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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科幻] 幽靈海灣====馬銘

11.非常重要的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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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非常重要的疑點
  早晨的空气夾雜著濃重的海腥味儿,扑在孩子們的面頰上。小艇在海面上兜了大大一個半圓,然后便輕巧地飛駛向南邊那隱隱約約的海岬。
  那邊有新興的城鎮、美麗的校園和他們的家。
  過去,同學們多少次站在南邊的海灘上眺望這里的一切呀!叢林保護區、古炮台、還有山腳下那片神秘的房舍,對于大家來說,再沒有比親眼參觀生命科學基地更誘人的事啦!作為第一批走進這座基地的客人,楊天和方洁應該說是幸運的。
  可惜,他們帶走的并不是快樂。
  說不清為什么,他們總覺得這樣离開有些不是滋味儿,好像丟下了些什么\,又好像一個惊險的故事只听了半截。要不是巴林叔叔執意要送他們走,兩個孩子會毫不猶豫地留下來的。反正已經和大人說了,他們要在這儿“玩儿几天”。
  “喂,你們倆。”巴林叔叔忽然開口了,“昨天夜里的事儿先不要傳出去。這是我對你們唯一的要求!”
  方洁听話地點了點頭:“嗯,知道了。”
  楊天卻沒點頭:“為什么?”
  “你以為這是什么光彩的事嗎?”巴林叔叔的聲音里帶出些气惱,“現在全世界都在呼吁保護動物,而我們呢,無辜地把一只寶貴的動物槍殺了。并且是在一家生命科學研究基地!”
  “放心吧,叔叔。我們不會說出去的。”方洁搡了楊天一把。
  楊天的心里像是有虫子在爬,終于忍不住了:“巴林叔叔,我們能不能留下來?說不定能幫上什么忙呢?”
  巴林叔叔沒吭气。
  “真的,叔叔。我們已經不小了。是吧方洁。”
  方洁點頭道:“可不是嗎?巴林叔叔。楊天說的……”
  “別說了。我的頭都快炸了。”巴林叔叔更煩了。
  兩個孩子赶緊閉了嘴。
  沒想到的是,巴林叔叔漸漸關閉了引擎,小艇在海面上停了下來。他扭過頭來,用一种异樣的眼神把兩個孩子打量了一遍,眉頭跳了几跳。
  “還別說,你們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有些事儿……是的,有些事儿孩子干起來的确比大人方便。”
  “哇!你答應啦!”楊天一高興就忘了這是什么地方。小艇被他弄的晃悠起來。
  方洁赶緊抓住了巴林叔叔的胳膊。
  “老老實實坐著,小艇翻了咱們全得喂魚!”巴林叔叔眯縫著雙眼望著遠處的波光,顯然在思考著一個比較重大的決定。可最后他還是搖了搖頭,“不,不行。你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沒法儿向你們父母交差。”
  “絕不會出事!”楊天拍了拍胸脯。
  “別爭啦,剛才的話算我沒說。”巴林叔叔伸手去發動引擎。
  方洁一把拉住了他:“等一等,巴林叔叔。你再想想,再想想好吧。”
  “我擔心出問題,孩子們。”巴林叔叔托著腮幫子,“你們想想昨天夜里那一槍,要是打在……不不,絕對不行,絕對不行!”
  方洁無奈地松了手。
  巴林叔叔側過身子,神情看上去很矛盾:“喂,你們倆再回憶一下,昨天老安真的給大猩猩拍照啦?有沒有這种可能,從你們那個角度能看到大猩猩,而他則看不見?”
  “不,他肯定看得見!”楊天不加思索地說。
  他确實想跟巴林叔叔分析一下姓安的這個人,無奈一直沒得到机會。現在巴林叔叔主動提到了這個人,估計他的怀疑重點和自己是一致的。
  “你想想看,巴林叔叔。他總不會給一塊石頭照相吧?他照的肯定是大猩猩!”
  巴林叔叔盯著他的眼睛:“你好像從一開始就對老安有看法?”
  “陰!這個人太陰了!”
  “那是你的主觀印象,不能說明什么問題。”
  “怎么是主觀印象呢?方洁也和我一樣。”
  方洁道:“是的,楊天說的對。”
  巴林叔叔擺擺\手:“就算是吧,可我們現在談的不僅僅是印象問題,而是他給大猩猩拍照那回事。”
  “這件事很重要么?巴林叔叔。”方洁問。
  “當然重要!如果能确認他在給大猩猩拍照的話,就證明他當時知道大猩猩已經溜走了……”
  “我覺得大猩猩就是這個人放走的!”楊天道。
  “我也覺得!”方洁支持楊天的說法。
  巴林叔叔笑了一下:“嗯,看來你們這兩個小東西還挺會分析問題。可是別忘了,所有的一切都要服從事實!”
  方洁眼珠一轉:“叔叔,我們干嗎不親自去試試呢?”
  “試什么?”
  “那個角度問題呀!你剛才不是怀疑他看不見嗎?”
  “他肯定看得見!”楊天剛說完這話,就覺得腳趾頭被方洁踩住了。他恍然明白了方洁的意思,她在想辦法留下。
  巴林叔叔呼出一口气:“說得對,孩子們。咱們有必要去實地看看,這比猜測和分析都管用。”
  他重新點燃了發動机:“坐好,別亂動!”
  小艇突突地向著前方飛掠而去,在海面上拉出一條環形的白鏈,駛向了出發的那個小碼頭。
  當他們再一次來到那片怪石叢的時候,才發現事情并不像想像得那么簡單。石頭太多了,很難分辨出哪一塊是昨天見過的臥牛石。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每塊石頭都有點儿像,也都不完全像。
  “仔細找找,別急。”巴林叔叔朝四下里看著,“是那塊嗎?”
  兩個孩子分辯了一陣,誰也不敢說是。
  “我覺得咱們應該先找到昨天躲過雨的那個山洞。”方洁的腦子很好用,“我們就是從那個洞里出來的。沿著昨天走過的路再走一遍不就找到了嗎?”
  巴林叔叔完全同意:“對,這個辦法可行!”
  三個人踩著碎石朝西南方向走出不遠,便找到了那個洞口。然后往回走了一些,兩個孩子都覺得差不多了。
  “看——”楊天朝前一指,“我敢保證就是那塊!”
  “對,它很像一頭臥著的牛。”巴林叔叔點頭道,“你們的位置在哪儿?”
  楊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我在這儿,方洁在我背后。”
  “老安呢?”巴林叔叔問。
  楊天指著前邊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他就藏在那塊石頭后邊。”
  巴林叔叔一招手:“來,試試看。”
  他們各自就位,巴林叔叔蹲到了老安的位置上。他移動著身子看著,然后讓楊天站到昨天大猩猩呆的那個地方。答案馬上出來了:老安完全能看見那只猩猩。
  “怎么樣?巴林叔叔。”楊天走了回來,“這算不算證据?”
  巴林沒理他的茬儿,眼睛望著天空發呆。后來他開始默默地走動,兩條濃眉擰成了黑疙瘩。
  “這當然算證据,楊天。”巴林叔叔扶住了男孩子的肩膀,正打算說后邊的話,他忽然抬起頭來。
  就見前邊的灌木叢里飛出了几只灰色的鳥,惊恐地鳴叫著消失在遠方的密林里。
  巴林叔叔愣了一下,隨后朝他們揮揮手,壓低嗓門儿道:“快躲起來。有人來了。”
  兩個孩子立刻鑽進了附近的草叢。
  伴隨著一陣刷刷的腳步聲,一條身影在前頭出現了。他走走停停,鬼鬼祟祟朝這邊過來了。正是他:老安!
  兩個孩子摒住气息,死死地盯著那張青白色的瘦臉,他們發現姓安的似乎在找什么東西,肩上的獵槍一下一下地撞著他的屁股。
  姓安的終于在一段斜坡處站住了。哦,那正是昨夜大猩猩被擊斃的地方。只見他蹲下身來,尋找什么似地撥拉著山草。不久,他直起腰來目光轉向了正北。
  好詭秘的家伙!他到底在干什么?
  老安聳了聳肩,把槍背正。而后便向北邊走了下去,身影很快就被山石擋住了。
  兩個孩子飛速地溜到巴林叔叔身后。
  楊天小聲道:“叔叔,我們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不!”巴林叔叔的聲音是不容爭辯的,“你們赶快回家,這儿的事不用你們管。可惜我不能送你們了。”
  說完這話,巴林叔叔頭也不回地朝老安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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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凶殘的兔子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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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樣?楊天。我們終于可以留下了!”方洁湊近男孩子的耳邊,不無得意地說道。
  “你是這個!”楊天朝她豎了豎大拇哥,“不然的話咱們可能到家了。”
  “現在怎么辦?”
  “那還用問媽?當然是追上去。”
  方洁想了想:“不能追得太快,防備巴林叔叔看見。”
  楊天覺得方洁提醒的有道理:“這樣吧,咱們倆分頭追,你盯住巴林叔叔,我去跟蹤那個姓安的。”
  “成!”
  事不宜遲,兩個人勾了勾手指,馬上分散開來,貓著腰向前追了下去。
  下了半夜的雨,山草濕漉漉的。草間開著一些粉紅色的小花,叫不上名字。楊天走的是下路,由于有些坡度,走起來多少比方洁吃力些。不過,這一刻的興奮使他忘掉了一切。這里雖然看不見目標,但方向無疑是對的。
  他明白,現在的行動一旦被巴林叔叔發覺,一頓臭罵肯定是跑不了的。但是無所謂了,他愿意罵就罵去吧。反正這樣的机會是不能錯過的,否則會后悔一輩子!
  他把身子盡量壓得很低,眼睛警覺地盯著前方。那一片樹林比較稀疏,生著些稀稀拉拉的灌木。他順著一叢叢灌木向前跳躍著,比猴子還敏捷。
  好,能看見巴林叔叔的身影了!
  巴林叔叔的樣子和自己差不多,身子埋得很低,走走停停,還不時地蹲在石頭后邊窺視。或許是因為精神太集中了,他根本想不到附近還有人。
  楊天躡手躡\腳地溜到他的下方,打算竄到巴林叔叔前邊去。他順便朝后頭看了看。啊,他看見了方洁的身影。
  大約就在這同時,一道灰色的閃電從楊天的左邊竄了過去,大小有一尺多長!
  兔子,一只銀灰色的兔子!
  再往上看,巴林叔叔已經追遠了。
  楊天這一刻并沒有把那只兔子當回事,因為鮑伯所提供的那個情況确實被他忘的差不多了。
  兔子,一只普普通通的野兔。
  心里雖說這么想,行為上卻不然。你說不准是男孩子的天性,還是印象中的某种東西,總之他就那樣停下了。
  一只兔子?
  他下意識地脫下了小褂——以往捉兔子都是用小褂去扑。但愿它就在附近。男孩子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叢灌木,啊,果然,他看見了那只兔子。只見那家伙正大模大樣地蹲在草棵子里抹著嘴。兩只眼睛出奇地紅。
  咦,不對!這兔子好像大些,足足比普通的家兔大出一圈儿。毛色也似乎深一些和亮一些。
  楊天沒有馬上扑上去。他多少有些犯傻。一般地來說,野兔應該比家兔小些才對。它們整天在野地里奔跑,身上不會有這么些肉。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景出現了。
  只見那只兔子驀地轉過頭來,用兩只充血的眼睛盯著他看,絲毫沒有打算逃走的意思。那兩只兔眼明亮而且凶狠,楊天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鮑伯電話里所說的事猛地闖入他的腦海。哦,難道……
  說老實話,他長這么大,頭一次看到兔子會出現這樣的眼神。怎么\說呢……簡直像狼!
  他的頭上出汗了,彎腰從腳下撿起塊石頭。
  兔子抖了抖身上的毛,兩只長長的耳朵豎了起來,三瓣嘴咧開一條縫,露出了几顆鋒利的牙齒。
  石子拋出個弧線,砸在了距那只兔子半尺遠的地方。他希望那只兔子會被惊跑。但事情恰恰相反,那只東西不但沒跑,反而打喉嚨里發出一串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怪叫,閃電似地朝他扑了過來……
  啊,鮑伯說的是事實!
  是的,眼前的兔子仿佛變成了另一种動物,那么敏捷、那么\凶殘!速度之快、之猛,還有那令人毛骨聳然的嘯叫,一切都是真實的。楊天甚至感到了一股可怕的風。
  好在楊天不是個孬貨,只見他一個側滾翻滾出了老遠。兔子沒有扑中,像個皮球似地滾出好几米。楊天朝前爬了几步跳了起來,手里又抓住了一塊石頭。
  兔子的前爪在草地上輕輕一蹬,迅速地轉過身來。
  楊天嚇慘了,一石頭砸過去,又偏了。兔子第二次朝楊天發起了進攻。這次來得比上次還要快,簡直容不得你多想,就在楊天站穩腳跟的同時,兔子已經到了近前。
  躲是來不及了,男孩子索性迎著兔子沖了上去。兔子沒有絲毫的怯意,將身子伏的很低,怪叫著咬向他的腳踝骨。那姿勢是一般的兔子永遠做不出來的。
  楊天想用小褂扑住它,但在最后一剎那害怕了。他車轉身,任那畜生第二次擦肩而過。小褂一抖,看上去就像個西班牙斗牛士。可是楊天遠不如人家斗牛士瀟洒,左腿絆住了右腿,一個跟頭摔出老遠。那小褂顯然被兔子咬中了,撕出一條好長的大口子。
  男孩子不敢戀戰,爬起來就跑。
  兔子怪叫著在后頭緊追不舍。人哪儿跑得過兔子,眼看著就不行了。楊天高揚著兩只手,圓圓的臉嚇得煞白。他覺得气都喘不過來了,雙腳似乎不听使喚,隨時都可能倒下。
  不行,這么跑遲早得被那東西追上!這一刻,再也不能小看背后的那只兔子了,那不是兔子,分明是只狼!
  就在兔子碰到他的腳后跟的同時,男孩子抓住了前頭那根呲出來的樹杈。好惊險!兔子毛茸茸的身子在他小腿肚子上蹭了一下,猛地沖了過去。楊天的身子一悠,上了樹干。
  媽呀,幸虧平時經常爬樹。
  就見那兔子滾出老遠,身子像刺蝟似地縮成一個球。那球在早晨的陽光下泛著叫人不敢相信的光澤,灰色中夾雜著些許黑毛,好可怕!
  楊天騎在樹杈上,渾身抖作一團。
  不用再怀疑了,鮑伯電話中所提供的情況不但真實,而且就在眼前。
  這時,那東西已經舒展開四肢,箭也似地竄了回來。只听腳下響起了卡卡的聲音。我的媽,它居然開始啃樹干了!
  楊天孤助無援地朝下看著,涌出了那种想哭的感覺。費了好大力气才忍住眼淚。樹有碗口那么\粗,一時半會儿是啃不斷的。再加上那東西啃樹的能耐還是不行,好一會儿才啃掉手巴掌那么大一塊樹皮。
  楊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只兔子,就見它的整個身子彎成了弓狀,几乎能看到皮毛下的繃緊的肌肉。耳朵的确是長的,比家兔的耳朵略微窄些。短尾巴和家兔一模一樣。由于只能看見它的背,想觀察它的眼睛十分不容易。
  楊天發現了一個剛剛才想到的現象,就是說,一般的家兔,全都是白兔生著紅眼睛,而灰兔子的眼睛不是淡黃的就是淺灰的,從來沒見過紅的。
  卡卡聲停住了,只見那東西抬起頭來用力在樹干上蹭著它的鼻尖儿,然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跳了開去。楊天往上爬了爬,歪頭朝下看。那東西也在看著他,最后竟然坐在那里不動了。
  楊天感到喉嚨發干,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難道就這么呆下去么\?他想。自己哪里熬得過那畜生?太陽越升越高了,天气真熱!毒辣辣的日頭灼烤著他那尚未成型的肩膀。褂子在不遠處的草地上,上邊似乎有一塊鮮紅。他抬起那只左腳,果然在小腿肚子上發現了一塊傷。不算太大,似乎是兩個,不,是三個!
  三個齒痕!
  看見了傷,那儿便不由自主地疼起來。楊天呲了呲牙,吸溜了一聲。
  “方洁——”他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話音出口,他馬上明白自己做了天大的一件錯事。怎么能喊人呢,方洁是万万不能到這儿來的。然而一切都晚了,他看見前邊出現了方洁的身影。
  “方洁!千万別過來!快站住——”
  方洁不但沒有站住,反而越跑越快。說話就到了近前。
  “喂,楊天。你怎么爬到樹上去了?”
  “方洁快跑!那只兔子就在樹底下!”楊天簡直快嚇死了。
  他眼睜睜地看到那只凶惡的兔子跳了起來,向著毫無防備的方洁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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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臉上帶傷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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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万分緊急的一瞬間,忽听扑的一聲,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飛了過來,准准地打中了那兔子的腦袋。
  兔子滾出好遠,掙扎了一下,不動了。
  事情來得太突然了,兩個孩子,一個樹上一個樹下,像被施了定身法似地僵在那里。与此同時,坡上走下一個人來。又高又壯的一個男人。
  “嗨,你們倆!到這儿干嗎來了?”
  聲音很粗,甚至可以說很洪亮。兩個孩子的目光一齊射在他的臉上。只見那人生著滿臉的絡腮胡子,嘴唇很厚,兩只眼睛黑而幽暗,猶如看不到底的深潭。最顯眼的是,他的額頭上有一道紫紅色的傷疤,大約有兩寸長。因而使他顯出几分凶悍。
  “沒、沒干嗎。”楊天從樹上出溜下來,警惕地盯著那人的眼睛。
  “你怎么啦?小伙子。樹上是不是挺好玩儿?”那人叉開雙腿,將頭伸了過來,“不知道這是保護區嗎?外人一般是不允許\進來的。”
  “知、知道。”楊天朝后退了一步,“您是保護區的?”
  “我負責看守這片林子,多大的一片林子呀!”那人張開雙手做了個夸張的動作。
  原來是個守林人。
  面對這樣的情景,兩個孩子不知該怎么辦才好了。看得出,方洁完全明白了剛才發生的一切。因為她的眼睛始終沒有离開那只死掉的兔子。
  “你打得真准。”她瞟了瞟那大漢。
  “啊,那是我的福气。”大漢向那只死兔子走了過去,“打東西也靠福气,就是一下子的事儿!打歪了,我的下酒菜也就吹了。”
  他彎下腰,剛要抓那只兔子,楊天叫了起來:“別動!”
  大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腦袋歪了過來:“怎么啦?你喊什么\?”
  楊天上前一步:“這只兔子你不能拿走!”
  “什么意思?”大漢的口气突然厲害了,“難道它不是我打死的么\?”
  楊天被他的表情嚇得縮了縮脖子,但并沒有后退:“你不能拿走!這只兔子有問題!”
  “有問題?”大漢拎起了那只兔子,“有什么問題?莫非它長了三只耳朵?沒有嗎?只有兩只耳朵。”
  楊天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獵物,不知怎么解釋才好。此刻,他已經确認了那只兔子的重要性。是的,必須把它要回來!對自己當然沒什么\意義,可對于笑博士來說,情況可大不一樣了!
  說不定他能研究出一項震惊世界的成果!
  “求求你,叔叔,把兔子給我吧!”
  “嘿,憑什么給你?”大漢把手揚得高高的,那只兔子在他手上輕飄飄的像只雞,“它是我的一頓下酒菜!”
  “你不能吃它!”楊天急了,“千万不能吃它!”
  “越說越新鮮了,我為什么不能吃它?”
  “因為它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快給我!”
  大漢踮著腳尖閃開了:“你都把我說糊涂了,這明明是一只普通的兔子!”
  方洁轉到大漢的面前:“不,普通的兔子吃草。你手里這只兔子吃肉!”
  大漢怔了怔,突然爆出一陣嚇人的怪笑:“什么什么\?吃肉?你說它吃肉?”
  方洁沒笑,表情越發嚴肅:“真的,叔叔。我沒騙你,它就是吃肉。”
  大漢笑得越發收不住:“別說了,姑娘。再說我就要笑出病來了。世界上沒有吃肉的兔子,絕對沒有!”
  “有!”楊天喊道,“不信你看看我的腿,上邊還留著兔子咬的傷呢!”
  方洁喲了一聲:“你受傷啦?”
  “傷倒是不重,可它的确是兔子咬的。”楊天讓那大漢看自己的腿肚子,“看見沒有,就是它咬的。”
  大漢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這不新鮮,兔子急了照樣咬人。可咬人歸咬人,它和吃肉不一樣。”
  說完這話,他拍拍楊天的后腦勺,甩開大步朝著坡上走去,洪亮的聲音飄了過來:
  “回家吧!這儿不是你們玩儿的地方!”
  孩子們眼看著那個身影消失在樹叢的深處,終于懂得什么叫束手無策了。
  “快,楊天,我們去找巴林叔叔!”方洁拉了男孩子一把,“千万不能讓那個人把兔子吃掉!”
  “好,快走!”楊天揮了揮手。
  遺憾的是,他們最終沒能找到巴林叔叔。
  隨著中午的到來,太陽越發的熱了。兩個孩子垂頭喪气地往回走,一路上誰也不說話。林間的知了沒命地叫著,叫得人越發心煩。
  楊天終于在一塊樹蔭下坐了下來:“唉,歇歇。”
  方洁望望頭頂的太陽,催促道:“不能歇,我們得把情況報告笑博士,說不定還有辦法。”
  “有什么辦法?那只兔子沒准儿都煮熟了。”
  “喂,”方洁在楊天面前蹲了下來,“說真的,你沒看錯吧?”
  “當然沒看錯!”楊天叫了起來,“就算我看錯了,難道你也看錯了嗎?它朝你扑過去的動作多像一頭狼!”
  “嗯,是的。太凶猛了!”方洁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當時我完全嚇傻了。要是沒有那個絡腮胡子……”
  “別說他了!”楊天一听見那個人就煩。
  兩個人百無聊賴地歇了一會儿,分析著一些連他們也說不清楚的話題。兔子的性情一向是溫和的,正像那大漢所說,就算它急了也會咬人,但兔子永遠是兔子,絕不可能變成狼。而他們今天看見的簡直就是一頭狼了。
  “楊天,你的傷不要緊吧?”方洁關切地問。
  “沒事儿,沒事儿。”楊天無所謂地擺擺\手,重新把話題轉到鮑伯身上,“你想想看,方洁。鮑伯能從電腦里看到這個秘密,證明那個記錄非常重要,你估計是不是觀察記錄?就是那种……”
  方洁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想說,這兔子的背后也有個知情者?”
  “對!”
  “這還用問嗎?肯定有這么個人!”
  “他會是誰?會不會是那個姓安的?”
  方洁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默默地思考著,最后她拍了拍楊天的膝蓋:“走吧,猜來猜去也是白猜。咱們還是去見博士,听听他的看法。”
  楊天只好站了起來。剛要抬腳,他的目光忽然定住了。在前頭不遠的一蓬草叢里,有什么東西閃了一下。
  “方洁,那儿有東西!”
  方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截金屬管儿,還有一節棕色的帶子。
  槍,是一支槍!
  兩個孩子快步走近那蓬草叢,小心翼翼地分開山草,哦,一支嶄新的雙筒獵槍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個發現來得太突然了,兩個孩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支獵槍,仿佛想從中看出什么秘密。是的,此時此刻,他們的大腦完全被各种秘密充滿了。
  哦,基地。真是個神秘莫測的地方!
  方洁剛要伸手拿那支槍,楊天攔住了她:“別動,這是……這是什么來著?對,這是物證!”
  一听說“物證”二字,女孩子的手燙著似地縮了回來。
  楊天把四周看了一遭,隨即朝前一指:“你看,前邊就是大猩猩被打死的地方,那一槍毫無疑問是從這開的。方向一點儿都不錯!”
  “也就是說,昨天夜里,那個開槍人就站在這儿!”方洁指了指腳下。
  “嗯,反正就在這附近!”
  “會不會是姓安的?”方洁回想著昨夜的情景,“你還記得嗎?昨天夜里大伙跑過去看大猩猩的時候,那個姓安的一直沒露面!”
  “可是……”楊天不知如何回答,因為今天那人出現時,身上明明背著一支獵槍。
  “來,看看。”男孩子在獵槍前伏下了身子,“看看它是什么型號的。昨天夜里,有人說那槍彈出自MM26型獵槍。”
  槍身上沒有型號。
  “方洁,我把這槍翻個身怎么樣?”
  “咦,你不是說不能動物證嗎?”
  “嗨,我只不過翻個身。”楊天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他實在忍不住這种誘惑了,“看,有了!”
  他在槍机的下方看到了几個沖壓出的小字:MM26
  “沒錯儿,就是它!”楊天坐了起來,眼睛里泛出興奮的光亮,“方洁,你這就去!把這情況通報給笑博士。我在這儿等著。”
  “要不要報告公安局?”
  “這得博士說了算。快去吧!看,這儿有一棵歪脖樹!就是你身邊那棵!它就是記號。”
  “記住了!你可千万別走啊!”
  方洁撒腿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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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笑博士几乎接受了那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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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洁赶到試驗場的時候,人們告訴她,笑博士在標本室里。她問清標本室的位置,便急匆匆地去了。
  “看這姑娘,好像又出了什么事儿!”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標本室要沿著螺旋梯往下走,但不難找,方洁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寫有“動物標本室”的塑料牌子。
  推門而入,她“嗷”地叫出聲儿來。只見明亮的標本室中央,那只毛茸茸的大猩猩正揚著兩只長臂矗立著,它的腳下歪著個人。
  听見聲響,那個人轉過頭來,厚厚的眼鏡片閃過一道光亮。喔,原來是米楠。
  方洁拍著狂跳的胸口,好歹定住了心神。
  “米楠阿姨,博士在哪儿?”
  通風口那傳來了笑博士的聲音:“我在這儿,誰呀?”
  隨著話音,笑博士那矮小的身影繞了過來。
  “噢,是方洁呀。你怎么跑到這儿來啦?巴林不是已經把你們送走了嗎?”
  “對不起,博士。我、我們沒走,而且……而且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秘密!”
  “別急別急,坐下歇歇。”老博士擠了擠熬紅的眼睛,讓她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又指著那只大猩猩說,“參觀一下吧,我這個標本做得棒不棒?”
  天哪,這么快大猩猩就變成了標本!
  米楠縫好最后一針,吃力地站了起來:“行了,博士。經過干燥處理可能還會走一些形,但不會很大。”
  “防腐處理怎么樣?”博士的聲音有些諳啞。
  “沒問題,非常成功。”
  “好,你也歇歇吧。我要和這個姑娘談一談,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
  米楠要走,博士抬了抬手:“用不著,這里沒外人。”
  米楠輕手輕腳地坐下了。
  博士望著那具標本,沉重地歎了口气:“看看吧,多么不幸!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一夜之間就變成了軀殼。”
  “哦,它已經被掏空了?”
  “是的,孩子,它的所有髒器都泡進了防腐液里,現在它肚子里只有干草。噢,說說吧,又發生了什么事?”
  方洁馬上站了起來,神情有些激動:“博士,我們發現了那只兔子!”
  “兔子?什么兔子?”
  “您怎么忘了!”方洁頓時急了,“就是我們說過的那只兔子!那只咬死一條黃牛的兔子!”
  米楠阿姨扑地一聲笑了,但是很短促。
  “姑娘,”博士板起了臉,“我已經夠累的了,沒有心情開玩笑。”
  “不不,博士!我一點儿也沒有瞎說,那只兔子的确太可怕了!”
  她繪聲繪色地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講得口干舌燥。她發現博士的表情一點點發生著變化,終于,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也就是說……不可思議的事情的确存在!”
  “是的博士,我說的都是真的!”
  博士抬起一只手,不讓她繼續說下去。然后便邁著小步在標本室里走起來。從神情上看,他似乎比方洁還激動,窄窄的眼縫里閃動著十分少見的光亮。他的步子邁得越來越快,最后終于不可遏制地捶了牆壁一拳。
  “听著,這可能是個令人震惊的發現,如果最終能夠被确認的話,我們過去的許多科學結論都要重新改寫了!”
  “這不可能,博士。”一向言語不多的米楠開口了,“它違背最起碼的科學邏輯。這個道理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守林人都懂。”
  “是的是的,問題就在這里!”博士的聲音提高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要想辦法把那只兔子要來!當然了,這需要作耐心的解釋。”
  “我覺得大可不必。”米楠還是不接受以上的說法,“真的博士,沒有必要。”
  博士傾過身子:“你怎么了?米楠。我們把兔子要來,然后通過血樣和各种生化指標的測試,很快就可以确定它是不是真的改變了本性!”
  米楠不以為然地笑笑:“何必那么費事,您只需要解剖它的胃不就行了?它如果真的變成了食肉類動物,胃中定會有食物的殘留!”
  博士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腦門儿:“對呀!我真是老糊涂了!走,咱們這就去找那個守林人。”
  米楠阿姨歸勸道:“算了吧,博士。這种事情不值得您那么認真。您是個科學工作者,不是巫師。”
  方洁一直在旁邊听著。她不能說米楠阿姨的話毫無道理,但是她依然覺得應該要回那只兔子,這比爭論有用得多。
  “姑娘,你覺得我像巫師嗎?”笑博士拍拍自己那不大的小臉,扭頭問方洁,“就算是巫師,也應該把那只兔子要回來是吧。米楠,我這就跟她出去一下,估計那個守林人不會太難找。”
  “您真固執!”米楠不再堅持了。
  方洁剛要開門,猛然間想起了那支獵槍的事。真該死,滿腦子都是兔子!反倒把主要的忘了。
  “噢,等一等!我忘了一件事呢!我們在山上發現了一支獵槍。”
  那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米楠阿姨到底年輕些,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獵槍?你們發現了獵槍!”
  方洁發覺米楠阿姨對獵槍的態度要比對兔子重視得多。于是點點頭,道:“是的,有一支雙筒獵槍。我們覺得大猩猩就是被那支獵槍打死的!楊天檢查了那支槍的型號,叫MM多少?”
  “MM26。”米楠阿姨脫口而出。
  “對,就是它!”
  “槍呢?”米楠阿姨抓住了方洁的肩膀。
  “槍還在山坡上的草叢里。楊天在那儿看著呢。”
  米楠阿姨轉向笑博士:“您看看,博士。這件事比那只兔子重要得多!幸虧她想起來了。博士,我們要通過那支獵槍找到殺害大猩猩的凶手!”
  笑博士看看她們倆,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們到底先辦哪件事?”
  米楠阿姨急了:“兔子的事根本就算不上事!您怎么那么\固執呀!眼前最緊要的是大猩猩被槍殺的問題!”
  “好好,先把那支獵槍拿回來也行。我們這就走!”笑博士同意了。
  米楠阿姨叫博士在這儿等著:“您不用去了,我們很快就把那支槍拿回來!”
  “行行行,快去吧!”博士催促道。
  方洁領著米楠阿姨急匆匆地离開了試驗場,沿著“半球”后邊的亂石叢上了山坡。趟過一片雜草,遠遠地看見了那棵歪脖樹。
  “看,就在那儿!”
  米楠阿姨喘著粗气,有些跟不上了:“慢點儿,慢點儿!喊喊那個同學!”
  方洁扯著嗓門儿大聲喊道:“楊天——”
  沒有回答。
  她看了米楠阿姨一眼,又喊出第二聲:“楊天——”
  還是沒人搭茬儿。
  兩個人加快腳步往上走,心里開始不安了。米楠阿姨气喘噓噓地問:“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不知道……”
  終于赶到了那蓬草叢跟前,坏了,楊天果然不見了。同時不見的當然還有那支獵槍。
  “地點不會錯吧?”米楠阿姨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盯著方洁。
  “不不,就是這儿!肯定沒錯。”方洁相信就是這里,看,周圍的草明明是她和楊天踩過的,“哦,阿姨,你看那儿——”
  她沖到不遠處的一塊石頭跟前,只見石頭上歪歪扭扭地划著三個大字:我走了。
  大字的下邊畫了一只小手,指尖指向正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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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叢林深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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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天确實拿著獵槍溜走了。
  他本來是想老老實實地守在那里的,但是,方洁剛一离開他的心就痒痒了。他像一只貪吃的小猴子似的圍著那支槍轉來轉去,恨不得馬上把槍抓到手里。
  他給自己編織了許多理由,但都沒有很強的說服力。不管怎么\說,這槍作為物證是不能隨便動的。可是……可是它真的有那么重要嗎?究竟是不是還不一定哪!眼下最大的嫌疑者是姓安的那家伙,他身上也有一支槍呀!昨天夜里只听到一聲槍響,按理說老安那支槍嫌疑最大!
  想到這儿,他到底還是把槍抓到了手里。這時候他尚有几分警惕,雙手抓著槍管儿,不敢碰槍托。許多破案片里不都是這樣的嗎,一般地說,指紋最有可能留在槍托上。
  他閉上一只眼睛,瞄准似地往槍管儿里看,結果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見。湊近鼻子聞了聞,聞到一股很重的硝磺味。
  該死!它的确射擊過,而且就在最近。
  想到這儿,他忙不迭地把槍放回了原位。
  抱著膝蓋發了會儿呆,他重又把槍抓到了手里。這一次他對槍机產生了興趣,扳了扳,還真讓他給弄開了。一顆拇指粗的子彈從右側的槍管里滑了出來。
  子彈沉甸甸的。
  重新塞進槍管儿,合上槍机。嗯,這時候只要一摳扳机……他把槍舉了起來,裝模作樣地開始瞄准。三點成一線,瞄准了前邊的一棵樹……
  喲,糟糕!他忽然發覺自己握住了槍托。坏了坏了,指紋!他把槍扔進了草棵子里,心慌意亂地跳了起來。
  怎么辦?這回算是惹麻煩了。而且是個不小的麻煩!還能做物證嗎?八成不行了。自己剛才那陣折騰,怕是早就把指紋抹掉了!
  男孩子終于傻眼了。
  他默默地望著草叢里那支槍,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為自己開脫的理由了。唉,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讓方洁在這儿看著呢。她肯定不會亂動。
  越想越喪气,他第三次把槍抓到手里。反正也作不成物證了,索性過一回槍癮吧!
  他再一次瞄准了前方那棵樹,食指摳住了扳机。
  突然,一個了不起的念頭跳進了他的腦海:對呀,干嗎白白浪費子彈?何不用它去把那只兔子奪回來!
  啊哈,太棒了!這就叫將功補過吧!
  相信把槍管頂在那大胡子的腰眼上,一百只兔子他也得乖乖地交出來。
  就這樣,楊天興奮不已地离開了草叢,向著正北尋找下去。好在它還想著方洁,這才在石頭上留下了那副簡單明了的“作品”。
  此時此刻,他已經走到了接近古炮台的地方。一路上,他盡可能地尋找樹木稠密的地方走,以免被人發現。在他的印象里,至少有三個人需要防備:老安,巴林叔叔,還有那個大胡子。
  大胡子說他是守林人,那么,他所居住的地方肯定不會太遠。楊天放慢了腳步,躬著腰向前摸索著。透過樹葉的縫隙,他影影綽綽看見了古炮台那突起的山崖。那里有一段殘破的城牆,城牆朝海那一面就是炮台了。從這里能看見大海的一角。
  楊天隱蔽在樹叢里觀察了一會儿,希望找到一間童話里所描述的那种小木屋。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那個大胡子應該住在那樣的地方。遺憾的是,根本沒有。
  生活畢竟不是童話。
  他跳過几叢灌木,向坡下移動著。坡有些陡,走起來比較吃力,他把槍從手里轉移到肩膀上,這樣可以騰出雙手去攀扶兩側的樹干。不久,他看到了一條被踩出來的路。
  有門儿了,守林人肯定就在附近。
  他不敢走那條路,因為那樣太容易被人發現了。靈巧地跳進旁邊的灌木叢,側著耳朵听了一陣,沒听到什么動靜。按說守林人應該有一條狗才對呀?他想。
  不過,真有狗自己就抓瞎了。
  或者應該有炊煙什么的,大胡子不是要炖兔肉嗎?應該有炊煙!他透過林梢向前望去。結果還是什么\也沒看見。
  沿著那條路的走向再往下移動了一些,他終于看到了一角灰色的東西。啊,是一堵牆!一堵石牆!
  他的心狂跳起來,沒錯儿,這就是守林人的“窩”了!
  既沒有狗,也沒有炊煙。簡直就像一座年深日久的什么“遺址”。
  他隱身在草叢里,久久地盯著那座石頭壘成的房子。四下里靜悄悄的,猶如在看著一座墳墓。石屋的上方有一個黑乎乎的小窗洞,呈正方形。窗洞上堵了些廢報紙。牆角堆放了几根圓木。也許因為潮濕和背陰,圓木上居然生出了几叢黑灰色的木耳。
  這里是后山牆,估計石屋的入口在另一面。楊天悄悄地溜下了土坡,整個身子匍匐在地,朝著石屋爬了過去。他爬得很笨拙,看上去像一條蠕動的大虫子。
  石屋的后邊有一片開墾出來的菜地,用粗大而長短不齊的樹枝圍成一圈挺有意思的篱牆。那种叫做豬耳朵的扁豆爬滿篱牆,藤蔓上果實累累。在篱牆的一角,有一眼水井。
  這一切在楊天看來都是很有趣的。他生活在城鎮里,平時無法看到這野趣十足的景象,此刻全看到了。媽媽常說,現在的城市就像一座座制造垃圾的工厂,真正的大自然离人們越來越遠了。看到這些,他才明白了媽媽的話是多么有深意。
  好了,他已摸到了篱牆的下邊。只需要堅持一下,就能接近石屋的入口。他把槍從肩上取下來,有模有樣地提在手里,朝著篱牆的另一端溜了過去。
  他隱約听見石屋里發出几聲咳嗽,嗯,大胡子果然里面。他的心開始緊張了,手心里出了不少汗。他看看周圍,見石屋的左下方的林子比較密。行,一旦不成功,就往那片林子里跑!
  開始吧!他想。拿出勇气,只要沖到那門口就行了。
  這么想的同時,他的身体已經躍了起來。那姿勢真棒,特像一頭勇猛的小豹\子!可是做夢也想不到,隨著耳邊一陣風響,他的身体突然被后邊伸來的兩只大手抱住了,不待他喊出聲,嘴巴已被捂住。說時遲,那時快!獵槍說話到了襲擊者手里。
  “別出聲!”耳邊扑過一股熱乎乎的風。
  哦,是巴林叔叔!
  巴林叔叔一言不發,更顧不得他的掙扎,硬是把他弄進了林子里。楊天被狠狠地搡在地上,啃了一嘴泥。
  “誰讓你來的?”巴林叔叔低聲而憤怒地咆哮道,兩頰由于激動而變得通紅,“你們不是回家了嗎?”
  “我……我們沒走。”楊天自知理虧,聲音像蚊子嗡嗡。
  “這槍是哪儿來的?”
  “撿的。”
  “撿的?我怎么撿不著?”巴林叔叔舉起那支槍,仔細地看著。立刻,他看到了槍的型號,“小坏蛋,這就是打死大猩猩的那支獵槍!”
  “我知道,它的型號是MM26。啊,別摳扳机,那里邊有子彈!”楊天站了起來。
  巴林叔叔朝身后看看,而后提著楊天的脖領子往樹林深處走去。走出好遠,他才放開手。
  “說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兩個人坐在了地上。
  楊天瞟了對方一眼,感到那臉色好看了些。于是,他慢慢騰騰地把以后發生的事情述說了一遍。
  巴林叔叔越听越激動,最后蹭地站了起來:“哦,你說的就是大胡子手里提著的那只兔子?”
  “你看見大胡子啦?”楊天也站了起來。
  “是的是的!”巴林叔叔點頭道,“當時我沒怎么注意他,更想不到他手里那只兔子有什么\名堂。啊,真是個了不起的發現。了不起!”
  “我就是來要那只兔子的!”楊天拍拍獵槍,“有了它還怕什么?”
  巴林叔叔擺擺\手:“那可不一定。”
  “一定,一定行!”
  巴林叔叔伸過頭來:“你听著,我不但看見了大胡子,而且看見了老安。他們倆現在就在那座石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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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變异——所有線索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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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句話立刻使楊天傻眼了。
  他發現自己的腦子突然變得非常不好用,亂七八糟的攪成了一團。鮑伯的電話、神秘莫測的老安、大猩猩之死、凶殘的兔子、臉上有傷疤的守林人、MM26型獵槍……哦,最后這兩個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陰謀,不折不扣的陰謀!
  几分鐘之前,他還沒把那個大胡子划入怀疑者的對象里。現在看來滿不是那么回事!大胡子居然和姓安的是一伙儿的,哦,真是做夢也沒想到!
  難怪巴林叔叔說“不一定”。可不是嗎,對方也是兩個人,而且是兩個大人。再說他們也有一支獵槍!
  “巴林叔叔,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巴林抬起手:“別說話,讓我想想。”
  他沉思了好半天,然后拉著楊天坐了下來,用一种和大人商量事情的口气道:“你仔細想想,從你們接到那個越洋電話開始思考。事情正是從一只兔子開始的,對不對?”
  “嗯,是的。”楊天點頭道。
  “現在,事情又回到了兔子身上。對不對?”
  “對。”
  巴林叔叔抹了抹嘴角:“好,由于中間出現了一個大猩猩的問題,再加上我和笑博士都沒重視所謂兔子變异的說法,因此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大猩猩的身上。”
  楊天道:“我們也是。在那只兔子朝我扑過來之前,我差不多把它忘光了。”
  巴林叔叔撫摸著槍管:“這不能怪你們,凡是人都會這樣。而且大猩猩從鐵籠子里逃走直到被打死,至今還是個謎。我想說的是,從目前我們掌握的情況看,問題的中心似乎不是大猩猩,而是……”
  巴林叔叔突然停住了口。
  “而是什么?”楊天急切地問。
  巴林叔叔的手指開始顫抖了,來得非常突然:“楊天,你過去見過大猩猩么?”
  “見過。”
  “你想想看,咱們這只大猩猩和你所見過的猩猩有沒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楊天仔細地回憶了一會儿,搖搖頭道:“我說不清楚,我總共只見過一兩次。不然的話,我們就不會把它當成野人了。”
  “對對對,這不怨你。”巴林叔叔低聲道,“可你知道我發現了什么嗎?”
  “你發現了什么?”
  “我發現那只被打死的大猩猩有些与眾不同的地方,它的個頭似乎比一般的猩猩大些,它的腿略細,眼窩也似乎沒有別的猩猩那么深……哦,是的是的,它的指甲的顏色也略微淺一些。”
  “這……這說明了什么?”
  “這說明大猩猩也發生了變异。”
  “變异?”
  “是的,很可能是這么回事!”
  “可是叔叔,”楊天還是不明白,“你過去為什么沒有注意到呢?”
  巴林叔叔望著他的眼睛:“哦,小伙子。這是個很深奧的問題。你想想看,昨天晚上那么多人見到了大猩猩,卻沒有一個人看出了名堂,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楊天搖搖頭。
  “這是因為人們經常看到那只猩猩,熟悉了,反倒不容易看出變化。”
  “那……你為什么突然想起來了。”
  “你問得非常好!我的确是‘突然’想起來的。因為我們說到了變异,從兔子的變异,我突然發現大猩猩也發生了某种變异,就是這么回事儿。”
  楊天這才明白了巴林叔叔方才的表情變化。
  “巴林叔叔,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能接著剛才的話說嗎?”
  “我剛才說到哪儿了?”巴林叔叔撓了撓頭。
  “你說到‘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問題的中心似乎不是大猩猩,而是……’。你說到而是。”
  “好,我接著方才的話說。”巴林叔叔努力把思路收回來,“問題的中心的确是兔子,現在我還是這么認為。那個英國男孩發現了兔子的秘密,那無疑是有關兔子發生變异的記錄。那個作記錄的人顯然就在我們身邊。而今天,你們終于看到了那只兔子,結果……”
  “結果兔子被人打死了,那個打死兔子的人恰恰又是老安的同伙儿!”楊天一下子全弄通了。
  “不簡單,楊天。你的腦子比我想像的還好用。”巴林叔叔贊許地拍了他一下,“對,我們差不多接近那個秘密了。問題就在兔子身上。我們要設法把那只兔子弄到手!”
  “你說吧,巴林叔叔。怎么行動?”
  巴林叔叔低頭想了想,道:“現在的力量是二比二,我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形勢對咱們略微有利些。不過,他們是兩個大人,這……”
  “你怕我不行?”楊天竄了起來。
  “不不,我在想,一方面要發揮我們的長處,另一方面要回避我們的劣勢。這樣如何?我設法把他們引走,你趁机溜進石屋,把那只兔子偷出來!”
  “行行!”楊天用力點著頭,可馬上又提出個問題,“巴林叔叔,我擔心他們已經把兔子紅燒了。那個大胡子口口聲聲說那是他的下酒菜。”
  “放心吧,他們絕對不會吃那只兔子。那是他們的試驗品!懂嗎?這只兔子對他們十分重要!”巴林叔叔滿有把握地說。
  楊天又提出一個問題:“他們為什么要做這种試驗?為什么\要把那么可愛的兔子變成凶殘的猛獸?”
  “對不起,楊天。我現在還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但是我敢肯的,他們的目地一定很可怕!”
  兩個人提著獵槍向來路上走去。巴林叔叔想出了一個很好的辦法:“我朝天上開一槍,把那兩個人引出來,你趁机動手。明白了么?”
  “當然明白。”楊天興奮得兩眼發亮。
  他們不久便回到了那座石屋附近,四周仍然是靜悄悄的,估計石屋里那兩個人還在密謀。
  巴林叔叔分析了一下環境,讓楊天悄悄接近那面山牆:“看見沒有,就是房后菜地的那個拐角處。你蹲在那儿,注意觀察,只要那兩個人一离開石屋,你就沖進去!”
  “我懂了。”
  “好,行動吧!”巴林叔叔拍了拍他的肩膀。
  楊天毫不猶豫地溜下山坡,像方才那樣匍匐在地,爬向了石屋的后牆。說話就到了牆下,他豎著耳朵听了听,沒听到什么動靜。
  他欠起身子向巴林叔叔搖了搖手。
  砰!巴林叔叔的槍響了。
  啊,好极了!大胡子聞聲奔了出來,他朝坡上張望了片刻,大叫一聲追了上去。山上的草刷刷地顫動著,巴林叔叔跑遠了。
  楊天等待著第二個人沖出來,等了半天毫無動靜。坏了,那個姓安的并沒有上當。這樣的結果太出乎他們的預料了。巴林叔叔不在,楊天必須自己拿出主意。
  放棄行動當然是不行的,那就太虧了。楊天不加思索地拐過山牆,迅速地接近了石屋的牆角。他慢慢地伸頭看去,見石屋的門前有一塊很小的空地,空地上晒了些蘑菇和木耳什么的,靠牆的地方放著几樣滅火器具。
  他悄無聲息地溜到了石屋的門前,豎著耳朵听了听,屋里什么聲音也沒有。門半開著,飄出些說不清的味道。他慢慢地直起了身子,把耳朵貼在木門上,仍然沒听到哪怕一丁點儿動靜。
  哦,里邊好像沒人!
  話雖這么說,他仍然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姓安的就在門后躲著呢,千万不能上當。
  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儿,還是听不見任何聲響。
  楊天用手指頂著那木門,輕輕地推了一下。吱,門樞發出一聲難听的磨擦聲。他机靈地將身子貼緊了牆壁,這樣,即便姓安的沖出來,也不會立刻看見他。
  依然沒有動靜。
  怎么回事?好像真沒人?
  男孩子的膽子大了些,只見他嗖地從門的這邊跳到了另一邊,這樣可以看到些石屋內的情景。
  沒人,果然沒人。
  他大著膽子將腦袋伸了進去,哦,真的是間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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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木頭人像背后所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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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天緊張地走進石屋,轉著頭觀察著屋里的陳設。石屋里光線不足,顯得十分昏暗。空气中有一股什么東西燒糊了的味道。
  他一眼就盯住了牆角的那只液化气爐子,因為爐子上坐著一只高壓鍋。男孩子朝門外看了一眼,快步沖到爐子跟前,靈巧地旋開了鍋蓋。
  鍋里有一些沒吃完的米飯,并不見什么肉類。
  看來巴林叔叔說對了,那只兔子的确是做試驗用的。可關鍵的是,它到哪儿去了呢?
  一只死兔子是不會自己跑掉的,無疑是被姓安的拿走了。然而,姓安的呢?他難道鑽到地里去了?
  楊天直起腰,漫無目的地往四處看。
  石屋不算很大,屋里的東西也不算很多,沿著牆角擺放了一只長形的儲物柜,柜子上胡亂放著些方便食品和礦泉水。它的一端是屋門,另一端立著個高大的、雕了一半的人像,看來那大胡子還有雕刻的手藝。人像再過去點儿,是一張木床,上邊堆著床毯子,枕頭邊扔著個小收錄机。屋地上散著些木屑,另一面牆下有兩只用粗大的樹干鋸成的坐墩儿,坐墩儿前擺\著一張圓形的小桌。桌上丟著個挺大個儿的煙斗,足有拳頭那么大。
  楊天一眼就看出了名堂,為那桌子的下邊丟著兩三個煙頭儿。
  抽煙斗的人怎么會有煙頭儿?那無疑是另一個人的。
  楊天雖然還不知道姓安的是否抽煙,仍然小心翼翼地撿了個煙頭儿塞進口袋里。這也算物證吧?
  可是這些都不是主要的,關鍵的關鍵是那只兔子!
  他東摸摸,西摸摸,又拉開柜子的門向里邊看了看。沒有,兔子的确被姓安的拿走了。他仍然不放心,歪著身子將手伸進了柜子里,那里有些衣服和几瓶酒。說不定兔子藏在衣服底下了。沒摸到兔子,反倒摸出一本書。
  《物种的變异》。
  這樣几個字跳進他的眼帘,楊天覺得心頭一抖。變异!這本書是介紹變异的!他來不及多想,迅速地把書塞進了怀里。
  頂多收獲這些了,他感到很不過癮。
  晃晃柜子,晃不動。又走近那座木雕人像,晃晃,人像動了。原來人像是空的,它的背后是牆的夾角。他移開人像往后邊看了看,依然空無一物。
  姓安的是怎么走掉的呢?分明只有那大胡子沖出門呀?哦,明白了!他八成是在自己和巴林叔叔分析情況的那段時間溜走的。也就是說,當第二次回到這里的時候,石屋里其實只有大胡子一個人了。
  他覺得自己的分析百分之百正确。
  走吧,再找也是白找了。
  大約就在抬腳出門的一剎那,門外忽然傳來了低沉的咳嗽聲。
  糟糕,大胡子回來了!
  “老安!”大胡子的聲音傳了進來。
  楊天嚇慘了。好在還算机靈,就在大胡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一瞬間,他貓似地鑽進了木雕人像后的那塊夾角。
  “老安!”大胡子進了屋。
  楊天一動不動地縮在人像的后邊,大气都不敢出。他听見大胡子咕噥了一聲,然后就是收拾桌子的聲音。后來收錄机被打開了,嘟嘟的報時聲過后,開始播放午間新聞。
  真快,又是一上午過去了!
  楊天這會儿是万万不敢出聲儿的,他只盼著大胡子早點儿出去。當然,睡覺也行。否則的話,自己就得老老實實地呆在這狹窄的縫隙里。真不好受哇!
  不幸的是,大胡子既沒有睡覺,也沒有出去,而是站到人像跟前卡卡地雕刻開了。
  楊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這時候,兩人之間只隔著個人像,只要那大胡子稍微伸過頭來,楊天就沒處跑了。他能夠清清楚楚地听見大胡子的喘气聲。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著,楊天的腿很快就站麻了。
  大胡子刻上一會儿就要喝一通水,那咕嘟咕嘟的聲音使男孩子條件反射似地口干舌燥,他舔著嘴唇,用力地咽著唾沫,脖子和后背出了好些汗。
  大胡子一邊雕刻一邊咕咕噥噥地自言自語,說了些什么一句也沒听清。午間新聞過后,開始播放音樂。大胡子顯然不愛听音樂,過去調著台,收錄机發出刺耳的尖嘯聲。
  楊天悄悄地伸頭看了一眼,見對方正蹲在床前鼓搗著那東西,用手拍拍,收錄机馬上不響了。他罵了句什么,將東西扔在床上,而后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哦,他困了。但愿這家伙能睡過去。
  很可惜,大胡子根本沒有睡覺的意思。他用腳尖划拉著地上的木屑,然后便遛達到門口去了。楊天趁机活動了一下身子。
  “喂,那是誰呀?”
  就听見大胡子喊了一聲。楊天嚇得一哆嗦,他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這時,遠處有人搭茬儿了。
  “我是你的鄰居呀,基地的!”
  楊天馬上听出,這是巴林叔叔的聲音。啊!他真想推開木頭人鑽出來,可是不行,這時絕對不能出去。巴林叔叔既然反了回來,就肯定有他的目的。自己這個時候露面會給巴林叔叔造成麻煩的。
  沒關系,再堅持一下!
  “你是基地的?”大胡子的口吻帶出些疑惑,“我怎么沒見過你?”
  巴林叔叔的聲音到了門外:“我也沒見過你呀?新來的吧?原來是老李負責這片林子。”
  “噢,老李休假了,我替他一個月。”
  從他們的對話中,楊天分析出兩個結論:第一,大胡子沒有追上巴林叔叔,否則他不會這么問;第二,大胡子是新來的,原來那個守林人姓李。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巴林叔叔干嗎來了?
  “我可以進去坐坐嗎?”巴林叔叔問。
  大胡子倒挺爽快:“請進請進,只要你不嫌髒。”
  接著兩個人進到了屋里。大胡子問巴林叔叔抽不抽煙,巴林叔叔道謝說不會。然后他在离木雕人像比較近的那個墩子上坐了下來。
  “您貴姓?”巴林叔叔問。
  “噢,我姓胡。古月胡。”
  “我叫巴林,和老李很熟。”
  “听老李說,他認識不少基地的人。”大胡子啪啪地打著打火机。一股嗆人的草煙味飄散開來。
  “一個人守這么大一片林子,很辛苦吧?”巴林叔叔問。
  大胡子笑笑:“辛苦倒談不上,就是挺寂寞的。成天到晚一個人,自己和自己說話。”
  “您應該到我們基地去看看,多結識几個人。”
  大胡子在床上坐下了,壓得床板嘎嘎作響:“您是我認識的頭一個人。咱們有緣。”
  撒謊!楊天想。大胡子在撒謊!他明明認識姓安的。
  巴林叔叔當然用不著揭穿他,便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是呀是呀,抽空到我那儿去坐坐,我有上好的烏龍茶。”
  “噢,你看你看,我連水都忘了給您倒一杯。實在對不起,我這儿只有礦泉水。”
  哧的一聲,礦泉水打開了。
  楊天听見咕嘟咕嘟的喝水聲,看來巴林叔叔也渴得夠嗆。他覺得自己的嗓子快冒煙了。
  “喲,你听!”巴林叔叔突然咋呼了一聲,“山坡上好像有動靜!”
  “是嗎!”大胡子沖到門口的聲音,“不成,我得出去看看!您先坐一會儿!”
  大胡子的腳步聲登登地遠去了。
  “楊天!你在哪儿?”巴林叔叔壓低聲叫道。
  楊天一下子興奮了,他這才明白,巴林叔叔是來找自己的。他靈敏地從人像后邊閃了出來:“我在這儿!”
  “快走!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巴林叔叔一指門外,“到遠點儿的地方等著我,我很快就來!”
  楊天明白巴林叔叔的意思,嗯了一聲,飛快地竄出了那座小石屋。
  就在他閃進一片草叢的同時,他看見大胡子正從坡上往下走。當然,他什么也沒發現。
  又過了大約二十几分鐘的樣子,巴林叔叔和他匯合了。
  “走,跟我去拿那支獵槍。”
  兩個人走進了密林。槍藏在一個很保險的地方,不久便找到了。二人順著向陽的山坡往回走,楊天佩服地說道:“你真棒,巴林叔叔。我那會儿正憋的難受呢!”
  “憋不憋倒不要緊,我是擔心你出問題。說說吧,有什么新發現?”
  “發現什么呀,那只兔子早就被姓安的拿走了。”楊天垂頭喪气地說,“我只找到這么\一本書。”
  他從怀里把那本《物种的變异》掏了出來。
  巴林叔叔一看那書的名字,眼睛立刻亮了。他把書抓到手里,迅速地翻看著書的目錄:“啊,這是最近才翻譯出版的一本新書,作者是英國的比爾·格里菲斯。此人好像很有些名气!”
  “是嗎?”楊天樂了,“這么說我把這本書偷出來是對的?”
  “當然是對的,這證明你的小腦瓜儿很好用。”巴林叔叔贊許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想想看,一個守林人干嗎要讀這樣的書呢?他們顯然是在研究物种的變异!”
  “你說的‘他們’是指他和老安嗎?”
  “那還用問嗎?”
  “那個姓胡的說他不認識老安,分明是在撒謊!”
  “對,這沒有什么奇怪的。倒是老安,你看見他了嗎?”
  對,這才是最重要的。楊天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巴林叔叔馬上發現了疑點。
  “哦,也就是說,大胡子還沒進門就開始喊老安了?”
  “是的,他連喊了兩聲。”
  “喔,楊天。你發現這里有什么蹊蹺嗎?”
  楊天不解地望著巴林叔叔那張臉,無奈地搖搖頭。
  “這不是明擺著嗎?在大胡子進屋之前,他一定以為老安還在屋子里。于是,你剛才所說的老安在我們分析情況時走掉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老安那時并沒有走掉。”
  “可……可他究竟是什么時候走掉的呢。”
  巴林叔叔思考了好一陣,還是搖了搖頭:“我也解釋不了這個現象,确實太奇怪了!走吧,我們馬上回去見博士,我這里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給他看。”
  “什么東西?”
  巴林叔叔神秘地拍拍口袋:“秘密,暫時還不能說!”
  楊天的好奇心再一次被勾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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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二個越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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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紙包打開了,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是几根黑灰色的兔子毛。
  楊天頓時明白了,巴林叔叔重返石屋,除了幫助自己以外,更主要的是尋找這個東西。他作為一名科學工作者,具有外行無法相比的職業敏感。
  笑博士和米楠阿姨湊近那几根兔毛,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方洁也湊上來看,楊天把她拉到了旁邊。
  “喂,看見我寫在石頭上的字了嗎?”
  方洁給了他一巴掌:“可不是看見了,要不我們能回來嗎?你那几個字呀,連小學生都赶不上!”
  “嗨,能認出來就行了。”楊天的情緒十分不錯,他大口吃著米楠阿姨給他們拿來的果醬面包,吃得下巴上都是果醬。
  “慢點儿,別噎著。”米楠阿姨遞給他一瓶飲料,又對巴林叔叔道,“巴林,你也餓坏了吧?”
  人們這才各自坐了下來。巴林叔叔靠著牆壁,往嘴里塞了塊面包,而目光始終沒有离開那只失去了生命的大猩猩。剛才走進標本室的時候,他和楊天同樣被大猩猩嚇了一跳。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巴林叔叔把情況介紹了一遍,最后抹了抹嘴角的面包屑,“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只得到了這么几根兔子毛。”
  “有這几根兔子毛就完全可以了。”米楠阿姨顯得很高興,“您說呢,博士?”
  “是的是的,我們可以從中得到相應的數据,從而确認兔子是否發生了根本性的生理變异。不過……”
  博士沉思了一會儿,目光停在巴林叔叔的臉上,用探討的口吻道:“巴林,說說你的直感。你認為兔子發生變异的可能是否存在?”
  巴林叔叔嗯了一聲,道:“我如果堅持說不可能,那不是真的。因為我們畢竟冒了很大的風險弄回了這么几根兔子毛。但是讓我現在就說它存在,我又沒有任何根据。我認為結論還是等化驗結果出來后再下。”
  “嗯,是的,科學問題來不得半點儿馬虎。”博士同意地點了點頭。
  巴林叔叔望著博士的臉:“博士,您好像也……”
  博士朝他抬了抬手:“是的,我和你一樣,對我們以往的固定觀點產生了一些動搖。你要知道,這對于一個科學工作者來說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事。現在只有米楠堅決持否定態度。”
  楊天明白大人們在討論一個很重大的問題,可他還是忍不住說話了:“博士,那本書不就是講述變异的嗎?這證明連英國人也……”
  “別說了,別說了。”博士朝他擺擺\手,“關于那個作者,也就是那個比爾·格里菲斯,我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他在英國的生命科學領域的名聲很不好。因為經常發表一些超出常規的論調,早就被人們逐出了研究領域。甚至有人把他稱做瘋子。這當然很過分。大多數人叫他倫敦怪人。”
  “倫敦怪人!”
  方洁和楊天都笑了。
  “楊天,你過來一下。”博士朝他勾勾手指,“讓我看看你腿上的傷。”
  楊天赶快走了過去。博士拉起他的褲腿認真地看了半天,點頭道:“沒錯,正是兔子的齒痕。”
  “這也不能作為下結論的根据。”米楠道:“兔子咬人的事并不稀奇。”
  “對,你說得對。”博士放下了楊天的褲腿,“現在說什么都是多余的。米楠,你這就把那兔子毛送去化驗。”
  “姓安的怎么辦?”楊天脫口而出。他早就想說了,從回來到現在,大人們似乎在有意回避那個最為可疑的人。
  方洁也搭茬儿道:“是呀,我也不明白。”
  博士看了大家一眼,嘴角掠過一個短促的笑:“孩子們,我懂得你們的心思。不瞞你們說,我也對這個人的所作所為非常怀疑……”
  “那,”楊天搶上一步,“那就應該報告公安局!”
  “報告公安局?開玩笑!我們拿到什么證据了?”
  “就憑他打死大猩猩,也……”
  “停!”博士打了個手勢,“你有什么證据證明大猩猩是他打死的?嗯?拿得出來嗎?”
  “這……”楊天一下子便語塞了。
  巴林叔叔拍拍他的腦袋笑道:“是呀,好不容易發現了一支槍,又被你把指紋弄掉了。”
  男孩子終于說不出話來了。
  博士走上一步,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們,對于人的問題,我們不能憑想當然來下結論,千万記住我的話。”
  方洁開口了:“這個人整天游游逛逛的,根本就不像個搞研究的。”
  “那是他的工作。”巴林叔叔攀著他們的肩膀朝門口走去,“你不要以為搞研究就一定要坐在試驗室里。走吧走吧,回去睡個午覺。關于老安的事儿,我們大人再商量商量。”
  唉,大人永遠是大人,孩子永遠是孩子。方洁和楊天滿臉不悅地离開了標本室。
  剛走到旋梯前,方洁又跑了回來:“巴林叔叔,我們能用一下你的電腦嗎?”
  “用電腦干嗎?”
  “我們想和英國那個男孩子聯系一下。聊聊天儿什么的。行嗎叔叔?”
  巴林叔叔狡猾地眨眨眼:“不是聊天儿吧?你們肯定對那個倫敦怪人發生了興趣。”
  方洁的臉一下子紅了,因為她的确是這么想的。
  沒等巴林叔叔說話,笑博士的聲音傳了出來:“讓孩子們滿足一下好奇心吧,這沒什么坏處。”
  巴林叔叔只好同意,但不准他們用電腦:“打個電話好了,電腦不要亂動,那里邊有許多重要的資料。”
  方洁只好怏怏而退。
  兩個孩子离開了試驗場,嘀嘀咕咕地回到了巴林叔叔的宿舍。楊天打了個大哈欠:“方洁,電話你一個人打吧,我想睡一會儿。再說我的英語實在太差勁了。”
  “那不成!”方洁硬是把他拉到了電話前,“英語越不說越跟不上!來,撥號!”
  楊天又打了個哈欠:“算了吧,現在是英國的半夜。”
  方洁被這句話說猶豫了,她扳著手指算了算:“不對,現在不是英國的半夜。我們的時間比英國早八個小時,現在是下午兩點,讓我算算……嗯,英國現在應該是早上六點。鮑伯該起床了!”
  楊天迷迷糊糊地說:“八成他還在睡懶覺呢。”
  “你以為人家都像你呀!”方洁認真地按下一串號碼。
  電話通了,不一會儿,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遙遠的倫敦傳了過來:“喂,請說話。”
  方洁估計這是鮑伯的媽媽,便柔聲說道:“您好,我是中國的方洁。您是鮑伯的媽媽么?”
  “是的,我叫凱瑟琳。”
  “你好,凱瑟琳。我想和鮑伯說話。”
  “噢,那個大睡虫還沒有起床呢!等一等,我這就把他叫起來!”
  方洁想笑,看看楊天,那家伙也像一條大睡虫似地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哇地一聲,那邊傳來了鮑伯的聲音:“你好呀方洁,那只兔子找到了嗎?”
  這家伙,一開口就是兔子。看來他也一直惦記著這邊的結果呢。方結便將接到電話后所發生的事情大概其地向他講述了一遍,鮑伯大呼小叫地非常吃惊。當听到兔子被打死的時候,他急了。
  “真糟糕,方洁,你們是怎么搞的?為什么\不阻止那個家伙?”
  “不要叫,鮑伯。這里發生的事情比你想像的复雜多了!它的背后有一個可怕的陰謀!你懂不懂什么叫陰謀?”
  “噢,是的。我懂。”
  “那好,你听著。現在這個陰謀還沒有弄清楚,我們也不知道結果會是什么樣子。但是有一個問題我敢肯定,那就是兔子确實變得很凶惡。”
  “楊天真的被它咬傷了么?”
  “當然是真的。”
  “既然真的被咬傷了,那几個大人就用不著怀疑了!”
  “這我也說不清楚,鮑伯。大人說這是個很重大的科學問題,不能隨便下結論。所以,我希望你幫我們做一件事。”
  鮑伯馬上就答應了:“你說好了,別說一件事,就是十件也沒問題!”
  “你听說過一個叫比爾·格里菲斯的人嗎?”
  “唔,讓我想想。這個名字很陌生。”
  “這是一個生命科學專家,人家都叫他倫敦怪人。”
  鮑伯叫了起來:“噢,你說的是倫敦怪人比爾!這個人我早就听說過了!”
  方洁高興极了:“太好了,鮑伯。我希望你去見見這個人,把我們發現的事儿對他說說。看看他有什么高見!”
  “放心吧,我吃過早點就去!還有什么事嗎?”
  “沒有啦。”
  “我什么時候把結果告訴你?”
  方洁想了想:“十個小時以后怎么樣?”
  “一言為定!十個小時后我給你回電話。”
  方洁把巴林叔叔的電話號碼念給了鮑伯,而后才意猶未盡地挂斷了電話。
  她推了推楊天,那家伙動喚了一下,沒醒。
  方洁托著腮想了一會儿心事,漸漸地也困了。她隱隱听到夏日的知了在遠方鳴叫著,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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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倫敦怪人——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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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爾的家位于市郊的一個很偏僻的角落,四周環抱著濃綠的闊葉植物和灰色的怪石。房頂是深紅的,由于日晒雨淋,變得十分暗淡。一條七轉八拐的小徑通向竹條編成的柵欄門,門前的走廊下,伏著一只脫光了毛的公貓。鮑伯擔心那貓朝他扑過來,結果那家伙連抬一抬眼皮的興趣都沒有。
  鮑伯按響了門鈴,隨著一陣劈劈啪啪的腳步聲,門呀地一聲開了。
  “啊哈!今天一早我的鸚鵡就沒完沒了地說個不休,告訴我會有客人來。我原以為那家伙在騙我,看來是錯怪它了。請進先生!能告訴我您的尊姓大名么?”
  “噢,我叫鮑伯。”鮑伯的臉一下子紅了,這是長這么大頭一次被別人稱作先生,而且說話的是一個非常難看的怪物。看得出,自己的到來使比爾先生十分激動。
  男孩子看著眼前這個相貌丑陋的怪人,真想撒腿逃走。這個人簡直太丑了,矮得像個侏儒,粗得像個酒桶,圓圓的鼻頭像個小丑,頭頂上稀稀拉拉長著几片韭菜葉子似的頭發,胖胖的圓臉上布滿了老鼠屎樣的雀斑。費了好大勁儿,鮑伯才在那些雀斑中間找到了那兩個被稱作眼睛的東西。
  “啊,鮑伯先生,站著干什么?還不快進來!”比爾不容分說地把男孩子請進房間,并且把跟進來的貓踢出門外。“我看出來了,鮑伯先生,您是個了不起的天才!凡是到我這儿來的客人都是天才!”
  “經常有人來么?”鮑伯問。
  “整整三年啦,您是第一個。”比爾倒是很誠實,“這證明如今的天才越來越少了。您以為呢?”
  鮑伯似哭似笑地咧了咧嘴。他受不了比爾一口一個“先生”的稱呼,更沒有興趣把自己當成天才:“比爾先生,我是來向您請教一個小問題的。听說您……”
  “唔,何必這么著急,請坐下好么\?或者來參觀一下我的房間。”比爾熱情地轉著圈子,“您會以為自己走進了一座神奇的宮殿!”
  不是宮殿,而是倉庫或洞穴。鮑伯想。
  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所有的空間都被各种各樣的試管、容器、儀表,以及縱橫交錯的管道占滿了;數不清的小燈在前后左右閃爍著,像無數幽靈在眨眼;房間里的空气污濁難聞,不知味道是從哪個角落發散出來的;大大小小的白色老鼠在腳下竄來竄去,令人肉麻;看不見的光線說不清來自何方,呈淡粉色。
  最突出的是那些分散在四面牆壁上的熒光顯示屏,上邊匯集了世界各地區的動物活動情況:有非洲的刺蝟、澳洲的袋鼠、中國的揚子鱷和白鰭豚、墨西哥的胭脂虫、美洲的花斑豹……真讓人眼花繚亂。
  “這里還有一個房間。”比爾領著眼花繚亂的鮑伯穿過一條低矮而且潮濕的通道,走進一間充滿怪味儿的房間。看得出,這儿是他的化學試驗室。有限的空間被數不清的藥瓶和玻璃試管擠滿了,一具完整的人体骨架略微有些傾斜地立在牆角,空空洞洞的眼窩和微張的兩排牙齒叫人不敢正眼看。比爾激動地指著排在長桌上的几只碩大的玻璃瓶,介紹道:“您看,這里泡著人体的所有器官,喏喏,那是肺、這是心、還有這個……看出來了么?告訴您,這是盲腸——一個16歲女孩子的盲腸。”
  鮑伯覺得自己快吐了。可是沒辦法,為了中國那兩個朋友,他必須學會忍耐。
  “比爾先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向您請教。我們能坐下來談談么?”
  “您對我這里沒興趣?”
  “噢,不不。我別提多感興趣了,只不過……您能先听听我這件事儿么?”
  比爾聳聳肩,只得請鮑伯坐了下來:“請吧,鮑伯先生,您有什么話要說?”
  鮑伯比比划划不知從何談起:“啊,是這樣……您,比爾先生!您……您是我非常敬佩的科學家,我很早就听說過您的大名了。有人說您對物种的變异非常了解,所以我想……”
  話沒說完,比爾便快樂地跳了起來:“哦,真有人這么夸贊我么\?”
  鮑伯當然是隨便說說,見比爾如此認真,便只得點了點頭:“是的,您有一本書寫得非常棒!”
  “噢,你說的一定是那本《物种的變异》!”
  “對對,正是這本書!”鮑伯說這話時心里很緊張,因為他根本沒看過那本書,“我把您的書看了好多遍,簡直快入迷了。真棒!比爾先生。您的想像力簡直太惊人了。”
  “啊,真不好意思。”比爾的小眼睛變得神采翼翼,“我請您喝咖啡怎么樣?”
  “謝謝您,比爾先生。我的問題還沒說呢。”
  “好,你說吧。我一定洗耳恭听。”比爾傾過了身子。
  鮑伯想了想,尋找著把問題提出來的理由:“事情是這樣的:我養了几只兔子,几只很漂亮的兔子。”
  比爾點點頭:“嗯,漂亮的兔子。請接著說——”
  鮑伯轉動著腦筋:“開始的時候,那几只兔子非常听話。乖頭乖腦的非常可愛。”
  “嗯嗯,非常可愛。接著說——”
  “可是最近不知怎么搞的,它們好像發生了變异……”
  比爾一下子激動了:“哦,你說它們發生了變异!”
  “是的,比爾先生,它們變得非常凶惡!”
  “啊,那是因為它們要生小兔子了。凡是母兔要生小兔之前,大多都是這樣。”
  鮑伯用力搖著頭:“錯了比爾先生,我養的都是公兔。”
  “不對,鮑伯先生,你說的肯定不對!”比爾毫不遲疑地擺了擺\手指,“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面對著這樣一個專家,鮑伯的謊撒不下去了。他的臉又紅又燙,咬著嘴唇思考著對策。
  “你怎么了?鮑伯先生?為什么\不說了?”
  鮑伯抬起了頭,決定不再繞彎子了。真沒有必要,直來直去多痛快。
  “比爾先生,我剛才說的都是現編的話。其實我一只兔子也沒養過。啊,您別生气!听我把話說完。”
  他來不及多想,一五一十地將所知道的情況講給了比爾先生。比爾一言不發地听著他的陳述,小眼睛漸漸眯了起來。看得出,這個發現對他的震動很大。
  “哦,果然讓我猜中了!”
  鮑伯听到他喉嚨里發出一串低沉的呢喃,本來就十分難看的臉,頃刻間變得更難看了,甚至有些嚇人。
  “鮑伯先生,那兩個中國孩子肯定沒有看錯么?我是說,會不會是他們的某种幻覺?”
  “不,絕對不會!那是兩個非常誠實的孩子!再說,電腦中的記錄和那男孩腿上的傷……”
  比爾點點頭:“嗯,我相信你所說的這些情況。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在中國的那個地方,已經有人在進行這項危險的試驗了。”
  從比爾的眼睛里,鮑伯看到一种恐怖的光。這樣的眼神誰看了都會害怕。他的心揪緊了。
  “比爾先生,您……”
  比爾快步地在房間里走動著,地上那些小白鼠被嚇得四散奔逃。
  “知道么?朋友,你們發現了一個非常危險的秘密。或者說,你們發現了一個足以導致人類毀滅的巨大陰謀!”
  鮑伯嚇了一哆嗦。感覺告訴他,比爾先生并沒有嚇唬他的意思。也就是說,那事情不但有,而且是比爾所了解的。
  陰謀!一個足以導致人類毀滅的陰謀!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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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世紀的黑色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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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爾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鮑伯緊張地問。
  比爾用力地摳著桌子角儿,是一种下意識的動作,那是內心惊駭的表現:“我的朋友,你也許還不能完全理解這個陰謀。不過,怎么\說呢?……來,跟我來!”
  說著,比爾用不可思議的快步把鮑伯領到房間的東角。手指在粉紅色的牆壁上輕輕地触摸著。那牆壁忽然動了,慢慢地縮了進去。他們面前出現一個不算很大的洞口。洞口呈橢圓形,有冷色的光線射出來,同時伴有很難聞的一股臊臭气。鮑伯猶豫了一下,還是隨著比爾走了下去。
  通道拐了兩個S形的彎,前面漸漸開闊了,比爾回頭看了鮑伯一眼,低聲叮囑道:“你知道么?鮑伯先生。這是我頭一次領外人來這儿,它是屬于我個人的秘密。所以,請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里,否則我一生的研究成果都將付注東流了。”
  “放心吧,我對誰也不會提起。”
  “你發誓!”
  “我向上帝發誓!”
  “好了,跟我來。”小個子比爾一甩腦袋,領著他快步走到一扇厚重的門前。門被推開了,前方豁然開朗,無數排鐵籠子出現在鮑伯面前。原來是一間很大的密室。光線像陽光那樣明亮起來,臊臭味儿越發濃烈。
  鮑伯看到每一個鐵籠子里都蹲著一只動物,總歸不下几十种。而且鮑伯認出,那都是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凶殘的動物:虎、毒蛇、眼睛通紅的狼、斑紋豹、野豬;池子里是几條一動不動的鱷魚、而玻璃牆背后則是數不清的蝎子、蜈蚣和蜘蛛;牆壁的上方倒懸著几百只黑蝙蝠……
  鮑伯覺得渾身的肌肉無法克制地收緊了。他不敢想像,自己在眨眼之間已處身在一個隨時都可能被吃掉或毒死的環境里。比爾看了他一眼,不作任何解釋,吱吱呀呀地打開了鐵籠子上的所有插銷,將那些凶殘的動物放了出來。
  “用不著害怕,我的朋友。過來,摸摸這只豹子,你看它的皮毛多么\光滑。還有這條鱷魚。”說著,比爾用力扳開了鱷魚的嘴巴,亮出了那兩排鋒利的牙齒,“來呀,用不著那么緊張,它們根本就不會傷害你!”
  大概是為了驗證自己的話,比爾將那顆圓滾滾的腦袋伸進了鱷魚的嘴里。鮑伯嚇得尖叫起來。
  比爾放開了鱷魚,摟住了老虎的脖子:“放心好啦,它們都是我的朋友,也都是你的朋友。不信試試看,你可以騎著它走來走去。過來,騎到它的背上。”
  “不!”鮑伯厲叫道,“別讓它過來。”
  比爾放開那只老虎,任它在鮑伯的周圍紳士般地踱來踱去,雀斑中間那兩只小眼睛光芒四射:“鮑伯,你都看見了,它們多么溫順,簡直變成了綿羊。知道么\,這是我將近二十年的研究成果!”
  “不!我不想留在這儿!”鮑伯嘶叫道。“天哪,比爾先生!快把那頭狼關起來,它會咬死我!”
  那頭狼已經走到了鮑伯跟前,驀然間直立起來,兩只前爪攀住了男孩子的肩頭。鮑伯險些嚇死過去。
  比爾先生淺笑了一下,沒有動窩儿。
  狼的嘴里噴出熱乎乎的气体,接著就伸出長長的舌頭溫存地舔著鮑伯的脖子。鮑伯嚇得連气都不敢喘了。
  終于,比爾先生打了聲尖利的呼哨,動物們仿佛听到了什么號令,頃刻間回歸到各自的籠子里去了。
  “看見沒有,這就是我的研究成果。它們變得很溫順是不是?我還要進一步試驗,因為……”
  沒等他的話說完,鮑伯面色蒼白地呻吟道:“求求你,比爾先生。我馬上就要受不了啦,咱們難道不能換個地方說話么?”
  比爾先生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領著鮑伯回到了原來那間試驗室。鮑伯這才透過一口气來。
  “比爾先生,你干嗎給我看這些畜生?假如是開玩笑的話,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
  “錯了,我根本沒有和你開玩笑!”比爾道,“我哪里還開得出玩笑?你知道嗎,我現在差不多快絕望了!”
  鮑伯看出,比爾說的是實話。他的身子明顯地在發抖,嘴唇失去了血色,兩只眼睛變得暗淡無光。
  “比爾先生,你怎么啦?就因為我剛才說的那件事嗎?”
  “是的是的。你知道那件事情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嗎?它意味著我——天才的比爾徹底失敗了!”說著話,這位怪人便捶胸頓足地哭了起來。
  鮑伯怔怔地望著那張難看的臉,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么\的突然和不可思議。
  比爾先生漸漸止住了哭泣,用肮髒的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又擤了一把鼻涕。然后打開了左腿旁邊的那禎熒光屏。隨著一片雪花點閃過,屏幕上又出現了方才看見的那些動物。
  “您真可惡!”剛剛平靜下來的鮑伯立刻惱了,“既然這里看得清清楚楚,你干嗎還要嚇唬我?”
  比爾擺擺\手,聲音低沉地說道:““我只不過想試驗一下我的成果,沒有其它意思。在平常的時候,那些可愛的動物只能見到我一個人,可我的最終目的,是希望它們在所有人的面前都這么彬彬有禮。”
  鮑伯還是不懂:“問題是,你干嗎要作這种奇怪的試驗?這又和我說的兔子有什么關系?”
  比爾歎了口气:“你還看不出來嗎?我的試驗和你們發現的那個陰謀正好相反!這簡直太明顯了。”
  鮑伯哦了一聲,似乎懂了:“噢,比爾先生,你難道也在作那件改變動物性情的可怕試驗?”
  “你說得不對!鮑伯先生。”比爾聲色俱厲地叫喊起來,“我和那些人正好相反!他們把溫順的動物變得殘忍,而我,則是將殘忍的動物變的溫順。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鮑伯一時間說不出話。當然,比爾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但是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某些地方不太對頭。
  比爾沉默了一會儿,將目光轉向屏幕:“你看,它們多么可愛。簡直像一群天使。鮑伯先生,你不妨設想一下,假如這些動物能夠像鴿子那樣,成群結隊地在廣場上走來走去,与我們人類和平共處,這個世界是不是更美妙了?”
  鮑伯搖搖頭:“我估計不會,比爾先生……”
  “是的是的,”比爾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當然,在開始的時候,人類和動物之間肯定有一個互相适應的過程。尤其是這些動物在人們的印象里都是些凶殘無比的家伙。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太久,人們就能接受它們。這個過程不會太長。”
  “不不,比爾先生,你沒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說,即便動物不傷害人類,人類也會傷害這些動物呀!”
  “你……你是說……”比爾的小眼睛睜大了,很顯然,他的确沒想到鮑伯的這個預言。
  “對!”鮑伯越發相信自己的想法沒錯,“您覺得不會嗎?我認為會!想想看,這些原先有本事自己保護自己的動物,一旦不會進攻了,啊,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被人類捕殺得一只也不剩。不信試試看!”
  比爾沒听完他最后一句話,便像爛泥似地癱倒下去。不難想像,這個打擊對他來說的确是致命的。鮑伯真不明白,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里,他為什么會忽略這么\簡單的一個事實。
  難怪人家叫他倫敦怪人。
  比爾先生好半天才緩過气來,伸手拍了拍鮑伯的肩膀:“謝謝你朋友,假如沒有你的提醒,我很可能要做出一件天大的傻事。真把這些動物放到城市去,它們肯定會遭殃的。多謝你的提醒。”
  “現在可能還不晚。”鮑伯道。
  “嗯,我想還有辦法挽回。”比爾艱難地撐起身子,“有三年到四年的時間,我或許能恢复它們的性情,讓它們像過去那樣生活。看來我一開始就走進了一個錯誤的思維世界,是的是的,我完全錯了。即便人類不捕殺它們,森林里那些同類也會吃光它們。自然界的規律是無法違背的。”
  鮑伯覺得自己開始喜歡這個怪人了。他是個非常善良又多少和正常人有些不同的好人。至于他所說的自然界的規律,鮑伯還是多少懂一些的。動物和動物之間有一條“食物鏈”,其作用正是為了維系相互之間的平衡,假如人為地打破這個平衡,其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指導教師好像講過,有人把8只岩羊送到一座海島上,由于海島上有充足的水草,第二年就發展到40多只;第三年250多只;到了第五年,竟然達到了6000多只。但是從第六年開始,因為水草的不足,岩羊大批大批地餓死,第八年,岩羊的數量又回到了8只。
  “噢,比爾先生。你還沒有回答我那個問題呢!兔子究竟會不會變成猛獸?”
  比爾半閉著眼睛,沉思良久才開口道:“理論上是不行的,兔子和牛都屬于食草類動物。但是你看見了,它們的性情并非不能進行人工改造。所以,那种可能又是存在的。你的中國朋友看到的情景,肯定是真實的!”
  鮑伯接著問道:“可是,那些人為什么要進行這种可怕的試驗呢?”
  “我剛才說過了,他們要毀滅人類!”比爾先生的眼皮神經質地顫抖了一下,“听著,我的朋友。我很早以前就曾經斷言,隨著全球環境的惡化,人類將面臨著失去生存空間的可怕現實。于是就有那么一些人,有可能利用‘生物性情改變技術’,為他們的罪惡目的服務!”
  “他們要干什么?”鮑伯叫起來,“獨霸世界?”
  “可以這么說。”比爾先生顯得有气無力。
  “我還是不懂,改變几只兔子就能得到世界么?”
  “你真善良,鮑伯。”比爾久久地望著他,“兔子是最溫順的一种動物,;連它們的性情都變得那么凶殘,想想看,假如把這种改造技術用于人類,那將是一种什么\情景?”
  “天哪!”眨眼間鮑伯全明白了。
  簡直不敢想像,一旦這個世界充滿了凶殘無比的瘋子,人類還有什么希望!他們破坏生態、破坏自身生存的空間、最后挑起全球的自相殘殺……上帝!難道還要像上個世紀那樣,出現一批戰爭瘋子么\?
  “我走了,比爾先生。我要把您說的這种可能告訴給我中國的朋友。”
  比爾起身送他出來:“記著鮑伯,我那本書里已經談到了這种假設,好像在最后一章的倒數第四段。提醒他們看一看。”
  鮑伯把這個數字記在了心里:最后一章的倒數第四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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