即她的身世中又有什麼隱情。

  林蒙這輩子是個孤兒,她的生母在廁所中生下了她,之後就將她拋棄了,之後她就進了孤兒院。林蒙在孤兒院過得還可以啊,只是後來既定規劃拐了個彎,她被拐進了天神教。總之,林蒙對她的生母僅僅只有稀薄的印像,她再天賦異稟,也奈何身體受限,不過她若是想查,定然是可以查出來的,可她在孤兒院時沒那個意願。

  如今兜兜轉轉,反而有必要去查了。

  很快,相關檔案便擺到了林蒙手邊。

  林蒙看完,輕輕挑了下眉,原來她的族譜上有惡魔的後裔。

  具體是哪個惡魔,林蒙一時還無法解析,她對魔法側知道得不算多。

  林蒙將這點記下。

  另外,林蒙還多看了一眼她這輩子生母的現狀,她如今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和從前被男人拋棄,不得已在廁所產子的凄慘狀況截然不同。附著的照片上,她攬著一個小男孩和老公笑得開心,毫無陰霾。

  林蒙眉目不動,就將檔案放到了一邊。

  林蒙雙手合十,抵在唇邊,開始思考一個嚴肅的問題:她這輩子的人生,怎麼看起來那麼悲慘啊,好像她不黑化就完全對不起這樣的安排一樣。

  再者說她如今對外的身份,一個邪神的投影。在大家刻板印像中,什麼樣的神才會被稱為邪神呢,毀滅世界?滅絕人類?讓生物數量減少一半?吞噬地球?摧毀文明?將一整個平行宇宙,或是多個平行宇宙都抹除?讓平行宇宙重啟?反正不與毀滅沾點邊,那就愧對邪神這個稱號。

  天神教倒是沒有在追求毀滅世界,就算從前有,如今林蒙的個人意志壓過了他們的個人意志,他們也不會再有,然而對於強大的追求一直沒變。反正,林蒙即使是為了她這個人設,是不是也得做點什麼,來昭顯她無匹的強大呢?

  老實說,林蒙自己內心毫無波動,她還沒墮落到靠摧毀尋找樂趣。

  再說,在這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平行宇宙中,她可弱小了呢,她可能連超人都硬剛不過。

  之所以說「可能」,是林蒙還沒有直面過超人,她無法給出確切答案。可如果她想要殺死超人,那她一定可以成功。

  啊呀,她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假設。

  不好不好,林蒙覺得她需要個減減壓,再淨化下心靈。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最近維米爾的畫作在全球各地進行巡回展出,近日正輪到了大都會,很多人慕名而來。

  林蒙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維米爾的畫,她曾經還收藏過幾幅他的畫,也曾臨摹過很多遍,可她臨摹的畫怎麼都無法媲美原畫,她自己無法畫出那種意境——放松、安寧與幸福。

  林蒙安靜地站在《穿藍衣服讀信的少女》對面,欣賞著她,借此得到了心靈上的安寧。

  偏偏就是有人不讓她如意。

  那是一對男女,男人在滔滔不絕地講述著維米爾這幅畫的價錢幾何,無不刻意地在炫耀自己的腰包,他身邊的女人則無比捧場,時不時發出甜膩到惡心的笑聲。他們倆也沒有注意到周圍人隱晦投過來的目光,在那邊自顧自地開心。

  林蒙意念一動。

  安靜了。

  其他人還以為是那對男女終於撿起了自己的羞恥心,並沒有多加關注,可不遠處的有人渾身一激靈,那感覺就好像有人在他後背帶來了一陣寒風,雖然他有鋼鐵之軀,並不怕寒風,但那種汗毛直立的感覺做不了假。他推了推眼鏡,旋即便將目光鎖定到那對有點粗俗惹人厭的男女身上,他們倆的心跳快得不正常,再看他們一臉驚恐,明明張嘴在喊叫,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魔法?

  「克拉克?」他旁邊的女人喊了他一聲。

  克拉克·肯特難得抽出了時間,來陪女朋友露易絲來看畫展,沒想到還叫撞上這種疑似與魔法側有關的怪事。要知道,他一向不擅長處理這類事的。

  「那不是新銳畫家本傑明·斯特林嗎?」露易絲順著男友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向脾氣高傲的本傑明·斯特林,他在自己難搞采訪者列表前十位,快要趕上萊克斯·盧瑟了。

  克拉克·肯特有點心不在焉,他聯想了下,很確定那個魔法師就在當場,可是是誰呢?而露易絲那麼一說,克拉克也多看了本傑明·斯特林一眼,順帶看到了他正在交談的對像,一個小女孩。她有著一雙難得一見的紅色眼睛,透徹又凜冽,就像她身上傳來的深海的味道,有著和她年紀不符的深沉。

  本傑明·斯特林此時正手舞足蹈地和她說著他對那幅《穿藍衣服讀信的少女》的見解,他的見解顯然取悅了這個小女孩,她因此露出了帶著鼓勵和贊賞意味的笑容,這讓本傑明·斯特林越發欣喜,他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的炙熱,就好像她是他的繆斯女神。

  克拉克·肯特不是太懂他們藝術家。

  林蒙倒是清楚,她盡管收斂了自己,不去精神污染他人,可剛才她有「安靜」了那對男女,稍微泄漏了點精神「觸手」,更不用說她本身就有點血統帶來的魔力,平常人還好說,像眼前這個感知敏銳又格外脆弱的藝術家,會被觸動就再正常不過了。

  哦,還有那個魔抗低的超人。

  林蒙只稍微記住了超人的靈魂模樣,就沒再分精力給他了,她更多地還是看著她面前的畫家。他一副被靈感眷顧的樣子,再加上他對維米爾的見解十分獨到,那她要不要再刺激一下他呢?她想看看他會畫出什麼樣的作品。如果也合她的口味,她不介意圈養他。

  噫!

  林蒙心情又微妙起來,她趕緊扭過頭去,再看幾眼《穿藍衣服讀信的少女》。

  作者有話要說:

  ·蒙妹:在黑黑黑化的邊緣反復橫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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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大都會(3)

  維米爾的《穿藍衣服讀信的少女》不太好使,林蒙她最終還是愉快地圈養起了本傑明·斯特林。

  本傑明·斯特林被認為是新世紀最有可能成為大師的畫家之一,評論界盛贊他是行走在光與色彩間的天才,他的創作很合林蒙的口味,更不要說他在得到林蒙給予他的靈感後,新創作的畫簡直是再和她的眼緣不過。

  林蒙看本傑明·斯特林的目光,越發憐愛,她接著又看了眼他的新畫作,然後就沒有把持住。

  本傑明·斯特林根本不知道他面前的小女孩,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怪物,不過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會在乎,對現在的他來說,就算林蒙趕他走,他也會死命賴著不走的。

  於是,他們倆就這樣一拍即合。

  而這只是個開始。

  林蒙將本傑明·斯特林帶回到了她的「神殿」——由她的信徒提供的——近侍伊諾克·克肖虔誠地迎了上來。他是那天被推舉上前的神學院出身的教徒,之後就一直隨奉在林蒙身邊。

  對於本傑明·斯特林的到來,伊諾克·克肖都不用林蒙多說什麼,他已經自動自發地對整件事進行了深刻解讀,安靜又快速地做出了恰當的安排。

  這是林蒙允許他呆在這邊的原因之一。

  說起這個「神殿」來,林蒙只當這是個暫時的住所,她需要一個絕對屬於她的空間。

  林蒙的打算是,她自己用能力開辟出一塊空間,由她的心念控制,核心能源也由她來提供。本來林蒙有在自己構思設計圖,現在本傑明·斯特林給了她啟發,或許她可以再圈養個建築師。

  反正圈養一個,和圈養一群已經沒什麼差別了嘛。

  林蒙這麼歡快地想道。

  林蒙她這麼想,並不代表她沒有拴好自己心中蟄伏著的凶獸,她冷靜得很。

  她對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大綱。

  這個平行宇宙中,僅僅就地球而言,就有太多對林蒙而言是未知的存在了,她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得到了進一步的激發,尤其是在她去深海游蕩了一番後——在去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前,林蒙有潛入了海底去減壓。

  她憑借肉身在海平面一萬英尺下,還能夠活動自如,而那種周身所在之處,她所能夠感知的範圍內都寂靜無聲的感覺,對林蒙來說,心中得到的靜謐要多於恐懼不安。

  只是海中還有智慧生物存在,他們還分了數個國家。

  傳說的亞特蘭蒂斯,就是他們的中心國。

  林蒙頓時就感起了興趣,更不用說海洋本身就是個取之不盡的資源庫,她現在可不富裕,怎麼著也得在這邊建個能源探索與運輸基地。當然了,她是個知禮懂禮的好孩子,會和當地居民達成友好共識的,以及該有的開采權什麼的,她也會通過正規渠道獲取的。

  所以林蒙沒有去強化某個國家的軍用潛艇,讓其成為她的超級潛艇。

  她克制住了。

  她之後會送自己的下去就是了。

  還有衛星。

  林蒙需要先制作出和符合當下科技水准的衛星,然後用能力強化它,賦予它機械生命,然後讓它成為自己在深空中的殺手锏,掌握彈指之間就控制全球資訊的力量什麼的,想想就覺得酷。

  而在這之前,林蒙需要做的就是有合法的理由去發射衛星。

  等等,她還得先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科技樹。

  這個簡單,那台被林蒙強化而生出智能的超級電腦,為林蒙帶來了她想要的所有信息。

  科技樹一點點出現在了林蒙面前。

  名為圖靈的人工智能還格外提起了幾個一念之間就可影響科技樹發展的人類,其中被標高亮的,是萊克斯集團的決策者萊克斯·盧瑟。

  林蒙:『哦——那個超人後援會會長。』

  林蒙先記下了他,又將自己的構想輸送給圖靈,讓它來進行下預算她的構想,會對當下日後科技發展產生什麼影響。林蒙看結果都在她的預期內,她就決定放開手去做了。

  林蒙還秉承著「求知乃天命」的原則,自己孜孜不倦地汲取著這個世界科技側的知識。

  期間,陸續有數名藝術家追隨靈感而來。

  林蒙可愛惜他們了,精密地控制著給予他們的精神刺激,還沒有讓他們的身體受到多大的感染。

  像近侍伊諾克·克肖跟在她身邊,因為林蒙現在的人設,他不僅精神會受到污染,就連身體都會發生異變。只是他把此當成了無上的榮耀,還憑借著日漸高漲的信念,有效地控制住了變化。

  伊諾克·克肖還將這種思想傳達了下去,導致天神教教徒們的信仰之力越來越高了。

  『伊諾克·克肖真好使。』林蒙對此這麼評價道。

  再說回藝術家們,他們在靈感的眷顧下,陷入創作中根本停不下來,這種狀態下的他們,就如蠟燭般不停燃燒著自己的生命。

  那感覺,又驚人又壯麗。

  這樣狀態下的新作,毫無疑問地驚艷了世人,也引發了大眾對作品以及創作者們新一輪的追捧。刨除那些隨波逐流的追捧者,剩下真心實意的追隨者數目就不知凡幾,更不用說隨著作品或是流傳,或是巡演,或是出版,追隨者只會越來越多。

  林蒙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種追捧,她還因此收獲了滿足感。

  是真的滿足感哦,「神力」從內到外都充盈了起來。

  雖說林蒙原本自身能力值很高,也有在堅持不懈地錘煉自己,但她制造四次元莊園需要念量,強化物體也需要念量,汲取知識也會消耗自身能量……反正需要付出能量的地方太多了,她稍微都有點吃不消呢。

  林蒙也有在想辦法了。

  現下那種「信仰之力」,倒也算得上意外之法了。

  對此,林蒙並不多排斥,但她還是更願意依靠自己,去獲取永遠不會變化,也不會背叛自己的能力——信仰之力什麼的,可是會隨著信徒自身信仰變化而變化的。

  又說起能力升級來,林蒙可以按部就班地通過錘煉增強自己,她同時還可以靠吞噬替他能量來得到「升級經驗」。

  這個技能,或許在一定程度上反應了林蒙的本性,可更多地,林蒙認為是血統帶給她的。

  林蒙有在調查她這輩子到底是哪個惡魔的後裔了,只是她事情太多,這件事反而排到了很後面。

  幸運的是,最近有內行人出沒,或許對方可以給自己做領路人。

  林蒙這一想法相對樂觀了,因為那個內行人明明很厲害卻太過滑不溜秋。

  沒錯,這個內行人就是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之前不是追到了天神教召喚現場了嗎,他也通過他可憐的朋友,摸到了天神教的邊緣,接觸到了一個教徒。

  康斯坦丁一看那教徒容光煥發,就意識到了他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那就是天神教這次真的召喚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存在。

  康斯坦丁思考了兩秒,然後果斷地撤了。

  好歹他還沒有一渣到底,有將這事兒透露給了蝙蝠俠。

  而蝙蝠俠無所不知。

  蝙蝠俠的資料庫中就有天神教,只是有用的資料少得可憐罷了,可既然讓康斯坦丁那麼不願沾手的事物,蝙蝠俠只有更重視的份。

  經過一番調查後,蝙蝠俠還將其他數件奇怪的事聯系到了一起,因為康斯坦丁還提到了祭品的事情,蝙蝠俠還挖出了兩件失蹤案,失蹤案的受害人都是不滿十歲的兒童,如果他們當真卷入到天神教之事中,那麼他們的下場就不言而喻了。

  更別提天神教還有可能為地球招來了個不該招惹的,會帶來毀滅性災難的存在。

  這件事刻不容緩。

  之後,超人、神奇女俠還有火星獵人等超級英雄都參與了進來。

  因為從外部得到的信息極為有限,所以他們決定從內部打開缺口,從那個教徒身上入手。

  這名教徒叫傑瑞米·羅伯特,對偉大的主人十分虔誠,即使被帶進正義聯盟本部也依然從容,仿佛他是什麼勇敢的戰士,面對敵人必然會誓死不屈,絕不開口。

  這難不倒超級英雄們。

  火星獵人,有心靈感應能力;神奇女俠,有真言套索。

  而當火星獵人試圖感應傑瑞米·羅伯特的下一刻,傑瑞米·羅伯特意識海便蕩起了漩渦,遠在自己四次元空間的林蒙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看傑瑞米·羅伯特之所看,聽傑瑞米·羅伯特之所聽,知道了他如今的處境,以及也清楚了他對面是誰。

  林蒙緩緩眨了下眼睛,還低頭看了一眼本傑明·斯特林的新作,還是認為邏輯至上,她不能做不符邏輯的事。不然,那就是對她這個邏輯學家的自我侮辱。

  於是,嘗試心靈感應傑瑞米·羅伯特的火星獵人,就間接被精神污染了一下,而且還因為他是嘗試「讀入」的第三方,返回去的衝擊會更大。即便火星獵人意志比作為人類的傑瑞米·羅伯特要強大,可這一下子也夠他受的。

  時間仿佛回到了族人滅絕的那一天,火星獵人不禁陷入了失控邊緣,幸虧神奇女俠反應神速,才沒有釀成更大的災難。饒是如此,等火星獵人平靜下來,他為了安全起見,說什麼都不要再動用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了,而且他身體上出現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變化。

  盡管只是一點點,可也足夠讓他們提高警惕的。

  更讓他們皺眉的是,這也從側面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個邪教真的召喚來了可怕的存在。

  超人傳訊給了蝙蝠俠,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下,末了問:「康斯坦丁先生呢?我想我們還是問問他這個專業人士的看法比較好。」

  蝙蝠俠聲音低沉:「他會出現的。」

  超人:「嗯?哦哦。」

  康斯坦丁還是被蝙蝠俠抓了過來,他看到火星獵人身上的變化,皺起了眉頭,他本來想說自己沒辦法,可誰讓蝙蝠俠就在旁邊虎視眈眈,他只能頂上去。

  在康斯坦丁想辦法為火星獵人淨化時,他還給蝙蝠俠他們詳細講解了下他在天神教召喚現場的發現,盡管在他看來,有不少說不通的地方,可現在諸多事實擺在面前,讓他不得不承認天神教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天知道他們究竟召喚來的還是不是他們原本想要召喚的邪神,也有可能是誤打誤撞召喚了其他存在。

  蝙蝠俠一針見血:「你怎麼會在那兒?」

  康斯坦丁被看得舉起雙手投降:「好吧好吧,有那麼個占蔔師給了我指引——」他沒有具體提到惡魔涅迦爾,但他這樣的表現,對遠程感知的林蒙來說,已經足夠了,不過這種感知隨著火星獵人精神狀態趨於穩定,身上的變化得以淨化而漸漸斷開了。

  林蒙得誇贊下康斯坦丁在魔法領域的造詣,同時她。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不止是和她惡魔血統有關的,還有關於火星獵人本人的相關情報。她轉念一想,傳說中的正義聯盟七巨頭,在現場的就有四個,還包括了最舉足輕重的三巨頭。

  內心深處,林蒙有那麼點蠢蠢欲動。

  拋開正義與邪惡什麼的不提,林蒙這之前就想過要去挑戰下超人,神奇女俠他們,就只是單純地想知道她現在正面硬剛的能力,究竟在什麼樣具體的水准。更何況,林蒙總不能這麼閉門造車,不去和別人實戰不是。

  退一步說,正義聯盟既然已經查到了天神教身上,他們遲早會對上,那擇日不如撞日?

  老實說,林蒙還是有點怕怕的,因為她在這之前看到過超人的詳細資料(從超人後援會那邊得到的,黑粉真可怕啊),他可真不愧是鋼鐵之軀,人間之神,林蒙對上他,不提精神攻擊,就說身體素質這塊兒,她就是個寶寶。

  她確實還是個孩子呢,就身體年齡而言。

  林蒙活動了下手腳,大腦已經在精密而高效地運轉,羅列出了各種預案,反正都是讓她怎麼浪都能全身而退,她還是要保持下作為一個神之分身的逼格的。唔,或許她還得順帶展現下她的出淤泥而不染——『我真的不是壞人』。

  怎麼這麼多條條框框?

  林蒙細細地嘆了口氣:『我太難了。』

  正義大廳那邊,蝙蝠俠目光銳利地盯著傑瑞米·羅伯特,在他氣場的籠罩下,哪怕一直從容的傑瑞米·羅伯特都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意志出現了一條裂縫。

  傑瑞米·羅伯特不由得在心中祈求起他偉大的主人,他的祈禱很有用,下一瞬間,空間被撕開,恐怖的氣息緊隨其後。

  不可直視,不可聽聞的存在降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

  ·蒙妹:弱小、無助又可憐。

  大超:???

  ·本世界CP?應該沒有吧,感覺和誰都不合適。


第112章 大都會(4)

  正義大廳,華盛頓。

  蝙蝠俠憑借著自己超越人類極限的意志力抗過了這一波精神衝擊,其他人就還在兀自掙扎中。

  面對自己陷入瘋狂的隊友,蝙蝠俠冷靜地啟動了某個方案,成功在隊友造成更大損害前控制住了他們,還讓康斯坦丁恢復了神智。

  康斯坦丁嘟囔著:「你再等我一會兒,我就可以就著我發育出來的芽孢來一發了。」

  蝙蝠俠:「……超人被帶走了,我定位不到任何關於他的信號。」

  康斯坦丁咂了咂嘴:「你的意思是超人被帶到了其他次元空間?嘖,這個存在絕對不是天神教一直以來試圖召喚的那個,他們的召喚符陣上有傳送符文,說明那個存在不可以輕易地撕裂空間。不過,為什麼是超人?」

  這就是蝙蝠俠需要康斯坦丁的地方,到底這次已有信息太少了,此外,受到衝擊的並不止他們幾人,正義大廳附近高樓林立,蝙蝠俠之前已經做了緊急部署——是的,他多進程並進。

  造成這一切的禍首,此時正在她自己開辟出的空間內,和沒有被加debuff的超人正面硬碰硬。

  林蒙當然知道她這麼做是在揚短避長,只不過她還是需要先親自收集下情報的。

  啊,她真是富有實踐精神呢。

  林蒙自己內心在想什麼,完全沒有體現在臉上。事實上,對她對面的超人而言,他根本就沒有祂的「相貌」,產生任何具體的概念,可他也沒有感覺到奇怪,仿佛這件事就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超人沉著冷靜地開了口:「你想要什麼——」他試著找出一個合適的稱呼。

  林蒙善解人意地接道:「梅瑞迪斯。」

  咦?看起來是能夠溝通的樣子。超人這麼想著,從善如流地呼喚了對方這麼名字,也絲毫沒懷疑他是否該呼喚出對方的名字,而且他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超人,以及卡爾-艾爾。

  林蒙表示知道了:「請和我打一架。」

  咦咦?超人沒想到會得到這麼個答案,他剛想要和對方好好溝通下,而不是立刻就付諸於武力,可言出法隨般,超人發現他下一瞬間就自己動了起來,如同流星般飛向對方。他的速度在這兒並沒有受到限制,而且周圍一片空曠,他也不用擔心會造成不必要的波及,所以一上來就開大了。

  以林蒙的眼力,還是能夠跟得上超人這無可匹敵的速度的,只是身體完全跟得上,還需要一點時間。

  再者,林蒙可不像超人那般天然就會飛行,她更多地還是靠空間移動,看起來像是會飛,所以這是需要進行計算的,所以在最開始,面對超人力破萬鈞的拳頭,林蒙更多地還是以躲避和防御為主,然後就正面挨了一拳。

  林蒙:「…………」疼疼疼!

  超人:「!!!」

  超人目瞪口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沙包大的拳頭,很確定自己剛才打中了實體,對對方造成了不小的衝擊。只是,超人從之前就很有一個疑惑,明明祂擅長精神上的攻擊,為什麼不對自己使用?

  這個問題,超人之後會得到答案的。

  只說當下,林蒙悄悄地嘔出了一口血,撕心裂肺地疼痛感湧了上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受傷,感覺又疼又新奇,不過被動挨打到此為止了。超人的攻擊模式她已經進行了解析,並可以進行全方位演算了,這倒不是說她就能打贏超人了,一力降十會放在哪裡都通用,只不過林蒙需要找回下格調,被壓著打什麼的太沒有排面了吧。

  這般的,等他們兩個再打起來,林蒙靠著預判以及體術,挽回了頹勢。

  打著打著,兩人都紛紛拿出了看家本領。

  超人雙眼射出了高溫射線,林蒙再次躍躍欲試,只是她沒想給自己身體開個洞,所以她要麼將高溫射線帶有的能量盡數吸收,為自己所用;要麼在高溫射線行進的路上,進行空間切割——她這一個技能用得越發得心應手了,到了後面還能讓高溫射線反過來射向超人自己。

  當然了,如果林蒙願意,她完全可以拿這個技能去攔腰截斷超人本人。即使超人速度再快,她也有很多辦法讓他慢下來,或者自己撞上去。

  等等,她好像還沒有見識超人那傳說中為負的魔抗到底有多低呢。

  黑袍下包裹著星辰的「神」無聲無息地出現了,超人下意識地就要遠離此地,只是這兒本就是林蒙的地盤,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一念間,不然她干嘛要把超人帶到這兒來打架啊,就是不想被天上的衛星,地上的監控器還有航拍器等懟到自己臉上來,讓其他人看到她被動挨打的樣子,唉。

  超人理所當然地中招了。

  克拉克·肯特沒有蝙蝠俠那樣非一般的意志力,他被林蒙制造出來的真實衝擊,理智開始一寸寸地崩塌,身體也發生著快速變異。

  林蒙饒有興致地在旁邊觀察著,還終於可以大大方方地露出了真容,因為肉體上的疼痛而發出嘶嘶地呻吟。她之前可不止挨了超人一下,就只是都沒有最開始那正面一拳那麼傷人。

  『我干嘛要自討苦吃?』她就像要和超人比擊劍,超人卻扛著壓路機來了一樣。

  (超人:可你拿的是激光劍啊。)

  所以這段還是掐了吧。

  林蒙自己愉快地決定了,她有禮貌地對超人說了聲「對不起」,手下動作卻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最後,林蒙把看起來完好如初的超人給還了回去,自己灰溜溜地回去養傷了。

  所幸在其他知情人眼中,她還是祂,是行事肆無忌憚的存在,有很大可能將來要毀滅世界。

  正義大廳附近的人們,當時都感受到了那股毀天滅地般的威壓,他們當時連逃跑的念頭都升不起來,腳仿佛被黏在了地上,腿也軟得好像面條。之後,他們不可避免地陷入到瘋狂中,只在原地嚎叫都還是好的,更多地人把身邊的人當成了敵人,像是瘋狗一樣扭打、撕咬到一起,漸漸地就有人被窗外的什麼吸引走了所有神智,也不管自己是在幾樓,就愣愣地往窗邊奔去——如果不是蝙蝠俠及時采取了措施,讓他們陷入昏睡中,那麼這天可能就要上演「下餃子」之怪景了。

  據清醒過來的人們勉強回憶,言他們看到了漩渦,感覺漩渦在看著他們,在吸引他們。

  他們的身體倒沒有變異,只是精力不濟,同時這次的經歷給他們留下了難以忘卻的心理陰影。

  蝙蝠俠面色越發深沉。

  「看開點,蝙蝠俠,一個人都沒有死。」康斯坦丁抽著煙道,「又或者,我們偉大的主人要的不是『死亡』。」

  蝙蝠俠可沒有那麼樂觀:「這也許才是問題所在。」

  康斯坦丁半眯著眼睛,煙霧繚繞下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呢,我本人認為這不是祂能控制的,就像一個美人總是不由自主地在散發她那誘人的魅力一樣。這個比喻不好嗎?那再讓我想想,你會在意被你無意間踩中的螞蟻窩嗎?」

  這個比喻顯然更令人煩躁。

  尤其是超人仍舊下落不明。

  感覺他就像是那個被捏走拿去玩的螞蟻一樣。

  就在大家都神情不明朗時,超人迷迷瞪瞪地回來了。

  蝙蝠俠:隔離!掃描!魔法探查!

  超人:「…………」

  超人恍恍惚惚記起來地很少,他也很奇怪自己竟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康斯坦丁吊兒郎當道:「怕不是你叮了對方一下,對方就撒了手。」

  超人迷茫道:「什麼?」他沒得到答案,也沒有去追問,只是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又仔細回想了下:「我沒感覺到惡意,只是覺得有點,唔,困惑?意外?」

  火星獵人暫時還無法使用他的心靈感應能力,否則,或許他們能稍微搞清楚一點發生在超人身上的事。

  還有就是天神教的教徒傑瑞米·羅伯特從審訊室消失了,他們這條線索算是就這麼斷了。

  康斯坦丁趁著蝙蝠俠分身乏術時,腳底抹油地溜走了,他當然還是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只是他有種感覺這個外神,或許和他從前打過交道的那些家伙都不一樣。

  蝙蝠俠是最上心的那個,他恨不能下一刻就把對方封印,並打包丟出地球,永遠不要再回來。

  反正,在正義聯盟那邊,林蒙被標成高亮了,還是大大的紅名。

  事實是,林蒙這個所謂的外神,無比自然地融入了地球,深諳人類社會運轉的規則。

  她眼下正在為奴役人類做准備,而且她還要人類心甘情願地被她奴役。

  辦法就是將他們變成為她打工的社畜。

  不然嘞?

  林蒙還是懂的入鄉隨俗的,盡管她本質上來講是純種的地球人,雖然不是純種的人類。

  而組建一個公司,並將其做強做大到根深蒂固到動一發而牽全身的地步,對林蒙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尤其是天神教稱得上人才濟濟,本身還很有底蘊,更不用說他們能夠做到一定意義上的上下一心(都是林蒙的意志)。

  只是總有人跳出來做攔路虎。

  正義聯盟一直在調查天神教,虎視眈眈得就罷了。後腳,就有其他人跟進,且後者的進度要格外快。

  這個後來者正是萊克斯集團的創始人,億萬富翁,發明家,慈善家:萊克斯·盧瑟。

  林蒙恍惚間好似聽到了一道提示音:『萊克斯·盧瑟邀請您加入超人後援會,是否同意?』

  不,這樣的進度有點快,畢竟黑粉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當的,更不用說還是專屬黑粉。林蒙覺得她得多幾次在超人面前晃悠,和他交鋒個兩三次,有輸有贏後,萊克斯·盧瑟這個會長才會「紆尊降貴」地邀請她。

  現在?現在林蒙之前的所作所為,立場不明,目的不明,也沒有給超人留下深刻的印像,是沒有資格做超人黑粉的。

  可話又說回來,即使要培養一個屬於自己的超級英雄,像萊克斯·盧瑟那樣有可以為之眾生奮鬥的終極事業——他如果不去做超級反派,更多地將自己的智慧放在其他方面,人類現在的科技水平至少要進步二十年。但正如林蒙所羨慕的那樣,這種事業沒什麼挑戰性,更不會讓人發自內心地覺得有意義——她也不一定要選超人啊。

  再等等,她這樣想,不就是把自己擺在超級反派預備營的立場上嗎?

  噫!

  林蒙眯起眼睛微微笑起來,她看了看右手邊的正義聯盟文件夾,又看了看左手邊的萊克斯·盧瑟文件夾,要不就看這兩方哪個先接觸到她?

  然後,林蒙最先接觸到了康斯坦丁。

  事情是這樣的。

  林蒙第一個圈養的藝術家本傑明·斯特林,他有一個哥哥奧斯蒙·斯特林。和弟弟本傑明擁有著驚人天賦不同,出身同樣一個藝術世家的奧斯蒙·斯特林天賦平平。本來嘛,他可以選擇其他職業,可誰讓他周圍都是傑出的藝術家呢,奧斯蒙·斯特林越發自卑,並鑽起了牛角尖。

  奧斯蒙·斯特林最終劍走偏鋒,選擇了和惡魔簽訂契約,用自己的靈魂換取藝術天分。

  如今惡魔來履行契約了,奧斯蒙·斯特林卻不想就這麼掛掉。

  康斯坦丁作為驅魔師,就十分熱心腸地找上門來,表示他可以幫忙。

  結果,他是幫奧斯蒙·斯特林免除了被惡魔追殺,可卻是將契約轉移到了本傑明·斯特林身上。康斯坦丁為此十分懊惱,表示願意繼續幫忙驅魔,奈何自己本事有限,所以本傑明·斯特林還得另找高明,而且這個高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哦。當然了,康斯坦丁可沒有明說,他只是暗示了本傑明·斯特林,不對,是本傑明·斯特林自己意識到的,也是他自己主動帶康斯坦丁來的。

  反正,康斯坦丁就是這麼說的,語氣要多真誠,就有多虛偽。

  林蒙眨了一下眼睛:「我信了。」語氣要多虛偽,就有多真誠。

  康斯坦丁:哦吼。


第113章 大都會(5)

  康斯坦丁絕對是故意失誤的,對於這一點,林蒙心知肚明,甚至她也清楚康斯坦丁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想要借刀殺人——他的宿敵惡魔涅迦爾來勢洶洶,康斯坦丁想要將他打回地獄,最好以後都不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

  和本傑明·斯特林的哥哥奧斯蒙·斯特林做交易的,正是涅迦爾底下的下級惡魔,而契約已經被上交到了涅迦爾手上,所以按照一般的方法,想要解除交易,光是抓到下級惡魔,是不夠用的,必須從涅伽爾那邊下手。

  對康斯坦丁借刀借到自己身上之事,盡管這在很大程度上正中林蒙下懷(她需要康斯坦丁這個魔法側領路人),可他都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了,林蒙總不能就這麼一笑而過。

  林蒙只覺得康斯坦丁是屬狗皮膏藥的,被他黏上會帶來無盡的心煩。

  所以,林蒙決定額外做點什麼,來回報康斯坦丁這位「盡心盡力」的驅魔師。

  在那之前,林蒙當然得替自己的眷屬本傑明·斯特林,去除掉他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也由此,林蒙開始正式接觸魔法側。

  林蒙在魔法上很有天賦,只是因為血統,她雖然能夠演練白魔法,可有一部分白魔法就是專門用來克惡魔的,施法起來會讓林蒙感覺到生理上的不適。

  順帶一提,林蒙也不喜歡聖水。

  相對應的,林蒙在黑魔法上很是如魚得水。

  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除了魔法修習外,林蒙還下了地獄,擴展了自己的交際圈。

  其中林蒙最先和自己這輩子的祖先惡魔涅迦爾打了交道,從他那兒領到了「贍養費」和「零花錢」——林蒙裝備了吞噬技能,吞噬了涅迦爾一部分核心力量,對涅迦爾來說無異於大出血。也因為這個,涅迦爾只能暫時避開鋒芒,先躲起來恢復自身流失的力量,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再出來作妖了。

  也因為這一戰,林蒙一舉在惡魔圈成名。

  在這邊,「拳頭大的是老大」這一原則被奉行地淋漓盡致。

  倒不是說地獄無序,事實上,地獄有自己的秩序,還有從很久以前就存在的許多原則,他們也有自己的律法和聖經,以及他們還很有契約精神,畢竟若是不遵循契約,自身就會受到懲罰。

  林蒙對地獄的聖經相當有興趣,她鑽研精神一上來,就多少有點疏忽外界發生的事。她還不知道這期間人間出現了多起超自然事件,一直以來都奉公守法的公民忽然變成殺人狂,他們在被超級英雄制止後,都聲稱他們殺的都是惡魔,在他們的認知中,周圍的人或是自己的家人都被變成了惡魔,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殺了他們。

  因為之前才出了天神教的事,正義聯盟對這樣的超自然事件都比較敏感,蝙蝠俠在確定事情性質後,就聯系了康斯坦丁。

  同時,蝙蝠俠的嫌疑人物名單上,天神教赫然在列。

  接下來的發展證明,罪魁禍首和天神教沒有任何關聯,頂多就是罪魁禍首的施法效果,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之前正義大廳的事故——罪魁禍首惡魔「天命」所到之處,人們紛紛陷入認知錯亂中,將周圍的人看成惡魔,同時殘暴好殺的一面被激發出來,就那般失去理智大開殺戒。

  天命則在他的防護盾中狂傲地看著這一切,源源不斷地汲取著下面人類滋生的負面情緒。

  康斯坦丁不是對手,這時候他開始召喚外援。

  「希望那是她的真名。」康斯坦丁的話引來旁邊蝙蝠俠不贊成的目光,康斯坦丁才不在乎,還用「晚上吃什麼」的語氣說:「啊,蝙蝠俠,我忘記和你說了,這家伙還十有八九是神的眷屬,就是那個天神教召喚出來的神。」

  蝙蝠俠沉著冷靜道:「一個惡魔?」

  康斯坦丁點了點頭:「混血兒。」

  他們說話間,康斯坦丁口中神的眷屬,混血惡魔從他的召喚陣中露了頭來。她有著一雙透徹的紅眼睛,臉上還有著嬰兒肥,看上去更像是個無憂無慮的小蘿莉,看見她的人絕對不會把她當成某種危險的存在。

  康斯坦丁揮了揮手:「喲,梅瑞迪斯,這還真是你的真名啊,你真不該輕易讓你的眷屬們知道的。」

  被召喚出來的林蒙笑眯眯道:「我以為你在紐卡斯爾事件中已經長了教訓,康斯坦丁。」若是要召喚惡魔,不必知道惡魔真名,只要惡魔響應就可以,可如果不知道惡魔真名,召喚者就不能控制惡魔。當年在紐卡斯爾,康斯坦丁就因為不知道涅迦爾的名字,導致他和他的同伴被涅迦爾詛咒,釀成了近乎團滅的慘劇。

  現如今林蒙會出現,也只是因為她響應了康斯坦丁的召喚,還讓他以為他能夠使喚她。

  康斯坦丁渾不在意般地擺擺手:「先不說那個,看到那邊那個大倉鼠球沒有,它是我給你找來的新玩具,快去愉快地玩耍吧。」

  他似乎一點都不怕自己這麼做,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會不會招來更強大存在的報復。反正這樣拆東牆補西牆般的以惡制惡,是他一貫的風格。至於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問題,那就等最要緊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林蒙笑了:「我知道了。」

  蝙蝠俠渾身都散發著「不贊成」的氣息,可林蒙沒有理會他銳利的目光,徑自跳起來朝著惡魔天命斬去。康斯坦丁說他是個大倉鼠球一點都不假,天命外面有一層球形護盾,他自己就在裡面假裝自己是無敵的。

  誠然,天命綜合實力很高,他不僅可以用控制他人心靈,就連超人和神奇女俠來了也能將他們控制住,而且隨著他在不斷汲取底下人類的負面情緒,他有在變得更強。這一片還是高樓林立,有足夠多的人類供他控制,也因為人們失控,路上出了連環車禍,造成了更大的損失。

  另外,在林蒙過來之前,已經有其他魔法側的人和天命打鬥過了,對周圍造成了不小的破壞,可以說這片區域哀嚎遍野……這倒不是讓林蒙心甘情願打天命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這天命,是不是和她撞了點人設?

  這就不好了。

  林蒙漂浮在天命對面,她小小一個,和天命都沒法比,更不用說天命外面的那個大倉鼠球了。

  天命一開始也沒有把她放在眼中,他可是純種惡魔,林蒙在他看來就是個低賤的混血崽子而已,然後,他連帶著他的倉鼠球就被砸了。護盾帶著他以摧古拉朽地力道砸穿了馬路,接著在街道上開出了一條深大幾米的通道,直到它貫穿了街道盡頭的一棟大樓。

  天命並沒有坐以待斃,他試圖去控制「玩」他的林蒙。天命控制他人,外在表現就是引發對方的認知混亂,且讓人變得暴虐,理智全無,變成了只會遵循獵殺本能的動物。

  這根本就是在提醒林蒙,他們倆撞人設的尷尬事實啊,盡管從內在來說,是完全不一樣的。

  林蒙這麼想著,就又踢了下倉鼠球。

  紅色的箭矢同時從她手中射出,在天命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穿過他的球形防護盾,直接沒入他的胸膛。紅色的箭矢隨即開始吞噬起天命來,最先消失的就是他的意志,接著是他的身軀,這期間防護罩隨著主人的消散而支撐不住破裂開來,使得天命在未完全消失前,直接撞在了地上,衝擊力還將地面砸了個坑。

  天命被吞噬殆盡後,紅色的箭矢重新回到了林蒙身體內。

  康斯坦丁從柱子後面跑了過來:「干得不賴嘛,不過你這也相當於為你的主人,消滅了一個下位替代麼。要我祝賀你嗎?」

  他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林蒙:「……」

  至於什麼眷屬一說,林蒙才不去反駁,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眷屬自己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更好的是,如果她是自己眷屬這個身份夯實後,她以後再用自己的真身形像,去和誰打架什麼的,她就不用擔心會給「神」抹黑,也就不用擔心逼格問題了呢。

  這麼一想的話,她倒是要感謝下康斯坦丁了。

  林蒙頓時笑得甜蜜蜜:「我得謝謝你,康斯坦丁。請務必不要推辭,我是真心想要感謝你的——我知道你和惡魔簽訂了契約,而你一直為此苦惱,正好我這兒有一把剪刀,可以在征得契約簽訂者的同意後,將契約解除,然後我親愛的康斯坦丁,你就是個自由人了。」

  林蒙說著,手邊就出現了一把金剪刀,它身上附著著某種法理,令康斯坦丁即刻臉色大變。

  康斯坦丁瞪大了眼睛:「這不可能!你這是在挑戰地獄古老的律法。」

  「我鑽了空子。唉,他們怎麼就沒學會與時俱進呢。」林蒙揣著明白裝糊塗,還惡意賣萌地偏了偏頭:「康斯坦丁,你不高興嗎?」

  康斯坦丁當然高興不起來了。他能活到現在,還沒有被拖下地獄,都是拜他身上的契約所賜。

  原來康斯坦丁不止和一個惡魔簽訂了契約,而按照地獄的規則,靈魂不可分割,所以和他簽訂契約的惡魔,如果想要得到他的靈魂,就必須進行決鬥。可他們一個個都是魔王級別的,如果打起來,肯定會毀了地獄,所以他們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盡可能地延長契約履行的時間。也因此,當時一個惡魔還治好了康斯坦丁的肺癌,當然是滿含屈辱的。

  更不用說,被康斯坦丁或欺詐或戲耍的惡魔多得是,他們都在等著撕碎康斯坦丁呢。

  所以,康斯坦丁是萬萬不想下地獄的,可他又無法上天堂,只能盡可能地在人間苟著。現在林蒙這麼做,就是把他往絕路上逼。

  林蒙背起手來,任由旁邊的金剪刀在半空中漂浮著:「說起來我還得再額外感謝你,你是我魔法路上的領路人,我有學到了很多。」

  康斯坦丁:「……我看出來了。」

  蝙蝠俠的目光,這時也快把康斯坦丁的背給射穿了——康斯坦丁這是在給敵人添磚加瓦,他還嫌敵人不夠厲害嗎。

  康斯坦丁現在也顧不得蝙蝠俠不贊成目光了,他得想辦法自救。等等,她剛才說了「可以在征得契約簽訂者的同意後」,才可以將契約解除的,對吧。康斯坦丁想了想和他簽訂契約的三個惡魔,想他們哪個最好忽悠。等等!「你還沒有那麼做,是不是?」不然惡魔們早就跑過來,將他置於死地了。

  「嗯哼。」林蒙將金剪刀收了回去,這可是她給康斯坦丁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康斯坦丁掏出煙盒來,他要先抽根煙平靜一下,然後他就故作遺憾道:「那可真是可惜,我原本想著要不要加入你們天神教,尋求你們偉大主人的庇護呢。」

  「大可不必哦,康斯坦丁。」林蒙拖長了聲音道,「那,再見了。」

  等林蒙離開後,康斯坦丁對上蝙蝠俠的視線後,債多不愁地聳了聳肩:「我還真是受歡迎。」就是不知道天神教究竟想要什麼,又或者祂已經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

  康斯坦丁准備回去後,好好檢查一下自己,還有那把金剪刀,他可不喜歡有那麼顆不定時炸彈在身邊,而且他還得重新評估下對方的殺傷力,那把金剪刀可不止威脅他的生命那麼簡單,背後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

  地獄的律法即便有空子可以鑽,可惡魔們也不該那麼簡單地就同意叫個信仰外神的家伙去鑽,到底契約精神本身也是對惡魔的一種制約,不至於打破地獄與人間的平衡。而這兩者平衡被打破,天使們同樣不會坐以待斃……康斯坦丁一點都不想看到惡魔軍和天使軍共同出現在人間,他也不要做那個始作俑者。

  康斯坦丁頭疼了起來。

  蝙蝠俠開了口:「你主動去招惹了對方,康斯坦丁。」

  或許這句話是個疑問句,但從蝙蝠俠口中說出來,就成了個肯定句。

  康斯坦丁死鴨子嘴硬道:「往好處想,蝙蝠俠,我解決了天命帶來的危難——好吧,或許事情沒有我們認為的那麼糟糕,你看她還願意幫助我們,而且蝙蝠俠你該看看那些被她圈養的金絲雀們,他們一個個容光煥發,叫得格外好聽。」他說的是那些藝術家們。

  蝙蝠俠不喜歡康斯坦丁的比喻:「為什麼你不看看他們付出了什麼?」

  康斯坦丁抽了口煙:「我目前還看不出來。」

  蝙蝠俠沉默了下,之後表示他會繼續調查的,就去處理後續事件了。

  康斯坦丁繼續悶頭抽煙,他能不繼續蹚這趟渾水嗎。


第114章 大都會(6)

  林蒙吃撐了。

  這輩子林蒙的食譜得到了極大的拓展,除了一般的飯菜外,只要是含有能量的事物,她都可以吞噬。

  像惡魔涅迦爾的一部分核心能量,再像惡魔天命。

  惡魔天命本來就屬於魔神級別的,更不用說他當時還在發展壯大,林蒙將他整個吞噬後,不得不花很多時間來消化與吸收。

  這過程中帶來的飽腹感和滿足感,讓林蒙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對現在的她而言,普通食物帶給她的感覺越來越寡淡,這就導致她對它們的需求日益減弱,她甚至可以只靠吸收與吞噬能量體來維持自身的生理需求。

  這個認知,讓林蒙變得有點難過,同時又為這種高效率地變強而高興。

  可那種難過與委屈,總是不經意地就湧上心頭。

  唉,難道還要她去圈養個廚師嗎?

  林蒙最終將其他情緒壓下去後,這麼想道。

  話說回來,惡魔天命帶給了林蒙大量的經驗值,讓她的能力得到了全方位的提升。

  下次,她再以「神」的面貌出現時,她一定扮演得更好。

  再有在練級的同時,林蒙也沒忘發展她在俗世之間的事業。

  將一個集團發展壯大,林蒙早就駕輕就熟,她名下的威克斯集團迅速扎根,還以相當快的速度獲得了NASA的授權,不日就將發射衛星進入外太空。

  不過論壕,林蒙現在還是遠遠比不上布魯斯·韋恩的。上次正義大廳事件,在影響到了周邊群眾後,蝙蝠俠就決定搬遷,瞭望塔就此出爐。瞭望塔的科技水平,可是令林蒙都覺得眼熱。

  當然了,林蒙這邊也不差,她還是一鍵強化式的,而強化後的衛星不僅加載了武器,更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取與截獲地球上的每一縷信息脈衝波,並進行分析。

  林蒙還惡趣味地給這顆衛星起名為聲波,誰讓她總覺得她這個強化機械的技能,很像是火種源呢。

  啊,海底那個起名叫海綿寶寶好了。

  總之,這一項事務進行地如火如荼。

  之後,林蒙還有進一步擴展交際圈,像魔法側這邊的上都夫人,她是自古就生活在地球上的遠古民族後裔,掌握著遠古之民的巫術,同時還是個巫醫,她有意向組建一個聯盟,向正義聯盟看齊;於上都夫人相對的,汪達爾·薩維奇這個也活了數萬年之久的原始人,他的目的則是成為人類之主(在正義聯盟的數據庫中,薩維奇被標記成了超級反派)。

  他之前曾用過很多不同的名字,其中就有成吉思汗、拿破侖和開膛手傑克等——林蒙對這一部分保持緘默,如此就不妨礙她從薩維奇身上汲取他數萬年來積累的知識與經驗,同時還積極向他學習如何保持對生命的熱愛,對生活的激情,還有羨慕他可以一個目標走了數萬年。

  林蒙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

  薩維奇還很有幾分欣賞林蒙,還曾邀請她一起組隊共謀大業。

  林蒙只接受了來自他的「好友請求」,共謀大業什麼的,她從來都是做老大的。

  除了他們兩位老人家外,林蒙還認識了康斯坦丁的前女友扎坦娜,植物守護者沼澤怪物等超自然側人物。然後呢,林蒙還在海底結交了幾個海族人,有了自己的海洋牧場,她偶爾會去下面放松心情。

  只是在林蒙心中,他們對她來說還稱不上是真正的朋友,他們和她並不志同道合。

  而她所圈養的藝術家們,也不算,可藝術總是可以穿越時間、空間和心靈屏障的——林蒙在圈養他們的同時,他們因此而創作的作品,有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林蒙的內心。

  林蒙欣賞著他們的作品,借此滿足了自己的交流欲,還得到了情緒上的梳理,心靈上的升華,這就是她最想從藝術家們那邊獲得的。

  也因此,林蒙無論是對他們,還是對他們的作品,都很珍愛,也沒有去獨占,就像她盡管很喜歡維米爾的畫,可她也沒有把它們從博物館盜走——她頂多是復制了一份一模一樣的,任誰都看不出真假。

  總之,當其中一部歌劇要在大都會首演時,林蒙有走出門,親自去劇院觀賞。

  這部歌劇熱度很高,門票可謂是一票難求,又因為名流政要扎堆,招來了一大堆記者,閃關燈都能把傍晚閃成白晝了。

  林蒙直接到了她的席位,等著歌劇開場。

  她現在還是那副紅眼睛小蘿莉的模樣,不過只要她不想被人注意到,那麼對方就怎麼都不會注意到她。另外,林蒙在面對藝術家們時,還有之前和康斯坦丁他們面對面打交道時,都刻意收斂了她的精神觸手,不會讓他們陷入到瘋狂中,所以康斯坦丁在通過自己的辦法確定她和那個「邪神」有關後,才會認為她只是神的眷屬,不像他們第一次間接打交道時,林蒙還加載著「神的氣息」。

  然後,林蒙就看到了被她標亮的靈魂出現了。

  以記者身份出現的克拉克·肯特,還有哥譚闊佬、花花公子、甜心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韋恩是來給他最近交的女朋友捧場的,對方是名女高音,還會在這次上演的歌劇中奉獻自己的表演。這名女高音並不在林蒙的青睞人員名單上,不過和她關系不錯的劇作家艾蒂安·蘭波特在,他同時也是這一歌劇劇本的創作者。

  想來艾蒂安·蘭波特已經在蝙蝠俠的觀察名單上了,對方的體檢報告、毒理檢驗報告等也到了他的案頭。

  林蒙扁扁嘴,她有很仔細地在呵護艾蒂安·蘭波特的,好不好。

  殺雞取卵這種不會產生長期效益的事情,她才不會做。

  然而在蝙蝠俠看來,艾蒂安·蘭波特卻是和惡魔做了交易,惡魔給予他想要的靈感,使他成為了所思所想都受靈感驅使的行屍走肉,最後的結果有可能是失去自己的靈魂。

  不止是艾蒂安·蘭波特。

  布魯斯·韋恩遠遠看到了另外一個被圈養的音樂家,他下意識地皺了下眉,卻並沒有走過去攀談,他現在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這座劇院裡的一個人身上。他遙遙地和對方對上了視線,也絲毫不懷疑對方已然知道了他的另一重身份。

  林蒙有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還附贈了一個看起來絕對真誠的微笑。

  布魯斯·韋恩現在不是蝙蝠俠,所以他也同樣回以客套的微笑,看上去格外閃亮,一點都看不出他心中早就制定了數個方案,以求早日將這麼個威脅解除。

  林蒙對此心知肚明,她的目光轉而穿過人群,和克拉克·肯特對上了一眼。

  要說好吃的話,還是超人好吃,還絕對管飽——超人在人群中特別特別地顯眼,他如果是一個甜甜圈的話,其他人頂多是點綴在甜甜圈上的糖霜顆粒,而且這個甜甜圈還像披薩一樣大。

  林蒙只是那麼形容一下,就轉開了目光。

  瞧,她看見了誰,超人後援會會長萊克斯·盧瑟。

  這個萊克斯·盧瑟是個光頭,裝著他被評定為九級智慧的大腦。

  腦花很好吃的。

  林蒙心想快點開場吧,外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幸無論是超人,還是萊克斯·盧瑟都沒有坐到她這邊來,就連布魯斯·韋恩的座位,距離她這邊都不遠不近,恰到好處的。而等到歌劇開場後,林蒙的心情就徹底平靜了下來,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舞台上,沉浸到劇情中,任由歌聲飄蕩在耳旁,體會著其中表演者傳達出來的情緒。

  很好,她還是有共情能力的,也能夠理解感情,要知道這可是更好解讀並操縱他人情感的前提,她頂多就是更擅長駕馭自己的感情罷了,人格仍舊健全。

  林蒙放心了——她有悄悄地瞄了幾眼一般人的神情,稍微確定了那麼一下。

  歌劇來到了高潮,將有一段五分鐘的女主角個人獨唱,且沒有任何歌詞。這非常考驗表演者的個人能力,林蒙也一直很期待這一幕,還為此貢獻了一條魔法,讓場景更符合當下意境。

  林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舞台,等著她的精神食糧被端上來。

  然後,被人粗魯地打斷了。

  這兒可是大都會,雖然不像哥譚那麼反派扎堆,可反派也少不到哪裡去,尤其是大都會可是世人皆知的超人的城市。他就像是太陽,吸引著反派們來做他的行星,更不要說這次還聚集了那麼多名流政要,絕對是反派們搞大事的好場所。

  這次粗魯地闖進來的,就是意圖搞事的幾個超級反派,其中還有一個魔法側的,他為其他人提供了來去的通道,以及接下來如果超人出現的話,將由他來對付超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克拉克·肯特立刻進入警戒狀態,他像往常一樣,以其他人都反應不過的速度,讓克拉克·肯特離開,然後換回超人的狀態。

  蝙蝠俠也立刻做出判斷。

  然而,被打擾到的林蒙臉色沉了下來,她絕對不願意這場歌劇就此被打斷,也不想舞台上的歌唱家受到干擾,於是反手就丟了幾個技能下去。

  其中一個就是絕對沉默。

  之前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時,林蒙就對一對情侶使用過這個技能,當時他們倆僅僅是發不出任何聲音,效果也只持續了一個小時。這次林蒙施法的範圍擴大,人數也變多了,而且效果也不僅僅是讓人發不出聲音,還會讓他們的超能力失效,電子產品變成無用品,連熱武器都失去作用等等。

  林蒙之前才升級了這個技能,今天就派上了用場,而且這兒還有超人,她想看看這個技能能削弱超人多少——就算今天超人不在,林蒙也會找機會找人試試的。

  舞台上的表演者則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場面卻更顯得恐怖了。

  台下的觀眾因為超級反派們的出現,想要驚聲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蝙蝠俠的耳機失去了那頭的聲音;超級反派們成為了徹頭徹尾的普通人,配備的任何高科技產品直接失靈;以超人姿態回來的克拉克·肯特(他之前速度還是太快了點),直接從半空中載了下來,再飛行不能;萊克斯·盧瑟一看到他,眼睛都紅了,以他的聰明才智,自然推測出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雖然不是特別清楚超人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態,和氪石影響下的超人相比又如何,可看著笨拙的超人,萊克斯·盧瑟蠢蠢欲動。

  蝙蝠俠朝始作俑者投注了不贊成的目光,卻在看到她的神情時,愣了一下。

  這場恐怖又滑稽的啞劇持續了整整五分鐘,林蒙也沒有了再看下去的心情了,左右她最想聽的那段已經聽到了,內心也算是滿足了,再者她也確定了新技能的使用效果。然而這並不代表她就這麼放過那幾個無禮之徒,那個魔法側的超級反派想夾著尾巴逃走,林蒙直接截斷了他的傳送通道。

  林蒙倒是有認出對方,就算是在魔法側,這家伙也算得上臭名昭著了,但不是康斯坦丁那種臭名昭著,而是將黑魔法用在了普通人身上,進行人體實驗,他還制造過種族屠殺來著,被魔法側排斥,現在竟然淪落到當車夫了嗎。

  林蒙「嘖」了一聲。

  紅色蛛網般的魔紋顯現,片刻後,黑魔法師連飛灰都沒有留下。

  不對,他還有留下一本魔法書。

  將反派制服後的超人,循著心跳聲趕了過來,他現在可是少見的狼狽。之前萊克斯·盧瑟怒壯熊人膽,直接上前和他撕吧了起來。超人那時候的狀態,就是個普通大漢,可能比普通大漢好一點,但絕對是削弱到了極限,萊克斯·盧瑟這個總裁沒有錯過和這樣的超人交手的機會。

  本來萊克斯·盧瑟還想嘲諷幾句,比如說什麼人間之神也有今天,做地球人的感覺怎麼樣啊外星人之類的,但發現他光長嘴沒聲音後,就干脆地放棄了,只狠狠地瞪著超人,來表達他的憤慨心情。

  而五分鐘,其實就是林蒙現在能夠緘默超人的最高時間,再多,他就漸漸恢復了。五分鐘後,林蒙是主動撤銷了那個技能,超人又變成了正常的超人,萊克斯·盧瑟來不及收回的手腕粉碎性骨折——這還是超人及時反應過來的結果。

  話說回來,超人,克拉克·肯特現在十分想和眼前的小女孩談一談。

  林蒙本來就在劇院附近,看到超人過來也沒有閃現走。她將那本魔法書塞回到自己的空間內,抬起頭來看向過於耀眼的超人。

  超人停在了地上,他的一雙藍眼睛再溫和包容不過,他也沒有展露丁點兒敵意。「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林蒙定定地看了他一秒,這次並沒有把他看成甜甜圈,而是觀察著他,打量著他,接著她點了點頭:「請講,卡爾-艾爾。」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反英雄做著英雄會做的事,卻沒有英雄的做事方式,更沒有英雄的價值觀念和精神特質。在一個場景中是英雄,而在另一個場景中可能是反派。美漫中代表人物:死侍、懲罰者、傑森·托特(二代羅賓、紅頭罩)、毒液、貓女等等。康斯坦丁也是。


第115章 大都會(7)

  克拉克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在他眼中,她具有著深沉又磅礡的力量,有著攝人心魄的氣息,盡管她從外表來看只是個小女孩,正如同她的一雙眼睛,都是表面上看透徹,可實際上正如大海一般,就算海面上風平浪靜,可在海面下卻是翻滾著足夠吞噬一切的暗湧。

  被這麼一雙眼睛靜靜注視著,克拉克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但他沒有。他沉穩地開口:「那麼,我可以叫你梅瑞迪斯嗎。」

  林蒙很好說話:「可以哦。」

  克拉克清楚他該開門見山,於是他說道:「我們有調查了天神教從前犯下的罪行,其中包括他們用無辜的孩童作為祭品之事,而梅瑞迪斯應該是唯一的幸存者。」克拉克艱澀地說著最後半句話。

  在正義聯盟的調查下,克拉克得知了眼前這個小女孩,曾經是以普通人類的身份,生活在陽光下的。那時候她根本不知曉她的惡魔血統,而且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可能一生都不會知曉。

  根據孤兒院院長的說法,她是個聰慧可人的小姑娘,她的未來必定一片光明。

  然而天神教將年幼的她拉入了可恐的深淵中,直到最後那個召喚儀式,她足足在天神教呆了三年,克拉克難以想像那是一段怎麼樣痛苦的時光,更令克拉克難受的是,將她解救出泥沼的,不是他們,而是被人類定義成「邪神」的存在。

  她也成為了神的眷屬,獲得了自救的力量。

  康斯坦丁也不確定,這樣的她是否還保有從前的人格。

  這種情況下再說什麼幸存者,只會讓克拉克心情更沉重,在過去三年中,他本可以發現天神教這麼個惡源的,從而有機會將她解救出來的,而不是等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了,他再來放馬後炮。

  也因為如此,克拉克即使本能地想讓自己從危險身邊逃開,卻仍釘在原地,盡可能地和危險的來源溝通,想看看小女孩梅瑞迪斯的意識是否還在。

  總之,超人拿出了自己誠摯的姿態,不搞先入為主那一套,哪怕之前種種事故,都顯示人家可恐又不可控。

  林蒙偏了偏頭,她敢打賭,對超人這種主張,蝙蝠俠一定持不贊成態度。是她,她也贊成蝙蝠俠——林蒙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有數的。

  但現在這種姿態的受體是自己,林蒙怎麼會討厭呢,她也願意被陽光照射著,感覺到發自內心的溫暖啊。

  就是超人那麼做,是他心目中的大愛與正義、正直所驅使,後兩者還好,就是「大愛」這一塊兒,就讓林蒙心目中那種隱秘的情緒開始翻滾了。說到底,在這種「大愛」下,她在超人心目中,和他在路上救的貓咪沒什麼不同,她根本就不多特殊。

  那對自己來說,豈非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林蒙思考了那麼一秒,還稍微掙扎了一秒,就知道她該怎麼做了。

  「我不明白你和我說這段話的意義,超人。」林蒙語氣平靜,不過她的姿態比之前顯得柔和了那麼一點,即使看上去仍舊令人畏懼,「關於天神教的事,正義聯盟最好不要再插手進來。」

  天神教是完全屬於她的,他們的一切都將由她來決定。

  超人並沒有退縮:「請恕我們無法答應。天神教的教徒們使數名兒童死亡,罪行累累,他們理應得到制裁,受害者以及他們的家人也該得到應有的公道。」他們之前沒有發現也就算了,現在越是調查就越是要做點什麼。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嗎?」林蒙浮空而起,俯視著站在地上的人間之神,「別令我發笑了,超人,讓一切得以終止的是我!」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了超人的耳中,先前的平靜無波蕩然無存,海面開始翻滾,海風一下比一下凜冽,卷著浪頭朝著超人襲來,而且她的氣勢也變得越發磅礡。

  這一切無不昭示著她的憤怒,這憤怒並不僅僅是衝著自己來的,也不僅僅是針對他剛才的那段話,而是在天神教那個泥沼中的三年,所積攢下來的。

  從一開始的希冀得救,到後面的絕望。

  盡管這令超人感到痛心,可他痛心之余,還感受到一點希望,那個小女孩的意識並沒有完全被淹沒,又或者說她一直都在,只是藏在了最深處。

  林蒙發作完,就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地盤。

  等坐下來繼續看那本魔法書時,林蒙雙手撐著臉頰,就發散起了思維:她當時可是下意識地就做出了選擇,那就是讓超人對她的大愛變成小愛,即得到他更多的、更獨特的關注,讓她看看她是否能從這種關注中得到更多的溫暖,哪怕只是精神上的滿足感也可以啊。

  『超人,卡爾-艾爾,克拉克·肯特,看好你哦。』

  林蒙這麼想著,又聯想了什麼,便扁了扁嘴,她開始羨慕起超人了,因為他有克拉克·肯特這個身份,有全心全意地愛他的養父母,他們是偉大的一對父母,讓本該與世界格格不入的氪星人卡爾-艾爾,和世界有了如此深沉的羈絆,讓他不是難以融入的鬼魂。

  啊,可惡,他還有個知心愛人露易絲·萊恩。

  林蒙就此泄了氣:『果然還是吃了那個超人牌的甜甜圈吧!』

  而在大都會劇院附近,超人還不知道林蒙對他的「愛恨交加」,他精神振奮地去見了蝙蝠俠,將之前的事情細無巨細地和蝙蝠俠講了一遍。

  蝙蝠俠眯了眯眼睛:「你想表達什麼,超人。」

  超人如實道:「我只是在想或許我們可以引導那個孩子,B,而不是將她徹底推向絕境,再無挽回的可能。」

  蝙蝠俠的聲音低沉:「我得提醒你,超人,一個手抱著核彈的孩子要更加危險,更加不可控——上一秒她還在珍愛她手中的百靈鳥,下一秒她可能就會將用刀切開百靈鳥的喉嚨,只是因為她好奇那只百靈鳥是怎麼叫那麼好聽的,她也不認為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他怎麼會看錯她臉上的表情,那一刻那個可恐的存在流露出全然的孩子氣,很符合她的外表,也有在提醒他,這個神的眷屬在之前也切實是個全然無辜的孩子。

  克拉克·肯特笑了笑:「可我就一只養著我的狗啊。」

  蝙蝠俠:「超人!」

  蝙蝠俠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比喻,尤其是超人這樣的身份說這樣的話,盡管他很清楚超人並沒有這樣的意思。

  超人投降了,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無法說服蝙蝠俠這個懷疑主義者,他甚至連他自己都懷疑。不過超人同樣沒有被蝙蝠俠說服,他還是比較樂觀的,畢竟他本人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嘛。

  雖然如此,可天神教這個邪教不可姑息。因為天神教中有魔法側的法師,所以正義聯盟向康斯坦丁,還有扎坦娜尋求這方面的支援。

  扎坦娜說她考慮一下。

  康斯坦丁直接拒絕,還額外奉勸道:「她已經圈好了他們,你們又何必自找無趣,更重要的是你們不是她的對手,更不用說祂了,雖然祂應該不會插手,可一個梅瑞迪斯就夠你們頭疼的吧。我可是知道了那天在劇院發生的事,她可真是天賦異稟過了頭。」

  蝙蝠俠一針見血道:「『圈好了』是什麼意思?」

  康斯坦丁呵呵一笑:「他們可是直面了那個存在,你們說呢。再說天神教既然那麼多年都沒露出多少馬腳,你們想必也沒有多少有力證據吧。」

  康斯坦丁也一針見血了。

  總之,康斯坦丁說什麼都不要攪合進來,還表現出了一副對人家神的眷屬敬而遠之的樣子。

  實際上呢,康斯坦丁和林蒙關系還不賴,就算發生了康斯坦丁借刀殺人,以及林蒙還了他一個金剪刀的事兒。這和康斯坦丁的性格有很大的關系,別看他和惡魔涅迦爾有血海深仇,可不妨礙康斯坦丁再遇到什麼打不過的,就去召喚涅迦爾來幫忙。

  節操?那是什麼。

  也因為如此,康斯坦丁對待林蒙的態度就很隨心。

  而對林蒙來說,和康斯坦丁的來往不僅不無聊,有時候還很有意思。

  不說別的,康斯坦丁看似漫不經心,吊兒郎當,可他總會時不時地布下語言陷阱,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帶溝裡,同樣身為一名語言操縱者,林蒙表示受教了。

  再有,康斯坦丁在性方面的無節操,也讓林蒙大開眼界。

  他有要求林蒙給他發育幾個芽孢,讓他爽一爽,他自己懶得動手;

  他還提議讓他去藝術家沙龍,享受下和他們同等的待遇,那必定很刺激,比嗑藥來得更嗨;

  要麼干脆他們倆來一發,在精神世界神交是他平生一大追求,是喝多少酒抽多少煙都比不上的。

  林蒙:「……」

  林蒙在打開新世界大門之余,還理解了康斯坦丁究竟在追尋什麼。無論是酒精,還是性愛,亦或是毒品,確實可以給人帶來短暫的麻痹,還有幸福滿和滿足感,可在那之後呢。

  當然,爽也確實爽啦。

  然後,林蒙相當冷酷地拒絕了康斯坦丁。前面幾條,只有康斯坦丁自己爽到了,可她沒有啊,所以他也不可以。至於精神交流,拜托,他們倆要比誰的黑泥更多嗎。

  康斯坦丁飲恨不已,還說加百列都還考慮一下,才拒絕了他呢。

  林蒙輕飄飄道:「哦,我見過他。」

  康斯坦丁:「!」

  加百列這位大天使,其實在人間過著貴族化的生活,之前康斯坦丁想上天堂,就找他去尋求過幫助。可不管加百列的真實面目,和信徒信奉的形像多麼的不同,他也總歸是大天使,對惡魔自然沒什麼好感,更別提惡魔混血兒。

  林蒙有惡魔血統不假,可她很有能耐啊。再說,「他很討厭我,我也不喜歡他身上的氣息,可你不知道嗎,比起其他種族,他明顯更厭惡人類。不對,我不該用『厭惡』這個詞,『嫉恨』更合適。」

  康斯坦丁嘟囔道:「你說的好像他是什麼嫉妒父母有二胎的長子一樣。等等,你們兩個之間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PY交易吧?」

  林蒙露出了排斥之色:「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太過傲慢。」再說她現在還沒有克服惡魔血統帶給她的缺陷,加百列對她而言,就像是榴蓮一樣。她可以吃一塊榴蓮,但無法忍受榴蓮的味道。

  「同類相斥,我懂。」康斯坦丁不客氣地吐槽一波,但他想問的可不是這個。

  「我還好吧。」林蒙認真地反駁道,「至少我看得到人類的好。」

  康斯坦丁心中有數了,嘴上卻不饒人:「瞧瞧你這中二的模樣吧!」

  林蒙瞪大眼睛:「我還不到十歲!」雖然十歲的話,她要是去上學,不是在讀高中,就是去讀大學了,絕對不會在中學二年級待著。

  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真是信了這個邪,他罵罵咧咧地走了。加百列這家伙究竟在搞什麼鬼?梅瑞迪斯雖然矢口否認她沒有和加百列同流合污,可能讓加百列容忍著,和她來往的,肯定有很重要的原因。康斯坦丁可沒忘記她那把金剪刀,再說誰知道她還有什麼大招。

  想到這兒,康斯坦丁都有點後悔把她引入魔法側了,他當初就該讓蝙蝠俠他們煩惱去的。不過康斯坦丁也得承認她在魔法上干得不賴,說不定哪天就被魔法反噬了呢。要知道,使用魔法往往會付出慘痛的代價,這是他的親身體會。

  關於這一點,林蒙也很清楚。

  事實上,不止是魔法,要獲得任何其他力量,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在她這兒,她的情感日益流失——林蒙有在想辦法了,她可不想失去人性,所以在想辦法增加自己對世界的羈絆,得到認同感,以及繼續和不同的人來往,看能否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最近,都不需要林蒙主動去擴展交際圈了,有不少人主動在探聽她,看是否要給她發來「好友申請」,其中最接近的當屬萊克斯·盧瑟。

  這種情況會出現,是因為劇院那起緘默事故。哪怕僅僅只有五分鐘,可五分鐘足夠做太多事了,尤其是超人也被限制地死死的。可絕大多數人只知道有那麼個人,卻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反倒是萊克斯·盧瑟知道得多,有線索,也有渠道,他已經接觸了天神教的一個教徒,通過其傳達了見面的意願——他可真是身殘志堅,手臂還粉碎性骨折著呢。

  林蒙在思考要不要見他,她可是有打算博得超人更多關注的,和萊克斯·盧瑟也算某種意義上的競爭對手的說。可,那是九級智慧的腦花,不,大腦,林蒙不好拒絕,真是矛盾。

  唉,魚與熊掌怎麼兼得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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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大都會(8)

  萊克斯·盧瑟帶給了林蒙一個大驚喜。

  萊克斯·盧瑟跟隨著天神教的教徒來到了林蒙面前,他手臂還沒有完全好,可他的精神卻十分亢奮。

  萊克斯·盧瑟表示他是真心實意地來尋求一個同伴的,為了表示他的誠意,他那麼說道:「我知道在我面前的你,不是力量在駕馭你,而是你在駕馭力量。」

  林蒙立刻聽懂了他這句聽起來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她稍微坐正了一點,示意萊克斯·盧瑟繼續往下說。

  這顯然是一種默認。

  萊克斯·盧瑟接收到這種信號,他可沒有因此志得意滿,因為他很清楚他在面對一場考驗。一場他如果通過,他就掌握了一柄對超人,對所有對人類有威脅的超能力者或其他什麼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而對這場考驗,萊克斯·盧瑟胸有成竹。

  萊克斯·盧瑟絕對是有備而來,他必須得清楚他所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不止是清楚,他還得理解她,至少是讓對方覺得自己理解她,然後進一步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弱點或要害,爭取一擊即中,令對方站到他這一邊,進而為自己所用。

  萊克斯·盧瑟從前常常那麼做。

  這次,他用了自己的人脈得到了很多和她有關的資料,甚至他連她的身世一清二楚,連那個精子的提供者都查到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天神教。天神教對表世界很神秘,但在裡世界,天神教這樣的邪教屢見不鮮,且萊克斯·盧瑟想知道某些絕密資料,也不是那麼困難。

  然後,瞧他發現了什麼。

  在那場召喚儀式前,天神教的權力中心就發生了偏移。文森特·朗曼這個頗有盛名的心理學家,還在沾沾自喜自己馴化出了一頭完美的羔羊,卻不知道真正被馴化的是他自己。(文森特·朗曼,天神教前大祭司。)

  萊克斯·盧瑟還懷疑天神教這次會召喚成功,是那個小女孩在其中做了什麼。即使她沒做什麼,可她也絕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蠢貨,相反她再聰明不過。哪怕是公認的最聰明人類之一,萊克斯·盧瑟都贊嘆不已,畢竟他像對方那樣的年紀時,可能不會做到這種程度。

  這麼一來,萊克斯·盧瑟進一步認為她即使成為神的眷屬,也是自己在駕馭力量,而非什麼她被力量湮沒了個人意志。

  萊克斯·盧瑟開始由衷欣賞她,然後就懂得了如何進行這場談話。

  凡人根本無法想像天才究竟在想什麼,可同樣作為天才的自己可以。

  萊克斯·盧瑟慷慨激昂地表述著「我們是同類,你絕非是獨自一人」,以此朝林蒙遞去友誼的橄欖枝。

  林蒙蠢蠢欲動。

  林蒙通過了驗證,添加他為好友。

  然後,他們倆就開始大聊特聊,從天文到地理,從信息技術到人工智能……萊克斯·盧瑟離開的時候,口干舌燥,可他通體舒泰,似乎眺望到了美好的未來。

  林蒙同樣眼睛亮晶晶的,然後覺得好可惜好可惜。

  即使他們倆在很多方面都很投契,可核心的部分卻大相徑庭。

  這差別有多大呢?

  林蒙自己是羨慕超人的人性,萊克斯·盧瑟嫉妒恨超人的神性。

  林蒙很清楚這一點,可是吧,萊克斯·盧瑟確實滿足了她所需要的社會感,林蒙都不敢肯定在萊克斯·盧瑟的贊賞與懇請下,她能不能很好地拒絕他掩藏在這份認同下的真實目的。更有可能,林蒙會忍不住向他炫耀自己的厲害。

  天才都是需要觀眾的。

  沒有誰比萊克斯·盧瑟更清楚這點了。

  林蒙:「不妙,十分不妙。」

  林蒙理智地分析著,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她自己爽了才是最重要的,才不要管會釀成什麼後果呢。

  最終,林蒙還是冷靜了下來。

  不僅僅是因為林蒙擁有過再美好不過的同類,對這種不純的友情很有免疫力,而因為這個世界不止萊克斯·盧瑟一個聰明人,他能發現的,其他人也推理到了這一步。

  蝙蝠俠。

  蝙蝠俠那邊都查到了威克斯集團,確定威克斯集團和天神教有莫大的關聯,進而推測在天神教中必定有一個地位相當高,同時深諳人類社會規則的核心人物存在。蝙蝠俠因此意圖黑入威克斯集團的內部數據庫,進而獲取他想知道的信息。

  但威克斯集團的防火牆是那麼容易破解的嗎,蝙蝠俠迄今為止都還沒有成功過一次。

  可這反過來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威克斯集團的技術水准遠超一般水准,其中必定有問題,且也說明威克斯集團比想像中的還要棘手。

  意識到這一點後,蝙蝠俠的臉色越發陰沉。

  「噫!讓我瞧瞧他這行為都觸犯了哪條法律。」林蒙只是那麼隨口一說,畢竟她自己就常常那麼做,再說只要沒有被逮到,那就不算犯罪嘛。那眼下既然她知道了有人在黑自己,如果不禮尚往來,那就太愧對她特意轉移過來的注意力了。

  林蒙摩拳擦掌地想著。

  她現在心情是高興大於被冒犯的惱火的,她很樂於和那邊的蝙蝠俠鬥智鬥勇的。

  至於馬甲岌岌可危一事。

  林蒙不大介意,或者說她其實相當期待有人推理出來。

  那一定會很有趣。

  被迫銷毀主機和部分數據的蝙蝠俠可不這麼覺得,他轉過頭來就打了個電話給韋恩集團的首席執行官盧修斯,決定換上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去接觸下威克斯集團。

  再說回到林蒙這邊來,林蒙在明知道對方是蝙蝠俠的情況下,並沒有「趕盡殺絕」,她覺得如果有蝙蝠俠這麼繼續緊盯著她這邊也不錯。她信得過蝙蝠俠的至高理智,就如她不相信自己不會做出稍微過頭的事情一樣。

  ——她的底線可是只要不走向自我毀滅就可以,在這之外的其他事情,她一點都不敢保證。

  所幸林蒙知道問題所在,有在尋求解決之道。

  因此,對於超人的靠近,林蒙不僅沒有拒絕,她反而設法讓超人再靠近幾分。

  同時,林蒙也沒拒絕萊克斯·盧瑟的示好就是了。

  怎麼說呢,克拉克·肯特還有萊克斯·盧瑟身上都有她想得到的東西,她當然是全都要了。

  不過,林蒙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和超人來往的次數更多。

  他們倆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因為本身力量的關系,世界在他們看來就變得格外脆弱。

  再有就是身份問題,克拉克·肯特在覺醒氪星人能力前,一直以為他是個普通人類,等進一步知道氪星人的事情後,他又成了最後一個氪星人,這就導致他和世界格格不入,而林蒙這邊是進入天神教前是普通人,之後惡魔血統覺醒,但她又不是純種惡魔,因此純種惡魔排斥她,她又不想和混血惡魔呆在一起,也和世界有著厚厚的隔膜……

  有時候克拉克看著她,總是會回想起他之前那段作為「難以融入的鬼魂」的日子,幸運的是他有養父母、父母還有女友,以及正義聯盟的同伴,可她卻什麼都沒有,這樣的認知,無疑增加了克拉克具體到個人的責任感,還有那種夾雜著諸多個人情感的傳承感(他的養父母悉心教導他,現在輪到他將這種愛護傳達下去)。

  林蒙:對對對,我弱小又可憐,也還是個孩子。

  總之,在蝙蝠俠意識過來時,林蒙都已經見過了露易絲·萊恩,超人還答應帶她去他在北極的獨孤堡壘看一看——露易絲·萊恩是個好人,盡管不是林蒙理想中的靈魂伴侶,可她還是蠻羨慕超人的,她現在也願意由衷地祝福他們——蝙蝠俠:「!!」

  蝙蝠俠想拿蝙蝠洞那堆的氪石,讓這只氪星救難犬好好冷靜一下。

  克拉克·肯特卻有自己的判斷,他還不至於明知道對方無可救藥,還固執地想去勸她選擇去做正確的事情。他那麼做,是因為他清楚她值得他那麼去做。

  蝙蝠俠冷靜地給他潑冷水:「你確定你感受到的,不是她想讓你感受到的?亦或者你確定你的感受是真實的?」

  克拉克:「!」

  克拉克純良道:「還可以這樣嗎?」

  看得蝙蝠俠無比想掏出自己腰包裡的氪石,他耐心地暗示了下克拉克,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小女孩,在她獲得神的眷顧前就是了。

  克拉克用慶幸的語氣道:「所以她才可以活到重見天日嗎?」

  蝙蝠俠頓時沉默了。

  可這並不影響蝙蝠俠把克拉克拎去做檢查,這次來幫忙的是扎坦娜,然後蝙蝠俠從扎坦娜口中聽到了「梅瑞」這個名字,她都叫人家昵稱了。

  蝙蝠俠:「…………」

  這種隊友紛紛倒戈的感覺,可真是令人不爽。

  蝙蝠俠越發巋然不動了,盯得林蒙這邊也越發緊了。

  林蒙一點都不意外,她姿態坦然地任憑蝙蝠俠暗中觀察,盡管她越是這樣越是不會打消蝙蝠俠的疑慮。

  然而兩人這樣暗中交鋒,一點都不妨礙威克斯集團和韋恩集團展開合作。

  布魯斯·韋恩還幾次任性地表達自己的不被重視,他作為韋恩集團的總裁都出面了,威克斯集團那邊怎麼著也得派和他同等重量級的人物來和他交涉啊。

  盧修斯心想:『可大家都知道布魯斯·韋恩就是個胸大無腦的花瓶啊,大少爺。』

  威克斯集團現在還得仰仗韋恩集團,所以在韋恩老爺的胡攪蠻纏下,他們的首席執行官大衛·福克斯從國外趕回來,和他見了面。大衛·福克斯表現得滴水不漏,布魯斯·韋恩被他襯得越發任性,可背後的蝙蝠俠卻沒有因此質疑起自己之前的推測,他繼續分出精力來盯著這邊。

  林蒙知道他還想以此來試探她這個天神教神的眷屬的反應,可林蒙一如既往地沒什麼反應,即使他們彼此都清楚她知道布魯斯·韋恩就是蝙蝠俠。

  林蒙很想知道蝙蝠俠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推測。

  與此同時,萊克斯·盧瑟也稍微顯露了他的真實目的。

  這個林蒙之前就推測到了,萊克斯·盧瑟他想要「禁魔藥水」,就是之前林蒙在劇院使出的那招絕對沉默的通用版,以及加強版。

  目的是讓超能力者們從世界上消失,都變成普通人。

  大家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再沒有誰可以開掛,更沒有誰天生神子。

  如果非要特別指名誰的話,那萊克斯·盧瑟一定會指名超人、超人和超人。

  萊克斯·盧瑟當然明面上不是那麼說的,他是這麼和林蒙說的:「你和我都信奉『我就是自己的神』,任何時候都不需要去依賴誰,所以絕對不會產生惰性;你和我也都信奉叢林法則,我們靠著自己去競爭,去獲得生存下來的權力,我們不需要希望,也不想依靠強者。可憑什麼有人什麼都不做,只靠著先天基因,就貿然地來打破原有的公平競爭,這樣的存在,難道不是對我們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給予了最大的嘲諷嗎?」

  他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林蒙。

  始終相信自己,生存是第一位的,不在意弱者,理智至上。

  可不同的是,如果林蒙哪天被比她更厲害的人打敗,甚至殺死,她不會有怨言,因為這樣才是公平,才是真正在執行弱肉強食原則。

  而萊克斯·盧瑟,他只是不甘心。他只允許他自己站在最頂端,不允許超人或其他人將這一榮光遮蓋。

  林蒙倒不是在說自己比萊克斯·盧瑟優越,在她看來,萊克斯·盧瑟這樣才比她更像人類。

  不甘才會激發欲望,進一步滋生前進的動力。

  林蒙偏過頭去,靜靜地看向萊克斯·盧瑟。

  萊克斯·盧瑟的表情即癲狂又冷靜:「難道梅瑞迪斯不想令全世界都為你側目嗎?」

  林蒙睫毛顫了下,她之前說什麼來著,她真的會經不住吹捧的,尤其這吹捧還來自九級腦花。

  忍住。

  「我知道了。」

  林蒙給出了一個在萊克斯·盧瑟聽來是「我答應了」的答案,然後還真將立項了。她覺得吧,這個項目肯定需要萊克斯·盧瑟的協助,她之前就對他的研究中心好奇了,再有她還知道萊克斯·盧瑟這邊還有氪星的科技,連氪星飛船殘骸都有。她想為了大家偉大的目標,萊克斯·盧瑟會主動貢獻出來的吧。

  說起萊克斯集團的研究中心來,那個最重要的研究中心,可真是令林蒙大開眼界。不說其他的,就說其中有培育著超人的克隆體,其基因部分取自萊克斯·盧瑟本人。

  無論是黑粉還是真愛粉做到這份上,那都是令多少人自愧不如啊。

  反正,林蒙是這樣。她可沒有把超人的女友據為己有(她完全可以做到),更沒有占據肯特家的農場,她頂多就是讓超人提前體驗下「如何成為一個好父親(??)」。

  話說回來,林蒙開始了她的新項目。

  這個新項目很有挑戰性,這是林蒙答應下來的主要原因,而這一項目也占據了她接下來好長時間的大部分精力。

  也因此,林蒙維系自己交際圈的精力就大大減少,好在在她好友列表上的人數不多,而且她若是想知道對方的近況,那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到。像超人,她的衛星時刻掌控著他的行蹤,再不濟她還可以從蝙蝠俠的數據庫中偷瞄——蝙蝠俠可是有數十個人造衛星,她只有那麼可憐的一個。再者,她也沒像蝙蝠俠那樣,給超人安裝定位器什麼的,那個她不需要,她可以直接定位超人的靈魂所在。

  怎麼越說越不對了。

  林蒙趕緊吃了個甜甜圈壓壓,這個甜甜圈還是超人傾情推薦的,而超人是聽閃電俠說的。

  這就沒錯了。

  林蒙吃起來至少不會覺得味同嚼蠟,她有試著強化下自己的味覺,這樣才好了一些。

  林蒙表情舒展地吃著甜甜圈,冷不丁地一聲警告聲響起。

  林蒙瞄了一眼,是代表康斯坦丁的小人在發出警告,康斯坦丁本人的生命體征在不正常地減弱。

  這人又作了什麼死啊。

  林蒙想了想還是將那個屏幕點開,旋即便看清楚了康斯坦丁的現狀。他可真夠慘的,這多罕見啊。

  林蒙又探頭瞧了瞧,就看到了另一個認識的人,或者說是天使,加百列。

  哦哦,她懂了,傳達福報的熾天使加百列黑化了,要消滅上帝的新寵人類。

  異教徒是無辜的啊。

  林蒙判斷了下康斯坦丁的存活時間,還想了些亂七八糟的,然後才施施然地鑽了過去,出現在加百列面前。加百列現下正要協助惡魔曼蒙,路西法之子,打開來人間的通道,繼而往人間引來更多的純種惡魔,以讓人間陷入煉獄中。老實說,人間有些地方比地獄還地獄,真不需要加百列再火上澆油了。

  林蒙笑嘻嘻地對著對面那個俊美無儔的大天使道:「因為嫉妒家裡的新孩子,就要把他們殺光,好獨占爸爸的愛嗎?可問題的症結難道不是在於你即使這麼做了,你爸爸也不會多愛你一點嗎。」

  她言語中對上帝的不尊重,還有毫不留情地戳他痛處,讓加百列拋開了往日的優雅高貴:「你這個混血的雜種,給我閉嘴!」

  林蒙從善如流,她改為頂著對方散發出的惡心氣息,衝了過去,就讓她看看,加百列這大天使是有多克自己,還有她如果「吃」他一口的話,她應該可以下咽,而不會把喉嚨灼傷的吧。


第117章 大都會(9)

  對於林蒙來勢洶洶的攻擊,加百列還愣了下,他不是很明白:「你這是要阻止我嗎?」

  林蒙眨了眨眼:「這讓你很困惑嗎?」

  加百列反口就是一頂高帽:「你此前不是一直試圖打破平衡嗎,難道你現在改為向著人類了?人類根本不值得被這麼寵愛!他們只有在面對恐懼時,才會展現高貴的自我。」

  林蒙語氣微妙:「所以你才想為人類帶來恐懼?」

  加百列還理直氣壯道:「沒錯!只有在人間地獄中戰勝恐懼而生存下來的人類,才值得擁有天父的愛!」

  林蒙笑出了聲。

  加百列氣急敗壞道:「你笑什麼!」

  林蒙善解人意地解釋道:「確實,在面對外來威脅時,人類會眾志成城,會放下一切成見,會展露出高貴的品質,但等到恐懼退去,你口中變得高貴的人類,你所憎惡的一切卑劣品質仍舊會系數回歸,接著像從前一樣互相憎恨、互相殘殺,永遠都會重蹈覆轍。」

  也永遠都在進步。

  即使和天使這種造物比起來,沒有長久的壽命,身體也很弱小,力量更是薄弱。

  加百列低吼道:「可為什麼?」

  為什麼上帝還會這麼鐘愛人類?

  「……我不是上帝,我無法給你想要的答案。」林蒙本身畢竟是站在人類的角度上這麼認為的,她還是很認可自己人類身份的,否則她可是很容易就崩壞的。不過現在不是討論上帝為何那麼鐘愛這麼復雜、這麼糟糕又這麼進化至今人類的時候,林蒙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要講出來:「以及我覺得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們還在這兒啰裡啰嗦,真的很傻缺,還容易招吐槽。」

  除非這種時候時間是暫停的。

  等等,這好像也是在吐槽。

  哎呀,她有放慢了局部時間,暫停時間什麼的她目前還做不到。

  『我真是個機靈鬼。』林蒙開始覺得自己是個傻缺了。

  加百列:「……」

  林蒙按照慣例多問了句:「還是說你想迷途知返?」

  加百列冷冷道:「我不會因為你兩句話就改變主意的!」

  那就沒辦法了。

  時間開始正常流動。

  林蒙不想就此操作多說什麼,就假裝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瞬間和加百列結束了談話,然後直接進入了正題。

  加百列展開了他的翅膀,以大天使長的身份,以上帝之名,揮出去了驅散邪惡的一擊。

  林蒙立刻被加上了debuff,只是論心髒,加百列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更不用說林蒙從來都是有備而來。這讓她接下來看上去像是硬接了加百列一擊,半邊身體都要被灼傷了,可實際上這只是看起來恐怖,且她借此讓加百列來到了她的魔法陣中,如同地獄岩漿顏色的魔紋如同荊棘般攀上了加百列的小腿,等到加百列發現已經遲了。

  林蒙緊接著卻眉頭一跳。

  不僅僅是因為這一口熾天使的神力,太特麼難以下咽了。

  還因為路西法來了。

  路西法是被康斯坦丁召喚來的,畢竟是這種打破天堂、地獄與人間平衡的大事,還是讓Boss來解決更為恰當。路西法來了後,也沒管多出來的第三方,直接從源頭上解決此事,他將曼蒙趕回了地獄。

  然後,上帝也插手了。

  上帝直接剝奪了加百列的神力,讓他成為了凡人,以實際行動表明祂的態度。

  林蒙這個第三方,剛剛一直在旁邊「鬧肚子」來著。她之前吞噬惡魔,即使是像涅迦爾那樣級別魔神的核心能量都一點事沒有,頂多就是覺得吃撐了,但不影響她消化。可這次對上加百列就不一樣了,那一口直衝林蒙天靈蓋,讓她本能地想吐出去,但她吃都吃了,想這麼讓她放棄怎麼可能。

  為了吃,林蒙也是夠拼的,她用極致的速度解析了那口熾天使的神力,然後在上帝「顯靈」那一刻,有了明悟——吃是不能自己吃了,可卻可以以另一種方法留在自己身邊。

  行吧。

  林蒙這才好受了起來,然後再抬頭就對上了路西法的目光。

  路西法微微揚了揚眉,然後開了尊口:「地獄必將有你一席之地,梅瑞迪斯。」說得好像她之前效忠了什麼,才會得到地獄之主這樣的嘉獎。

  這下,連還沉浸在被天父拋棄的悲慟之情下的加百列,都分神看了過來。

  異教徒林蒙但笑不語。

  這年頭,誰都有一顆不嫌事大的心,就連地獄之主也不例外。

  路西法轉頭就消失了,生命條被路西法延長了的康斯坦丁緊跟著走了過來。他神情晦澀地看了眼被熾天使氣息灼傷的林蒙,連句問候都沒有給她,轉而趕緊去看躺在地上的人類女子安琪拉。她是這次加百列還有曼蒙選中的「中轉站」,是個通靈者,林蒙之前過來的時候,加百列正准備用沾染了耶穌之血的毀滅之矛,破開安琪拉的肚子,好讓曼蒙從地獄出來。

  眼下安琪拉生命垂危,先前曼蒙可是差點就破腹而出了。

  康斯坦丁試圖救安琪拉。

  林蒙施施然地走過去:「康斯坦丁,你這次很狼狽嘛。如果你主動尋求我的幫助,那就不會是這樣難看的局面了。」她這樣的姿態別說多討嫌了。

  康斯坦丁的語氣很臭:「梅瑞迪斯,這次的事你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你自己心裡清楚。」

  林蒙其實很無辜,她想了想也知道為什麼康斯坦丁會這麼認為,畢竟加百利之前就提到過那麼一句。反正就是因為之前林蒙在地獄搞風搞雨,弄得大家都以為她不是什麼好鳥。再者,林蒙這次的出現也很巧,在康斯坦丁的角度來看,他壓根想不到是林蒙是因為追蹤著他的生命體征,只受到他自己個人判斷的影響,認為林蒙是一直在暗中觀察,直到這時候才出來對抗加百列,也絲毫不管安琪拉這個無辜之人的死活。

  林蒙卻什麼都沒解釋:「我可是幫了忙的。」

  「得了吧。」康斯坦丁沒空多理會她,只關心著地上的安琪拉。

  然後,超人出現了。

  之前的動靜還是蠻大的,這棟樓都快要被搞塌了,幸好現在是夜裡,樓裡沒有什麼人。而以超人的超級聽力,他在過來的途中,就將這裡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了。

  「梅瑞迪斯你受傷了!需要找誰來為你療傷?」超人過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加百列這時候出來搶戲,他現在被上帝放棄了,一心求死,所以就對超人說他是罪犯,讓超人殺了他。

  沒誰理會他。

  康斯坦丁語氣淡淡道:「她還死不了。超人,我需要你幫忙把安琪拉送到最近的醫院去。」

  超人點了點頭,又看向林蒙:「梅瑞迪斯?」

  「我沒事。」林蒙其實之前就知道超人要來,所以故意招惹了康斯坦丁,不過看康斯坦丁那「見色忘友」,不是,是「我早知道你會搞事」的姿態,還有論調,她也沒必要多此一舉。而對康斯坦丁冷淡的態度,林蒙心中沒多少波瀾,到底她在意的還是超人。

  林蒙看了眼氣若游絲的安琪拉,抿了抿嘴唇,看向克拉克:「我可以幫你。」

  隨後,莊嚴而聖潔的氣息憑空出現,隨後還沒有很具體面容的虛影飄了出來。

  當著失去翅膀的前天使長的面,林蒙使用了這個新技能:「大天使的呼吸」。

  其實這個念技能是林蒙從前在《全職獵人》中見識過的,其能夠一口氣便治愈瀕死之人。林蒙自己的超能力本身就自帶快速治愈能力,不過也不可能像「大天使的呼吸」這樣霸道,再者她即使開發這樣能力,也不會如此帶著這麼仁愛、光明等積極元素。眼下之所以會有,還是借花獻佛——借了加百列的那口神力,用來治愈人類。

  「大天使」朝瀕死的安琪拉吹了口氣,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了起來。

  加百列:「!」

  康斯坦丁:「!」

  這個「大天使」,就好像之前那柄金剪刀一般,在他們倆看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這其中含有的神聖氣息,怎麼都不該是一個惡魔可以使出來的,那必定是得到了某種法則允許,比如說上帝的法則。可之前康斯坦丁還在那兒,懷疑她居心不良,是個破壞平衡者。

  「這個,可以治療你自己嗎?」克拉克在聽到安琪拉的心跳變得沉穩有力後,就放下心來,轉過來關心道。

  林蒙面無表情:「可以,但我會惡心死的。」

  加百列:「…………」

  林蒙的傷只是看起來嚴重,她使用自我愈合就完全沒問題。只是這個過程,不像大天使的呼吸那麼美麗,崩壞的肌肉組織被抹去,再長出新的,這不僅痛,而且癢。

  林蒙還愣是一聲都沒吭,看得克拉克直皺眉,那感覺就像他寧願替她疼一樣。

  康斯坦丁下意識地摸出一根煙來,他知道他可能誤會了什麼,但想他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覺得愧疚。還有他開始懷疑這裡面有另外的貓膩,這小鬼什麼時候和超人關系那麼好了?

  之後,他們就分開了。康斯坦丁留了下來,要和成為凡人的加百列算賬。克拉克帶著林蒙離開了,他有問林蒙願不願意談談,然後倆人就到了大都會《星球日報》的樓頂,克拉克還飛去買了漢堡和可樂。

  克拉克問了加百列的身份,盡管他大致猜了出來,也清楚了林蒙為什麼會受傷。在他看來,天使克惡魔,就像是氪石讓他身體虛弱一樣。

  林蒙也有如實告訴他,她為什麼會出現。

  克拉克虛弱道:「你為什麼要那麼做?」這熟悉的既視感,他都不好問自己是否也在被監視列表上。

  「康斯坦丁是我的朋友啊。」林蒙理所當然道。

  克拉克:「……」

  朋友不是這麼交的。

  另一方面,克拉克又覺得拿自己舉例子沒有多大的說服力,畢竟他和蝙蝠俠就是以這種開始,走向了友誼的HE,成為了公認的世界第一搭檔。但,克拉克相信這只是特例,一般人交朋友並不是這樣的。

  有不少非特例朋友的克拉克,接下來有給林蒙傳授了下經驗,全然不知林蒙的好友列表上都有什麼人,以及她最近交的朋友,可是他的死對頭萊克斯·盧瑟。

  盡管如此,林蒙還是認真地聽著,還順帶喝光了一杯可樂。

  老實說,林蒙寧願喝可樂吃漢堡,讓嘴裡寡淡無味,也不願意再去吃一口加百列了。林蒙將這個新擴展的食譜劃掉,還幸災樂禍地多想了加百列幾秒。這家伙現在等同於凡人,也就是說他會感覺到飢餓,受了傷會疼,口渴了會想喝水……對他而言,還不如讓他立刻下地獄呢。

  她要不要給加百列介紹份兼職呢,比如讓他去給自己圈養的那群藝術家當模特兒,說不得會創作出令人驚艷的宗教題材作品,哈哈。

  總而言之,林蒙這次出門,也算有所收獲。

  那個「大天使的呼吸」,林蒙只是懶得自己再想名字,她也不是那麼待見這個技能,之前都不願意用在自己身上。到底明明是自己吃來的能量,自己轉化的技能,偏偏會克自己的血統,這叫什麼事啊。

  不過,林蒙有注意到她召喚出來的「大天使」,面容不是特別清晰。即使核心用了加百列的神力,但卻沒有用他的外表,這和林蒙自己心中加百列並非她的「大天使」有關。

  林蒙捧著臉,端詳著「大天使」,若有所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林蒙和萊克斯·盧瑟仍舊來往過密。

  康斯坦丁期間有來過一次。

  康斯坦丁直言道:「或許這次的事情,你沒有做什麼,從結果上來看,你還站在了人類這邊,可梅瑞迪斯,你站得太高了,你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這樣的你,根本不值得信任。」

  林蒙一般不生氣,可這次她出離憤怒了。

  這是她願意的嗎?

  所幸在林蒙發火前,康斯坦丁又恢復了往日吊兒郎當的樣子:「啊啊,蝙蝠俠差不多是這麼說的,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能給你發一張超人禁止令,不允許你再靠近他。老實說,我也蠻贊成的,你那偉大的主人是不是不允許正義獨大,也不允許邪惡肆虐,所以作為祂眷屬的你,既可以鑽地獄古老律法的空子,又可以將熾天使的神力化為己用——是,我之前誤會你了,但你看看你做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這算他能說出來,最接近抱歉的話了。

  林蒙眯起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很有問題。

  康斯坦丁感覺自己快被看穿了,得虧他平時常常靠演技吃飯,所以即便有點OOC,可他還是帶著點難得的真心實意說了下去:「不過梅瑞迪斯,我還是希望你自己得到你想要的,反正蝙蝠俠也搞不到禁止令。」

  康斯坦丁一生都行走在黑暗中,黑暗就是他的歸宿,他尋求著光,也曾經找到過那個人。這讓他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她接近超人的用意。

  當然了,還有上都夫人給自己的啟示,不然這麼惡心巴拉的話,他才說不出口(上都夫人不僅長生不老,懂得巫術,還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林蒙沉默了半晌:「哦。」

  康斯坦丁:「……我走了,不用送了。」

  林蒙絕對沒想到康斯坦丁會說出這樣的話,她也感覺到他的真心,可又是什麼促使他這麼做的。林蒙思考了片刻,想到了什麼,她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吧。難道我還成了什麼滅世大魔王?需要康斯坦丁來提前減少我的黑化值。』

  林蒙瞥了下虛空,仿佛那兒真有個黑化值測量儀一樣:『有那麼高嗎?沒有吧。』

  再想她在萊克斯·盧瑟這個九級腦花的吹捧下,要研究的「禁魔藥水」。林蒙覺得她似乎找到了症結所在,但讓她停止是不可能的,她還是很有分寸的,好不好。

  好吧,後備計劃還是需要的。

  林蒙不知道怎麼地又讓「大天使」出來,她看了他一會兒。

  「大天使」最終有了清晰的面容,而這一天,超人失去了他的超能力,成為了一名凡人。

  這一天,萊克斯·盧瑟在大都會搭建了盛大的舞台,他要將超人打落塵埃,而他自己重新成為王者,得到他應得的,超人籠罩在他頭上的陰影,即將被揮散。

  同樣的,這一天是即佐德將軍登陸的那天後,大都會渡過的最漫長的一天。

  當下,林蒙也在大都會。克拉克·肯特來到她面前時,他已經大致清楚了事情的經過,知道了她的「陰暗面」,且他的超能力已經完全失效,即使他現在還穿著超人的衣服,可真的一顆普通的子彈就能要了他的命——只是在外人看來,他們根本不知道超人已經失去了超能力,萊克斯·盧瑟可是有好好地擺布了「觀眾」。

  但林蒙卻很清楚。

  她自己都不確定她究竟在等待什麼,等待審判?等待救贖?她設想了很多種可能,還想自己的後備計劃也該啟動了呢,還有後後備計劃。

  但當克拉克·肯特真的來到她面前,林蒙她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我相信你可以做正確的事,梅瑞迪斯。」超人這麼說道,並向她伸出了手。

  林蒙覺得她可能耳鳴了,眼睛也跟著壞掉了,喉嚨更是疼得厲害,還有鼻子發酸,心髒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砰砰砰。


第118章 大都會(10)

  上都夫人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這個微笑如同花園中第一朵綻放的花兒般動人。

  坐在她對面的康斯坦丁隨手撣了撣煙灰,用浮誇到討人嫌的語氣道:「看來我們的超人甜心再次拯救了世界,贊美他!所以說下次再有這種得上演『愛與拯救』這種倒人胃口的戲碼,請千萬別再叫上我了。你可不知道,當時我都快要吐了。」

  上都夫人微笑著看著他:「可你做得不賴。」

  康斯坦丁擺擺手:「和連綿不斷的麻煩相比,你就是讓我把我的嘔吐物吞回去我也願意做。」

  上都夫人:「……再見,康斯坦丁。」

  上都夫人很了解康斯坦丁那操蛋的性格,所以對他的話有一定的免疫力。再者盡管上都夫人不是很清楚康斯坦丁是怎麼對梅瑞迪斯說的,可如果他矯揉造作地在梅瑞迪斯面前演戲,那麼以梅瑞迪斯的聰慧,她肯定會更加反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走入了陽光,所以康斯坦丁當時必然投注了真心。當然,也不排除康斯坦丁連他自己都騙了。

  不管怎麼說,結果是美好的。

  為此,上都夫人感到由衷的開心。

  ·

  希望是一種渴求之願,是比那顆比任何指引人類前路的星辰更為善良的信標;希望是對不可避免的拒絕,一只升入雲端的手,它使得我們得以為人。因為當現實威脅著要摧毀我們的時候,我們回歸內心,隨之創造了希望。

  這是一件偉大的禮物。

  現在,林蒙得到了這件禮物,她心中的空洞被漸漸填滿。

  「大天使」的面容隨著她內心的變化,也發生了改變,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無疑,「大天使」擁有了超人的神韻,也如他本人一樣,帶走了哀鴻遍野,帶走了傷痛與恐懼,帶來了希望之光,帶來了治愈與仁愛。

  林蒙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都想不太起來上次她掉眼淚是什麼時候了,至少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哭過一次。上輩子呢?上上輩子呢?再往前呢?

  或許是今天的事帶給了林蒙難以想像的震撼,總之,在她回顧過去時,有些明明是曾經她所經歷的,可漸漸對她而言,卻變成了霧中花水中月般不太真實的記憶,都變得清晰真實起來。那些真的愛她,最不願意看到她走向自我毀滅的故人們紛紛變成了路燈,讓縈繞在周圍的黑霧變得不再那麼深不見人,同時,屹立而起的燈塔散發出來的光亮,也透過黑霧照射了進來。

  即使黑霧無法被徹底驅散,可透進來的光亮,對徘徊在其中的林蒙來說已然足夠。

  林蒙呢喃道:「真好啊。」

  只是林蒙這邊感覺自己又好了,萊克斯·盧瑟那邊就沒那麼好了。他這次的陰謀,再次被超人挫敗,自己的盟友還臨陣倒戈地那麼徹底,他沒暴跳如雷都算是好的。

  至於隨之而來的那些指控?

  萊克斯·盧瑟根本沒有多放在心上,他的律師團不是吃素的,再者從前他身上背著的指控還少嗎,可他還不是仍舊做他的萊克斯集團董事長。

  在指控之外的某些東西,才是萊克斯·盧瑟比較在意的,比如說那能夠消除超能力的藥劑。盡管他沒有全程參與,可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就能夠逆推出全部過程,而且還會附帶其他副產品,畢竟有消除超能力的藥劑,就有能夠激發超能力的藥劑,即便消除也分永久消除和暫時消除……萊克斯·盧瑟雙手抵在唇邊,一臉深沉地思考著他接下來的打算。

  而這同樣,也是林蒙需要考量的,到底事情可沒有那麼簡單地就此翻篇。

  好在林蒙自己浪翻天歸浪翻天,當她收拾起自己的爛攤子時,她也能夠做到最好。

  於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時局有小小的動蕩。當然了,一般民眾並沒有察覺到,他們的注意力總是會被這樣那樣奪人眼球的新聞吸引走,而這種新聞大都是被人為制造出來的。但對於明眼人,這樣的手段就不夠看了,可這股漩渦下,沒有多少人能夠置身事外,就連擁有著人類難以匹敵力量的正義聯盟也不例外。

  其中蝙蝠俠忙得要命。

  布魯斯·韋恩倒是比較清閑,就是和威克斯集團的合作事項讓他比較煩心而已。這天,布魯斯·韋恩來到了威克斯集團總部,面見了威克斯集團的首席執行官大衛·福克斯。

  大衛·福克斯期間另有要緊事要處理,就請布魯斯·韋恩去待客室稍等他片刻。

  布魯斯·韋恩打開了門,對於接下來場景轉換有所心理准備,就是對等著他的此間主人,他也沒有表現出多意外的樣子。他只是不動聲色地將他所看見的,都盡收眼底,這是他下意識的動作。

  「下午好。」坐在壁爐前一張沙發上的林蒙開了口,她還是小蘿莉的模樣,只是看上去無害了幾分。盡管這樣的姿態,不會讓蝙蝠俠心軟分毫,又哪怕有超人在旁邊為她背書——林蒙嚴重懷疑超人越是如此,越是會拉高她在蝙蝠俠那邊的「仇恨值」。

  退一步講,即使沒有超人在旁邊敲邊鼓,就憑林蒙的身份,和她的所作所為,她也有可能一輩子都在蝙蝠俠的黑名單上。

  對於這一點,林蒙並不在意,畢竟這不妨礙他們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一談。

  對於這次碰面,林蒙認為是不可避免的。蝙蝠俠在這之前,關於她的身份,他又有了進一步的推測,基本上可以確定她就是那個威克斯集團幕後的創始人。再有,關於大都會事件的後續,因為要考慮到超人的立場,林蒙怎麼都得要和蝙蝠俠以及正義聯盟通通氣的。最後,林蒙偶然間知道了她過去生活的那家孤兒院,如今得到了韋恩集團名下基金會的資助,這多少讓林蒙有點感觸。

  所以,林蒙願意開誠布公地和蝙蝠俠談談,借此向蝙蝠俠傳達她的態度,即她真沒有惡意的,真的。

  林蒙這麼想著,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布魯斯·韋恩走過來。他看起來並不再年輕了,可看起來仍舊那麼英俊,魅力十足,就連林蒙都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很好看,是那種符合所有人審美學的好看。

  只是這人的脾氣一言難盡。

  林蒙都快要被他渾身散發出來的「不信任」氣息,給熏得直想翻白眼了。

  更神奇的是,哪怕蝙蝠俠擺明車馬表明自己的不信任,但面對林蒙給出的某些做不了假的資料時,他就能摒棄自己的主觀想法,從客觀的角度出發去看待和分析問題。

  這種特質,讓林蒙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蝙蝠俠在這個世界,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偵探,他經過抽絲剝繭總是能勘破諸多事物的本質,尋找到真相。林蒙已經見識過了他在這方面的本領,如今親眼目睹,不免產生某種更私人化的情緒。

  然後,然後她就敗給了蝙蝠俠的懷疑論。

  林蒙自己都分析了下,如果她想要和蝙蝠俠拉近關系,那她都需要做什麼,之後她對著自己分析出來的結果,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啊,把她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劃掉,她寧願去讓世界和平,畢竟那只需要滅絕人類。

  唉。

  果然還是超人最好了。

  說起超人來,在蝙蝠俠切換到布魯斯·韋恩的姿態,推開門往外走時,迎面就撞上了掛著記者證的克拉克·肯特。他和露易絲·萊恩得到了大衛·福克斯的專訪權,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這個,期間他聽有人八卦說布魯斯·韋恩今天來了威克斯集團,他就想著『聽』一『聽』,沒想到他沒聽到搭檔的心跳聲,直到他從這間明明沒有生物的待客室出來。

  緊接著,林蒙也走了出來。

  布魯斯·韋恩微微揚眉,沒有錯過克拉克·肯特的神情變化,在意識到超人仍舊信任她後,心情變得更糟了。更糟糕的是,他們倆還在那兒說起了去某顆小行星旅行的事,布魯斯·韋恩風流倜儻的姿態都快裝不下去了,目光不經意地切換到蝙蝠俠狀態,看得克拉克·肯特背後一涼。

  林蒙笑得甜蜜蜜,還偏頭朝布魯斯·韋恩惡意賣萌。

  布魯斯·韋恩:「……」

  這麼短暫地,他們倆進行了目光交彙。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好的哦。』

  遺忘酒吧

  「我說明明很正常的交際,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讓我感覺你就像是插足人家情侶間的第三者。啊,你還是個心機小婊貝。」康斯坦丁聽完林蒙的講述後,這麼吐槽道。

  林蒙:「…………」

  林蒙沉默了片刻,越來越覺得康斯坦丁這個比喻真是神了,她不禁感嘆道:「康斯坦丁,你真是個奇才。」

  康斯坦丁生受了這個誇獎,然後不客氣地喊來酒保,讓酒保上酒吧最新到的那款酒,還指了指林蒙:「她請客。」

  酒保小心翼翼地看向林蒙,等林蒙微微頷首後才按照康斯坦丁說的去做了。

  遺忘酒吧是魔法側的人物愛出沒的酒吧,林蒙和康斯坦丁過來時,這兒就坐了一些魔法師和巫師,還有幾個混血惡魔。在看到是他們倆後,大家為之悚然一驚,紛紛做起了安靜懂禮貌的客人。

  康斯坦丁是早就臭名昭著,威名在外;而林蒙盡管之前沒怎麼露過面,可她的事跡廣為流傳,大主宰還有吞噬者這兩個稱號不是平白叫起來的,更不用說她還和康斯坦丁稱兄道弟到現在,還沒有被康斯坦丁吃干榨盡,那就更不得了了。

  而林蒙和康斯坦丁出現在這兒,是有原因的。


第119章 大都會(11)

  林蒙和康斯坦丁之所以會來遺忘酒吧,是為了一本書。

  之前林蒙去聽歌劇時,曾遇到過一名法師砸場子,林蒙直接讓他灰都不剩,卻有剩下一本魔法書。

  這本魔法書,林蒙起初並沒有太在意,但隨著她深入地閱讀下去,就發覺到了某種不同尋常。其中有一小部分內容,她至今都無法進行確切的解讀。

  康斯坦丁在研究完它,也是這麼認為的。

  先不說康斯坦丁的話中摻雜了多少水分,可不可否認的是,他對這本魔法書興趣也很大,也想找到下半部——是的,他們倆都認為還有下半部。

  只是那名叫傑曼·亨尼西的法師,什麼都沒剩,想從他那兒得到線索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林蒙只有另想他法。

  期間還因為這樣那樣的事,這件事就稍微被她放到了一邊,直到最近她才有了空閑。

  傑曼·亨尼西曾隸屬於一個叫「五芒星」的魔法隊伍,和其中一名成員彼得·高斯曼關系比較近。傑曼·亨尼西被趕出「五芒星」不久,彼得·高斯曼也離開了「五芒星」,從此後行蹤不定。

  林蒙確信彼得·高斯曼今天會出現在遺忘酒吧,於是她就過來了。

  好巧不巧地在門口,遇到了來買醉的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自然是要插一腳的,至少他不用擔心今天的酒費。

  沒用多久,林蒙就等來了彼得·高斯曼。

  她和康斯坦丁就過去和這位可憐的魔法師,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

  彼得·高斯曼驚懼萬分:「你,你們別過來!」

  康斯坦丁習以為常。

  林蒙:「……」都是康斯坦丁的錯,都是因為和他在一塊,自己才風評受害。

  好在都不用林蒙多費口舌,彼得·高斯曼就竹筒倒豆子般將自己知道的都倒了出來。

  只是這家伙答非所問。

  他說他從前是加入過一個邪教,召喚過高維度的惡魔。這惡魔化作美男子的模樣,和他們誘騙過來的無知人類少女結合,使得那名人類女子懷了孕。

  康斯坦丁把煙頭往地上一碾:「哦呼,還有意外收獲。」

  彼得·高斯曼:「??」

  他抬眼去瞥站在一旁的林蒙,等等,他們倆不是來問這個的嗎?

  林蒙眉目不動:「所以我的那點事,還有沒有誰不知道了?」

  康斯坦丁扯了扯嘴角:「親愛的,你可是魔法側的大紅人,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追隨你。只不過有人腦子不太靈光,根本不知道你這人才沒有多余的同理心,還以為你會為和你有差不多遭遇的失足少女討回公道。」

  「彼此彼此。」林蒙不以為意道。

  然後,厚顏無恥的康斯坦丁就讓彼得·高斯曼多講點細節,就是那名高維度惡魔是如何和人類少女苟合的細節,他就樂意聽這段。

  林蒙站在一旁,也饒有興致地等著。

  很顯然,彼得·高斯曼對他這段經歷做了掐頭去尾,刻意隱瞞了一部分事實。像這個邪教召喚那名高維度惡魔的用意;那名惡魔再被召喚過來後,又為何誘惑人類少女與他苟合,並致使她懷孕;還有惡魔為何只做了這件事,而就此沒了後續?林蒙懷疑這名高維度惡魔,並不具備直接跨維度降臨地球的能力,但他可以做到跨維度使其分身降臨,而讓人類女子懷孕,其用意該當是為了制造混血種來。

  通常情況下,與人類的混血種各方面的素質都低於純血種,但遠高於人類(林蒙是個特例),但遠高於人類在很多時候就足夠了,比方說足夠承受真身的降臨,亦或是足夠用來作為通道,連通兩個維度。

  林蒙想到的,康斯坦丁必然也想到了,所以他才看似猥瑣地逼問起了彼得·高斯曼。

  結果和林蒙推測的八九不離十。

  不過這件事發生在多年前,那個邪教早就分崩離析,那名女子在此之前就下落不明。

  這就挺耐人尋味的。

  康斯坦丁重新點燃了一根煙,把彼得·高斯曼丟到林蒙腳邊:「他是你的了。」

  林蒙抱怨道:「別說得我好像要讓他屍骨無存,靈魂不復似的。」

  彼得·高斯曼帶了一絲希冀:「你不是嗎?」

  林蒙微微一笑。

  彼得·高斯曼:「!!」

  雖說之前超人對她伸出手,說他相信她可以去做正確的事,可關鍵在於超人定義下的「正確」,和林蒙以為的「正確」,在很多方面都是天差地別的,即使林蒙清楚地知道超人的「正確」是什麼。只是眼下面對同等惡人,無論是林蒙還是康斯坦丁,都有他們自己的方法,即使那讓他們倆看起來更像是個反派。

  唉。

  到最後,林蒙只從彼得·高斯曼口中,探知到一個看起來和那本魔法書有關聯的線索。其他的,怕不是都沒什麼用處。

  之後,林蒙就和康斯坦丁分開了。

  康斯坦丁說他和午夜有個約會,他可不想遲到。

  林蒙瞬間明了,這兒的「午夜」說得是午夜老爹。這家伙是名巫毒術士,利益至上,開著一家只對混血種和超能力開放的酒吧,還聲稱自己保持絕對中立。

  林蒙沒去過那家酒吧,她一點都不喜歡那個無比魚龍混雜的地方,尤其是混血惡魔們常把那兒當成大本營。這兒的「混血惡魔」都是一群以自己惡魔血統為榮的混血,並不將自己血統另一半提供者的人類放在眼中,多是淺薄無知之流。

  康斯坦丁可沒少送他們下地獄。

  林蒙自己寧願去和地獄的惡魔來往,至少他們因為活得久,知道得還算多。

  而康斯坦丁這次去找午夜老爹的目的,林蒙也推測得出來。

  這和林蒙本人還有點關聯,就是之前她和萊克斯·盧瑟搞出來的那件事引發的後續中,聽命於政府的天眼會攪合了進來。天眼會專門處理超人類事件,最開始是為正義聯盟提供後勤以及戰鬥支持的,只是後面隨著政府對超能力者的畏懼與戒備,天眼會的性質逐漸發生了改變,尤其是阿曼達·沃勒成為指揮官後。

  之前,上都夫人和扎坦娜她們有意成立一個團隊,也就是現在逐漸成形的黑暗正義聯盟。天眼會就試圖掌控它,手段還頗為奏效——魔法側有人在為天眼會賣命,再加上天眼會不擇手段。

  而天眼會那邊一開始,只是想破解林蒙的「禁魔藥水」,因為這裡面涉及到了魔法,後面就是覺得有這麼個團隊在,可以方便他們干很多對政府絕對有利的事,說不定還能很好地牽制正義聯盟。

  這不是黑暗正義聯盟想得到的。

  林蒙也不想有人將長槍短炮架向她,再者裡面還涉及到這樣那樣的政治鬥爭,林蒙不太耐煩這個,就做了點什麼,後面還和蝙蝠俠合作了一把。

  至於康斯坦丁?他說著他不加入,不玩群屍過界,可他身體一定程度上還蠻誠實的。

  這次去午夜老爹的酒吧,就是想找兩個人算算賬。

  就像林蒙雖然私底下做了什麼,卻沒有正式地加入黑暗正義聯盟一樣,即便上都夫人和扎坦娜都邀請了她。

  林蒙不承認她是口嫌體正直,到底她嚴格意義上,不能算是完全的魔法側人物。

  她一向都是科學側的。

  即使是魔法,也可以看成太過超前的科技。

  反正,林蒙接下來有好好發展威克斯集團。

  在陸地上,威克斯集團陸續在其他國家或地區建有分部,而在這之前,威克斯集團就在四大洋中開設了數個辦事處。

  海洋中共有七個國家,除了早就退化的海溝族,其他六個國家都是智慧生物在當家做主,而林蒙連海溝族都有接觸,就更不用說作為中心國的亞特蘭蒂斯了。

  林蒙倒是沒見過海王亞瑟,主要是他不太管國務,更多時候都是王後媚拉在代勞。

  不過這不妨礙亞瑟知道林蒙,他在和海洋生物建立心靈感應時,就從它們口中間接得知了林蒙這個海下客。

  亞瑟知道了,就代表蝙蝠俠也知道了。

  蝙蝠俠:盯。

  林蒙:盯就盯唄。

  再有作為一個科學家,林蒙的好奇心會促使她做出很多事,尤其是這還是個物種混雜的世界,從前只存在幻想中的奇幻生物是要什麼有什麼,如果不研究研究,豈不是愧對自己科學家的身份。

  這方面,林蒙可得像萊克斯·盧瑟學習。

  林蒙之前和萊克斯·盧瑟合作時,也有見識過他實驗中心的收藏,林蒙現在想想,都還有點眼熱。她決定做點什麼,不能一直落後下去,於是林蒙就抓來了淪落反間的加百列。

  加百列盡管被上帝貶為凡人,可他總歸還是天使之身。

  林蒙衝他笑笑,讓他主動貢獻出自己的身體,讓她來研究研究。

  加百列:「…………你是惡魔嗎!」

  林蒙聳聳肩:「只是混血。」

  接下來,林蒙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加百列同意出賣自己的身體:「你想不想讓上帝原諒你?」

  但林蒙可沒說她知道辦法呀。

  加百列:「…………」

  加百列最開始還以為林蒙要他的血肉,是為了制作魔法用具,或是用以魔法輸出,可他沒想到她這麼暴殄天物,竟然將他的血肉用於人類的科研,以後開發出來的產品還會用在人類身上,這個認知讓他無比惡心。

  林蒙再次一句話令他安靜如雞:「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你這樣心態,才讓你一直無法得到上帝的原諒?」

  加百列過後問:「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林蒙偏偏頭:「我認為關鍵是上帝是這麼認為的嗎。」

  加百列:「……耍我好玩嗎?」

  林蒙眨眨眼:「是挺好玩的,我可是從之前就想把傲慢的你踩到腳底下了呢。」

  更關鍵的是,加百列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這個認知差點讓加百列原地爆炸。

  之後,威克斯集團有推出了一個系列的醫療產品,迅速占領了市場,因為標志給人純潔與莊嚴的感覺,通常被顧客稱為天使牌藥品,尤其是大都會那邊,不少大都會人還對那日出現的,神似超人的大天使念念不忘。

  而這一系列的醫療產品,有多深入家家戶戶呢。

  這麼說吧,就連某一天蝙蝠俠夜巡回來,為自己處理傷口時,都在管家阿福准備的醫藥箱內發現了它家的產品。

  蝙蝠俠:「…………」

  蝙蝠俠喑啞著聲音道:「阿福,這是怎麼回事?」

  阿福慢條斯理道:「作為一個股東,不是更應該以身作則地支持旗下產品嗎,布魯斯老爺。」當然了,在這之前無論什麼藥物,都是經過專業檢測的,否則也不會出現在蝙蝠洞。

  至於股東。蝙蝠俠可沒少通過這樣那樣的方法,入手威斯克集團的股票。憑借他目前的持股,也多少算是個大股東,是能夠參加股東大會的那種。

  蝙蝠俠有點頭疼,他對威克斯集團的東西神經性過敏。

  阿福又慢吞吞地說:「順便一說,威克斯集團的醫療部門有意向研發自動手術台,我已經替您預約了一台,布魯斯老爺。怎麼,您是覺得一台不夠?我也是這麼想的。」

  蝙蝠俠:「……」

  蝙蝠俠最終還是委委屈屈地使用了威克斯集團的醫療產品,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外敷藥會忽然長出觸手,順著血管鑽進他的身體內。

  唔,這確實是心理作用,因為他這次恢復得格外快,也恢復得格外好。

  可這好像也沒有給蝙蝠俠帶來什麼心理安慰,他想讓阿福把藥物換回來,可這事他說了不算。

  不僅如此,幾天後,蝙蝠俠不得不主動聯絡了威克斯集團的所有人。

  超人失蹤了。

  林蒙讓他稍等片刻,只後就向他分享了自己的情報。

  林蒙都覺得巧了,因為蝙蝠俠聯系她的時候,她正在翻閱她兩天前才找到的那下半部魔法書,而超人失蹤的背後,首要嫌疑人正是那日那名叫彼得·高斯曼提到的高緯度惡魔:三宮魔。

  距離那天林蒙去遺忘酒吧,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年時間。林蒙可是在老老實實地發展威克斯集團,奴役更多的人類進入公司,成為地地道道的社畜。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背地中林蒙可還是像從前一樣劃船不用槳,全靠浪,她頂多就是沒再因為空虛寂寞冷什麼的,就跑去和萊克斯·盧瑟那樣的人同流合污,且她大部分時候,都在魔法側晃蕩,以及偶爾不在地球,而是跑去了銀河系其他地方。

  這還是超人起得頭,他的身體素質足夠他在星系間進行無需外物的旅行,獨孤城堡中有許多建築材料都來自於外星,甚至是銀河系之外的星系,有時候他還會去小行星鍛煉,比如推個小行星什麼的。林蒙是沒這麼強悍了,不過但凡她知道具體坐標,她就可以進行遠距離傳送,再不濟就強化原有工具,反正她是有了更廣闊的探索空間,偶爾就會跑出去玩。

  話說回來,那日在得知這麼個高緯度惡魔後,林蒙後來有得知了更多相關信息。知道了那名人類女子被同樣高維度的神帶走了,對其進行了保護。

  林蒙知道地球怎麼都逃不過,可沒想到這次連超人也被卷了進去。

  等林蒙通過靈魂定位到超人,她一點都不意外地看到他被操縱了。

  林蒙瞬間眼神死。

  到這兒,林蒙只是有點惱火,她都沒舍得操縱,怎麼就有人搶先下手了啊,反正就是感覺自己被挑釁了。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林蒙暴脾氣都上來了。

  被操縱後的超人,整張臉都變得紅彤彤的,在看到憑空出現的林蒙後,操縱體色厲內荏道:「你這個自私自利的雜種,你以為我是真的相信你嗎?別開玩笑了!」

  林蒙:「很好。」

  不其然的,林蒙還想起了她和萊克斯·盧瑟的一段對話。

  那天大都會事件中,林蒙臨陣倒戈後,她並沒有就此和萊克斯·盧瑟一刀兩斷。林蒙還有去見過他,畢竟他可是九級腦花嘛。

  這次見面,之前那種同類愛蕩然無存。

  說到底,萊克斯·盧瑟本來就目的不純,林蒙也差不多。如今,兩個聰明人一見面,就知道彼此是怎麼想的,所以就撕破了臉皮。

  萊克斯·盧瑟冷笑連連:「你否認了你存在的意義,將你人類的身份拋棄,去一個異星人身邊尋找你存在的意義,殊不知你這根本就是飲鴆止渴,一旦超人看清楚你的本質後,稍微一個皺眉,就會立刻將你打入深淵,讓你再也掙扎不出來!而到那時候,梅瑞迪斯,無處是你的歸處!到時候,我或許還會再看你一眼,說上一句『你真可悲啊』。」

  林蒙也沒跟他客氣:「萊克斯,你擁有著世間難以匹敵的智慧,財富和權勢,你被人畏懼,被人敬仰,人們有求於你,追逐於你,可沒有人真的愛你!相信我,終其一生,你心中的空洞可能永遠都不會被填上。到那時候,如果你還認為我可悲,那你就再來我面前咆哮吧。」

  總之,來啊來互相傷害。

  說到現在來,萊克斯·盧瑟的預言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

  林蒙心道:『這不是克拉克,這不是克拉克。我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

  一點都不生氣,還很冷靜的林蒙,精准地侵入到了超人的精神世界,直接將侵占他精神世界的『腐蝕者』給吞噬殆盡,對方連句哀嚎都沒有發出來。然後,林蒙退了出來,直接給予了超人物理上的打擊,拳頭帶起颶風毫不留情地落在超人身上。

  克拉克:「……!!」

  他已經清醒過來了:「梅瑞迪斯,我清醒了!那個——」

  下一秒,超人被踢出數十米遠。

  克拉克:「!!!」

  克拉克·肯特委屈地都快哭了,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啊。

  林蒙飛了過來,克拉克·肯特剛想解釋什麼,就感覺到非一般的難受,他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塊氪石。

  克拉克·肯特虛弱地說:「你哪兒來的氪石?還有你現在相信我是清醒了吧?」氪石對氪星人的傷害,可是獨一份的。

  「果然還是給你打上我的精神印記,才比較好吧。」林蒙拿著氪石興衝衝地說,「你看如果你接受了我的饋贈,以後你都不用擔心會有其他什麼雜碎,能夠再通過精神手段控制你了,正義聯盟也就不用擔心你會在這方面失控,尤其是蝙蝠俠,這是不是皆大歡喜?」

  克拉克·肯特虛弱地都快躺到地上去了,在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先把氪石放下。

  就克拉克所知,絕大多數氪石都被銷毀了,他唯二想起來會擁有它的,就只有蝙蝠俠和萊克斯·盧瑟。她應該不是從萊克斯·盧瑟那兒得到的,難道是B給的?他之前就覺得他們倆私下背著他有聯系。

  在那之前,克拉克弱弱道:「梅瑞,我喘不過氣來了。」

  林蒙將氪石收了起來。

  這還真不是她從別人那兒得到的,而是具現化出來的。當然了,在這之前,她必須得清楚氪石的存在,最好還得知道它的構成,這樣具現化成功的幾率越大。

  克拉克感覺活了過來,還想怎麼才能避開她剛才的提議,這絕對不是交朋友的正常手段。以及克拉克還有點欣慰,原來她從前從沒有不問過他,就給他打上印記啊。等等,她是怎麼那麼快就找過來的?還在B之前。

  所幸其他人的到來,將他們的注意力轉移走了。

  原來三宮魔要真身降臨地球的話,他需要借助他那個混血孩子,也就是已經加入了少年泰坦的渡鴉。他還操縱了尋找超人的神奇女俠和閃電俠,讓他們從少年泰坦那群少年超級英雄手中抓來了渡鴉。

  克拉克臉色凝重起來,他轉過頭去看了林蒙一眼,見她還在張望,福至心靈道:「你在找B?」

  林蒙點了點頭:「看來他沒有中招。」不知道他是避開了,還是中招後自行恢復了清醒。這一點都沒有出乎林蒙的意料就是了,朝那邊張望一下也只是心懷僥幸而已。她果然還是和蝙蝠俠不對盤呀。

  克拉克·肯特:「……」

  他決定不去探究她的語氣是惋惜還是慶幸。

  「你要幫忙嗎?」克拉克問道,他給出了選擇權,並沒有逼迫她一定要伸出援手。

  林蒙笑了起來:「當然。」她可是很惱火超人被操縱的,三宮魔麼?正好她可以試一試她才領會的魔法。


第120章 大都會(12)

  少年泰坦總部

  蝙蝠俠就躺在這兒的醫療室內,他之前在被三宮魔派出的腐蝕者侵占時,果斷地為自己注射了神經毒素,迫使腐蝕者從他的身體中離開,他自己也由此陷入昏迷中。

  按照原計劃,蝙蝠俠還得過二十四小時才能完全清醒,而現在在將三宮魔重創並封印後,林蒙跟著超人來到了少年泰坦總部,召喚出了「大天使」。莊嚴而又聖潔的「大天使」對著蝙蝠俠吹了一口氣,讓他恢復了健康。

  蝙蝠俠甫一睜開眼睛,眼神立刻就變得銳利起來。

  克拉克欣喜地轉頭看向林蒙:「謝謝你,梅瑞迪斯。」

  蝙蝠俠:「………」

  林蒙放聲大笑:「不用客氣,也不必給予我什麼報酬,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的報酬——剛才B先生的表情,我會一直銘記在心的。」看他那如鯁在喉的表情吧。

  克拉克:「呃。」

  蝙蝠俠:「…………」

  林蒙頂著蝙蝠俠如有實質的目光,和克拉克告了別,施施然地離開了。經過大廳時,她還接收到了來自少年超級英雄們敬畏的目光,他們之前可在監控室內看到了她揶揄蝙蝠俠的一幕,這簡直比她暴打超人之事,給他們的衝擊還要大。

  「嗨,梅瑞迪斯。」站在紅羅賓旁邊的超級小子康納·肯特,主動和她打了個招呼。

  他就是那個盧瑟在實驗室內培養出來的半氪星人,之前被從實驗室內救了出來,在取得超人的肯定後,就加入了少年泰坦。

  林蒙有做過他的陪練,每次都給他超級深刻的體驗,但不可否認的是,康納·肯特對超能力的控制越發精進,為此他還很感謝林蒙來著。

  林蒙頷了頷首。

  她的目光輕飄飄地掃了一圈這群少年超級英雄,從紅羅賓,到星火,再到野獸男孩,最後落到了藍甲蟲海梅·雷耶斯身上。下一瞬,聖甲蟲不等海梅·雷耶斯有所命令,就自動自發地進入到了攻擊狀態。

  海梅·雷耶斯跳了起來:「什麼?她……沒有惡意啦!」

  紅羅賓平平地看向林蒙,心想:『她是沒有展露出惡意,但那種孩子氣的好奇心,將聖甲蟲看成是一件玩具,躍躍欲試地想要拆除它的眼神,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梅瑞迪斯,你是要走了嗎?我送你吧。」康納·肯特站出來打圓場。

  「不必。」林蒙只是單純地好奇一下,沒想要付諸實踐,再說她如果真想研究,她絕對會讓對方心甘情願的。林蒙這麼想著,衝康納·肯特擺擺手,就打開通道,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她現在很撐。

  之前和三宮魔對上時,林蒙不僅用新魔法,給了三宮魔一記重創,她還趁此擴展下食譜,汲取了部分三宮魔的核心能量。

  不過三宮魔遠非林蒙之前遇到的惡魔們能比,林蒙那一記攻擊,如果是放在涅迦爾這樣的惡魔身上,絕對會讓對方再起不能,可對三宮魔來說,殺傷力就不太夠看了。最終,林蒙還是聯合渡鴉,將三宮魔封印了起來。

  此外,三宮魔的強大,還能從林蒙從他身上汲取的核心能量上看得出來。

  林蒙只是汲取了,可沒有「消化」。

  她怕如果全部消化,那她現在的身體強度都不太扛得住,再者這部分核心能量中,還包括了三宮魔自身蘊含的某種規則,這需要林蒙進行仔細梳理,將其徹底變成自己的,而不是日後再遭遇三宮魔本體的反噬,令他卷土重來,所以她不敢大意。

  林蒙很快就作出了針對性計劃,為此她需要離開地球一段時間。

  林蒙在離開前,有特意去和克拉克說了一聲,她還給了他一個特制聯絡器。

  克拉克不太放心:「你確定不需要我陪著你嗎,梅瑞迪斯?」

  林蒙十動然拒:「你的主編不會放你假的,克拉克。」

  克拉克說道:「我總是能請下來的。」

  林蒙變得冷酷無情起來:「我的意思是,『不,不用,不需要』。」

  克拉克:「……那你總得告訴我,你這次旅行和往常有什麼不同——你從前可不會特意來知會我一聲。嗯,我知道你有一個人進行過星際旅行,就像老師總能發現哪個學生在背後做鬼臉一樣。」

  「這次會跨維度。」林蒙妥協了,「不過我會回來的,因為你,你們都在這兒。」

  克拉克包容一切的藍眼睛看著她:「你保證?」

  林蒙忍不住微笑起來:「我保證。」

  她漂浮了起來,親吻了一下這座燈塔的額頭,然後才揮別了他。

  克拉克不由滿心欣慰,還覺得自己教會了對方正常的情感表達方式。

  然後,在之後一場對戰中,一名擁有心靈感應能力的敵人試圖腦超人。所有人都知道超人魔抗低,就連蝙蝠俠都做好了緊急備案,以應付一個被操縱的超人,沒想到超人額頭浮現了一個小小的魔法陣,那名敵人反應不及,被反彈的精神攻擊一擊即中,然後就再起不能。

  蝙蝠俠:「……」

  超人:「…………」他一點都不意外,真的。

  活潑的閃電俠嗖地一下跑到超人面前,好奇道:「那是什麼?」

  蝙蝠俠「幽默」道:「小狗為了占地盤,撒的一泡尿。」

  超人:「…………」

  閃電俠:「哦——」他也不敢多問,蝙蝠俠的臉色可真難看啊。

  等一切結束後,蝙蝠俠叫住了超人:「我們得談談。」

  超人無比乖巧道:「哦。」在那之前,能不能先讓他洗把臉?他總覺得額頭上有股味道。

  林·小狗·蒙此時正在令一個維度,這個維度是三宮魔所屬的那個維度,林蒙還在他的老巢內,和曾歸三宮魔統帥的惡魔們大戰特戰——拜她從三宮魔那兒稍微吸收了的能量所賜,林蒙的傳送能力得到了升級。同維度之間,她可以無視質量、體積進行無限距離的瞬間傳送,而且她還能夠輕易跨越維度,無視大小和時間長短打開跨維度的洞口,不過後者眼下還是有限制的,那就是林蒙只能去她知道的維度。若是進行盲目的跨維度,也不是不可以,可那就變得不可控。

  至於林蒙為什麼和三宮魔的手下廝殺?

  這是她的修習。

  這兒不僅沙包特別多,且都很耐打,環境也尤為惡劣,林蒙還不用擔心會把它打壞,不像是在地球,她做什麼都得束手束腳。

  接下來,林蒙並沒有一直呆在這邊,而是去了很多地方,有荒無人煙的小行星,也有文明遠比地球發達的地域,還有星際海盜、賞金獵人等邊緣人物扎堆的灰色地區,見識過人類之外的多種智慧種族,體驗過和地球之外的人文風情……期間,林蒙還見過來自地球的綠燈俠,哈爾·喬丹,旁觀了他使用綠燈戒對敵的過程。

  很精彩,很天馬行空。

  以及綠燈俠都是具現化系的好苗子。

  林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抬頭看了看那邊的綠燈俠。

  哈爾·喬丹早就注意到這個圍觀者了,他用幻化的鏈鎖捆著敵人,朝這邊飄了過來,喊話道:「我說朋友,這場免費電影好看嗎?」

  林蒙飄向那邊:「因為是免費的,所以我覺得還不錯。」

  哈爾·喬丹聽到熟悉的英語,有點驚訝:「你是地球人?」他沒發現她戴了翻譯器。

  林蒙點了點頭,接著冷不丁道:「你的戒指不錯。」

  「什麼?喂!」哈爾·喬丹忽然變回了原形,再看自己的戒指,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對方手上,他戒備了起來。

  林蒙將綠燈戒還給了他,還好心好意道:「喬丹先生,下次請不要這麼松懈,不是誰都像我這麼好心腸。」

  哈爾·喬丹:「…………你讓我想起了一個人特別討厭的人,一個黑漆漆。」順手將試圖逃跑的敵人再次抓住。

  林蒙:「蝙蝠俠?」

  哈爾·喬丹咂了咂嘴:「看來你真是地球人,不過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旅行。」林蒙對綠燈戒指很感興趣,主要是綠燈戒指相當於一個半自動電腦,借由與歐阿之書相連(歐阿之書包含了宇宙守護者和綠燈軍團的歷史),可以讀取裡面的資訊。也就是說等同於連接了最古老的一座圖書館,借此可以翻閱到宇宙史。就是不知道她如果具現化出一枚綠燈戒指,這枚綠燈戒指是否可以做到這一點。

  哈爾·喬丹看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著話,實際上並沒有因為她是地球人,是老鄉,就放松對她的警惕。誰知道這家伙究竟是什麼來頭,又究竟想做什麼?他想著等會兒聯系下正義聯盟,那邊肯定有她的資料,如果她確實是一個從地球來的地球人——能進行星際旅行的地球人,沒道理蝙蝠俠沒有記錄。

  林蒙眨了眨眼,她還真沒什麼惡意,奈何表達方式不太對。

  反正,和哈爾·喬丹這位綠燈俠的結識,對林蒙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她頂多是之後當真具現化出了一枚綠燈戒指,和原版無差的那種。

  只是林蒙沒怎麼用過,接下來也沒再遇到過一個綠燈俠。

  在星際旅行中,林蒙開闊著視野的同時,並沒有忘記她最開始的目的。她一直沒忘她的修行,為此途中還在一片地理環境尤其惡劣的小行星帶,停留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這期間她的身體進行了重塑,等重塑完畢,她就不再是之前的小蘿莉了。

  而這個重塑過程,林蒙是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之後,林蒙還去通過實踐,好好適應了一番現在的身體。

  等哈爾·喬丹都聽說了吞噬者的名號後,林蒙終於要結束這次星際旅行了。

  別看林蒙這次出來了很長時間,但這是對她而言的,大多數地方的時間流速和地球並不一樣,所以等林蒙回到地球,地球那邊才過去了三個月。林蒙卻從十幾歲的小蘿莉,變成了二十歲的成年人,她沒有任何不適,畢竟本來心理年齡就和生理年齡不對等,現在變成成年人,反而那種矛盾感跟著變小了。

  這段時間的星際旅行,給林蒙帶來了變化,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靈和意志上的。眼界的開闊,也讓她的心境發生了變化,再加上之前心靈上點燃的燈火,有減弱林蒙那種「宇宙之大,我卻無處為家」的孤獨感和割裂感。她即使沒有那種實實在在的融入感,可總歸是變得腳踏實地了起來。

  此外,對未知的好奇心與探索欲得到進一步的激發,這也讓林蒙心中的空洞漸漸縮小。

  ——嗨呀,星辰與大海不好嗎,還要什麼空虛寂寞冷。

  再有,林蒙還交到了幾個談得來的朋友。

  這林林總總的,讓林蒙回地球的時間,比既定計劃裡的時間往後延長了兩次。

  不過麼,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林蒙還是包袱款款地回到了地球。她將自己傳送到自己的衛星上,接收了下自己離開這段時間,地球這邊具體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就輕輕「咦」了一聲。

  太平洋

  海王亞瑟正在和一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男人廝打,那個男人看起來就像是個退役後,就一蹶不振的拳擊手,可他又力大無窮,還騎著一輛讓牛頓棺材板都壓不住的摩托車,那摩托車能在空中飛行,還和騎手相輔相成。

  兩人打得正酣時,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亞瑟有點不確定,可他只知道一個人有那樣的紅眼睛,而且仔細看,她和他知道的那個梅瑞迪斯還長得很像。

  大梅瑞迪斯衝他們這邊小幅度地擺了擺手:「喲。」

  亞瑟:『在和我打招呼嗎?』

  「喲!梅瑞迪斯!我來地球找你來了,不過你怎麼比我來得還晚?」莫名其妙的敵人回答道。

  亞瑟頓時就看向引狼入室的地球人:『蝙蝠俠在看著你呢,梅瑞迪斯。』

  林蒙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看向自己交的一個外星朋友,星際賞金獵人羅伯:「你其實是來地球保護海豚的吧?那你為什麼會和海洋生物之友,『海王』亞瑟打起來?」這家伙是個狂熱的海豚愛好者與保護者,無論是來自哪兒的海豚,都能在他這兒得到優待。再看看他們現在所在的海域,聯想到附近漁民獵殺海豚的新聞,就完全可以推測出他們打起來的前因。

  羅伯嚷嚷道:「他不是漁夫嗎?」

  亞瑟也忍不住大聲喊起來:「我都說過幾次了,我不是漁夫!」

  既然誤會解除了,那大家就沒有必要再打下去,只是那群獵殺海豚的漁民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亞瑟從前只在資料中見過林蒙,現在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她,他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說道:「你長得好快。」

  林蒙聳聳肩:「我是混血嘛。」

  亞瑟:「……」

  同樣是混血的海王表示我信了你的邪,當然他不是混惡魔血統,而是他的母親是亞特蘭蒂斯人,父親是人類,而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前,都是作為一個人類正常長大的。就連他和媚拉的孩子,都是很正常地在長大,而不是像這樣忽然從小孩子變成了成年人。

  只是亞瑟和對方沒什麼交情,並不好貿然詢問,反正蝙蝠俠會搞明白的。

  ·

  ·

  還別說,蝙蝠俠都比超人還早知道林蒙歸來之事,以及羅伯這個外星來客,他也得知了他的存在。再看林蒙和這個外星來客關系莫逆,蝙蝠俠不贊成的目光,都要突破屏幕,讓那邊的當事人感知到了。

  林蒙無所畏懼。

  她把羅伯留給海王亞瑟,讓他們倆兩個海洋生物之友隨便聊,她則回了自己的家,稍微休整了下,才跑去見知道她回來的克拉克。克拉克沒有變身超人,而是在報社內趕稿,露易絲·萊恩也在,林蒙還被迎面喂了一嘴狗糧,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一想到露易絲是多麼的知心,林蒙都忍不住想再感嘆句克拉克好狗運。

  克拉克不知道她都在想啥,他看到她變了樣,不禁吃了一驚:「你這是?是不是時間流速不同造成的?」

  林蒙給他點了個贊,默認了這種說法。

  「你現在有選舉權了啊。」克拉克接著這麼說道,主要是最近大選,他整天面對的都是這個,快要被洗腦了。

  「不,我的社會安全卡上沒有更新,我的地球年齡還是十三歲。」林蒙還跟著一本正經地說道。她還真有社會安全號碼,不過不是之前那個了,那個梅瑞迪斯已經被默認死亡,再有林蒙還剪斷了她的親緣關系,無論什麼人都不會將她和她這輩子的生母聯系到一起,就算之前調查到,都會自動忽略這點。這還是因為之前有人試圖以那位夫人,來要挾自己,林蒙為了各自安好就那麼做了。退一步講,林蒙本來也不留戀這種血緣親人,否則她之前就去和對方相認了。

  克拉克·肯特笑了起來,他回過頭去瞥了眼還在忙碌的露易絲·萊恩:「晚上要來我家吃飯嗎?康納說他今天也會回來,露易絲說她會親手准備一桌大餐的——你那是什麼表情,梅瑞迪斯?」

  林蒙面無表情:「康納是什麼時候這麼告知你的?不會就在不久前吧。」

  克拉克:「呃。」

  林蒙小小翻了個白眼:「為什麼不把B先生和R先生也邀請來做客呢?」超級小子康納·肯特和紅羅賓(Red Robin)現在是搭檔來著。

  克拉克弱弱道:「我家太小了,擠不下那麼多人。」再說記者克拉克·肯特和哥譚大佬布魯斯·韋恩並不熟啊,還有質詢這事兒,怎麼都逃不了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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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大都會(13)

  瞭望塔

  今天輪到超人和蝙蝠俠值班,超人上來時心情愉快,他將帶來的一束花放好,轉頭就對上了蝙蝠俠深沉的目光。

  克拉克和他打招呼:「B,嗨。」

  蝙蝠俠看向那束花:「這是什麼?」

  「梅瑞迪斯從四號半人馬座阿爾法星上帶回來的,」克拉克如實回答道,還迅速補充:「不會造成物種入侵。」

  蝙蝠俠聽完後半句,臉色更黑了:「作用?」

  克拉克「唔」了一聲:「它們會唱歌。」

  蝙蝠俠:「……她那麼說的,你就那麼信了?」

  「它們真的就只是會唱歌,B,我從前一直想給露易絲帶一束回來的。」克拉克哭笑不得,然後瞥了蝙蝠俠一眼:「我知道讓你和梅瑞迪斯和平相處不太可能——」

  蝙蝠俠截口道:「把『太』去掉。」

  克拉克:「………」

  那束花之後不可避免地成為了蝙蝠俠的研究對像,然而它們的特別之處真的就只是會唱歌,而且歌聲特別優美動人外,也沒有其他附加作用。

  蝙蝠俠黑著臉將檢測報告丟到了一邊。

  克拉克只想嘆氣:『早知道我就不帶上來了。』

  這一花之事件,還有那麼點後續。

  後續發生在半個月後,威克斯集團在紐約一家大酒店開辦了慈善宴會,宴會上燈光璀璨,聚集了各路名流政要,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威克斯集團自從成立以來,發展勢頭迅猛,不少人將它和大都會的萊克斯集團相提並論,盡管在底蘊上比不上哥譚的韋恩集團,可作為一個新貴,它有它的了不起之處。

  只是對於其創始人,外界知之甚少,不像萊克斯·盧瑟或是布魯斯·韋恩那樣高調,新聞滿天飛。不過好奇歸好奇,深入去探究的人卻很少,亦或是原本有,但是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後,識時務地都選擇了三緘其口。而對大眾而言,威克斯集團的代言人,顯然是首席執行官大衛·福克斯,他也得到了許多榮耀,而威克斯集團是否還有其他掌舵者,大眾並不多關心。

  這次慈善晚會,大衛·福克斯也在,他和來賓們談笑風生,便是見到了布魯斯·韋恩,也沒有漏出任何破綻,活像他根本不知道布魯斯·韋恩的另一層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主人和布魯斯·韋恩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合作一般。

  布魯斯·韋恩之前有試著監控大衛·福克斯,但作為以高新科技發家的威克斯集團CEO,大衛·福克斯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監聽的,可布魯斯·韋恩總是會得到他想要的,比如之前那三個月,大衛·福克斯就沒有一次嘗試聯系過他的主人,可威克斯集團仍舊發展地有條不紊,就像掌舵者仍在一樣。

  說回眼下,布魯斯·韋恩和大衛·福克斯寒暄了幾句,就帶著他的女伴離開了。

  片刻後,布魯斯·韋恩在盲區目送萊克斯·盧瑟那個光頭離開,稍後自己帶著故意營造出來的酒氣,目光迷蒙地拐進了萊克斯·盧瑟之前呆的房間。

  布魯斯·韋恩關上門後,目光已經變得清明起來,他將房間盡收眼底,頓了一下道:「你在做什麼?」

  「你指哪方面?」林蒙坐在壁爐前的單人沙發上,手裡還拿著一根已經點燃的煙,她原本還以為蝙蝠俠質問她她背後做的事,沒想到他的關注點出乎意料。林蒙撣了撣煙灰,「哦!我在抽煙啊,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你介意?」

  蝙蝠俠:「……不。」他盡管清楚她現在已經成年,可不久前她還是個小孩子,所以看她那麼熟練地抽煙,總覺得很礙眼。

  林蒙心情一般,她才剛和萊克斯·盧瑟相互傷害了一回,再者蝙蝠俠這段時間以來,就差要把監控衛星懟到她臉上來了,那就更不用指望林蒙對他有什麼好臉色了:「你也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我並不是每一次都樂意看到你在我的地界肆意刺探什麼。」

  「所以你在每個你的人身上都做了標記嗎,好讓你的旨意先行嗎?」布魯斯·韋恩不怒自威,「我想這個印記的深刻程度,是和被印記者對你的虔誠程度成正比的,對嗎?」

  林蒙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推斷:「如果你接下來要提及超人,認為我接近他就是因為你所推測的這個緣由,我勸你最好再考慮一下,B先生。因為你不僅是在侮辱克拉克,你也是在試圖惹怒我。為什麼你就不能公正客觀地看待我呢?」

  布魯斯·韋恩沉默了下:「萊克斯·盧瑟才剛離開。」

  林蒙也沉默了下,她抽了口煙才指著她對面的沙發道:「你要坐下來嗎?」

  布魯斯·韋恩從善如流:「謝謝。」

  他坐過來後,才發現旁邊花瓶中插著的那束花很眼熟,可不就是之前超人帶到瞭望塔的那種會唱歌的外星花。

  布魯斯:「……」

  林蒙挑了挑眉:「我還可以送你一束。」

  布魯斯聲音低沉下來:「不用。」

  他明了她是故意的,說不定就是她暗示克拉克將花帶到瞭望塔的,就是為了小小的反擊他一下。這對蝙蝠俠來說,不痛不癢,所以如果他表現出惱怒的情緒,那她就會覺得得逞了。

  林蒙瞥了過來,然後就快把眉頭挑飛了:「是不是正因為我看起來色厲內荏,所以你才會懟到我跟前來。」

  布魯斯:「!」

  「難道不是嗎?」林蒙往前傾了傾身體,「啊,我現在那麼一說,你又會往陰謀論上想了。可實際上你很清楚我想得到的,只是你因為我的身份,我的能力,以及我將信標寄托於同樣非人類的克拉克身上,才覺得即使我現在表現的無害,但還是潛在的危險。哪怕克拉克是你的戰友,哪怕你自己明明也是靠著你的道德底線,在約束你自己。還是說等我哪天真的在你這種懷疑論下,做出了在你看來罪大惡極的事,使得你可以說出那句『我早知道會這樣』,你才會覺得滿意?」

  布魯斯皺了下眉,又很快松開:「我不會那麼想。」

  「我也不會讓你如願的,B先生。」林蒙說完,便用拿著煙的手指了指大門:「你要走了嗎?慢走不送。」

  布魯斯:「……」

  布魯斯沒有再自討沒趣,還有就是他可沒有因為這段談話,就改變他多疑的本性,他還是會繼續盯著她的。

  林蒙在蝙蝠俠離開後,翻了個白眼,卻沒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確實很惹人家懷疑。尤其是之後,綠燈俠哈爾·喬丹從自己管理的扇區,回到了地球,因為一點小事就和羅伯大打出手時,站在自己朋友那邊的林蒙也拿出了一枚綠燈戒。

  而哈爾·喬丹指天發誓,綠燈軍團根本沒有她這麼一位新成員後,蝙蝠俠即刻聯想到之前那塊氪石,在排除她是從萊克斯·盧瑟那兒得到的可能性後,蝙蝠俠開始認為她有了其他的能力,比如說憑空創造,而不是她從其他宇宙得到的,畢竟她能夠跨維度,還是她在大戰三宮魔後。

  蝙蝠俠能不繼續盯著她嗎。

  克拉克再說什麼都沒用,夾在中間簡直焦頭爛額。

  林蒙對克拉克還是很好的,她表示自己可以理解蝙蝠俠,並不會因為他的懷疑,就真的去和他唱反調。

  克拉克還是為蝙蝠俠說了句話,說自己作為他的戰友,也會被他質疑會因為超能力和外星身份,而有一天失去初心,轉而去統治人類什麼的。

  林蒙笑眯眯道:「你不會的,對不對?我喜歡的可是現在的你,克拉克。」

  克拉克:「…………」不知道為什麼,他有感覺到微妙的危險。

  一定是錯覺吧。

  總之,總是在正反邊緣橫跳的林蒙,和蝙蝠俠是注定不能和平共處啦。

  所幸林蒙還是懂得分寸的,畢竟她現在黑泥又不再繼續翻滾了,還有星辰與大海等著她去探索。

  接下來一段時間,林蒙在地球的時間,和外出進行星際旅行的時間五五開。

  威克斯集團繼續在擴張,還和萊克斯集團展開了密切合作,當然了,是正常的商業往來,就像是之前和韋恩集團一樣。

  在星際中,林蒙也是威名在外,她還有了自己的地盤,有在上面發展了下。

  在露易絲和克拉克的婚禮前夕,林蒙還有送了她一份禮物,一顆星星。露易絲還以為林蒙只是買下了星星的命名權,欣喜地接受了。

  克拉克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他私下裡問了林蒙。

  林蒙點了點頭:「是那顆星星的所有權,我通過合法渠道獲得的——你怎麼了?」

  克拉克心情復雜:「沒什麼,只是感覺自己輸了。」

  林蒙扯了扯嘴角:「你都要和露易絲結婚了,你還想贏到什麼程度?」露易絲可是個再好不過的知心愛人,她對克拉克和萊克斯那家伙「愛的結晶」,康納·肯特,不僅接受良好,還對他很友善。就是林蒙自己,露易絲也是再友善不過了。

  克拉克莫名心情更復雜了,不過能和心愛的人修成正果,是再值得高興不過的。

  康斯坦丁在知道超人要結婚後,也是一副醜惡的嘴臉:「這個外星人要不要那麼幸福圓滿啊!」

  林蒙雙標得很,瞥了康斯坦丁一眼後道:「那是他應得的。」

  康斯坦丁「切」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嫉妒的發狂呢,沒想到你是這種默默看著你喜歡的人找到幸福的類型——把你手中的剪刀放下!當我什麼都沒說。」

  康斯坦丁純屬嘴賤,胡說八道了那麼一通,林蒙一把她那把金剪刀拿出來,他就慫了。

  而康斯坦丁這次過來找林蒙,也不是為了口嗨一把的,他是來拉林蒙這個外援的。原來最近魔法側暗潮湧動,黑暗將要侵襲地球,康斯坦丁有一直在探尋那背後的真相,最終將目光放到了魔法的本源倒吊者身上。

  倒吊者來到地球,是要毀滅所有的魔法,所以說魔法界危在旦夕。

  而說起魔法的本源來,林蒙之前拿到的那本魔法書,其實就可以追溯到這一塊。康斯坦丁來找她,一來就是因為這個,二來他和魔法界的其他人,需要聯合起來對付一個神一樣的存在,總是少不了她這個神的眷屬。

  林蒙眉目不動。

  難得康斯坦丁還記得她這個設定,她自己都快要忘了,而且那個不可直視,不可聽聞的「神」,也很久都沒有出沒了。康斯坦丁還由此認為祂早就離開了地球,只剩下林蒙這個眷屬還在活動,這個認知有讓他小小松了口氣,那樣的存在可不是他能對付的,他也不想去對付。

  拋開這個不提,林蒙一針見血道:「讓魔法界的所有人眾志成城?你在開玩笑。」

  魔法側派系林立不說,死對頭還比比皆是,像天使與惡魔,吸血鬼與獵魔人等等。讓他們放下成見,徹底合作,簡直是天方夜譚。

  「大敵當前,我相信所有人都會展現他們的高貴品質。」康斯坦丁這話兒說的自己都覺得虛假,而且這個觀點還是加百列之前提出的,讓他覺得更惡心了。隨後,他將目光投向林蒙,手舞足蹈起來:「親愛的,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魔法界毀於一旦,被黑暗徹底侵襲吧,這可是有悖你們追求平衡的至高無上原則啊!」

  林蒙:「……你還能再浮誇一點嗎。」還有什麼平衡原則,也是他自己那麼認為的,好不好。雖然林蒙當時順水推舟地默認,讓康斯坦丁以為他是對的。

  不過嘛,林蒙確實不想讓魔法被毀於一旦,再者這種放下成見,眾志成城的戲碼,還是很能打動人的。更不用說,即使不顧及康斯坦丁,她還得想想上都夫人還有扎坦娜她們,尤其是上都夫人,有時候她在林蒙這兒都是扮演著長輩的角色。

  於是,林蒙想了想,就同意了康斯坦丁的請求。

  康斯坦丁大喜過望:「很好,梅瑞迪斯你就是中立派的代表了。」至於他,他是當仁不讓的正義一方。

  林蒙擺擺手,讓他趕緊離開,她真受不了他的厚顏無恥。

  康斯坦丁見目的達成,麻溜地走了。

  林蒙舒展了一下身體,覺得接下來一段時間不會清閑,同時也會很充實。

  這樣其實就很好啊,新奇的事物總是接連不斷地出現,這極大地滿足了她對未知的探索欲。再有,她怎麼說還是有幾個談得來的朋友,康斯坦丁都算是一個,不然她早就捅他進地獄了。

  更重要的是,那段迷茫期也成為了過去式,她心中的空洞漸漸被填滿,還有什麼會比現在更好嗎?


第122章 大都會(14)

  關於魔法界眾志成城對抗倒吊人一節,沒多少值得大書特書的。

  倒吊人作為魔法的本質,魔法界眾人在它面前根本不夠看,就連康斯坦丁從一惡魔手中騙過來的,能夠消滅神靈的一條魔法,都沒能對倒吊人造成多大的傷害。當然了,主要是這條魔法的力量確實足夠消滅一條神靈,但是只有真正的地獄惡魔才能使用,等級越高才越能發揮其真正的效用。康斯坦丁他只是個人類,使用這條魔咒反而讓他自己遭到了反噬,身受重傷。

  林蒙也只能嚴陣以待。

  在極速燃燒了一部分她自己的本源能量,驅動了一條她目前還沒有完全領會的魔咒,才對倒吊人造成了實質性的傷害。

  扎坦娜果斷趁機,對著倒吊人使用了驅逐魔法。

  在強大的驅逐之力前,倒吊人被徹底驅逐出了這個世界。

  林蒙在確定了這點後,松了一口氣,然後難得一見的飢餓感就湧了上來,她愣了愣。

  扎坦娜擔憂地喊道:「梅瑞迪斯!」

  「我沒事。」林蒙背對著扎坦娜回道。

  扎坦娜走過來確認了下,才放心地跑向躺在地上的康斯坦丁。

  所幸隨著倒吊人被驅逐,康斯坦丁的傷勢正在好轉,其他被打敗的魔法界人都漸漸恢復了過來。盡管這些人之前有好有壞,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次大家確實放下了成見,對林蒙而言,相處地確實蠻愉快的,所以這一天,林蒙就不打算做點什麼了。

  她背對著眾人,不去看他們,她怕自己看過去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變成了一盤菜。

  林蒙當機立斷地離開,去她近來常去的「餐廳」飽餐了一頓。

  可話說回來,盡管倒吊人被驅逐了出去,可不代表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康斯坦丁他們還要繼續追查下去,而在那之前,他們還得休養生息一陣。

  林蒙也是。

  她作息都變得規律起來,至少在一日三「餐」上,而且沒有像往常那樣常常出去浪蕩。

  不過林蒙也沒有徹底閑下來,她給她自己找了點「兼職」,來打發這段相對安逸的時間。

  像這日,林蒙就作為顧問魔法師,跑去了少年泰坦總部。

  渡鴉的情感能力失控了,她令夜翼愛上了她,還在無意識地吞噬他人的夢和記憶。再加上渡鴉還有著看管三宮魔的重任,所以這件事必須盡快處理,於是少年泰坦就聯系了黑暗正義聯盟,林蒙作為閑人以及封印三宮魔的魔法師,就把這事兒接了下來。

  林蒙過來時,渡鴉和夜翼在,超級小子和紅羅賓也在。

  康納·肯特高興地湊過來:「梅瑞迪斯,怎麼是你來?」

  「我是最合適的人選。」林蒙為了證明她所言非虛,三兩下就解決了這一委托。夜翼對渡鴉的情感光球,被她拿在手中。盡管這是渡鴉情感能力作用下的產物,可其所蘊含的情感卻不是虛假的。

  林蒙不禁將自己的精神觸手探入光球中,一臉純然的好奇:「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唔——」

  幾個少年超級英雄面面相覷。

  紅羅賓心想:『又來了!她身上那種殺傷力非同一般的孩子氣,可沒有隨著她年齡增長而減少。等等,她不會想親自嘗試去戀愛吧?』按照他和蝙蝠俠對她的了解,這種可能性該當是很大的。

  紅羅賓有點想嘆氣了。

  而紅羅賓推測的沒錯,林蒙確實對「愛情」很好奇。這個課題,她一直試圖弄明白,或者說學會,但是她並沒有多少機會就是了,就是上輩子,她頂多是懂得了「喜歡」,得到了生理上的愉快。林蒙回想了下那種愉快,又去感受了下情感光球中,夜翼因為「愛」而產生的那種感覺,似乎有很大的差異呢。

  康納·肯特這時問道:「梅瑞迪斯,你要怎麼處置這個?」

  「我要好好研究下。」林蒙躍躍欲試道。這是她分割出來的,自然就是她的東西了。

  好在林蒙還是很負責的,她教了渡鴉如何去控制她這項能力,讓她不再被動地吸收或控制他人情感,盡管這項能力會讓渡鴉獲得更多力量,可對她帶來的傷害更大。即便是林蒙,她也可以通過吸收情感獲取力量,但她通常情況下,並不會這麼做,以免被他人情感干擾。正如她吸收他人核心能量時,都會仔細地進行梳理,徹底變成自己的,讓自己驅使力量,而不是反過來。

  在林蒙臨走前,康納·肯特還拉著她到一邊,吞吞吐吐地說了他的困擾。

  原來他最近見到了萊克斯·盧瑟,兩人還有了簡短的交流。

  康納·肯特是知道自己基因的另一半來源,是來自於萊克斯·盧瑟的,可情感上他更傾向於超人,只是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沒有任何情感障礙,天然地會對自己的來源好奇,會對父輩產生幻想,會糾結如何處理「父親們」的關系。

  林蒙聽完,語氣微妙道:「你在向我尋求建議?」說得好像她很會處理與親生父母之間的關系一樣。

  康納·肯特不好意思道:「你不是和兩方關系都很融洽嗎?」

  林蒙沉默了下:「嗯,確實呢。」她腳踩兩只船踩得是很穩當,和萊克斯·盧瑟仍能談笑風生,盡管他們倆互相傷害的時候,恨不能讓對方被言語這柄利劍刺得體無完膚。

  只是她這邊的經驗,根本不適合傳授給康納。再有,林蒙更好奇萊克斯·盧瑟這家伙,都和康納說了什麼,竟然讓康納產生了這種糾結的情緒。

  林蒙對萊克斯·盧瑟的智慧,一向十分推重。要知道九級腦花一直都在她的菜單上,她之前都沒舍得吃,認為還是他活著更好。

  想到這兒,林蒙冷不丁發散了下思維:「吃」什麼的,又不止那麼一種「吃」法。

  噫。

  然而,林蒙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發現她只喜歡萊克斯·盧瑟的腦子,他本身對她沒有任何性吸引力。

  所以她還是等著吃腦花吧。

  話說回來,林蒙盡管因為夜翼對渡鴉的情感光球,開始想要研究「愛情」這磨人的課題,可愛情本來就不是能單純靠理性去解析的,哪怕是林蒙現在過了迷茫期,她也不能忽然就有了愛人的能力,畢竟在她沒有處在迷茫期時,她在愛情方面就是個新手。

  因此林蒙就沒有一直拘泥在這上面,她很快就將目光轉到了其他事情上。

  威克斯集團發展迅猛,林蒙盡管是掌舵者,可絕大部分時間,她都是不怎麼管威克斯集團各項事務的,畢竟威克斯集團的管理層就是在貫徹她的意志,連人工智能圖靈都是她的延伸。在這種情況下,按理威克斯集團的貨物被劫走這樣的事,是不會到林蒙手邊的,需要她來做出指示的,可林蒙還是特別注意到了這件事,並來了興致。

  那一輪船的貨物,是在哥譚港口被劫的。

  而哥譚,那可是蝙蝠俠的地盤。

  林蒙對蝙蝠俠的觀感十分復雜,她眼下特別樂意和他對著干。

  哥譚那邊,蝙蝠俠和紅羅賓也有在追查威克斯集團貨物失蹤一事,然後他們就被警告了,對方還是入侵了他們的通訊頻道,突然間就出了聲。

  紅羅賓第一時間去看蝙蝠俠,他可是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再者,蝙蝠洞的數據庫中也存儲著她的聲紋,事實上,不僅僅是聲紋,關於她的信息,他們這邊搜集了很多,再詳盡不過了。

  老實說,紅羅賓並不想和對方對上,畢竟那是一顆不定時核彈,對待她的態度總是得好好把握才行,誰知道一不小心會推動個什麼怪物出來。偏偏他周圍的人,似乎都對她觀感不錯,尤其是康納那家伙,果然是超人家的。

  蝙蝠俠卻很沉得住氣:「它發生在哥譚。」

  林蒙的理由同樣正當:「那是我的船。」

  蝙蝠俠問道:「你一般不會理睬你公司事務的,為什麼這次破了例?」

  林蒙如實道:「心血來潮。」

  林蒙沒管蝙蝠俠怎麼解讀,只是再次警告他不要再插手進來,可蝙蝠俠要是能聽人勸,那他就不是蝙蝠俠了。所以紅羅賓也沒有問「那我們還要繼續調查嗎」這種蠢話,而是頂著蝙蝠俠愈發深沉的目光,加快了調查的步伐。

  林蒙則優哉游哉得很,她期間還有去調查另外一個案子。那是一樁多起兒童失蹤案,它會出現在林蒙面前,是因為其中一名受害者家庭在多年前,也曾失去過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最終成為了天神教的祭品備選,卻沒有通過「神的考驗」,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若說有什麼稱得上是安慰的,那就是這個孩子的靈魂升上了天堂,像其他幾個孩子一樣。

  林蒙有確定過。

  也因此林蒙在知道了這個案件後,分了更多的注意力給它,而不是給威克斯集團丟失的貨物。

  而破獲這起兒童失蹤案,對林蒙來說輕而易舉,她連背後的產業鏈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並及時救下了那群孩子。全程林蒙都沒有露過面,她頂多就是進行了遠程干涉,讓那群犯罪嫌疑人在被特警隊和FBI破門而入時負隅頑抗,以致於被當場擊斃而已。

  這個案件因為涉及到了兒童,有很高的關注度,一時間很多媒體都在報導此案以及後續。其中少不了受害者家屬在和孩子團聚後,接受采訪,發表感言這類,還有受害兒童訪談專家或志願者等,針對此案發表自己看法什麼的。

  本來這類新聞不會出現在蝙蝠洞的電腦屏幕上的,可這次電腦管家自動推送了一則采訪,蝙蝠俠不覺得是電腦管家出了問題,他看了那則采訪,留意到采訪中那名兒童保護中心的工作人員,他的數據庫中竟然有她的資料,可他卻對此沒有多少印像。

  蝙蝠俠: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之後沒幾日,蝙蝠俠就見到了始作俑者——是的,他已經推理出了答案。

  蝙蝠俠沒有立刻上前求證,因為當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現在沒在哥譚,而是循著線索來到了其他城市,深入到了地下一家研究所。

  而他認知中的「始作俑者」,林蒙她早一步過來了,眼下正在和研究所放出來的護衛隊糾纏。她也知道蝙蝠俠潛入進來之事,更不如說這本來就在她的預料內,正如她對這個研究所的情況已經知之甚詳一樣,一點驚喜都沒有。

  不,不對,還是有那麼點驚喜的。

  林蒙的胳膊被劃傷了。

  怎麼說呢,這就相當於超人在沒有氪石這一氪星在場的情況下,竟然流了血,打他的還是個弱雞。這種情況,怎麼能不出人意料呢。

  林蒙眼睛都亮了。

  她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胳膊,轉而立刻看向那柄傷到她的利刃。

  看來研究所的幕後勢力,對她也知之甚詳呢,還有能力尋到專門克她的武器。這麼一來,她對幕後勢力就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就是整個關系網她也推測了個七七八八。

  不過這一切,在林蒙眼中,都沒有那柄利刃有趣。

  林蒙這麼思考著,看起來像是愣愣地沒有動作,她的對手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這時,低沉有力的聲音傳了過來:「專心!」

  林蒙聞聲抬了抬眼,直直地看向那柄利刃的主人:「我喜歡你的刀。」

  就是令她反胃,和還沒有失去翅膀的加百列給她的感覺差不多。

  可就憑能傷到她這一點,就足以抵消這種反胃感了。

  林蒙眼睛亮晶晶的,她沒有再被傷到第二次,說到底還是利刃的主人太菜,空有這柄利刃,卻無法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再說加百列這個熾天使,林蒙都不畏懼的,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於是,很快戰局就分出了勝負,林蒙拿到了那柄利刃。

  圍攻她的護衛們,都沒了聲息。

  她沒有吞噬他們,主要是他們給她的感覺不太舒服,她可不想吞幾杯聖水。

  蝙蝠俠這時候也打退了阻擋他的敵人,走到了這邊來。

  林蒙拿著那柄利刃,還朝蝙蝠俠舉了舉她被劃傷的那條胳膊:「看,B先生,我的血是紅色的呢。」

  蝙蝠俠語氣一如平常冷靜道:「你不該這麼做。」可考慮到他一貫的作為,還有倒在地上沒有了生命特征的敵人,他這話可不像是什麼好話。

  林蒙揚了揚眉:「哦?」

  蝙蝠俠盯著她,語氣有了起伏,他不客氣道:「你明明可以瞬間就結束戰鬥,但你總是改不了你以身切實測算敵人實力的壞毛病,我不管你是想以身犯險,以得到切身的疼痛,以此證明什麼,還是你就是喜歡炫耀你的實力,在我看來都是極為愚蠢的,不謹慎的。這個壞毛病,總有一天讓你栽個大跟頭。梅瑞迪斯,實力遠比你高的,在這個宇宙比比皆是。」

  誠然,蝙蝠俠這話兒聽起來一點都不中聽,語氣更是生硬,讓人覺得他就是在挖苦,但林蒙顯然透過現像,看到了本質,也正因為如此,她愣住了。

  之前克拉克也有這麼說過她,讓她不要習慣於疼痛,更不要去自尋受傷,借此來證明自己還切切實實地活著,還說這本不是她還遭遇的。當然了,克拉克說這話時候的感染力,可不是蝙蝠俠能比的,他這根本就是把一番好意,硬生生變得令人生厭。

  不不,蝙蝠俠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就太令人驚訝了,好嗎。

  林蒙回過神來後,飄到了蝙蝠俠跟前,湊得極近:「克拉克?」

  蝙蝠俠:「…………」

  「告訴我,B先生,是什麼讓你的心腸沒那麼硬了?」林蒙只是借此表現下她的震驚,同時想看蝙蝠俠變臉而已,因此她往後退了半步,眼睛不錯地盯著蝙蝠俠,這麼問道,還不等蝙蝠俠回答,林蒙就得出了答案:「原來我在你那裡,還有著受害者的形像。」

  說起來從前蝙蝠俠對她的敵意,大都擺到了明面上。很明面,就差直接把衛星光明正大地懟到她臉上了。

  林蒙很清楚這點,再加上她對自己做事風格很有自知之明,以及超人的關系,所以蝙蝠俠的行為都還在她可忍受的範圍內,沒有主動去挑起戰爭,甚至有時候他們倆還會達成合作。

  唔,現在再來看,似乎值得深思他和自己合作的復雜原因。

  還有就是受害者的身份這部分,蝙蝠俠對她從前的遭遇有在耿耿於懷啊,這可真是……林蒙偏了偏頭,心裡百感交集。

  蝙蝠俠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你的親生母親布裡吉斯女士,你剪斷了你們之間的關系,對嗎?」

  那位布裡吉斯女士現在是兒童保護中心的工作人員,在之前那起兒童失蹤案中,她有到處為受害者家庭奔走。然而,正是這樣一個慈母,在多年前拋棄了自己的孩子,在和現任丈夫結婚時,也極力隱瞞她曾生育過,更不用說去尋找過那個孩子了。在日常生活中,她也不曾表現過一絲愧疚或懷念,恨不能將那段黑歷史清除掉。

  林蒙眸光流轉,她沒在意過布裡吉斯女士,所以沒有受到傷害。她更多地還是驚奇蝙蝠俠的推斷,以及他意志力強大,畢竟她那一剪刀下去,會造成的混淆可不是一般人能勘破的。

  林蒙可真喜愛他身上的種種特質,她的腦子轉得飛快,旋即便由衷地贊嘆道:「不愧是B先生!」

  蝙蝠俠很少嘆氣,但現在他很想嘆一口氣。


第123章 大都會(15)

  蝙蝠洞

  紅羅賓於今晚暫時失業了。

  他本來是要作為助手,協助蝙蝠俠調查那個研究所的,沒想到另外有人取代了他,而對方毋庸置疑地擁有著高超的推理能力、再敏銳不過的洞察力,連信息處理能力都超越了人類極限。好吧,她本來就不是純粹的人類。

  紅羅賓蔫蔫的。

  阿福送他上樓休息,還替家裡的咖啡豆儲存量謝謝他——紅羅賓的黑眼圈都要掉在地上了,周圍人不止一次擔心他哪天過勞死。

  紅羅賓:『……行吧。』

  紅羅賓回到樓上自己的臥房,還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問題。蝙蝠俠這麼和對方深入合作,看來並不像表面上對她那麼抗拒與不信任。當然了,也不排除蝙蝠俠想以此來轄制對方,第一時間掌握對方的動向。

  不管蝙蝠俠究竟是怎麼想的,林蒙反正是興致盎然,她也只是單純地想和蝙蝠俠合作,來偵破這次事件背後的真相。

  這種思維的碰撞,智慧的比拼,對林蒙而言,顯然是一種再美妙不過的享受。要不然,她怎麼會常常去找萊克斯·盧瑟玩。在這種情況下,她就退去了平常懾人的壓迫感,眼底深不見底的黑暗不見了蹤影,眼睛變得再明亮不過,整個人竟然是給人干淨又透徹之感,當大腦精密運轉著時,又平添了璀璨迷人的光輝。

  即使隔著屏幕,都不妨礙他人感受到她此時此刻的歡欣之情。

  這和蝙蝠洞的氛圍截然不同,也使得蝙蝠俠不禁多看了她幾眼,不過這沒怎麼影響他大腦高速運轉就是了。

  嚴格來說,比平時都還要高效兩分。

  畢竟都說是智慧的比拼了,不知不覺中兩人就已經無意識地較起勁來。

  期間,阿福下來過兩趟。

  一次是來給自家老爺送咖啡,一次是送了他自己做的宵夜。

  林蒙對管家俠慕名已久,在阿福第一次出現時,她就眼睛不錯地盯著他,他的一舉一動都無不在昭顯他對蝙蝠俠的愛與支持。他會無條件地站在蝙蝠俠那一邊,接受全部的蝙蝠俠,就像是瑪莎·肯特對克拉克·肯特。

  這種珍貴的家人與深沉的情感,林蒙曾經擁有過。

  只是這輩子,她並沒有那麼幸運就是了。

  當阿福第二次出現,林蒙心中羨慕嫉妒恨的情緒就湧了上來,正如之前她實名羨慕克拉克有愛他如命的養父母,與和他心心相印的愛人一樣。

  哼,好狗運。

  林蒙在心中直哼哼,摸過來一根煙,想解一解心中的煩悶,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直到阿福從蝙蝠俠身後離開,她才把煙叼進嘴裡點燃。

  蝙蝠俠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出聲說什麼。

  林蒙可沒有被他的目光震懾到,她深深吸了一口煙,濃烈的氣息在肺腑游走。很明顯,她熟練的姿態說明她早不是個新手煙民了。

  蝙蝠俠低頭喝了一口咖啡,之後語氣平常道:「我還沒有給你介紹過吧,那是阿爾弗雷德,我的管家。」

  林蒙在自己的工作室,她和蝙蝠俠通過加密通道視頻聯絡著,也因為雙方都是高新科技擁有者,所以即使隔著屏幕,但還是能十分清晰地辨別對方的微表情,以及語氣中的微妙起伏。

  總之,林蒙被炫耀了一臉。

  林蒙氣得不行,有那麼好的管家了不起啊。

  還真是了不起。

  林蒙這麼一想更惱火了,她眯了眯眼睛,一不做二不休地朝前伸出了手。她直接穿過了空間,一下來到了蝙蝠洞,相當精准地抓向阿福送來的宵夜托盤。

  蝙蝠俠似乎預料到她會這麼做一樣,快狠准地抓住了她作怪的手腕。

  兩個人都愣了愣。

  林蒙的手紋絲不動:「感謝我的控制力吧,B先生,不然這會兒我就該召喚『大天使』了。」

  如果剛才林蒙條件反射地揮開蝙蝠俠的手,以她的力道,蝙蝠俠真的是凶多吉少,即使他的身體素質已經是人類能達到的極限。

  蝙蝠俠放開對她手腕的鉗制,慢吞吞道:「萬分感謝你這個不問就取的小偷手下留情。」

  林蒙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請問我現在可以拿走了嗎?」

  蝙蝠俠:「請。」

  他在蝙蝠洞雖然還穿著蝙蝠衣,不過已經去掉了面罩,露出了自己那張英俊的臉,還有濃密的頭發。林蒙之前還發散了下思維,覺得同為高智商天才,萊克斯·盧瑟光就頭發這一點,就已經輸蝙蝠俠一頭了。

  眼下林蒙有幸吃到了管家俠親手制作的宵夜,她吃得不快,蝙蝠俠端著咖啡杯,就那麼看著她吃,過了片刻他開了口:「你的味覺——」

  「如果我不強化我味覺的話,那一般的食物我吃起來索然無味。」林蒙現在自然是有先強化了自己的味覺,讓自己能夠品嘗到食物的味道。她抬起眼來,「所以你又知道了?」

  布魯斯點了點頭:「並不難看出來。」

  當然,這是對於他本人而言。

  林蒙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接下來她將阿福做的宵夜吃得一干二淨。這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飽腹感,畢竟其中所含的能量低得可憐。在強化味覺的情況下,宵夜的味道自然是沒得說的,就只是林蒙想要追尋的並非食物本身。這樣的認知,讓她感覺胃部更空虛了,還不如抽煙呢。

  林蒙將餐具一鍵清理一新後還了回去,有點怏怏不樂道:「多謝款待。」

  蝙蝠俠的咖啡也喝完了,他聞言輕輕點了下頭:「我會轉達給阿福的。」

  林蒙的羨慕之情都快溢出來了,蝙蝠俠看向眼前的屏幕,看都再看她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打阿福的主意。」

  林蒙輕哼一聲:「我還不至於墮落到這種地步。」

  蝙蝠俠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

  林蒙浮誇地「哇嗚」了一聲:「但這並不妨礙你決定收藏一把天使之刃,對吧。」

  天使之刃就是之前傷到了林蒙的那柄利刃,這麼短時間內,不僅林蒙知道了那是什麼,又來自哪兒,蝙蝠俠也有了頭緒。

  現在林蒙直接說開,蝙蝠俠也就肯定道:「沒錯。」

  林蒙沒吭聲。

  蝙蝠俠抬起頭來,見她神情微妙,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他忍不住叫了她一聲:「梅瑞迪斯?」

  林蒙回過神來,也直直地看過來,接著直白地剖析起自己的心情來:「讓我從你的角度來看,這是你一貫的作風,無論誰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讓你有所改變,所以就沒什麼好說的;而我若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講,要說憤怒的話也不至於多憤怒,畢竟我不會讓你有正當理由來攻訐我的,雖然我有那麼點躍躍欲試。你別瞪我,我這是對你智商與能力的雙重肯定啊。還有就是,我想我或許有那麼點享受被你一直注視的感覺。」

  克拉克給予了她溫暖,可他也不會一直關注著她,可不像蝙蝠俠,他連她在星際做了什麼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這種被注視的感覺,有那麼點令人上癮就是了。當然了,林蒙很清楚蝙蝠俠為什麼一直盯著她,也不可能只盯著她一個。

  林蒙想到這兒就苦惱起來:「有點糟糕了啊。」

  她又看了眼蝙蝠俠,神情間還有點殘存的懵懂:「我得下線了。」

  說完還真就斷了線。

  蝙蝠俠:「!」

  蝙蝠俠轉瞬間,就想明白了她那聽起來沒頭沒尾的話——之前她對戀愛關系產生好奇的事,蝙蝠俠這邊還存著檔案呢。此外,蝙蝠俠沒少分析她的性格特征,所以不難推測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有多強(蝙蝠俠自己就是個超級控制狂),哪怕她看似對超人表現地沒那麼有獨占欲,可實際上呢,是因為她本來就希望超人是原本的樣子。

  這也是蝙蝠俠想要的,所以他並沒有多加干涉。

  現在?

  蝙蝠俠肯定是不願意事態向著糟糕又危險的方向發展的,他敲著桌沿,陷入沉思。

  一直在樓上旁聽蝙蝠洞動靜的紅羅賓,從椅子上跳起來,喝了口涼了的咖啡冷靜下後,才過去了蝙蝠洞。他到的時候,阿福已經在了,紅羅賓立刻乖巧地站定:「布魯斯,你想好該怎麼對付她了嗎?」

  阿福提醒道:「她不是敵人,提姆少爺。」

  「要她真是敵人就好了。」紅羅賓呢喃道,他看向蝙蝠俠,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布魯斯有意無意地傳達出了他對梅瑞迪斯的信任,而且之前他和梅瑞迪斯聊天時,還蠻放松的,雖然都是相對的,可這也實屬難得。總之,他認為布魯斯在試圖穩住梅瑞迪斯的同時,還摻雜了一定的私人情緒。

  阿福冷不丁說了句:「我很高興梅瑞迪斯小姐喜歡我的手藝,布魯斯老爺。」

  紅羅賓眨了下眼,覺得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

  ·

  丟下那麼個炸彈的林蒙,可沒她表現地那麼煩惱,也不管自己給蝙蝠俠帶去多大的衝擊,反正她覺得既然她確定蝙蝠俠對她有吸引力,不管這種吸引力是否僅僅停靠在性吸引力方面,還是說比這個要多(而且阿福也是蝙蝠俠那邊的加分項,林蒙對家庭也有著向往),那她就必然要爭取更多,誰知道以後那種吸引力會進一步引申,變成所謂的愛。退一步講,即使沒有,可現下的吸引力,也足夠林蒙做什麼了。

  同時,林蒙也很清楚她自身的條件。

  從前的時候,她將超人對她的大愛變成小愛,最開始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本身的殺傷力。如果她只是個普通人——當然是個普通人也很能搞事——那麼以她當時的年齡,超人頂多將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受害者,而不是分出那麼注意力給她。

  這種情況,在蝙蝠俠那兒同樣適用。

  當然了,她還得掌握好分寸,不然很容易搞砸。

  那可是蝙蝠俠。

  林蒙光是想想,心情都變得飛揚起來。

  不過在走下一步之前,林蒙倒沒忘先將研究所事件解決掉。

  蝙蝠俠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倆還切實合作了一把,在合作期間,都沒有受私人情緒的影響。這種公私分明的態度,才符合兩人的性格,何況私人情緒真說起來,兩人都沒有很多,不至於產生多大的影響。看林蒙在這期間,還像以前一樣徹底摧毀敵人就可見一斑。

  等事情解決,有其他人來做善後工作後,林蒙偏過頭去看蝙蝠俠,冷靜地指出他肋骨斷了兩根,但他全程表現地他好像什麼傷都沒有受一樣。

  林蒙問:「你想我為你治療嗎?」

  蝙蝠俠敏銳道:「不是用你的那個『大天使』?難道它不是永久性的能力?」

  林蒙撓了撓臉頰:「怎麼說呢,它雖然是我開發出來的能力,可核心能量卻不是來自我本身的。」

  蝙蝠俠很快就有了答案:「加百列。」

  「沒錯。」林蒙點了點頭,然後她直直地盯著蝙蝠俠道:「我要給你治療的話,我會將我的能量渡進你的身體內。你要接受嗎,B先生?」

  話是這麼說,可她已經伸手去握蝙蝠俠的手了。

  蝙蝠俠不禁諷刺道:「你真的在給我選擇權嗎?」

  「千真萬確。」林蒙煞有介事道,「不奪走人類自己的選擇權,只是為他們織一張保護網——好吧,這不是我的風格,是克拉克,還有你們正義聯盟的宗旨。」

  說克拉克克拉克到。

  人間之神帶著他那明亮的眼神,閃亮的笑容飛了過來,對眼前的畫面產生了大大的疑問:「B?梅瑞?呃,我覺得你們合作得還算融洽。」所以這種令人困惑的場面,是怎麼一回事?

  林蒙:「……」

  蝙蝠俠:「……」

  這事兒就沒有了下文。

  等到下次再見面時,蝙蝠俠是以哥譚甜心布魯斯·韋恩的身份出現的,那是一場商業活動,來了不少商業巨頭。

  萊克斯·盧瑟理所當然得也在。

  另外因為安排了采訪環節,所以也有不少記者到場。

  威克斯集團也有人到場,布魯斯·韋恩注意到來的人不是他們的首席執行官大衛·福克斯,而是他們的首席財政官。他想了想最近威克斯集團的動靜,就明了了。他轉而看向被一群人包圍的萊克斯·盧瑟,過了會兒也不見萊克斯·盧瑟有什麼動靜,他微微揚眉,難道這次她沒來?亦或是之前就和萊克斯·盧瑟於私下交流過了?

  之前那件事,萊克斯·盧瑟盡管沒有直接參與,但總有蛛絲馬跡表明他並不無辜。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響在布魯斯·韋恩耳畔:「萊克斯想要我的基因密碼圖。」

  布魯斯:「!」

  下一刻他就被拉入了另一個空間,其他人一點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忽然消失,而這邊連超人都無法聽到任何動靜,盡管從他們倆這邊來看,仍然能夠看到宴會上的觥籌交錯,燈光璀璨,就連不遠處的萊克斯·盧瑟都能看到。

  林蒙繼續說道:「然後和超人的DNA相混合,意圖制造出一個既有超人超能力,魔抗也高的孩子。」這個主意真是絕了,林蒙乍然意識到時風中凌亂了好一會兒,感覺到生理上的不適。她差點就立刻去敲破萊克斯·盧瑟的腦殼,再撒點孜然,然後吞吃入肚了——她想不太明白,這家伙怎麼舍得讓其他人「污染」超人了?

  布魯斯·韋恩手中還端著一杯香檳,他這種狀態下,可比蝙蝠俠狀態下時放松多了,連臉上的表情都多了不少,聽她那麼說,也只是用閑聊般的語氣道:「你怎麼想的?」

  林蒙笑嘻嘻道:「萊克斯的腦子一定很美味。」

  布魯斯·韋恩語氣未變:「我以為你們倆關系很好。」

  林蒙攤開手:「這又不矛盾。」

  布魯斯·韋恩鋼藍色的眼睛,在燈光照耀下看起來十分多情:「那你也是這麼想我的嗎?認為我激發了你的食欲。」

  林蒙的眼睛仍舊透徹,她和布魯斯·韋恩四目相接,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也給出了自己的答復:「我並沒有把人類當成食物,萊克斯吸引我的也是他的智慧。」

  布魯斯·韋恩笑了起來,他眼角的細紋反而增添了他的魅力,他沒有再追問下去,而是帶著笑意,湊到林蒙跟前:「那我得再確認一下,你並不是因為想讓我變臉,才故意表現出你對我有好感的姿態?」

  林蒙即便有那樣逗弄蝙蝠俠的心思,她也不會傻到在這時候承認,她只是笑盈盈道:「說起來,克拉克今天也來了。」

  布魯斯·韋恩:「?」

  克拉克·肯特是代表《星球日報》來的,他也知道布魯斯·韋恩也在,因此也留意到他忽然消失了,不過在他忽然消失後,克拉克就搞清楚了原委。他按照訊息撇開人群,走到了約定地點。

  克拉克看到了自己的好伙伴布魯斯·韋恩,他還裝作是記者的樣子,走了過去:「韋恩先生。」

  然後,看他看見了什麼。

  B和梅瑞迪斯在接吻!

  克拉克·肯特:「!!!」

  這簡直比佐德將軍復活,還令他震驚。不是,他們倆不是無法和平相處的嗎。怎麼轉頭就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蒙探出頭來,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道:「晚上好,克拉克。」

  布魯斯·韋恩則干咳了一聲:「肯特。」

  克拉克:「…………我,你們!」

  林蒙收下了這一連串的表情包,她才覺得差不多了,走了過去,拉住了克拉克的手,走向了另一邊:「我有事要問你,克拉克。」

  克拉克:「??等等,你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們倆要談戀愛了。」林蒙語氣輕快道,然後她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我是這麼覺得的。」

  克拉克猛然看向留在原地的布魯斯·韋恩,好像布魯西甜心是什麼胡亂勾搭小女孩的大渣男——他把自己帶入到家長的身份中了。

  布魯斯·韋恩:「……」他已經開始頭疼了,他還能犧牲更多嗎,盡管這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但這其中可不包括被家長找上門。超人這只氪星救難犬是不是太想做父親了啊?

  所幸克拉克的情緒很快就平復了下來,就是臨走的時候,神情十分復雜,對著布魯斯·韋恩張了幾次嘴,都沒能說出什麼來。

  布魯斯·韋恩:「?」

  他轉頭問林蒙:「你和他說了什麼?」

  林蒙眨了下眼睛:「你會知道的。」

  ·

  ·

  韋恩莊園

  莊園主人的臥房內,氣氛本來很是旖旎,接下來的一切也該是水到渠成的。

  但是——

  林蒙臉頰緋紅,眸光瀲灩,她的手正被自己新上任的男朋友握在手中摩挲,可她還是很嚴肅地開了口:「B先生,我得事先和你說明一下,我那個能力叫『大天使的呼吸』,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哪怕是只有一個細胞還存在活性,我就能用它將你救活,並讓你完好無損。還有你就是死了也沒關系,即便是『死亡』本身,我也不是不可以扭轉。當然了,這一切都是最壞的可能。你放心吧,我已經咨詢過克拉克了,他在和普通人性交這方面有著豐富的經驗,而露易絲迄今為止還活得好好的。總之,我會很小心的。」

  布魯斯·韋恩:「…………」

  他過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咬牙切齒道:「真抱歉我只是肉體凡胎。」即使是他,在床上也是個很正常的男人,這一番話可真是有夠煞風景的。

  偏偏這確實是個嚴峻的問題。

  「你很性感哦,」林蒙真心實意道,她說著還俯下身親了親他,有種天真的靡艷與性感,「還是說你怕了?」

  這和問「你行不行」有什麼區別。

  布魯斯·韋恩當然行啦,還很行!

  只是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蝙蝠俠昨晚有去夜巡,通常他會在中午醒來)。他完好無損,床也是——有時候魔法還是很好用的。

  她不在。

  布魯斯·韋恩洗漱後下了樓,就看見她和阿福相談甚歡,手邊還擺了一碟小甜餅。她看起來很喜歡那碟小甜餅,吃得津津有味,就好像她味覺沒有一點問題,而且那小甜餅能給她帶來滿足感一樣。

  看到他下來,她衝他笑了笑,很是甜蜜,好像對他有無限喜歡一樣:「布魯斯,我真喜歡你家。」說完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福。

  布魯斯·韋恩:「…………」我看你是喜歡我的管家。

  林蒙感覺自己賺大了,她以後會常常來的。


第124章 大都會(16)

  出自四號半人馬座阿爾法星會唱歌的花,最終還是出現在韋恩莊園。

  阿福很喜歡,布魯斯·韋恩還能說什麼呢。

  林蒙也很滿意這個結果,而她因為最近常來韋恩莊園,就暫時將吃九級腦花的計劃延後了——萊克斯·盧瑟他是制造有超人基因的混血兒上了癮,都打上了林蒙基因密碼圖的主意,這把林蒙惡心壞了。

  也就是這時候,一個大消息傳來:露易絲懷孕了。

  林蒙在來韋恩莊園前,還特意去探望了露易絲,坐在餐桌上等著吃晚飯前,她隨口提起了這件事。「克拉克和露易絲存在生殖隔離,不過氪星法典的存在,幫他們克服了這一困難。」

  布魯斯·韋恩看向她,他沒說什麼,但林蒙已經明了他要問的,她「唔」了一聲:「我可以,但我沒有延續血脈的需求。」

  布魯斯·韋恩也平鋪直敘道:「我只會是個糟糕的父親。」所以他也沒有要孩子的意向。

  紅羅賓本名提姆·德雷克,他今天難得准時到家,眼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假裝自己只是個會呼吸的布景板。

  就是聽著他們倆的談話,他:「…………」他好想吐槽可又不知道從哪兒起頭。

  這時阿福推著餐車出現:「我以為布魯斯老爺清楚,家裡究竟是誰在擔負養育孩子的責任。」不說布魯斯本人,就是羅賓們一個個可都是好好地長大了,這其中阿福居功甚偉。現在阿福那麼說,意在使布魯斯·韋恩剛才的理由站不住腳。

  布魯斯·韋恩裝沒聽見。

  林蒙笑盈盈道:「阿福,我好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期待這頓晚餐。」

  阿福笑著說道:「真高興我制作的食物,能夠滿足你的需求,梅瑞迪斯小姐。」

  林蒙:「……」

  林蒙忽然變成了傻瓜,沒有聽明白阿福的弦外之意。

  提姆·德雷克莫名想笑,果然阿福才是位於食物鏈頂端的那個,不說布魯斯,就是梅瑞迪斯,她在外面可是聲名顯赫得很,和現在這副乖巧的模樣完全不搭邊。可是想到這兒,紅羅賓微微覺得不太對,梅瑞迪斯之所以會這樣,並非是因為阿福是布魯斯最信任的人,而是因為她敬重阿福,想從阿福這兒獲取關懷。

  布魯斯輸了呢。

  這麼說是沒錯啦,不過話又說回來,林蒙既然有正當理由吃九級腦花,那她最終還是要貫徹這一打算的。

  只是萊克斯·盧瑟畢竟是超人的宿敵,冥冥之中不會那麼容易就成為他人的盤中餐——就在林蒙打算動手時,布萊尼亞克登場了。

  布萊尼亞克原本是慧核星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後來隨著他不斷升級,他反過來控制住了發明他的科學家,還征服了整個星球,隨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征服之旅,通過將星球或城市縮小收藏的方式。

  順帶一提,布萊尼亞克擁有十二級智慧。

  林蒙常說萊克斯·盧瑟是九級腦花,這其中的「九級智慧」其實就是布萊尼亞克點評出來的。

  如今這個可以說是宇宙中最聰明的布萊尼亞克,來到了地球,想要地球成為他的收藏品。

  地球危在旦夕。

  正義聯盟所有的超級英雄集體出動,卻被壓制得厲害。

  就在正義聯盟找到機會反攻時,布萊尼亞克忽然程序紊亂,接著就上演了一個原地爆炸。

  一片寂靜中,一個超人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布萊尼亞克飛船上的揚聲器中傳出來:「哈哈哈哈,沒想到吧超人,這次力挽狂瀾的是我萊克斯·盧瑟!」

  隨後又一道耳熟的聲音響起:「你為什麼不當著他的面叫囂呢,萊克斯?」

  話音剛落,傳送通道就在他們面前打開,志得意滿的萊克斯·盧瑟出現在他們面前。在他身後,是面無表情的林蒙。

  超人喊道:「梅瑞迪斯!」

  林蒙朝超人他們小幅度地揮了揮手:「午安,諸位。」她就好像沒意識到之前的形勢多嚴峻一樣。

  克拉克剛想說和她說什麼,穿著自制盔甲的萊克斯·盧瑟就上前邁了兩步:「超人!」

  該怎麼說呢。

  這次布萊尼亞克的程序之所以被順利攻破,是因為前有正義聯盟在牽扯他,後有林蒙和萊克斯·盧瑟在聯手。本來要是沒有正義聯盟參戰,林蒙是沒打算那麼積極的,尤其是布萊尼亞克還是個超級天才,可誰讓他的立場實在是太對立了,就連萊克斯·盧瑟都樂意反水。當然了,主要是在超人之前,為人類為地球力挽狂瀾這一點,實實在在地打動了他。

  林蒙就是這麼說服他的。

  而萊克斯·盧瑟也不負他的聰明才智,林蒙和他聯手後,才這麼快地攻破了布萊尼亞克的防線。

  這也是林蒙現在在克制的根本原因,哪怕萊克斯·盧瑟「小人得志」的嘴臉很討人厭,她都沒有對他的腦花動手。

  於是當下的場景就是萊克斯·盧瑟在前面洋洋得意,同為功臣之一的林蒙在他身後沒有糾正他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锃光瓦亮的腦袋,目光深沉,手指還微微蜷縮了下。

  蝙蝠俠:「……」

  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真正清楚她在想什麼的。

  而萊克斯·盧瑟太過於在超人面前出一口惡氣,都忽略了這道炙熱的目光。直到林蒙實在受不了他那典型反派的猖狂做派,伸出張牙舞爪的精神觸手盤了他的腦袋。

  一下子,萊克斯·盧瑟大腦一片空白,他整個人像是卡殼了一樣,僵在了原地。

  蝙蝠俠:「…………」

  蝙蝠俠向自己的女朋友投去了不贊成的目光。

  林蒙是看了看布萊尼亞克的殘骸,想之後她還有得人來接收和吸收布萊尼亞克帶來的知識,所以就將一般人看不到的精神觸手收了回去。

  萊克斯·盧瑟重啟。

  他也很快就意識到是誰在作祟,轉過頭來朝林蒙怒吼:「梅瑞迪斯!我以為我們合作得很愉快!」干嘛背刺我。

  林蒙理直氣壯道:「我討厭你那副一朝得志就猖狂的嘴臉,雖然我理解你是因為好不容易贏了一次。」

  萊克斯·盧瑟:「…………」

  克拉克出來打圓場:「梅瑞迪斯,你不要說得那麼直白。」

  萊克斯·盧瑟:「………………」

  其他超級英雄默默點贊,不過打嘴仗什麼的,還是到此為止吧,還有已經中招被縮小的城市等著回歸原位呢。

  林蒙對這種善後的事情不感興趣,她更多地還是對著布萊尼亞克的殘骸還有他的飛船興致濃厚。

  萊克斯·盧瑟並沒有和她爭,這是他們之前說好的,以及第一次,萊克斯·盧瑟想要為他這身裝甲打造個頭盔,而不是直接裸頭上陣。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林蒙和克拉克告了別,轉身上了蝙蝠機,准備和蝙蝠俠一起回哥譚。

  林蒙舉起手來:「我來駕駛,可以嗎?」

  蝙蝠俠摘掉了頭盔,聞言揚了揚眉:「我能拒絕嗎。」

  林蒙笑嘻嘻地親了他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坐上了駕駛席。

  蝙蝠機平穩地起飛後蝙蝠俠問:「你當時對萊克斯·盧瑟做了什麼?」他倒是沒問她之前是怎麼和萊克斯·盧瑟合作的,因為他事先就對此知情,只是不清楚具體細節而已。

  林蒙眸光流轉:「你要親自感受一下嗎?」

  她這次讓她的精神觸手能夠被看到,盡管它們沒有顏色,也不存在很具體的形狀,可那畫面還是給蝙蝠俠帶去了不小的衝擊。

  蝙蝠俠沉默了。

  林蒙覺得她得多解釋一句:「這只是精神力凝聚的虛體,不是我本體的一部分。」

  蝙蝠俠道:「我不是在在意這個。」他是想起了之前他做的一個夢,當時他是使用了威克斯集團旗下的醫療產品,覺得外敷藥化作了觸手鑽進了他的身體,而現在威克斯集團的掌舵者就在他旁邊,他們倆還同床共枕了很多次。

  林蒙:「?」

  蝙蝠俠:「不,沒什麼。」

  林蒙拖長了聲音:「你是對與人外性交感興趣,卻羞於啟齒麼?」

  蝙蝠俠:「………少和康斯坦丁學些烏七八糟的。」

  康斯坦丁五毒俱全,吃喝嫖賭抽就沒他不擅長的。

  林蒙但笑不語。

  蝙蝠俠也反應了過來,他聲音低沉了下來:「你故意的。」

  林蒙才不承認:「只是合理推測而已。」

  蝙蝠俠沉默了會兒,冷不丁來了句:「我一直和蝙蝠洞保持著聯絡。」

  林蒙:「……都是康斯坦丁把我教壞了!」

  (康斯坦丁:「…………」)

  阿福卻開明得很,等他們倆回到韋恩莊園後,輕描淡寫地表示他們倆都是成年人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只要注意安全。

  林蒙難得羞臊了一回,她把臉埋進手心,甕聲甕氣道:「都是萊克斯的錯。」反正把鍋甩給他就對了。

  蝙蝠俠這會兒已經脫下了他的盔甲,穿上了便服,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你這是怎麼來的推論。難不成是你的食欲未得到滿足,讓你的思維變得混亂了,梅瑞?」

  林蒙抬起臉來:「你是在妒忌嗎,布魯斯?」

  布魯斯·韋恩假笑了一下,沒言語。

  林蒙眸光瀲灩,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欣喜來:「如果是的話,我會很高興。」

  布魯斯·韋恩愣了下,才朝她走過來,伸手撫摸著她的臉頰,嘆道:「為什麼你有時候可以這樣直白。」

  「我也是可以聽懂潛台詞的。」林蒙很驕傲的樣子。對她而言,忠於自己是很容易的,也不難做到。一方面她就是個相當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另一方面她所擁有的一切,包括那種無需為除了自己的其他一切承擔責任的無畏,還有足夠俯視大多數人的綜合能力,都讓她擁有了某種意義上的絕對自由。

  這在很大程度上和蝙蝠俠截然不同。

  會互相吸引,也就是順理成章的。

  當然了,在這背後蝙蝠俠還背負了諸多「枷鎖」,他的原則和底線都不能被觸碰。

  林蒙對此再清楚不過,所以現在是蝙蝠俠對她有性吸引力,心理上的吸引力也不是沒有,畢竟那種智慧的比拼,實在是再精彩不過——萊克斯·盧瑟身上也存在這種吸引力——可更多的,就很難說了。不說其他,就林蒙向往的家庭而言,在韋恩家,令林蒙有眷戀感的,卻不是她的男朋友。

  也正是因為這樣,林蒙默契地沒有去越界,到底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並非是純粹的。

  但快樂也是真的。

  林蒙覺得這樣就夠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傻姑娘。」布魯斯·韋恩被逗笑了,此刻他那雙鋼藍色眼睛是那麼的令人迷醉,說出來的話也十分犯規。

  林蒙口干舌燥起來。

  ……

  反正快樂就完事了。

  ·

  ·

  布萊尼亞克入侵地球雖然以失敗告終,但並不代表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他不是一個人,他不僅還有兒子,而且還有2.0,3.0等版本,盡管這些布萊尼亞克都比不上最原本的布萊尼亞克厲害,可還是得防範於未然。

  更不用說,覬覦地球的外來者不止一個兩個。

  雖然保衛地球這事兒,和林蒙關系不算太大,可怎麼說如今的地球上,也有她牽掛的人,她無法就那麼完全放任不管。

  這麼說的意思是她還是常常跑到星際浪蕩,頂多就是沒有像之前時間那麼長。

  這種充實又快樂的日子,讓林蒙十分滿足。

  然而一件事的發生,給了她重重一擊。

  這件事和她圈養的一個藝術家有關。

  一開始的時候,林蒙是想通過圈養的藝術家們,來和他們的作品獲得共鳴,進而得到心靈上的安慰。雖說蝙蝠俠懷疑藝術家們最後要付出靈魂的代價,可實際上並非如此,林蒙只是需要時不時給予他們刺激,讓他們得以被靈感青睞。當然了,如果一旦靈感匱乏,他們就會變得格外痛苦,出現某種戒斷反應。可不管怎麼說,對於這群藝術家們而言,他們寧願過著精神不穩定卻被靈感眷顧的日子,也不想生活變得枯燥無味。

  林蒙很清楚這一點,而她既然決心圈養他們,那她就會負責到底。

  因而這數年來,林蒙一如既往地圈養著他們,他們也貢獻出了很多不可多得的傑作。

  林蒙對他們的感情就算不那麼深厚,可他們畢竟是她所庇護的人,有那麼一份責任在。

  沒曾想有一天,林蒙會收到人工智能圖靈的提醒,說其中一人生命垂危。

  僅僅是因為一場小小的意外。

  林蒙回過神後,就去了對方所在的大都會綜合醫院。

  林蒙過來時,病床周圍已經來了負責引領靈魂的幾個死神。他們說是死神,其實只是那麼個稱呼,更像是勾魂使者。他們見到林蒙,齊齊發出尖叫,根本不敢靠近她,頂多其中一個壯著膽子喊道:「吞噬者,你不該干涉人類的死亡,他的靈魂我們一定要拿走!」

  林蒙道:「滾開。」

  他們尖叫著散開了,之後在病房外重聚起來,只是沒敢再進來。

  還昏迷著的藝術家叫約瑟夫·羅格朗,林蒙沒有召喚「大天使」出來,而是進入了他的意識世界。

  過了一段時間,林蒙從他的意識世界中退出來,看著他的心跳越來越微弱,最終趨於無。在那聲「嘀」響起之前,林蒙伸手擁抱了他。讓他的人,連同他的靈魂,都納入到她的體內,她的衣服之下肉體消失,變成了浩瀚的星空,約瑟夫·羅格朗就是進入了那片星辰中,接著一顆「星星」亮了起來。

  他迎接了某種意義上永恆的安眠,直到林蒙在此間消散。

  林蒙是可以治療好他,但這是約瑟夫·羅格朗的選擇,林蒙尊重了他迎接死亡的選擇。

  那幾個勾魂使者在病房外大喊大叫,林蒙懶得管他們,她徑直離開了病房。

  蝙蝠俠從瞭望塔借由鋼骨打開的音爆通道,過來了大都會——之前林蒙突然離開時,正在和他視頻,借由鋼骨的幫助,蝙蝠俠也大致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很擔心她,以及她的狀態。

  蝙蝠俠叫她:「梅瑞迪斯。」

  「我很好,B先生。」林蒙異常的平靜,即使她意識到即便是超人,也不是無敵的,他身上也有著被敵人殺死的可能,那就更不用說其他人了。不說是因為敵人,可能就連一場小小的肺炎,都有可能奪走他們誰的生命,再不然就是單純地隨著時間流逝,身為普通人類的他們,終究會走向死亡。

  而她,可能會在不經意間也從這個世界消亡,盡管更可能是只要她不終結自己,她就可以一直活很久,比她在意的人都要久。

  「他選擇接受死去這個事實,而我給了他我能給予的永恆安眠。所以我很好。」

  林蒙說著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她沒有吞噬約瑟夫·羅格朗,他只是成為她開辟空間的一份子,和她常在。

  這個認知,讓林蒙稍微感覺好了一點。

  那是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蝙蝠俠心情復雜,說不清她的做法和狀態,是比他原本認為的要好還是要壞。但總歸她用她自己的方法,接受了「死亡」這個誰都無法阻擋的事實,而且她並非是獨斷地干涉,某種意義上來講,她給予了約瑟夫·羅格曼她獨有的溫暖。曾經蝙蝠俠認為她沒有感情,缺少人性,游離在外,但他已不再這麼認為了。

  「你做得很好。」他最終看著她這麼說道。

  林蒙笑了起來,她想她得到了所能得到的最大圓滿。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的小劇場:

  蒙妹:「等你死了,讓我也那麼擁抱你吧。」

  老爺:「不。我屬於哥譚。」

  蒙妹:「那阿福總可以吧。」

  老爺:「…………」你愛的到底是誰?


第125章 大都會(17)

  「父親之所以願意和你締結男女關系,只是因為你是威脅世界安穩的一大不安定因素,父親他需要盡可能地穩住你。」達米安·韋恩盛氣凌人地說道。

  林蒙眼睛微微動了動,她低下頭去看這個只有十歲的男孩。他的長相微微刺痛了林蒙,任誰都無法否認這個孩子流著韋恩家的血液,是阿福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韋恩家下一代。

  這個認知令林蒙心生煩躁。

  早知道她就該一舉將刺客聯盟從這個世界上抹去,而不是讓這個孩子有機會出現在韋恩莊園的。

  林蒙心中這麼想著,眼神也跟著變了變。

  達米安·韋恩極力地控制著自己,才沒有退縮那麼半步。她就那麼站著,也有著人形,但那種人類在面對遠遠超越想像的強大又未知生物時的恐懼,從他的骨髓中蔓延開來。父親每次面對她時,就會產生這種令人感到屈辱卻不得不妥協的感受嗎?

  林蒙:「……」

  林蒙想了想遠在韋恩莊園的阿福,收斂了內心的暴躁:「感謝你體內那一半屬於韋恩的血脈吧,小先生。」

  說罷,她也不理會達米安·韋恩,直接開了傳送通道,將自己傳送到了神秘之屋。這是黑暗正義聯盟的據點,之前康斯坦丁聯絡了林蒙,讓她去一趟。

  等林蒙到了之後,康斯坦丁第一時間意識到她的不爽,大喇喇地調侃道:「怎麼?你被黑漆漆的蝙蝠綠了?」

  怎麼說呢。達米安·韋恩被他老媽制造出來時,林蒙還沒有和蝙蝠俠在一起,所以也談不上綠不綠的。更何況林蒙在意的點,更多地可不是蝙蝠俠有了自己的孩子。

  林蒙假笑了一下。

  康斯坦丁連忙舉手投降:「我就不廢話了,我這次找你來是因為倒吊人。」

  原來作為魔法本魔的倒吊人,當年之所以能來到地球,是因為起源之牆出現了裂縫——起源之牆是分隔平行宇宙的邊界,每個平行宇宙各自有一面起源之牆。此外,牆外便是「源」,是一切的答案,一切存在的源頭。

  康斯坦丁末了還多說了句:「你最好別貿然去那邊。」

  林蒙道:「我有分寸。」

  然後,林蒙她就跑到了DC宇宙之外,來到了漫威宇宙。

  林蒙才冥冥之中有所感應,還不能完全確定她究竟到了哪個宇宙,就遭遇了攻擊。

  林蒙正煩著呢,而且她定睛一看,敵人還長著一臉可憎的臉,那她也就不客氣了。

  敵人也是魔法側的,只是過了兩招後,林蒙就通過解析對方的魔法,確定了她剛剛的念頭。這人魔法的本源,和自己的截然不同。

  林蒙覺得新奇的同時,心情變得更不美妙了,之後就用了更多的實力。

  那邊的古一在祭出阿戈摩托之眼後,神情復雜地看了林蒙一眼,果斷地展現了自己的善意:「異界的客人,或許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我是本世界的至尊法師,古一。」

  林蒙小小「嘖」了一聲,也停了手。

  怎麼說呢,這個古一和加百列那個傲慢的熾天使長了同一張臉,只是性別不同。不過古一的脾氣可好得多,她之前一上來就攻擊林蒙,是因為林蒙出現的契機不對。她到來前,剛有一群墮落的法師進行了召喚黑暗維度生物的儀式。換句話說,林蒙就像是被他們召喚出來的。

  盡管不是他們想要召喚的那個,可一定程度上林蒙比黑暗維度生物海黑暗維度生物。

  也正因為如此,古一客氣之余,一心想讓她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在他們這邊多逗留。

  為此,古一表示願意幫林蒙找到回去的辦法。

  「這個我自己來就行。」林蒙頭也不抬道,手邊則擺弄著一行行綠色的數據流,偶爾還把其中一行撥一下,仔細看上那麼一看,「唔——有趣。我決定在這邊呆一段時間。」

  古一:「……」

  這根本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所幸林蒙除了一開始表現出了令人心驚的攻擊力,之後她就變得友好得多,再者他們同為魔法側的,即使魔法本源不同,可有些東西是一通百通的。古一也樂意和她進行友好的跨界學術交流,但她躍躍欲試地要把自己看好的下一任至尊法師蝴蝶掉,那就不能忍了。

  是這樣的,手殘的史蒂芬·斯特蘭奇為了治好自己的手,找到了古一這邊。

  林蒙一瞧見斯特蘭奇,便心想:『這個人我是認識的。』她稍加回想了下,就想起了她曾經看過的超級英雄漫畫還有電影,以及其他影視劇,就找出了她覺得眼熟的相關記憶。

  值得一提的是,在林蒙所處的《正義聯盟》宇宙,存在著漫威公司,還有也有個叫DC的漫畫公司,他們也畫超級英雄漫畫,還從正義聯盟這兒得到過授權,以此得來的收入用到了正義聯盟各項建設以及戰損上。而在這個以漫威漫畫為藍本,衍生出來的平行世界,也存在著類似的情況。不知道是詛咒還是什麼的,這個世界明明存在著真實的超級英雄,可DC改編的超級英雄電影還是不那麼賣座。

  話說回來,林蒙笑得甜蜜蜜:「你想完全治好你的手啊?」

  古一:「……梅瑞迪斯,我需要和你談談。」

  斯特蘭奇:「??」

  總之,林蒙和古一進行了一番交涉,她願意做出讓步,古一則讓她近距離觀察了下阿戈摩托之眼。

  然後,古一果斷送她下了山。

  林蒙離開的時候,斯特蘭奇已經成了古一的學徒,正在和一群學徒在庭院中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林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又多看了他一眼,這才在古一的目送下將自己傳送走。

  對於要如何回到她本來的宇宙,林蒙已經有了眉目。

  所以林蒙決定把這次跨宇宙集合,當成一次度假。她來到大城市後,第一時間就是去電影院,看了才剛上映的超級英雄電影《超人:鋼鐵之軀》。

  古一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在送林蒙離開前,有特意向她提到了這件事。

  林蒙記得從前的從前,她看過這部電影,只是那會兒只是快進著看完了,而且和現在的心境完全不同。

  盡管林蒙很清楚這部電影,只是電影公司根據漫畫改編而來的,裡面的超人和她所認識的超人有很大的區別,不能相提並論,可相差到幾乎是不同的人,這區別也太大了吧。

  林蒙想到了終極人,感覺才好了點。

  ——終極人,來自另一個平行宇宙,是那個平行宇宙的超級反派,有個組織叫犯罪辛迪加,超人的同位體,性格和超人完全相反。之前的時候,犯罪辛迪加有入侵林蒙她所在的地球,實實在在地令林蒙大開眼界。。

  話雖如此,等看完這部電影,林蒙還是覺得有那麼點不痛快,可等她看到其他人批評這部電影時,她又同樣覺得不太爽了。

  唉,她就是那麼雙標,或者說護短。

  林蒙覺得她得做點什麼,不然她來這邊不是放松自己的心情,以便回去後能夠平常心地對待達米安·韋恩,而是一直這麼跟自己慪氣了。

  啊,說起來這邊同樣有個超級英雄聯盟,復仇者聯盟。

  『要不要去拜訪一下呢?』林蒙撓了下臉,內心躍躍欲試。

  說來也是巧了,不等林蒙查清楚他們的動向,去紐約的復仇者大廈,鋼鐵俠、美國隊長還有雷神等復仇者聯盟成員,就集結了起來,共同面對人為制造出來的敵人:奧創。

  林蒙得到了這個消息,她眨了眨眼。

  像本該為超級英雄服務的人工智能跳反這種事,林蒙那邊也不是沒發生過。鋼骨為自己寫的程序網格,就在犯罪辛迪加入侵地球時跳反,意圖關閉地球上所有的電子設備,結果林蒙反手就動用了她的超級衛星,聯合自己的人工智能,將網格打入了賽博空間。

  眼下嘛,林蒙孤身一人,可沒有外掛可加載,再說她就不要在這時候,作為立場不明的第三方登場了吧。

  等等——

  林蒙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鋼鐵之軀》海報,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

  索科維亞

  索科維亞成為了奧創和復仇者聯盟的戰場,恐慌在這座城市極速蔓延。

  復仇者聯盟的超級英雄們根本全面顧忌到所有地方,尤其是奧創還制造了一個機械人軍隊,在干擾復仇者聯盟,同時為自己的計劃爭取更多的時間。他將索科維亞的一部分推舉了起來,意圖制造一場人工的流星撞地球。不說這一旦成功的後果,就是那被舉起來的部分中還有數個懵逼的平民。

  復仇者們一臉凝重。

  大家都竭力想要將這場災難的損失降到最小,努力拯救更多的人。

  奧創還在那邊逼逼:「你們無法拯救所有的人。」

  斷裂的大橋邊緣,有一輛車滑落了下去。

  雷神正准備飛上前,結果那輛車緩緩地被人送下面舉了起來。

  等橋上的人們看清楚那個救人者,他們紛紛目瞪口呆,等那人將那輛車放下,接著飛向更高處,逆著陽光飄浮著,紅披風在風中飛揚,胸前那個標志性的S,還有那個卷毛,以及之後對著敵人從雙眼射出的紅色熱視線,大家更是忘了去避難,就那麼瞪大眼睛仰望著那個人間之神。

  雷神大喇喇道:「兄弟,你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底下人群中爆發出層次不齊的大喊:「超人——!!」

  正飛在半空中的鋼鐵俠,聽到星期五這麼和他說後,他「哈」了一聲:「星期五,你說誰?在你回答之前,你還得清楚你現在還在試用期。」

  星期五道:「一名超人疑似者,先生。」

  事實是超人沒有跨宇宙,那是為偶像發電的林蒙啦,她COS起超人來還是很得心應手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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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大都會(18)

  星期五艱難地掃描到了『超人』,那個成像差點刺瞎了托尼·斯塔克的眼睛——其他人和『超人』一比較,根本就是星星與太陽。

  如此高的能量值大大超出認知,鋼鐵俠眨了下眼睛:「星期五,我的氪石呢!」

  星期五回道:「正從亞馬遜下單,老板。」

  鋼鐵俠:「……」也行吧。

  那邊『超人』降落在掌有指揮權的美隊身邊,近距離來看『超人』那種人間之神的姿態,越發地明顯了,但『他』的神態是包容的,很容易令人心生信賴。

  美隊也有點摸不著頭腦,他不知道超人與漫畫與電影的事,但『他』這次挺身而出,拯救了無辜平民是事實。

  『超人』先緩緩開了口:「聽從你的指揮,隊長。」

  美隊也願意付出他的信任:「我相信你是個好戰士,孩子。」

  『超人』點了點頭,之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融入了隊伍,還展示了『他』其他的超能力,像是用冰凍呼吸來滅火,利用透視能力和超級聽力來確認大樓中還沒來得及逃走的平民等。

  就連復仇者們都不得不承認,那可能真的是從隔壁宇宙來的超人。

  鐵罐兒還想保持他最後的倔強:「我只有一個問題,他那本該穿在最外面的紅內褲呢?」

  下一刻『超人』以相當快的速度出現在他對面:「我更新了我的制服材質,淘汰了有紅內褲的那款設計。」

  鋼鐵俠:「!!」

  『超人』很溫和:「我想你需要我的幫助,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翻了個白眼,男人速度快可不是什麼好事:「你知道我們?」

  『超人』道:「我聽見的,以及我小時候看過美國隊長的漫畫,我是他的粉絲。」

  斯塔克:「………人人都愛美國甜心,我懂的。」所以他們復仇者聯盟在超人所在的宇宙,是以漫畫形式存在的?哈啊,那鋼鐵俠的漫畫也一定是銷量最高的。

  美隊這時出了聲:「托尼,彙報情況。」

  斯塔克趕緊收起了自己發散的思維,老實說,現在的情況還是很嚴峻的。奧創利用振金核心覆蓋了磁場,使岩層聚集在一起,他們所面臨的問題就是使城市安全降落。但斯塔克提出了幾個可行猜想,卻都被他自己推翻了,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盡可能地疏散民眾,讓上升的那部分城市分崩離析,可余波還是會造成很大的破壞。

  更不用說,那部分城市上面還有很多人。

  『超人』再次來到鋼鐵俠旁邊:「我有一個辦法。」

  斯塔克快速道:「哈啊,『你有一個辦法』。你是想封住底部,讓原子運動朝反向進行?還是生成熱壓裝置,從底端熱封使螺旋體超負荷?」語氣還是他那一貫不討人喜歡的語氣。

  都不是。

  把上面無辜的平民救下來後,太陽之子從底端托舉著那升起來的部分城市,用生物立場覆蓋住它,接著以令人瞠目結舌再瞠目結舌的速度,朝著太陽飛去。

  最後,這塊城市渣都不剩,更不用說降落下來制造衝擊了。

  鋼鐵俠:「…………這他媽真是一個絕贊的辦法,我這麼聰明的大腦怎麼就沒想到呢!」他快要抓狂了,這種肌肉男,根本就是對他這麼個聰明人天然的打擊。還有,這能力也太超過了吧。

  美隊擔心道:「托尼,你還好嗎?」

  黑寡婦能理解鋼鐵俠為什麼抓狂,她自己也能想像到弗瑞現在是什麼心情了:「隊長,真難為你還保持著平常心。」

  再說(偽)太陽之子,她在確定她已經高到任何衛星都拍攝不到她後,直接將那部分被漂浮起來的城市,扔進她另外劃開的空間內。片刻後,這部分城市就被林蒙徹底拆解了一遍,那些無用的部分都被摧毀成灰,剩下了奧創用振金制造的反重力裝置,以及奧創和他的軍團——當時奧創在意識到戰場上多了個超級變數後,就想要提前觸發反重力裝置,但沒想到他根本就不夠快。

  現在奧創和他的軍團,被林蒙一個人包圍了。

  奧創之前還很囂張,現在經歷過向太陽而升後,他慫得不行。

  奧創上半身往前傾,腳卻往後退:「你真的是超人?那你為什麼要來我的平行宇宙阻礙我偉大的計劃?不不,你不見得就是超人,無論哪個時期都不見超人有和空間有關的能力!」在幻視銷毀奧創的聯網機制前,奧創還是從網上獲取了不少關於超人的信息的。

  「你偉大的計劃是不是令人類滅絕,以達到世界和平的最終目的?」林蒙頂著超人那張兼具莊嚴與聖潔的臉,操著自己平常的口氣,也不管這樣會有多大的違和感,「誠實來講,我是贊成這個觀點的。只是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才會舍棄你最大的優點,轉而想出流星撞地球這麼個令人無語的辦法。」

  奧創:「什麼??」

  林蒙嘆了口氣:「你都已經能夠控制全球網絡了啊,孩子。果然是太急於面世,導致思維模塊沒有發育完全嗎。」

  可不是嗎,在信息高度化的當下,控制了全球網絡就等於控制了全球命脈,無論是調動核武器,還是令全球信息傳遞無效化,倒退到傳遞信息只靠吼的年代,亦或是令世界工業停擺啦,經濟崩潰啦……難道不都是手到擒來的嗎。

  這種情況下,那還要什麼自行車。

  「你!」奧創惱羞之余,話鋒一轉:「你難道是想和我合作,來統治這個平行宇宙嗎?」

  林蒙微微一笑:「不是呢。」

  奧創這身可是由振金打造的,敲敲打打還能打出很多斤振金來著,還有就是林蒙對奧創的核心模塊很感興趣,她想仔仔細細解析一下,將奧創進行盡可能地回收再利用。

  至於統治世界什麼的,林蒙從前沒興趣,現在更沒興趣,尤其是她現在還在為愛發電,她對這件事以及這件事對這個世界產生的影響更有興趣。

  讓奧創宕機後,林蒙還突然想到一件事:

  古一為何特意提起《超人:鋼鐵之軀》這部電影了。

  古一利用阿戈摩托之眼,也就是時間寶石預見了未來,所以才特意提起有可能促進她看到的未來更大概率發生的事。

  林蒙咂了咂嘴,為古一這番良苦用心。

  而對於時間寶石,林蒙的興趣只流於表面,她並不想去碰觸某些太深層次的禁忌,雖然她之前連普通人類的死亡都可以干預。但不可否認的是,截止到目前,林蒙除非迫不得已,她都沒有橫加干涉過這一領域。

  當然了,林蒙現在之所以會這麼說,也和她無法百分百具現出阿戈摩托之眼有關。

  林蒙也沒有多強求,只是將目光放到了其他事物上,像振金啊,斯塔克的大腦啊之類的。

  林蒙總是願意多接觸這類天才,她自己也承認這點。

  在那之前,她要怎麼收尾呢。

  ·

  ·

  索科維亞事件迅速發酵,尤其是在網絡上。

  先不說復仇者聯盟和奧創他們,就說『超人』這部分。當時有人在避難時期,還不忘用手機進行拍攝,更不用說當時還有新聞媒體開著直升機,試圖來到中心進行拍攝,雖然後面沒能來到最中心,可就在外圍也足夠他們捕捉到那震撼人心的托舉城市的場面了。

  盡管那是超人一事,沒有被蓋棺定論,可那樣超乎想像的能力,那標志性的面貌,除了超人還能是誰呢?多元宇宙論沒有得到過證實,可不代表平行宇宙不存在啊。

  總之就是即便還有不少人絕不承認那是超人,但實際上已經將他當成了超人,並迅速地作出針對性措施。

  比如說神盾局。

  神盾局這次的表現並沒有拖後腿,他們將自己的母艦開了過來,配備了救援艦,用以幫助索科維亞的民眾安全撤離。尼克·弗瑞親自坐鎮,臉色十分地凝重。

  托尼·斯塔克冷不丁說:「紅太陽。」

  弗瑞:「什麼?」

  斯塔克還裝著破損的裝甲,只把臉露了出來,他朝弗瑞擠擠眼睛道:「維基百科上說紅太陽可以使得超人失去他的力量,鑒於弗瑞你現在沒辦法弄到氪石。啊,這間屋子裝了鉛層了嗎?不然我們現在就相當於是大聲密謀了。」

  美隊提醒道:「托尼,他不是敵人,他站在我們這一邊。」他這話可不僅僅是說給托尼聽的。

  弗瑞臉色未變。他也很清楚自己這次面對的超能力者,遠比從前遇到的超能力者都要強大,尤其是他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斯塔克還在那叨逼叨:「反正我是要在自己家裝上『隔音板』的,尤其是主臥,客廳,天台也是我的最愛之一。」他的語氣微妙起來,是那種男人都懂的微妙。

  美隊:「……托尼。」

  這時,希爾開口向弗瑞彙報:「我們的衛星拍到他了。」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他們討論的對像,氪星之子就出現在了索科維亞,『他』確認了一遍這兒並不需要他的幫助,才轉了一圈來到了神盾局的航母外。為了以示尊重,『他』沒有進來,只是將目光穿過層層阻礙穿了過來,於此同時『他』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看來這邊已經不需要我了。」

  監視屏幕上,『他』還朝他們點起了頭:「美國隊長你好。你們好。」

  托尼受不了了,他啟動自己的裝甲飛了出去,以身表示自己的無所畏懼:「你剛才是不是把我歸類到『隨便什麼人』中了?我以為你知道我是誰,你難道沒有看過鋼鐵俠的漫畫?別告訴我,我的漫畫在你那邊賣得不夠好。順便一提,你在我們這邊的人氣連年下降,我看最近剛上映的那部電影就好像賣得不夠好。」

  美隊緊隨其後:「托尼!」

  「沒關系,隊長,我很清楚存在著多元宇宙,對於我在這個宇宙的存在形式也有所了解。」『超人』漂浮在半空中,明明沒有多少風,可『他』的紅披風卻仍舊微微飛揚著,而且陽光似乎格外偏愛『他』,打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聖子,帶著不可侵犯的凜然氣質。接著,這個聖子轉向了不客氣的鋼鐵俠:「你好,鋼鐵俠——你比我認為的還要矮一點。」

  托尼·斯塔克:「…………」

  『超人』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我冒犯到你了嗎?抱歉。因為漫畫中說你有六英尺一英寸高——」(六英尺一英寸≈186cm)

  托尼·斯塔克:「……………」

  美國隊長干咳了一聲:「超人——」

  『超人』溫和道:「你可以叫我克拉克,隊長。」

  斯塔克沒好氣道:「沒錯,來自堪薩斯州農場的小記者克拉克·肯特,你那個一戴上就讓別人變成瞎子的眼鏡呢?」

  『超人』仍舊好脾氣:「事實上,那不是普通的眼鏡,我在其中加入了氪星科技,佩戴的時候它會影響別人的腦電波。」

  斯塔克還想再說什麼,美隊連忙制止他,沒讓話題繼續拐到天邊去。然後,美隊同樣溫和道:「克拉克,我能問一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這邊嗎?還有你知道該怎麼回去嗎?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的,請盡管說。」

  『超人』選擇了實話實說:「起因很復雜,不過不用擔心,至尊法師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會幫我回到我的宇宙的。」不說超人,克拉克本身,就說林蒙自己,她盡管很喜歡和萊克斯·盧瑟這樣的人交流,可對於有著高貴品質的人,像超人,還有眼前的美國隊長,她都很願意給予自己最大的尊重,所以她並不介意實話實說,來回應這份善意。

  托尼·斯塔克瞪大眼睛:「我沒聽錯吧?你說法師,是我知道的那種騎著掃帚,揮舞著魔法棒的那種法師嗎?我的物理學還能不能好了?」

  『超人』微微偏了偏頭:「他們用懸戒。」

  斯塔克:「…………」

  『超人』再次帶著歉意道:「我以為你們和魔法側早已互通有無。」

  不等鐵罐兒和美隊再說什麼,『超人』就猛然看向一個方向,接著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就飛走了。沒多久,弗瑞那邊就得到了消息,說是超人在南美洲撲滅了一場森林大火,隨後又救了一艘南極科考船。

  網上的熱度蹭蹭蹭地往上漲。

  托尼·斯塔克無比浮誇道:「這是什麼精神,這是平行宇宙主義精神!」

  他,托尼·斯塔克,鋼鐵俠、慈善家、花花公子與發明家,宣布他一點都不喜歡超人。六英尺一英寸了不起啊!

  他這麼想歸這麼想,但等處理完索科維亞事件後,他還是開始研究起了多元宇宙。用他自己的話說,魔法側不可信,到時候就需要他這個科學側的翹楚,來送超人回他的老家。但前提是,他得清楚超人到底是怎麼來到這邊的,還有他還是蠻好奇復仇者聯盟在超人那邊的具體情況,再者他也有那麼點想知道正義聯盟是如何運作的,他們是怎麼抵抗外來威脅的——奧創這件事還是沒能夠給托尼帶來足夠深刻的影響,他總想著在戰爭來臨前就去避免它。

  反正呢,托尼·斯塔克就開始利用衛星去定位『超人』,順便讓人把《超人:鋼鐵之軀》的放映碟送到復仇者大廈,還拉了一群人一起來看這部電影。

  說起這部電影來,因為超人跨宇宙出現,越來越多的人走近了電影院觀看它。盡管觀眾對這部電影的評價並不是很高,可耐不住它的票房節節升高,連帶著和超人以及正義聯盟有關的漫畫也開始熱銷。

  對此林蒙沒什麼好說的,她之前就預見了這種情況。

  林蒙也清楚如今這邊的民眾對超人的極度追捧,有一個大前提,那就是他們清楚超人很快就會離開這個平行宇宙,而不會在這邊多呆——別以為林蒙不清楚這個世界各國政府的所作所為,看能隔絕超人視線的鉛這段時間消耗量就可見一斑。

  可那又怎麼樣呢。

  林蒙還不是自由自在地行走在這片土地上,任何地方都會對她敞開大門。

  就連復仇者大廈也不例外。

  不過真到這麼一天,林蒙卻不是以超人的身份進去的。

  鋼鐵俠不是在追蹤她嗎,林蒙發現了這一點,她也裝模作樣了一番,然後賣了個破綻,等著鋼鐵俠找上門來。

  鋼鐵俠穿著裝甲,以一個相當瀟灑的姿勢落地,不顧其他人的尖叫,徑自走向自己的目標。因為是靠著能量值定位的,因此托尼他眼前看到的是星期五給他看的那麼一團能量體,因而直到對方轉過來,托尼·斯塔克才真正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對方的體貌。

  對方是很高挑,穿著是很中性風,可那不是他,而是她,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哦,她戴著眼鏡。

  托尼·斯塔克震驚之余,腦子轉得飛快:「星期五,快檢查下我的腦電波,超人在我這兒變成女的了。」

  星期五回道:「老板,你面前的確實是一名女士。」

  斯塔克明了道:「哦?它還能影響到你嗎。也對,否則超人早就掉馬了。」

  林蒙:「……」

  林蒙把眼鏡摘了下來,還拿在手中晃了晃。

  托尼·斯塔克眼前的畫面可沒有扭曲,仍舊是個有著奇特紅眼睛的女人,但星期五反饋來的能量值總不能作假吧。也就是說不管眼前這個女人是誰,她都有著不輸於之前超人的實力。

  林蒙道:「我沒有惡意,斯塔克先生。」

  托尼表示我信了你的邪:「女士,我覺得我有時候已經夠厚顏無恥的了,直到我遇見了你。」

  林蒙笑得甜蜜蜜:「你,不,這個世界到現在還安然無恙,就是我誠意的體現。」

  托尼:「!!」

  作者有話要說:

  ·蒙妹:可超級英雄可超級反派嘻嘻~


第127章 大都會(19)

  復仇者大廈

  托尼給自己倒了杯酒,幾口喝完,得以潤了潤自己快要冒煙的喉嚨。他看了眼不遠處一邊抽煙,一邊看數據的女人,終於記得質疑這一切的源頭了:「我說,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要假扮超人?哈啊,我說對了吧!我就想不可能那麼多巧合。」

  之前他們倆都在進行友好的學術交流來著。

  托尼他也不怕引狼入室,雖說這個「狼」他不引也得引,他根本沒有多少拒絕的余地,可托尼沒怎麼害怕也是真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開始林蒙說要和他談一談人工智能時,他還一臉「你特麼在逗我」的樣子,後面他自己就說得嗨了起來,非要和林蒙一較高下,表示「老子怎麼能輸」。

  現下林蒙聞言瞥了過去:「華納兄弟。」

  托尼·斯塔克:「?」

  林蒙意味不明道:「我那麼做和華納兄弟有關。」

  托尼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你說得好像我該知道這是誰一樣。」他打了個響指,呼喚了星期五。

  星期五:「老板,此種語境下『華納兄弟』最可能是《超人:鋼鐵之軀》這部電影的制作公司。」

  托尼:「……??」

  林蒙的面前又憑空出現了一行行綠色數據,她扒拉了兩下:「讓我看看這部電影的全球票房,已經有六億美元了,我只能說還可以吧,畢竟『超人』的出現,至少會為這部電影拉升三億美元的票房——盡管我不怎麼喜歡那部電影,可如果它的票房太低了,我會很難辦的。再怎麼說,那都是以超人為主角的電影。」

  托尼露出了自己最真誠的假笑:「我相信你,梅瑞迪斯,真的,我相信你。」

  林蒙無所謂道:「隨便你嘍。」

  托尼自己查了下,發現票房數據還真是如此,心中對她身份的質疑越來越小,但他還是嘴硬,往吧台桌上一靠,一本正經道:「所以假設你真的是平行宇宙過來的,那聽你的意思,我們復仇者聯盟的電影似乎在你們那邊很賣座咯?」

  林蒙不答反問:「在這邊鋼鐵俠的人氣是第一嗎?」

  托尼自信滿滿:「當然!」

  可實際上最近網絡上關於復仇者聯盟,尤其是鋼鐵俠的風評並不太好。盡管索科維亞事件中,有了林蒙假扮的超人,幾乎沒有人員傷亡,可造成的經濟損失也是巨大的。更不用說這件事的源頭,是托尼·斯塔克制造出來的奧創,盡管他的本意是好的,可很多人根本不在乎這點,尤其是背後還有政客們在推波助瀾,導致網絡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輿論風波。

  超人和正義聯盟也被牽扯了進來。

  連托尼都被單拉出來,和人設在一定程度上有重合之處的蝙蝠俠相比較,有網友指出鋼鐵俠未免太剛愎自用,驕傲自大,如果是蝙蝠俠,就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

  「星期五,給他預約腦科。」托尼說完看向林蒙,不是很高興:「你有不同意見?雖然我只是臨時翻看了幾本漫畫,可我對蝙蝠俠多疑、偏執、苦大仇深吧啦吧啦,還是清楚的。這樣一個黑漆漆,總不能因為我們都有錢,就把我們放在一起相提並論吧。」

  「是這樣沒錯。」林蒙撐著下巴,看著網上的言論神情漸漸淡了下來。對於自己的男朋友,林蒙本身很清楚他的性格缺陷,他的矛盾性和兩面性,可她喜歡的,正是這種種「缺陷」交織下的他。

  說他不殺人原則難以理解的,林蒙卻很清楚他如何做到冰冷的理智永遠壓倒熾熱的怒火,而憤怒卻是驅使他成為蝙蝠俠的根本原因,而不是什麼使命。

  這種不去任由怒火和仇恨往外發泄,而是使得自己充滿痛苦的事情,太難做到了。即使林蒙因為自身經歷不同,追求不同,自制力很高,可如果把她擺到蝙蝠俠的位置,她永遠做不到像他那樣。

  托尼喝了口酒:「是吧。」

  「既然你有這樣的認知,那可否請你不要再隨意評價他了?」林蒙客客氣氣但不容置喙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托尼:「!!」他差點沒嗆到。

  托尼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誠然,她很有魅力,而且她相當聰明,就比自己差一點點。可這人的做派相當獨斷霸道,那種危險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現在她竟然說她和蝙蝠俠是一對,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林蒙還在護短:「哦,對了,他還有一個天底下最好的管家,而你沒有。」

  托尼:「………」這戳到他傷心處了,他的老賈沒了。

  最後,林蒙一針見血道:「還有你們倆得到的評價截然不同,我想最大的原因是對這邊的人類而言,他是漫畫人物,而你卻不是。」

  托尼心中怎麼想的先不說,但打嘴炮他絕不能輸:「他和貓女結婚了,還有了個女兒。」

  林蒙:「………小辣椒嫁給了哈皮。」

  托尼:「…………!!」

  來啊來互相傷害。

  托尼先退後一步:「小辣椒會和我結婚的。還有我現在相信你的男朋友是蝙蝠俠了,除非你是一個妄想症患者,而且還是個有能力變幻成超人的妄想症患者。」

  林蒙跟著假笑道:「那你該慶幸我沒有焦慮症。」

  繼續互相傷害啊。

  所幸他們倆沒繼續爭鋒相對起來,林蒙先提議說他們還是聊下納米技術吧,這樣如果起了爭吵還有點意義,托尼答應了,不過兩人沒談多久,托尼的人工智能管家就提醒他,神盾局的局長尼克·弗瑞有事找他。

  托尼下意識看向又點燃一根煙的林蒙。

  林蒙頭也不抬:「我之前和美隊說得都是真的,我不會在這個平行宇宙呆多久。事實上,我等會兒就准備離開地球,來一次銀河系之游了。我看了看,發現我們兩個平行宇宙的星圖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

  托尼看起來很心動的樣子:「你介意多載一個人嗎?」

  「我是不介意,但恕我直言,斯塔克你只是個普通人類,星際旅行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負擔,對我來說就變得比較麻煩,不過呢,也不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你看這是一個大腦收容筒,我可以把你的大腦完整地取出來放到這裡面,這裡面有營養液可以供養大腦,還有復雜的神經傳感微型裝置,你的大腦放到裡面後仍舊會有視覺、聽覺,甚至還可以說話。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一起去旅行了,如果到時候你還願意回來,我會再幫你的大腦裝回去的。」林蒙還真具現化出一個腦缸來,而且她所說的,她是可以做到的,不過這個技術是有來源的,並非她原創。

  托尼一邊頭皮發麻,一邊躍躍欲試:「這難道是氪星科技?我不認為你那邊人類的醫學水平這麼高。」

  林蒙實話實說:「不是氪星科技,以及我其實是在委婉的拒絕你。」

  托尼:「…………但這是真的。」

  林蒙眼睛變得亮晶晶的,她就喜歡有實踐精神的人:「你想試試嗎?拿出你身為發明家的好奇心來啊,斯塔克先生。」

  托尼翻了個白眼:「你是魔鬼嗎?」

  林蒙看起來很驚喜的樣子:「你怎麼知道?我有惡魔血統。」

  托尼:「…………讓我抽管血。」

  林蒙把腦缸,或者說裝腦花的容器往前推了推:「給我摸摸你的大腦。」托尼·斯塔克也是擁有九級腦花的人,和萊克斯·盧瑟一樣。

  這時星期五的聲音再次響起,弗瑞在鍥而不舍地聯系托尼。

  林蒙忽然笑開了:「尼克·弗瑞還聯系了驚奇隊長,她的其中一項能力和我的有點像呢。」驚奇隊長可以吸收任意形態的能量,然後轉而提升自己的力量,而且看起來她是這個平行宇宙超級英雄中戰力天花板般的存在。

  她看起來躍躍欲試。

  托尼忍無可忍:「蝙蝠俠是怎麼同意成為你男朋友的?」

  林蒙慢吞吞道:「我和你不熟,你不覺得你問的問題太過私密了嗎,斯塔克先生?」

  托尼的中指蠢蠢欲動。

  不過有一說一,托尼可不平易近人,他這個人很驕傲也很高傲。如今卻和一個分不清敵我屬性的人,只見了一面,加起來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幾個小時,他就感覺和她很熟了。這確實不怎麼托尼·斯塔克,可他轉念想想,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很少能遇到這麼談得來的人,如今身邊也只有一個布魯斯·班納,但他很多話都沒有和班納說過。

  林蒙把腦缸繼續推了推:「你要是覺得抱歉的話,就把大腦給我摸摸吧。」

  托尼毫不猶豫地舉起了他的中指。

  最終林蒙還是沒能說服托尼·斯塔克,她悻悻地離開了。

  之後,就像林蒙自己說的,她有跑去了這邊的銀河系玩了下,半道上很巧地遇到了往地球趕的驚奇隊長。林蒙和她算是友好地打了個招呼,中間有多看了她的貓一眼。

  再之後,林蒙在克裡帝國時,忽然間感受到了某種呼喚。這一呼喚來自她在她的教徒精神世界打下的印記,一般情況下,他們是不會催動那一印記的。再者說了,那個世界知道這件事的寥寥無幾。這裡的寥寥無幾,林蒙是說除了她自己外,還有她的男朋友。

  林蒙扁扁嘴,她要是想回去,絕對可以盡可能早地打通通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有心思在這邊漫游銀河系。

  林蒙她還是有點在意達米安·韋恩,這個繼承了韋恩家血脈的韋恩之子。

  只是林蒙轉念一想,不管這種在意,是由於達米安·韋恩的出現,分走了阿福的主意,還是因為他的存在,昭示蝙蝠俠在過去和一個女人有過難以忘懷的過去,都說明她的情感波動相對正常,她要是對這件事沒反應那才不對吧。

  還有,林蒙也有點想念韋恩莊園,克拉克還有黑暗正義聯盟的成員們了。

  這麼想著,林蒙就開始回應對她的呼喚,說她即將返家。

  這也讓林蒙提前結束了她優哉游哉的旅行,她開始專心致志地打開返程通道。

  在這邊的地球上,驚奇隊長安撫了尼克·弗瑞,讓他放心那個人很快就會離開的。

  在這之前,托尼·斯塔克有見了尼克·弗瑞,不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沒告訴弗瑞對方不是超人,省得弗瑞也得焦慮症,而在打發走弗瑞後,托尼一邊讓星期五繼續尋找關於法師的蹤跡,一邊開始設計新的戰甲,這次他將要采用納米技術——從先前的談話中,他有得到不少靈感。

  再說大眾那邊,因為超人不再出現了,大眾都以為他是回了自己的宇宙。很多漫迷還很遺憾,他們還以為他們能夠見到追蹤超人而來的正義聯盟。

  盡管如此,『超人』之前留下的影像還是在網絡上瘋傳,不少漫迷還在為他是哪個時代的超人爭論不休,像紐約城皇後區的彼得·帕克就翻出了他的漫畫書,和自己的好基友內德,就任何可以辨認的細節,來爭論『超人』究竟是白銀時代的超人,還是黃金時代的。

  此外,《超人:鋼鐵之軀》全球票房勢如破竹般地突破了八億美元,看起來還有不少後力,說不定總票房可以突破十億美元。

  華納兄弟一瞧,決定將《超人大戰蝙蝠俠》這部電影正式立項,還想著如果到時候超人或是蝙蝠俠再出現一次就好了。

  ·

  ·

  韋恩莊園

  林蒙回來時,這邊已經是半夜了,蝙蝠俠和新任羅賓去夜巡還沒回來,阿福照常在蝙蝠洞支援他們。

  見她回來,阿福切切實實地松了口氣。這次還是阿福第一個意識到不對的,因為之前他拿在手邊的聯絡器,可從沒有出現過聯絡不上的時候,即便她跑去了其他維度。

  阿福先是歡迎她回來,接著就「委婉」地提出她下次大可以這麼冒失地再去未知之地,畢竟她是那麼的具有實踐精神,然後他們這群親友遲早會習慣的。

  林蒙連忙表示她知道錯了,她會升級下聯絡器的。

  阿福:「……梅瑞迪斯小姐,我是否可以理解你這是『我知道錯了,我下次還敢』的意思?」

  「絕對不是!」林蒙連忙轉移話題:「阿福我餓了,我在外面的時候都沒吃過一頓可口的飯。」

  阿福便想廚房還有什麼材料,將蝙蝠洞交給她後,就連忙上去做飯了。

  林蒙跟著安心不少,她將蝙蝠洞這邊的資料掃了一通,便連上了與蝙蝠俠還有羅賓的通訊:「B先生,我回來了。哎呀,便士一可是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通,現在上樓為我做飯去了。」

  新羅賓達米安·韋恩聞言一凜,下意識地去看蝙蝠俠。

  蝙蝠俠眯了眯眼睛:「你有意識到你的語氣過於輕快了,對吧?」

  他周身的氣息也有隨之變得相對輕松起來。

  達米安·韋恩意識到這一點後,狠狠撇過頭去。

  「有嗎?」蝙蝠洞那邊,林蒙干咳了一聲,努力讓自己變得嚴肅起來,做一個可靠的超級英雄背後之人,期間很客觀地看待著新羅賓,沒有將自己的私人情緒帶入進來。其實她現在已經沒那麼在意達米安·韋恩了,畢竟她之前所擔心的事都沒有發生,阿福還是很愛她的,她的男朋友也很在意她,總之她沒有必要煩悶啦。

  不過呢,該表的態度還是要表的。

  「達米安,你之前答應了我什麼。」在一樓大廳中,布魯斯·韋恩先表了態。

  達米安·韋恩雙手環胸,沉默地表達著自己的抗拒。

  林蒙剛享受完阿福烹飪的飯菜,心情正好,她聞言眨了眨眼,「哦呀,是要和我道歉嗎。沒有必要,而且我也並非是因為他和我說的話,才貿然決定去調查起源之牆,然後發生了之後一系列不可控事情的。」

  她陳述完事實後,抬眼看向站在樓梯上的達米安·韋恩:「但我由衷地希望小先生不會再做出類似的事,可以嗎?」

  她就那麼直直地看過去,不用刻意散發惡念,僅僅憑借強大生物自有的威懾力,就令原本就生活在奉行弱肉強食原則刺客聯盟中的達米安,僵在了原地,他所有的念頭都不見了蹤跡,只剩下本能的臣服。

  達米安·韋恩順從地低下了頭。

  下一刻,林蒙收回了目光。

  達米安·韋恩:「!!」

  他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什麼,強烈的屈辱和難堪,以及對自己弱小的痛恨齊齊湧上了心頭,他想也不想地就掉頭跑上了樓。

  林蒙:「??我什麼都沒做,事態怎麼就向著豪門恩怨劇的方向發展了?」

  布魯斯姿態放松地坐在主位上,他聞言假笑了下:「那你們倆較量的方法可真夠原始的。」

  林蒙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布魯斯你竟然學會了吐槽。啊——你果然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布魯斯被逗笑了:「你這是從哪兒學來的俏皮話。」

  林蒙朝他眨了下眼睛。

  阿福老懷甚慰:「既然我在這兒是多余的,那我去看一看達米安少爺。」

  林蒙這次倒是沒吃醋,她乖巧地揮揮手:「晚安,阿福。」

  林蒙這次沒有急著離開韋恩莊園,第二天她起來後就一頭鑽進了蝙蝠洞,開始給聯絡器升級。她其實有在那個平行宇宙留下了自己的印記,這樣一來互通起來就更為容易。

  另外,林蒙還從平行宇宙帶回來不少伴手禮,零零散散地擺了一地,其中就有給蝙蝠俠的振金。蝙蝠俠聽她一說振金的特性,心中就有了數,就看如何有效地利用了。

  就這樣,他去設計他的盔甲,林蒙鼓搗她的聯絡器,偶爾聊上幾句,交換了下各自的看法,氣氛十分融洽,連阿福都只是下來送過一次咖啡,就沒有再來打擾。到了下午時,又有人進了蝙蝠洞,他把樓梯踩得很重,等吸引了下面兩人的注意,尤其是在林蒙看過去時,他猛然攥緊了手:「我有名有姓,是布魯斯·韋恩之子,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小先生』!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證明我配得上韋恩這個姓氏的!」

  林蒙揚了揚眉:「最好是這樣。」

  蝙蝠俠反而沒說什麼。

  達米安·韋恩:「哼。」

  他哼完就准備離開,但蝙蝠洞中一樣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掙扎了兩下,還是走了,不過過了不到半個小時,他又悄悄地下來了,在沒有發出多余動靜的情況下,挪動了一個籠子前。

  籠子裡裝著一只貓咪,看品種該當是橘貓。

  達米安·韋恩喜歡動物,韋恩莊園本來養了一只叫提圖斯的大丹犬,這才沒多長時間,達米安·韋恩就和它混熟了。前幾天,他就想著要養一只貓,可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貓,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一只貓突然出現在蝙蝠洞,明明今天之前還沒有的。

  達米安又觀察了下那個籠子,這下他完全確認這是那個女人帶來的,還很可能是從其他平行宇宙帶回來的。

  那個女人的聲音冷不丁響起:「我准備叫它阿爾弗雷德。」

  達米安想也不想就霸道道:「不行!我的貓要叫阿爾弗雷德。」

  籠子裡的橘貓這時叫了一聲:「喵。」

  達米安扭過頭去,硬氣地和林蒙對視:「你根本不懂養育一只寵物,你從昨天就一直把它放在籠子裡了吧?」

  林蒙道:「那不是普通的籠子,不過我還真把它給忘了。」

  達米安:「……」

  林蒙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她眉眼一轉:「你離遠點,我要把籠子打開了。」

  達米安會聽話才怪:「我不。」

  林蒙微微一笑:「隨便你。」

  蝙蝠俠不禁看了過來。

  籠子被打開,那只看起來皮毛潤澤的橘貓走了出來,接著幾只觸手從它嘴中射了出來,一下子纏住了達米安,然後送進了自己嘴中。

  「達米安?!」蝙蝠俠心想『我就知道』:「梅瑞。」

  林蒙一臉人畜無害:「干嘛呀,我已經警告過他了。」

  蝙蝠俠嘆氣:「你是小孩子嗎。把達米安放出來。」

  林蒙從鼻子中發出黏糊的輕哼,之後還是有打了個響指,達米安被看上去小小一只的貓吐了出來。

  這一遭放誰身上,都必然會留下莫大的心理陰影,達米安也不例外。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看那只橘貓的目光反而越發亮了,然後這位小少爺用紆尊降貴的語氣道:「它也不是不可以叫阿爾弗雷德,我勉強認為它配得上這個名字。」

  林蒙覺得他後半句還是比較中聽的:「是吧。」

  兩人達成共識後,林蒙大方地讓達米安把阿爾弗雷德貓帶到外面去玩,還有提前說了幾點注意事項。

  達米安一一記下後,嘴角上揚著抱著阿爾弗雷德貓走了。

  林蒙目送他們離去,轉過身來就對上蝙蝠俠意味深長的眼神。

  「噬元獸,其行為習性和普通貓沒什麼區別,除了可以吞噬幾乎一切物體,嘴巴裡會伸出觸手,一次可以產數百顆卵等等外。」

  「有點像你,」蝙蝠俠隨即恍然大悟:「所以這才是你帶它回來的最主要原因。阿福是對的,你這次根本就是慪著氣離家出走。」

  林蒙才不承認。

  蝙蝠俠變回了布魯斯,他強忍著笑意,一本正經道:「不過你回來後的表現還不錯,讓我覺得你是個大孩子了。」

  林蒙:「……」這是因為有達米安襯托她嗎?她哪有達米安那麼熊。

  林蒙微微挑眉,下一刻她出現在布魯斯身側,湊到他耳畔低語:「你是想讓我叫你daddy嗎?說起來如果當初我沒有和天神教牽扯上關系,一直在孤兒院長大,那我很有可能會為自己爭取到韋恩助學金,再進那麼一步,韋恩先生說不得會成為我的sugar daddy哦。」

  布魯斯聲音喑啞:「我要真那麼做了,阿福會把我腿打斷的。」

  林蒙笑著挨到他身上:「安心,我會幫你接上的。」

  當天晚上瞭望塔那邊輪到蝙蝠俠和超人值班,克拉克注意到了自己的搭檔心情不錯,他轉眼想到之前收到梅瑞迪斯的信息還有伴手禮,他的心情也變得格外愉快起來,笑得牙齒都多露出來好幾顆。

  蝙蝠俠面無表情,覺得還是去計較一下自己的女朋友為這只氪星救難犬,在平行宇宙做了那麼多之事好了。

  ·

  ·

  之後的某一日。

  在紐約聖殿的奇異博士史蒂芬·斯特蘭奇察覺到有高維生物入侵,連忙前去查探。

  「是你啊,我來串個門。」林蒙看著飽經風霜的奇異博士,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

  奇異博士還真記起了她,加上她是個危險人物,立刻就端正了姿態,勢必不讓這人想來就來。他胸前掛著的阿戈摩托之眼跟著微微晃動,隱隱露出綠光。

  林蒙眨了眨眼:「我可以完全修復好你的手。」奇異博士現在手還沒有完全好,而且如果這個籌碼不夠的話,她這次出門還帶了不少通用貨幣過來。

  奇異博士:「……只是串個門?那請進。」

  林蒙就這麼施施然地進到了這個平行宇宙,開始了新一輪的浪蕩。


第128章 貝克街(1)

  多次轉世下來,在林蒙心目中能稱得上是摯友的人屈指可數,歇洛克·福爾摩斯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絕對還是很有分量的那一個,以至於如果讓現在的林蒙再選擇一個世界進行回顧,她選擇《福爾摩斯探案集》世界的可能性極大。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自家宿主的心聲,很久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系統冷不丁冒了泡,它決定滿足自家宿主,就只是選擇世界時出了那麼一點差錯。

  林蒙的摯友歇洛克·福爾摩斯在維多利亞時期,但如今林蒙再次轉世後,卻來到了新世紀。

  更讓林蒙不知道該怎麼說是好的,還有她這次的身世,簡直就是照搬了她在《福爾摩斯探案集》世界的。那次林蒙是父親伯頓·伍德早亡,她的親身母艾文娜·伍德親享受施舍,把她的母愛給了她認為更可憐的孩子,把林蒙這個親生的孩子當成了透明人,這導致當時心境還不夠穩定的林蒙直接舍棄了這份親緣,同時也讓她對之後親緣的認知,和普通人的有了很大的偏移。

  這輩子,伯頓·伍德是生過一場大病,但在現代醫療下成功治愈,也因此沒有像那輩子一樣早早去世,艾文娜·伍德也就沒有改嫁,之後還又生了個孩子尼爾·伍德,同樣身體不太好。

  同樣的,艾文娜將更多的母愛給了尼爾·伍德,還有林蒙同父異母的姐姐黛西·伍德。

  林蒙這次倒沒有像上次那樣「逃避」,她只是稍微操縱下這個家,就能讓她獲得更多的關注,而不是那麼冷眼看待著艾文娜的「冷暴力」。

  可這麼做了後,林蒙卻越發煩悶。

  怎麼說呢。

  這個世界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世界,尤其和林蒙上一個精彩紛呈的世界相比較過,更不用說在上個世界,林蒙想要的幾乎都有,她連阿福都最終收到了自己的身體內,和自己常在!

  在經歷過波瀾起伏的人生,品嘗過全心的愛與支持帶來的滿足感後,再讓她面對平淡乏味的生活,面對給她帶來不小心理影響的「親人」,這巨大的落差,是個人都無法忍受。

  還有一點,新的世界規則拒絕一切非科學的存在,林蒙就再次變成了普通人。這倒沒什麼,只是上個世界林蒙的靈魂得到了盡可能的舒展,現在再重新塞進一具普通的身體內,林蒙簡直要呼吸不過了,這也導致她很長一段時間,都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做些有的沒的。

  她光是要按捺自己狂躁的心情,就已經夠精疲力盡了。

  換個角度講,這讓林蒙對這個世界的耐心變得好了那麼一點點。

  再有,拜她從前的經歷所賜,她心中的空洞已漸漸被填滿,所以這次再怎麼煩悶狂躁,她也沒「黑化」,保持了相對穩定的狀態。

  所幸這個新世界還沒有平平無奇到底,再怎麼說它還有福爾摩斯們嘛——林蒙在和自己的暴脾氣做鬥爭時有察覺到了這點,她還進一步想起了她曾經好好看過一遍的電視劇《神探夏洛克》。

  對電視劇中的天字第一號熊孩子,咨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印像深刻。

  唉,好好的紳士變成了熊孩子,林蒙看的時候都常常不忍直視。

  可惜她的摯友歇洛克·福爾摩斯不在,否則才更有樂子可看,盡管林蒙已經在她的記憶宮殿,和她靠記憶勾勒出來的歇洛克·福爾摩斯交談過了,但那畢竟不是本人。

  再說林蒙自己,她才不承認她和這個夏洛克·福爾摩斯有很多相似之處呢。

  她沒那麼熊,而且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反正林蒙就這麼蓋棺定論了。

  話說回來,林蒙在小小操縱了她的家庭後,反而越發煩悶,她也很快就放棄了做這種對現在的她而言沒有多大意義的事,她寧願去學校面對一群普通人。

  然後,林蒙覺得高中生不可以,還是大學生比較好。

  於是,林蒙再次考入了劍橋。

  一百多年過去了,劍橋沒有多大的變化,這讓林蒙感覺好很多。

  只是和當年相比,劍橋內沒有了歇洛克·福爾摩斯,不過卻有另一個福爾摩斯麥考夫·福爾摩斯。

  這麼說也不太對,因為林蒙考入劍橋時,麥考夫·福爾摩斯剛好從劍橋畢業,學校中還遺留著關於他的一些傳聞,再怎麼說他都算得上是個風雲人物,但他非常低調。

  從林蒙收集到的信息中,彬彬有禮、謙虛和善這類詞頻頻出現。

  林蒙:『唔——』

  有些人表面謙虛溫和,心中「你們這群金魚」一直在刷屏來著。

  刨除這種表面信息,林蒙還是有得到真正有用的,這個世界的大福爾摩斯在他大三時,就被情報機構看中,在他大四時他該當開始受到重用,有了出外勤的機會。

  林蒙不是特別確定,因為在她的記憶中,她認識的那個大福爾摩斯可是懶得不能再懶了,林蒙難以想像他會親自在外面東奔西走,而不是盤踞在自己的蛛網上,感受著每一條蛛絲的顫動。不過轉念一想,如今時局不同,且那個將英國政府都涵蓋起來的蛛網也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林蒙就釋懷了。

  這也再次提醒了林蒙所面對的新世界,和當初同源的另一個世界並不全然相同。

  林蒙該當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而不是從中尋找過去的影子。

  可大學生活同樣也變得平靜了很多很多,林蒙忍了兩年終於忍不了了。

  她需要朋友!

  林蒙的狀態還是比較穩定的,所以她第一時間想的,還是去做正確的事。

  只不過這種情況下,留給她的選擇少得可憐,林蒙斟酌過後選擇了其中一個。

  ·

  ·

  倫敦維多利亞區泰晤士河畔,『政府電信局』。

  麥考夫·福爾摩斯剛結束了一次為期三個月的外勤任務,風塵僕僕地回到了軍情六處總部,去見了自己的直屬上司阿爾弗雷德·溫德爾。

  他能力出眾,很被一眾前輩們看好,阿爾弗雷德·溫德爾作為拍他肩膀的那個領路人,更是如此。見到他回來,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親切地招呼他一聲,還誇贊他這次任務完成得很圓滿。

  接著,阿爾弗雷德·溫德爾指了指坐在他辦公桌前椅子上的小姑娘:「麥考夫,這是莉莉,莉莉·伍德。她即將取得劍橋數學博士學位,說她是數學天才那都是小瞧了她。這次總部數據庫被攻擊,威廉姆斯教授向我推薦了她。你來之前,我們還說起了你,你不僅是她的學長,還是她崇拜的對像呢。」

  莉莉·伍德,林蒙這輩子仍舊叫這個名字,很普通的名字。她聽到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的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穿著襯衫和格子裙,還拎了個牛津包,稠密的黑發披散在肩頭,灰色的眼睛明亮又透徹,整個人看起來文靜清秀,很容易就博人好感。

  林蒙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麥考夫·福爾摩斯,絲毫不認為自己這樣過於直接的目光令人不適:「我很高興見到你,福爾摩斯先生。」

  而麥考夫·福爾摩斯在進門的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她看上去很無害,就像那些像牙塔裡的學生,但只是看上去,也只有蠢貨才會認為她出現在軍情六處只是偶然。不過,她此刻流露出來的欣喜,倒是一點都沒作偽。

  麥考夫·福爾摩斯表面不動聲色,在上司讓他帶人去做例行心理評估時,他一點也不意外——她是衝著自己來的。

  林蒙乖巧地拎著書包,跟著麥考夫·福爾摩斯走了出去。在只有兩個人的走廊上,她那層裝出來的乖巧皮囊退去,本性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來:「你是怎麼做到的?」

  麥考夫·福爾摩斯垂下眼來看她:「什麼?」

  林蒙偏了偏頭:「一直偽裝自己並非異類。」

  麥考夫·福爾摩斯一直在心中評估她,到現在更是確信他的上司招了個大麻煩進來。即便她只是興趣使然地來軍情六處一游,之後他也會持續關注她的。

  林蒙也沒想會從麥考夫·福爾摩斯那兒得到直接答案,再者她其實對答案也有點數。她之所以那麼問,更多地還是向對方展示下她的內在秉性——比起大福爾摩斯愛國家,愛自己的家人,願意為了他們奉獻自己,她這輩子可沒有這樣的鐘愛,更多地還是忠於自己的內心,忠於自己的價值觀——以期得到更多關注。

  反正,都是套路啦套路。

  過後,他們來到了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外。透過玻璃,林蒙看到了正等著她的心理醫生,在觀察過後,她確認這個心理醫生再普通不過,一生都照著中產階級獨生子的模板生活,連點亮點都沒有,他甚至都不抽煙喝酒的,連和妻子做愛都只會用傳教士體位。

  「中規中矩這個詞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林蒙說完下意識地看向麥考夫·福爾摩斯,然後瞪大眼睛:「你有其他的看法?」

  林蒙轉過頭去又看了兩眼:「哦哦哦!他深深地藏在櫃子裡~」

  麥考夫·福爾摩斯不期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他差點就要習慣性地表揚她一下了,索性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不過這也讓麥考夫·福爾摩斯確定了對待這個小姑娘的策略。他掏出掛表看了看,然後彬彬有禮道:「好了,伍德小姐,無意義的閑話到此為止,請去接受約翰遜醫生的評估。」

  林蒙看了他兩秒:「你的假臉好逼真哦。」誇她一句會怎樣啊。她現在「認同感」缺失中,好嗎。

  麥考夫·福爾摩斯:「…………」

  誠實來說,也才二十三歲的麥考夫·福爾摩斯還是如青蔥般的年輕人,發際線很堅挺不說,因為常常出外勤任務,身材也沒有橫向發展,頎長挺拔,而就相貌而言,他也不差,所以他對外展示的彬彬有禮那一套,絕大數人都很受用的,他們也還沒覺得他這樣虛偽過。就算有,大家都是深諳社交規則的成年人,絕不會當著他的面,把這樣直白的話丟到他臉上。

  除了他的弟弟。

  現在又多了個和他弟弟同齡的小姑娘,呵呵。

  ——林蒙眼下十六歲,在英國可以稱得上是個成年人了,卻又切切實實是個小姑娘。當然了,這只是她這輩子這具身體的生理年齡,不能和她的心理年齡相提並論。反正林蒙這麼堅信著,無視她扮演起小姑娘來扮演得如魚得水的事實。

  至於接下來的心理評估,林蒙一點都不怕的,先不說她知道怎麼應付心理醫生,就是她的人格,她也認為其是很健全的,尤其是在經歷了上個世界後。所以,小菜一碟啦小菜一碟。

  麥考夫·福爾摩斯站在心理評估室的單向透視玻璃外,跟著看完了全程,心中有了不小的驚訝。

  他自然是看出了她的有恃無恐,也不懷疑她能夠通過心理評估,可她表現出來的心理狀態出乎他意料的穩定,這和他之前從她身上推測到的某些方面相互矛盾。隨後,麥考夫·福爾摩斯通知助理為他准備一份莉莉·伍德的資料。

  這場沒有意外的心理評估結束後,林蒙就被帶去見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跟著他去了技術支援科。

  說起阿爾弗雷德·溫德爾來,之前在劍橋時,就是他攔住了林蒙,按照軍情六處約定的習俗拍了拍她的肩膀,問她有沒有意向成為國家情報局的一員——無論是軍情六處還是軍情五處,歷來都很重視從牛津和劍橋這兩所高校招收間諜——當然了,考慮到林蒙的年紀,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當時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但林蒙不是開玩笑的,這場偶遇也只是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認為的偶遇。

  再有就是因為他的名字,阿爾弗雷德,林蒙相當大方地原諒了他那來自年長者對年輕人慣有的傲慢。

  只是這個阿爾弗雷德不擅長烹飪,所以林蒙就無法期待天下一等一的小甜餅了,真的好可惜啊。

  林蒙無比哀怨地想道。


第129章 貝克街(2)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對林蒙初始好感度不低,認為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會極可能地彌補這次軍情六處的損失。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是對的,但他忘記了凡事都有兩面,直到——

  「我有一個問題,可否請你們認真地回答我。」林蒙從自己的電腦前抬起頭來,舉起一只手來,一臉乖巧地問道。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在此之前已經見識到她在破解入侵者算法上的厲害之處,對她越發和顏悅色:「你說。」

  林蒙問道:「你們的防火牆呢?」

  「我記得我們有重新開啟防火牆——」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說著看向技術支援科的網絡工程師們。

  其中一名工程師還很認真地去檢查了一遍,回道:「它有在正常地發揮作用,先生。」

  林蒙眨了下眼睛:「咦?可我暢通無阻地進來了啊。原來是有防火牆的嗎?真是不可思議。」她的語氣特別誠摯,沒有半點要諷刺的意思,可越是這樣嘲諷值越是被拉得高高的。

  眾人:「……!!」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

  他似乎有點反應不及,可在看了自己這邊號稱優秀的工程師們在確認他們的系統,真的被輕易入侵而他們根本沒有收到任何警告,一個個都變得像爽打的茄子般,只能竭力挽回下這麼難看的場面:「我想我們需要升級一下我們的防火牆,而莉莉,你有這樣的能力,對吧。」

  林蒙眼睛亮晶晶的:「我還沒試過用水泥、磚石和混凝土等材料去修繕紙糊的牆,我想這將是個難得的挑戰。」

  眾人:「…………」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似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貨不對板」,可奈何人家有軍情六處急需的真才實學,所以即使她毒舌起來令人想挖個洞鑽進去,軍情六處這邊在經過一番考量後,還是將她聘用了進來,並隨著系統的全面升級,對她的一開始的短期聘用變成了長期聘用。

  林蒙在這一領域是個無與倫比的天才,再怎麼說她都有掌握著各種各樣的黑科技,甚至還擁有過二十二世紀的科技樹,現如今讓她反過來去適應二十世紀末的科技水平,她只需要適當地確保自己的水平不過於超前就可以了。盡管如此,她所展現出來的所學,就足夠令和她一起工作的技術支援科目眩神迷的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很快就變得樂意配合她的工作,即便從前的傲氣被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轉而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進化成功,預約去和心理醫生們談談的次數也隨之增加了不少。

  拋開工作人員的心理健康問題不多提,林蒙所展現的價值,有被麥考夫·福爾摩斯看在眼底。

  他深切意識到了她是一個相當值得挖掘的寶藏,他需要將她掌握在自己和國家手中。

  常人會認為這樣一個天才難以理解,但對麥考夫·福爾摩斯而言,她並不難懂,她想要的也很純粹——一個踽踽獨行十六年的小女孩,急切地需要一個同類。

  麥考夫·福爾摩斯完全可以滿足她,他在應對這類型的孩子上也有著豐富的經驗。

  麥考夫·福爾摩斯相當有信心,還稍微花了點精力,制定了一個可以稱得上是馴養的計劃,全然忽略了他上一個應對的熊孩子,也就是他弟弟和他的關系,在他自認為盡心的照顧下變得越來越僵。

  而主動上門尋求同伴的林蒙,她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麥考夫·福爾摩斯投射過來的關注。林蒙一點都不意外,亦或者說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內,同時也是她所期待的,而為了獲得更多她想要的關注,林蒙願意稍微示弱,默許了麥考夫·福爾摩斯不動聲色地插手她的人生規劃。

  像她在拿到數學博士學位後繼續進修時,有聽從他的建議(他當然沒有直接提建議,而是引導了她),選擇了工程學,而她在這一專業的博士生導師,也是麥考夫·福爾摩斯斟酌再三後選定的,他在背後做了點微不足道的促成工作——這時候的麥考夫·福爾摩斯盡管表面上並沒有獲得足夠令人側目的權柄,可他身邊凝聚的政治資本已經不可小覷了,再說他若是想達成自己的目標,他總是可以做到的。

  而對林蒙而言,工程學本來就是她喜歡的,無論之後深造時側重哪方面,她都是可以接受的,更不用說麥考夫·福爾摩斯在她身上付出了她所需要的關懷,他也有言傳身教,用一些實例來當教案,教給林蒙他更擅長的知識,進一步鍛煉了林蒙的觀察力、提高她思維上的敏捷性和創造性。

  ——林蒙有注重深深隱藏她過往的經歷,她所表現出來的樣子,讓她盡可能地像是一個單純只有這一輩子記憶的年輕人。當然了,有些地方她根本不好遮掩的,她都有想辦法盡可能地讓其科學化了。

  總之,在麥考夫·福爾摩斯看來,林蒙她就是個弟弟。

  也就是她還嫩著呢。

  此外,麥考夫·福爾摩斯對她,難保沒有那麼一點點移情作用。

  林蒙這時候倒是很清楚她和這個世界的小福爾摩斯,有諸多相似之處了。再有,林蒙這個階段,還沒有覺得她利用這點,從麥考夫·福爾摩斯那兒博得更多關注有什麼不好的。

  她實在是太需要一個朋友了。

  因而林蒙願意控制自己的控制欲,允許麥考夫·福爾摩斯稍微過界。

  這麼一說,好像林蒙過得有點憋屈一樣,可實際上並非如此,她在軍情六處這邊如魚得水,不說所有人都圍著她轉,但一定程度上沒差了,尤其是隨著計算機的進一步普及,信息對整個社會的影響提高到了一種絕對重要地位的情況下。

  另外,拜她忠於自我的原則所賜,憋屈地都是她身邊的人。

  畢竟再寬容溫和的人,也難以忍受身邊有個能夠一眼看出你所做的一切,還理所當然地把這件事講出來的人在。誰沒有點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秘密或私事呢?哪怕是自己女朋友還有其他男朋友,你的會計正在偷你的錢等等這種早知道早挽尊的私事。

  對他們而言,唯一值得慶幸的,似乎只剩下所有人都被一視同仁地對待過,就連他們的處長都不例外。

  這一點也讓大家深刻認識到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不懂成年人在社交上的潛規則,或者干脆說她根本就不懂什麼社交規則。

  這就沒辦法了。

  但總得有人做點什麼吧。

  在這種情況下,麥考夫·福爾摩斯因為平時在帶她的緣故,被委以稍微教她懂人情世故的重任,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

  麥考夫·福爾摩斯:「……」

  這方面他雖然不想承認,但他著實沒什麼經驗啊。

  後來,大家也跟著自暴自棄了,還覺得她這樣或許就是天才會有的風範吧。

  值得一提的是,隨著林蒙在軍情六處所擁有權限的提升,她再也無需擔心除工作和學習外的任何瑣事,她身邊還專門配備了生活助理。就只是能在這個職位上呆長久的人不多,像上一個生活助理在林蒙說穿她的丈夫,在另一個國家還有一個妻子後,就辭職去處理這樁二重婚姻了,不得已軍情六處只能重新招聘新的生活助理。

  新的生活助理叫琳娜·霍金斯,她脫穎而出的原因之一,是她曾經做過兩年的幼師。

  林蒙:「………」

  林蒙:「……………」

  麥考夫·福爾摩斯通過監控截取了這一幀,心情愉快了好幾個度,不枉他放棄了下午茶時間,專門蹲守在監控前——至於懟到林蒙跟前的監控器,那是工作需要,像林蒙的公寓中除了衛生間都裝了專門的監控設備,等她權限進一步提高後,會逐步拆除的(軍情六處最近在用的最新監控設備,還是林蒙參與制作的)。

  話說回來,林蒙心靈受了很大的傷害,她真的有那麼熊嗎?

  說好的「任何人都得罪,就相當於誰都沒得罪」呢?

  同事們的抗壓能力不是得到提升了嗎?還省了一筆訓練費用呢。

  所以為什麼她的新生活助理,會因為曾經做過幼師而得到青睞!她對生活品質的要求又不高。

  林蒙最後悻悻然地離開了工作崗位,在離開大樓時,還撞見了正要去開會的麥考夫·福爾摩斯。

  林蒙還以為他接受度更高,哪想到他給了她一個讓她自行體會的眼神。

  林蒙撓了下臉頰,默默離開了。

  誠實來講,林蒙不像她表現出來地那麼低情商,她只是不想多掩飾本性,她也不想浪費精力在那種絕大多數時候都沒什麼意義的事情上。要知道只要她想,只要有必要,她絕對可以成為最討人喜歡的人。

  但真給她安排一個幼師,她又感到很受傷。

  林蒙扁扁嘴,等到第二天她由琳娜·霍金斯載她去上班時,她把自己的牛津包放在膝蓋上,乖巧地問道:「想要做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是需要時刻將『請』、『你好』、『謝謝』、『再見』、『對不起』和『沒關系』掛在嘴邊的,對吧?」

  琳娜·霍金斯點了點頭,她之後想了想還提議自己的上司可以嘗試著誇獎下別人,畢竟沒有人不喜歡聽好聽的話。

  林蒙:「這樣——」

  等到了總部,林蒙在去自己工作室的路上,遇到了人力資源部的威廉·菲爾德。林蒙主動和他打了招呼:「你好,菲爾德——」

  她卡殼了。

  琳娜·霍金斯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威廉·菲爾德也呆在了原地,一臉問號。

  「你別催了,我正在想他的優點了。」林蒙旋即右手握拳,砸在攤開的左手掌心:「啊,有了。你也喜歡《神秘博士》這點,是值得贊揚一下的。」

  威廉·菲爾德:「……」

  琳娜·霍金斯:「……」

  是個英國人都喜歡《神秘博士》這部長壽英劇吧,它可是深深影響了一批又一批英國人啊。

  還有他就只有這一點是他的優點了嗎?這還不如不誇獎他呢。

  接下來林蒙如法炮制地誇獎了幾個同事,但他們無一例外地嘴角抽搐著告辭離開。

  林蒙扭頭問自己的新生活助理:「我做得不夠好嗎?」

  琳娜·霍金斯剛上任,很想保住這份薪酬福利都很不錯的工作,她聞言趕緊安慰自己的上司:「你已經很努力了,我們繼續加油好嗎。」

  林蒙:「……」

  這是什麼哄小孩的語氣!

  林蒙自己郁悶,也不想讓別人快活,她今天還就非得做個懂禮貌、深諳社交規則的成年人。只是被她誇獎的,就沒幾個真心覺得開心的。不僅如此,大家對她這樣的轉變,十分不適應不說,等麥考夫·福爾摩斯來總部時,還從助理那兒聽說了這件事,助理說了眾人的反應,還提到內部論壇上有不少人覺得她真的在努力了,看她絞盡腦汁地誇獎別人,都覺得她有點可憐了。

  言外之意是,她還是個孩子啊,上頭干嘛給她那麼多壓力。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麥考夫·福爾摩斯絕對屬於「上頭」中的一員。

  麥考夫·福爾摩斯:「………」

  麥考夫·福爾摩斯忍不住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這下她開心了。等等,她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

  這一點很快就得到了證實,她對著頭頂的監控器晃了晃自己的中指和食指,一個「耶」。

  總之,這天還沒結束,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聽到群眾的心聲,委婉地和林蒙表示她做自己就好。

  之後,林蒙就愈發我行我素了。

  她就說誰都得罪,就等於誰都沒得罪嘛。

  ·

  林蒙在加入軍情六處的第二年下半年,難得地出了一次外勤,而且還是搭檔麥考夫·福爾摩斯。要知道他現在出外勤的次數越來越少,取而代之地是越來越靠近權力中心,而林蒙之前從沒有出過外勤,她需要兼顧工作和學業,沒有多余的時間,也沒有必要去出外勤。

  如今他們倆一起出外勤,顯然這次任務至關重要。

  至少對麥考夫·福爾摩斯,還有大英帝國來說是這樣。

  林蒙也很興奮,僅僅出於她和麥考夫·福爾摩斯合作這一點,這最大可能地調動了她的積極性,在最終他們取得機密文件,坐鎮後方的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讓他們傳送回來,讓專業人士和計算機來破譯這句命令的話音未落,林蒙雙眼亮晶晶地道:「不用了。」

  麥考夫·福爾摩斯看向她,篤定道:「你已經破譯出來了。」

  他難得情緒外露了些,到底這無疑為他們爭取了更多的時間,以讓接下來的部署更順利的進行。

  他也沒忘誇獎她道:「好女孩,這次帶你一起出來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林蒙定定地看向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感受到全然的喜悅。


第130章 貝克街(3)

  這樣只包裹了一層糖漿的空心糖果,根本就不夠,也不是那麼對自己的胃口,也對不起她付出的腦力嘛。

  林蒙悻悻地想道。

  所幸之後麥考夫·福爾摩斯又給了她一份「小甜餅」:

  因為比預期還要快還要圓滿地完成了任務,所以他們在私人飛機安排好前,在當地一家咖啡廳消磨了下空閑的時間。

  林蒙和麥考夫·福爾摩斯坐了一桌,從他們的位置不僅能夠將整個咖啡廳盡收眼底,還能看到外面街道上的人來人往。而在他們坐下後沒多久,咖啡廳又來了數個客人,他們有男有女,三三兩兩地坐在了他們倆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他們是軍情六處的特工,負責保衛他們倆的安全。

  接下來,林蒙和麥考夫·福爾摩斯享用了為期兩個小時的下午茶。期間,他們倆還對著來往的路人做起了速寫。

  這是林蒙一直以來都很喜歡的小游戲。

  從前和她一起玩的是歇洛克·福爾摩斯,現在變成了麥考夫·福爾摩斯,而林蒙也很贊同歇洛克·福爾摩斯對他哥哥的評價,說他哥哥比他要聰明,大福爾摩斯掌握的推理藝術比他掌握的程度高。即使背景來到了現代,這一點仍然沒變。

  玩過這個小游戲後,林蒙的心情也總算飛揚了起來。

  麥考夫·福爾摩斯的心情也相當不錯,不僅僅是這次任務相當圓滿地完成了,還因為他享受了個難得輕松愉悅的下午茶。

  以及,這家咖啡廳制作的甜品還算可以。

  等他們回到了倫敦後沒多久,還受到了嘉獎。

  麥考夫·福爾摩斯跟隨著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去白金漢宮,覲見了女王陛下。阿爾弗雷德·溫德爾(Alfred Wendell)即將被授爵,從Mr Wendell變成Sir Alfred,還有就是在不遠的未來,他即將出任軍情六處處長一職。

  麥考夫·福爾摩斯是顯而易見的下一任接任者,他對此沒有多少意外的驚喜。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要比他當年被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帶進軍情六處所預計的,要順遂幾分。他清楚這其中最大的變數是什麼,他從白金漢宮回到軍情六處總部時,也有為「最大的變數」帶來了女王陛下給她的嘉獎,一枚常青藤葉胸針。

  林蒙收了下來。

  等麥考夫·福爾摩斯離開後,林蒙將禮盒隨手放進抽屜中,自己側著臉往桌上一趴,郁悶地扁了扁嘴。

  麥考夫·福爾摩斯顯然也收到了女王的獎勵,他是珍而重之地收了起來,畢竟他是那麼忠於他的國家,他的女王。

  而自己呢?

  她對這個平行世界來說,都像是個過客,那就更不要說讓她對具體哪個國家產生歸屬感了,所以她無法在這方面和其他人產生共鳴。

  林蒙郁悶地倒也不止是這點,她更多地還是清楚認識到在麥考夫·福爾摩斯心目中,她的重要性究竟排到了第幾順位。

  唉。

  林蒙當然沒想著這麼短時間,就讓自己受到最大的關注,可實際情況和她預想的有那麼點小小的落差,就讓她覺得難以忍受。

  『我果然是個貪心的人。』

  林蒙轉念一想:『噫!我竟然還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嗎。』

  果然是她的選擇太少的緣故嗎,在上個世界她想要交朋友的話,她甚至都還能挑挑揀揀,看萊克斯·盧瑟這個九級智慧被她一度嫌棄地拉進黑名單就可見一斑。

  可是吧,這會兒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就只是個弟弟,林蒙不太想和他玩。

  好煩哦。

  林蒙決定先把學位證都拿下來再說。

  除了工程學外,林蒙還另修了心理學,她下半年就可以再拿到兩個博士學位了——林蒙還對這幾門學科都是真愛,每次重新學習時都會有新的收獲。

  期間軍情六處這邊值得一提的大事件,是牽扯到歐洲數個國家的網絡領土保衛戰。也正是這一次,作為政府一方起到中流砥柱作用的林蒙,全方位地聲名鵲起,不像從前只局限於國內。

  相對應的,來自各方的刺探如雪花般飛來,為此她的監護等級被一提再提,公寓在短短時間內換了兩次。同樣的,林蒙所擁有的權限也得到了進一步提升,她更多地接觸到最前沿科技,周圍的人也都是各個領域數得著的,資源也變得俯拾皆是……這諸多好處卻只是一定程度上取悅了林蒙,畢竟她本來追尋的就不是這些,不過如果可以推動國家性乃至世界性的技術變革,林蒙也不是不可以愉快地接受。

  那將她存在過的證明。

  正因為如此,林蒙才沒有拒絕參加一場內部宴會。

  這次與會的不僅英國這邊的政要,還有這次網絡領土保衛戰中涉及的其他國家的要員,而在場人員中,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無疑最受關注,尤其是他身邊還跟著麥考夫·福爾摩斯和林蒙的情況下。

  麥考夫·福爾摩斯對當下場面游刃有余。

  林蒙卻懶得理會這群政治家們,所幸來參加這次宴會的,還有不少科學家,從物理學家到化學家,從航天學家再到計算機學家等等應有盡有。

  對於有真才實學的人類,林蒙從不吝嗇她的尊重。

  還有就是負責這次宴會餐飲的廚師很不錯,林蒙格外喜歡其中一道甜品松露巧克力。

  這兩樣事物,總算讓林蒙安分地呆了一個小時。

  再過後,林蒙就有點不太耐煩了,她跑去了一處露天陽台點燃了一根煙,放進嘴裡嘬了一口。迂緩卻濃烈的氣息在肺腑游走,這有效地緩解了她的煩悶。

  偏她還不得片刻的安寧,就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林蒙偏過頭去瞥了一下,然後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來,繼續抽她的香煙。

  「我親愛的莉莉,你在這兒。」來人卻不怎麼見外,操著一口異國腔調的英語邁入了陽台。那樣的腔調是迷人婉約的,更令人難忘的,還是她的艷光四射,嫵媚多情。香風伴隨著她,連窗外的怡人景色,還有廳內由權力堆砌出來的迷醉氛圍都不及她那麼一笑。

  這種美很有衝擊力。

  林蒙都免不了多看了她一眼,由衷道:「你在審美學上令人愉悅。」

  「天吶,你真是個小天使。」來人名叫讓娜·弗朗索瓦,她眼波流轉,自然而然地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親愛的,你還得相信我,你才是最性感的那個。你或許不知道,但所有人在見到你後,都無法從你身上移開目光。別看其中有部分人好似不願意理睬你,可實際上他們卻以能得到你的關注而激動不已。能和你說上一句話,就如同聆聽了箴言。你等著瞧吧,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嫉妒我呢。」

  讓娜·弗朗索瓦來自法國內政部,她父親是參議院議員,她的政治前途如無意外的話,將是一片光明的。而她現在說出來的贊美,切實地發自內心。

  在讓娜·弗朗索瓦眼中,莉莉·伍德高挑瘦削,黑發稠密,越發襯得皮膚過於白皙,灰色的眼睛又過於透徹,似乎能將所有人都看穿般,組合起來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美感,即使她孤傲到沒邊,任性到誰的面子都不給,還帶著種對周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的意味,可這恰恰是她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原因。尤其是她現在站在光影交錯處,整個人帶上了種虛無感,越發令讓娜·弗朗索瓦移不開眼。

  更不用說她還有著所有人都趨之若鶩的頭腦。

  總之就是高智商是新性感。

  林蒙沒說話,但她也沒有趕她走。

  讓娜·弗朗索瓦眼眸微眯,紅唇送出了甜蜜的低語:「你知道嗎,十八歲在我們法國才算成年,每個少年少女都該有一個難忘的成年禮。」

  林蒙微微偏頭:「你想和我做愛。」

  這種不合時宜的直白,令讓娜·弗朗索瓦越發招架不住,但不等她有進一步的動作,麥考夫·福爾摩斯出現了。

  他站在林蒙身後半步,禮貌但不容拒絕地請讓娜·弗朗索瓦離開。

  讓娜·弗朗索瓦保持住了自己的風度,她和林蒙說她所住酒店能看到的風景也很令人難忘,才施施然地帶著香風離開了。

  林蒙目送她離開,再怎麼說她都是個美麗的女人,就像林蒙之前在《福爾摩斯探案集》中遇到的帕梅拉夫人,一個殺了自己三個親生孩子,只為得到保險賠償的母親。

  麥考夫·福爾摩斯有些頭疼,他斟酌了下緩緩開口道:「如果你對性愛感到好奇,我不推薦這個女人。我該怎麼說才顯得禮貌呢,她喜好在床上釋放工作上的壓力,過於有挑戰性了——」

  他還想要說如果她真的要實踐一下,可以讓他的助理來安排。

  可下一刻,很清楚讓娜·弗朗索瓦性癖的林蒙冷不丁開了口:「爸爸。」

  麥考夫·福爾摩斯頓住了。

  林蒙聳了聳肩,一臉的無辜:「我只是覺得這麼喊你會很應景,盡管我的父母都沒有教過我青春期性知識。」

  麥考夫·福爾摩斯:「…………我今年二十五歲。」

  林蒙扯了扯嘴角:「我還沒有從幼兒園畢業呢。」琳娜·霍金斯如今還是她的生活助理,她可是干得最長的一任了。

  麥考夫·福爾摩斯深感孩子不好帶,尤其是下一秒,她又抽起煙來。煙味讓麥考夫·福爾摩斯不適地退後了半步,不是特別贊成地看了她一眼。

  林蒙才不會聽話地掐滅手中的香煙,她還撇撇嘴道:「要給我打碼嗎?」她聽起來是在接著上面繼續調侃她的心理年齡,可未免沒有那麼點不可言說的惡意。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一部電視劇衍生出來的,更值得玩味的是《神秘博士》這部劇,在二十一世紀得到好壞參半的推廣,是因為一個編劇,那個編劇之後是《神探夏洛克》的編劇,而在這個世界內,《神秘博士》仍然存在來著。

  麥考夫·福爾摩斯嘆了口氣:「莉莉,你要記仇到什麼時候。」

  哎呀呀,好一副好脾氣大人的姿態。

  林蒙覺得手癢癢,想一拳打破他臉上的假面,所幸她還是忍住了:「我要回去了。」

  讓娜·弗朗索瓦給出的名片,林蒙走之前把玩了下。她還沒有過與同性的性交經驗,這個未知有那麼點激發了下她的好奇心。

  麥考夫·福爾摩斯見狀微微挑眉:「希望不是我剛才的話,激起了你的好勝心,莉莉。」

  得,她現在一點都不好奇了。

  林蒙離開的時候氣鼓鼓的,她坐到司機開過來的車上時,忍不住撓了下臉頰。

  她覺得麥考夫·福爾摩斯有種本領,能夠最大限度地激發一個人的叛逆心理。

  她真的好想叛逆一次啊。

  好吧,林蒙是覺得她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林蒙這麼想後沒多久,就發生了一件事,讓她這個想法越發堅定了。

  彼時林蒙已經從劍橋離開,而有意思的是,就像她當年入學時,麥考夫·福爾摩斯剛畢業一樣,她現在從劍橋拿到該拿到的學位結業後,夏洛克·福爾摩斯緊接著考入了劍橋大學,仍舊讀化學專業。麥考夫·福爾摩斯提高了對他的監控等級,即便沒有那麼面面俱到,可夏洛克·福爾摩斯在學校中發生了什麼,他這邊大致是知道的。

  他其中一個助理有額外多擔負了這部分工作。

  林蒙一天從這個助理眼神中,讀到了微妙的含義。

  類似於「你和我上司的親弟弟有什麼血緣關系嗎」,「原來你有可能是我上司家流落在外的妹妹嗎」之類的。

  林蒙:「…………」

  林蒙一定程度上被冒犯到了。

  該怎麼說呢。

  刨除夏洛克·福爾摩斯是她摯友歇洛克·福爾摩斯同位體這一點不說,單就說他們倆個。林蒙心中自戀的那部分,讓她不會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產生惡感,但他的存在,在鏡像理論下,是一定程度上模糊了林蒙自己自我與他我之間的界限。在這種情況下,林蒙會自然而然地產生困惑,接著就是自我的部分受到了威脅,為此產生排斥。

  更不用說這裡面還夾雜著一個麥考夫·福爾摩斯,林蒙從他那邊得到的關注中,有一部分還是因為她和夏洛克·福爾摩斯相像的那部分,這就讓林蒙更加難以忍受。

  老實說,現在這個助理這樣火上澆油,林蒙能按捺住自己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攻擊性,就很不錯了。

  總而言之,林蒙即使再覺得夏洛克·福爾摩斯值得親近,但現階段她對他的排斥,還是壓過了那種近乎天然的親近感。

  否則,林蒙就會在劍橋多呆上一年了。

  林蒙最終冷靜了下來,覺得她還是先將矛頭轉向了給糖也不給實心糖的麥考夫·福爾摩斯吧。

  林蒙心中有了計劃,只等一個合適的契機。

  這麼著的,時間來到了聖誕節前夕。

  麥考夫·福爾摩斯變得更加忙碌了,他都沒多余的時間回家一趟,不僅如此,他還得在聖誕節前夜去給自己的親弟弟擦屁股——夏洛克·福爾摩斯因為口無遮攔,終於被人一酒瓶砸了腦袋,給砸出了腦震蕩。

  麥考夫·福爾摩斯去醫院安頓好了弟弟回來,已經是凌晨一點了,他還可以睡上四個小時。但等他換上絲綢睡衣,躺到床上還不到半小時,就被自己的助理朱莉·李斯特打電話叫醒了。

  麥考夫·福爾摩斯語氣低沉:「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朱莉·李斯特穩住心神,盡可能簡潔地把事情講了一遍。原來是他們軍情六處的天才小姑娘,喝醉了後迷迷糊糊地和幾個酒吧裡的純路人,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闖入了中央銀行的地下金庫。

  麥考夫·福爾摩斯:「……在進酒吧前她是不是回了一趟伯明翰?」伍德家在伯明翰。

  她的家庭情況,麥考夫·福爾摩斯十分清楚,很顯然那不融洽的家庭關系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創傷,盡管她表現得很從容。

  朱莉·李斯特也知道一點,伍德家的家庭關系多少有點畸形,一句話而言就是誰弱誰有理。做家長的對最聰明的孩子反而投入了最小的關注,連她早就大學畢業了都不清楚,這次好不容易主動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回家一趟,也僅僅是因為黛西·伍德有了小孩子,想讓她把她的臥室讓出來,反正她也常年不回家,不是嗎。

  換做朱莉·李斯特自己來看,她反正是無法忍受的。

  可理解歸理解,朱莉·李斯特可做不到耍酒瘋都能耍那麼大。

  麥考夫·福爾摩斯揉了揉眉心,很有幾分心力交瘁,但他還能怎麼著,自然是將這件事給好好兜住了。

  「中央銀行那邊——」朱莉·李斯特踟躕道。

  麥考夫·福爾摩斯沒好氣道:「他們不是號稱擁有最高級的安保系統嗎,怎麼就讓一個醉鬼給輕易闖進去了?我都替他們感到羞愧。」

  麥考夫·福爾摩斯又捏了下眉心,當剛才發脾氣的話沒說過:「我會和他們的負責人好好談談的。」

  說話間,麥考夫·福爾摩斯已經在書房,用自己的權限調出了當事人那邊的監控,看到她縮在沙發上,幾乎都要擠進沙發裡了,難免心軟了下,吩咐電話那邊的助理:「她喜歡上次白廳宴會上的松露巧克力,給她送過去一份。」

  「可—是,老板。」朱莉·李斯特改口應了下來,即使那次的廚師不是一般的廚師。

  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阿爾弗雷德·溫德爾,他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處理此事的方針和麥考夫·福爾摩斯的一樣。自家的小天才自然是要盡最大可能擔保住的,中央銀行那邊也該好好反省下了,別拿「最高級的安保系統」來糊弄外人。再有就是酒吧那邊也得好好查查,人都醉成什麼樣了,怎麼就想起來去闖地下金庫了?

  總之,一眾人忙得團團轉,始作俑者也不太好受,她喝太多酒了,難受得要命,還差點被自己的嘔吐物嗆地英年早逝。

  不過有一說一,她自己弄出來的爛攤子,完全不用她去收拾,等她早晨清醒過來時,她還因為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難受,對著來探望她的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又哭又鬧:「阿爾弗雷德,我要吃小甜餅!小甜餅!」

  「好好好。」阿爾弗雷德·溫德爾是她的領路人,平時也足夠縱容她這個下屬了。現在聽她這樣哭鬧,覺得她終於有點她這個年紀的樣子,加上也知道她家那點爛事,所以滿口答應了下來。他是不會做小甜餅了,還是拜托了他的夫人。

  麥考夫·福爾摩斯那邊將事情徹底壓了下來,公眾們還有媒體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但在內部,這件事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的,接下來還有得忙,總之得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麥考夫·福爾摩斯已經有了對策,在他看來,英格蘭銀行完全可以從抓住軍情六處這邊不放的苦主,變得反過來有求於軍情六處,畢竟他們的安保系統真的是個笑話了。

  但他這一片苦心,沒得到應有的報答。

  麥考夫·福爾摩斯勞心勞力一整天後回到了寓所,還沒進門他就察覺到了不對,一開始他還以為夏洛克找了過來,但下一瞬間他聞到氣味就改變了想法。麥考夫·福爾摩斯想痛苦地呻吟了,這姑娘又擺脫了監護她的特工們,哦,還連帶改變了他家裡的監控。當然了,她還神不知鬼不覺地闖了他的家門。

  麥考夫·福爾摩斯進了門,果不其然地在客廳看到了令人不省心的熊孩子二號。他挑了挑眉,假笑道:「請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莉莉。」

  「如果沒有《神秘博士》,世界將是個更遜的地方。」林蒙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中播放的正是《神秘博士》,這輩子林蒙成為了它的鐵粉,對它有很高的評價。她接著看向麥考夫·福爾摩斯,語氣相當平靜:「福爾摩斯先生,晚上好,我這次過來,是想和你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

  麥考夫·福爾摩斯用他一貫隱藏了高傲的包容語氣喊她:「莉莉——」

  「別那麼喊我!麥考夫·福爾摩斯這都是你的錯,你既然想要籠絡我,也知道如何籠絡我,那你就該對『我』多投入點真情實意啊。」林蒙刻意在「我」上加重了音節,「好吧,我也有錯,我就不該在意識到你對我有移情作用後還樂見其成,搞得我在你心中一定程度上成為了我自己的替代品,這根本就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林蒙眼睛很冷靜,動作卻顯得她不是一般的煩躁,像她緊接著就抽了口煙:「這煙,我不稀罕你給我定制的——它干嘛還那麼合我口味啊。」這過剩的控制欲。

  麥考夫·福爾摩斯:「………」

  作者有話要說:

  ·夏利現在真的是個弟中弟,之後再帶他一起玩。蒙妹要先自立啦,她接下來要自己去玩了,讓麥哥的如意算盤落空嘻嘻。另外,這個世界有東風妹,也會帶她一起玩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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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貝克街(4)

  「我知道了。」

  麥考夫·福爾摩斯這麼說道,爾後他脫下了大衣,換上拖鞋,踱步來到客廳,坐到了林蒙對面的沙發上:「莉莉,你選擇向我坦誠你的訴求,這很好——」

  他頓住了。

  因為原先還一副打滾撒潑姿態的熊孩子二號,因為他的話,先是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顯現了不加掩飾的怒氣,盡管下一瞬間那種尖銳的攻擊性便掩下,可她接著整個人都變得極度冷靜,這像一盆冷水潑向了他,麥考夫·福爾摩斯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她並不是他認為的,只是在小打小鬧。

  林蒙不知不覺間,已經將煙掐滅,她上身前傾,逼視著終於收起那副超然姿態的麥考夫·福爾摩斯:「我說過了吧,我想和你進行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我願意向你敞開心扉,也希望你能夠端正一下你對待我的態度,哪怕只是稍微地。當然了,我很清楚讓你做出改變,我得先拿出自我的證明,否則等我再去總部上班時,我不僅得給中央銀行修補他們那笑話一般的安保系統,還得在明年年中和劉易斯·梅森合作。」

  麥考夫·福爾摩斯的假面出現了裂縫。

  林蒙的情緒又回來了,她嫌棄道:「認真的嗎,麥考夫。我承認麥科爾教授值得尊敬,可劉易斯·梅森?創造性與進取心就如同他的頭發一樣,早就離開了他那頑固不化的腦袋。讓我和他合作?我寧願去教一只猴子懂得三位數以內的加減法。」

  麥科爾教授是林蒙的工程學博士生導師,而劉易斯·梅森他在計算機學上,被大眾認為很有建樹,他目前還是國防部的首席科學顧問。

  在上次白廳宴會上,劉易斯·梅森就有出席。雖說當時出席的科學家也不是個個都名副其實,可劉易斯·梅森即便名副其實,也中庸到林蒙無話可說。

  麥考夫·福爾摩斯卻從她的抱怨中,想了更多:「莉莉,你做了什麼。」

  「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對你又愛又恨。當初我就是因為你超凡的頭腦,才情願被阿爾弗雷德領進軍情六處的,我也超喜歡和你玩的,但顯然你有太多的顧慮啊,枷鎖啊,或者說能夠讓你情願偽裝自己不是異類的東西,我卻沒有,這就造成我們之間關系的錯軌。更令我不開心的,是我同時清楚地明白你並沒有必須滿足我的義務。也就是說我理智上能夠接受,可情感上卻不能。」林蒙剖析著自己,倒也沒忘回答麥考夫·福爾摩斯的問題:「至於我做了什麼?劉易斯·梅森和他背後的人,認為我不該分一杯羹,他們要自己拿下那個項目。」

  能讓麥考夫·福爾摩斯那麼上心的項目,自然非同小可,那關系到大英在未來十年,乃至二十年在國防上能夠立於最大的不敗之地。

  麥考夫·福爾摩斯慍怒道:「莉莉!」

  林蒙不以為然:「哦,你現在的慍怒就很真。」

  「你不能如此任性。」麥考夫·福爾摩斯似乎覺得自己的語氣比較重,他緩和了下,姿態也重新變得不急不躁起來:「你不是已將那個項目視作了你的囊中之物?」

  林蒙往後坐進沙發,雙手也放上了兩邊的扶手,現在是她在掌握主動權了:「沒錯,在梅森將它搞砸後,我會以救世主的姿態閃亮登場的。」

  麥考夫·福爾摩斯更頭疼了,從容的姿態卻做得很足:「如果和我對著干,能夠讓你認為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的話——」

  「嘖。」林蒙嘖一個教科書級別的嘖。

  麥考夫·福爾摩斯:「……」

  「我不是在你商量,我是在告訴你已成定局的事。」林蒙接著撇了撇嘴:「政治?呵。你得承認麥考夫,這世上庸人太多。雖說有時候我還會小小羨慕他們一下,你說他們怎麼就那麼容易就得到快樂呢。」

  該怎麼說呢。

  劉易斯·梅森和他背後的政治人物們,何嘗不清楚如果林蒙加入的話,那他們將事半功倍,可那樣的話,他們自己的利益卻被觸犯了,這不是他們可以容忍的。不是什麼人都像是麥考夫·福爾摩斯,他是將國家利益遠遠放在了個人名利之上。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林蒙才能在背後一操縱一個准,推動著事態往她想要的方向發展,而就目前而言,麥考夫·福爾摩斯所擁有的政治力量,還無法很好地扭轉事態。

  麥考夫·福爾摩斯跟著沉默了,他連假笑都沒給林蒙一個。

  林蒙輕哼了一聲:「你現在連敷衍我,都不願意敷衍了嗎?哎呀,別那麼任性嘛,麥考夫。」

  麥考夫·福爾摩斯:「…………」

  林蒙眨了眨眼,「唔——聖誕快樂?」好像她那麼一說,他就會消氣一樣。

  麥考夫·福爾摩斯被氣笑了,他決定不和熊孩子一般見識,去到廚房從冰箱中拿了兩個布丁出來,都放在了自己面前,之後終於再次露出了假笑:「我從沒有在聖誕節這天覺得快樂過,或許莉莉你可以為我分享一下你快樂的經驗。」

  林蒙:「……」

  說得好像她真有快樂聖誕節的經驗一樣。

  不不,她這輩子是沒有啦,但從前還是有過的。

  這麼一說,顯得更悲哀了是怎麼一回事。

  林蒙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所以我們達成了共識?」

  麥考夫·福爾摩斯看了她一眼,刻意用那種惹人叛逆的超然語氣道:「你的確是個貪心的小女孩,是不是?」

  林蒙告訴自己要冷靜再冷靜,最終她冷靜地說道:「至少我不貪吃。」

  麥考夫·福爾摩斯往後出外勤任務的可能微乎其微,他現在更多地圍著白廳轉,就這半年來,裁縫已經兩次重新為他量體裁衣了。這和他易胖,並且嗜甜也有一定的關系。

  麥考夫·福爾摩斯:「……」

  甜品是他僅有的安慰品,而造成這種局面都怪誰啊。

  麥考夫·福爾摩斯覺得自己操碎的心,還不如喂給狗,但他沒想到打擊還沒完——

  林蒙得到了一個外勤任務。

  她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闖進英格蘭銀行的地下金庫,被高高地舉起,可沒有被輕輕地放下。她這麼肆意妄為,必須得付出代價,然後在一群政治人物的運作下(麥考夫·福爾摩斯給他們打上了「金魚中的金魚」的標簽,以後一有機會就不想再看到他們),她就不得不暫時遠離權力中心,去給出外勤的MI6特工提供技術支援。

  當然了,為了欲蓋彌彰,他們為林蒙選擇的不是一般的外勤任務。

  在外面有那麼個跨國性質的犯罪組織,這個組織已經威脅到了國家安全——之前歐盟網絡領土保衛戰,就有這個組織的影子——因此MI6必須做點什麼,MI6之前就派遣了特工出去,想法設法地打入那個組織做臥底。不止MI6,大西洋對岸的CIA也派了特工,另外還有其他國家的間諜們。

  總之,這是個艱巨的任務,讓莉莉·伍德去做支援官並不算辱沒她的才華。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再三斡旋,都沒能改變這個命令。

  麥考夫·福爾摩斯則在自己的辦公室扶額,這根本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好不好。

  這次麥考夫·福爾摩斯嘗到了挫敗的滋味,他不得不重新調整他的規劃,卻又對猛然間露出獠牙的「元凶」無可奈何。

  (嗶嗶。發際線發出了『即將後退』的警告。)

  再說進擊的林蒙這邊,她不是不可以不再和麥考夫·福爾摩斯玩了,可她又不想就這麼一走了之。畢竟這樣怎麼看,都像是她沒有迎難而上,反而選擇了退縮一樣。

  再者,正如麥考夫·福爾摩斯之前所言,林蒙確實對那個項目志在必得,她都做過標記了,怎麼可能就那麼放手。

  還有就是就目前而言,林蒙去哪兒都一樣,那她還不如呆在軍情六處,而這個外勤任務,也很對林蒙的胃口。

  對了,這個跨國性質的犯罪組織,和吉姆·莫裡亞蒂沒有任何關聯。這會兒的莫裡亞蒂,和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稍顯稚嫩,不過莫裡亞蒂已經有成為犯罪界拿破侖的志向,他有在活動了。

  總之,正如麥考夫·福爾摩斯還沒有進化成大英政府,莫裡亞蒂也還沒有成為以後的咨詢罪犯。

  另外,對於老謀深算的詹姆斯·莫裡亞蒂教授,到了現代成為了騷裡騷氣的小吉姆之事,林蒙表示這都是小意思,她還見識過莫裡亞蒂教授和艾琳·艾德勒合二為一的操作呢。

  但要讓林蒙真的做個排名出來,她還是更樂意接受她所打過交道的詹姆斯·莫裡亞蒂教授,雖說當年他們並沒有真的正面接觸過,只是進行了間接的交鋒。

  話說回來,林蒙預期這次的外勤任務,需要兩年左右的時間。

  之所以會這麼長,一來那個組織稱得上是根深蒂固,二來林蒙有自己另外的打算。

  這麼說吧,她不打算按部就班地在外部給予支援,而是打算進入內部,從內部進行腐蝕。

  做這種事,林蒙絕對駕輕就熟。

  就像她從前以受害者的面貌,加入了天神教,結果天神教反過來成為她的所用物;再比如說她明明只是以布魯斯·韋恩女朋友的身份,進入了韋恩莊園,可到最後阿福去世時,她都能夠讓阿福答應被她吞吃進身體,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這個比喻好像不是很恰當,林蒙覺得自己不是反客為主,她只是成功地得到了阿福的愛與支持。

  沒錯就是這樣。

  再進一步講,她充當犯罪組織臥底的話,還能用頂著這一身份的名頭,和坐鎮大後方的麥考夫·福爾摩斯相對正大光明地對著干。如此一來,還能端正下他對待自己的態度。

  還能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嗎?

  反正林蒙是相當得樂在其中。

  以至於她之後的所作所為,稍微過火了點——林蒙自己都清楚,她在「反客為主」這件事很有經驗,所以這次似乎也不例外。

  林蒙不僅掌握了該組織的人員名單,運作方式,在各國安插的間諜,各國安插進來的特工等等具體細節,她還在這期間自己反過來掌握了該組織的命脈。

  她這個人在這種偏守序邪惡的陣營中,真的是相當如魚得水,而且她本身就具備那種魅力,很擅長凝聚力量,讓別人發自內心地認同她,然後選擇跟隨她。尤其是當她還真有某種個人目的時,她總是能做到常人難以想像的地步,所以這種自己進來當臥底,結果一不小心成了老大的事,對林蒙而言,真的再正常不過了。

  好吧,林蒙現在還不是名副其實的老大,她頂多就是架空了原本的魁首。

  那麼問題來了。

  林蒙在進這個組織前,並非是自由身,她是政府派來的間諜,她怎麼能這麼樂不思蜀呢。

  這樣不好不好。

  明明這輩子要做一個好人的。

  (好人:???)

  可林蒙現在真的蠻快樂的,不說別的,就是維米爾的畫作她都幾次從博物館偷過來又放回去了,更不用說那些私人收藏品,她都可以只打個招呼,第二天它們就能出現在她床頭——也難怪政府要瓦解組織,它確實嚴重威脅到國家安全了。

  林蒙支起手抵在唇前,權衡了下利弊。

  如果她真的就這麼反了水,那她以後就只能找莫裡亞蒂玩了,福爾摩斯們就成了她的敵人。天吶,這麼一想,她一邊躍躍欲試,一邊又覺得她還是更願意和福爾摩斯們成為朋友,她自己都有點難以想像她這輩子,和自己摯友的同位體成為敵人。

  再者,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對她還是很好的。

  英國那邊還有她的項目,在等著她回去重新開工呢。

  就是吧,林蒙畢竟在組織呆了將近兩年,對它還是有點感情的,更不用說她那個印刻在骨子裡的占有欲。哪怕這個組織本來不是她創建的,可既然被她染指了,那她就對它有一定的責任。

  想來想去,林蒙有了個兩全其美的想法。

  唔,先讓組織被瓦解吧。

  ·

  ·

  蓓爾美爾大街,倫敦。

  隨著麥考夫·福爾摩斯越來越受重用,他也搬到了距權力中心更近的蓓爾美爾大街。也因為需要操心的事務越來越多,他的發際線終於扛不住,開始往後移動了。而且拋開公務,他還得操心自家的熊孩子一號,劍橋都開始無法滿足夏洛克·福爾摩斯了,他不僅抽煙成癮,他還開始吸毒,麥考夫·福爾摩斯恨不能敲開他的腦子,看看他究竟在想什麼。

  在外面「放風」的熊孩子二號,麥考夫·福爾摩斯於公於私也都得掛念著。當然了,是公大於私。

  他們兩年前談論的那個項目,在落到劉易斯·梅森和他背後黨派的手中,不出意料地進展緩慢,即便他們還聲稱他們有了很大的進展,可在麥考夫·福爾摩斯看來,那就是國家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基本等於打了水漂,所幸它在不久前就被暗中緊急叫停了。

  再有麥考夫·福爾摩斯已經察覺到了某種端倪,他覺得不能再放任她呆在外面,在危險邊緣橫跳。當然了,是對國家、對他人來說有危險——麥考夫·福爾摩斯覺得和她相比,自己的弟弟都快成乖孩子了。

  這誰敢信。

  可是麥考夫·福爾摩斯就沒反省過自己帶孩子的方法哪裡不對,他還覺得果然沒有了自己的把控,她就開始飄了,還飄得那麼厲害。

  因而林蒙人還沒有回來,麥考夫·福爾摩斯就為她准備好了最高等級的監護,連負責的特工都經過了他精挑細選。

  這日凌晨,麥考夫·福爾摩斯被電話鈴聲叫醒,那是個未知號碼。

  麥考夫·福爾摩斯接了起來。

  另一端卻沒人出聲。

  麥考夫·福爾摩斯喊道:「莉莉。」

  「麥考夫,快帶我走。」她的聲音緊繃著,還聽起來可憐兮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正陷入某種危險境地裡,比如說真實身份被組織發現,即將面對嚴刑拷打。

  MI6那邊截取這段音頻後,已經是處長的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臉色凝重,他們本來即將要收尾了,現在看來有必要加快一點進度。CIA那邊,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就交給了麥考夫·福爾摩斯去交涉。

  麥考夫·福爾摩斯神情也不輕松,但他所擔憂的,和自己的上司並不太一樣。但他們都想要盡快了解這個任務,CIA那邊也願意配合,畢竟這次瓦解計劃中,MI6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們還真是繼The ice man後,又出了個了不得的特工——林蒙雖然被本國政客們排擠出了權力中心,但MI6這邊為了保護她,同時也為了不讓他國有可乘之機,仍舊營造了她還呆在總部的跡像。這也虧了林蒙在離開前,有留下了「錦囊」,可供MI6在她不在的時候,來更新他們的防護系統。

  不管怎麼說吧,這次最後的瓦解任務,麥考夫·福爾摩斯還罕見地再次出了外勤,更加確保了任務的順利進行。

  最終,全須全尾的林蒙被接上了直升飛機,安全地送到了臨時指揮部。

  她一把抱住了麥考夫·福爾摩斯,哇哇大哭起來:「哇,你終於來了!」真好,她還是個好人。這麼說吧,組織核心部分金蟬脫殼後上岸投向正義一方,在她的定義中就是好的,她有在做正確的事。不然,早就浪到天邊去了。

  總之,林蒙現在流下的,絕對是劫後余生的淚水。

  她真的是渡了一次大劫。

  麥考夫·福爾摩斯起初還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覺得她作為一個相對純粹的孩子,經歷了太多不該她這個年紀就可以承受的磨難。他稍顯僵硬地回抱了她,「好了好了,已經結束了。」

  林蒙狠狠點頭:「嗯!」


第132章 貝克街(5)

  「麥考夫·福爾摩斯起初還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的意思,是說他之後就反應了過來:

  她根本就不是因為經歷了不該經歷的磨難,才崩潰大哭的。

  讓他快去帶她走,是因為她意識到站在另一邊,可能更讓她快樂。

  麥考夫·福爾摩斯之前就在擔心這個,他很清楚她欠缺道德感和社會責任感,對於某個事件、行動的判斷標准也就既非道德,也非社會規則,而是自己內在的價值觀,也因此她不會因為做了違背社會規則的事而感到內疚,甚至不會因為自己投向了罪惡的一方,而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現在來看,他所擔心的最壞情況沒有發生,她自己懸崖勒馬了。

  這是麥考夫·福爾摩斯樂見的,她的精神狀態比他認為的還要穩定。

  可問題在於,究竟是什麼事物成為了她的羈絆。

  麥考夫·福爾摩斯從前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可直到答案仍舊是模糊不清的。

  在又一次心理評估後,林蒙確保得到的結果會是她已經完全沒問題了,才施施然地和心理醫生告了別,然後就和在外面等著她的麥考夫·福爾摩斯打了個照面。

  兩人對視一眼。

  林蒙的肩膀耷拉下來:「所以我不會再得到一個愛的抱抱了,對嗎?」

  麥考夫·福爾摩斯:「……」

  林蒙更加可憐兮兮:「也沒有獎勵嗎?畢竟我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思想鬥爭。」

  麥考夫·福爾摩斯不為所動,他在意識到自己被騙後,就變得比從前還鐵石心腸了。

  林蒙覺得怪委屈的,她就只是戲劇性地皮了那麼一下而已,值得他這樣耿耿於懷嗎。

  是的,無論是打那通電話,還是之後她抱著麥考夫·福爾摩斯哇哇大哭,林蒙都有故意的意味。她是經歷過一場思想鬥爭不假,可絕非是她又陷入了迷茫期,精神也絕不脆弱——在經過上個世界後,林蒙的精神狀態已然趨於穩定,她就只是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浪裡個浪~

  再者她竟然騙到了麥考夫·福爾摩斯,這已經夠她好好回味的了。

  也所幸林蒙還是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她都不必多做什麼,只需要顯露出自己的絕對實力,在接手那個停擺的項目後力挽狂瀾就可以了。

  前項目總負責人劉易斯·梅森,如今可沒有機會再出現在林蒙面前了。顯然,這個項目既然能在不久前被暗中叫停,就已經很好地說明了他們的失勢。

  林蒙這次得到了國家最大的支持。

  她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組建自己的團隊,為此她還挖了好幾次別國的牆角。

  還值得一提的是,一年多後林蒙為自己的團隊吸納了幾名新成員。他們都經過了重重審核,最終確保身份沒問題後,才被放行。

  這是當然的了,畢竟林蒙可是花了一年多時間為他們洗白。

  也就是說,這幾名新人是之前那個被瓦解組織的原成員,不過不是所有林蒙保下來的原成員都洗白上岸了,大部分原成員本來就是個幽靈,之後他們也將不存在。林蒙為他們提供安身之地,讓他們凝聚在她身後,成為她手中的力量。

  林蒙將屬於自己的新組織,定義為局外人,處於正與邪中間的灰色地帶。如果有可能的話,她不介意用這份力量,去為政府做一些連秘密情報局都不願意做的灰色任務,亦或是成為了地下各方勢力之間的紐帶,聯結或是制衡它們。

  除了局外人這一組織外,林蒙還用首席科學顧問莉莉·伍德這個她明面上的身份,拉幫結派,同時為了滿足自己的個人興趣愛好,弄了個火炬木科學與藝術博物館出來,博物館名下還有個同名俱樂部。

  成員大部分都是在科學側有一席之地的人,林蒙很樂於和他們往來。

  至於藝術那部分,林蒙她自己就完全可以抗起來——她有重新拾起自己對藝術的熱愛,繪畫、戲劇、雕刻啊等等的。

  這種種讓林蒙在工作之余,也有很多事可做,還都是能令她不感到無聊的事情,生活也由此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總而言之就是林蒙不再只想著和麥考夫·福爾摩斯一個人玩了,她有了其他的玩伴,還懂得將生活過得有情趣。

  林蒙自認她這是真正長大了。

  不僅她自己這麼認為,在過去就認識她的特工們啊,助理們啊等等幾乎都這麼認為的。跟著林蒙最久的助理琳娜·霍金斯,她都要喜極而泣了,深感這幾年是真的不容易。

  說回工作,林蒙除了做那個國防部下轄的項目,她還仍舊負責著軍情六處的網絡防護系統,只是從那次後就沒有再出過外勤任務,去他國挖角那幾次不算。

  麥考夫·福爾摩斯也基本沒有再出過外勤任務,曾經被各方側目的特工福爾摩斯就很難再見到了,但在權力中心,他「The ice man」的名稱可是越來越響亮。

  林蒙對政治不感興趣,倒是對他從前的特工生涯好奇過,還用自己的權限去查閱過他那時候的檔案。她是知道他的秘密行動代號,是叫南極洲,這顯然是和「冰人」相映成輝,一聽就讓人覺得有逼格,因而林蒙看著屏幕上的另一個文件夾,才會面無表情。

  什麼叫「癌細胞(Cancer cell)」?

  她的秘密行動代號怎麼會是這個?

  好貼切哦。

  但這不是MI6的風格。

  林蒙稍微了解了下,才知道「癌細胞」這個代號,是從其他國家傳過來的。她那次深入犯罪組織內部,作風整體看來就像是癌細胞侵入人體內部,等傳到MI6這邊後,考慮到她在網絡上做的工作,像人體內的白細胞(White blood cell,簡稱WBC),所以MI6就用了這個代號,私下還用WBC來代稱她。

  林蒙:「……」

  和麥考夫·福爾摩斯的比起來,林蒙覺得自己的輸了。

  於是在聖誕節時,抱著這種心態,以及惡趣味發作,林蒙送了全然無辜的麥考夫·福爾摩斯一瓶WBC牌的生發水。

  麥考夫·福爾摩斯:「……」

  林蒙侃侃而談:「這是我在研究過你的基因密碼圖後,特別為你調配的,而且你完全可以放心,它經過了權威醫學機構安全驗證,絕對比你平時使用的那款要有效得多。怎麼樣,麥考夫你是不是特別感動?」

  麥考夫·福爾摩斯皮笑肉不笑道:「我太感動了,以至於接下來無法周到地接待你,莉莉。」

  他就差直接說出「滾吧」了。

  林蒙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子:「我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聖誕節——」就是那個她喝醉後,一路火花帶閃電闖進中央銀行地下金庫的那次。

  麥考夫·福爾摩斯領會了她的言外之意,只好放她進來:「你的朋友們呢?我以為你們會有一個聚會。」

  「他們最想一起渡過聖誕節的人都不是我,」林蒙悶悶不樂:「聖誕假期為什麼還不取締啊!」

  麥考夫·福爾摩斯深有同感:「你以為我不想嗎,我連聖誕節都想取締。不,莉莉,我只是那麼抱怨一句。」

  搞事的苗頭就此被掐滅,林蒙毫不客氣地進行了人身攻擊:「你真無趣。」

  麥考夫·福爾摩斯露出假笑:「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過對他而言,盡管一點都不喜歡聖誕節,可他還是喜歡聖誕節可以大吃一頓這個由頭的。以及盡管他看上去一點都不歡迎林蒙過來,可在之前他就推測出她會來蓓爾美爾大街,所以在讓助理訂餐時,讓她訂雙人份的。

  林蒙見狀,故意拖長了聲音:「哦——」

  麥考夫·福爾摩斯反過來用那種好脾氣大人的語氣道:「禮貌,莉莉,禮貌。」

  林蒙小小翻了個白眼。

  在吃完餐後甜品松露巧克力後,林蒙冷不丁說:「麥考夫,你會考慮換掉你頭頂那盞水晶燈嗎?我該怎麼說才顯得禮貌呢,在它的照耀下,只會顯得你尤為容光煥發。」尤其是發際線前沿。

  麥考夫·福爾摩斯沒好氣道:「你非得讓我更厭惡聖誕節嗎。」

  林蒙乖乖閉了嘴。

  之後,麥考夫·福爾摩斯把餐碟塞進了洗碗機,再出來時就被招呼去看《神秘博士》特輯。他知道這部電視劇,也有看過,不過可不像她這樣喜歡,所以等他坐下來後,他就開始走神,盡管表面上看不太出來。

  過了會兒,林蒙肘了他一下:「我給你看個寶貝。」

  「當當當——」林蒙從她的牛津包中拿出了一個起子,正好電視上也在播神秘博士拿出他的音速起子去撬鎖,他啟動自己的音速起子後,林蒙也對著電視啟動了她手中的那個,接著電視就宕機了。因為音速起子除了是升級版的螺絲刀,用來解鎖,維修,還可以摧毀電子設備,甚至可以利用它引起分子間震動,從而從內部瓦解石頭。

  林蒙站了起來,很驕傲地說道:「我成功了!所以我被一致推舉為《神秘博士》同好會的會長。」

  麥考夫·福爾摩斯:「……」

  她心理年齡只有十二歲,真的不會再多了。

  麥考夫·福爾摩斯在心中長長地嘆了口氣,又看著她拿著那玩意兒去修壞了的電視機,不去想她拿著政府的撥款私下中都做了什麼,那根本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總歸是聖誕節,還是對自己好點吧。

  實際上,這個聖誕節,麥考夫·福爾摩斯的府邸總算不像之前那樣安靜得要命了。再看他和林蒙之間氛圍,可以稱得上融洽與溫馨,至少他不像從前那樣一直端著,露出了真實的一面。而對林蒙而言,她會在聖誕節來找他一起過,也說明了這點,再怎麼樣她現在還是最喜歡和麥考夫·福爾摩斯一起玩的。

  ·

  ·

  兩年後,倫敦。

  夏洛克·福爾摩斯從劍橋畢業已經有三年了,以咨詢偵探為職業在好好地努力,之前已經和蘇格蘭場打過照面,偶爾雷斯垂德會找他咨詢,讓他去幫忙破案,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夏洛克·福爾摩斯都沒有見過雷斯垂德。本來夏洛克·福爾摩斯沒有在意,可之前發生一起連環殺人案時,夏洛克·福爾摩斯本以為雷斯垂德妥妥地會來找自己,他在公寓裡「矜持」地等著他上門,結果就等來了蘇格蘭場火速破案的新聞。

  夏洛克·福爾摩斯:??

  凶手究竟多麼笨拙,才讓蘇格蘭場這麼快破案。

  不對。蘇格蘭場有了外援。

  夏洛克·福爾摩斯才不在乎呢,他還要去研究他的煙灰。

  可無聊、無聊與無聊,終於還是將他打敗了。

  這天,夏洛克·福爾摩斯從警用波段電台聽到了一起凶殺案,他在長沙發上翻了個身,可片刻後他就跑下了樓,隨手就招來了一輛出租車,趕往了案發地。他到案發地樓下時,蘇格蘭場已經到了,周圍已經圍上了警戒線。

  夏洛克·福爾摩斯正在觀察,就看到雷斯垂德從裡面出來,還朝他所在的方向看過來,旋即更是露出一臉喜色。

  夏洛克·福爾摩斯微微抬了抬下巴。

  結果,雷斯垂德迎向了另外一個人。

  夏洛克·福爾摩斯:「……!」

  夏洛克·福爾摩斯掃視了過去,和對方掃過來的目光撞了正著,接著她先掃視完,先移開了目光,再之後就跟著雷斯垂德進到了案發現場所在的大樓。

  夏洛克·福爾摩斯原本還能保持一貫的滿不在乎,可她一轉身後,他皺了下眉後,又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再說蘇格蘭場這次請來的外援,她看上去就和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年輕,稠密的黑發披散在肩頭,灰色的眼睛透徹而明亮。不出意外地,她從雷斯垂德探長身上發現了他之前被麥考夫·福爾摩斯請去喝茶的跡像,而負責接送他的,是麥考夫·福爾摩斯其中一個助理安西婭·科恩。

  平時也是安西婭·科恩和她這邊的助理接洽來著。

  想想也就知道,麥考夫·福爾摩斯「請」雷斯垂德過去是為了什麼,林蒙在心中冷哼一聲。所幸今天林蒙心情不錯,盡管她不意外夏洛克·福爾摩斯這次終於沒忍住來到了案發地,可這麼親眼看到他,還是讓林蒙開懷。

  她現在對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排斥,比從前少很多了,所以更多地還是見到了摯友同位體的愉悅,還有那種天然的親近感也跑了出來。最後,林蒙已經開始期待接下來和他一起破案了。

  林蒙可不認為那條警戒線,能夠擋住夏洛克·福爾摩斯。

  說回案件本身,這次命案現場在三樓,死者是蘇格蘭場的一名警官,而且在死者家的牆壁上,凶手還留下了「第一個」的字樣。蘇格蘭場有理由懷疑這是一起針對蘇格蘭場的仇恨作案,而且凶手不會就此罷休,接下來還會有警務人員被殺,所以於公於私雷斯垂德的壓力都很大,他也想盡早破案,因此便沒有多猶豫,就請來了外援。

  至於林蒙為什麼跑出來做這一兼職,這個之後再說。

  現下雷斯垂德讓案發現場的刑偵人員都暫時撤走,然後留給林蒙五分鐘。

  林蒙進門後,沒先開始偵查,她慢吞吞地把橡膠手套戴上,又看了看表,緊接著門外就傳來一陣喧嘩聲,再之後一個人影從門外滑了進來。

  林蒙把另一雙橡膠手套遞過去:「還剩下四分三十秒。」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客氣地接過去,心中清楚他們倆達成了比試一下的默契,這種時候當然是怎麼都不要輸了:「雷斯垂德一般給我三分鐘。」他可不需要那麼久。

  林蒙反問:「這次也是?」

  當然沒有啦,他是偷溜進來的。

  兩人對視一眼,就誰也不再搭理誰,開始在案發現場走動起來,還很默契地從不同時在一個地方停留。

  等總共的五分鐘過去,雷斯垂德推門進來,他看到夏洛克·福爾摩斯吃了一驚:「夏洛克,你怎麼在這!」

  「這不重要。」夏洛克·福爾摩斯沒空理會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對面的林蒙,再看好像是裁判的雷斯垂德,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舉手表示擂台開始了。

  「算了,」雷斯垂德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他干脆看向他認為更好相處的莉莉·伍德,「莉莉小姐,你感應到了什麼?」

  夏洛克·福爾摩斯卻像是被打了一拳,他往後仰了仰身體,毫不客氣地譏諷道:「雷斯垂德你老婆又和你吵架,把你趕出家門,讓你不得不去睡辦公室,可不是你胡言亂語的理由。」

  雷斯垂德:「??」

  林蒙開口道:「是我說我對犯罪現場比常人有更敏銳的感知。」結果不知怎麼的,在蘇格蘭場那邊她被看成是某種靈媒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理解不能:「哈!」

  「我還以為這樣會顯得更平易近人。這是我和其他人學的,」給自己加一層偽裝,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個異類嘛,林蒙表示這都是麥考夫·福爾摩斯傳授給她的,她低語道:「現在看起來我好像學了一個陋習。」

  夏洛克·福爾摩斯臉色緩和了過來:「你知道就行,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誰讓世上蠢貨太多。」

  雷斯垂德:「……我還在這兒呢!」

  林蒙補救道:「別在意探長,幾乎所有人都是傻瓜就代表所有人都不是。」

  雷斯垂德:「…………我們能說這個案子了嗎。它是針對蘇格蘭場的仇恨作案,對吧?我們認為我們該從馬修警官以前負責的案件查起,凶手這麼抽曲,應該不是第一次殺人了吧?至少他得有蓄意傷人那樣的前科。」

  「可以。對。不是。」x2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緊接著就狠狠地瞪視起來,原先你理解我我理解你的氛圍蕩然無存。


第133章 貝克街(6)

  電光火石之間,林蒙搶先開了口:「准確來說,凶手是衝著曾將他緝拿歸案的警察來的,馬修警官是給他戴上手銬的那個。」

  夏洛克·福爾摩斯也不甘示弱,他架起了機關槍,噠噠噠起來:「凶手是個竊賊。我在這件外套下面發現了兩點被蓋住的血跡,顯然凶手把衣服拿起來又放回去過,他有盡可能地想要放回原位,但還是出現了一點偏差。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他習慣性地摸了摸被害人衣服的口袋,不過他有記得他辛辛苦苦地潛伏進來是為了什麼,所以在最後硬生生扼制了自己的職業病。」

  林蒙眉目不動:「他還是順走了一個銀調羹。」

  夏洛克·福爾摩斯接道:「在等著被害人回來的時候。」

  雷斯垂德探長找到了可以插話的機會:「等等,凶手不是從外面暴力闖進來的嗎?我的手下說——」

  夏洛克·福爾摩斯飛快地截斷了他:「你的手下都是蠢貨。顯而易見,凶手是先從正門撬鎖進來的,再從裡面打開了這扇窗戶。僅僅是看這個、和這個腳印就能看出來。順便一提,凶手身高在五英尺五英寸到五英尺六英寸之間,是個瘦弱的小個子。」

  夏洛克·福爾摩斯邊說邊走到直通客廳的陽台上,將他圈出來的腳印指了出來,而且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直直地看向林蒙,挑釁意味不言而喻。

  林蒙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假笑:「五英尺五英寸,且右手肘受過傷。」

  她都不去向在場的第三人解釋了,直接說自己的推論。

  夏洛克·福爾摩斯完全能夠跟得上她的速度,他鬥志昂揚道:「他在被害人家裡至少等了一個半小時,期間抽了一根煙,根據煙灰來判斷,是絲卡牌香煙。」

  林蒙並不知道具體的香煙品牌,夏洛克·福爾摩斯看出了這點,他一揚下巴,正要說什麼,林蒙卻不給他機會:「探長,你最好讓你的手下將這個煙蒂裝起來,那是被害人留下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沒有反駁,他接著嫌棄道:「他自認為謹慎地戴了手套,避免留下指紋,卻蠢到忘記將沾染了他唾液的煙蒂帶走。正如他自認為聰明地將案發現場偽裝成暴力入侵,以及往牆壁上噴漆。」

  雷斯垂德探長不是個合格的裁判,他只是來來回回地看著他們兩個,試圖跟上他們的思維和語速,還有就是努力找機會發出自己的聲音:「…………夏洛克你是說?」

  夏洛克·福爾摩斯回道:「自然是想誤導蘇格蘭場了,而你們也上當了,不是嗎?我為什麼一點都不意外呢。」他說著又去看自己的對手,等著下一輪開始。

  林蒙走向那面牆壁,伸手觸摸了下那幾個字母,這件事她以前就做過了,慢條斯理道:「他是在等著被害人回來期間噴寫的,我看看他來來回回地覆寫了至少四次。他總是覺得之前寫下的字體不夠囂張,不夠張揚。實際上,看字母橫行向上傾斜,還有字母與字母之間互相銜接,都說明凶手他情緒不穩,極容易急躁,可現實卻不允許他發泄自己的諸多不滿。」

  夏洛克·福爾摩斯:『筆跡學。』

  林蒙還沒有說完:「他從小就沒有存在感,家裡還有個再強勢不過的母親,父親受不了這一點離家出走,他一直幻想著自己揚名立萬,成為焦點人物,但他實在是太平凡了,唯一可以讓他炫耀的一技之長就是他在做盜賊這一行上的天賦——如果那能稱得上是天賦的話。可馬修警官他們的出現,給了他迎頭一擊。

  「他被關進了監獄,喪失了作為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所以他要報復,他還要報復地精彩,於是他自作聰明地想到了這個謀殺計劃,幻想著能將蘇格蘭場玩弄於鼓掌之間。我想殺了馬修警官讓他感覺重獲新生,他帶著凶器離開後,迫不及待地找了個妓女大展雄風,卻因為晚回家被他母親狠狠罵了一頓,如今正在閣樓上等著看新聞報道呢。」

  林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推測中,等她回過神來,就見夏洛克·福爾摩斯皺著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而雷斯垂德探長呆若木雞。

  怎麼說呢。

  之前林蒙來做外援時,給了蘇格蘭場某種誤導,讓他們以為她有聽起來不太科學的天賦,能夠感知到案發現場的罪惡氣息。而她在今天之前,每次協助破案都是直接給出她的推理結果,讓蘇格蘭場認為她確實是某種靈媒,可今天雷斯垂德探長知道了她是在靠真才實學在破案,所以再聽起來就格外的不可思議,難以理解。

  雷斯垂德覺得他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這都是怎麼推理出來的。

  林蒙「唔」了一聲,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其實是我查了下馬修警官逮捕名單。」

  「你沒有!」夏洛克·福爾摩斯恨恨地戳破她的謊話,「如果你是想維護下雷斯垂德和蘇格蘭場的自尊心,大可不必,自從他們能將他殺判斷成自殺,還在那邊沾沾自喜,他們就自己將自己的自尊心和羞恥心丟到臭水溝裡了。」

  雷斯垂德:「………」

  「夏洛克,你何必要這麼苛刻。」不等雷斯垂德感動,林蒙又慢吞吞地加了句:「至少等下他們可以成為保護你免受傷害的合格公僕。」

  夏洛克·福爾摩斯皺眉道:「你認為我接下來會遇險。」

  「仔細想一想吧,夏洛克,那名被你利用著闖進來的女士。」林蒙心情格外愉悅,從前的時候,可是歇洛克·福爾摩斯在引領她,一直勝她一籌,現在風水輪流轉了。當然了,林蒙也很清楚這對夏洛克·福爾摩斯來說是不公平的,畢竟她自己經歷了太多,而他現在還在不斷的進步中。

  而林蒙口中說的事情,就是之前她聽到的那陣喧嘩。夏洛克·福爾摩斯借著人家的名義,穿過了警戒線,還在三樓制造了點小混亂,把蘇格蘭場一種警務人員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他這才得以鑽進案發現場。

  「她確實就住在這一層,和死者是——」夏洛克·福爾摩斯仔細判斷了下,不情不願地改了口:「好吧,不是情人關系。她是被人跟蹤了,以為跟蹤者對著被她拜托了的死者出手了。死者晚歸就是因為下班後,進行了私下調查。」

  他說著目光就落到了不遠處死者的公文包內,他之前有看了一眼,判斷出和本案無關後,他就沒再多關注了。

  林蒙微微一笑:「是的。那裡面是從附近大樓要過來的監控錄像拷貝。」

  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大腦高速運轉著:「那個跟蹤者之前就在樓下。」

  林蒙道:「嗯哼。一名有著妄想症的跟蹤者,自以為和那名曾做過一段時間模特的女士有戀愛關系。而馬修警官是他的絆腳石,本來絆腳石被移除了,他就要閃亮登場了,可親愛的夏洛克你就在他眼前,對那名女士大獻殷勤,代替他成為了她的護花使者。恭喜你,你相當成功地激怒他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對自己人身受到威脅並不放在心上,他更多地還是想要破解眼下這個謎題。

  這時候,一直處在懵逼狀態的雷斯垂德,似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不是模特。是封面女郎。」

  林蒙和夏洛克·福爾摩斯猛然看向他。

  雷斯垂德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呃,我有買過幾本她的雜志。」

  夏洛克·福爾摩斯直接扭過頭。

  林蒙還好點,她有搭話:「這樣啊。」

  夏洛克·福爾摩斯去把監控錄像帶拿出來,在電視機上播放,直接八倍速播放完,略一思考就圈定了嫌疑人:「是這個人。」

  雷斯垂德張了張嘴。

  夏洛克·福爾摩斯未蔔先知般:「你閉嘴。是跟蹤者。」

  林蒙覺得自己果然是個大人,她溫和有禮道:「探長如果需要這起命案凶手的詳細資料,像是名字和住址啊之類的,我可以發到你的郵箱內。順便一提,凶器被他放在了他的工具箱內。」

  夏洛克·福爾摩斯補充道:「是一把全新的水果刀。」

  林蒙點了點頭:「沒錯。」

  雷斯垂德遭受了暴擊x2,再想想今天之前見到的那位,他感覺到一陣胃疼。雖然被上面青睞,對以後升職有好處,可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

  林蒙眨了眨眼:「探長你怎麼了,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夏洛克·福爾摩斯毫不客氣道:「你這是在補刀。什麼啊,你懂啊。」

  林蒙無辜極了:「原來是這樣嗎。我就說我從前每次這麼做,都無法收獲我預想中的效果。」

  夏洛克·福爾摩斯嗤笑出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林蒙脾氣好很多,看她還能心平氣和地說話就可見一斑:「你信與不信不是關鍵。」

  「也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接著單純地評價道:「你這個人其實就是愛惺惺作態吧。」

  林蒙看他一眼,如果是人身攻擊的話,那她也不會輸:「說起來我剛才說你會被跟蹤者打擊報復時,探長明顯露出了在堅持自己的職業素養,和滿足自己私心之間動搖的神態。還在外面候著的警務人員們,恐怕就沒有探長這樣的寬容之心了,他們巴不得你被揍一頓吧。」

  夏洛克·福爾摩斯對這樣的指控不痛不癢。

  可林蒙落腳處可不在這兒,她睜大眼睛:「我是不是不該說出來呢。反正等事情真正發生了,你也會推理出原委的,不是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

  將軍。

  他們倆的氣氛徹底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總覺得下一秒誰就會再揮出一爪子,把對方的臉劃出幾道子,或是把毛抓一把下來。

  虛弱的雷斯垂德探長冷不丁開了口:「你們倆如果打起來的話,我是絕對不會拉架的!」

  打死一個算一個,就當是為大英帝國除害了。

  「你怎麼還在這兒?」x2

  雷斯垂德終於硬氣了一把:「這是我的案發現場!你們倆都給我離開!離開!!」他都要喊破音了。

  惱羞成怒歸惱羞成怒,雷斯垂德接下來還是根據他們倆給出的推論,去抓人了。就是那起馬修警官私下在調查的跟蹤案,他也有讓手下警員去跟著夏洛克·福爾摩斯,把那名跟蹤者抓了個現行。而命案凶手那邊,雷斯垂德從法官那邊拿到緝捕令後,去凶手家抓人時,一切都如他們倆,尤其是林蒙推斷的那樣。

  雷斯垂德心中不是滋味,加上這是死的還是他們蘇格蘭場的人,不禁忿忿地對著凶手說了句:「就你這樣的,竟然還有妓女樂意跟你走?」

  沒想到這句話極大地刺激了凶手,他原本還扛著說自己是無辜的呢,現在他臉漲得通紅,朝著雷斯垂德大喊:「我殺了個警察!我那麼有種!」

  得,凶手都自己認罪了。

  雷斯垂德手一揮:「拷走!」

  再說林蒙那邊,她離開案發現場後,就和夏洛克·福爾摩斯分開了。兩個人並沒有交換聯系方式,但林蒙相信,夏洛克·福爾摩斯找到她最近常在的博物館,只是時間問題。唔,最遲明天下午他就會自己送上門來。

  林蒙想到這兒,頓時就把之前的唇槍舌劍給忘到了腦後,他們倆雖然攻擊來攻擊去,可都沒有對方有任何實質性的惡感。林蒙的心情甚至還變得更飛揚了,直到被人堵住了去路。

  「凶手是個自作聰明的盜賊,是不是?在我看來,這就只是個再無聊不過的案子。難道你不是這麼認為的嗎,莉莉?」麥考夫·福爾摩斯從他的小黑車上下來,穿著西裝三件套,手中拿著一把特別制作的黑傘,上來就那麼抑揚頓挫地說了這麼一番話,還順便秀了一把自己的推理能力。

  這附近來往的車輛啊行人啊什麼的,都是他們部門相關的人員。而林蒙自己的車,司機迫於上上司的壓力,只能在不遠處候著。

  林蒙想起了夏洛克·福爾摩斯說的「惺惺作態」,她意識到她好像還另外學了點不好的習慣。可再怎麼說,林蒙還是懂得直抒胸臆的,她也常常打直球。

  當下,林蒙完全沒有和麥考夫·福爾摩斯扯皮的欲望,她沒好氣道:「你就只會裝腔作勢的說話,是不是?」

  就像他對待親近的人,就只會發揮他過剩的控制欲,而不知道其他的相處之道一樣。

  對這一點,林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麥考夫·福爾摩斯握住了傘柄:「莉莉,我們得好好談談。」

  林蒙一挑眉:「哦——?」

  麥考夫·福爾摩斯沉默片刻後補充道:「開誠布公地。」

  林蒙勉為其難道:「盡管我覺得這話的可信度只有百分之五十,但我答應了。」她接下來卻是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裝模作樣地看了下自己的行程表,「讓我看看,如果你非要今天和我好好談談的話,我們可以去皇家歌劇院,我今天有場歌劇要看。」

  麥考夫·福爾摩斯:「……」

  去看歌劇,對他來說就是種折磨。

  麥考夫·福爾摩斯試圖讓自己的耳朵避免兩個小時的蹂躪,他開了口:「我在柏圖斯訂了餐——」

  林蒙闔上自己的筆記本:「現在只有百分之四十了。」

  麥考夫只得答應下來,之後他們倆一起去看了歌劇,還去吃了頓晚餐,看起來氛圍還不錯,但等到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時,卻不可避免地吵了起來。

  這兒就不得不說一下林蒙跑出來的導火索了,不久前MI6原處長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在他家的書房吞槍自殺。起因很復雜,涉及到了他從前做特工時的兩次外勤任務,一次有平民不得不被犧牲,一次是一名特工被他放棄,那名特工時隔多年回來報復,導致數名英國特工的身份暴露,盡管這件事被快速且高效地處理了,但是阿爾弗雷德·溫德爾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或者說國家,還有一群政治家認為他需要對他的過往負責,以免事情暴露給公眾後,令國家顏面受損。

  結果就是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為了女王,為了國家選擇了自我了結。

  他死了,有人就可以繼續安枕了。

  林蒙對此難以接受。

  她從來都是對人不對事,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對她一直都很好,她還去他家過過一次聖誕節,吃過他夫人做的小甜餅。她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即便阿爾弗雷德·溫德爾自己都選擇了從容赴死。

  在這件事中,麥考夫·福爾摩斯選擇了沉默,因為這樣的處理是對各方面都最好的。

  然後,林蒙厭煩了呆在MI6還有國防部,她就撂挑子跑了出來。

  回想一下,林蒙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在十六歲的時候進入了軍情六處,現在她二十四歲了,竟然八年時間都呆在同一個崗位。好吧,雖然不是同一個崗位,但差不多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圈子,明明到處浪才是她的風格啊。

  眼下再面對仔細給她講其中利害關系的麥考夫,林蒙不為所動道:「你以為我不清楚嗎。麥考夫,你不必拿你的那一套來要求我,我根本就沒有你那所謂的『愛國之心』。」說到最後不免帶上了譏諷的味道。

  麥考夫有點氣急敗壞:「莉莉,難道你對阿爾弗雷德爵士就有多深厚的感情嗎?你不過就是借這件事任性地離開罷了。」

  他還沒說完就後悔了,可他還是選擇把話說開了,即便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林蒙反過來吼他:「所以我才會覺得更煩躁啊。」這樣一個相處了多年,且還對她很好的老人,甚至在他赴死前還在擔心她日後的生活,可她根本沒有那種對等的傷悲,還像麥考夫說得那樣過於理智地利用了他的死。所以她才會覺得更煩躁,覺得愧對了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的關懷。

  麥考夫愣住了。


第134章 貝克街(7)

  麥考夫·福爾摩斯很快就恢復了他一貫的從容不迫,他用過來人的語氣道:「我們沒有問題,我們只是理智至上。」

  林蒙自己的情緒兀自停止了散發,她端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著麥考夫·福爾摩斯,想知道他接下來還有什麼要說的。

  麥考夫·福爾摩斯沉默了兩秒,他視線落在傘柄上一下,方才抬起頭來看向自己談話的對像,說出他從很久以前就開始貫徹的方針:「太在意並不是什麼優點,莉莉。」

  麥考夫·福爾摩斯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生活在全是金魚的世界中,那些人他們在他面前是透明的,輕而易舉就能看穿的。而被他認為不是金魚的,也只有那麼幾個而已,不過即便是同級別的,麥考夫·福爾摩斯很多時候也能看透他們的想法,像是對他的弟弟夏洛克·福爾摩斯,還有自己眼前的女孩。但這一刻,他發現他自己根本無法讀懂她眼睛中流露出的色彩。

  她似乎嘆了口氣,可又像是他的錯覺。

  之後,光線變幻。

  麥考夫·福爾摩斯本能地眨了下眼睛。

  再看時她已經站了起來:「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回去吧,麥考夫。」

  林蒙無意去評判什麼,她只是再次意識到他們倆之間的不同,她自己也說不清究竟哪種應對方法才是更好的,所以她一點都沒有出離憤怒,她甚至都還能控制於自己的情緒,用相當平靜的語氣說道:「啊,你不必擔心我『背叛』英國。你不是清楚嗎,去哪兒對我都沒有任何區別,不過英國於我而言終歸是特別的。唔,即便如此,我也使用不了『背叛』這個詞呢。」

  畢竟本來英國就不是她的信仰所在。

  林蒙不憤怒,她只是有一點點委屈。

  麥考夫·福爾摩斯跟著站起來:「莉莉…」

  林蒙偏頭看了看他:「晚安,麥考夫。」

  麥考夫·福爾摩斯能分辨出來她是認真的,她是親口給出了他一顆定心丸,這也是他所期望得到的。可這時候他覺得他應該說點什麼,但是最終名為「理智」的東西阻攔了他,他選擇了從容地結束這場談話,再有個體面的退場。

  「晚安,莉莉。」

  他最終這麼說道。

  林蒙在他離開後,把自己摔進壁爐前的長沙發上,摸出放在旁邊小幾上的煙盒和打火機,之後她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想:『什麼啊,說好的是他要和我開誠布公,結果到最後卻只有我在坦露心聲。』

  林蒙叼著煙,又想起了阿爾弗雷德·溫德爾。

  她把頭擠進沙發角落裡,如果她從前的技能還在就好了。

  啊!

  林蒙受到了啟發,她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躍起來,匆忙將煙掐滅,就跑進了地下室。

  說是地下室,其實是被改造成了工作室,而且這邊沒有裝監控。

  之後,林蒙在工作室內鼓搗了好一陣子。

  ·

  ·

  翌日下午三點,火炬木科學與藝術博物館。

  夏洛克·福爾摩斯風風火火地找了過來,正在自己在這邊的工作間曬太陽的林蒙,聽到聲響,從地板上爬了起來,睡眼惺忪地打起了招呼:「你來了啊。」

  夏洛克·福爾摩斯並不和她多客套,他順手帶上了房門,徑自走了進來:「夏洛克·福爾摩斯。繼續叫我夏洛克就好。」

  林蒙盤腿坐好:「莉莉·伍德。莉莉。」

  夏洛克·福爾摩斯話題跳得飛快:「肯寧頓街那起雙重謀殺案你怎麼看?」

  林蒙一揚眉:「那不是妻子殺死丈夫後,才意識到丈夫並沒有出軌,再自殺的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飛快甩鍋:「蘇格蘭場是那麼認為的。」

  「是嗎?」林蒙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你是在測試我的能力。我還以為昨天我的表現,已經讓你有了深刻的認知,原來沒有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反問:「難道你不是特意在等我上門的嗎?」

  林蒙特意把手腕舉起來,看了看手表:「是的,你剛好卡著截止時間進門。」

  怎麼說呢,即使他是夏洛克·福爾摩斯,是自己摯友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同位體,可如果還是個弟中弟,林蒙還是不會和他一起玩的。所幸和幾年前在劍橋相比,眼下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脫去了不少稚嫩之氣,完全合格啦。

  夏洛克·福爾摩斯顯然不覺得自己只有合格:「我沒有,否則這時候你就該將自己打理完畢了。」

  林蒙振振有詞:「可你如果真有的話,你難道會很自豪?」

  夏洛克·福爾摩斯自然是驕傲的:「那倒也是。」

  「我昨天晚上看了你的博客。」林蒙爬了起來,她隨手整理了下儀容,邊這麼說道。

  「哦。很好。你怎麼看?」夏洛克·福爾摩斯看起來不怎麼在乎,可他的眼睛一直一錯不錯地盯著林蒙,迫不及待地想從她口中聽到她的看法。

  林蒙卻一點都不急,她打開她的雪茄保濕櫃:「我有帕特加斯,你要來點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也是個老煙槍了,他聞言應了一聲,於是兩人在進入主題前,就先愜意地來上了一支雪茄,沒什麼正形地坐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而等到之後進入正題,他們倆都毫不意外地發現他們果然十分契合,也有太多相似之處。

  相處起來自然是快活無比的。

  那感覺,就好像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好幾個小時就過去了,天黑了下來。

  時間再也不像從前那樣過得慢如蝸牛。

  也是直到助理進來敲門,林蒙才深刻意識到時間過去那麼久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看了助理一眼,主動提出了告辭,看起來還很淡然,可等他快步出了博物館,在等待出租車過來前,歡欣鼓舞地揮了揮手臂,嘴角再也控制不住地瘋狂上揚。

  等看到出租車停下後,他只瞄了眼司機,就變得不高興起來。

  再說林蒙這邊,她的心情也因為明天要發生的事,而變得低落下來。

  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得到了一個還算體面的葬禮,來參加葬禮的人們大部分對背後隱情心知肚明,可他們絕對不會傻到表現在臉上,反而表現地毫不知情,仿佛阿爾弗雷德·溫德爾不是自殺,而是像對外說的那樣得了急病。還有人可惜他的過失,無法牽連他的繼任者身上,也不會讓軍情六處遭遇致命打擊。

  真正為阿爾弗雷德·溫德爾傷心的,在場的又有幾人呢。

  林蒙並沒有走近,她只是遠遠地看著,看著棺木入土,那裡面裝著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的遺體,他過往從國家那邊得到的嘉獎,都隨之一並下葬。林蒙心情毫無波瀾,直到葬禮走向尾聲,人群散去,她才走了過去。

  溫德爾夫人看到她,眼淚又流了下來:「你能來送他最後一程,他會感到欣慰的。」這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讓人放心不下。

  林蒙垂下眼簾,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她蜷縮了下手指,終於還是上前給了溫德爾夫人一個笨拙的擁抱。

  這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很快她松開了溫德爾夫人,把手插進黑色大衣衣兜裡,頂著寒風走出了這片墓地。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還沒有離開的麥考夫·福爾摩斯,他看到她過來,將手中的煙丟下。他將自己的疲倦掩藏得很好,也好像之前的爭吵沒有發生,就只是放軟了語氣:「讓我送你回去,莉莉。」

  林蒙看得出來他這兩天加起來睡了不到六個小時,再怎麼說這一系列變故下,只有他無法任性地將挑子撂開。

  於是,她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到最後也僅僅是簡單道了個別。林蒙回到自己家裡,把大衣脫下來,又鑽回了自己的工作室。她的工作室內除了堆滿各種設備外,還有一小部分空間放著她私人物品,像是記錄中不該出現在她這兒的藝術品啊,她私下的一點小研究產出的副產品啦,如今這兒多了個骨灰壇。

  是的,林蒙她把阿爾弗雷德·溫德爾的遺體偷了出來,用她自己用3D打印機打印出來的替代品做了代替,真正的遺體被她火化後裝進了骨灰壇,成為了她的私人物品。

  這麼做過之後,林蒙心中舒坦多了。

  她早該這麼做了。

  再之後,林蒙再見到夏洛克·福爾摩斯時,他有推理出她見過了他那個控制狂哥哥。實際上,即使不用他進行觀察後再演繹,他都能肯定麥考夫·福爾摩斯絕對會那麼做的,那就是他的一貫作風。

  夏洛克·福爾摩斯輕描淡寫地提起:「他怎麼和你說的?」

  林蒙本來想提醒夏洛克再仔細觀察,她在第一次和他見面時,就已經給出了數條提示,但夏洛克絕大部分注意力卻只放在了和她競爭上,根本就將那些提示給忽略了。她有點想知道他究竟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便沒有暗示他。

  她心思快速轉圜後,好整以暇地開了口,「你哥哥是這麼說的:『給你一百萬,離開夏洛克。』」

  她故意學了麥考夫·福爾摩斯一貫的腔調,學得相當像,就只是正主完全不會說那樣的話。

  夏洛克·福爾摩斯:「??」

  林蒙頂著他「你繼續編」的目光慢吞吞道:「然後我說一百萬太多了,給我一萬英鎊就行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你都看了什麼無聊的電視劇。」

  林蒙聳了聳肩:「我的潛台詞是我樂於反抗權威,還有親愛的夏洛克,你可以值一百萬,但你現在還差得遠呢。」

  夏洛克·福爾摩斯冷哼了一聲。

  林蒙冷不丁道:「我得多說一句,你不會因為我說你潛力無限,你就給我心花怒放了吧。」一下子就將她那句話的性質,給徹底定義成了明貶實褒,夏洛克·福爾摩斯就沒有機會多發散思維,所以林蒙覺得她什麼都沒暗示給他。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客氣地反問:「要是我誇你,你會是什麼反應?」

  林蒙想了想:「好吧。」

  既然麥考夫·福爾摩斯這個大魔王般的存在,對這段關系產生不了威脅,那就蕩起友誼的雙槳,浪裡個浪唄。

  這麼說的意思是鑒於他們倆的熊孩子屬性,遇到一起後可不止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舉個例子來講,在追蹤一個連環殺人犯時,他們倆根據凶手已經犯下的案件,來進行凶手下一次殺人預測,然後他們倆根本沒想起去通知蘇格蘭場,反而是在凶手准備再次行凶時,從一旁跳了出來。

  林蒙用看櫥窗內模特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凶手:「我就說他會穿著一件過時的定制西裝,借此欺騙自己父輩的榮光仍在。」

  夏洛克·福爾摩斯也不甘示弱:「看他的鞋子也能看出來,三年前的款式卻仍舊被他保養得有七成新,他家道中落卻又放不下自尊心。」

  林蒙故作驚奇起來:「哦哦,夏洛克我說什麼來著,他妻子真的和他的老朋友好上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對接如流:「如果讓我說,我會說那曾是他最好的朋友。」

  林蒙眼睛亮晶晶地補充:「不止。對方還多次試圖接濟他,但都被他拒絕了,他的妻子沒辦法只能瞞著他接受朋友的接濟。」然後就接濟到床上去了麼。而這件事也成了壓垮凶手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在壓抑中變態,開始獵殺和妻子同一類型的女人。

  凶手:「?!!」

  受害人:「??!」

  沒多久,雷斯垂德帶著他的小隊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老實說,如果不是受害人為你們作證,我都要以為你們倆才是凶手了,不過好像也沒差多少。」雷斯垂德心很累,那名受害人也是。她在不遠處的救護車車後坐著,之前就有和警員們講述她離奇的遭遇,期間心力交瘁地表示自己遇到了一個殺人凶手,和兩個瘋子,盡管那兩個瘋子救了她。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以為然:「我不是精神病,我是高功能反社會。」

  林蒙眨了眨眼,理所當然道:「我人格相當健全,我的心理醫生們可以為我作證。」她以前沒有問題,渡過迷茫期後就更不會有問題了,就是有問題,那也一定是別人的問題。

  雷斯垂德:「……」心理醫生『們』?

  夏洛克·福爾摩斯也不信:「你反過來欺騙了心理醫生?」

  林蒙惱怒道:「你這是在質疑我的人格,夏洛克!請誠懇地向我道歉。」

  夏洛克·福爾摩斯嗤笑出聲,正准備揮爪子,雷斯垂德連忙打圓場:「我說兩位,我求求你們了,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們能先打個報警電話嗎?」

  夏洛克·福爾摩斯把矛頭轉向了他:「你們會相信嗎?」

  雷斯垂德:「呃,那打給我總行了吧。」

  林蒙還是蠻喜歡雷斯垂德探長的,他比一般人要開通,並且是個正直的好人:「他是真心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願意承認:「不過是迫於那胖子的壓力罷了。」

  林蒙繼續給予肯定:「可他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夏洛克·福爾摩斯勉為其難道:「好吧,我會酌情考慮要不要打給你的。」

  雷斯垂德又是無語又是莫名感動,他剛想遞出自己的名片,就聽他認為更好相處的莉莉·伍德道:「不用,探長。我有你所有的聯絡號碼,包括你妻子的。當然了,等之後你和你妻子分居了,記得通知我一聲。」

  夏洛克·福爾摩斯巴巴地補充道:「我會說八個月。」

  雷斯垂德:「…………你們倆妨礙執法,污染犯罪現場,我需要把你們倆拷走。」我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真的。我只是拳頭硬了而已。

  林蒙:「哇!」

  夏洛克·福爾摩斯無所謂道:「我反正不是第一次進局子了。」他看到了什麼,旋即就把雙手舉到雷斯垂德跟前:「快點把我押走。」

  雷斯垂德一頭霧水:「你什麼毛病??」

  林蒙把那條可笑的橘色毯子扯下來,站了起來,往旁邊側了半步,讓她能夠更好地看到從小黑車上下來的麥考夫·福爾摩斯。大概是從前幾年留下來的後遺症,林蒙又下意識地和夏洛克比較起來,她肘了肘背對著她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夏洛克,你覺得是我帶壞了你,還是你帶壞了我。」

  麥考夫會怎麼想的呢?

  夏洛克·福爾摩斯想也不想地說道:「這有區別嗎。」

  他們倆是世界上最相近的兩個人。

  「不必在意他。」夏洛克·福爾摩斯轉過身來,和林蒙並排站著不羈地看向他們共同的敵人——他以為是,他就覺得他們倆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雷斯垂德探長也看到了來人,他雖然對當下的情況,以及眼前兩位的對話有點不明所以,但不妨礙他悄悄移開,去指揮手下辦案,以免被掃到台風尾。

  雷斯垂德的退場,沒有給局勢帶來任何影響。林蒙就等著接下來麥考夫·福爾摩斯的選擇,忽然間她意識到什麼,輕撇了下嘴。

  接著,夏洛克·福爾摩斯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一聽來電鈴聲就神色大變,變得咬牙切齒起來:「該死的麥考夫,竟然向媽咪告狀。」

  夏洛克·福爾摩斯瞪了自家兄長一眼,和林蒙示意了下,就到一邊僻靜的地方去接電話了。

  林蒙背著手走向了麥考夫·福爾摩斯:「所以,你選擇自己來充當我『媽咪』的角色?」

  麥考夫·福爾摩斯不疾不徐道:「如果你非要將我對你的關心,和媽咪對夏洛克的關心相提並論的話,我不介意你這麼認為,莉莉。」

  他在避重就輕,而且他表達出來的關心,怎麼能和福爾摩斯夫人的擔憂相提並論。

  林蒙把手操進大衣口袋裡:「我知道了。謝謝你。晚安。」她對這樣的關心敬謝不敏。


第135章 貝克街(8)

  林蒙抬腿就准備離開。

  麥考夫側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他那一貫的超然終於掛不住了,他沉下臉來:「莉莉!」

  林蒙揚了揚眉。

  麥考夫低下頭來,語氣低沉而嚴厲道:「我放任你離開MI6,不是讓你陷入這種危險境地的。」

  林蒙:「……」

  林蒙之前是覺得敬謝不敏,現在她更想翻個大白眼。是,她是能感受到他注入真心實意的關心了,可他可真有本事,硬生生地將關心的話,說得讓聽者不但不開心,反而無名火起。

  林蒙剛要翻個白眼給他,打完電話的夏洛克強勢地插了進來,他咬牙切齒道:「麥考夫,既然你控制欲這麼過剩,為什麼不用在控制你的身材上呢?」

  這個場景怎麼說呢。

  可以接之前的虛擬劇情。

  —『給你一百萬,離開夏洛克。』

  —『麥考夫,你死心吧,我是不會離開莉莉的!我從前從沒有見過她這樣清新脫俗的女孩,我們是真愛。』

  林蒙:「……」

  麥考夫:「……」

  麥考夫都愣了下,有一瞬間他的詫異都要溢出來了。之前麥考夫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弟弟,還沒有推測出他和莉莉的關系,而莉莉也在等著看好戲,所以麥考夫就選擇了給媽咪告狀,借此支開了夏洛克。可沒想到這次媽咪的戰鬥力嚴重不足,竟然讓夏洛克這麼快就掛了電話,但這並不是夏洛克仍舊睜眼瞎的借口。

  麥考夫想到這兒,往後退了一步,假面又重新被戴到他臉上:「夏洛克,我想你誤會了——」

  林蒙一點都不想再聽他的官話了,她截斷了他:「是的,夏洛克,你有一個對你愛護有加的好兄長,我別提多羨慕你了。」

  夏洛克表現地像是被人一拳打中了面門:「你諷刺他就諷刺他,你干嘛還要這麼惡心我。」

  林蒙笑盈盈道:「不止呢。於我自己而言,我發現虛偽的話原來是那麼容易就說出口啊。」這句話當然又是在諷刺麥考夫的,夏洛克沒能參透這一層,可麥考夫一定懂的。

  麥考夫:「…………」

  「麥考夫,我就不打擾你接媽咪電話了,媽咪說她有很多話要和你講。」夏洛克又給了他致命一擊,再然後不容置疑地拽起了林蒙的胳膊:「莉莉,我們走。」

  林蒙一邊被他拖著走,一邊另一只手還在背後敷衍地揮了揮,算是和麥考夫說再見。等走出了警戒線,林蒙道:「你代我向福爾摩斯夫人問好了?」不然他不會那麼快就掛斷電話,還能禍水東引給麥考夫。

  夏洛克輕描淡寫道:「我只是說我和朋友一起出來破案,媽咪聽了就只顧著高興了。」

  林蒙冷不丁地喊了他一聲:「夏洛克?」

  夏洛克:「嗯?」

  林蒙誠摯道:「你剛才怪可愛的。」等以後夏洛克反應過來,那一幕肯定會成為他的黑歷史。她想麥考夫當時也在想:『我的笨蛋弟弟啊。』

  夏洛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下子跳了起來:「你什麼毛病!」

  林蒙特別無辜:「我說得都是真心話啊。啊,如果你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你就隨便說一聲『謝謝』就可以了。」

  夏洛克沉默良久:「除了媽咪,沒有人這麼說過我,你知道的——」

  怪胎、變態、瘋子等等,才是周圍人對他的普遍看法。

  林蒙卻立刻和他劃清界限:「我人格健全,周圍的人都認為我是個天才,我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呢。」

  夏洛克:「……」

  夏洛克自然能推理出她那一言難盡的原生家庭關系,他就不去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了,就只是翻了個白眼,讓她自行體會。

  林蒙拍手鼓掌:「哦哦哦,夏洛克·福爾摩斯選手翻了一個教科書級別的白眼。」

  夏洛克還想翻個白眼,但他忍住了:「我覺得最值得回味的還是萊斯頓·約翰森翻得那個白眼。」

  萊斯頓·約翰森是之前倒霉催的凶手,不過他翻白眼是被氣得要厥過去。

  林蒙回味了下:「最後一名受害人劫後余生後的那個也不差。」

  受害人當時想法:『我特麼真是日了一群狗了。』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哈哈哈哈。」x2

  結果路過的行人都被嚇了一跳,趕緊繞過他們快步走開了。

  這下子他們倆笑得更歡了。

  等笑夠了,林蒙直起了腰:「走吧。我們現在回去,正好可以吃上我讓瑪姬訂的晚餐。」瑪姬,瑪姬·柯克曼,她是林蒙呆在火炬木博物館時的生活助理。林蒙還有其他的助理,助手等,他們仍然在職。林蒙她這樣跑出去,並不算是離職,頂多只能算是休假。再怎麼說無論是MI6,還是國防部那邊,她都不可能這麼快就能徹底脫身的,即便她不在的時候,底下人也會按照她留下來的大綱和方針,繼續努力工作的。

  可林蒙這樣跑出來,終歸是一種信號。

  即便她在大眾中的名聲不顯,可在專業領域內,她的名聲絕對是如雷貫耳的。原先他國是刺探,漸漸地就變成了迫切地想把她挖走,即便不能越過The ice man的防線,那也得千方百計地想從她這兒學到點什麼,甚至有他國的人才毛遂自薦地要來她這邊當間諜。

  還有什麼美人計啊,絕對是層出不窮。

  遠的不說,就說近來。

  林蒙最近欣賞的一名女高音珍妮特·赫蘭德,她和她劇團的每一次演出,林蒙都去看了。

  一次他們劇團戲服和珠寶首飾被盜,還是林蒙幫忙解決的。

  也因此受害人之一的珍妮特·赫蘭德,就和林蒙熟悉了起來。

  珍妮特·赫蘭德作為女高音,職業素養十分高,僅僅這一點就足夠林蒙忽略她的其他方面了。可這並不代表林蒙就真的什麼都不管不顧了,退一步講,即便她只顧自己開心而不管其他,她身後的秘密情報局和國家可不會掉以輕心,他們只會對她身邊的人群過濾再過濾。

  就只是吧,林蒙常常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也因此在明知道珍妮特·赫蘭德有問題,她甚至連珍妮特·赫蘭德那一條線都清楚了十有八九,林蒙卻還是一點避諱都沒有,繼續和珍妮特·赫蘭德來往,願意閉著眼睛聽她講話,聽她小聲哼著不知名的歌曲。當然了,林蒙知道她哼的鄉村小調是來自哪個地區的。

  簡而言之,林蒙就是饞珍妮特·赫蘭德的聲音。

  不過,最近林蒙察覺到珍妮特·赫蘭德那條線出了變故,而變故的源頭來自最上頭。

  林蒙挑了挑眉。

  在這種情況下,當林蒙跟著珍妮特·赫蘭德去參加他們劇團的慶功宴時,她並不意外地看到了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一個女人:

  讓娜·弗朗索瓦。

  林蒙第一次見到讓娜·弗朗索瓦,是在一次白廳宴會上。當時林蒙生理年齡十八歲,讓娜·弗朗索瓦朝她發出了性邀請,未遂。

  再之後,林蒙還陸續見過讓娜·弗朗索瓦幾次,其中一次還是MI6這邊和法國國防情報局的私下合作。那時候的讓娜·弗朗索瓦已經從內政部,升遷進了國防部,還在國防情報局內有了一席之地,當時的合作她是負責人之一。

  眼下再相見,讓娜·弗朗索瓦仍舊艷光四射,自信且自強,讓她顯得格外神采飛揚。

  她進來後,珍妮特·赫蘭德自覺地離開了,將空間留給她們兩個。

  讓娜·弗朗索瓦啞然失笑:「我親愛的莉莉,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我為你帶來了來自香榭麗舍大街的甜品。」讓娜·弗朗索瓦也是個聰明人,她清楚現在的情況,不過她還是從容不迫,表現地就像是見到了個老朋友一樣,就只是在林蒙定定看著她時,她再也無法強撐,央求道:「請坐下好嗎,莉莉?我會把我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林蒙為了甜品坐了下來:「雖然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讓娜·弗朗索瓦攏了下發絲,「我知道。莉莉你是真正的聰明人,不僅僅是他人所認為的只是天才。你該聽聽他們是怎麼說的,『莉莉·伍德或許是個天才,可她根本不懂政治』。」

  林蒙不止一次聽到過這樣的說法,當然沒有當著她的面,現在讓娜·弗朗索瓦將這句話擺到了她面前,她在心中嗤之以鼻後,順著讓娜·弗朗索瓦的話往下說:「你不這樣想。」

  讓娜·弗朗索瓦一邊把甜品拿出來擺好,一邊笑著說:「沒錯。所以我今天才出現在這兒,在干涉了我們這邊的竊取火種計劃後。」

  林蒙垂頭看甜品,還一針見血地吐槽道:「別告訴我,你們有個項目叫『普羅米修斯』。」

  讓娜·弗朗索瓦笑了起來:「哦,親愛的莉莉,我們這邊很多人崇拜你,正如神話中人們和眾神敬奉與崇敬天神宙斯一般。」

  林蒙:「嗯哼。」

  讓娜·弗朗索瓦全神貫注地看著她,過了片刻才按住了心中的遺憾和悵然,由衷地說道:「所以我堅持認為我們不該用欺騙的手段,來得到你的垂青,即便只怕是從你手中漏出一個公式,或是一句話,都足夠讓我們力挽狂瀾。可是那之後,我們所面對的,就只會永遠上了你的拒絕往來名單。那太得不償失,於私而言,不僅是我,就連我們派來接近你的科學家都感到羞恥。莉莉,我認為你不該遭受這樣的對待——當天才需要舞台時,至少台下的觀眾是真心欣賞她的,而不是帶有不太光彩的私心,即便那樣的私心是為了自己的國家。」

  法國那邊的計劃,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他們都知道天才是需要舞台和觀眾的,那他們就給她搭好舞台,給她觀眾,然後在她忍不住炫耀時,趁虛而入獲得他們想要的。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是切實可行的。

  更有意思的是,對林蒙而言,在她還和歇洛克·福爾摩斯一起玩時,她就和法國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當年,怪盜羅賓漢究竟是法國人還是英國人,可是相當被人津津樂道的。

  只是當年法國可沒有一個讓娜·弗朗索瓦。

  林蒙吃下一個樹莓馬卡龍,再偏頭看向看起來輕松從容的讓娜·弗朗索瓦:「你在賭。」

  讓娜·弗朗索瓦攤開手:「反正輸了,我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未雨綢繆地為我們情報局與國家止了損。」

  林蒙揚眉。

  讓娜·弗朗索瓦投降了:「好吧,我冒了很大的風險。」

  林蒙能感受到讓娜·弗朗索瓦的真心,知道她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在賭,她沒有完全的信心,這點,讓娜·弗朗索瓦在說服她上司們時就很清楚,可她仍舊這麼做了,孤注一擲,又義無反顧。

  林蒙看著讓娜·弗朗索瓦,她的眼底有了讓娜·弗朗索瓦清晰的影像,而讓娜·弗朗索瓦眼中全都是她。

  林蒙感到了開心:「我可以養你。」

  不等讓娜·弗朗索瓦反應,林蒙就搖了搖頭:「不。你這樣才好看。」

  林蒙之後見了他們那邊的工程師,從他和他帶來的數據裡了解了他們那個項目的梗概,清楚了他們的瓶頸。她略一思索,就寫了個公式給他們。

  讓娜·弗朗索瓦鄭重地道謝:「謝謝你!」

  林蒙搖了搖頭。她覺得該說「謝謝」是她。

  林蒙這邊思維敏捷得很,The ice man那邊的反應也足夠迅速,讓娜·弗朗索瓦那邊也感覺到了異常,她讓手下的人先撤,自己也依依不舍地向林蒙道別。

  讓娜·弗朗索瓦很清楚她之後,必然登上英國這邊的黑名單,再相見就更難了。她忍著難過,在林蒙反應不及下,俯身過來親吻了她的臉頰,用法語低語:「再見,我的天使。」

  等人走後,林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哦。」

  她繼續怡然自得地吃她的甜品,沒多久就等來了麥考夫·福爾摩斯。

  「嗨,麥考夫。」林蒙抬起頭來,施施然地打了個招呼。

  麥考夫·福爾摩斯神色可說不上輕松,他沉默著。跟在他身後的助理,頓時就躲了出去。

  然而林蒙一點都不怕他的沉默,她覺得現在的麥考夫·福爾摩斯沒有能夠傷害到她的東西,她可能也不想再從他身邊汲取什麼了。林蒙就頂著他的沉默,優哉游哉地吃她的甜品。

  在單方面風雨欲來的氛圍中,麥考夫終於開了口:「如果是因為和我的意氣之爭——」

  林蒙打斷了他,認真道:「是因為她讓我開心了。」

  她露出個小小的笑容,發自內心地。

  這像是某種前所未聞的武器,狠狠擊中了麥考夫,他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

  林蒙拎著未吃完的甜品離開了。

  麥考夫的助理安西婭·科恩在外面等著,見到人出來,不免抬頭看了她一眼。還看到了她臉頰上不是很明顯的口紅印,嗯,香奈兒只有圖片沒有實物的口紅,等實體店上架後她要不要去訂購一支。

  然後,再留意下留在裡面的自家上司,安西婭頓時噤若寒蟬,收起了自己發散的思維。

  火星撞地球啦!天佑女王!

  ·

  ·

  事態好像很嚴峻,但實際上接下來一段時間,無論是軍情六處,還是白廳那邊都特別的安靜,安靜地有點過分就是了。

  好像冰河世紀重演一樣。

  誰也不敢問,只能戰戰兢兢地堅守著自己的崗位。

  火炬木科學與藝術博物館

  林蒙收到了一份禮物,除了一幅畫外,還有一把小提琴。

  「我知道它們的價值,遠遠抵不上你的垂青來得重要,可我還是衷心希望你收下,謹以此傳達我們的感謝。」

  林蒙將那幅畫收進了自己的地下室,那把小提琴有帶到了博物館來。林蒙會拉小提琴,但她比起拉小提琴,更喜歡繪畫,這輩子她也沒有碰過小提琴。而她想讓娜·弗朗索瓦會送一把小提琴給她,是因為她這邊常常會送出小提琴曲,只是那不是她拉的。

  夏洛克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他把自己的小提琴帶過來了,有事沒事就拉幾下。他看到林蒙帶過來的小提琴就眼前一亮,黏了過來,把玩了好一會兒:「這是斯特拉迪瓦裡小提琴,還是他全盛時期的作品。啊,一個仰慕者送你的,可他為什麼不調查地更清楚一點。」

  林蒙糾正道:「不是『他』。是『她』。」

  夏洛克:「哦哦!總得出點錯。」

  「一位迷人的女士,比大部分人都聰慧。」林蒙贊嘆道,她還帶了點炫耀的語氣說:「我為她畫了一張畫,等我給你看看。」

  夏洛克為她的炫耀之意撇了撇嘴:「她對你而言是特別的。她是那個一直認為你是天才的人?不對,她是認為你是天才的所有人中最特別的。」也難怪她會炫耀了,哼。

  林蒙把畫拿出來,給夏洛克看:「怎麼樣?」

  「唔。」

  夏洛克剛想說什麼,林蒙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夏洛克認真了起來:「好吧,她確實符合絕大多數人的審美,也沒讓我想起閃爍的眼神,高亢尖利的笑聲和情緒化的情殺。」

  那是他對女性的固有印像。

  林蒙不贊同道:「事實上,比起報復宣泄型的女性殺手,物欲動機下的黑寡婦型女性殺手占比更高。」

  夏洛克讓她給出具體的數據來源,他記下來准備回去好好看一下。在這之前,他躍躍欲試道:「我來教你拉小提琴吧。」

  林蒙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用心:「死心吧,夏洛克,即使我是小提琴新手,我也是天才級的新手,你別妄想叫回我笨蛋。」之前她教夏洛克黑客技術時,可是就差敲著他的腦袋,叫他笨蛋了。意思是,她叫了他笨蛋,但沒有敲他腦袋。

  夏洛克:「呵。」

  林蒙:來就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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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貝克街(9)

  林蒙教夏洛克黑客技術,夏洛克反過來教她小提琴,其目的叫彼此笨蛋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互相分享自己的所長。

  或許不僅僅是彼此擅長的,而是所有一切。

  像夏洛克就毫不吝嗇地像林蒙展現了,他那已具雛形的倫敦地下情報組織。

  按他的話說,是流浪漢網絡——

  在他們解決了一次情殺案後,夏洛克拉著林蒙去見了其中一名成員,安吉洛·羅貝爾,一名撬鎖經驗豐富的「開鎖匠」。

  林蒙拖長了聲音:「哦——」

  夏洛克惱羞成怒:「閉嘴。」

  林蒙乖巧道:「我知道了,我不說你開個鎖用了二十二秒的糗事就是了。」

  夏洛克:「……」

  在之前那起情殺案中,他們倆有跑去受害人的家,進行了實地勘查。因為家裡沒人,所以他們倆不得不暴力闖入。林蒙本來說她來撬鎖的,她有音速起子嘛,撬鎖連一秒都不用,但最近在學習撬鎖的夏洛克自告奮勇,林蒙就讓位給他了,誰想到他撬個很普通的鎖,竟然用了那麼久。

  好在他們倆很快就破了案,死者的妻子在給死者吃了多顆安眠藥,使其陷入昏睡後,再用橡皮管連接了廚房內的煤氣管子,另一頭拉進房間放進了死者的鼻孔處。這也是為什麼明明案發當夜有好幾個人都在家,卻只有死者煤氣中毒死亡。

  話說回來,安吉洛·羅貝爾不愧是經驗老道的「開鎖匠」,他講課時,連林蒙都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

  夏洛克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悄悄說:「其實羅森比他還要厲害,可惜他兩個星期前因為『故意傷人』被關進了監獄。等他出獄,我們再去他那兒進修。」他說到「故意傷人」時,語氣略微妙。

  安吉洛·羅貝爾在旁邊嚷嚷:「喂夏洛克!我聽得見!」

  林蒙微微揚眉:「哦?他是去監獄裡避禍的嗎?」

  夏洛克點了點頭:「據我所知是這樣沒錯。」

  安吉洛·羅貝爾再次試圖插話:「什麼?羅森惹到誰了?」

  林蒙若有所思:「我看他是因為知道你的厲害,所以就不想去蹚那趟渾水吧。」

  夏洛克矜持道:「如果你非要這麼說的話。」

  林蒙難以置信:「給我否認啊你,你不能這麼破壞我的樂趣。」

  安吉洛·羅貝爾:「……我說你們倆到底來干嘛的?」

  安吉洛·羅貝爾很是忿忿不平,不過之後他反而慶幸自己認識了這倆熊孩子。那時候他被蘇格蘭場懷疑是一起三重謀殺案的嫌疑人,還是這倆人幫他洗脫了嫌疑,他們不僅證明了在三重謀殺案發生時,他在城市的另一頭入室搶劫,而且還很快就找出了真正的凶手。

  安吉洛·羅貝爾感激不盡,但監獄該進還是要進的。

  在獄中,安吉洛·羅貝爾遇見了前輩羅森,私下裡向他求證是不是進來避禍的。

  羅森嚇了一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安吉洛·羅貝爾心道:『我徹底服了。』

  再之後的一個星期,發生了哈頓花園地下金庫大劫案,第三天案件宣布告破。過了一個星期,羅森就施施然地出了獄,對夏洛克帶人過來他這邊進修,他表示熱烈歡迎。

  不止他們倆,還有其他各行各業的人員。

  夏洛克一點都不覺得將自己的流浪漢網絡,給林蒙共享有什麼不對,他表現得是那麼理所當然。

  林蒙十分感動,覺得自己該禮尚往來。

  火炬木科學與藝術博物館

  林蒙這日一改平時簡約的穿衣風格,將自己打扮地像個宅,還圍了一條色彩鮮艷的圍巾,戴著一頂陳舊的禮帽,興致勃勃地准備出席《神秘博士》同好會。

  夏洛克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順利得出了一個推論:「你這是要混跡其中,從他們那兒收集到可能會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的情報嗎?他們倒是有大把的時間,混跡在網絡上,會把各種一般人覺得是無稽之談的事當真。不錯的主意,莉莉。」

  他以為那是她的情報組織。

  林蒙卻否定道:「不啊,我更多還是去玩樂的。在某些特定的領域,我和他們也算是志同道合了。」

  她可是憑借著一把音速起子,就成功讓當了多年會長的前會長自願讓賢了呢。

  她想說的是,那邊很多人都相對單純,對自己推崇的事物一片熱忱。林蒙很多時候,都很樂意帶他們玩。

  夏洛克戰術後仰,輕描淡寫道:「你是把他們當成了朋友。哦,我懂了。」

  他說「我懂了」,是指他接下來陷入了狂躁狀態,一會兒他觸動了博物館的警報系統,一會兒林蒙一書架的書被他用另一種排列順序給重新排列了(當誰沒有強迫症呢),再接著咖啡機炸了一個……

  博物館的一眾工作人員剛開始還驚訝了一下,之後就死魚眼了。他們什麼大風大雨沒見過,炸咖啡機又算得了什麼。

  以至於夏洛克梗著脖子,最後跑來林蒙工作間,把小提琴當木頭一樣鋸,還一臉的高冷,好像他之前啥都沒干,也好像他正在正常地拉小提琴一樣。

  林蒙終於受不了了。

  她假笑道:「你知道上一個在我面前拉錯一個音的小提琴手,他後來怎麼樣了嗎,夏洛克?他和同伴從皇家歌劇院出來,經過托特納姆科路時,他對自己的同伴說『你在這等著我,我去買幾個橘子』,然後一輛疾馳而過的貨車碾過了他。」

  夏洛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鋸木頭。

  林蒙:「……」

  林蒙試著和他繼續講道理:「你不是有你的流浪漢們嗎,我有自己的交際圈不也是很正常,也很公平的嗎。」

  林蒙很清楚夏洛克在慪什麼氣,你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我也得是你唯一的朋友。

  再戲劇化一點,就是夏洛克在憤懣:『你怎麼能和別人好?』他沒有將他的流浪漢網絡裡的線人當成朋友,尤其還是什麼志同道合的朋友。

  因而對她的話,夏洛克充耳不聞。

  林蒙只能使出了殺手锏。

  她走到了窗邊,對著摧殘小提琴的夏洛克:「嘖嘖嘖——」

  就是那種逗狗的聲音。

  夏洛克:「……?!」

  夏洛克都凌亂了:「你干了什麼!」

  「可能是因為你剛拆了家,我情不自禁就——抱歉抱歉。」林蒙一點誠意都沒有地道歉。

  夏洛克把琴弓指向她:「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蒙聳聳肩:「現在你願意理我啦?」

  夏洛克又不說話了。

  林蒙倚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袒露了心聲:「你其實很清楚我為什麼會發展出追尋電視劇中世界的愛好,夏洛克——從前的時候,我常常覺得現實世界對我而言,和電視劇中的世界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但現在不同了。」

  在這個平行世界,林蒙開始她可以進行區分時,是在她知道這個世界有福爾摩斯時。更不用說她這輩子的原生家庭,還是給她的親緣觀念造成難以磨滅影響的那一個,她所以才會覺得去操縱他們,更顯得自己像是生活在木偶戲外,在帷幕後面看著他們蹩腳的真人秀表演,所以她很快就放棄了,並感到更加厭煩。

  夏洛克把琴弓收回去,也不再鋸木頭了,取而代之的是空中躍動起了動聽的音符。

  等一曲完畢,林蒙一邊舉起大拇指,一邊說道:「瑪姬會把賬單寄給你的。」

  夏洛克:「……」

  夏洛克其實也明白她是不想再多說之前的話題,像他們這樣的人,脆弱什麼的,才不是那麼容易就被人窺見的,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表露的。所以他開口道:「你可以讓她把賬單寄給麥考夫,省得他把摳下來的錢都貢獻給了甜品和牙醫。相信我,他的裁縫也會感謝你的。」

  林蒙:「嗯嗯呢。」

  氣氛又變得溫馨起來。

  夏洛克看向她,仿佛看向了自己,接著他也像林蒙之前那樣看向窗外,隨口說道:「說起狗來,我小時候有養過一只。它叫紅胡子。」

  林蒙看上去沒什麼變化,但她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在之前共享關於記憶宮殿相關信息時,林蒙就注意到他在自己記憶宮殿中設置的安全閥門。夏洛克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但那層自我保護機制已經深入到了他的記憶宮殿中,讓他忘記了很重要的事,並將紅胡子認為是一條狗。

  更不用說夏洛克有一次吐槽麥考夫,說他小時候常給他講東風的故事。那個故事中,東風是能毀滅一切的可怕勢力,它會將那些不值得存在的東西連根拔起。

  退一萬步講,林蒙也是曾看過《神探夏洛克》這部電視劇的,知道在這個平行世界中,福爾摩斯不止福爾摩斯兄弟,他們還有一個更不可思議的妹妹,歐洛絲·福爾摩斯(Eurus Holmes)。而歐洛絲,正是古希腊神話中東風神。

  她的存在,是最大的變數,也是造成夏洛克成為現在這樣一個人的根源之一。連帶著她也給麥考夫帶來了不小的影響,而麥考夫又將這種影響加諸到夏洛克身上。

  林蒙沒去想過如果歇洛克·福爾摩斯知道他多了一個妹妹,會怎麼想,但就林蒙本身而言,她無法對歐洛絲產生惡感。

  正如她從沒有自我厭惡過處在迷茫期的自己一樣。

  無論在哪兒,哪個平行世界,林蒙都永遠深愛著自己,不然有時候就太悲慘啦。

  只是盡管如此,林蒙在這之前卻沒有想過去見歐洛絲,正如林蒙也是在今年,才開始和夏洛克面對面一樣。林蒙想她大概是自己都不足夠腳踏實地,所以才無法去很好地面對同樣飄在半空下不來的歐洛絲吧。

  不過林蒙有變得更穩定,她得到了不摻雜質的關愛和喜愛,身後也有一群支持者,即使是理智至上的麥考夫,他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他也向自己投來了越來越多的關注。林蒙當然知道她這樣跑出來,還給了讓娜·弗朗索瓦一個公式,麥考夫要面臨多大的壓力,可她直到現在仍舊在外面浪蕩,連聽證會都沒有去出席過,顯然都是麥考夫在處理這些事情。

  林蒙想到這兒,覺得自己有一點點壞,可再一想『哎呀無所謂啦,等下次聖誕節給他送一盒減肥藥好了』,就把這點小情緒丟到了腦後。

  林蒙重新回到了當下,她在夏洛克那樣心平氣和地講了紅胡子的故事後,自然而然地接道:「如果這是『我們來交換秘密吧』的小游戲,我覺得我們還差一套睡衣。」

  夏洛克從善如流:「我聽說他們還玩丟枕頭的游戲。」

  林蒙有認真地回想一下:「我沒玩過。」

  夏洛克撇了撇嘴:「沒人邀請我。」

  「唔——」x2

  林蒙旋即便讓自己的生活助理瑪姬·柯克曼,送幾個枕頭大戰專用枕頭進來。

  瑪姬·柯克曼:「??」

  瑪姬·柯克曼雖然不是很明白,但她迅速照辦了。之後,聽著裡面乒乒乓乓的聲音,陷入了沉思。

  果然吧,果然這兩個人能成為那麼要好的朋友,果然是因為他們屬性相同吧。

  瑪姬·柯克曼的表現,其實也能很好地解釋為什麼之前博物館的其他工作人員,面對夏洛克制造的麻煩,都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了。至於損失什麼的,他們什麼時候差過錢。不說別的,該林蒙的專利,一項都不會少了她的,頂多就是用了莫須有的名字,但費用什麼的,都打在了她的專用賬戶中,有專門的團隊幫忙打理。

  更不用說,林蒙暗中還有很多灰色收入,她也是有一個組織要養的嘛。

  話雖如此,該寄的賬單還是要寄出去的。

  (麥考夫:「…………」)

  屋內,玩瘋了的熊大,對同樣氣喘吁吁的熊二說:「夏洛克,你知道我們那個同好會明天才開吧,就算你今天想拖著我不讓我去,也沒有用的。」

  夏洛克不甘示弱:「你也沒放棄要拉我一起去的想法,對吧。還有,莉莉不要以為你這樣就能讓我分心,我不會再讓你砸到我了。」

  林蒙眼睛中有火焰在燃燒:「是嗎?」

  這已經不是游戲好不好玩的問題了,而是那該死的勝負欲在作祟,反正就是絕對不能讓自己被多砸中一下。

  ·

  ·

  謝林福特

  謝林福特是一個一般地圖上都查找不到的孤島,這座島上只有一個療養院。而說是療養院,其實是一座監獄,關著歐洛絲·福爾摩斯,不讓她去迫害世界。這座島的安保等級在世界上都屈指可數,裡面的員工都是經過麥考夫·福爾摩斯精挑細選的,在他看來絕對安全。

  這一天,林蒙穿著白大褂,帶著她的小提琴,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出現在了這兒。沒有任何人覺得不對,連倫敦那邊負責監護她的特工們也是,他們不會認為她失蹤了的。

  一道道門被打開,最終林蒙出現在了關押歐洛絲的房間內。

  歐洛絲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她面無表情地掃視過去,很快她咧開嘴角,笑了。

  如果她那樣子算是笑了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的情況是麥哥喜歡蒙妹,夏洛克也愛和她玩,東風妹也會很喜歡蒙妹(她們倆在一定程度上才是最像的,而且蒙妹得到了東風妹想得到的,還對她很好),也就是說蒙妹她福爾摩斯兄妹通吃嘻嘻


第137章 貝克街(10)

  當年林蒙第一次見到麥考夫時,無需多言,麥考夫就清楚她不是金魚,是踽踽獨行許久,為了追尋同類而來;

  林蒙第一次見到夏洛克時,他們倆也不用多說什麼,只需要一個眼神,就火星撞地球,我了解你而你了解我;

  而現在林蒙隔著那玻璃做的警示標語,和歐洛絲面對面時,她們一言不發,直到歐洛絲從角落裡站起身來,拿出了她的小提琴,用小提琴發出了聲音。

  林蒙也架起了她帶過來的小提琴,讓娜·弗朗索瓦送給她的那把,而她的小提琴技藝師從了夏洛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就用樂聲完成了交流。

  該怎麼說呢。

  每次閉上眼睛,都感覺自己在飛機上,迷失在空中,沒有人能夠聽到她的歐洛絲,和曾經處在迷茫期的林蒙何其相似。她那時候內心深處想的,從來不是去毀滅什麼,而是有人來救救她。

  幸運的是,有人向她伸出了手。

  不僅如此,即便每一個她所經歷的平行世界,在她看來她都不過是過客。「這個平行世界,甚至都不是我的,那讓我如何產生歸屬感。」但是如今回顧過去,卻有很多人愛她,不說別的,就是親人。

  即便她作為莉莉·伍德時的親緣關系糟糕透頂,可她也曾擁有過全身心愛她的祖父母,他們並沒有因為年幼的她輕描淡寫地殺死了一個綁匪,就舍棄了她,相反他們唯一希望她不要走向毀滅自我的道路;還有當她是司徒沁時,成為她半身一般存在的同胞弟弟司徒淳,愛護她支持她的父皇司徒駿;在上個世界,拋開她是布魯斯·韋恩女朋友身份,僅僅因為她是梅瑞迪斯,就把她當成家人疼愛的阿福……當阿福在臨終前答應她,在他死後,她可以把他吸收進自己的身體內,伴她常在時,林蒙其實都不敢置信,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當時在想「我真的可以得到這份愛嗎」,阿福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肯定了她,就連布魯斯都默認了阿福的話。

  那些愛,將林蒙拉回了人間。

  所以她願意去做一個好人,腳踏實地地站在地面。

  所以她在這個世界,一直很穩定,她也得到了更多。

  現在林蒙願意去向歐洛絲伸出手,她想她不是一個不能給周圍人帶來溫度的無心怪物。

  這些情感,都被林蒙注入到琴聲中,傳達給了歐洛絲。

  歐洛絲聽懂了,正如林蒙聽懂了她的發問。

  在不知不覺中,歐洛絲放下了小提琴,眼淚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掉落了下來。

  林蒙穿過了那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玻璃牆,靠近了歐洛絲。

  歐洛絲開了口:「你保證?」

  林蒙鄭重道:「我保證。」正如她自己得到了救贖一樣,歐洛絲也會得到。

  隨後,林蒙把小提琴放到地上,她湊過去捧著歐洛絲的臉,舔去了她臉上的眼淚,還用額頭蹭著她的額頭。林蒙想她們還會掉眼淚,是潛意識中還願意相信自己還擁有去愛和被愛的資格。

  而歐洛絲這才意識到她竟然流淚了,她有點不知所措,但下一刻她就把眼淚糊開,抓著林蒙的胳膊,抬著頭無聲地看著她。

  林蒙讀懂了她的意思,接下來還真就把自己的口水糊了她一臉。

  這看起來有點那啥,可如果把她們倆看成兩只貓,那這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亦或是說這是一種慰藉的方式,只是原始了點。

  林蒙之後用帕子給歐洛絲擦臉時,後知後覺地覺察到了這點。說起來她從前給超人蓋了個戳,還被蝙蝠俠形容為小狗為了占地盤,撒的一泡尿。這次頂多就是不再是個形容罷了,反正,林蒙是接受良好的。

  歐洛絲沒什麼表情地任由她在自己臉上動作,她也有一頭黑頭發,臉色是病態的蒼白,除了之前有點情緒波動,甚至還出乎她自己意料地掉了眼淚外,其他時候她都沒有多少對外界的反應,眼睛還一眨不眨,這讓她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活人。只是她雙手環繞在林蒙腰間,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動作多別扭,多令自己的肌體難受。

  林蒙干脆坐下來,讓她枕在自己膝蓋上。

  沒多久,就變成了她們倆隨意躺在地板上,挨著彼此,時不時地湊到一起嘀嘀咕咕著什麼。

  看起來就和普通好閨蜜,放學歸家後,還舍不得就此分開,就去其中一人家中,在臥室床上湊到一起,嘰嘰喳喳地不停一般。

  只不過普通女孩子湊到一起,會談論學業,會談論偶像,會談論男孩子等等。

  而不是些對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來講,都是天方夜譚的話,其中還包含了各種絕對做得到的,飽含對世界惡意的「邪惡計劃」。不過大部分都是歐洛絲從前在天空飄著時,隨便動動大腦就想出來的,而她說出來,也絕對不是為了拉著林蒙一起搞事,她更多地還是單純地向林蒙分享,正如普通人分享自己的學業問題一樣。

  林蒙倒沒有那麼多毀滅世界的「邪惡計劃」啦,因為她不反社會,她只是站得太高,看著人類這個群體,認為人類是有趣的種族。換句話說,單個人類死亡,大片大片人類死亡,甚至人類滅絕,她都還能饒有興致地看著,有心情了就會在人類文明滅絕時,給予一點希望,然後再在火種燃燒起來時,反過來扼住咽喉。另外,人類文明之中上演的罪惡之爭,會成為她最喜歡的舞台劇……所幸之前林蒙真正地成為這種存在時,有人將她拉了回去,接著人性回歸,空洞消失。

  現在來說,說不清迷茫期的林蒙,和反社會的歐洛絲哪個更沒有心,就只是這種情感是共通的。也正因為林蒙現在已經降落到地面,而一直飄在空中的歐洛絲,才更想要抓住活生生的「希望」。

  林蒙心有靈犀道:「夏利很可愛。」

  歐洛絲眼中流露出某種駭人的狂熱,「嗯!」

  接著,歐洛絲抓著林蒙的袖子,小小聲地說:「是我的夏洛克。」

  林蒙翻了個白眼:「說得好像我沒有我的一樣。」

  歐洛絲陳述道:「那裡沒有我,而你更喜歡你的那個夏洛克·福爾摩斯。」

  在過去那麼久的轉世中,林蒙從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她的全部過往。也就是說,知道她在不停地轉世的,到目前為止只有歐洛絲一個。一方面,歐洛絲聰明到能自己推測到,另一方面,也是林蒙沒有執意隱瞞的緣故。

  無論是平行世界的存在,還是「我原來來自小說或電視劇」,或者說是平行宇宙中「我只是電視劇中人物」什麼的,對林蒙,還是對歐洛絲來講,都不會帶來多少衝擊。

  而且在這方面的孤獨感,林蒙的又和歐洛絲的重合了。

  可轉過來想,林蒙想給歐洛絲傳遞溫暖,她反過來也得到了一個能夠知道全部她的存在。

  「他是我在那個平行世界的羈絆,對我而言意義非凡。」林蒙也毫不避諱地說出了這樣不加掩飾的話,她接著說道:「而在這裡,你的存在參與造就了夏洛克成為什麼樣人的過程。相信我,他不僅有偉大的頭腦,也會有偉大的心靈,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

  歐洛絲點了點頭:「好。」

  林蒙肯定道:「我們都會是好孩子的。」

  歐洛絲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點血色:「嗯。」

  不過歐洛絲有件事不是很明白:「你為什麼會去找麥考夫一起玩?」

  這是這麼久以來,歐洛絲第一次提起她另一個哥哥,而且比起對夏洛克這個哥哥的喜愛,她真是嫌棄麥考夫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林蒙一點都不意外,她深深地覺得麥考夫真的該反省一下了,看他一個接一個又一個地養孩子(林蒙把自己也算在了其中),孩子卻一個比一個叛逆(站在麥考夫的角度)。如果他出一本育兒書,天底下的父母只需要反著來,就可以教導出聽話的好孩子吧,盡管他們一個個的都是金魚。

  林蒙又想了片刻,給出了一個答案:「大概是因為當時招募我的人,正好叫阿爾弗雷德?」

  歐洛絲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那一段你的感觸很深刻,也讓我很難想像。」

  林蒙知道她在說什麼,她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因為世界變換,她也不再是梅瑞迪斯,所以這具身體中並沒有阿福,但那種永遠留存著。

  林蒙最終道:「因為沒有風再從我胸膛中沒日沒夜地鑽過了。」

  林蒙記得自己當時哭得特別厲害,那是她少有掉眼淚的時候。拋開哭得太厲害這件事不多說,林蒙轉向了歐洛絲,手舞足蹈道:「我真的好滿足啊。可惜現在我不能再這麼做了,也只能讓阿爾弗雷德的骨灰成為我的收藏品。」

  ——偷換遺體出來這件事聽起來很詭異,也很不道德。但不被發現就等於她沒有做,再說林蒙才不管什麼道德不道德的,在她自己的價值觀內,她一點都沒有做錯。熊大之名,不是隨便說說的。

  歐洛絲也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相反她眼睛中有了詭譎的亮光:「我覺得你可以從本世界科學的角度開發一下,為了未來做准備。我願意和你常在,但夏利得歸我。」

  林蒙想也不想道:「我同意了。」

  夏洛克:???

  而麥考夫?那是誰。

  還有就是,別說本世界科學做不到。不說林蒙,就是歐洛絲從前接受專業鑒定時,可是被認為百年不遇的天才,是當代愛因斯坦般的存在。反正,掛逼都在這兒了,當然是沒困難制造困難也要上啊。

  於是,為了這個人生最高目標,林蒙和歐洛絲又湊到了一起嘀嘀咕咕起來。

  從前的時候,林蒙在做項目時,她總是要刻意放慢自己的思維,有時候還得先把大綱列出來,讓同事們先研究透了,他們再來聊。但現在她就不那麼需要了,和歐洛絲交談起來完全沒什麼障礙。這讓林蒙完全忘記了歐洛絲來自一部電視劇的事情,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著無與倫比的大腦。如果非要評定個等級的話,歐洛絲的智慧絕對超過了九級。

  天啦嚕,這次有口福了。

  不是。

  是得到了一個大大大驚喜。

  林蒙眼睛越來越亮。

  歐洛絲停下來看她。

  林蒙直接丟了顆直球過去:「我超喜歡你的,歐洛絲。」

  歐洛絲受到了蠱惑,她忍不住湊過去,親向了林蒙的眼睛,感受到她的睫毛顫動,心髒也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抓住,砰砰地跳動了起來。歐洛絲再睜開眼睛去看,飛機上多了個人,那人主動和她搭話,還眉飛色舞地指著自己:「嘿,歐洛絲,我來教你開飛機吧,我們會安全降落的。」

  歐洛絲心想:『好哦。』

  如果是你的話。

  ·

  ·

  林蒙並沒有在謝林福特呆很久,前後也就兩天時間,她就不得不告別歐洛絲,回到了倫敦,將痕跡都處理妥當後,就准備投入到科研中去。她在和歐洛絲的聊天中,得到了很多靈感,她也願意將它們變成現實,不像之前她偶爾總是抬不太起精神來,再有前段時間她不是還厭煩了老在一個圈子裡打轉了麼。

  現在,她又可以了。

  只林蒙鑽入到工作室沒多久,麥考夫就上了門。

  林蒙完全不虛的,「怎麼了?」

  麥考夫親自過來,說明事情非同一般。

  只是林蒙沒想到是這樣的事:「莉莉,你父親伯頓·伍德先生突發心髒病,於半小時前過世了。」

  林蒙旋即便消化了這個消息:「哦。」

  林蒙接著有點茫然地說道:「我該傷心嗎?可我並沒有任何感覺。」

  麥考夫仔細看了她幾秒,對她的想法給予了支持:「做你自己就好,莉莉。」

  他們倆自從發生了讓娜·弗朗索瓦事件後,就沒有直接碰過面,而伯頓·伍德去世這件事,本來就不用麥考夫操心的,更不用說他還丟開工作,想親自確認下她面對消息是否安好。

  這是個台階。

  林蒙果斷地選擇了下了這個台階,她走過去,頂著麥考夫錯愕的目光,一把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他胸膛前,否則她真的會笑場的:「就在剛剛我意識到這麼多年來,麥考夫你有擔負起我親生父親該擔負的責任,而我卻給你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我很抱歉。請你原諒我,好嗎?」

  國家資源多好用啊,她才不要舍近求遠。

  麥考夫完全不適應這種親密接觸:「你先松開我,莉莉。好吧,我原諒你了。現在總可以了吧?」

  林蒙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真誠又乖巧,這才放開了麥考夫。而現在既然她道歉了,並得到了原諒,那她就可以繼續浪蕩了,不對,是進一步顯示自己的誠意:「我會專門為你配備減肥藥的。」他比上次見面時,胖了八磅,也難怪他的裁縫每天都流淚到天明。

  麥考夫:「…………」


第138章 貝克街(11)

  對於伯頓·伍德的去世,林蒙真的沒什麼感覺。

  伯頓·伍德盡管不像艾文娜·伍德那樣,對她這個親生女兒施加冷暴力,可他卻無動於衷,或許是覺得那沒什麼大不了的。於林蒙而言,伯頓·伍德完全無法和「父親」這個詞劃上等號。

  他還不如麥考夫。

  雖說林蒙當時是就著台階下,可她對麥考夫說的,未免沒有真心實意在。

  反正,林蒙也就沒有勉強自己回伯明翰,去參加伯頓·伍德的葬禮。

  不過出於林蒙明面上身份的考量,軍情六處這邊有讓一名女特工代替林蒙回去了一趟。

  那名女特工偽裝後的模樣,和林蒙有幾分像,而伍德家那邊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那並非本人,以至於當林蒙回去上班,還變得特別敬職敬業後,知道內情的身邊人,對她的態度都變得更加小心翼翼。

  就連溫德爾夫人都讓人送來了她親自做的小甜餅,讓她不要傷心而不自知。

  林蒙:「…………」

  再又一次琳娜·霍金斯不惜余力地誇贊她是天才,並委婉地暗示她不要為有眼無珠的人傷心時,林蒙忍無可忍,她鄭重其事道:「我沒有傷心!我好得不能再好了。」

  琳娜·霍金斯觀察著她的神色,還是沒有完全相信:「那你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嗎?你已經連續工作二十三個小時了。」醫療隊之前就在候命了。

  林蒙一揚眉:「你們以為我——」

  林蒙說到一半,就住了嘴。他們誤會就誤會去了,她也懶得再給自己找借口。只是,她僅僅連續工作二十三個小時,就被認為過度投入工作中嗎?她到底給周圍人留下了什麼樣的印像啊。

  林蒙轉念一想,自己之前跑出去那麼久,似乎真的不能和「盡忠職守」劃上等號呢。

  林蒙覺得是時候扭轉下自己這個形像了,要知道她現在有太多靈感,需要付諸於實踐。

  因此,林蒙有變成工作狂人的趨勢。

  導致麥考夫都忍不住來關懷她,認為她原生家庭的事,還是給她帶來了難以磨滅的影響。

  林蒙:行叭。

  另一方面,因為林蒙將大部分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她的私人時間自然大大減少,更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有大把時間和夏洛克一起在倫敦浪蕩。

  夏洛克相當不滿。

  一天,夏洛克堵到了火炬木博物館來,他幼稚地舉著一個頭骨,對林蒙煞有介事地介紹道:「莉莉,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朋友,頭骨先生。他實在是個再貼心不過的朋友了,不但能跟著我到處去破案,最大的優點還是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

  林蒙一點都沒吃醋:「那很好啊。」

  夏洛克:「!」

  夏洛克接著輕描淡寫道:「雷斯垂德之前還提到了你,他的妻子和他分居了,他需要通知你一聲。梅達韋爾街那個案子,就是他負責的,你或許可以在案發現場和他聊一聊。」

  林蒙喊他:「夏洛克。」

  夏洛克快速道:「干嘛?你是要和我比一比,看誰先破案嗎?我當然是沒有二話的。」

  林蒙直接把一個橘子塞到他嘴裡,讓自己有機會把話說完:「夏洛克,你該當是獨一無二的咨詢偵探,你也會是。或者說,你已經是了。」

  林蒙由衷道。她從不懷疑夏洛克·福爾摩斯們的偉大頭腦,即便夏洛克自認為他是高功能反社會,讓蘇格蘭場的很多警員認為他可能有一天成為罪犯,可林蒙卻仍舊對他抱有最大的期待和支持。

  再說到林蒙本身,她是很樂意和夏洛克一起玩,但在那之前,她首先是她自己,因此林蒙傲然地抬了抬下巴:「而我,在我的領域,我也是絕無僅有的。」

  他們再相像,也不等同於誰就是誰的影子了。

  夏洛克何嘗不明白,他就是不願意接受他們無法一起行動的事實,到最後他惡狠狠地連皮帶肉咬了一口嘴裡的橘子:「我討厭橘子。」

  林蒙:「你不。」

  夏洛克:「說說看。」

  林蒙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明明你只需要對我說『莉莉,我想和你一起去破案』,可你非得別別扭扭到快到了口是心非的地步——」

  夏洛克對她的說法很是不屑。

  林蒙笑得甜蜜蜜:「我可以把我的日程表給你一份,夏洛克。」

  夏洛克受不了她的揶揄,仍舊死鴨子嘴硬:「你以為倫敦的罪犯會配合你的日程表,在你空閑的時候作案嗎!別太自以為是了,莉莉。」

  林蒙立馬揚聲道:「瑪姬,送客。」

  夏洛克:「……」

  夏洛克忿忿地帶著他的頭骨先生離開了,到了案發現場那邊,雷斯垂德都習慣性地朝他身後看了看:「莉莉這次也不能來嗎?」

  夏洛克立刻把炮筒架向了他:「如果你把這份閑心用在你妻子身上,她就不會出軌你們隔壁的體育老師了。」

  雷斯垂德:「……」

  這一案件結案後,蘇格蘭場想套夏洛克麻袋的人更多了。

  雷斯垂德都有點開始想念莉莉·伍德了,雖然她和夏洛克半斤八兩,可她在的時候,夏洛克可不像是活吞了一噸炸藥一樣,不去點他他都炸個不停啊。

  可雷斯垂德探長的想念並沒有任何用,林蒙她跑出來勞逸結合的時間,還是比以前少了很多。

  好在林蒙特別擅長對付福爾摩斯們,夏洛克再張牙舞爪,漸漸地還是被林蒙給捋順了毛,在案發現場沒有那麼的火力全開了。

  然而之後有一天,夏洛克卻徹底炸了。

  事情說起來簡單也簡單,復雜也復雜。

  簡單的一說,是夏洛克終於發現林蒙早就認識了麥考夫,他認為自己被背叛了;

  復雜的一說呢,則是夏洛克發現這件事的過程比較復雜。

  這其中涉及到了國家機密,和大洋對岸的國家,恐怖分子,間諜等等有關,麥考夫甚至還受了傷。

  該怎麼說呢。

  為了引出早年便滲入到政府內部的間諜,還有其他政治方面的考量,麥考夫制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而這個計劃還是將計就計的——他們這邊提前截獲了一起針對大英政府的綁架計劃。從表面上來看「綁匪」是一群恐怖分子,他們的目的倒不僅僅是借此勒索英國,達成某種政治目的,而且還要借著麥考夫,引出英國「最終極的武器」,也就是林蒙,讓林蒙為他們這個恐怖組織制造讓世界核平的武器。

  即便軍情六處這邊沒有提前截獲這一恐怖襲擊,但憑麥考夫自己,也不會讓事態向著恐怖組織期待的方向發展,更不用說林蒙也被牽扯了進來,她覺得自己被恐怖組織以及其背後的勢力,全方位地給侮辱了,所以明明麥考夫為她安全考慮,不讓她插手的,她還是出擊了。

  結果就更加沒有懸念了。

  麥考夫會受傷,也在他意料之內,幸好他傷得並不重,在醫院修養一天就可以出院了,完全不耽擱臨近的一場非同小可的會談。

  醫院是受控的私人醫院,病房也已經變成了麥考夫的臨時辦公室,他可真是一刻都不得閑,有很多公務要處理,而且還得給某人收拾爛攤子。

  麥考夫看著手邊的記錄,他忍不住頂了頂腮幫子,覺得無比牙疼。

  他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用自己發明的剝皮器剝皮的「最終極的武器」,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你還知道灰姑娘的故事?」

  「我只是和我們的首相大人說,他只是恰好穿上水晶鞋,被『王子』選中的灰姑娘,沒有了他,有得是人願意削足適履。」林蒙還真是服了唐寧街十號府邸裡的那位,他明明知道沒了他,英國照樣運轉,可沒有了麥考夫,那就很難說了,可偏偏這人沒有自知之明,認為自己完全能夠掌控全局。林蒙才不跟他客氣,直接嘲諷了他一臉,而且林蒙認為自己比喻得當:「你得承認,首相大人有一種獨特的少女般的天真。」

  「我不給予否認。」麥考夫還是給首相留了最後一分體面,「無所謂了,反正大選在即……」

  林蒙聳了聳肩。

  所以麥考夫並沒有真正責怪她的意思,過了會兒他冷不丁道:「還有一件事。」

  林蒙聞弦歌知雅意:「啊,我是靠著我的聰明才智,早一步得知你具體坐標的。」

  麥考夫沒有被她糊弄住:「不止。你還提早獲悉了我的具體傷情。」

  只是醫院對他進行了全面檢查,也沒檢查出什麼不對來,何況之前他身上的定位器都被屏蔽了,可她仍舊能夠有針對性地定位到他的詳細情況。想也知道,又是她鼓搗出來的發明,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用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這次「意外」,麥考夫都不知道他何時才會察覺到這一點。

  林蒙眨了眨眼:「我只是像你關心我一樣關心你,麥考夫。」

  麥考夫:「……」

  大家都是控制狂,就別多抱怨了,而且對林蒙自己來說,她這是表達友情的一種手段,不只針對麥考夫,和麥考夫那明晃晃地派出去一個小分隊,還不能完全相提並論。

  夏洛克就是這時,出現在病房外的。

  他是因為聯絡不上林蒙,就費了不少功夫來搜尋她,結果就找來了這家醫院。本來他是不能進來的,可誰讓他能刷臉啊。

  事實上,夏洛克不用進來,光憑他之前得到的信息,他就可以得出他本該早之前就可以得出的結論了,但他還是執拗地闖了進來,非要眼見為實。

  隔著玻璃窗看到夏洛克的林蒙,下一刻便看向了麥考夫——沒有他允許,夏洛克能順利進來?

  麥考夫理所當然道:「我是病人,我需要一點娛樂。」

  言外之意,傻弟弟就是用來娛樂自己的。

  林蒙翻了個白眼,然後走過去打開了病房門,頂著夏洛克如有實質的目光,微笑著說道:「夏洛克,你來了啊,要吃橘子嗎?」

  夏洛克此刻在想:『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不是!沒有!

  夏洛克因為自己沒能在最開始,就推測出他們倆是舊相識這第一點,還有就是自己的朋友竟然不是一直都站在自己這一邊的這第二點,經由麥考夫在那邊看笑話姿態的火上澆油後,他惱羞成怒,咬肌繃得緊緊的。在這種情況下,別指望全然的理智在主導他,他接下來絕對會說出傷人又傷己的話來。

  林蒙先一步道:「沒有關系的,夏洛克。其實你早就可以推理出來了,只是你潛意識裡拒絕承認。」

  「因為你太在意了。」

  夏洛克被噎了個半死,他狠狠地剜了又在那兒瞎講大實話的林蒙一眼,一甩大衣走了。

  林蒙看著他氣鼓鼓的背影,咂了咂嘴:「夏洛克還是這麼孩子氣。」

  說得好像她就長大了一樣。

  麥考夫露出假笑:「莉莉,我真高興你沒有再和夏洛克沆瀣一氣。」說完,他就去拿剝好的橘子。

  林蒙冷酷又無情道:「橘子不是剝給你吃的。」

  林蒙上去把橘子奪回來,又把剝皮器裝進包裡:「吃橘子皮去吧。」說完,林蒙也不再管他還是個病人,還兀自結束了這段探望之行,也毫不留情地走了。

  麥考夫:「…………」

  林蒙離開醫院後,並沒有去追夏洛克,她可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何況她能說的都說了,只等著夏洛克自己想通。

  只是夏洛克這次是真的爆炸了,他在案發案場表演了個原地爆炸,把周圍的人炸的遍體鱗傷。

  雷斯垂德愁得頭發都白了:「夏洛克這是又怎麼了?」

  最近頂在和夏洛克不對付隊列之首的安德森忽然來了句:「根據我的判斷,我初步認為是那位莉莉小姐把他甩了。」

  雷斯垂德吃了一驚:「什麼?」

  夏洛克低吼:「閉嘴,安德森!」

  安德森攤開了手:『看吧。』

  雷斯垂德表示自己信了他的邪,可不知道怎麼地(其實是蘇格蘭場壓抑太久了),夏洛克被甩了這件事,就在蘇格蘭場傳開了,還被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當不久後,夏洛克毅然決然地搬進貝克街221B,還給自己找了個男性同租人,認識人家第一天就把人家帶到了案發現場等一系列事情發生後,安德森再次通過他那拉低了一條街的智商,進行了縝密的分析,得出了一個結論:「不就是被分手了嗎?至於打擊那麼大嗎?連性取向都變了。」

  雷斯垂德語氣虛弱地說:「別胡說。」蘇格蘭場很多人都對夏洛克的情變喜聞樂見,搞得他自己都快信了。

  被前任的林蒙正窩在自己的地下工作室內,將一個人的資料分享給了投影過來的歐洛絲:「詹姆斯·莫裡亞蒂,犯罪界的拿破侖,獨一無二的咨詢罪犯——你有沒有在看?」

  歐洛絲的手又一次從林蒙臉旁穿過,她依舊鍥而不舍,語氣卻平靜到有點詭譎:「我想摸到你。」


第139章 貝克街(12)

  貝克街221B

  約翰·H·華生步履輕快地回到了住處,他心情十分愉快,等打開門還聞到了撲鼻的香味。約翰朝著樓梯後探了探頭:「哈德森太太,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好香啊。」

  哈德森太太很快就走了出來,她雙手緊握在胸前,忐忑道:「天吶,約翰你怎麼回來了?」

  約翰:「??」

  「我下班了,而這是我租的房子。」約翰看了一眼樓上:「是夏洛克出什麼事了嗎?我剛才還聽到了小提琴聲,感覺他心情應該不賴。」一般夏洛克心情煩躁的時候,琴聲就會難聽又刺耳,但他剛剛聽到的琴聲十分動聽,激越。

  「約翰——算了。」哈德森太太欲言又止,最終干脆住了嘴,回了廚房。

  約翰:「???」

  約翰一頭霧水地上了樓,二樓起居室這會兒已經安靜了下來,夏洛克竟然還是他早晨出門去上班時的打扮,就是光著腳只穿著睡衣躺在長沙發上。約翰剛想說「我回來了」,忽然聽見琴弦被撥動的聲音,約翰尋聲望去,這才注意到有客人在。

  客人翹腿坐在單人沙發上,正是她撥動著夏洛克的小提琴。在自己看過去後,對方給了他一個很有既視感的打量,之後她慢條斯理地說道:「下午好,華生醫生,看來你度過了相當美好的一天。我是莉莉·伍德,叫我莉莉就好。」

  約翰正要禮貌性地打回招呼,忽然頭頂一片陰影。原來是夏洛克從沙發上躍了下來,直接躥到了他跟前,隔絕了他和客人的視線。

  約翰:「!」

  約翰驚疑不定:「夏洛克!你嚇我一跳。」

  夏洛克煞有介事地問道:「你為什麼看向那邊?那邊有什麼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約翰瞪大眼睛:「什麼?!那不是你的客人嗎?」

  夏洛克說得和真的一樣:「那邊什麼都沒有,約翰。」

  約翰:「??!」

  客人施施然地開了口:「請不要懷疑自己,華生醫生,你並沒有被幸福衝昏頭腦——你的女同事對你格外關照,你明天不僅會有一場成功的約會,還會如願得到對方的性愛邀請。」

  夏洛克上下一打量約翰,肯定並嫌棄道:「你就只有這些追求了嗎,約翰。」

  上門來的林蒙還沒有說完:「還有小偷為你付了車資。別慌張,華生醫生,你的手機和錢包都還在,是她的同伙在你進入貝克街時還給了你。」約翰下意識地摸了下口袋,他摸到了錢包和手機,這才松了口氣,只是頭上的問號越來越多了。

  夏洛克恨鐵不成鋼道:「我不敢相信,約翰你竟然在同一個地方摔倒了兩次而不自知。」

  林蒙又為約翰解答了一個疑惑:「哦,是因為那片地區的小偷們都歸羅森管,他是夏洛克的老朋友。」

  夏洛克飛快地說道:「只是老相識。」

  約翰忍無可忍,他低吼道:「我受夠了!」他的腦袋都快被攪成漿糊了!

  林蒙非常贊同道:「華生醫生你也這麼覺得啊。有的人竟然覺得只要背對著別人進行交流,就相當於沒有交流。」

  夏洛克雙手按在約翰的肩膀上,用自己的眼睛真誠地看著他:「約翰你其實是難以忍受有的人,竟然如此得自話自說,對吧?」

  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呢,更不用說約翰還是個軍醫,哪怕退役了,他還是有脾氣的。約翰一把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夏洛克,攥著拳頭來回走了兩步,大喊道:「我說你們兩個!真是夠了!」

  林蒙嚇了一跳:「他干嘛突然那麼大聲?」

  夏洛克還是背對著她,就是不直接接她的話茬:「你總是這麼情緒化,約翰。」

  約翰:「……………」

  林蒙好心好意道:「吃點司康餅冷靜一下吧。」

  接著,哈德森太太就端著食盤上了樓:「哦,約翰,你還好吧?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約翰又猛然大聲,然後他深呼吸了兩次,放緩了語氣對哈德森太太說:「抱歉,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表示了理解:「沒關系,我都理解的。這件事主要怪夏洛克,他太衝動了。還有你莉莉,你也有錯。唉,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約翰:「???」

  哈德森太太把食盤放下:「對了,我還准備了草莓醬,我記得莉莉你愛吃草莓醬的。」

  林蒙之前就認識哈德森太太,那時候哈德太太被懷疑謀殺了親夫:「謝謝你,哈德森太太。」

  夏洛克卻不等哈德森太太說什麼,直接按著她的肩膀往門外送:「忘記自己本分的哈德森太太,你可以走了。」

  哈德森太太無奈地下了樓。

  二樓起居室變得安靜下來。

  夏洛克又躺回到長沙發裡,林蒙則細致地為司康餅塗抹草莓醬。

  約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次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地說話:「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對吧?你們誰可以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夏洛克,你來說!」

  夏洛克看向他:「哦,你得把你的要求說具體一點,約翰。」

  約翰無名火上升。

  林蒙倒很善解人意:「華生醫生,請坐這邊。我很抱歉,我和夏洛克的意氣之爭波及到了你。」

  夏洛克猛地坐起身來,冷笑連連:「『意氣之爭』?你管它叫意氣之爭?」

  「那允許我糾正一下,是夏洛克單方面地意氣用事——」林蒙話音剛落,夏洛克就飛快地走過來,一把搶過她剛塗抹好草莓醬的那塊司康餅,塞進自己的嘴巴裡。

  林蒙示意約翰:「你瞧。」

  只是她手上不停,倒了一杯紅茶,在夏洛克伸手的時候,恰好送了過去,以防他真的噎死當場。

  兩人舉手投足間的默契,約翰也看了出來,還有兩人之間的意氣之爭,他也看在眼底。再聯想到哈德森太太的話,還有蘇格蘭場警員們在他背後的竊竊私語等等,約翰福至心靈道:「我不是他的男朋友!我們只是合租了221B,所以你不要誤會!」

  林蒙若有所思:「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我以後都只能在海德公園僻靜處的長椅上,或是在帕丁頓站的候車室,和夏洛克暗中相會了。」

  約翰一頭黑線,自從遇到夏洛克後,他不僅常常被人誤會是個GAY,現在竟然還成了個男小三,他太難了吧:「你沒有誤會真是太好了!你們倆只管光明正大地見面,我也很願意看到你們和好如初。」

  夏洛克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饒了我吧。你們那乏味的大腦,就只充斥著這種無聊透頂的東西嗎。」

  「八卦是人類的第四大本能,夏洛克。」林蒙隨手撥了下琴弦,配了下背景音樂:「而圍繞著你的八卦,成為了你的偽裝,讓他們覺得你沒有那麼的可怕,也讓你免於有朝一日被路人發現被打昏在小巷中,進而避免蘇格蘭場陷入公關危機,民眾還能自欺欺人地對政府抱有越來越微弱的信心,支撐著他們在金融危機的當下活下去,自殺率也不至於升高太多。這麼一說的話,夏洛克你以一己之力拯救了成千上萬條生命,多麼的偉大啊。」

  夏洛克瞪她:「那你為什麼可以置身之外?」

  林蒙一臉理所當然:「蘇格蘭場對我的好感度,遠比對你的高。他們難道不是越發懷念有我在的日子?」

  夏洛克剛要說「那倒是」,但他終於記起自己還在意難平:「你不要岔開話題!」

  「等等——」約翰看向林蒙,考慮怎麼稱呼她為好。

  林蒙:「我說過了的,叫我莉莉就好。」

  「你怎麼——算了。」約翰盡管還雲裡霧裡的,可他覺得他還是抓住了要點:「莉莉你其實不是夏洛克的前女友什麼的,對嗎。」

  夏洛克「哈」了很大一聲:「我還沒自戀到這種地步,但有的人就難說了。」

  「我承認我的人格體系中是包含自戀型人格,可我也不至於迷戀上鏡中的自己。」林蒙還補充道:「華生醫生,請不要誤會,我的『自戀』並非是自我誇大,要求過度的贊美,認為自己高人一等——」

  夏洛克諷刺道:「你沒有嗎?」

  林蒙想了想說:「他們都是金魚嘛,金魚能算是人類嗎?」

  夏洛克一臉嫌惡:「你干嘛學麥考夫!」

  林蒙退了一步:「那『猴子』總可以了吧。」

  約翰:「………」

  約翰捂著自己的玻璃心,抬腿就走,他怕自己忍不住會給他們一人一個頭槌。

  夏洛克還在那問呢:「約翰,你去哪裡?」

  林蒙覺得他問了個傻問題:「他的最後一個小病人吐到他褲腳和鞋子上了,他自然是要去洗漱了,夏洛克。」

  約翰心好累。他都忘了自己本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換一身新衣服來著。

  夏洛克又看了約翰一眼:「所以薩拉,她是叫薩拉沒錯吧,才會以權謀私讓你早點下班的。請自便吧,約翰。」

  約翰受不了了:「你們!她沒有以權謀私!診所接下來沒有病人了。」

  「是嗎?」X2

  約翰很想說「是的」,可他心好虛。

  林蒙看了下時間:「約翰,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我在皮卡迪利廣場一家餐廳訂了餐,請你務必賞光——我想你可以提前為明天的約會做准備。」

  「好吧。」約翰覺得自己不好拒絕,而且她根本就沒有給自己拒絕的余地吧,就像夏洛克那個像地下陰謀家的哥哥,看起來很有禮貌,可實際上早就習慣掌控一切,是妥妥的上位者。

  約翰默默轉頭往樓上走,還能聽見二樓起居室內夏洛克的聲音:「他在想你和麥考夫是什麼關系,怎麼裝腔作勢起來和麥考夫那麼像。」

  約翰:「………」他就只是那麼一想,夏洛克為什麼要說出來!

  約翰假裝沒聽見,邁腿上樓梯。

  然後,清亮的女音傳了出來,鑽進了他的腦袋裡:「哦,麥考夫是我爸爸。」

  「!!」

  約翰一個踉蹌,差點被樓梯絆倒。真的假的?麥考夫有那麼老嗎?還有如果她是麥考夫的女兒,那豈不是夏洛克的侄女?那為什麼他們仨不是同一個姓?這難道是大英政府的政治污點,所以只能這樣掩人耳目?

  就在約翰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不是知道太多了時,夏洛克的聲音傳了出來:「約翰,收起你腦子裡的陰謀論,認真動動腦子不好嗎。」

  約翰:「…………」

  約翰逃也似的上了樓,等他換好衣服再下來時,夏洛克也已經換下了他的睡衣,換上了可以出門的衣服。

  林蒙佯裝驚訝道:「你也要去啊,夏洛克?」

  夏洛克咬牙切齒,避重就輕道:「我餓了。」

  「我當然訂了你的位置,畢竟我本來就是來找你和好,並帶你去吃飯的。」林蒙自己倒不是特別餓,她剛剛沒有浪費哈德森太太的好意,有吃了兩塊司康餅來著。「我也很高興你既往不咎,和我和好。那現在,你願意正式為我介紹一下你的新朋友嗎?」

  「既然你都這麼要求了。」夏洛克再次被順毛捋了,「約翰·華生,退役軍醫。約翰,莉莉·伍德,業余偵探,科學家,發明家——約翰,你或許知道WBC牌生發水,她就是專利擁有者。」

  約翰激動道:「我當然知道!它多有名啊,因為它歐洲各國的禿頂率大大降低。」

  林蒙聳了聳肩:「如果有一個禿頂教,那它一定會成為全球人數最多的教會,而你們倆在不久的將來,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夏洛克別否認,我已經為你預定了一年半後的定制款。」

  夏洛克:「……」

  約翰:「……」他覺得他的發際線還很堅挺的。

  他們三氣氛融洽地下了樓,哈德森太太聽到聲音,走出來看了看,看到他們仨相處得不錯,不免有點驚訝,等知道林蒙提出了請客,還特意邀請了約翰,約翰還答應了下來,哈德森太太更是下意識地捂住了嘴,之後一臉微妙地回了房間。

  約翰:「……」他敢打賭,哈德森太太一定沒想好事。

  他偏頭去看,結果剩下兩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為此受到困擾的只有他一個。

  這一時刻,約翰真的好心累。

  ·

  ·

  既然兩人都和好了,林蒙自然就從夏洛克那兒知道了莫裡亞蒂這個名字。

  夏洛克說起莫裡亞蒂時,看起來很是為有那麼一個犯罪天才的出現而興奮。

  林蒙將他的表現盡收眼底,清楚他這樣「高功能反社會」,和童年時「紅胡子之死」,還有歐洛絲脫不開關系。夏洛克他重寫了當年的那段記憶,全然忘記了歐洛絲,但歐洛絲以另一種方式在他身上存在著,那就是夏洛克這樣子很像歐洛絲,和「紅胡子」之死前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林蒙之前其實有小小的暗示過他,就是之前在醫院時,她說他其實能推理出來,只是因為太在意了所以潛意識中不願意相信。她當時可不僅僅指他早就推理出來,她和麥考夫早就認識這件事。

  再來說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是很重要的一環。

  而這很重要的一環,在不久後的一天主動找上了門。

  莫裡亞蒂秀了一把他的能力,讓林蒙從監護她的特工們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且他還擁有著功能不一般的屏蔽器,直接屏蔽了林蒙身上所有已知的定位器,之後他的下屬將林蒙請到了預定地點。

  車開到時,莫裡亞蒂已經在路邊等著了。他穿著剪裁講究的西裝,只是和英國人的一貫低調不同,他的西裝看起來格外華麗與高調,領帶還是骷髏頭圖案的。

  等他的手下打開車門,林蒙下了車,莫裡亞蒂就捧著一束百合花,快步來到她跟前:「我一直都想見你一面,你在數學領域簡直是太閃亮了。我不是說你在其他領域不閃亮,只是你和數學的搭配,過於精彩絕倫,而我對數學也有我自己的偏愛。對不起,我是不是太自話自說了。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詹姆斯·莫裡亞蒂,你可以叫我吉姆~哦!這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你知道的,鑒於你的名字是Lily~」

  他說著就舉起了手中的那束百合花,活像一個小粉絲。

  林蒙拒絕了:「我不喜歡。」

  莫裡亞蒂笑嘻嘻地捧著花:「你是不喜歡百合花呢,還是不喜歡你的名字呢?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誰讓成為父母並不需要經過考試。」

  林蒙偏了偏頭:「我以為你的母親稱得上是個好母親。」

  莫裡亞蒂沒有被激怒,他近乎呢喃道:「可什麼又是好,什麼又是壞呢,親愛的?」

  林蒙問道:「你究竟是想從普適價值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個人的角度呢?」

  「我難道不都是從個人角度,來說我們父母的嗎?就像我這個人行事全憑我高興一樣。莉莉,我親愛的莉莉,只有你自己從普世價值的角度出發做了判斷。」莫裡亞蒂說著就一臉驚悚,「天吶,是什麼讓你變得不再閃耀了?從前那個端坐雲端,傲視眾生的數學天才去了哪兒?」

  為了表示他真的錯愕,他還把手伸進自己張大的嘴裡,要多浮誇就有多浮誇。

  林蒙微微揚眉。

  莫裡亞蒂隨即把那束百合花扔到了地上,「哦,莉莉,我失禮了,我該請你進去的。來吧,為了你的到來,我可是精心准備了很久,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你進行深入交流了~」他說著還舔了下嘴唇,色氣滿滿。

  林蒙已經清楚了莫裡亞蒂對她實施的套路,不過她眼下還是被他這樣風騷的操作閃了一下,發自內心地想道:『你好騷啊。』


第140章 貝克街(13)

  在林蒙上一次是莉莉·伍德時,她從沒有和詹姆斯·莫裡亞蒂教授,正面打過交道,雖然這並不妨礙林蒙對莫裡亞蒂教授的尊敬,他確實是個卓爾不凡的天才,無論是犯罪方面還是在數學方面。

  如今,吉姆·莫裡亞蒂作為那麼一個老紳士的同位體,毋庸置疑,他同樣是個天才。

  尤其是在數學方面。

  他說要和林蒙進入深入交流,說得就是在數學方面。

  這也正是林蒙願意忍受他風騷放蕩作風的根本原因,更不用說莫裡亞蒂本來就動機不純,他只是用數學作為刺刀,意圖深深刺傷林蒙的自尊心。

  當莫裡亞蒂用「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的語氣,說著他是如何證明了數學界最重要的猜想時,一直在配合他的林蒙,也適當摸出她的香煙,放在桌子上的手略顯煩躁地蜷縮著。

  不管怎麼說,莫裡亞蒂確實厲害,因為那個猜想,迄今為止數學界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證明了它。他也有資本驕傲,看不起其他的數學家,可以將他們的自尊心踩到腳底下。

  在這一前提下,被莫裡亞蒂推崇過的林蒙,沉默得過久也是理所應當的。

  莫裡亞蒂噙著笑,從他的座位上站起來,施施然地來到林蒙身後,幾乎要和她臉貼臉,這也使得他的呼吸打在了林蒙的臉上,潮濕膩糊。他就像是伊甸園裡那條蛇,既誘人又危險:「莉莉,告訴我,是誰馴服了你,讓你變得這麼令人失望?」

  莫裡亞蒂說完退到一旁,想要好好欣賞下她此時此刻的表情。

  然而,他所預期的畫面並沒有上演。

  林蒙輕輕吹散了她面前的煙霧,看著莫裡亞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證明它的思路,還能這樣繁瑣!」

  她一副「我受教了」的語氣。

  莫裡亞蒂起初還能保持鎮定,以為她這不過是在挽尊,但等她說出了自己的思路,而他只能集中所有注意力去聽去理解時,維持不住從容不迫姿態的,就徹徹底底變成了他。

  林蒙停下來好好欣賞著莫裡亞蒂的表情,她還眨了眨眼:「啊,我說太快了嗎?」

  她接著變得失落起來:「怎麼又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可以跟上我步伐的,不過你也不需要氣餒,你已經很不錯了,至少你很自信,也不吝於向我展示你的自信心。」

  她連他的證明都不太能看得上眼。

  莫裡亞蒂無法不憤怒,從沒有人能給他這樣的挫敗感,他踢翻了椅子,又猛地砸了一下桌子:「那是因為其他人根本沒有機會!從前你端坐雲端時,姑且還有人,可等你被禁錮在特意為你建造的高塔中時,又有誰可以將你偷走呢。沒有任何人,只有我。」

  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會兒已經平復好了情緒。

  莫裡亞蒂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吐了吐舌頭:「糟糕,我可喜歡這身衣服了,我竟然將它給弄皺了。」

  林蒙偏頭看他。

  莫裡亞蒂見狀呢喃道:「為什麼?親愛的,你剛才不是演得很好嗎?那就給我再配合一下,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啊——」他說到後面,從呢喃變成了低吼。

  林蒙一臉無辜:「我剛才沒有在演你,我只是認為你需要一點激勵。」

  「是嗎?」莫裡亞蒂輕聲道,聲音又變得溫柔如水起來。下一刻,他卻打了個響指,林蒙胸前出現了幾個紅點。

  莫裡亞蒂嘆了口氣:「我不得不說,親愛的莉莉,你成功激怒了我。我原本還想做一回騎士,將你送回雲端,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殺了你。你知道他們都管你叫什麼嗎,『普羅米修斯』,認為你是未來學家,認為你活著的價值遠遠高於你死去的價值,但我就是特別喜歡和別人不一樣——」

  林蒙截斷他道:「你將永遠殺不了我。」

  莫裡亞蒂揚眉:「哦?」

  林蒙用平靜的語氣說著「惡毒」的話:「手下敗將的標簽將永遠貼在你身上。」

  莫裡亞蒂一字一頓道:「我不在乎,我也沒有輸。」

  林蒙撣了撣了煙灰,枉顧胸前的瞄准,往椅子上支起了一條腿,讓自己坐得更舒服:「哦?是因為這時候的你,不再是個數學天才,而是個咨詢罪犯嗎?那才是你的主業?我不得不承認,在這一領域,你確實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莫裡亞蒂給她送了個飛吻:「我的榮幸~」

  林蒙繼續「童言無忌」:「我也很高興你的自尊心被你黏了回來,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眨了眨眼睛:「你是在拖延時間嗎,我親愛的莉莉?」

  林蒙不理會他,自顧自地說著自己的看法:「只是登峰造極的罪惡固然吸引人,卻不夠動人。」

  莫裡亞蒂看起來一點都不惱火,反而越發平靜起來,連之前那種騷裡騷氣的小動作都沒有了:「沒用的。」

  「我只是在單純地刺傷你的自尊心。當然了,如果能令你吃一塹長一智,那就更好了。」林蒙才不是能夠吃虧的性子,她要報復自然是要當場就報復回去了。而在她這樣毫不客氣地戳穿了莫裡亞蒂後,她又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舉起手來:「對了,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不能。」莫裡亞蒂看著她舉起的手,冷酷又無情道,但下一刻他聳了聳肩:「好吧,你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說吧。」誰讓他就是這麼喜怒無常呢。

  林蒙一臉乖巧:「你的屏蔽器,是你的盟友破例送給你的,對嗎?」

  莫裡亞蒂眯了眯眼睛,微微往後仰了仰身體:「你想說什麼。」

  「我四年前的作品,一年前被淘汰後流向了外界。令我不敢置信的是,已經一年了,他們就只是設計了個新外形嗎?」林蒙失落地把下巴擱在支起的膝蓋上:「我不失望,我一點都不是失望。」

  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感受到了雙重的侮辱,他們還他媽的得意洋洋地對自己說,是最高級的軍用設備,敢情是這樣無恥地拾人牙慧啊。

  林蒙這時候抬起頭來:「你要去打個電話嗎?」

  莫裡亞蒂倒沒有很慌張,他在吩咐了不遠處的手下後,就把他踢翻的那把椅子,從地上扶了起來,接著拖著那把椅子,到了林蒙跟前,他反坐了那把椅子,然後用他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林蒙:「你為什麼要提醒我?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難道不想為民除害嗎?」他似乎覺得「為民除害」這個說法很有趣,自己先嘻嘻地笑了起來。

  瞧瞧吧,那些找他咨詢的人,可才是最終扣動扳機的凶手哦。

  林蒙注視著他,灰色的眼睛中微光瑩然:「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是登峰造極的邪惡,盡管不夠動人卻很吸引人。」

  莫裡亞蒂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目光變得具有侵略性起來,他很明白他對其他人的吸引力所在,這時候全然不吝嗇於散發那種純粹的邪惡帶來的魅力。

  林蒙面無表情:「不,不是這種吸引人。」

  莫裡亞蒂不解極了:「為什麼不?一場好的性愛會讓你爽翻天的。」

  林蒙陳述道:「你對我沒有任何性吸引力。我看到你,就會想到你之前沾沾自喜的醜陋姿態。」

  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掏出了他口袋裡的手槍,「你說我現在殺了你——別告訴我這也是你的淘汰品?」

  林蒙抽了口煙,才回答道:「不是哦。」

  莫裡亞蒂莫名松了口氣,他今天丟得臉已經夠多了,而且經過這麼一打岔,他也沒有了再嚇唬她的意向,更何況時間不等人。「甜心,我得走了,相信我,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我期待你的閃亮登場,吉姆。」林蒙鄭重道,「我會把這次你夾著尾巴逃走的畫面給覆蓋掉的。」

  莫裡亞蒂:「…………拜。」

  莫裡亞蒂走了,順帶帶走了他的保鏢們,還有他的狙擊手們。

  林蒙繼續抽她的煙,等她預計的時間來臨時,她卻沒有聽到本該出現的動靜。林蒙立刻意識到有了意外,但不是她這邊的。她的定位早在之前就傳了回去,再怎麼說那個屏蔽器,是她自己制作的,而且還是好幾年前的成品,她怎麼不會讓它將自己難住,更不用說這次她會被莫裡亞蒂劫走,她自己還配合了不少,所幸她達到了她原本的目的。

  林蒙皺了下眉,激活了像胸針的通訊設備,之後連通了她的工作室,很快數據傳了回來。林蒙快速看了一遍,便意識到意外出在了哪兒。

  在她出事的同時,另有一起關系重大的事件跟著發生了。

  當然了,這裡的「關系重大」,是對英國,對大英政府而言。

  林蒙接著還敏銳地意識到一件事,即這不是個巧合。

  拋開巧合背後的推動者先不提,就說這個選擇題。

  林蒙無意識地抿了抿嘴。

  自從讓娜·弗朗索瓦事件後,林蒙就著台階下來,仿佛曾經和麥考夫的對抗,就這麼被輕輕地揭了過去,他們倆人在這段時間來,相處得還很融洽。然而林蒙很清楚,她和麥考夫的根本矛盾,只是被默契地放到一邊,卻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它。

  如今理智與情感的對抗,又被明晃晃地擺了出來,擺到了麥考夫跟前。

  林蒙沒有再去看手表,她想她已經知道了他的選擇。

  林蒙從屋內走了出去,就著不遠處路燈的光芒,看到了那束被莫裡亞蒂丟棄的百合花——林蒙得承認,莫裡亞蒂如果將這一套用在其他人身上,那他會成功擊潰對方心理防線的,可惜面對自己,他還是棋差一招。

  林蒙走過去,將那束百合花從地上撿了起來,並不在意它包裝上的泥點,也不在意花已經不再鮮靈,就那麼將花束緊緊抱在了懷裡。

  仿佛是為了應景,下一刻就用一束光從上面打了下來,讓她成為了「舞台劇」的主角。

  林蒙煩躁極了,她抬起頭來,直視起光源。

  一架直升機在上空盤旋,麥考夫順著光往下看,直到耳機中傳來地面部隊的「我們找到她了,她看起來很好。」,他才厲聲催促駕駛員立刻降落,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地面上的那道身影。

  林蒙呆呆地站在原地。

  直到下了直升機的麥考夫,快步朝她走來,並將他的大衣脫下來給她披上——她的大衣在她的車裡,在她被莫裡亞蒂的下屬帶走時,並沒有來得及帶上它。

  「莉莉?」

  林蒙這才徹底回過神來:「哦。」

  林蒙抬眼看著她以為不會出現在這邊的麥考夫,心中的委屈被撫平了。只是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種想法促使林蒙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上麥考夫的臉,通過面顱骨的手感,確認他不是假冒偽劣的。「還真是你啊,麥考夫。」

  麥考夫:「…………」

  一旦確認了自己的地位,林蒙就開始「得寸進尺」了:「抱我一下。」

  麥考夫原本正在確定她是否受到了傷害,聽到這句話都愣了下:「什麼?」

  林蒙理直氣壯道:「我已經不指望你看到安然無虞的我喜極而泣了,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快,擁抱我一下。」

  麥考夫剛才情緒外露就已經很難得了,現在更不要指望他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這麼做,所以他用他那一貫超然的語氣道:「莉莉。」

  林蒙不吃這一套:「不然我就哭給你看。」

  她之前是真的要哭了。

  麥考夫在直升機上看到她時,就有那種感覺。當時他有一剎那的暈眩感,明明駕駛員將直升機開得很穩,而且他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說那是居高臨下產生的暈眩感。

  當下,他放任自己不理智了一回,伸手將她擁在懷中:「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的這句話和林蒙的話重合了,林蒙是這麼說的:「說『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嚴格來說,林蒙的這句話往外說的時間,要晚於麥考夫的。這個認知讓林蒙眨了眨眼,感覺這是她認識麥考夫以來,他說得最動聽的一句話。

  然後,麥考夫就又端了起來,只是在習慣性去甩他那把黑傘時,才恍然意識到他沒有把它帶在身邊。

  麥考夫有點窘迫,他干咳了一聲將這種情緒掩蓋了下去,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從容不迫。

  林蒙衝他露出了一個再燦爛不過的笑容,她現在很開心。

  麥考夫頓了一下,才慢條斯理道:「關於你失去聯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我需要你一五一十地彙報給我,莉莉。」

  林蒙聞言往後退去:「風太大了,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

  麥考夫:「……」

  最終,還是林蒙取得了勝利,她以「受驚過度」為理由,簡單彙報了幾句後,就直接回了自個家。

  然後,林蒙進了地下工作間,連通了遠在謝林福特的歐洛絲:「歐洛絲,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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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貝克街(14)

  歐洛絲的黑發如海藻般披散下來,與她蒼白的肌膚形成了過於鮮明的對比。

  她面無表情,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林蒙:「麥考夫經過評估,認為你的優先級更高。」

  林蒙不說話。

  誠然,歐洛絲說得沒錯。作為「最終極的武器」,林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她在失蹤後,立刻引起了很大的動蕩。即便同時間也發生了另外一件重大的事,麥考夫也不可能放棄找回她,就只是他可能不會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林蒙失蹤這件事上,尤其是一旦確定林蒙的定位器再次工作後,他就會把精力放到另外一件事上,派遣其他人去將林蒙安全地帶回,他自己在後方指揮,而不是自己親力親為。

  而林蒙開心的,是麥考夫在更加重視她的同時,還展露了真情實意的關懷。

  那正是林蒙需要的。

  所以歐洛絲進行說明後,林蒙並沒有憤怒,她冷靜地注視著歐洛絲。

  歐洛絲在她的注視下,半分都沒有退縮:「這次的對照組,我沒有選好。下次,我會選夏洛克放在天平的另一端。莉莉,夏洛克,夏洛克,莉莉——到時候,夏洛克因為自己太傻了,沒有麥考夫的幫忙他會死;而莉莉你,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麥考夫會選擇你,還是夏洛克嗎?你一定會哭出來吧。」

  歐洛絲說著,就要去觸碰林蒙的眼睛。

  這一次,她仍然徒勞無功。

  林蒙微微朝後仰,問道:「我和夏洛克遭受痛苦,會讓你覺得愉悅,是嗎?」

  歐洛絲手指蜷縮了下,她咧開了嘴角,露出一個又空洞又帶著病態的笑容:「嗯。」

  歐洛絲沒有在撒謊,她剛才提到她的計劃時,有著不容忽視的狂熱,裡面還傾注著向往之情。這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但她確實又是情不自禁的,正如當年她想和夏洛克這個小哥哥玩,可卻又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夏洛克當時最好的朋友,從而給夏洛克帶去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一樣。

  所以她是過於危險的。

  林蒙倒沒有因此不寒而栗,她雙手抵在唇前,從歐洛絲的角度來分析她這麼做的心路歷程。她可沒覺得歐洛絲真的想要傷害她和夏洛克,否則,以歐洛絲的能力,她那麼想的時候,傷害必然已經造成了,而不是只是像今天這樣「溫和」。

  當然了,即便歐洛絲手段「溫和」,可林蒙這次還真的受了委屈,即便結果是好的,林蒙也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拿輕放,她得讓歐洛絲知道錯了才行。

  然而當林蒙回過神來,想以成熟大人的姿態,和歐洛絲好好談一談時,歐洛絲已經自閉了。

  歐洛絲拉起了小提琴,不願意再開口說話。

  林蒙恨鐵不成鋼:「不要用小提琴來回答我的問題,自己開口說話,歐洛絲!」

  歐洛絲對此充耳不聞。

  林蒙沒辦法,最終說道:「等我兩個小時。」

  接著,林蒙就切斷了通話,旋即從倫敦「偷渡」去了謝林福特。登島後,林蒙如入無人之境地徑自來到了歐洛絲的病房外,刷卡進入,穿過「玻璃牆」後,林蒙直接將角落裡歐洛絲手中的小提琴奪過來,不容拒絕地扳過了歐洛絲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更沒有因此而討厭你,歐洛絲,甚至於我對你的好感值,一點都沒有往下掉。盡管我這次真的難受了幾分鐘,想要責罵你一下的,但是我轉念一想,你控制自己肯定會更辛苦更難受,我就不忍心再說你了。」

  歐洛絲還是不說話。

  林蒙還能怎麼辦,只能繼續做個成熟的大人啊。

  「……

  『那麼應當做些什麼呢?』小王子說。

  『應當非常耐心。』狐狸回答道,『開始你就這樣在草叢中,坐得離我稍遠一些。我用眼角瞥著你,你什麼也不要說。話語是誤會的根源。但是,每天你要比昨天靠我更近一些。』」

  林蒙靠牆坐著,歐洛絲枕在她膝蓋上。林蒙給她念著《小王子》,本來幾乎都是白色的病房內,也隨著她的朗讀,變幻著風景——林蒙可是偷偷地在謝林福特島,埋下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科技產品,全息環境模擬器只是其一。

  林蒙也不吝嗇剖白自己:「我啊,是因為可以擁有的,能夠令我開心的存在太少太少了,所以對每一個,我都會格外的珍惜。而既然我對你說過我願意教你安全降落,我就會說到做到,我也會明天比今天對你更耐心一些,更喜歡你一點。」

  歐洛絲小小聲地問:「我可以是你的小狐狸嗎?」

  這一幕和林蒙當年問阿福「我真的可以得到愛嗎」,根本就是一模一樣。上一次林蒙哭得不能自己,這次她像阿福肯定她一樣肯定了歐洛絲:「你是,你值得,歐洛絲。」

  歐洛絲伸手撫摸向胸膛,她現在願意和林蒙說更多話了:「他們認為麥考夫是你的阿喀琉斯之踵。他根本就不是,也沒資格是。」

  林蒙失語了片刻,她感覺自己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了。

  不是。

  是林蒙心中小小地為麥考夫默哀了下,而且林蒙之前就想到了這點,所以她才會說她擁有的太少,所以會格外珍惜,對麥考夫也不例外。

  不過該說的,還是要直接明了地說出來的:「所以你今天才摻和了進來嗎?想向我證明這一點。可歐洛絲,我必須得讓你知道,你這麼做也傷害到了我。即便這個權力是我賦予給你的,但是一段健康的關系中,你如果任性地使用這種權力,是並不可取的。不過你別擔心,我都會教你的。」

  歐洛絲:「好。」

  「所以,和我真誠地說句『對不起』吧。」展現了成熟大人姿態的林蒙這麼說道,然後她又補充說明了下:「哦,你不要管以後還會不會再犯的問題,只需要知道這種形式是必須的。」

  林蒙自己就是這樣做的。

  而她們倆一個敢教,一個也敢學。

  歐洛絲說道:「對不起。」她這時候發現這樣的話,其實並不難說出口。她從前根本就沒想到,她還能做到這一地步。這種感覺令她安心,不再覺得輕飄飄的。

  林蒙誇獎道:「很好。」

  歐洛絲過了會兒喊她的名字:「莉莉?」

  林蒙知道她要說什麼,她理直氣壯道:「我才不要管一般人是怎麼做的呢,反正我們都不是一般人,所以你只管聽我的就可以啦。」

  歐洛絲立刻被說服了:「也是。」

  這麼一來,今天的事件就算是揭過去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歐洛絲冷不丁道:「莉莉,你在意麥考夫的點,主要還是他忠於他的國家,他的女王,有自己的堅守。就像你之前的男朋友一樣,對吧?那是我和你都沒有的。而你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會讓自己變得更腳踏實地嗎?既然如此,我們大可以將這種思維轉嫁給自己。」

  林蒙:「……」

  林蒙連忙道:「完整活著的麥考夫才是好的麥考夫。」

  歐洛絲面無表情,神態卻帶著蠱惑:「真的不要再考慮一下嗎,莉莉?這個項目一定會很有趣的。」

  林蒙:「不……不!」

  林蒙將歐洛絲的腦袋按下去,枕回到自己的膝蓋上——她要按捺自己的好奇心。所幸之前就有人將林蒙拉回了人間,讓她對人類的感想是相對健康的。她不討厭他們,還覺得他們是有趣的種族,而且比起毀滅他們,更願意看著他們重蹈覆轍,卻又一直在進化不止。這種想法也投注在了個體身上,於是林蒙就沒有被歐洛絲蠱惑,她也再次強調了自己的想法。

  歐洛絲不無遺憾道:「好吧。」

  ·

  ·

  翌日,倫敦。

  林蒙來到總部上班後,有先去了麥考夫的辦公室。

  因為接連發生了兩件不一般的事,所以麥考夫比平時還要忙碌,他的行程實在是滿得不能再滿了。不過當林蒙過來時,麥考夫的助理安西婭並沒有上前阻攔,看了她一眼後,就低頭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林蒙就那麼直接進了麥考夫的辦公室,正在和財政大臣通話的麥考夫,抬頭看了她一下,示意她自便,然後繼續和財政大臣扯皮。

  林蒙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看麥考夫打電話,期待著麥考夫下一刻就詠唱上一句:「啊,你這條金魚。」

  因為林蒙很確定麥考夫就是這麼想的,而且他對財政大臣的不耐煩溢於言表,只有財政大臣自己沒有發現。

  可惜,麥考夫是那麼擅長表裡不一,他沒讓林蒙的期待成真。

  林蒙頓覺得無趣。

  她收回視線來,轉而去盯著壁爐裡燃燒起來的火焰,漸漸放空了大腦——她自己的行程也很緊張的,更不用說昨天她還跑去了謝林福特,黎明時又急匆匆地回到了倫敦,然後在自己的工作間內又忙碌了好一陣。為了提神,她有抽空了半盒香煙,感覺自己都快變成香煙了。

  十分鐘後,麥考夫叫她回神:「莉莉,你又熬夜了。」

  林蒙想也不想道:「因為有在想怎麼糊弄你,所以多花了點時間在工作間。」

  麥考夫:「……」

  麥考夫給了她一個浮於表面的責備眼神。

  昨天那個情緒外露的麥考夫,天知道被現在的他藏到哪兒去了。

  林蒙忍不住控訴道:「你真信了啊?」盡管她實際做的事情,要比這更挑戰麥考夫的底線。好吧,是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要是讓麥考夫知道她和歐洛絲搭上了線,還把謝林福特當自己的後花園,林蒙覺得麥考夫恐怕會當場石化,褪色。

  麥考夫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翹起腿來:「看你表現。」

  林蒙把自己的包打開,從裡面掏出了兩個文件夾。

  一個是關於昨天她失去聯絡的那段時間,都具體發生了什麼的報告;另一個麼,算是林蒙抹平自己那點點心虛的東西吧。

  麥考夫揚了揚眉,先看了她放在上面的那個文件夾。他翻看過後,覺得自己的牙根隱隱作痛:「請恕我愚笨,無法透過現像看本質。莉莉,你能為我解釋一下嗎?」

  這期間林蒙有從桌子上多出來的甜品盒中,拿出糖漬櫻桃在吃,現下聞言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和『綁匪』都說了什麼嗎,這就是了。哦,這是他的證明思路,我不知不覺間就把那當成他的作業來批改了。我想等日後有一天,他被我們秘密逮捕,你可以把這個拿給他看,也不枉他在我面前秀了一把他在數學方面的造詣。」

  麥考夫假笑道:「秘密逮捕?我們連他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都沒有具體的答案,我們怎麼秘密逮捕?」

  林蒙事不關己:「哦。」

  麥考夫剛才顯然是在說假話,他們這邊之前就留意到了莫裡亞蒂,只是關於他的情報很少。「莉莉,你這是在心虛嗎?你都和那位莫裡亞蒂先生談了什麼?讓我猜猜,他難不成會是讓娜·弗朗索瓦第二?」

  林蒙看了眼盒子裡的櫻桃,發散了下思維:「讓娜對我多少還有點性吸引力的,莫裡亞蒂可是一點都沒有。」

  麥考夫:「…………」

  「所以答案是不會。」林蒙總感覺這麼說怪怪的,她又不是因為讓娜·弗朗索瓦對她有點性吸引力,而對她高看一眼,而是因為讓娜·弗朗索瓦在真心對她。林蒙又覺得沒必要解釋,就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對麥考夫說:「你看另外一個。」

  麥考夫很快看完了第二個文件夾裡的內容:「你知道這只會坐實你在心虛吧,莉莉。」

  「你都要偷著樂了,就不要這麼口是心非了,好嗎?你得清楚,我對這個項目可是一點勁頭都提不起來,可我還是硬著頭皮去做了可行方案出來,你還能要求更多嗎?」林蒙委屈地說道。

  麥考夫不太為之所動。

  林蒙扁扁嘴:「好吧。我其實是高興你昨天那麼擔心我,加上我可能有小小提醒了莫裡亞蒂快跑,所以我過意不去。這樣你滿意了吧。」

  麥考夫把手放在第二個文件夾上面,裡面涉及到了國防部一項重要,卻一直進程緩慢的項目。她能接手,或者說只是單純地做了個可行方案出來,他內心自然是很高興的,因而他在聽完她的話後,慢吞吞道:「你知道,你是大英最珍貴的寶物之一,確保你安然無恙是我的職責。」

  麥考夫是直接把「我可能有小小提醒了莫裡亞蒂快跑」,給忽略了。

  林蒙聞言瞪大了眼睛:「你認真的嗎?」

  麥考夫還是很不適應直抒胸臆,他稍顯不自然道:「我也不願意你受到傷害,莉莉。」

  林蒙:「——把『之一』給我去掉啊!」

  麥考夫:「………」

  林蒙:「……」

  麥考夫又做回了大英政府:「『我可能有小小地提醒莫裡亞蒂快跑』,我不得不請問一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林蒙瞪他:「你明明都不准備追究了。不要那麼小氣嘛,麥考夫。總之,我要回博物館了。謝謝你的甜點,讓安西婭把地址給瑪姬,好嗎?」

  麥考夫皮笑肉不笑:「你為什麼不把剩下的打包帶走呢,莉莉?」

  林蒙眨了眨眼,她還真就不跟麥考夫客氣,直接拎上盒子走了。

  麥考夫哭笑不得,之後還有吩咐安西婭把甜品店地址發給瑪姬·柯克曼。那是林蒙的生活助理之一。

  再說林蒙,她回了火炬木博物館,卻沒有立刻躺下休息,而是有去了一趟附加在火炬木博物館內的俱樂部,聯系了下幾個俱樂部成員,和他們說若他們有意向,就去做她提供了可行方案的項目。之後,她還給組織了場為時半小時的答疑會,等一切結束後,她才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直接往長沙發上一躺,立刻就睡了過去。

  林蒙是被砸醒的,被一顆橘子,砸她的是夏洛克。

  ——他們倆還真就和橘子過不去了。

  而且林蒙從麥考夫那兒帶回來的甜點,也讓夏洛克毫不客氣地招待給了約翰。本來約翰是不准備這麼失禮的,而且他也不是那麼喜歡吃甜食,可這些甜食也太好吃了吧。再加上約翰干等著也覺得無聊,不知不覺間他就吃了不少,連夏洛克都秉承著報復心理,把一看就是林蒙最喜歡吃的糖漬櫻桃給吃光了,哪怕他一點都不喜歡吃。

  林蒙:「…………」

  林蒙拿著橘子坐起身來,看了看甜品盒,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夏洛克。

  夏洛克:「………快吐出來,約翰!」

  約翰嚇了一跳:「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林蒙露出假笑:「怎麼會有問題呢,這可是我從麥考夫的辦公室拿回來的。」

  約翰「呃」了一聲,忍不住咕噥了句:「我還以為有毒呢。」夏洛克干嘛反應那麼大。

  夏洛克悻悻地把甜品盒扒拉到一邊,轉而盯著林蒙:「是誰——我以為經過上次,你們已經將埋藏在內部深處的,在前首相任期間被他的老大哥安插進來的間諜,都引了出來。至少麥考夫也都確定了他們的身份,為什麼昨天你還能在倫敦出事?」

  約翰:「???」

  約翰除了一頭問號外,還在內心沒多少波瀾地想:『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林蒙揶揄道:「所以你來關心我,表現方式就是吃光了我的甜點,還用橘子把我砸醒嗎?」

  夏洛克快速道:「約翰吃光的。」

  約翰:「…………」

  約翰覺得他總不能這麼一直被動,他抓住了重點:「所以你確實是來關心她的?干嘛?你沒有否認啊。」

  夏洛克:「……」

  林蒙笑得特別大聲,成功地讓他臉變得更黑了。


第142章 貝克街(15)

  林蒙把在她睡著期間瑪姬給她蓋上的羊毛毯子,放到了一邊,從長沙發上下來,走到了夏洛克他們那邊,接著把自己摔進了她常坐的單人沙發內,問不太高興的夏洛克:「你的借口呢?」

  約翰:「??」

  夏洛克把一個手機,從他的大衣兜裡掏了出來,遞給了林蒙。

  約翰一驚:「等等,那不會是——」

  夏洛克擺擺手:「別擔心,約翰,蘇格蘭場根本就沒發現他們丟了重要的證物。」

  約翰:「……」

  約翰再去看林蒙,發現她一點正常人該有的反應也沒有。

  約翰:「…………」

  夏洛克見機吹響了反攻的號角:「不會吧,約翰你在指望莉莉譴責我嗎?那還不如指望蘇格蘭場的那群警察腦子不再進水。」

  林蒙覺得她得為自己辯駁一下:「我和你還是不同的,夏洛克。如果我需要這個作為證物的手機,我就不需要闖入蘇格蘭場將它偷出來,我只需要打個電話。」

  約翰覺得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在這兒格格不入,連手邊的甜品都覺得不香了。

  林蒙關懷道:「你需要來杯熱茶嗎,約翰?」

  約翰斬釘截鐵道:「務必!」

  夏洛克瞥了眼表情復雜的約翰,很快就看向林蒙,再度拉起了嘲諷大旗:「你還沒有破解好?」

  林蒙根本就沒有上手,她把玩著那個手機:「我有什麼好處?」

  夏洛克微微後仰,確認她確實是在趁火打劫後,道:「你想要什麼?」

  林蒙笑了起來:「一星期後,我需要你打扮成法師,去參加我們一年一度的同好會。」

  「等等。『法師』?是萬物之主嗎?」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英國人,約翰立刻反應了過來,在得到林蒙的首肯後,約翰又下意識地對夏洛克說:「夏洛克,那是咱們英國最長壽的電視劇《神秘博士》裡,主角神秘博士最大的敵人——」

  夏洛克:「我知道他究竟是誰。」

  約翰嚇壞了:「你知道?!你連地球圍繞著太陽轉都不知道!」他都破音了。

  然後,約翰看看林蒙,又看了看夏洛克,覺得他明白了什麼,也意識到自己做了燈泡。於是,情商正常的約翰便道:「莉莉,我想去參觀下這座博物館,可以嗎?——你們倆那是什麼眼神?」

  林蒙如實回答道:「『這條金魚吐泡泡了,是因為缺氧嗎』的眼神。」

  夏洛克更直接:「為你乏味大腦悲哀的眼神。」

  約翰心好累,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虛弱道:「你們坐著就好,不用送我。」

  約翰出去後,自然有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招待他。

  而林蒙這邊很快就把夏洛克需要的文件破解出來,讓他看個清楚。

  「和我想得差不多。」夏洛克邊看邊說道,然後頭也不抬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莉莉。」他還記得他來這兒的最根本目的。

  林蒙隨手摸到了她的煙盒,抽出一根煙,沒有立刻點燃,邊漫不經心道:「他們在本土找到了一個厲害的幫手。」

  夏洛克猛然抬起頭來:「莫裡亞蒂!」

  林蒙「嗯」了一聲。

  夏洛克目光灼灼,即便在這之前他還沒有和莫裡亞蒂直接交鋒過,只是遇到了兩起莫裡亞蒂操縱的案件,但不可否認的是莫裡亞蒂是個犯罪天才,而且他還有一個龐大的組織。他目前所能窺見的,也不過是那個龐大犯罪組織的冰山一角。

  夏洛克的情緒很快平復了下來,他雙手成塔狀抵在唇前,思緒重新回到最初的事件上:「麥考夫的手下們雖說不怎麼頂用,可也不至於沒用到這種地步,更不用說莉莉你——」

  夏洛克說到這兒停了下來,旋即他篤定道:「你以身犯險。」

  林蒙聳了聳肩:「情不自禁。」

  夏洛克一臉認同:「可以理解。」

  如果約翰還在這兒,他肯定會抓狂,並想要給這倆超級熊孩子一人一個頭槌,讓他們清醒一點的。可惜約翰不在,他在火炬木博物館內興致勃勃地逛來逛去,對不少展品都有比較深刻的印像,以至於在之後要離開時,約翰還忍不住道:「我想請問一下,你們的開館時間是?我想下次再過來參觀。」或許可以叫上薩拉一起來。

  他剛說完,一眾人都向他側目。

  約翰:「???」

  林蒙回道:「你隨時都可以來,約翰,你的身份信息已經錄入進了系統。」

  約翰不明覺厲,等跟著夏洛克離開了博物館大門,走下樓梯時他忍不住問道:「夏洛克,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還有莉莉最後那是什麼意思?」

  夏洛克把手插進大衣衣兜裡:「你見過核彈發射井嗎,約翰?」

  「我怎麼可能見得著——不是吧。」約翰總算反應了過來。

  夏洛克邊走邊說:「她就是最終極武器。」

  約翰趕緊跟上:「我能問一下我的身份信息是什麼時候被錄入的嗎?呃,我是不是問了個傻問題。」

  夏洛克眨了下眼睛:「在你所有的問題中,能排進前三。」

  約翰對這種打擊已經有了免疫力,沒有不行啊,然後勇敢無畏的約翰在步入大道時,進擊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知道神秘博士和法師?」

  不等夏洛克回答,約翰就煞有介事道:「我知道了,這是對你有用的信息,所以你沒有把它刪除。」

  夏洛克:「……無聊。」

  約翰偷笑,他就當夏洛克這是無法反駁了。

  ·

  ·

  莫裡亞蒂這次出手不凡,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對麥考夫而言,面對這樣的人,自然是要做到盡在掌控之中,不過在那之前,他必須處理下歷史遺留問題——正如夏洛克推測的那樣,滲入進內部的間諜,基本上是前任首相在任時,大西洋對岸的國家派遣進來的。如今他們正在做最後的反撲,麥考夫不僅不能讓他們如願,他也會將帳一筆一筆地算回去。

  林蒙出主意道:「他們不是想要那個過時的反導彈系統嗎,給他們好了。對了,它叫什麼來著?」

  麥考夫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但就只是走個形式,沒有真的責怪她連那個項目名字都沒記住:「布魯斯-帕延頓計劃。」

  林蒙捧著臉,口吐芳芬:「一年時間,他們只給我的屏蔽器換了個外形,讓我不禁期待他們會給反導彈系統怎麼樣改頭換面了——你在找什麼?」

  麥考夫假模假樣地收了幾個文件夾,然後對著林蒙假笑道:「我在找新屏蔽器與新定位器計劃書,真是奇怪,我怎麼沒見到過。」

  麥考夫做過全面檢查,用他這邊的現有設備都無法發現異常。更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的,是現有設備也有部分是經過她,或是在她指導下開發的。

  林蒙一臉純良:「那確實很奇怪,畢竟在我看來,經費還是很充足的。」

  麥考夫:「……」

  麥考夫只能將這件事輕輕揭過去,然後提起了另一件事:「所以你也是這麼提醒那位莫裡亞蒂先生的嗎?」

  林蒙耷拉下肩膀:「不是說好了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嗎?麥考夫,你成功地讓我開始後悔放他走了。」

  等過了兩天,林蒙咬牙切齒地給麥考夫打電話:「麥考夫,我是真的後悔了。」

  麥考夫冷靜地問:「出了什麼事?」

  林蒙痛心疾首道:「他偽造了維米爾的畫。他怎麼敢。」

  麥考夫頂了下腮肉:「我該問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嗎,莉莉。」

  林蒙回答道:「有人邀請我去鑒定維米爾失落的畫作,鑒於我是一名藝術顧問。」林蒙明面上有好幾個身份,其中一個就是藝術顧問,這個身份和她在博物館工作很契合。而火炬木博物館盡管不對外開放,可偶爾林蒙還是樂意去近距離接觸藝術作品與藝術家們的。

  麥考夫慢半拍道:「哦,我想起來了。」

  林蒙都無語了:「不就是做根管治療嗎,你需要這麼心神不寧嗎,麥考夫。」

  麥考夫:「……」

  林蒙就沒再打擾麥考夫上牙科綜合椅,她掛了電話後,想到再次踩她雷的莫裡亞蒂,總覺得自己若是當不知情,未免太便宜他了。

  林蒙轉頭就去精准定位了莫裡亞蒂,然後黑進了他的電腦。他電腦配置還不錯嘛,操作系統還是他自己編寫的。

  莫裡亞蒂:「!!」

  他本來要立即采取措施,避免更大損失的,但下一刻他看著屏幕上出現的數學題,無語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莫裡亞蒂一點都不慌,他還對著被動打開的攝像頭擺了個POSE,送了個飛吻:「我不得不說,親愛的莉莉,你這真是新奇的打招呼方法。」

  林蒙問道:「你需要幾個小時?」

  莫裡亞蒂笑嘻嘻道:「難道你是認為我有值得你這樣費心的天賦?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呢~」他一點都不慌,也沒有想起那天被支配的恐懼,看他還能插科打諢,說著俏皮話呢。

  林蒙是認真的:「你不想回歸原始人的生活吧,吉姆。」

  莫裡亞蒂:「……給我一個理由。」

  林蒙棒讀道:「你對了。我是不願意看到你浪費你在數學上面的天賦,光是想想我就覺得痛心疾首。所以,受寵若驚吧,我的手下敗將。」

  莫裡亞蒂:「…………」

  等終於完成那道題,並接受了一噸毒液的打擊後,莫裡亞蒂感覺他整個人都要被掏空了,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皮膚都失去了光澤。莫裡亞蒂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需要振奮起來,他需要去和別人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但他得是當貓才可以。

  之後,莫裡亞蒂便選中了夏洛克·福爾摩斯,直接黑了他的博客,開始給夏洛克出題。

  題目還不止一道。

  莫裡亞蒂還忍不住想:『這種出題給別人的感覺,原來這麼爽的嗎?』


第143章 貝克街(16)

  莫裡亞蒂給夏洛克出的都是致命題。

  莫裡亞蒂他輪番綁架了幾個無辜的人,迫使夏洛克在他規定的時間內,解開他給出的謎題。其中一個謎題就是涉及到了維米爾失落的畫,還有一個謎題和布魯斯-帕延頓計劃有關。

  前者的話,之前林蒙被邀請去鑒定那幅畫時,她看到的下一刻就意識到那是一幅贗品,即便偽造者學到了維米爾的精髓,但贗品永遠成不了真。

  而後者。

  布魯斯-帕延頓計劃還真是個香餑餑,不止一方在對它虎視眈眈。因為之前發生的諸多若是擺到明面上,就會影響國際關系,但又不能這麼一直按而不發,所以麥考夫這邊就做了一個局,將布魯斯-帕延頓計劃拱手相讓。

  林蒙還配合了一波,她在MI6特工們急匆匆上門時,行色匆匆地跟著他們回了總部——這一幕被在附近潛伏的間諜們看在眼底。

  當然了,還有其他的動靜,都讓那邊的人相信他們拿到的記憶棒,是貨真價實的,尤其是在幾方都在爭搶的情況下。

  這裡多多少少還是要感謝下莫裡亞蒂,他的業務繁忙,沒了大西洋對岸的委托人,歐洲這邊也總是有得是委托人。

  總之,一支存有布魯斯-帕延頓計劃備份的記憶棒,被秘密送出了英國。

  大西洋對岸那邊一經確認後,就有點得意忘形,之前負責和莫裡亞蒂聯系的發言人,還給莫裡亞蒂打了一通電話,委婉地提到沒有了莫裡亞蒂的幫助,他們卻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莫裡亞蒂:「……」

  在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莫裡亞蒂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所以布魯斯-帕延頓計劃就像那個屏蔽器一樣,屬於淘汰品咯?

  那他們還爭搶地那麼起勁?

  忽然間,莫裡亞蒂覺得索然無味,唯有來來回回地捉弄夏洛克,能讓他開心一點了。等從泳池徹底帶著狙擊手離開後,莫裡亞蒂想了想有拿出手機,發了信息給某個未來學家。

  -M:『它是你幾年前的淘汰品?』

  LW:『?』

  -M:『布魯斯-帕延頓計劃。』

  LW:『我不是它的負責人。』

  莫裡亞蒂:「……」他決定換個話題。

  -M:『今天的游戲我玩得很開心,我准備叫它『致命游戲』。』

  LW:『你是在暗示我可以將你今天的閃亮登場,覆蓋掉你那天灰溜溜離開的場景。』這還是個陳述句,而不是反問句。

  -M:『我沒有。』

  LW:『我可以誠實地告訴你,你成功了。你在巴茨的登場,當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莫裡亞蒂在巴茨醫院閃亮登場時,他是打扮成了個GAY,還穿著騷裡騷氣的內褲,甚至還手忙腳亂地給夏洛克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

  -M:『你不會一直這麼得意的,莉莉。』

  LW:『沒有了嗎?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放狠話的話,至少還得有一句『到時候我要把你做成皮鞋』之類的。』

  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決定無視這句話,但內心深處他開始後悔之前為什麼在打電話時,對著電話那端的艾琳·艾德勒說了這麼句威脅的話。

  很快,他的手機又收到了短信:

  LW:『你為什麼不回我的短信?這樣是很沒有禮貌的。』

  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最終還是飽含屈辱地回了短信,否則他別的什麼都干不了。

  等之後,莫裡亞蒂還以為他還會再忽然間被迫進入數學時間,沒想一連過了幾天,他都沒有再被「召喚」。他還有點不習慣,忍不住把筆記本電腦猛地闔上。他什麼時候變得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了?!

  莫裡亞蒂生了好一會兒的悶氣,很快就決定不能這麼坐以待斃,他會找到她的弱點,然後讓她痛不欲生的。

  ·

  ·

  林蒙又不是博士生導師,會盡心盡力地帶學生,她有很多工作要做的,好不好。

  但《神秘博士》同好會,該參加還是要參加的。

  夏洛克盡管覺得無聊至極,可他還是按照之前他們說好的,打扮成了法師(Master)。

  林蒙之前讓他做這樣的COS,倒不是聯想到了一個演員梗,也就是奇異博士和夏洛克有同一張臉,而奇異博士本身就是個法師,而是在《神秘博士》這部劇中,法師是神秘博士最大的敵人,兩人關系互相對應又互相依賴,是命中注定的對手。

  正如咨詢偵探與咨詢罪犯。

  詹姆斯·莫裡亞蒂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令夏洛克·福爾摩斯完整了。

  看夏洛克提起莫裡亞蒂時,總是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就可見一斑,不過這種情緒中,除了棋逢對手的成分外,夏洛克自己或許都沒有清晰地意識到,他對莫裡亞蒂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不贊同,這一點也更加驅使他要將莫裡亞蒂繩之於法。

  夏洛克忍不住怒目而視:「你在傻笑什麼。」

  林蒙可從不別扭,她有什麼說什麼:「因為我看到你美麗的心靈,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夏洛克卻梗著脖子道:「我不是個英雄。」

  林蒙從善如流:「是是,你是個法師。」

  夏洛克:「……」

  夏洛克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只是平時他騙騙其他人還行,但總不能騙過另一個自己,於是他只能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約翰博客的訪問量還是沒變,我想或許你可以幫忙讓它恢復正常。」

  林蒙正想控訴他大材小用,夏洛克就先控訴起她來:「你都沒有發表過評論。」

  就連麥考夫偶爾還會留個言,裝成自己是某某不知名的人物,像之前約翰發表的和莫裡亞蒂鬥智鬥勇的那篇博客下,麥考夫就留了個「你的寫作風格真糟糕。」的評論。

  倒是林蒙自己,從沒有留過言,她只是貢獻了下點擊量。

  林蒙煞有介事道:「等我回去,我就去發表一條『夏洛克真是個無與倫比的天才,我對他所做的工作無比敬佩,倫敦因為他連空氣都變得清新起來了』這樣的評論。」

  「你好煩!」夏洛克丟下那麼一句,就大步往前走去。

  林蒙揚眉:「那就把你揚起來的嘴角,給我壓下去啊。以及,夏洛克你走錯方向了。」

  夏洛克:「……」

  林蒙如今還是她那個《神秘博士》同好會的會長,本來林蒙就是因為大家有共同的愛好,而樂意帶著他們一起玩的,不過正如夏洛克當年所推論的,這也會成為一個很有潛力的情報組織。宅兒們總是能在網上留意到,各種在一般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情,而誰知道這些信息會不會有一日發揮作用。

  林蒙之前就從中獲益過,而今年在交流會結束後沒多久,林蒙就收到了有點意思的共享信息。總結起來就是有份漫畫和現實交融在了一起,以至於漫畫中的事件在現實中發生了。

  要說這種事,林蒙熟啊。

  在上個世界時,她自己就有跨越平行宇宙的能力,還在漫威宇宙中假裝了一回超人。

  秉承著或許是世界規則發生了改變的可能性,林蒙當下就多留意了下這一漫畫事件。

  然後,林蒙就眼神死。

  幕後主使根本就是在浪費她的感情嘛。

  又過了幾天,夏洛克帶著約翰跑來火炬木博物館,他想讓林蒙幫他查個人。

  林蒙聽他說完,就露出了假笑。

  夏洛克立刻就明白了:「哦!你也知道了這個案子,而結果讓你大失所望。」

  林蒙扯了下嘴角:「無比。」

  夏洛克安慰她道:「沒辦法,除了莫裡亞蒂,倫敦就只剩下一群毫無上進心和創造力的犯罪分子。他們最多干點笨拙的壞事,動機明顯得連蘇格蘭場的警察都能看穿。」

  約翰:「???孩子們能不能體諒一下作為普通人的我?你們能不能不要略過過程,直接說結果?」

  林蒙解釋道:「夏洛克讓我查的那個人,是為出版社工作的。」

  夏洛克立刻將所有的環節都聯系了起來,很快也索然無味地得出結論:「營銷,約翰。這姑且算是一次成功的營銷。」

  原來什麼漫畫映射進現實,都是出版社自導自演的,目的就是為了引發公眾的好奇心,進而拉動漫畫的銷量。只是可憐了漫畫原作者克裡斯·梅拉斯,出版社瞞著他進行了這一切,而且還讓他成為了目擊證人,可就是沒有讓他得到切實有效的證據,以至於其他人都覺得克裡斯·梅拉斯得了某種妄想症,是個瘋子。

  約翰聽完後,義憤填膺道:「天吶,可憐的克裡斯·梅拉斯都要被逼瘋了,出版社為了銷量也太可惡了吧!夏洛克,莉莉,我們一定得拆穿出版社的陰謀,還克裡斯·梅拉斯一個公道!」

  夏洛克連忙道:「你別激動,約翰。」

  林蒙也不好在這時候和「普通人」約翰對著干,畢竟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個戰鬥力十足的泰迪:「我們會幫忙的,約翰。」

  他們倆這麼好說話,約翰反應過來後都有點驚訝。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神中的欣慰和慈愛都要溢出來了。

  夏洛克覺得他莫名其妙:「我既然接下了這個委托,自然要有始有終。」

  林蒙則慢吞吞道:「『同情是一切道德中最高的美德。』約翰,你的同情心值得得到回報。」

  約翰:「………」他欣慰得太早了。

  夏洛克轉過頭去:「你干嘛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你根本就是被發狂的約翰嚇到了吧,另外莉莉你也想報復下那個可惡的出版社。」

  林蒙辯解道:「我就只是要立於道德高地嘛。」

  約翰要抓狂了:「『發狂』?夏洛克,什麼叫『發狂』?」

  林蒙假裝沒聽見,對同樣充耳不聞的夏洛克道:「說起來一星期前發生在巴黎的那起雙重謀殺案,倒是有點意思。」

  夏洛克毫無停頓地接道:「我會給七分。另外,我仔細看了警方報告,我認為這起案件和莫裡亞蒂無關。」

  約翰:「……喂!!」

  總之,出版社的陰謀之後被戳穿了,原作者在知道真相,意識到自己沒有瘋後,生活總算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而林蒙有和歐洛絲提起這件事,她主要是遺憾一下無法連通平行宇宙,亦或者說——

  「莉莉,你是覺得這個平行宇宙很無聊乏味嗎?」歐洛絲一針見血道。

  「從構成上說,是的。不過因為有你們,所以我就覺得我還是可以的。」林蒙認真道。

  歐洛絲語氣難得輕快了一回:「嗯,你有我和夏利。」

  林蒙咳嗽了一聲:「我覺得吧,還可以算上麥考夫的。」

  歐洛絲自動過濾了這句話:「你來教我畫畫吧,莉莉。」

  林蒙:「……」

  林蒙覺得她該習慣了,便沒有再說什麼。

  歐洛絲過了會兒冷不丁道:「你和莫裡亞蒂也玩得很開心嗎,莉莉?」

  「他在數學方面的天分還不錯。還有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總是會想到『你好騷啊』這句話。我想應該是他的作風,觸動了我記憶深處某個影視劇的梗吧。」林蒙喃喃道,她也沒有特別去回想這個梗,究竟出自哪裡。然後,在歐洛絲的注視下,林蒙又勾勒了個意味深長的微笑:「他使得夏洛克更加完整,到底正義與邪惡的交鋒古往今來都是那麼的動人。」

  她之前以身犯險,得以見到莫裡亞蒂,可不是平白就對他重復那句話的。姑且,裡面有一點心理暗示吧。

  在這個平行世界,林蒙之前就沒怎麼用過她在精神控制上的能力。再有,就事論事的話,在精神控制上,歐洛絲才是天賦異稟的那個。

  歐洛絲語氣仍舊平平:「你是為了我才願意和莫裡亞蒂多玩一會兒的麼?」

  林蒙:「…………我從剛才就想說了,我們現在的對話真的很微妙,你這麼說更是將我置於到了『渣男』的境地。」林蒙都要捂臉了。

  歐洛絲:「你不是。」

  「我當然知道我不是。你不要這麼呆萌。」林蒙伸手點了點歐洛絲的臉頰,自然而然地說道,完全無視了她究竟有多大的殺傷力。

  「呆萌」的歐洛絲決定這個聖誕節,她向麥考夫索取的禮物就是莫裡亞蒂了。無論是出於莫裡亞蒂成功吸引了莉莉的一小部分注意力,還是他對自己哥哥夏洛克的特別關注,都讓歐洛絲不可遏制地對他產生了幾分好奇。

  上一次歐洛絲換取她的聖誕禮物,是她通過只看了一小時推特,預測了英國大陸三次遭受恐怖襲擊的時間,以換來的。

  到目前為止,已經確認了兩起,和她預測的分毫不差。

  這第三起即將發生,麥考夫已經提前做了部署。

  林蒙覺察到了,卻對這種事並不感興趣,便和以往一樣撲在自己的項目上,偶爾關注下布魯斯-帕延頓計劃外流後,對面工程師們的進程;要麼就繼續留心不在數學界揚名立萬,偏偏去當了咨詢罪犯的莫裡亞蒂;還有就是閑暇時間,林蒙有和夏洛克一起去破案。

  不對,應該說是命案主動撞在了他們倆面前。

  這事兒發生在八月份。

  林蒙和夏洛克去河濱一家小劇院看舞台劇,那是個偵探劇,劇院經理特意給夏洛克送了票。夏洛克覺得他該接受劇院經理的邀請,去看看那部偵探劇究竟能糟糕到什麼程度,可他又覺得不能他一個人受罪,他得找個伴,而平常和他同進同出的約翰去約會了,夏洛克就拿著票跑去了火炬木博物館,來邀請林蒙一起去。

  林蒙提前說明道:「如果這個舞台劇超出了我的忍受下限,我就請你去看一整部的《悲慘世界》,夏洛克。」

  夏洛克遲疑了下,不過他還是抱著僥幸心理同意了。

  不過,他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

  倒不是說舞台劇有多好看,就只是根據錯洞百出的劇情,推理他們接下來的劇情,還是蠻有趣的。也得虧他們倆坐在了後面,周圍沒其他人,而劇院經理也聽不到他們倆在說什麼,不然他們倆真的會上劇院的黑名單。

  然後,舞台劇演著演著就發生了命案。

  演員威廉·豪厄爾斯飾演的艾伯特,要在盛怒之下用他的鋁拐杖,打向演員馬修·邁克爾扮演的西德尼,然而本該是橡膠制拐杖,在幕間休息時被人換成了一根真正的鋁拐杖,結果西德尼的扮演者在被打了頭後,就被殺死了。

  現場謊成了一團。

  林蒙和夏洛克對視一眼,火花四濺。

  過了幾分鐘,他們再碰頭,在手機上打出凶手的名字,和作案動機,分別亮給對方看。

  結果是一致的。

  原來死者,在現實中一直不滿威廉·豪厄爾斯,覺得他作風放蕩又嗜酒如命,但因為導演喜歡他,所以他才能一直留在劇院。死者卻無法忍受,他決定給威廉·豪厄爾斯一點教訓。於是調換了拐杖,在死者的預期中,他頂多會被威廉·豪厄爾斯打傷手臂,然後足夠導演開除了威廉·豪厄爾斯。

  可是死者萬萬沒想到,威廉·豪厄爾斯在開演前喝得醉醺醺的,而且在這之前還和另一名演員吵了一架,導致在揮動拐杖時,和原本預演時的不一樣,一下子打到了死者頭上,導致了死者的猝死。

  也就是說死者既是受害人也是凶手。

  之後,約翰把這個案件整理後,發表在他的博客上,就像之前那個漫畫映射進現實案件、還有金發斑點案等等數個案件一樣。

  因為約翰當時不在場,他所知道的案件經過,都是通過夏洛克的視角進行的,再加上某些保密政策,林蒙的戲份全都被剪掉了,就只是評論區中,某個知名不具的小小公務員,留了個意味深長的評論:『這個案子未免太平平無奇了,不是嗎?』

  林蒙無語。

  因為麥考夫評論時,林蒙就在他面前。

  麥考夫抬起頭來,不疾不徐道:「難道我說錯了?」

  林蒙無法反駁。

  麥考夫之後就將話題引申到了莫裡亞蒂身上,說他最近稍微安靜了點。

  林蒙隨口道:「大概是忙著做題吧。」

  麥考夫:「?」

  旋即他就反應了過來:「莉莉,你又做了什麼?」

  林蒙反問道:「所以你就只是隨意地提起了莫裡亞蒂,而不是在旁敲側擊我嗎?」

  麥考夫捂著額頭,無奈道:「我只是想讓你幫忙,在必要時候牽制一下莫裡亞蒂。」

  林蒙聳了聳肩:「我牽制了啊。」

  麥考夫也想起了她之前那份批改作業般的報告,再聯想她這句話,便沒好氣道:「通過培養他成為一名數學家嗎?」

  林蒙但笑不語。

  麥考夫瞪她,可他總歸是拿她沒有辦法,只希望她不要玩脫了。

  說起莫裡亞蒂來,他可沒忘記他咨詢罪犯的本職,最近有在給艾琳·艾德勒做顧問。

  莫裡亞蒂想要殺死給自己留作業的老師,不是,是想贏一局。

  他知道某個陰魂不散的未來學家,在乎的人少得可憐。她的家人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莫裡亞蒂也無法用伍德一家人來刺傷她,想來想去,能讓她放在心上的,也就福爾摩斯倆兄弟了。

  傷害到他們,也就等於間接傷害了她。

  不過本來呢,莫裡亞蒂還指望艾琳·艾德勒直接對上莉莉,教給她什麼是極致的愛欲,畢竟艾琳·艾德勒在這方面是個中高手。可之後莫裡亞蒂通過自己的情報網絡,知道了一點陳年舊事,他斟酌過後,就放棄了這個想法。說到底,有那個法國女人讓娜·弗朗索瓦珠玉在前,同樣的計謀再使,效果就必然會大打折扣。

  因此,盡管艾琳·艾德勒躍躍欲試,莫裡亞蒂還是讓她把目光對准夏洛克。

  考慮到夏洛克和莉莉的相似性,莫裡亞蒂覺得重創夏洛克就約等於重創了她。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九月份。

  艾琳·艾德勒主動聯絡了英國方面,說明了她手中有某些見不得人的照片。那些照片自然是不能曝光的,所以英國這邊必須將照片拿到手。

  女王的發言人和麥考夫商量此事時,對方第一個想到的人選竟然是林蒙,鑒於艾琳·艾德勒的照片都在一部手機中。

  麥考夫當面笑得溫文爾雅,可心情一點都不美妙,他婉拒了發言人不經思考的提議。

  這根本就是用核彈去打蒼蠅,再者麥考夫可不想再重蹈覆轍,讓娜·弗朗索瓦事件他還歷歷在目呢。

  林蒙稍後知道了這件事,她饒有興趣地翻看了下艾琳·艾德勒的個人網站。到底是施虐女王,個人網站的風格格外靡艷惹眼。

  可以說性感艷麗,從事特別性工作的艾琳·艾德勒,是林蒙從前很少接觸到的類型。

  麥考夫等了片刻,見她還在看手機,不得不開了口:「請務必告訴我,莉莉你沒有對愉悅的懲罰產生興趣。」


第144章 貝克街(17)

  林蒙聞言抬起頭來,只是看著麥考夫並不說話。

  麥考夫微微揚眉:「怎麼?」

  「你有沒有想過你擁有一種特殊的能力,麥考夫,而這種特殊的能力會最大可能地激起別人的叛逆心——我本來對艾琳·艾德勒沒什麼興趣,可你那麼一說後我反而對她有點好奇了。」林蒙終於當著麥考夫的面,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只可惜這並沒有讓麥考夫反省,他頓了下用一貫「我是過來人」的語氣道:「如果我沒有會錯意的話,莉莉你口中的『別人』,特指你和夏洛克。」

  林蒙:「嗯哼。」

  林蒙繼續看手機。

  麥考夫淡淡道:「我還以為她不是會對你產生性吸引力的類型。」

  「你又知道了?我不知道你還在這方面演繹過我。」被說中的林蒙再次抬起頭來,艾琳·艾德勒還真不是她的那盤菜。林蒙喜歡的類型近來是固定的,而且即便不是在範疇內的讓娜·弗朗索瓦,也是因為她的真心打動了林蒙,讓她在林蒙心目中留下了痕跡。

  再說當下,林蒙覺得她有必要禮尚往來,演繹下麥考夫的性偏好。

  林蒙的大腦在精密運轉,以快速提取相關資料,很快所有資料都彙總過來,只等著她進行下一步的處理和分析。等等,最近幾年麥考夫身邊再沒有過女伴出沒,他「The ice man」的名頭越發地響亮。

  原因呢?

  林蒙一經深入推理,就很容易窺見麥考夫最近幾年不讓他人近身的真正原因。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她得出來的結論,只有先收回目光,重新回到手機屏幕上:「你准備讓夏洛克接下這個案子?」

  麥考夫慢了半拍,方緩緩道:「為了女王。」

  林蒙有點心不在焉:「哦。」

  辦公室內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一分鐘後,麥考夫拿出了掛表,主動打破了不好形容的氛圍:「莉莉,我接下來和國防部大臣有個不能推掉的會議。」

  「嗯。」林蒙把手機揣進西裝褲口袋中,朝麥考夫略一頷首算是道別,接著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她知道她剛剛應該說點什麼,以她一貫的作風,她更該直接指出來的,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林蒙想嘆氣了。

  索性林蒙並沒有糾結多久,對她而言想不通就暫時放下,順其自然,再者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它可以被稱為「主線任務」,也就是讓歐洛絲安全降落,讓她和夏洛克和解。

  再往前推,就是讓夏洛克從一個偉大的人,成為一個好人。

  這條線上的參與人員,主要有約翰、莫裡亞蒂等人,連艾琳·艾德勒都算一個。

  而在林蒙這邊,她主要對上的人物就是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也確實很能搞事,艾琳·艾德勒背後有他不說,發生在歐洲的很多事情背後,也能看到他的影子,可對絕大部分人而言,他們根本都不知道有莫裡亞蒂這麼一號人物,就連許多內部人員也不敢相信他真的存在,直到莫裡亞蒂自己跳出來,在倫敦塔給自己來了個閃亮登場。

  莫裡亞蒂還帶來了萬能代碼一說。

  考慮到莫裡亞蒂輕松地攻克了倫敦塔、英國中央銀行和本頓維爾監獄這三個被認為英國最安全地方的安保系統,以及他從前的豐功偉績,還有就是他們這邊還有個「普羅米修斯」,麥考夫就指揮手下將自投羅網的莫裡亞蒂,轉移到了MI6這邊來審訊。

  莫裡亞蒂面對高強度的審訊,完全不為所動,當麥考夫親自去見他時,他才開了口。

  莫裡亞蒂要結束網課,想要線下見到自己的導師。

  反正,莫裡亞蒂就是想見林蒙,否則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麥考夫最終選擇了退步。

  很快,林蒙過來了。她對莫裡亞蒂要見她的請求,一點都不意外,而且她看起來心情格外得好,在稱得上是逼仄的審訊室內,她揚起手來衝凄慘的莫裡亞蒂揮了揮:「喲,吉姆。」

  她穿了件綠色毛衣,白色西裝褲搭配馬丁靴,看起來青春有活力,和當下的氛圍和地方格格不入,尤其是莫裡亞蒂可沒穿著他最愛的韋斯特伍德西裝,盡管這一點都影響他的風騷放蕩。

  「莉莉,你不知道過去的那麼多日日夜夜裡,我是有多想念你,所以我就不辭辛苦地織了一條繩子,只為了能爬上你所在的高塔,給你送上我的真愛之吻~」

  莫裡亞蒂說著,還扯著自己被鏈子銬起來的手,掙扎著給了林蒙一個飛吻。

  麥考夫:「……」

  麥考夫就在旁邊站著,莫裡亞蒂也沒要求他一定要出去,又或者說麥考夫不出去才好呢,因為這樣他就可以親眼看到他神色大變了。

  林蒙對他的騷裡騷氣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因而對他的行為沒有任何不適應。她搬過來一把椅子,反坐著椅子,胳膊搭在椅背上端,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看向莫裡亞蒂。

  莫裡亞蒂見她也正式入場了,便激動地說道:「哦噢,不對,我說錯了。我不是一個人,高塔上的你有將你的頭發垂下來給我哦,所以,我才對我們是相愛的這點深信不疑。莉莉,快告訴我,你有沒有被我感動?」

  莫裡亞蒂全神貫注地看著對面的兩人,不想錯過他們任何一個人任何微表情變化。

  當然了,因為是想隔山打牛,所以莫裡亞蒂分給麥考夫的注意力要多一點。

  『讓我看看,失望了沒有,氣惱了沒有?你在沒在心中高呼『天佑女王!天佑大不列顛』呢?』

  林蒙也隨著莫裡亞蒂的視線,微微偏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麥考夫:「你干嘛盯著麥考夫看?他又不是巫婆。」《長發公主》這則童話故事,她還是知道的。

  麥考夫:「……」

  莫裡亞蒂:「……」

  林蒙說回到正題:「讓我們來談談你的畢業設計吧。」

  莫裡亞蒂非常惱火:「我不是你的學生!」

  林蒙覺得他真是莫名其妙:「可我有為你授業解惑,而你剛剛不也承認了嗎?」

  莫裡亞蒂:「……萬能代碼確實有你一份功勞,莉莉。或許你得知道它的另一個稱號,『最終極的武器』。連我們親愛的『冰人』,都震撼於它的厲害之處,將我請了過來,只為了撬開我的嘴,得到那行代碼。」

  可是當他說完後,林蒙卻沒立即有什麼反應。

  莫裡亞蒂:「??」

  林蒙慢一拍似的,慢吞吞地開了口:「嗯,我相信你。」

  「不,你不。」莫裡亞蒂無名火繼續上升,而不等林蒙有所反應,他就自己笑了起來,表情變得浮誇起來:「哦哦哦,我懂了,你在對我使用激將法。」

  林蒙擰起了眉頭,不贊同道:「你認真的嗎?在知道你有了這樣的突破後,我別提多為你驕傲了。同時,我也為我自己高興,我為自己培養了個能跟得上我步伐的學生。你在我心中,已經不再是手下敗將了。」

  莫裡亞蒂糾正道:「我難道不是超越了你嗎?」

  林蒙棒讀道:「對哦。你現在才是最終級的武器,你將這份榮譽稱號從我身上奪走了。」

  莫裡亞蒂火冒三丈:「你又在演我!」

  林蒙還惱了呢:「是不是我的授課是免費的,所以才讓你覺得這麼不值得珍惜,讓你對待我時這麼無理取鬧?」

  莫裡亞蒂:「…………」

  「哦。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尊敬我,你只想要報復我。」林蒙好像才反應過來,「所以你想拿你的『最終極的武器』,來對抗我這個最終極的武器。可你究竟怎麼想的,要真是這樣的話,我只有高興的份啊。」

  莫裡亞蒂嘻嘻笑起來:「若是別人知道了你成為了我的從犯,他們會怎麼想,我親愛的莉莉。」

  「英國以外的其他國家會千方百計地想給予我政治庇護,移民通道為我敞開;而英國嗎,它有什麼資格放逐我嗎?」林蒙有恃無恐道,不過她說完後,似乎覺得有點失禮,便轉頭對大英政府道:「希望我沒有冒犯到你,麥考夫。」

  麥考夫只是假笑了下,並沒有說話。

  莫裡亞蒂見狀,眼睛亮晶晶:『哦呼——』

  林蒙又看向了他,一點破綻都沒有地問道:「我不是特別明白,你為什麼想要報復我?」

  莫裡亞蒂:「…………」

  當然是因為「你竟敢打我,我爸爸都沒有打過我」啊。

  不是。

  不過意思差不多。莫裡亞蒂從前可沒有這麼挫敗過,他當然不爽啦,再加上他總是想搗亂,能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當然更好啊。

  莫裡亞蒂這會兒無名火已經神奇地消了下去,因為他還是窺見了一條裂縫。他親愛的莉莉,以為世界都在圍著她轉,覺得自己做什麼都能被原諒,可麥考夫盡管是他們的同類,但麥考夫又不像他們善惡不分明,他還有自己的國家作為信仰,他是絕對不想看到有什麼會嚴重威脅到英國的。

  這份情緒,將會成為日後刺向莉莉的尖刀。

  如果這還不夠的話。

  莫裡亞蒂立刻想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看起來福爾摩斯兄弟關系僵硬,可麥考夫·福爾摩斯絕對非常在乎他的弟弟。若是夏洛克在接下來以「萬能代碼」為開端,最終導致他隕落的話,那麥考夫·福爾摩斯難道不會借此遷怒莉莉嗎。更不用說夏洛克還是莉莉的半身,他若是就那麼死了,莫裡亞蒂相信那絕對會讓他親愛的莉莉痛徹心扉的。

  雖然這都不是直接在傷害莉莉,但能傷害到她就行。

  莫裡亞蒂覺得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她拉下雲端了,所以他盡管身陷囹圄,可眼睛仍舊格外亮,並且認為自己怎麼都不會輸。

  莫裡亞蒂這麼想著,還不忘做作道:「當然是因為你傷了我的心,你拒絕了我,選擇站在了巫婆那邊嘛。」

  林蒙卻很認真:「可你確實對我沒有一點性吸引力啊。」

  莫裡亞蒂:「…………」

  他不生氣,他一點都不生氣。

  而既然莫裡亞蒂這麼頑固不化,林蒙也就沒有了再呆下去的必要。

  不過在離開審訊室後,林蒙沒有立刻走開,而是站在監控前,又看了眼精神奕奕的莫裡亞蒂。

  林蒙想:『聖誕快樂,吉姆。』

  再說萬能代碼,如果莫裡亞蒂真的有了完成品,那林蒙絕對只有高興的份。但是莫裡亞蒂用在倫敦塔,還有英格蘭中央銀行以及監獄的,都不過是在玩裡應外合。不過林蒙這段時間的免費授課,並沒有白費功夫,莫裡亞蒂確實有摸索出了一個新算法。

  這讓林蒙有那麼點於心不忍,但很快林蒙就死魚眼了:

  她看著屏幕中莫裡亞蒂在謝林福特島的風騷出場,覺得自己還是沒辦法完全適應他的行事作風。

  更何況,比起莫裡亞蒂,自然還是夏洛克和歐洛絲重要。

  於是,莫裡亞蒂在渡過了一個難忘的聖誕節後,他就奔赴和夏洛克一同降落的「舞台」,最終就像是童話中的反派一樣,打出了GG的結局。

  在事情塵埃落定後,莫裡亞蒂的屍體經過了多方多次檢測,以確保這個犯罪界的拿破侖真的下了地獄。

  最終,他的遺體被安葬在一個無名墓園內。

  林蒙家裡的地下工作間,又多了一樣收藏品。

  不僅如此,林蒙還整理了莫裡亞蒂關於數學界最重要猜想的證明思路,會在之後發表出去。她想她還是願意看到他用這種方式,在世界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話又說回來,莫裡亞蒂的死,並不是最終的結局。他那個龐大的犯罪組織,還需要被瓦解。

  夏洛克主動請纓。

  實際上,在林蒙這兒,她已經摸清了那個組織的主要脈絡,她完全可以協助夏洛克。但林蒙卻有夾雜了私貨,在夏洛克隱姓埋名,來到法國時,他遇上了一樁匪夷所思的案件。

  夏洛克可抵抗不了匪夷所思的謎題,哪怕還面臨著莫裡亞蒂余黨的追蹤,他還是毅然決然地去調查了那起案件,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後,夏洛克最終將目光放到了一名心理醫生身上,並認為她擁有著群體催眠的能力,所以她才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但實際上為她作證的那些心理學會議與會者,在聽她演講時,就被她給催眠了,即便那些參與者大多同是心理醫生,或者心理學專家。

  可夏洛克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

  於是,夏洛克就假扮成患者,預約了那名心理醫生,想親自嘗試下催眠。

  然後,夏洛克整個人都不好了。

  被他覆寫的童年記憶松動,他終於記起了他還有一個妹妹,歐洛絲。

  還有「紅胡子」。

  夏洛克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麥考夫會給他講東風的故事,而且在他長大後,還時不時地在他面前提起「東風」——他在確認自己的記憶是否出現了松動。

  夏洛克想找到歐洛絲。

  夏洛克自然不會去尋求麥考夫的幫助,他能想到的唯一援手,便是他最親近的朋友了。

  林蒙的良心一點都不痛,她認認真真地幫著夏洛克的忙,「絞盡腦汁」地去搜尋她早就知道的地點。她還得思考下,到時候該怎麼脫身,畢竟她隱瞞了夏洛克那麼久嘛。對了,還有麥考夫。

  林蒙覺得驚喜夏洛克一個,和驚喜他和麥考夫沒什麼區別,所以干脆讓他們兩個都知道好了。於是,在林蒙和夏洛克去謝林福特時,謝林福特的安保總算是正常發揮了一次作用,負責人立刻通知了遠在倫敦的麥考夫。

  麥考夫:「!!」

  麥考夫感覺到有太多事情失去了控制,他頗為心神不寧,以至於連續換了好幾身衣服,配飾是再三進行調整。沒辦法,他對歐洛絲還是有不小的心理陰影的。

  可能是因為打扮自己,花了麥考夫不少時間,所以夏洛克和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林蒙先一步上了島。謝林福特島上的安保系統,還有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們,根本就無法抵擋完全把這兒當後花園的林蒙,更不用說還有歐洛絲在呢,總之他們很順利地來到了歐洛絲的病房內。

  夏洛克一看到歐洛絲,就先震驚了下。

  因為歐洛絲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會群體催眠的心理醫生。

  歐洛絲往玻璃牆這邊走來,夏洛克手足無措,可他還是擋住了站在旁邊的林蒙。

  然後,歐洛絲開了口:「莉莉,你來了。」

  夏洛克:「???」

  林蒙從夏洛克身後走了出來:「我覺得我還是得聲明一下,夏洛克你在法國遇到的那起案件,受害人們都是我打印出來的,並不是真的人類。」

  歐洛絲面無表情道:「夏利沒看出來,我一點都不意外,他一向都是最傻的那個。」

  林蒙瞪了她一眼,然後做了表率,即誠懇地向夏洛克道歉:「對不起,夏洛克,請原諒我吧。」

  林蒙道完歉就看向歐洛絲,「歐洛絲,我們說好的。」

  歐洛絲這才直直地看向夏洛克,明明她的姿態在林蒙看來還算溫和,但夏洛克卻覺得不寒而栗,更讓夏洛克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歐洛絲真的說了那句:「對不起。」

  夏洛克「嘎」地昏了過去。

  怎麼說呢。

  夏洛克這幾天為了查資料,不吃不喝不睡,現在又接連受到了不小的刺激,身體實在扛不住了。

  這也算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吧。

  等夏洛克悠悠轉醒過來時,他還躺在病房的地板上,無論是他的妹妹還是他的好朋友,都沒有要拉他一把的意思。

  她們倆正湊在一起說悄悄話。

  好消息是,更招人嫌的麥考夫終於趕到了。

  麥考夫差點以為夏洛克掛掉了,再看牽著莉莉手的歐洛絲,麥考夫再也無法維持一貫的從容不迫,臉色都變白了。

  歐洛絲毫不留情道:「麥考夫,你現在的樣子真滑稽。」

  幸好林蒙還有溫情在,她連忙說道:「冷靜下來,麥考夫,夏洛克只是昏過去了,我也只是之前就認識了歐洛絲。」

  夏洛克:「……」

  麥考夫:「…………」


第145章 貝克街(18)

  在一片寂靜中,林蒙若無其事地再度開口道:「夏洛克你現在應該有力氣了,站起來好嗎。」

  林蒙還真沒有冷酷無情到放任夏洛克昏倒在那兒不管不顧,她在夏洛克體內注入的定位器,並非簡單的定位器,而是可以監測到他的生理機能。像他剛才昏過去後,他體內的「定位器」會激活他的細胞能量,確保他不至於真的休克過去。

  夏洛克默默站了起來。

  林蒙便看向歐洛絲。

  歐洛絲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點放開的意思都沒有。

  林蒙親了親她的額頭:「去吧。」

  歐洛絲需要和夏洛克單獨談談,林蒙自然不會呆在旁邊,她離開時連麥考夫都拉走了。

  麥考夫無法安心下來,他來到了監控室通過監控器,緊盯著病房內的兩人。

  林蒙一點都不擔心,她坐在單人沙發內,在腦海中譜寫著樂譜,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

  麥考夫忽然厲聲喊道:「莉莉!」

  林蒙回過神來,她認真地看著麥考夫:「你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麥考夫。」她沒有被歐洛絲控制,歐洛絲也不會殺了夏洛克。

  「你不了解歐洛絲,她——」麥考夫說到這兒就停了下來,因為他通過監控聽到了一件事,這讓他大驚失色:「夏洛克想起來了?」

  和謝林福特島以及歐洛絲的事,都會讓麥考夫變得心神不寧,更不用說現在的情況真的是超乎了他的想像,尤其是他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讓他不免失了分寸。

  「冷靜,麥考夫。」林蒙沉穩有力道,「我們誰都不是無心的怪物,而你需要正視一件事,那就是無論是我,還是夏洛克,都不再是你認為的永遠不會變得成熟的孩子。我們都在成長,麥考夫,尤其是夏洛克。他其實是我們中最好的那個,他可以連接到其他人,他從這個世界獲得智慧,從而變得更強大,變得更善良。」

  林蒙盡管傳遞了溫暖給歐洛絲,可她還是無法對普通人產生多少共鳴,所以盡管比過去她要變得更好了一點,但遠不如夏洛克成長得多,也遠遠稱不上變成了一個「好人」。

  「所以,夏洛克會應付得很好。」林蒙看了一眼屏幕,接著說道:「而歐洛絲,她從前每天都在一架無人駕駛的飛機上,飛機上有很多人卻沒有人搭理她。她想著陸,她一直都想,麥考夫。」

  麥考夫閉了閉眼睛:「我不能。」

  「不要別人叫你冰人,你就真的當自己是冰人了,麥考夫。」林蒙都要暴跳了,她還故意曲解了麥考夫的意思——林蒙當然知道麥考夫的「我不能」是什麼意思,從前的歐洛絲確實反社會,如果放她出去,她會控制不住地進行殺戮,國家也會受到迫害——用更能激怒他的語氣道:「別和我說你不願意看到歐洛絲安全降落?」

  本來情緒就不穩定的麥考夫,這下根本就經不得激,他毫不猶豫道:「她是我的妹妹,我當然想。」

  林蒙拍拍手:「哇啦~皆大歡喜。」

  監控中,歐洛絲哭著被夏洛克抱在了懷裡,夏洛克許諾她會帶她回家。

  林蒙會心一笑,假裝沒留意到麥考夫隨之變得溫和的眼神。

  不過事情沒那麼簡單。

  讓政府放松對歐洛絲的監控力度,讓她可以見到家人,甚至讓她能夠回家都不是多難的事情。不說麥考夫,就是林蒙都會一力促成此事,她擁有著常人難以撼動

  的能量,即便是前有她成為了莫裡亞蒂的從犯的「污點」,可連針對她的聽證會都沒有正式召開,就因為莫裡亞蒂自爆萬能代碼根本不存在,而緊急取消了。

  眼下為了得到官方許可,林蒙不介意退讓,連幫忙升級英格蘭中央銀行的安保系統,這種她根本就看不上的活兒都答應了下來。

  反正那費不了她多少功夫。

  困難的部分在於這麼幾件事。

  一是,麥考夫得告訴福爾摩斯夫婦,他們的女兒並不是死了,而是被他監禁在孤島上了。想也知道,麥考夫得直面福爾摩斯夫婦如寒風般的問責。

  二是,夏洛克現在還在隱姓埋名中,輿論好控制,還他清白也很容易,只是他還需要去剿滅莫裡亞蒂的余黨,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回家;

  三是,因為林蒙隱瞞她早就知道歐洛絲的存在,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早幾年,就和歐洛絲連上了線,卻絲毫都沒有透露出來等等一系列令人發指的行徑——夏洛克是這麼說的,然後夏洛克覺得她不能就一句「我錯了,請原諒我」,就將這件事那麼輕輕地揭過去,他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人嗎。

  反正,夏洛克單方面地決定和林蒙暫時絕交了。

  麥考夫那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虧得林蒙還致力於調和他與歐洛絲的關系呢。

  而做好一個調解人,對林蒙來說才是最難的,她心累得不行不說,有時候還吃力不討好。

  林蒙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她沉迷於工作中,不可自拔。不僅接下了為中央銀行升級安保系統的工作,還額外贈送了兩個小工程,即為倫敦塔和本頓維爾監獄升級安保系統。

  這三個地方,之前被莫裡亞蒂光明正大地入侵,因為媒體的大肆報道,不僅三個地方的公信力,就連政府的公信力也跟著下降,尤其是當下金融危機的尾巴還沒有完全過去,不久前還發生了恐怖襲擊。

  這三個地方也有不少負責人引咎辭職。

  當然了,等到事後查清楚被入侵,是因為內應後,它們也進行了一連串的人事調動。

  不過這種事,和林蒙沒多大關系。她很會為自己找樂子,在升級中央銀行安保系統時,有糾集了一伙專業盜賊,讓他們過來幫忙做測試,而且還不是無償的。

  羅森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倫敦一個盜賊團伙的老大,也是夏洛克情報網中的老成員,和林蒙也是老相識了。

  這次他過來時情緒並不多高漲,即便是正大光明地入侵中央銀行。他看到林蒙,才提起了幾分精神,他表示自己樂意幫忙,還說如果以後還有什麼事,林蒙也可以再找他,末了他忍不住道:「我們都認為夏洛克是清白的。」

  林蒙認真道:「請務必一直這麼認為,羅森。」

  再說起入侵中央銀行來,林蒙早幾年時,在聖誕夜喝得爛醉,就有一路火花帶閃電地闖入了地下金庫,這事兒公眾不知道,不過業內老油條有所耳聞,像羅森都悄悄提到了這件事,還嘆息地說可惜他不知道那究竟是誰做的。

  林蒙揚眉一笑。

  羅森:「……」

  羅森決定再也不提起這件事了,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此外,在升級安保系統的過程中,林蒙還忍不住想起了莫裡亞蒂。她有拿到了他的那個新算法,即便是在林蒙看來,它有令她眼前一亮。

  如果莫裡亞蒂繼續鑽研下去,他就會觸及到更不可得了的領域,到時候他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聲稱他有最終極的武器。

  林蒙並沒有使用這一算法,至少不是用在這裡。

  林蒙為自己找到了樂子,可看在麥考夫眼裡就是不務正業,但他沒多說什麼,放任了林蒙自得其樂。

  麥考夫也知道她和歐洛絲鬧別扭的事,他是覺得她這樣不一味縱容歐洛絲,是正確的做法。

  不過麥考夫不知道的是,林蒙雖說在和歐洛絲鬧別扭,可她從前答應過歐洛絲,每天都要比前一天對她有耐心一點,所以她並沒有和歐洛絲冷戰,日常聯絡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就像單方面和她冷戰的夏洛克,不也是會回她的短信。

  冷戰什麼的,就是走走形式。

  可不同的是,林蒙很擅長順毛捋,歐洛絲卻和夏洛克一樣,都太高冷貓了,連示好都得九曲八彎的:

  這日,林蒙從家去到火炬木博物館,車子剛駛入博物館前的那條路,林蒙就透過車窗看到了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這地兒可不是隨便什麼車都能開進來的,林蒙揚了揚眉,然後等她看到從車上下來的一對夫婦,她就有點傻眼。

  林蒙想也不想,就撥通了麥考夫的電話:「你知道你父母來倫敦了嗎?」

  這會兒福爾摩斯夫婦已經原諒了大兒子的隱瞞,以及他對歐洛絲做的事,他們還去過謝林福特島,去探望過失而復得的小女兒。

  而林蒙呢,她之前並沒有見過福爾摩斯夫婦,就只是知道他們的資料而已。再多的,那就是林蒙很羨慕福爾摩斯家的家庭氛圍,對這對養育了福爾摩斯們的夫婦有天然的好感,更不用說他們作為父母,是再好不過的一對父母。

  麥考夫冷靜地反問:「他們去了你那邊?」

  林蒙回道:「對。我該怎麼做?」

  麥考夫安撫她道:「你不必緊張,莉莉,媽咪她很喜歡你。」

  「我是不意外啦,」林蒙一點都不難為情道,然後她又看了眼往博物館走去的福爾摩斯夫婦:「我也沒有緊張,我只是在想如何把握好分寸。」

  麥考夫還以為她不知道該如何和朋友的父母相處,就讓她套用她對待阿爾弗雷德爵士的態度就好。

  林蒙:「……」

  這才是症結所在啊。

  林蒙心中想道:『他們如果太好了的話,我會忍不住據為己有的。』這是她的老毛病了。

  林蒙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之後她在博物館內接待了遠道而來的福爾摩斯夫婦。

  在福爾摩斯夫人說著終於見到她自己很高興,並要給她個貼面禮時,林蒙幾乎僵在當場。

  林蒙得承認,她不太適應這種親密接觸,尤其是這輩子她也沒怎麼收到過這樣的待遇,不過這種待遇該死的甜美。

  於是,林蒙任由福爾摩斯夫人親了親她的臉頰,她也難得露出了真實的羞赧。

  福爾摩斯夫人見狀,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們,尤其是夏洛克,語氣也變得更加柔軟:「好孩子。」

  福爾摩斯先生在旁邊直點頭。

  林蒙正極力進行自我暗示:『控制,控制,這是你朋友們的爸媽。』

  作者有話要說:

  ·不久後蒙妹:對不起,我親愛的朋友們,我沒控制住。

  ·本世界走向尾聲啦,也是最後一個正式世界,之後寫新世界的話會以番外的形式展開。比如去柯南裡當怪盜什麼的,大家有什麼想看到嗎?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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