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請假 羨慕大明星的一天。
初春的凌晨透著刺骨般的寒冷。
天還沒亮，劇組早已經宣佈開工，大家都在忙著準備各自的造型。
作為男八號，我提前化好妝，捧著熱豆漿坐在大客車上凍得瑟瑟發抖。
我沒有公司和助理，等所有特約群演們都收拾好上車，我們才能一起出發。
男主角的房車剛好與我們擦肩而過，裡面坐著的人是當紅流量明星褚景辰。
我猜他正享受清晨第一頓早餐帶來的愉悅，而不像我，只搶到一杯豆漿竟然是為了取暖。
這樣惡劣的天氣裡，我不由得心生醋意。
不是我嫉妒他，而是七年前，我也曾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我叫陶顏，是一名演員。
童星出道的我今年三十出頭，曾經大大小小的獎也拿到過不少。
巔峰時刻的我也曾一年官宣過十幾個全球頂級奢侈品代言，22歲就拿了含金量極高的百億票房影帝。
我一度被行業內和粉絲稱為yyds，我代言的產品官宣當天銷量輕輕鬆鬆就能突破千萬。
作為實力派電影咖，這樣成績在我那個時代，曾讓其他流量明星望塵莫及。
可如今我卻淪落到給人家做配角都是邊邊溝溝的背景板，心中難免淒涼。
十幾分鐘後，車上坐滿了人。
大客車終於開動了，溫暖的空調風向我緩緩地吹來，這預示著我為期三天的打工生活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迫不及待地拿出手裡的豆漿，插上吸管，溫熱的豆漿一口下肚在胃裡產生一股舒爽的暖流。
如果不是陸先生的一通電話，我想我這一天的心情應該不會很差。
「哥哥∼我回國了。」
又是這個讓我厭惡至極的稱呼，還帶著賤兮兮的尾音兒。
陸先生是我契主，比我小三歲。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惡意的稱呼我哥哥，使得我每次聽見都毛骨悚然。
「你不是說要走一周嗎？怎麼提前回來了？」我壓著嗓子低聲問。
電話那頭隱隱地笑出聲音，每次陸先生這樣笑，我都覺得他不懷好意。
「當然是想你了唄，早點回來陪你。」
我嚥了下口水，就像吞了一隻死蒼蠅。
這種感覺只要和陸先生在一起，幾乎每天都存在。
我努力鼓起勇氣和陸先生談判，哪怕先爭取到一天的自由時間也好。
「我在外面拍戲。」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會兒，回了五個字，「你需要多久？」
「三天。」
聽出陸先生語氣平緩，我壯著膽子脫口而出，心中滿是期待。
我只要三天就可以殺青，如果這時候退出，我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我從不奢望能重新回到頂流，但我想賺點錢湊夠我的醫藥費。
因為我想活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就像等待審判的犯人，而陸先生似乎很享受為難我的過程。
大客車停在片場附近，車內響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我好奇的把頭伸向窗外，原來是男主角下車了，就在前面的不遠處整理發套。
不得不說男主就是男主，比起我當年的古裝扮相來說毫不遜色。
那時的我穿著一身白衣，也如他一樣仙氣飄飄，一下車就迎來粉絲山呼海嘯般的尖叫聲。
可惜現在的我就好像小學校門口廉價的零食，吃過我的人很多，卻叫不出我的名字。
褚景辰已經開始熟悉環境了，這說明攝影棚馬上就要開工了，而那是我今天的第一場戲。
眼看時間不多了，我顫抖的手緊緊握住手機準備向陸先生妥協，我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無聲的壓迫。
接下來我的設想很切合實際。
副導演會狠狠罵我一頓，我成了全組的笑柄，給劇組枯燥的一天製造出聊不完的話題。
在這個基礎上，我也會失去來之不易的角色，灰溜溜的滾出劇組。
這已經很慘了，但後面還有更慘的等著我。
離開劇組以後，我會先去陸先生給的地址，被他肆意玩弄作踐嘲諷，直到他膩了，主動放過我。
這是個漫長而又痛苦的過程。
不知不覺我眼尾有些濕潤，但我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
陸錚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讓我生不如死，而我這副破敗不堪的身體，曾經深深的領教過那種絕望。
「我現在就去請假。」我緩聲開口，不讓語氣裡有一絲反抗的味道。
「陶顏！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講話！」電話那頭陸先生莫名地吼了起來，嚇的我不敢出聲。
我就像被虐待的小型犬，忍不住渾身顫抖。
陸先生掛了，我委屈的想哭。
再見面時，他八成會打我。
正當我要下車找導演請假的時候，陸先生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我努力平復心情，按下通話鍵。
「陸先生，你把地址發我就好了，我會盡快過去的。」
「陶顏，你生氣了。」陸先生語氣篤定。
不知道陸錚又要搞什麼花樣，我冷靜應對，做小伏低。
「我沒有，我也不敢。」
電話裡陸先生又笑了，硬是讓我聽出了淒涼和無奈。
「哥哥，我們三天後見吧，你完事再聯繫。」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陸先生難道良心發現了？
不對，他根本沒有心，又何談良心？
他恐怕有了新目標，為此能逃過一劫，我如蒙大赦。
三天後會發生的事情我不敢想像，我現在只想著好好拍完這幾天的戲份。
之前那幾年如果不是陸先生強烈的干擾，我其實是一個很敬業的演員，而現在，我卻出現在眾多導演的黑名單裡。
長相霸氣的總導演看我站在客車旁邊落單，主動走過來和我說話。
「陶兒啊，我有部戲下個月選角，你有沒興趣來客串個角色？」
總導演這麼說是給我面子，但我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
下個月的事情不是我能做主的，我需要和陸先生請假。
如果他不同意，我哪兒都去不了。
合約沒到期之前，我的任務就是待在家裡等著陸先生隨時召見。
我是陸先生想就，不用挑日子的性伴侶。
不對，說奴隸或者玩具似乎更貼切。
面對總導演的熱情邀請，我禮貌的笑了笑。
「下個月恐怕不行，我得聽金主的，身不由己啊。」
總導演愣了下，隨即開懷大笑。
「陶顏啊，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我才發現你還挺幽默。」
我不知道他到底信不信，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麼多年了，我對不堪的現狀早已經完全接受，從不會刻意避諱。
「我沒開玩笑，我是真的定不下來。」我強調著。
現實中我都混成男八號了，總導演腦回路再清奇，也不會認為我故意耍大牌。
誰會主動放棄著名導演的片約？有多少演員想免費出演都沒有機會。
果然總導演心腸一如既往的好，他似乎理解我的難處，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就下個月再說，那個男三的角色挺適合你的，我幫你留著，你想演就跟哥說。」
「男三？」
我震驚一瞬，這哥們怕不是瘋了？
我是陶顏啊，黑料滿天飛，一度因為床照裸|照各種緋聞差點被演員協會封殺的陶顏啊。
讓我演男三，他這劇是不想播了嗎？
看到總導演堅定的眼神，我心裡一暖。
這次來劇組我並沒有事先和他講過，哪怕我們的關係還挺好的。
我聯繫的一直是這部劇的副導演，其實被他發現是一定的，但這樣聊天，我心裡多少有些窘迫。
「要是這樣的話還是算了吧，我更適合跑跑龍套。」
攝影棚那邊有工作人員在喊集合了，我準備過去。
總導演在後面叫住我，語氣裡夾雜著心疼。
「陶顏，那件事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也該往前走一步了，當年要不是你，哥也沒有今天，你想拍戲就找哥，別作賤自己了。」
他說的這樣誠懇，搞得我好想哭。
不過我一會兒還要拍戲，妝不能花，作為一個龍套，我還是不要給化妝老師添麻煩了。
我轉身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我想我該把話說明白。
「哥，我的事還沒過去呢，不過快了。」
總導演皺了皺眉，眼神中蘊起淡淡的複雜和無奈。
我猜他聽懂了，我這樣的事在娛樂圈裡屢見不鮮，不死都是福氣。
攝影棚這邊演員都已經就位，日出的第一場戲便是我和主角之間的恩怨。
導演要的就是這個光線，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我們必須完成這一幕的拍攝。
我幾乎全程逆著光線站著，一抹淡淡的暖光撒在我仙氣飄飄的長袍上，我猜成片出來時，畫面一定很美。
主角是我親手養大的徒弟，我卻殺了他滿門。
這一幕男主角要殺我，卻遲遲下不去手，我只負責表現出有恃無恐的得意，必要時配合做出苟且偷生的動作。
總之褚景辰怎麼演，我怎麼配合。
演戲本就是互相成就，我是個有經驗的演員，自然知道怎樣調動對方的情緒。
總導演一副穩了的架勢，因為是老夥伴，他還給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不負眾望，一條過。
我看到褚景辰如釋重負的對我笑了笑，我也做出回應，對他安慰的笑了笑。
似乎只有我能感覺到他的壓力與疲憊。
年紀輕輕的，怎麼一點也不陽光？
後面依舊是感情戲，我和褚景辰潦草的對了下劇本。
他一口一句前輩稱呼我，搞得我有些無地自容。
我突然想起那句長江後浪推前浪…
可惜我年紀輕輕就被陸先生拍死在沙灘上…
第2章 起床 陶老師又是第一個。
收工後我回到酒店卸去一身疲憊，身體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目光望著天花板一陣眩暈。
這是重度抑鬱症帶來的影響，我趕忙起身吃藥。
陸先生的電話讓我不自覺的心悸，就好像有催命鬼在身後時刻叫魂兒。
是他說三天後聯繫的，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不想接，又不敢不接。
按了通話鍵，陸錚賤兮兮的聲音傳了出來。
「哥哥∼」
我很煩，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
「我明早8點回劇組就行，你地址發我，我現在過去。」
陸先生在電話裡沒了聲音，我只管等著就行。
我和他這麼多年都是這樣溝通的，我是一個很陽光開朗的人，只對陸先生一人冷淡。
我雖然服從他，但我從不刻意討好他。
因為我做什麼都沒有用，他把作賤我當成一種消遣，也是一種報復。
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怨我，刻在骨子裡的那種怨。
當然，我也不喜歡他，我恨他，深入骨髓的那種恨。
是他毀了我，毀了我家，毀了我的事業，還馳騁在我的身體上耀武揚威。
可我現在拿他毫無辦法。
「你吃飯了嗎？」他問。
陸先生在電話裡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我都有點不習慣。
最近他是這樣的，一改往常對我非打即罵的暴躁情緒。
我猜他又要玩什麼新花樣，只管裝作毫不知情。
「還沒有，不怎麼餓。」我說。
陸先生心平氣和，我也沒必要夾槍帶棒引火燒身。
「那你把地址發給我吧。」他回。
該來的總要來，我知道他又想我了，在我還要住兩天的房間裡我，故意破壞我原本就一般的心情，讓我餘下的兩天都充滿膈應。
無法反抗，我只能受著。
這樣恥辱的日子，我是數著過的，再忍1168天我就解放了。
是他說的，我們有10年的君子之約。
他不是君子，但我想對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有個盼頭。
掛了電話，我把地址發給他。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非常噁心。
我飛奔到衛生間對著馬桶止不住的乾嘔，想吐又什麼都吐不出的感覺太難受了。
我眼圈通紅，起身抬頭看著鏡子裡懦弱不堪的自己十分厭惡。
我甚至不相信鏡子裡面色蒼白，病態嚴重的男人是我。
他太難看了…
我曾經也是個意氣風發儀表堂堂的大明星，走到哪裡都自帶光芒，而現在我已經不認識自己了。
「你怎麼還不去死？」我對著鏡子自言自語。
看著鏡子裡那人對我說著同樣的話，我憤怒、我歇斯底里。
「你去死啊！大家都不要活了。」
我雙手用力的拍打著大理檯面，淚如雨下。
鏡子裡的人就像一隻魔鬼，噬咬著我的每一根神經。
慢慢的藥效發揮了，我逐漸冷靜了下來。
抑鬱症就是這樣，偶爾會情緒突然失控，但大部分時間又很正常。
我之前試過在家裡安裝監控，我看到了自己犯病的樣子，活脫脫一個鳩形鵠面的精神病，正形銷骨立的發瘋。
我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我才30出頭，活著怎麼比死還難受…
洗好澡後我什麼都沒穿，披著浴巾坐在房間等陸先生。
這是他之前強迫我的，在我面前，陸先生從不吝嗇他的特殊癖好。
他說我在他面前就只配光著。
一分鐘，兩分鐘，半個小時…
我盯著時鐘目不轉睛，像一個靜待槍決的死刑犯，外表平靜，內心絕望。
急促的敲門聲引起了我的警惕性。
按照陸先生的車程怎麼也要2個小時，這才40分鐘而已。
「誰？」我問。
「外賣，出來取一下。」
我並沒有訂外賣啊，難道是陸錚故意整我？
他又叫了別人我？
不管怎麼樣，我只能先開門再說。
我套上t恤衫和牛仔褲去開門，外面果然站著全副武裝的外賣小哥。
「這麼久？記得給個好評。」
他試圖把外賣遞到我手裡，被我拒絕了。
「我沒訂，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很莫名其妙。
外賣小哥無奈的拿出手機核實。
「陶顏對吧，額…尾號8866的陸先生給您訂的。」
我接過外賣，向外賣小哥道謝，他看著我半天沒走。
「你是那個…大明星？原來你叫陶顏！」
他露出激動的表情，而後又充滿疑惑。
「你怎麼住這啊？大明星不都應該住星級酒店嗎？」
我禮貌的對他笑了笑了，並不想解釋，轉身進屋把門關上了。
大明星住劇組安排的星級酒店沒錯，可我不是大明星。
我只是個戲份不多的配角，能有免費住的地方就不錯了。
陸先生的電話來的很是時候，我把外賣放在一邊靜靜等待他的指示。
「哥哥，外賣收到了吧？你喜歡吃我明天還給你訂啊？」
我懷疑陸先生被鬼附身了，不然他那些殘暴、卑鄙、無恥特點都去哪了？
「不用了，謝謝。」
我冷漠的拒絕，陸先生那頭似乎有些不悅。
「陶顏…」
我猜他下一句是：你別給臉不要臉。
誰知他竟然說：「我今晚不過去了，你好好吃飯，早點休息。」
我驚呆了，這TM能是從陸錚那個變態嘴裡說出來的話？
陸先生的正確打開方式不應該是暴虐無道、口吐芬芳嗎？
好在他確實沒再為難我，主動把電話掛了。
三分鐘後，我收到了他的信息。
「一定要好好吃飯。」
我長出一口氣，甚至覺得那份外賣有毒。
不然陸先生為毛放著那麼多情人不去關心，跑來作賤我？
拆開包裝袋，我對準鏡頭努力的吃飯，打算一會兒給陸先生拍個光盤。
本以為影視基地的外賣會很難吃，沒想到莫名的合我胃口，越吃越香。
如果不是陸錚訂的，我會吃的更舒坦。
企鵝的提示音響起，我打開對話框果然是他。
一個認識了10多年的小朋友，雖然我們是遊戲裡的網友，但這麼多年一直沒斷了聯繫。
他叫六六，是個很傳奇的男孩子。
我對他很有好感，十六年前他就是一個沒人疼愛的小可憐。
他媽媽只生不管，他又沒有爸爸，起初還有保姆照顧，後來大一點了，只能一個人在國外勤工儉學。
我會經常給他郵寄些吃的、用的、穿的，還會給他一些錢。
後來的幾年他都陸續還給我了，我以為他大學畢業找了一份好工作，誰知他是找到了親生父親，還繼承了一家大公司。
六六說現在別人都稱呼他總裁，問我是不是很厲害？
我毫不吝嗇的對他誇讚和表揚，是真的厲害，而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早配不上他了。
我有些害怕收到六六談戀愛或者結婚的消息，好在一直沒有，我還能活在屬於我們的幻想裡。
或許有一天，我能等來奇跡也說不定。
「哥哥，你在忙什麼？」
從認識半個月後我們相熟了，他就開始稱呼我哥哥。
很奇怪，同樣是叫哥哥我並不討厭小朋友，但只要陸先生開口，我就渾身不舒服。
「吃飯。」我回他。
「哦，哥哥一會兒要不要上遊戲？」
他發了一個很可愛的貓咪表情包，雖然我們沒見過面，但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好啊，等我兩分鐘。」我放下手機開始對外賣風捲殘雲。
他再次發來信息，「吃太快對胃不好。」
看到信息後，我使用筷子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對了，今天只能王者，我沒帶電腦。」我拿著筷子單手打字。
或許是小朋友於我而言很重要，他每次敲我時，我都恨不得放下手裡的一切陪他聊天，陪他遊戲。
他能讓我很快忘了陸先生帶來的心理陰影。
同樣是17歲，17歲的六六就很陽光可愛，17歲那年的陸錚就顯得猙獰無比。
三歲看到老，陸先生未成年時就很叛逆，長大以後就成了我眼裡的大變態。
我把空餐盒拍照發給陸先生，證明我聽話的吃了飯。
他很快回復：「早點睡，晚安。」
這麼痛快，我猜他的夜生活要開始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倒霉？
和六六玩遊戲的時光總是快樂的，他能讓我瞬間回到10年前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裡。
回到那個娛樂圈裡屬於我的輝煌時代；回到沒有陸先生的自由生活；總之每分每秒都是值得現在的我去好好珍惜。
「哥哥下路，快來救我。」
六六很喜歡撒嬌，聲音傳過來時我竟有些恍惚。
最近陸先生也是這個語氣，貌似聲音也越來越像了。
是不是小孩子長大了都會變，我瞬間被拉回現實，毫無繼續的心情。
「哥哥，你怎麼了？」
六六總能很好的感受到我的情緒，哪怕隔山、隔海、隔著屏幕他看不見我。
「沒怎麼了，有點累了。」我疲憊的說道。
我陪他打完這局放下手機。
他似乎還意猶未盡，「哥哥，我陪你聊會兒天吧。」
我答應，正好放鬆下心情。
我不記得我們都聊了什麼，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
六六很樂意和我分享他的所見所聞，和一些公司發生的趣事，我很願意聽，不知不覺就到了後半夜。
我看著時鐘不再說話，六六叫了我兩聲，我故意沒回他。
等了幾分鐘，六六說了一句晚安，語音通話被掛斷了。
我起身關燈又回到床上，假裝告訴自己是被男朋友哄睡的。
清晨窗外似有鳥鳴，我蒙上被子堵住耳朵。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我原本就不怎麼安逸的睡眠。
陸先生的電話就像催命符，讓我瞬間心情跌落低谷。
「喂…」我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
「還在睡？」陸先生沒有賤兮兮的叫我哥哥，不然一大清早我就會噁心的想吐。
「嗯，有點睏。」我回道。
「昨晚幾點睡的？」他問。
我自然不會和他說實話，信口胡謅。
「和你發完信息就睡了。」
「呵！」
陸先生笑得我莫名其妙，但我覺得他心情一定很好。
「起床吧，八點半了，一會兒是不是還要化妝？」他說。
「天吶！這麼晚了？」
我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這個畫面一定很有喜感。
昨晚忘了定鬧鐘，我還要化妝，時間一定來不及了。
就算來得及，我也沒有車去片場。
陸先生在電話裡無情的嘲笑了我幾句便掛了。
我不敢和他計較，索性我已經習慣了。
收拾好自己後，我飛奔來到化妝間，想碰碰運氣，這裡果然沒人。
正當我垂頭喪氣準備離開的時候，化妝師吃著煎餅果子從隔壁走了出來。
「呦，不錯啊，陶老師今天又是第一個。」
我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上面顯示才7點30分。
一個極其不願意承認的想法在腦海中靈光乍現。
陸先生一大早打電話，難道就是為了叫我起床？
第3章 頭髮 撒謊需謹慎。
【賀棋 自殺】爆
熱搜頭條出現了四個非常醒目的大字。
我被震驚到了。
賀棋我熟，星輝旗下力捧的藝人，只可惜我認識他不是在片場，而是在床上。
六年前的一個晚上，月朗星疏，鳥叫蟬鳴…
我與陸先生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吵，甚至驚動了左鄰右舍。
那段時間我還很不服氣，我們幾乎每天都在吵架，甚至會發生非常嚴重的肢體衝突，但那一次尤為激烈。
我受不了陸先生的獨斷專行，再加上他對我的威脅變本加厲，讓我忍無可忍。
陸先生的頭被我用紅酒瓶生生砸出一道口子，鮮血混著紅酒流的到處都是。
我恨死他不代表我就想讓他死，年紀輕輕的我還不想坐牢。
家裡沒有醫藥箱，慌亂之下我拆開了一條新的魚鱗抹布丟給他。
陸先生單手捂著綠抹布，抱著頭坐在沙發上對我呲牙咧嘴破口大罵，畫面有點搞笑。
我在離他好遠的地方撥打了120，生怕他獸性大發衝過來和我拚個他死我活。
急救車在夜幕下閃著燈光開進小區，立馬引起了周圍遛彎的大爺和大媽們的駐足圍觀。
陸先生被拉走了，而我就站在門口，用勝利者的眼光看著陸先生對我比比劃劃。
我假裝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甚至躲在人群中，裝作成不認識他的好心鄰居。
我猜他是想讓我一起去醫院，但我偏不，我怕我去了他就不是包紮這麼簡單了，而是真的被搶救。
當天晚上他沒回來，我卻度過了一個非常愉悅的夜晚。
沒有人我的日子真的太舒心了，那一次陸先生十幾天沒有再騷擾我。
搞得我心中一度認為他是被我打服了。
半個月後，我在外地錄綜藝，突然接到了陸先生的電話。
作為被他脅迫的可憐鬼，我不得不和陸先生再次見面。
地點是陸先生郊外的一棟別墅，我來過幾次，每次都帶著一身的傷痛和疲憊離開這裡。
一進門客廳沒人，我只好給陸先生打電話，竟然關機。
看了下時間還早，我以為陸先生還在睡覺，就想去叨擾一下他的美夢。
我故意端了一杯涼茶，想幫陸先生洩洩火。
儘管我們之間他強我弱，但那時候的我，從未有一天放棄過維護我的尊嚴。
打開臥室的大門，兩具身體在被子裡面此起彼伏，呻|吟聲不絕於耳，我最看不慣這個。
明明都已經在做了，還讓我來。
我掀開被子，一杯涼茶潑了過去…
兩具身體的主人都像落湯雞一樣茫然的看著我，竟然沒有一個是陸先生。
我愣了三秒鐘，趕忙道歉。
「對…對…對不起，打擾了。」
我跑出臥室，飛快的將門關上，並且反鎖，一回頭就看到陸先生目光□人的站在我身後，嚇了我一跳。
「我住隔壁。」他說。
愛住哪住哪，關我屁事？
我沒說話，但很緊張。
我得罪了屋裡那倆哥們，他們八成要出來揍我，推開陸先生，我飛快的跑下樓梯。
上面的事情怎麼解決的我不清楚，但先走出別墅的那位哥們兒不但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還對我比劃了一個滅口的手勢。
其實大可不必，我又不認識他。
不過好在他看在陸先生的面子上，沒有對我打擊報復，不然我猜我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留下的那個人就叫賀棋，是和陸先生一起下樓的。
不知為何，我看到陸先生眼神裡透著淡淡的得意。
他該不會以為我潑水是因為吃醋了吧？這樣恐怖的想法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
除非他是SB，不然他絕對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如果殺人不犯法，陸先生早就被我大卸八塊了。
陸先生故意把賀棋拉過來，在我在我面前好一頓炫耀。
賀棋身材瘦高，體態挺拔，長的還挺好看的，一雙丹鳳眼格外有吸引人。
「陶顏，他可比你好看多了。」陸先生刻意的說道。
我想想也對，娛樂圈裡的流量愛豆很多，但凡是能出圈的樣貌都必定非常出色。
陸先生可真會糟蹋人，還專挑有名氣的禍害。
本來我猜賀棋是陸先生眾多情人的其中之一，但我似乎猜錯了。
賀棋的待遇似乎和我一樣，那位先生走後賀棋就被陸錚拖來拽去的，沒給個好臉色。
難道賀棋也和陸先生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並沒有在意房子裡多出來一個人，左右陸先生做什麼我都無權干涉。
哪怕他們正準備在我面前為愛鼓掌。
可能是看我出沒什麼反應，陸先生急了，他扯著賀棋來到我面前厚顏無恥的問：「陶顏，要不要來個3p。」
「好啊，我倆p你嗎？」我不怕死的回道。
陸先生的臉色登時變幻莫測，而一旁的賀棋似乎被我驚呆了。
也許他看我不是一般的戰士吧，眼神裡隱隱的生出崇拜。
我瞥了賀棋一眼，實話實說這都是小場面，看到我把陸先生打的頭破血流的時候，他八成會把我當成偶像。
陸先生急了，他扯著我的領子一把將我掄在沙發上，賀棋想要過來阻攔卻被陸先生呵斥住了。
「你脫衣服，我要看你幹他！」
我愣了一下，誰幹誰？
賀棋干我？
顯然賀棋也震驚了，這陸先生可真會玩，放著片源庫不看，非要看現場。
我當時真想勸他多花點錢去某島國，想看啥都有。
「快點！」陸先生大吼一聲，嚇的我一個激靈。
那時的我還七個不服，八個不憤，陸先生越是這樣胡攪蠻纏，我就越是神勇無比。
我趁著賀棋愣神功夫抬手就去抓陸先生的領子，不管怎麼樣，先打一架再說。
客廳內只聽到魔術貼撕開的聲音，我不小心扯掉了陸先生精心定制的假髮，還帶下了幾綹真毛兒。
就在他頭頂三分之一處露出一道約五厘米的傷疤，四周全是細密的頭髮茬。
沒錯，確認過眼神，是我砸過的頭。
此刻陸先生在我眼裡就是一個年紀輕輕的禿瓢。
我忍不住嘲笑他…
陸先生看到我手裡的假髮，又轉頭看了一眼賀棋，回手對著我就是一巴掌。
我被打的半張臉火辣辣的疼，腦袋嗡嗡直響。
賀棋比我還不知所措，我猜他是被陸先生的禿瓢造型嚇得。
實際上我特別想笑，只是臉太疼，才沒笑出來。
我就猜陸先生十多天沒找我，一定是另有隱情，這下他現原形了。
「你可真醜。」我不怕死的強調。
如我所願，我又看到了賀棋崇拜的目光，也迎來了陸先生第二個巴掌。
非常響亮，我一陣耳鳴。
臉上一邊一下，公平合理，這樣別人問起來，我也好解釋是因為過敏引起的腫脹。
賀棋還站在沙發旁邊，顯然是嚇傻了。
我衝著他揮了揮手，這是我和陸先生之間的個人恩怨，犯不著牽扯不相干的人進來看熱鬧。
賀棋看懂了我的意思，他退開一個安全的距離。
「陸先生，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沒事的話就先走了。」
陸先生一直瞪著我不說話，眼底間全是怒火。
賀棋慌忙開門離開，雖然他跑的很快，步履卻有些許蹣跚。
我猜他昨晚一夜都沒消停過，如果他不是自願的，也是個可憐人。
只是我時至今日還很好奇，陸先生那天不是想3p嗎？前一晚他究竟有沒有參與過？
……
劇組裡今天都在吃帶血的瓜。
各種猜測層出不窮。
說的最多的是星輝的幾個藝人，他們似乎知道什麼內幕，聚在一堆兒竊竊私語。
其實我也能猜到，賀棋和我都是一樣的，只是他早早解脫了，我還在為了家人苟且偷生。
開始拍戲了，看得出來男主角褚景辰一直很不在狀態，我和他對戲的時候，他緊張的不斷NG。
導演吼了幾句，氣氛已經到達冰點。
我一個配角，原本不想說什麼，但還是和導演做個了暫停的手勢。
總導演看得出來我在幫褚景辰，他也不好說我什麼。
褚景辰和賀棋都是星輝的藝人，說不定是朋友，遇到這種事情導演只能勉強人道主義理解。
「休息一下吧，下午繼續。」導演吼道。
褚景辰對我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我沒說什麼，但卻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裡面滿是慌張。
我想起褚景辰現在也是星輝力捧的人，突然明白了什麼。
趁著大家都各忙各的，我拒絕了導演的午餐邀請，一個人來到褚景辰的房車門口敲了敲門。
他打開門看見是我，愣了一下。
「前輩，有事嗎？」
「沒什麼事，想和你聊聊。」我略顯突兀著說道。
他點了點頭讓我上車，我們倆面對面坐著，他遞給我一瓶果味酸奶。
「前輩是覺得我今天演的不好嗎？」他小心翼翼的問我。
「和演戲無關。」我說。
看到褚景辰疑惑的眼神，我打算把話挑明，其實我不想讓褚景辰成為下一個我，或者下一個賀棋，他才21歲。
我相信他還乾乾淨淨，是因為我有一次在酒店門口親眼看到褚景辰被周耀星按在走廊裡打，他們的對話我恰好都聽見了。
現在想想，我終於明白了為何褚景辰年紀輕輕卻滿眼滄桑感了。
「我知道你害怕什麼，或許我可以給你一些建議。」我說。
褚景辰的眼神亮了一下，他看到我就彷彿看到了希望。
之前他一口一個前輩稱呼我，相信我的事跡他不可能沒聽說過。
相比賀棋在娛樂圈裡一直輝煌到死，我的事業反而糊的更轟轟烈烈。
我也不和他賣關子，單刀直入。
「如果你不想和賀棋一樣，就寧可被打死，也不要屈服。」
褚景辰愣愣得看著我，但我知道他聽懂了。
很多人以為潛規則只是你情我願的皮肉交易，實際上沒有那麼簡單。
那是一場沒有終止霸凌之路。
與其萬劫不復，不如從不開始。
最差的結果就是命沒了，但至少尊嚴還在。
賀棋就是一個典型的失敗案例，命沒了，活著的時候尊嚴也沒了。
而我也是個例子，命還在，但尊嚴早已經被陸先生踐踏的如爛泥一般。
我還在苦苦撐著，沒準哪一天撐不住了，賀棋的下場就是我的歸宿。
陸先生的電話打斷了我和褚景辰的談話。
我想褚景辰是個有悟性有主見的人，就沒再多說。
畢竟他出道三年都能明哲保身，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我打個招呼下車去接電話，褚景辰對著我欲言又止。
我回頭看他，只聽見他問我，「還有其他辦法嗎？」
「拿錢解約，釜底抽薪，魚死網破…」
我說完這些自己都笑了，終究我和褚景辰還是不同的，他面臨的是公司的老闆，說不定錢到位就能獲得自由，可我不同，我面對的是個無賴。
一個曾發誓要和我死磕一輩子的變態。
陸先生，他捏住了我的軟肋，他知道我有放不下的親人，以此來要挾我。
我平復好心情按下通話鍵，那邊傳出陸先生不耐煩的聲音。
「接個電話怎麼這麼久？你在做什麼？」
「吃午飯。」我回。
「你騙人！」
陸先生語氣很篤定，甚至帶著長長的尾音。
我正要繼續編，就看到陸先生的身影出現在片場，距離我不足十米的位置，皺著眉向我招手。
第4章 分享 陸先生為什麼又生氣了？
我人麻了啊…
陸先生傲嬌的揚起嘴角，他今天打扮的頗為賞心悅目。
是我平時最喜歡的風格。
一身高級定制的藍灰色長款風衣加墨色休閒褲，穿的隨性大方。
深棕色的手工皮鞋被打理的一塵不染。
以我對陸先生的瞭解，他出門之前至少要照十幾遍鏡子，才能達到他理想的效果。
陸先生在臭美這一塊已經登峰造極了。
見我愣在原地，他邁著筆直的大長腿向我走了過來。
誰能想到讓在場女演員們紛紛側目的英俊男青年，竟然是個衣冠禽獸？
我非常有壓迫感的退後兩步，但也無處可逃。
陸先生已經來到我面前，並且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
從他的眼神裡我看到了久違的得意。
陸先生就好比一隻吃飽的貓，我就是一隻可憐的老鼠。他不餓，我被他放時走還要感恩戴德，他餓了，又恰好把我抓了回來。
我猜他這次沒那麼輕易放過我。
「哥哥，你站在這喝西北風嗎？」他刻薄的調侃我。
「你怎麼來了？」
我窘迫的身體不斷顫抖，他似乎感覺到了，抓著我的這隻手微微放鬆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徹底放開的意思。
「明天降溫，據說會有小雪，我給你送兩件厚衣服，還有這個暖寶寶。」
他給我看了一下手裡的箱子，我更害怕了，黃鼠狼給雞拜年嗎？
陸先生給我送衣服？
天大的笑話。
在我們這七年，經歷過的無數個白天黑夜，陸先生都是脫我衣服最勤的那個。
我默默無語的盯著他，小聲質問。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又能怎麼樣？當然是怕你凍著唄，你別不知好歹。」
陸先生也非常小聲的回答我，語氣中略微有些不耐煩，皮笑肉不笑的讓我心驚膽戰。
好在總導演看到劇組裡有陌生人，走過來詢問情況。
「陶顏，這位是？」
「……」我一時語塞，真的不知道該如何介紹陸先生的身份。
朋友談不上，親人就更不可能了，陸先生說我不配。
「他是我金…」
「導演你好，我是陶顏的弟弟陸錚。」
陸先生打斷我即將出口的坦白，他似乎也不喜歡別人異樣的眼光。
「哦，弟弟啊，我一直以為陶顏是獨生子，要不是你解釋一下，我還以為你姓金。」導演似乎話裡有話。
「不同母，異父，且沒有血緣關係。」
這是我的心裡話，不小心說了出來。
陸先生很詫異的看著我，我竟然毫無自覺。
「怪不得長的這麼像。」總導演自顧的說著。
我們三個人氣氛微妙的互相對視了一會兒，陸先生打破了這該死的寧靜。
「導演，如果現在是休息時間的話，我想單獨和我哥哥聊會兒。」
「好啊。」導演嘴上這麼說，但卻驚疑不定的看了我一眼。
我猜他大概知道了我和陸先生的關係，但又不好直接阻攔。
「陶顏，半個小時後開工，你可別回來晚了。」
總導演算是變相的為我解圍了，我鬆了一口氣，只有半個小時陸先生應該不會對我做什麼吧？
以我對陸先生的瞭解，他很喜歡折騰人，做一次也麼也要折騰四五個小時才肯消停。
我被陸先生拉走了，來到停停車場和他一起上了一輛黑色SUV。
這下子就我們兩個人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他也沒必要在和我裝什麼兄友弟恭。
「你明天大概什麼時候結束？」他問。
「有一個大夜，最晚要到後天凌晨三點。」我說。
「行，我來接你。」
陸先生正在系安全帶，我猜他要走了，心裡一陣打鼓。
這麼痛快？不是有什麼陰謀吧？
「你把地址給我，後天早上我自己過去就行，那麼晚了，不用麻煩你。」
我的語氣一貫的冷漠疏離，沒有欲拒還迎，是真的拒絕，陸先生是能聽出來的。
他轉頭看我，眼底的情緒有些窩火，他努力克制的樣子讓我十分不安，彷彿我忤逆了他，下一秒巴掌就要落在我的臉上。
一會兒我還要拍戲，所以我必須把話說明白。
「打我可以，但別打臉，我一會兒還要拍戲。」
他怒了，伸手抓住我的下巴，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驚人。
無處可躲，我只好忍著疼一隻手抓著座椅，另一隻手臂緊貼車門支撐身體，感覺脖子都要被陸先生生扯斷了。
看出我姿勢難受，陸先生大發慈悲的收回手，我這才找回一點呼吸的節奏。
陸先生解開了安全帶，靜靜的打量我。
「你這身衣服挺好看的。」
他說的是我身上道貌岸然的戲服，我飾演的是斯文敗類，淺藍色長袍襯得我仙氣飄飄。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很溫柔，沒有剛剛那股子戾氣。
我沒有躲，他慢慢向我靠近，握住我冰涼的手，接著他皺了下眉，又回到原位。
「來後面。」
他利落的下車，而我還固執的沒動。
平時也就算了，哪怕他讓我一整天不穿衣服在家裡走我都不會反抗，但現在不行，我在工作。
「這衣服裡三層外三層特別難穿，我一會兒要拍攝，造型不能亂。」我聲音裡帶有一絲乞求，希望他能理解我。
陸先生站在車外面盯著我，他的命令不容反抗。
「動作快點！」
我嚇得一個冷顫，硬是一動不動。
今天他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妥協的。
我的求生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越來越低了。
「陶顏，你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陸先生看了下腕上昂貴的手錶，「還有18分鐘。」
他這是在威脅我，如果我要是不同意，他就不會讓我回去，到時候結果都一樣。
我這個咖位談不上耍大牌，反倒會因為遲到而遭人鄙夷。
陸先生在毀我事業這件事上，比臭美還要空前絕後。
我猶豫了一下，不得不和他談起條件，「用…用嘴可以嗎？等我回去你想怎麼樣都行。」
陸先生愣了一下，我從他的目光中看出幾分茫然。
「大白天的，你中午是吃馬賽克了嗎？怎麼滿腦子都是這種不健康的東西？」
他說我？他好意思嗎？
雖然我不知道陸先生到底要做什麼，但我知道剛剛是一場誤會，他並沒有要上我的意思。
話說開後我有些無地自容，只得把頭低下，默默無語。
陸先生看我依舊不動，自顧的從後備箱翻出一套淺色的保暖內衣。
「來後面換上，這種天氣你感冒會傳染我的。」
望著那套保暖內衣，我竟然有些受寵若驚。
下車我來到後座，陸先生已經拆開包裝。
見我盯著衣服，他戲謔一笑。
「你看它，它就會自動穿你身上嗎？」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不穿陸先生不會讓我走，只好伸手去解衣服的腰帶。
陸先生可能發現我這身衣服特別，他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湊了過來。
「你別動，我幫你脫。」
我聽話的撤回手，但有些不放心的補充了一句，「你小心點，別弄壞了。」
他沒說話，但手上卻沒有剛剛那麼隨意了，一點一點的解衣服的帶子。
不一會兒我的皮膚變暴露在空氣中了，好在車內暖風開的很足，我並沒有感覺到冷。
我本想自己把保暖衣穿上，可陸先生偏不讓，我就像個充氣娃娃任他擺弄，只要他不突然暴戾就好。
看到我的身體後他呼吸略顯急促，但也沒有對我做出過分的動作。
衣服穿好後他又開始幫我穿戲服。
狹小的空間裡並沒有很方便，但卻還原了之前我上車時候的樣子。衣服套頭的時候，是我們兩個人合作的，陸先生小心翼翼的，好在髮型都沒有弄亂。
「你腰帶這裡不應該是蝴蝶結，應該是這種復古扣。」
我聽不懂陸先生在說什麼，我繫著蝴蝶結已經拍了兩天了。
這種小細節也只有陸先生會在意，我記得他曾經的夢想是當一名服裝設計師。
只可惜那個壯志凌雲的青年一去不復返，如今在我面前的是鈕祜祿·變態·錚。
他幫我繫好扣子，又看了下時間。
「還有三分鐘，我先走了，你今天拍完給我來電話，我要聽你的聲音。」
我點頭下車，如蒙大赦。
陸先生繫上安全帶，毫不遲疑的開車走了。
我提著箱子回到劇組，聽見他們都在議論些什麼。
我猜和我有關。
自從生病後我的神經變得愈發敏感，哪怕別人在我旁邊笑，我都會懷疑他在內涵我。
我假裝不在意，卻不成想真的和我有關。
女二號蘇雨檀湊了過來，手裡還拿著手機。
我猜她是來要陸先生聯繫方式的，果不其然。
「陶哥，你弟弟是煜藍國際的陸總？」
我不想承認，又無法反駁。
陸先生的確是我名義上的弟弟。
十幾年前他媽媽嫁給我父親，我們倆被迫成了一家人。
現在我爸爸和他媽媽都不在了，這種微妙的關係早就自動解除了。
是陸先生先提起來的，不然我是不會認的，誰有這個弟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他不是，我們就是普通朋友。」我回。
蘇雨檀面色尷尬，我聽見邊上有人笑出聲音。
「陶哥，我剛剛明明聽到了呀，你該不會是想吃獨食吧？」
這話說的可真難聽，獨食？我吃了七年大糞，從來都是大家搶著一塊分享的。
「你別管我和陸錚什麼關係，你要做什麼直說。」我懶得和她廢話，
「我想要陸先生的聯繫方式。」
蘇雨檀比我想像的還要直爽，我對這種事也毫不吝嗇。
我猜陸先生應該會喜歡蘇雨檀這種御姐類型的，過幾天他們翻雲覆雨的時候八成會感謝我。
拍戲休息的空擋，不只有一個人來找我要過陸先生的聯繫方式。
他們怎麼看我的，我不願意多想，但要陸先生聯繫方式我都一一滿足。
我考慮要不要做一個陸先生微信的二維碼，掃一下收費500那種。
我笑的自然，敬業的好像頭天開張的皮條客，我猜陸先生那頭已經在忙了。
又是充實的一天，下了戲我回到酒店，還不忘陸先生的囑托。
電話撥過去的時候陸先很快就接了，我甚至懷疑他正守在手機跟前和某個新人聊天。
還沒等我說話，陸先生那頭就開始破口大罵。
「我你…」陸先生遲疑了一下，「陶顏，你他媽是不是好日子過夠了？肉皮子又緊了！」
第5章 毀了 社死有段位…
他生氣了…
我表示很無辜。
以前陸先生總是喜歡把我分享給別人，怎麼我有樣學樣就不對了呢？
「我以為你喜歡的。」我說。
「你他媽…」陸先生很激動，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靜靜地等待，任他在電話裡口吐芬芳。
終於，他罵累了，威脅我讓我等著。
他說等我們下次見面，他一定會給我一個終身難忘的夜晚。
我笑了，和陸先生在一起的每個夜晚，我都是刻骨銘心的。
陸先生會想盡一切辦法打壓我的自尊，折磨我的肉|體。
情緒失控的時候他會把我「全副武裝」綁好手腳關進地下室的儲藏間，讓我在伸不開腿的狹小空間裡自生自滅。
這些他口中的難忘，我早已經稀鬆平常了。
因為抑鬱症的關係下，我此刻依舊是有些眩暈，我看了下時間準備吃藥。
明天還有最後一天要拍攝，我不想在電話裡惹毛陸先生。
「等我一下，我想燒點熱水。」
我一隻手拿著電熱壺，另一隻手扶著牆去接水，手機被我開著擴音放在床上。
陸先生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
「陶顏！你在幹什麼？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我講話？我生氣了！老子在生氣！」
「你他媽漲行情是不是？！」
「靠！算了，我懶得和你廢話！」
我回來的時候陸先生已經掛了，我猜他罵累了，一會兒還會再打過來，就沒理他。
吃了藥我迷迷糊糊竟然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半長不短的夢。
很可惜只要有陸先生的夢都都不算美夢，哪怕他在夢裡對著我號啕大哭。
敲門聲吵醒了我，我甚至以為是陸先生找了過來，瞬間緊張的不行。
「誰啊。」我問。
「外賣。」
依舊是昨晚那個外賣小哥的聲音，我看自己穿的還算得體，趕忙起身去開門。
他把袋子遞給我時還有點靦腆的撓了撓頭，我想他有話要說，就等了一下。
「那個大明星，我可不可以和你合張影，我女朋友是你粉絲。」
我有些恍惚，我還有粉絲呢？
對，我有粉絲，那些曾經為我披荊斬棘的姑娘們。
我出事時也未曾給她們一個合理的交代。
拍照而已，我是不會拒絕的。
「拍我就好了，為什麼要合影？」
我覺得自己還挺幽默。
外賣小哥又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其實她還不是女朋友呢，我只是想讓她看你的時候，順便也看看我。」他說。
多癡情的一個小伙子，我有些傷感。
我怎麼就沒遇到過這樣愛我的人呢？
等外賣小哥走了以後，我登陸了捨棄已久的社交帳號。
擁有8000萬粉絲的我，早已經無人問津了。
時間停留在六年以前，那幾天的遭遇，是我一生的噩夢…
如果社死現場有段位的話，我一定是榮耀級別的。
那段時間，我已經被陸先生脅迫，答應做他的性伴侶。
我們之間的關係有了巨大的轉變，但我引以為傲的演藝事業，卻從未放棄過一天。
三年一次的金虹獎是我夢寐以求的。
拿了這個獎項，我就是史上最年輕演員的大滿貫得主。
我就等著60歲時再拿一個終身成就獎，我的一生就圓滿了。
我猜那時候如果還有好劇本找我，我一定還會繼續奉獻我的熱忱，一心撲在演戲事業上。
同時我捫心自問，我對得起我親身經歷的每一個舞台和角色，我勵志成為一名優秀的表演藝術家。
正因為這樣，穩紮穩打的我終於接到了一部有資格競爭金虹獎的大製作電視劇，戰爭題材的《輝煌歲月》。
我在裡面飾演男主角路正青。
一個胸懷大志的民兵，最後成了高級將領。
我負責演戲他的一生，直到死去。
為了能演好這個角色，我扎根在黃土高坡整整一年半的時間，成功和老舊照片裡的人物融為一體。
電視劇一年後上星播出，在所有演員和工作人員的努力下，反響出奇的好。
而我也成功拿到了金虹獎最佳男主角候選人的資格。
頒獎典禮那天，是我人生中最輝煌的時刻，也成了我這一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我穿著七位數的黑色高定禮服坐在觀眾席上，髮型打理的一絲不苟。
時不時有鏡頭對著我聚焦拍攝，我猜他們大概也覺得我是最有可能拿獎的男演員，畢竟雙料影帝的獎盃是我堅實的後盾。
導演坐我旁邊胸有成竹，即便是這樣我依舊緊張的不行。
台上主持人賣了個關子，我手心的汗早已經沁濕褲子。
「獲得第36屆金虹獎最佳男主角獎的是…」
「陶顏！」主持人異口同聲的喊出我的名字。
「恭喜，恭喜陶顏。」
我激動的熱淚盈眶，那時候我應對陸先生已經焦頭爛額，總算有一件值得我開心的事了。
所求即所得，沒有比這個更讓我欣慰的了。
在大家羨慕和祝福聲中，我來到星光璀璨的領獎台，老藝術家翟鴻文先生親自為我頒獎。
他可是我的偶像，我希望和他一樣德藝雙馨被人讚頌。
《輝煌歲月》，也是我的輝煌時刻。
就在我準備說獲獎感言的時候，大屏幕上竟然出現了我的裸|照…
巡迴滾動的各種照片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那時我被同行設計喝多了，被陸先生領回家裡，照片是他親自拍的，原本是用來威脅我就範。
大屏上，我醉醺醺的臉頰微紅，各種角度的視覺效果堪稱我的個人情|色寫真。
全場嘩然，主辦方已經採取應急措施了，可我的照片還是被大家看在眼裡，甚至前半部分已經直播出去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道是誰把即將暈倒的我扶下舞台，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在醫院了。
從那以後，我為演繹事業付出的所有努力都變成了作秀。
我擁有的實力全都變成靠出賣身體上位的惡評，我又無法辯解。
從沒有立過人設的我，成了大家丟石頭的眾矢之的。
我變成了同行笑柄，網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那些照片，徹底成為了我那段時間聞之色變的噩夢。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三天三夜，喝的酩酊大醉。
我不是不想和外面聯繫，我是不敢。
圈內很多人都躲著我，讓我看盡了世間冷暖。
網上對我的輿論愈演愈烈，我一夜之間跌落神壇，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金虹獎因為我被質疑，主辦方向我追責，甚至我還被該獎項除名，終身不得參與此獎項的競爭。
這意味著我的夢想也隨之破碎了。
本以為就這樣結束了，後面還有更讓我頭疼的。
演員協會就我這次的事情公開發聲了，雖然沒有名義上封殺我，但從我不容樂觀的商業版圖上來看，我應該是徹底涼了。
那時候陸先生彷彿銷聲匿跡了，我無法找他對質。
好在我背靠大樹好乘涼，唐娛是全國最大最有實力的經紀公司。
高層因為我這件事情召開了緊急會議，撤熱搜的同時對金虹獎提起了訴訟。
如果我贏了，就還有翻身的機會。
至少飯碗不能丟。
雖然網友都在罵我是自作孽不可活，跟金虹獎有什麼關係？我該給金虹獎道歉才對。
可我沒辦法不告金虹獎主辦方，只有從金虹獎查起，我才能找到放出照片的人，從而達到追責的目的。
而我始終不相信是陸先生要毀了我。
屋漏偏逢連夜雨，正當我要重新振作起來的時候，我得知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我在國外的母親知道了我的事情，她在電話裡非常著急，非要回國看看我才肯放心。
因為和陸先生的恩怨，我為了保護母親，所以不同意讓她回國。
可我知道我媽媽心臟不好，她不看到我會出事情，我只好同意。
就這樣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她在回國的途中被A國恐怖組織綁架了。
我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事情，開始到處找人脈托關係幫忙，終於瞭解真實情況。
A國內亂，飛機上剛好有政府軍間諜，他們的目標並不是其他乘客。
我勉強放心，這件事還引起了國際上的交涉，可我等不了那麼久，我媽媽的心臟問題非常嚴重，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
很久之前我認識一個叫唐星海的朋友，關係還很不錯。
從他那裡我才能得到一些真實的信息。
可他和M國那邊合作早已經終止，因為戰亂的關係。
沒有合作就意味著不能交涉，那邊對贖人特別有戒備，儘管我開出3個億的贖金，也毫無辦法，我只好從其他路徑下手。
這時候躲了快一個月的陸先生回國了。
我們倆見面後狠狠地打了一架，是我打他，因為他幾乎沒怎麼還手。
他只是很得意的看著我，看著我歇斯底里。
他說他最願意看到的就是我難受的樣子，他覺得特別解氣。
我的憤怒和瘋狂無法挽救我的事業，我威脅陸先生，讓他等著坐牢吧。
也可以說並不是威脅了，因為以我的人脈和手段，只要我認真，我絕對有這個實力。
可事情總有意想不到的一面，陸先生得知我母親被恐怖組織綁架了，主動提出幫忙。
他現在的叔叔是做軍火生意的，和那邊的非政府組織有貿易往來。
讓我母親平安回國絕對沒有問題，但陸先生有一個條件。
我當是別說一個條件了，一百個條件都會答應，只要我母親平平安安。
陸先生也真的是獅子大開口，他讓我立即撤訴，不許再查金虹獎裸|照的事情，並且將口頭的三年合約改成了十年。
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一周後我的母親真的平安回國，但還是因為驚嚇過度住了一個多月院，途中還搶救過幾次，嚇得我心驚膽戰。
沒有什麼比她活著更讓我感到安慰的了。
不過從那以後我的事業徹底毀了，公司對我恨鐵不成鋼，他們不理解我為何突然撤訴，已經決定放任不管了。
我賠了好大一筆違約金，幾乎傾家蕩場，並且徹底成為了陸先生床上的玩物。
而我的母親也沒能再次出國，反而成了陸先生用來要挾我的籌碼。
現在回想起來，我也曾後悔過。為什麼當初要答應十年，其實五年我猜陸先生也會同意的。
企鵝的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是六六，我心情好了不少。
「哥哥，吃飯了嗎？」他問我。
「還沒。」我回道。
那邊半天沒了動靜，我趁機打開陸先生投喂的糧食，手機鈴聲在這一刻響了起來。
陸先生的電話就像催命一樣，時刻不讓我消停。
「哥哥，飯收到了嗎？」他問我。
「收到了，正要吃。」我回。
那邊遲疑了一會兒，每次都是這樣，我搞不清楚陸先生到底在醞釀什麼。
「那沒事了，一會兒給我發光盤。」
他說完電話就掛了，緊接著六六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哥哥，後天情人節，你和誰一起過？」
第6章 光盤 勇敢顏顏，不怕困難！
「和一個變態。」我回。
六六那頭沉默了一下，「哥哥可真會開玩笑。」
「我沒騙你，確實是變態。」我強調著。
陸先生在我心裡無非就是這幾個形容詞，畜牲、變態、衣冠禽獸、無恥之徒…
六六沒有回應，我只好放下筷子多敲一條。
「你呢？你和誰過？」
這條信息發過去我心裡隱隱期待著，我希望六六單身，又不希望他在這樣的日子裡孤孤單單一個人過，就很矛盾。
「我當然是孤家寡人自己過，你也不肯見我。」
六六說完又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包。
我心裡一緊，我何嘗不想見他，只是我不知道要以什麼身份見他。
像我這樣一身病痛，看不見未來的人，是不配談戀愛的。
如果只是做朋友…我想我會很不甘心。
與其這樣不如不見。
「去找個女朋友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回。
「哥哥，為什麼是女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呢？」
六六每次敲完字都會配一個表情包，這次是壞笑的表情包，顯然是故意撩我。
他不是第一次這樣，以前他還說過要和我網戀，提出過要見面，只是最近似乎消停不少。
「男朋友也好，你都是總裁了，找什麼樣的都有。」我努力敲出這幾個字，心在滴血。
那邊沉默好久才回我，也可能在忙。
「哥哥，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個演員，你怎麼從來不告訴我，你都演過什麼？」
一句話展開了我的回憶，我都演過什麼…
很多電影都把我除名了吧，我是一個只配跑龍套的劣跡藝人。
這種事告訴六六隻會讓他噁心我。
現在想想，六年前，誰沒有在網上吃過我的瓜呢？
想了想我回復他，「現在不是了，我在家當…」我遲疑了一下，把玩具換成了米蟲。
這樣好聽一點。
我不清楚六六在忙什麼，他那邊信息回的很慢，慢到我都睡著了，第二天凌晨才看到信息。
顯然他對我的事情並沒有很感興趣，也沒在繼續問問題。
六六回，他最近喜歡上了一個人，只可惜不知道怎麼追。
見我沒回復，他又回了一句晚安。
我現在哪裡還有時間傷心，我滿腦子都是陸先生的光盤。
我可真行，吃吃飯睡著了，趴在桌子上一覺到凌晨…
陸先生沒有信息轟炸我，更沒有給我打電話，我猜他不會有空床期，應該是顧不上我。
還好，還好，我還有彌補的機會。
我悄悄的把剩飯倒了，趁著天沒亮趕忙給陸先生發了一個光盤。
如果他早上問起來，我就說是網絡延遲，他也沒機會為難我。
正當我躺床上打算再睡上兩個小時的時候，陸先生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大不了不睡了。
「陶顏，你是從昨晚吃飯現在嗎？」
他那頭聲音睏倦，我不想承認他是被我的信息吵醒的，但我猜是這樣。
不過沒關係，我會演。
「你說什麼？」我裝作被吵醒的語氣，聲音逐漸含糊不清。
「我說照片！你是不是和我裝傻？」
陸先生的聲音拔高三度，但不要緊，我既然裝了就要裝到底。
「什麼照片？光盤嗎？我發給你了啊。」
「可我剛剛收到！」陸先生大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可能是網絡延遲吧，也不怪我。」
我繼續裝，左右陸先生也毫無辦法，他再閒也不至於找電信部門調查我。
「呵！」陸先生冷笑一聲，「好吧，陶顏，你可真行！」
電話掛了，我鬆了一口氣。
回籠覺是最香的，直到小鴨子鬧鐘響起，我才悠悠轉醒。
等等，小鴨子鬧鐘？
這是陸先生昨天帶給我的，他怕手機鈴聲叫不醒我，特意讓我放在床頭的桌子上。
我愣了一下，立即找到昨晚那張照片，果然…
我拍的光盤就在小鴨子鬧鐘旁邊，上面時間剛好顯示凌晨三點半…
靠…好喪。
我帶著懊惱的心情洗漱，感歎自己明明很愚蠢，為什麼還要自作聰明？
陸先生的電話又來了。
我猜他是來興師問罪的，然而並沒有。
陸先生問我起沒起來，又絮絮叨叨一堆，他還說外面下雪了，讓我注意保暖。
我茫然了，又仔細看了一眼也來電顯示，確認是陸先生無疑了。
如果不是我這邊的問題，那就一定是陸先生打錯了。
他有那麼多情人，何時對我這樣關心過？
況且他正在拍戲的情人又不止我一個…
為了避免尷尬，我利落的掛了電話。
我猜陸先生發現時一定也很懊惱吧，一大早他那點虛偽的溫柔全浪費在我身上了。
電話鈴聲又響了，一刻也不消停，竟然還是陸先生，難道這傢伙反應過來了？
我想他這回確認是找我的，這才接起來。
果然，陸先生一上來就破口大罵。
「陶顏，你他媽瘋了吧？敢掛老子電話，信不信老子今晚死你？」
我面無表情，他能不能死我不太好說，但他每次我，我都想死。
聽了陸先生口吐芬芳十幾分鐘後，我耳邊終於清淨了。
這幾天的陸先生舉動非常怪異，他對我沒有那麼多的變態要求了，越來越趨於正常人的陸先生讓我非常不適應。
我猜一定有個陰謀等著我，但我覺得陸先生絕對不會二到要和我上演小說裡的橋段，他和別人打賭讓我愛上他之類的。
我要是能愛上陸先生，那恐怕是我腦殘，除非我把這些年流的眼淚又吸回去了，但凡不是我腦積水，陸先生在我這裡永遠都不會有機會。
所以他搞什麼花樣，我要麼照單全收，要麼假裝視而不見。
收拾收拾我走出酒店，外面果然在下雪。
是挺冷的，初春的天氣就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
化好妝我上了大客車，這次還好，我用不著豆漿取暖了，我多了一個暖寶寶。
雖然是陸先生送的，可也不耽誤它好用還暖和。
我想起六六昨晚發的信息，騰出手準備回一條。
思來想去我有點膽怯了，我決定等六六下次找我時再說。
如果下次不是這個話題，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這樣依舊可以活在我的白日夢裡。
三年後，如果六六還是單身，我想我會和他見一面。
正大光明，以老朋友的身份。
客車來到拍攝場地，是一處旅遊勝地。
四處都是懸崖峭壁，中間有一個很好看的碧泉湖清澈見底。
好多演員圍在四周玩水，平時旅遊的景區若不是拍戲，大家都沒機會去的，尤其是粉絲多的，若是被認出來又是一場不小的聚眾事件。
然而我這種閒人，如果不是拍戲，我也很久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風景了。
我的生活就是超市、家、陸先生家、醫院，四點一線。
若不是卡上的錢不多了，我也不會趁著陸先生出國，偷偷跑出來拍戲。
今天劇組裡的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我，我猜可能是下一場戲要吊威亞的緣故。
我曾經有一條很出圈的熱搜，叫神仙打架，堪稱仙俠劇的名場面。
今天我和褚景辰合作，恐怕又是一條絕美的經典。
總導演對我的期望值很高，他說褚景辰是熱搜體質，就好像當年的我。
如果這條拍好了，說不定能重新帶火我。
到時候下一部戲的男三我再出演，復出指日可待。
我笑了笑，其實我沒那麼大的野心，更沒有把握在剩下的三年裡，陸先生不會再給我搗亂。
我的事業經不起陸先生的第二次毀滅，好在我再等上三年也不會老的不成樣子。
復出後我還可以演一些年輕爸爸的角色，什麼年紀就演什麼年紀的戲，這也在我的規划行列。
吊好威亞，我感覺到我慢慢升空。
這一刻我彷彿找到了當年的感覺，我盡情的呼吸著自由的空氣，可我想起今晚可能就要見到陸先生，心情一下子跌落低谷。
只想要我要匍匐陸先生身下任他在我身上馳騁，我就難受的要死。
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晚上，陸先生來電話說他到了，在停車場等我，讓我不忙的時候把行李拿給他。
我照做，在休息的空擋從大客車上拿出行李，來到陸先生的棕紅色保時捷邊上。
這車好醜，但還是我幫著陸先生挑的。
他當初也沒怎麼看上，不過架不住我能忽悠。
我說這顏色看著高檔，典型的棺材色，特別和財。
他皺著眉半信半疑的看著我，最後果斷刷卡。
可從那之後的一年裡我都沒見他開過，可今天不知道他抽什麼風，竟然把這丑車開出來了，我甚至以為他公司破產了。
這樣他這幾天的一改常態，就可以合理的解釋了。
如果他背後沒有他親爹的資本，我並不怕他，他也玩不過我，只可惜，陸先生命好。
陸先生在車裡打電話，我禮貌的站在外面沒有打擾他。
只是真的好冷。
就在這時他無意間瞥到了我，立馬打開車門下車。
「外面這麼冷，你怎麼不叫我？」
「你在打電話。」我說。
他在電話裡又嘀咕幾句掛了，過來幫我搬行李。
「你先上車。」他說。
我也不和他客氣，開門坐進寬敞的後排。
果然還是車裡暖和，我打了一個激靈，舒服不少。
陸先生放完行李回來看到我在後排坐著，他不懷好意的嘴角上揚。
「哥哥，上次我讓你來後面來你都不幹，這次怎麼這樣主動？」
我嘴巴微張，心裡懊悔，糟了，我這不是給變態欺負我的機會嗎？
見我不語，陸先生打開車門坐了進來，我趕忙往邊上挪動身體。
諾大的空間陸先生佔了很大一部分，而我緊挨著車門不知所措。
這時候我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兔子，陸先生則是一頭即將得逞的大尾巴狼。
「我馬上要殺青了，你該不會想上我想的三個小時都等不了了吧？」
這是我慣用的激將法，要知道陸先生其實很嫌棄我的。
我曾是陸先生好多年的童年陰影。
可我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陸先生依舊沒有放過我的意思。
他帶著壓迫感慢慢向我靠近，單手拄在車窗上，發出「砰」的一聲嚇我一跳。
就在猛我回頭看車玻璃碎沒碎的時候，陸先生柔軟的嘴唇在我的臉頰處留下一抹涼意。
「哥哥，情人節快樂！」
第7章 分歧 陸先生的晚飯。
天吶！他親我？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陸先生究竟要做什麼？
暴虐人設玩夠了，改走溫情路線了嗎？
見他還要繼續往我身上蹭，我只好回他一句，「陸先生，你…你也快樂。」
我滿臉通紅，緊張的有些結巴。
主要是陸先生的那玩意兒頂到我了，我害怕他一時激動會撕我的衣服。
我有無數件襯衫都是因此報廢的，陸先生每次發情時，破壞力都非常驚人。
為了避免不可估量的後果，我用乞求的語氣開口詢問：「我一會兒還要拍戲，你可不可以再忍忍？」
此刻的陸先生就像一隻飢餓的虎豹豺狼，彷彿下一秒就要將我吞入腹中，但他遲遲不動。
我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緊張的心臟砰砰直跳。
我鼓起勇氣尷尬的指了指下面，陸先生順著我的手指緩緩低頭，他發現後一秒破功，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為了打破這該死的微妙氣氛，他假裝不斷咳嗦，一點一點撤離我的身體，如果我沒看錯，他好像臉紅了。
直到坐回原位後，他才氣急敗壞的說：「陶顏，你讓我上你，我還不稀罕呢！」
真不知道陸先生哪裡來的驕傲跟自豪感，我特別想收回剛剛那句情人節快樂。
講真的，我一點也不希望陸先生快樂，他天天哭更符合我的想像。
不過今天陸先生似乎心情不錯，他回到原位後，從副駕駛的藍布兜裡拿出一隻保溫飯盒遞給我。
「吃吧，我親手給你做的。」
給我做的？我非常不可思議，簡直受寵若驚。
陸先生親自下廚，我有種要吃斷頭飯的錯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我竟覺得陸先生的表情有幾分靦腆。
雖然知道陸先生給我投食是好意，可我還是很想拒絕他。
這算什麼？飼養寵物嗎？
我剛要推開，就從陸先生眼神中嗅到了一絲危險信號。
我絲毫沒有猶豫，立馬將飯盒接過來，而陸先生的臉也逐漸變得多雲轉晴。
可能是看我拿著飯盒視死如歸的表情，陸先生皺眉開口，「陶顏，你是擔心飯菜有毒嗎？」
「沒…沒有…」
我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將帶有小黃鴨圖案的飯盒蓋子打開。
裡面撲面而來的香氣是我完全沒想到的，還沒吃就已經驚艷到我的味覺。
結合陸先生說是他親手做的，我是十分懷疑。
在我心裡，陸先生一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設，能把雞蛋煮熟就算長大成人了。
我認識陸先生也有十幾年了，從他在國外上學時我就認識他，從沒見他做過一頓飯。
十幾年前，為了不讓陸先生回國給我添堵，我每個月會給他一筆數目不小的零花錢，足夠他在國外胡吃海塞豐衣足食。
怕他照顧不好自己，我還花錢為他請過保姆。
就是這樣，我還是成功養出一頭白眼狼。
現在想想，有那麼多錢不如捐給災區。
如果重新讓我選一次的話，我寧可燒了也不給陸先生揮霍。
因為他完全不懂得感恩。
陸先生的注意力全在飯上，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我吃他做的東西。
「哥哥，快嘗嘗味道怎麼樣？」
他語氣中夾雜著幾分不常有的嬌憨，讓我不經意的心弦一震。
這一刻的陸先生讓我很熟悉，有點像我的六六小朋友。
我只好給他一個面子，拿起一旁的勺子，吃了一口白米飯。
「不錯，很好吃。」我說。
「陶顏！你他媽是不是故意的？！」
陸先生生氣了，即便聲音有點大，但更像是撒嬌。
我笑了笑，「能把米飯煮好，我覺得你也不容易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卻突然意識到我似乎觸及到了陸先生的逆鱗。
他最討厭別人貶低他，任何形式上的都不行。
通常我皮癢癢的時候就會調侃陸先生的長相，他也會很有默契的揍我一頓。
我猜我又踩雷了。
為了一會兒拍戲時不胖頭腫臉，我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陸先生袖子。
「你生氣啦？」
很讓我意外，陸先生這次沒有打我的意思，甚至都沒有發怒的跡象，他只是翻了個白眼。
「快點吃，吃完好從我車上滾下去，看你來氣！」
說實話，如果他不是陸先生，我一定會覺得面前的賭氣包很可愛。
可惜，我從沒有一刻忘記過，眼前的人是陸錚。
他的可愛都只是表象罷了。
長的可愛，不代表人也可愛。
陸先生的獠牙，我可是用靈魂和□□雙重體驗過的，刻骨銘心。
這頓飯不管是不是陸先生親手做的，我還覺得挺好吃的。
陸先生已經回到駕駛位上了，時不時從後視鏡看我。
發現我幾乎都吃光了，他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不錯吧，我手藝怎麼樣？」
典型的幼兒園小朋友向老師討要小紅花，我只好如實回答。
「確實很好，你可以出門擺攤了。」
本以為陸先生會和我對嗆幾句，誰知道他竟然開始回憶起過去。
「我在國外上學的那段日子過得特別苦，每天放學都會去超市買打折菜。」
「有時候為了等一個打折麵包要在麵包店門口等上兩個小時，沒辦法我住的地方太遠了，外賣定不起，我只好自己學做飯了。」
「後來我成年了，就開始勤工儉學，總算有點積蓄了。」
「我那時候就想，為什麼我們是同一個父親，你在國內無限風光，我卻在國外食不果腹，太不公平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不是親生的，活該沒人疼。」
聽陸先生這麼說，我心裡有氣，必須要辯駁幾句，不然我會覺得我那麼多錢被大風刮跑了。
同樣是一樣的年紀，六六就知恩圖報，怎麼陸先生就和沒良心一樣呢？
我收起飯盒，把頭湊到陸先生跟前揭穿他。
「我記得從你14歲開始，我每個月會給你五萬塊錢零花錢，逢年過節還會翻倍給你包紅包，你都花在哪了？」
陸先生愣了一下，他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滿滿的震驚。
「你不會說你…沒收到吧？」對此我十分懷疑。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導演叫我回去。
我也懶得和陸先生對質下去，不然我猜他會惱凶成怒對我使用暴力，瞧他驚愕樣子，就好像要吃了我。
陸先生就是這樣，容不得我和他有半點衝撞。
我打開車門往外走，心情實在不好。
「我得回去拍戲了，你要不想等我，就先走吧。」我說。
這幾年我很少有和陸先生正面剛的時候，人在屋簷下，小打小鬧的事我都讓著他，但這件事真的很讓我噁心。
他還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而我懶得搭理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自認為對陸先生不薄，他媽媽嫁給我爸爸，錯的也不是陸先生。
錯的是他媽媽不該為了擠走我媽媽進門，硬說陸先生是我父親親生的。
作為十幾年的獨生子，我對兒時的陸先生充滿敵意。
後來我父親破產了，十幾歲的我作為家裡的頂樑柱試圖阻止陸先生回國，但我從未在金錢方面虧過他。
我想素未謀面的兄弟情，他還是小三生的孩子，那時候我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
誰知這狼崽子得勢那天，第一個恩將仇報的就是我。
回到劇組，我只有三個鏡頭和一段台詞了。
很快就拍完了，其他時間和導演聊了一會兒，他非常真誠的邀請我出演下一部劇。
他還說他打聽過，演員協會和廣電那邊並沒有封殺我。
他說我和偷|稅、吸|毒、當小三出軌不是一個性質，談戀愛和個人癖好也不能證明我生活作風有問題。
只不過那時候突然爆出來，大家對這種事有新鮮感罷了。
導演這麼說，我很無地自容，什麼叫個人癖好？
難道他覺得我的個人癖好是在家拍裸|照？
我禮貌的回應了幾句，並沒有答應出演下一部劇，他看起來有些遺憾，一個勁兒讓我考慮一下。
在導演認為，我和他合作是一本萬利。
他覺得我早晚要正式復出，到時候會引起不小的輿論。我在他的劇裡是個不輕不重的角色，可以給他的作品帶更大的噱頭。
出了問題劇方不用背鍋，火了就更是如願以償。
可我知道自己的狀況，我連支配我個人行為能力的資格都沒有。
我已經給金虹獎蒙羞了，就不要在去禍害別人了。
這次的片酬有三萬塊，省著點用，夠我看病吃藥維持好久了。
我看了下時間，凌晨兩點半。
我猜陸先生已經走了，但還是告別導演後回到停車場看一眼。
我覺得陸先生會把我的行李扔在地上，我去撿一撿。
誰知道陸先生的車還停在原地，隔著車玻璃我看到了手機的光亮，他應該在低著頭玩遊戲。
見我上車他也沒停，順手扔給我一個暖寶寶，繼續指揮推塔。
我好奇的想看看陸先生遊戲打的怎麼樣，誰知道我剛一抻脖子卻被他躲開了。
「看什麼看，起開！」
他這賭氣的樣子倒像是我惹到他了。
不過陸先生何曾受過委屈？
有什麼不痛快，他在我這裡當場就解決了。
無非就是打我一頓，或者我幾次，再不然把我關小黑屋裡自生自滅。
現在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想讓我哄他？
第8章 感冒 陸先生要和我表白？
陸先生不開口說話，我也跟著保持沉默。
他裝高冷，我也不是話嘮。
可等陸先生遊戲贏了，他依舊喪著一張臉，就和誰欠他錢一樣。
十幾分鐘過去了，我也沒見他情緒有緩解的意思。
開車之前他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這才伸手去系安全帶。
對此我表示很無辜。
是他主動來接我的，我又沒求他過來。
現在他生氣，和我有毛關係？
如果是因為剛剛那件事，我不找他把錢要回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他還好意思生氣？
臭！不！要！臉！
我故意不理他，他似乎更暴躁了。
無論做什麼，他都會弄出很大的動靜，以此來證明他現在有多憤怒。
但只要他不打我，我繼續就裝做視而不見。
車開動大約半個小時左右，我的頭開始昏昏沉沉，或許是實在太困，我竟然睡著了。
我猜陸先生要氣死了吧。
可惜我看不到他那張陰晴圓缺的臉。
不然我一定會笑醒的。
迷迷糊糊我有點冷，就像掉進冰窟窿裡一樣，我難受的把身體緊緊縮成一團，如果我沒想錯。
我一定是感冒了…
真開心，這樣陸先生就不會輕易和我發生□□上的接觸了。
他說過，他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他。
如果可以，我希望無限延長我的感冒期，讓陸先生徹底和我絕緣。
朦朧之間，我聽見了用力捶方向盤的聲音。
心裡想著有本事你就直接砸車，大不了我們一起凍死在荒郊野外。
慢慢的，我覺得身上我沒那麼冷了。
我努力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我身上竟然多了一條厚毛毯，腦門上還粘著一隻退熱貼，懷裡抱著的暖寶寶也暖烘烘的，舒服的不行。
這一定是陸先生的傑作了，他怕我燒死了，就不到了。
畢竟今晚他的時間都搭在我身上了，如果我白天還沒好，他的損失會很大。
汽車的顛簸讓我知道我們還行駛在路上，當我睡了一覺徹底醒過來時天已經微微亮起。
我從平放的車座上起身，看到陸先生那張臭臉拉的比驢臉還要長。
他看我醒了，立馬冷嘲熱諷，「沒死？很好，一會兒回去洗乾淨，我要上你。」
「行！我會好好洗的。」
我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本來還挺感謝陸先生的，現在那一丁點好感都煙消雲散了。
他幫我果然就是為了上我，就知道陸先生沒安好心。
儘管我的頭還有些痛，但陸先生都不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他，我就更沒什麼可怕的了。
我打定主意，今天不把感冒傳染給陸先生，我誓不罷休。
大不了腰和屁股難受幾個小時就挺過去了，左右也逃不掉，但一想到陸先生生病我的心裡就特別爽。
或許是壓抑太久，我竟然笑出了聲音。
陸先生特別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怎麼？被我上就那麼開心？」
這得是多不要臉的人能說出這種話，某些人技術差的要死，怎麼就沒有自知之明呢？
他是看不見小陸先生擠進我身體的時候，我表情有多難受嗎？
他就捨不得多抹點閏骨嗎？
前戲多給我一點是會死嗎？
我非常不理解，陸先生是只對我這樣敷衍，還是對其他情人也都如此。
如果他對別人也都一視同仁，那我只能說陸先生的魅力只在於錢上。
他這個人是真的不行。
我看他將來娶老婆只能花錢買一個回家了，不然誰能受的了每天這樣的折磨？
陸先生又說了幾句非常自戀的話，我假裝一句都沒聽見，默默的把頭轉向窗外。
或許陸先生還以為我害羞了，我從車窗裡看到他嘴角慢慢上揚的過程，心中一陣惡寒…
好在瀾海橋上的景色真的很美，能緩解我非常無語的心情。
我看到日出的餘暉在海面泛起了點點光亮，一輪紅日冉冉升起。
新的一天總是讓人充滿希望，但願我餘下的人生也能如此。
我感覺到車速漸漸慢了下來，陸先生也在往我這邊看。
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柔情的一面，沒有了之前情緒上的暴戾。
原來他也很喜歡看風景，體會這種生機盎然的感覺。
我故意把位置讓出一點點，好讓陸先生也能看到完整的日出。
他突然開口指揮我說：「你把身體往前一點。」
我立馬照做，他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這裡的光太刺眼了，我都看不清路了，你剛好幫我擋著。」
「……」
刺眼你TM還看？我心中一陣無語，突然自顧自的愣了一下。
陸先生剛剛看的難道不是日出？而是我？
帶著這種可怕的想法我足足緊張了一路，終於車停了，我們來到陸先生在南城莊園的別墅。
我發現陸先生舉止有點不自在，他似乎比我還要緊張。
我又想起今天是情人節。
我小心翼翼的問陸先生，「你的白月光不會來捉姦吧？」
他看了我一眼，又很快把目光轉移到別處。
「他出國了，而且他也沒那麼閒。」
我總覺得這個回答有些敷衍，陸先生這狀態倒像是被放鴿子了或者根本沒約成。
我想想也對，就陸先生這種性格，活該他單身。
我的洪荒之力已經壓制不住我臉上嘲諷的笑容了。
但很快陸先生的一個眼神，我立馬變得老老實實唯唯諾諾的樣子了。
大情人節的，挨頓揍真的犯不上。
同時我覺得非常晦氣，若不是陸先生神秘的白月光不在，我也不會被陸先生拉到家裡陪他過節。
但凡陸先生選中的是別人，我就可以和六六小朋友通宵玩遊戲聊天了。
每年我們都是這樣過的，輕鬆且愉快。
但我轉念又一想，六六有喜歡的人了，他今天應該會和那個人一起過吧？
如果六六表白成功了，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我和六六徹夜長談的日子了，想到這裡，我心裡隱隱作痛。
我很羨慕六六喜歡的那個人，因為我深知六六的好，他應該是一個很值得托付的男朋友。
可惜，我沒機會了。
「喂！發什麼呆啊？下車！」
陸先生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他不耐煩的在車下喊我，我趕忙解開安全帶從車上走下來。
雙腳沾地那一刻，我又一陣天旋地轉，好在陸先生及時扶住了我。
「你就是死在我家，我也不會給你算工傷的！」
陸先生氣急敗壞，但卻沒有放開我的意思。
直到我能自己站穩，他才鬆手。
我向他道謝，卻換來了一個白眼。
我猜他還在因為我之前沒哄他，而耿耿於懷。
就不哄，我又沒錯。
我們兩個人來到門口，陸先生開門的手竟然有些微微顫抖。
搞什麼？年紀輕輕就帕金森了？
我裝作沒注意到的樣子，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門開了，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濃烈的玫瑰花香。
「阿嚏！」
我揉揉鼻子定睛往裡面看，整整一客廳的玫瑰花，有的故意擺成心形，甚至都沒有下腳的地方。
就連樓上都已經鋪滿了，目光所至宛若艷紅色的海洋。
「這麼浪漫，是給你白月光準備的？」我問。
陸先生沒說話，但他臉紅了。
這麼多花又都是新鮮的，陸先生的房子這麼大，如果是他自己佈置的，估計需要整整一天的時間。
還有那個綵帶、貓咪玩偶、房樑上被紅布遮住的條幅，這可費了不少心思。
我一直以為陸先生是個禽獸，沒想到他還是個情種。
追了人家那麼多年，也沒傳出確認關係的消息。
看來陸先生的白月光也不怎麼喜歡陸先生。
我竟然有點幸災樂禍。
其實陸先生的白月光我早有耳聞，但不知道名字。
據說那人也是一名演員，真不知道圈裡的哪位大神能被陸先生看上，他上輩子得做多大的孽？
不過我更佩服那位白月光的手段，這麼多年也沒讓顧先生得手，反倒把陸先生搞得五迷三道的。
贊啊！
瞧著陸先生一直靦腆的不說話，我假裝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係，就算他看不見，你也有心了，不用難過。」
他猛地看向我，似乎有話要說。
我猜他是想辯解，就沒理他。
「欸？你這條幅上寫的什麼？」我好奇的問。
他激動的說你打開不就知道了，並且目光隱隱期待的望著我。
如果不是太瞭解陸先生，我還以為他要和我表白。
我指了指橫幅，又問了一句：「可以嗎？」
剛問完我又打了一個特大號噴嚏。
靠，完了，我心中預感不好。
我其實很喜歡花，非常喜歡那種，但我從小花粉過敏，平時不是很嚴重，可這裡畢竟都是過敏原。
我已經感覺到鼻子發癢、呼吸困難、甚至已經淚流滿面了。
陸先生看著我皺眉問，「陶顏，你怎麼哭了？感動的？」
我感動個屁啊，又他媽不是為我準備的？我嗆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我從沒試過被花海簇擁這麼長時間，竟然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我…我花粉過敏…」
我努力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只看到陸先生如遭雷劈的表情。
「靠！你怎麼不早說！」
早說？我心中一陣mmp，誰TM知道你會整這樣一出？
我看見他穿越花海往我這邊來，途中踩死了好幾隻花。
造孽啊！
我突然很想看看條幅上寫的誰的名字。
我努力讓清醒，用力的去拉條幅上的繩子，淚水模糊雙眼的時候我看到了陶顏兩個大字。
，我不會看錯了吧？
火星撞地球了嗎？
這一屋子玫瑰花是為我準備的？
還有比這更驚悚的事情嗎？
見我還在原地打轉，陸先生慌忙把我抱起來往門外走。
「阿嚏！！！」
我一個噴嚏正對著陸先生的臉上。
由於我感冒了的原因，鼻涕有點多…
第9章 夢魘 陸先生消毒進行時。
這是陸先生第32遍衝進衛生間洗臉。
雖然我躺在病床上掛水，但還是細心的幫陸先生數著呢。
儘管我知道他嫌棄我髒，但我的鼻涕又不是502強力膠水，他搞得這樣明顯，大家都怪難堪的不是嗎？
我甚至在想，如果不是來醫院，我現在究竟是在陸先生的床上睡覺，還是在陸先生的床上被迫表演自嗨，以供他取樂。
陸先生既然嫌棄我，為毛還口口聲聲說今天要上我？又為什麼強迫我每週至少要和他見面五次以上？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難道陸先生有什麼隱疾？比如雙重人格之類的？
又或者是老年癡呆，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
況且陸先生和我滾床單的時候，總是特別喜歡吻我。
以前我倒是沒發現陸先生有和仇人接吻的癖好。
他每次和我做那種事，只是想故意折磨我，享受那種征服的快感而已。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不記得了，陸先生做事時不再那麼單調，雖然技術還是很差，但卻多了一些小動作讓我應接不暇。
他會吻我，會把舌頭伸進我的口腔裡慢慢攪動，有時候不做的時候也會莫名的纏著我接吻，直到我們都有些呼吸困難，他才肯放過我。
所以我很好奇，鼻涕也是我□□的一種，它和口水究竟能有多大差別？
陸先生這人可真是雙標。
相比之下我就好很多，陸先生已經知道我厭惡他了，我就沒必要更加做作的表現出對陸先生的嫌棄之情了。
有時候我在想，是不是因為他看我好欺負，這才毫無下限的羞辱我呢？
顯而易見的問題，我總是喜歡找各種理由尋求平衡，其實命運的秤砣本就不公平。
在我和陸先生的博弈中，我早就輸的徹徹底底。
也不需要他怎麼樣，他上我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羞辱了，又何必一遍一遍用洗臉來噁心我呢？
我的思緒已經飄忽很遠了，陸先生還在洗手間裡瘋狂洗漱。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想起剛剛玫瑰花海中那條寫著我名字的橫幅。
陶顏兩個字是多麼的刺眼，我已經不想追問其中原因了，至於橫幅後面寫的什麼，我完全不感興趣。
事情似乎在往說不清道不明的方向發展，我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陸先生了我七年，難道真的出感情了？
他不想讓我做他的性伴侶了，改行想讓我給他當情人了嗎？
所以他這幾天才會做出種種怪異的舉動，甚至不再動手打我。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寧可繼續維持現在的關係，哪怕他不把我當人對待。
和陸先生產生感情，才是對我人格上最大的侮辱。
與此同時，我最擔心的是我與陸先生的十年之約，生怕陸先生會單方面毀了它。
三年，明明還有三年我就重獲自由了。
陸先生承諾過，那時候他不會再打擾我的生活，更不會再利用我母親的性命威脅我。
現在看來，自由很可能變得遙遙無期了。
想到這裡，我鼻子發酸，眼角一片溫熱，不知不覺淚水便模了視線。
對，我哭了。
自從三年前我確診抑鬱症後，我就開始變得多愁善感。
無緣無故我就喜歡大哭一場，哪怕很小的事情也阻攔不了我情感上的發洩。
我變得敏感多疑，變得精神緊張。
就像現在這樣，我明明不想哭，但我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我討厭這種病，它毀了我的故作堅強。
它讓我看起來更像個懦夫。
它把我變得小心翼翼，對生活充滿絕望。
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真的太難熬了。
而一切罪惡的源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陸先生。
這時病房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陸先生聽到動靜從衛生間出來。
我趕忙擦了擦眼淚，抻著脖子往外看。
我還以為是陸先生訂了早餐，誰知道進來的人是陸先生的助理小傑。
他用空空如也的爪子從身後的背包裡翻出一大瓶消毒液。
陸先生拿到手以後就開始對著自己和空氣狂噴，似乎覺得還不夠，他竟然要拿來噴我…
我冷漠的盯著陸先生，氣的胸口大力的起伏著，不爭氣的眼淚越流越多，我想不通他這樣羞辱我有意思嗎？
還消毒？
他乾脆給我一瓶敵敵畏算了，我死了還能清淨清淨。
陸先生看到我的表情愣了一下，他握著消毒液的那隻手立馬撤了回去，又小心翼翼的藏在身後。
典型的掩耳盜鈴…
他試探著問我，「陶顏，你是眼睛不舒服，還是真哭了？」
我努力平復情緒，不想讓陸先生換其他方式嘲諷我。
因為我在陸先生面前哭過不止一次兩次了，但每次他都是變本加厲的欺負我。
我猜這次結果還是一樣的，我就有沒必要自取其辱了。
「你的消毒液太刺鼻了，我熏得頭疼。」我隨便尋了個還算說的過去的理由搪塞。
「所以消毒液你也過敏是嗎？」他問。
我沒回答，陸先生皺著眉看了我足足有一分多鐘，我好怕他一時憤怒，把消毒液全噴我臉上。
但他他沒有，陸先生轉身把消毒液放在窗台上，並且開窗通風。
回來的時候他小聲嘟囔，「就你事多。」
我心裡很難受，頭疼的要炸開了，我猜我應該吃藥了，但陸先生還在這裡，我只好忍一忍情緒上的波動，靠在床上閉目養神。
陸先生喊了一句我的名字，我抬眼看他，陸先生動了動嘴唇，卻沒說出一個完整的詞語。
我又把眼睛閉上，聽見陸先生站起來的聲音。
我偷偷把眼睛瞇成一條縫觀察他，只看到陸先生又起身回洗手間洗臉去了，順便帶上了他的消毒液。
「……」
他走後，我偷偷從褲兜裡摸出帕羅西汀，就著桌子上的水吃了。
或許是心理作用，除非是產生幻覺，不然我每次吃完藥，都會覺得病好了一大半兒。
餘下的時間，我靠在病床上盯著吊瓶發呆，眼看著藥液一滴一滴的流進我的血管，這成了我唯一可以打發時間的方式。
這時我手機的鈴聲響了，如果不是我媽打來的，就一定是六六。
我反應有些遲緩，下意識去對床拿手機，手上的針頭不小心被我扯了下來，手背猛地一痛，流了好多血。
我沒去管，有些魔怔的翻著大衣兜。
陸先生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這一幕，立馬衝過來按住我手上的血管，並用呼叫器找來了護士。
「陶顏，你這麼著急，是誰給你打的電話？」
陸先生衝著我著我大吼，我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很意外，來電話的人竟然是我高中同學唐敬杞。
我們很長時間沒聯繫了，回想上學時，我經常在外面拍戲，回來後他就幫我補習功課。
我們也經歷過一段兩小無猜的日子。
後來他出國了，我們就很少聯繫了，慢慢的就斷了。
我正要接，陸先生也不知道抽什麼風，他發現後一把搶走我的手機，故意扔到我夠不到的地方。
「不許接！」
「不接就不接，你總吼什麼？」
我煩躁的一隻手捂著耳朵，腦袋嗡嗡直響，或許有些低血糖，又或者是藥物作用，我有點頭暈。
遠處的手機並沒有讓我產生執念，那麼久不聯繫的人，根本不在乎我晚一點回復。
但我此刻突然失去了意識…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我在一片泥沼中掙扎，周圍枯木腐朽、遮天翳日，恐怖非常。
我甚至能聞到臭水溝的味道。
陸先生一身黑衣，突然出現在我的不遠處，還對我發出邪惡的笑聲。
我乞求他救我上岸，他一動不動，甚至目露凶光。
最後我發現陸先生就是這片沼澤的化身，他是窮凶極惡的魔鬼，他想要我的命，將我吞噬。
我氣的破口大罵。
「陸錚，你他媽就是個混蛋！我殺了你！」
可我無論怎麼喊叫都無濟於事，慢慢的我覺得自己被泥沼完全吞沒了，絕望的氛圍縈繞在週身，讓我的呼吸愈發困難。
終於，我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竟然是一個噩夢，但卻有些真實。
我鬆了一口氣，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找回意識後，我向四周看去，醫生護士十幾個，正尷尬的看著我，而陸先生卻黑著臉，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醫生吩咐了幾句走了，護士幫我重新掛水，等其他人都離開了，陸先生挪過來一把揪住我的領子，惡狠狠的質問我。
「陶顏啊，你剛剛說誰是混蛋？」
我嚇了一跳，身體微微顫抖著。
「夢裡的話不能當真。」我說。
陸先生笑了，是那種陰惻惻的。
我頓時毛骨悚然，想不出陸先生要怎麼報復我。
「哥哥，說錯話是要受懲罰的，你該不會不記得了吧？」他說湊近我耳邊輕輕說道。
我只感覺耳根兒癢癢的，下意識想躲，卻被陸先生死死拽著。
慢慢的，他放開了我的衣領，一隻手順著我的鎖骨慢慢下滑。
我一動不動，任他任他肆意妄為。
他繼續邪魅一笑，手指逐漸向下，我開始緊張起來，我看他，他看我，他狡黠的勾起嘴角，就像一隻玩夠獵物的大型貓科動物。
「既然哥哥這麼聽話，那就到此為止吧，這賬我們回去慢慢算。」
他的手很快從我身上拿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桌上有一個食品袋子，看來是今天的早飯。
陸先生一邊開袋子，一邊招呼我吃飯，彷彿剛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我小心翼翼的問陸先生，「我剛剛睡了多久？」
陸先生想了想回我，「你不是睡，你是暈了，大概不到十分鐘。」
「這麼短？我還以為我暈了大半天。」我不可思議的說到。
陸先生冷笑一聲，自嘲的說道：「陶顏，十分鐘你就對我破口大罵了，若是睡上大半天，你在夢裡是不是早把我凌遲處死了？」
第10章 威脅 把手機還我！！！
何止凌遲處死，如果有機會，我可能會將陸先生碎屍萬段。
吃過飯，我看了下時間，才9點多，我問陸先生什麼時候回去。
他看了下我的吊瓶，含糊了一句，「下午三點吧，去我另外一個住處。」
我發現掛水只剩下小半瓶了，快點打根本用不上半個小時就能結束，難道陸先生想來個醫院play？
結合他說的話，我想起之前那棟滿是過敏原的房子，心中猛地一個激靈。
陸先生不會又搞什麼歪門邪道吧？
「你另一棟房子也有情人節特供嗎？」我問。
陸先生靦腆的笑了笑，我沒看錯，他TM竟然臉紅了。
臥槽…我只覺得一群草泥馬從我頭頂呼嘯而過。
像陸先生這種臉比城牆厚的人，竟然還會臉紅？而且不止一次，火星撞地球了嗎？
我已經開始惶恐了，生怕陸先生繼續鬧妖。
「哥哥∼」
陸先生叫了一聲，身體挨我越來越近，都快粘我身上了，但他的臉卻刻意離我很遠，可能是怕我對他發射502生化鼻涕膠。
我也想，可現在沒有。
我眼神複雜的盯著陸先生，只覺得身體發冷，汗毛倒豎。
「你要說什麼抓緊，別賤兮兮的膈應我。」
通常我是實在忍無可忍了，才會毫不客氣的懟陸先生幾句。
偶爾陸先生並不會在意，因為再難聽的話，他在我這裡也聽習慣了。
比如這次，陸先生沒動手，也沒有和我對嗆，而是繼續賤嗖嗖的故意噁心我。
「哥哥就真的不好奇，我在另一棟房子裡準備了什麼嗎？我為了這次情人節煞費苦心呢。」
我心裡冷笑，妖果然是妖，任憑他怎麼作，我不理他就是了。
陸先生故作神秘的等我反應，最後他發現我是真的不感興趣，這才失落的歎口氣。
「就這麼煩我？」他問。
「不敢。」我公式化的給他答覆。
陸先生猛地站起身，帶著一股駭人的氣勢，嚇了我一大跳，我以為他又要打我，下意識偏頭躲向一邊。
看到我這個樣子，陸先生扯了扯嘴角，欲言又止。
我把頭低下，不想看他。
我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聲長歎，是陸先生發出來的。
最近他總是這樣，無論是在電話裡還是現實中，他都會對著我莫名其妙的歎氣。搞得我懷疑陸先生上個月非要帶著我體檢，是不是檢查出什麼絕症之類的了？
提起這個，我才想起來，那麼全面的檢查，我該問問體檢結果才對。
當我再次抬頭的時候，陸先生已經在對床看手機了，一副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的小學生賭氣模樣。
或許是為了逼我和他說話，陸先生還故意把我的手機放在他的大腿上，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玩遊戲。
我在心裡問候了陸先生的祖宗十八代。
還有比他更卑鄙無恥的人嗎？
他有手機可以打發時間，而我只能對牆發呆，不由得心中一陣淒涼，和陸先生在一起的時間比TM坐牢還要難受。
在他面前，我連最基本的人權都不曾擁有。
我甚至不明白陸先生怎麼會閒成這樣，竟然會如此有耐心的陪我打吊瓶。
昨天他可是一宿沒睡的，是不是平日裡樹敵太多，被人下降頭了？
總之，我是不會承認陸先生對我產生感情這種荒唐事的。
太噁心了。
就在我下定決心堅決不搭理陸先生的時候，我手機鈴聲竟然不合時宜的響了，QQ的提示音讓我心弦一陣，這次一定是六六了。
我迫不及待的看了一眼陸先生的大腿，只見陸先生將我的手機緊緊握在他自己手裡，嘴角勾起一抹計劃得逞的笑容。
「陶顏，手機在我這裡，你想要嗎？」他問。
我已經懶得吐槽陸先生是否有什麼心理疾病了。
我盯著手機，又皺眉看著陸先生。
「你說條件。」
陸先生眼神變了變，似乎沒有了剛剛那股子小人得勢的架勢。
「我就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真生氣了。」
陸先生委屈巴巴的將手機遞給我，那個表情怎麼說呢？我竟然覺得他不像是裝的。
可就在我準備接過手機那一刻，陸先生又迅速收了回去。
「條件還是要談一談的。」
果然，我就知道，陸先生這人有病，一分鐘不給我添堵，他都憋得慌，怎麼可能讓我輕易拿到手機。
「你想怎麼樣？」我問。
「你不許給唐敬杞回電話，而且你也不可以再聯繫他。」
陸先生說的理直氣壯，我卻愈發作嘔。
憑什麼呢？
就憑我是你陸錚的性伴侶？
憑你打我，我不敢還手？
你姓陸的管天管地，都管到我交朋友上了。
我這幾天可以不回唐敬杞，但我離開陸先生就是我的私人時間，他有什麼權利干涉呢？
這一刻我爆發了，不計後果那種。
「陸錚，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你不會真以為你我幾年，我就會對你百依百順言聽計從了吧？你腦子裡進屎了嗎？」我語氣極差，目露凶光。
陸先生就好像受到了奇恥大辱，一把扯著我的頭髮，讓我被迫仰頭看他。
「陶顏，你敢這麼和我說話，誰給你的勇氣？」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次我不想軟弱，不想再向陸先生妥協了，不是因為多年不聯繫的唐敬杞，而是為了我所剩無幾的尊嚴。
又或者說是因為六六的信息。
我一直堅信，就因為我現在這種狀態，才沒辦法接受之前六六對我的表白。
這種委屈的情緒逐漸放大，讓我更加歇斯底里的想要反抗。
我打著吊瓶那隻手已經是第二針了，大不了再來一針。
我醞釀全身所有力氣，狠狠地照著陸先生的肚子就是一拳。
他悶哼一聲，吃痛的鬆開我，繼而退開好遠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我還沒來得及多想，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來的人是我媽媽，性格溫婉的趙女士。她一看就是來探病的，手裡還提著一隻淡藍色的保溫飯盒。
我來醫院的事只有陸先生知道，我無奈的閉了閉眼。
還沒等我開口說話，陸先生那邊就猛地痛呼出聲，彷彿拿過奧斯卡小金人的演技，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乾媽，你都看到了吧？哥哥打我！」
我沒好眼神的瞪著陸先生，如果我媽不在，我估計會和陸先生打一架，哪怕頭破血流的是我自己。
護士已經過來幫我拔針了，看到我的手在淌血，她無語的撇了撇嘴。
「針頭都扎進去了，你多大仇啊？打你弟弟這麼用力？」
我百口莫辯，只能惡狠狠的瞪著陸先生。
而此刻我媽媽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特別叛逆的孩子。
「陶顏，錚錚比你小，又是弟弟，你為什麼總和他過不去？」
「我沒有，是他…」
我看到母親眉宇間的褶皺，態度立馬軟了下來。
「是我一時衝動，都是我不好。」
我看到陸先生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我這心裡真的特別堵得慌，但好在我媽媽態度有所緩和。
「兄弟之間能有多大仇？你過來給錚錚道歉。」
「沒關係的乾媽，我不介意的。」
陸先生在我媽媽面前，演技愈發嫻熟。
我恨得牙根癢癢，又不敢拒絕。
我媽媽有心臟病，她在我眼裡真的非常非常脆弱。
作為兒子，我能做的就是讓她盡量心態平和，不惹她生一點氣。
我生怕我的某個行為會讓她替我上火，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陸先生正是抓住了我的軟肋，他才可以肆無忌憚。
我猜他這次把我媽媽找來，就是想給我個警告。
他肯定又覺得我最近這幾天不太聽話。
我只好妥協，藉著這次道歉的機會，也算是給陸先生低頭。
「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把畢生演技都用上了，也沒辦法壓下我此刻的屈辱。
我看到陸先生滿意的笑容，也看到我母親眼神中的欣慰，我快要瘋了。
陸先生這時候過來摟住我的脖子，哥倆好的樣子讓我心中作嘔。
他似乎還不肯見好就收，對我媽媽控訴我莫須有的罪行。
「乾媽，哥哥在外面拍戲凍著了。我讓他掛水的時候睡一覺，可哥哥偏要玩手機，我不同意，他才打我的。你說說他都多大人了，還不讓人省心。」
我目光直直盯著陸先生，就那麼看著陸先生在我母親面前表演，可我毫無辦法。
「睡覺太無聊了，所以我想看看手機。」
我機械式的配合陸先生解釋著，果然換來了我母親的一頓責備。
她說我多大人了，還和孩子似的任性。
她讓我多學學陸先生，他一個人撐起一家公司不容易，多有正事？
而我自從我傳出同性戀，不雅照後也不工作了，對象也不找，真不知道我究竟要幹什麼…
我母親不知道具體發生的事情，但她對我沒工作的事情耿耿於懷。
她甚至勸過我就算不拍戲了，也要找個營生，不要整天混吃等死。
我笑了，營生？我要在床上伺候他乾兒子，哪有時間去忙別的營生？
我不想讓母親為我上火，只得從善如流的答應。
陸先生或許發現目的達成了，熱鬧也看夠了，開始為我說話。
他也不想讓我把我母親氣死，這樣就沒的玩了。
陸先生竟然還答應要幫我找工作，多可笑？
如果可以工作，我發條信息就可以，完全用不著踏姓陸的人情。
我媽媽又陪著我坐了一會兒，全程都是陸先生再陪他聊天，我完全插不上話。
看到陸先生賣萌耍寶逗我媽媽開心的樣子，我竟然有些恍惚。
究竟是我神經錯亂了，還是世界本就如此美好。
快11點的時候，我媽媽說她約了幾個閨蜜來家裡開茶話會，要回家提前收拾一下，這才離開。
陸先生去送我媽媽，我隱約在門口看到了陸先生的助理。
原來這一切都是陸先生安排的，他故意派人把我母親接來，又把我母親送回去，目的就是對我起到震懾作用。
瞧見陸先生回來，我冷笑一下。
「怎麼樣？目的達成了？很開心？」
陸先生揉著肚子靠在另一張床上養神，不太想理我。
那一拳我自然知道打的有多重，我是照著殺人償命使得力氣，可能是陸先生早有準備，他向後躲了一下，這才沒什麼大事，但疼是避免不了的。
我看他不說話，只好自顧自的說下去，不然我會憋死的。
陸先生情緒暴躁，一定回打我，但是我認了，打就打吧，我會收起全身的鋒芒，任他搓磨，不然陸先生會硌到手，誰叫他贏了呢？
「陸錚，你明知道我媽媽有病…你的心好狠啊。」
陸先生抬眼瞥了我一下，目光中滿是刀光劍影。
「陶顏，你媽媽還沒走遠呢？你是想讓她親眼目睹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我哭的樣子嗎？」
我瞪著眼前的魔鬼，絕望湧上心頭。
「你要是還想繼續，就不要有這樣恐怖的念頭。」
我毫無意義的威脅，更像是一種妥協。
陸先生捂著肚子下床來到我身邊，一把捏住我的下巴，用極其凶戾的目光盯著我，語氣中夾雜著濃濃的威嚇。
「所以哥哥更要乖乖的，我們一起共同努力，好讓我乾媽多活幾年。」
第11章 聲音 陶顏，你可真好看。
我其實很好奇，我媽媽這個人為什麼可以大度成這個樣子。
是不是心臟有病的人，心胸都比較寬廣？
當年我爸不過就是一個窮小子，入贅到我媽媽家裡。
因為肯努力，又藉著我媽媽家當跳板，他這才有了一些家業。
我從沒有瞧不起我爸爸的意思，只是我15歲那年，一直恩愛的他們竟然離婚了。
理由是我爸爸出軌了…
多可笑，一個男人靠女人走上人生巔峰，轉眼就拋妻棄子，而那個時候我媽媽整天以淚洗面，卻不讓我對外說，更不讓我告訴新歡在床的爸爸。
我很怕我媽媽因為傷心過度，心臟病復發，整天提心吊膽。
另一邊沒過多久，我父親便娶了陸先生的媽媽，堂而皇之的進門。
他們一家人喜氣洋洋，絲毫沒有任何愧疚的樣子。
我憤怒到極致，非要給我媽媽討個公道不可。
婚禮當天我找了很多社會上的朋友參加，給我爸的婚禮鬧騰的雞飛狗跳，一度衝上娛樂週刊的頭版頭條。
我爸爸成了世紀大渣男，新任陶夫人也變成了人人唾罵的小三。
我看著新聞，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後來的那段日子我也不拍戲了，我決心和我爸還有陸先生的媽媽陸女士死磕到底。
三天兩頭我們就要發生一次激烈的衝突，我甚至揚言如果私生子敢進家門，我就毀了他。
別看我15歲，但我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不曾想在一次激烈的爭吵後，我媽媽趕來甩了我一個耳光。
她打我？她居然打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兒子，我簡直不可思議。
我這是為了她戰鬥啊，她怎麼可以打我？
她看起來比我還痛苦，她哭著求我不要再鬧了，給她留點臉面。
我無語…
我爸爸和陸女士也都不說話，但他們眼底的排斥我看的清清楚楚，合著他們一致對外的人是我？
呵，真可笑。
那一刻我掀翻了桌子，憤然離場。
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十幾天，或許那時候是我沒辦法接受家庭變得四分五裂，並非全是為了我媽媽。
可我不覺得我是自私，我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所以我要抨擊這對帶著崽的狗男女。
那段時間是六六小朋友一直在電話裡安撫我，他才十二歲，說話聲音還帶著奶味兒，每次聽見，我的心情就會好很多。
打起精神後，我又有了破壞我父親第二段婚姻的好主意。
我還不滿15歲，我可是未成年人。
我不顧媒體的曝光，不顧成為網民的笑柄或是心疼對象，我毅然決然把監護人變更成我的父親，並且在媒體上昭告天下。
我向法院提交報告的一個月後，便心安理得的住進了我爸爸的新房子。
我要讓我爸、陸女士以至於陸女士在國外的私生子陸先生都知道，我陶顏不是好惹的！
從那天起，我作天作地，搞得家裡雞犬不寧。
只要有我在家裡，陸先生的媽媽和我爸爸都如履薄冰，大氣都不敢出。
我很享受這樣的日子，更願意看見陸先生的母親每次給陸先生打電話都哭訴自己的不容易，不能把他帶在身邊的那種楚楚可憐和無奈。
我猜那時陸先生幼小的心靈，一定非常受傷。
可我一點也不同情陸女士，早知是這樣的局面，當初何必給人家當小三啊？
現在好了，苦的是自己兒子。
然而一年後…我父親破產了，和我的所作所為有關。
一個公司老闆出現生活作風問題，股價自然大跌。
商場如戰場，我親手毀了我們家的基業。
我茫然了，一向揮金如土的我，一夜之間成了家裡的頂樑柱。
本來我也不想管，可我善良的媽媽勸導我，媒體渲染我，我只好迫不得已的賺錢養家，好在我爸爸沒有欠債。
明星收入自然不能和我家的公司比，但好在我不是一般的明星，我紅得發紫。
因為有錢，我在家裡拿到了絕對的話語權。
我極力阻止年幼的陸先生回國，因為我不想看到小三的兒子出現在我面前給我添堵。
當然我也做到了仁至義盡，大洋彼岸的陸先生畢竟還小，讓我想起了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六六小朋友。
所以每個月五萬塊的撫養費我都會按時交給陸女士，讓她自己寄過去，不要麻煩我。
除非某個月陸女士又得罪我了，不然我猜陸先生在國外吃香的喝辣的，雖然過不上富家少爺的生活了，但奔小康絕對沒問題。
不知道陸女士是不是還不滿足現在的生活？
她竟然把我阻止陸先生回國的事情，告訴了我媽媽。
在我媽媽大度的勸說下，我只好鬆口讓陸先生回國探親。
其實有一件事我始終搞不明白，陸先生不回國，陸女士為什麼從不去探望？
把一個十幾歲的小朋友獨自丟在國外，她怎麼做到的心安理得？
就這樣，17歲的陸先生雄赳赳氣昂昂的回國了，像一個侵略者闖入我的生活。
陸先生的到來，讓我父親非常開心。
在我父親眼裡，我的所作所為就是個叛逆少年，而善於把自己偽裝成乖巧軟萌的陸先生，反而成了家裡的乖寶寶。
只要是家裡沒人的時候，年少時的陸先生總是刻意針對我。
好在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鬥不過我，只會被我完虐後關進小黑屋。
有時陸先生的母親親自求我，我才將他放出來，陸女士管不好孩子，我只好親自替他管教。
後來陸先生考上了外地大學，被我打包發走了，我又過了一段清淨日子。
如果不是我媽媽總勸我兄弟之間要和目相處，我也不會去陸先生的學校看他，也就沒有了後來的那麼多事。
現在拜陸先生的演技所賜，時至今日我媽媽也不知道我和陸先生之間的關係差到極點，已經到了他死我活的地步。
尤其是陸先生善於偽裝，他在我媽媽面前永遠都是一口一個哥哥，最差也會稱呼一句顏哥。
6年前，他就為了拿我母親的性命威脅我，不惜臥薪嘗膽，煞費苦心的認我媽媽當了乾媽。
現在回憶起來，只覺得非常狗血。
車停了，這裡是陸先生眾多洞穴的其中之一，他催促我下車。
我和他來到別墅門前，這次他沒有早上那麼緊張，我猜應該不會出現滿屋子玫瑰那種荒唐事了。
門開了，我走進去，室內擺設一如平常。
我只想早點切入主題，做完好離開這裡。我的六六小朋友還等著向我取經呢。
「我先去洗澡了。」
我掛好外套往浴室走去，陸先生一把扯著我的手臂將我拽了回來。
「哥哥，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我上你？」陸先生的聲音充滿魅惑，很適合調情，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很像六六。
我真的好想把眼睛蒙起來。
「你不想嗎？」我反問。
「那就乾脆在浴室吧。」
陸先生打橫將我抱起來，邁著長腿來到浴室。他把我放進能容納下兩個大男人還綽綽有餘的浴缸裡。
我開始脫衣服，陸先生卻直勾勾的盯著我不動。
我已經習慣了，我光著的時候他都見過無數次了，他有的我有，我有的也他都有，只是我脫褲子的時候還會有些羞怯，但也不打緊。
突然他俯下身體，不懷好意的看著湊近我。
「哥哥，你說我是直接X進去，還是先做點別的？」
我愣了一下，沒聽懂。
因為和陸先生不同頻，我又收穫了一個白眼。
等我都脫光了，陸先生也沒有動作的意思。
我大概明白了，他又想玩點花樣。我站起來剛要說話，陸先生一個箭步衝上來將我按在牆上。
「哥哥，你不穿衣服的樣子可真好看。」
說實話，這是陸先生第一次誇我。他以前要麼不開口，但只要開口必然是羞辱我的。
什麼我腿不直、腰不軟、皮膚黑、沒手感…總之各種挑毛病。
好在我是獅子座，自信且陽光，根本不在乎陸先生的pua。
慢慢的，陸先生的手在我身上越來越不老實，我一動不動任他肆意妄為。陸先生卻不著急的樣子，他可勁的撩撥我。
在我看來，我舒不舒服，有沒有反應，都是無所謂的事，關鍵是陸先生爽不爽。
他舒服了就會早點放過我，左右我已經習慣陸先生的簡單粗暴了，他這樣我還有點不適應。
慢慢的我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陸先生也開始脫起了衣服。
可我突然有一個內心堅定的新想法…
「陸錚，你可不可以把我眼睛蒙上？」
……
從浴室做完，我們又回到床上，到底是一天一夜沒睡，我和陸先生都堅持不到第四次了。
其實我早就很累了，但第三次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陸先生的聲線真的太像六六了，讓我捨不得停下，甚至差點喊出六六的名字。
只可惜我不敢，我理智尚存，還沒有瘋到不要命的地步。
我猜我要喊出來，我這會兒就應該在陸先生家的地下室裡自嗨了，陸先生家裡有很多小玩具，每一樣他都在我身上使用過。
刻骨銘心的記憶總是讓人難忘，所以我要時刻保持高度清醒，不能因為爽了幾次就隨心所欲。
陸先生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大型貓科動物，躺在我身邊摟著我的腰。
「哥哥，你今天怎麼這樣聽話？是不是因為舒服很多？」
我抬眼看他，卻沒回答。
他笑了笑，已經知道我的答案了，我覺得腰上的手臂又緊了緊。
「哥哥，等我們休息好了再繼續吧，我能讓你更舒服。」
我「嗯」了一聲，想著下一次還是要把眼睛蒙上才行。
第12章 不願 陸先生病了，吼吼。
「哥哥，我冷…」
我和陸先生都沒做成第四次，再睜眼時天已經黑透了。
枕邊人的熱度堪比火爐，我打開燈，摸了一下陸先生的額頭，他在發燒，蜷縮在我身邊一動不動，乖的不像話。
我思考了一分鐘左右，問了一句，「陸錚，你是想去醫院，還是找人過來照顧？」
見他不說話，我只好自己做主。
「我還是聯繫你的家庭醫生吧，你再忍忍。」我對他說。
正當我要打電話的時候，，陸先生攔住了我，目光中滿是淡淡的哀傷和難以置信。
我以為他又要發怒，沒成想陸先生竟然哭了…
像個小孩…
他說：「陶顏，你生病時我是怎麼對你的？現在你病好了，就忘恩負義不想管我了對嗎？」
我面無表情，看著陸先生對我聲淚俱下的控訴，心中竟然毫無波瀾。
我這個人心地善良，路邊的野貓野狗生病，我都能照顧幾天。
可面對陸先生，我卻冷漠的不像話。
雖然這一刻陸先生在我眼裡確實挺可憐的，尤其是他說話的語氣，是那麼的無助和委屈，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沒辦法動搖內心的真實想法。
我想給陸先生的助理打電話，不然打給他國外的白月光也行。
沒準白月光心一軟，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緣也說不定。
我猜陸先生但凡和白月光有幾分真心，也不會再糾纏著睡我了。
這樣我也能深藏功與名，徹底擺脫陸先生。
總之，我就是不想親自照顧他。
陸先生似乎看出我的猶豫，他故作堅強的從床上起身，搖搖晃晃的下地，獨自去找退燒藥吃。
「你要是困了，就接著睡吧，我死不了。」他說。
我聽出陸先生言語間有些賭氣，但我還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連下床扶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陸先生走了一半，失望的回頭看我，眼底間充滿無奈。
他說：「陶顏，你都不裝一下的嗎？」
見我繼續沉默，陸先生似乎忍無可忍，只能出言威脅。
「陶顏，我只是感冒而已，可是會好的。」
我當然知道他一時半刻死不了，但我還是沒有任何作為。
如果今天陸先生不找我母親來醫院，我可能會考慮出於人道主義精神照顧他一天。
可事已至此，我只能公事公辦。
我說：「陸錚，我是來陪你上床的，不負責給你當保姆。」
陸先生冷笑一聲，目光逐漸變得凶狠。
「陪我上床？可我在床上還沒玩夠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我非常有骨氣的反問。
他伸手指了指床頭櫃的抽屜，示意我打開。
「陶顏，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知道抽屜裡都是些什麼，它們是陸先生鍾愛的玩具，在我看來和刑具沒什麼分別，那是我這七年的恥辱和噩夢。
陸先生很得意的看著我，似乎很肯定我會向他妥協。
畢竟每一次都是我渾身濕透，狼狽抖著腿他向他求饒。
然而，這次我沒有。
就算他一會兒玩死我，我也不會選擇照顧他。
下定決心後，我二話不說拉開抽屜，本以為裡面全是些琳琅滿目的限制級生活用品，沒想到抽屜裡只有幾隻沒開封的小雨衣。
我驚愕一瞬，再抬頭看陸先生，只見陸先生笑了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算了，你去睡覺吧，我今天忘記準備了。」
我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來。
陸先生踉蹌的開門出去了，我把自己埋在被子裡一陣焦慮。
大約三分鐘左右，空曠的房子裡傳出「撲通」一聲巨響，在深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我懷疑陸先生摔倒了，趕忙開門出去。
走廊裡空無一人，我四處看了一眼，陸先生竟然四仰八叉的倒在二樓樓梯的緩台上。
我沒想到會這樣嚴重，立馬衝下樓梯查看陸先生情況。
「陸錚？陸錚！」
我叫了他幾聲名字，陸先生毫無反應。
樓層雖然不高，地上卻有血跡。
我趕忙回房間拿手機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想著急救中心的救護車就要來了，我慌忙開始找衣服穿，順便給陸先生也蓋條毯子，免得他全身□□，被醫護人員嘲笑。
陸先生被擔架抬走的時候悠悠轉醒，虛弱的喊我哥哥，讓我別走。
他就像17歲的樣子，眉宇間退去了平日裡的乖張跋扈，反而多了一絲真誠。
那時候的陸先生還是個小屁孩，為了對我使壞，費盡心思。
他毫不掩飾對我的排斥，卻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有時也會讓我心疼。
有幾次他被我完虐後，同樣是這副可憐兮兮的德行。
只是那時候我覺得和小屁孩鬥法樂在其中，看著他傻兮兮的跳進我提前挖好的坑裡，再無情的嘲笑他，也是我日常取樂的方式。
當然，陸先生比我小三歲，我這個當哥哥的偶爾還是會哄哄他，多給他一些零花錢，買一些他喜歡的東西求和。
我在想，如果陸先生不是小三的孩子，我也應該是個合格的哥哥或是朋友。
如今想想過去的事情，只覺得卻脊背發寒。
一個使用暴力手段統治了我七年的人，讓我怎麼能輕易心軟？
本來我已經找了陸先生的助理小傑，他會比救護車還提前到醫院接應陸先生。
可陸先生昏迷的時候一直可憐兮兮的喊我名字，甚至醫生給他扎針的時候他還胡亂掙扎。
為了不給醫護人員添麻煩，我只好大發善心，決定陪陸先生去醫院看看情況再說。
正當我說我一起去的時候，陸先生果然不鬧了，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的。
急救中心的醫護人員看我和陸先生的眼神充滿怪異，我他們猜可能是看我衣冠楚楚，而陸先生發著高燒還衣不蔽體的原因吧。
「我是病人的哥哥。」我解釋道。
那名工作人員的表情更豐富多彩了，還很懂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親兄弟也要節制啊！」
臥槽，這是什麼三觀。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和他不是親的。」
天吶，我在說什麼？
工作人員一副瞭然的樣子，催促我上車，我猜陸先生要是有意識，一定爬起來會破口大罵。
畢竟被別人誤會是我上了他，陸先生應該會覺得很恥辱才對吧？
就在我上車要離開的時候，院子外面站著一個身高一米九，穿著卡通睡衣的男人叫住了我們。
「陶顏，誰病了？」他問。
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人是陸先生的死黨焦唐，原來他是陸先生的鄰居。
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一個很尷尬的場面，尷尬的我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雖然我不想理他，但還是回了一句。
「陸錚高燒，我送他去醫院。」
焦唐往車裡掃了一眼，看到半裸的陸先生嘴巴張成一個哦O型。
我猜他會給陸先生的狐朋友狗們去電話，明天醫院可熱鬧了。
第13章 打針 陸先生是個慫包…
「我不打針！你們放開我！」
病房裡傳出陸先生非常不安且十分狂躁的聲音。
我倚靠在病房門口豎著耳朵仔細聽，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認識陸先生有十多年了，原來他害怕打針。
暴力狂也有弱點，真是搞笑。
「哥哥救我！」
陸先生就像降智兒童一樣，拚命的喊我的名字，就連給他扎針的醫護人員都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我轉身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扒著門框繼續往裡看。
只見陸先生後腦勺的傷已經包紮好了，看到地上散落的頭髮茬，我猜他這幾天又得去理髮店定制假毛了。
病房裡一屋子醫護人員都圍著他，陸先生滿臉通紅，穿著病號服四處張望，像極了心靈受到了巨大創傷的精神病人，說什麼也不讓醫護人員再次靠近。
「陸總，你別這樣，你是不是燒糊塗了？」
小傑不愧是陸先生的助理，這時候還不忘幫陸先生挽回面子。
「我不用你在這照顧，我哥呢？」
「陶顏！陶顏！你快進來！」
陸先生抻脖子一個勁兒的喊我，可我就是故意裝作聽不見。
許是看我這個哥哥當的和兩旁世人一樣，不僅冷漠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袖手旁觀，而且毫不關心病人的死活，醫護人員才不得已的開口勸我。
「陶先生，我們覺得你有必要進去管管你弟弟，他如果產生應激反應，會很嚴重的！」
我笑了，讓我管陸先生，我算哪根蔥？我又何德何能？
再說了，陸先生牲口一樣的性格，怎麼能是我管得了的？應激反應，我巴不得他自生自滅。
不過我很好奇，生病很容易影響智商嗎？怎麼一下子像倒退了十幾年一樣，不會是摔傻了吧？
這時候陸先生的助理小傑從病房裡走了出來，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十分怪異。
可能是陸先生在辦公室play我的時候，剛好被他撞見了吧，他一直覺得我是陸先生的低賤情人。
實際上他大概不知道，我比情人還賤，我只是個玩物。
「陶哥。」小傑猶豫著開口。
我抬眼看他，但並不打算做出回應。
我來醫院已經仁至義盡了，還要我做什麼？我也不能替陸先生挨這一針。
不過我發現物以類聚，人與群分這句話，用在陸先生和小傑身上再合適不過。
他們每次說話都只是起個頭就消音了，似乎後面的話很難以啟齒似的。
就不能一次性把話性說全嗎？
怪讓人著急的。
我乾脆直接無視了小傑的下文，開口問一旁的護士小姐姐。
「護士，急救中心不是給他扎吊瓶了嗎？是不能用嗎？」
護士小姐姐語氣不好，大概是覺得我這個哥哥當的不太稱職。
「病人這次需要肌肉注射，你弟弟有打針恐懼症，屬於特殊恐懼的一種，是很嚴重的心理疾病，沒見過你這樣當哥哥的，一點也不關心你弟弟。」
「打針恐懼症？」我默默重複著。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世界上還有這種病。
為了驗證真實性，我一下子就來了精神，起身便往病房裡面走。
陸先生看到我進來，一把便扯住我的袖子，驚恐的對我說：「陶顏，你和他們說，打吊瓶就好了，別打肌肉注射。」
我眼神中閃過一絲期待，毫不掩飾對陸先生的獵奇心理。
也可以說是幸災樂禍。
我故意說道：「陸先生，打針的事我說了可不算，這是醫生的治療方案，我問問多打會不會好的更快一點，你等著。」
我說完就看到陸先生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他垮著臉盯了我幾秒，認命般的歎了口氣。
「算了，你開心就好。」
他這麼說我反倒笑不出來了。
什麼叫我開心就好？
搞得好像他故意鬧這麼一出，是為了給我取樂一樣。
不過我也終於知道陸先生為什麼拚命消毒了，感情是怕我把感冒傳染給他，他非常恐懼打針。
醫生和護士被我找了進來，陸先生害怕的直往我懷裡縮。
他說：「陶顏，你抱著我點，我害怕。」
我不情願的捂著陸先生的腦袋，小聲問陸先生，「你到底是不是裝的？有必要這樣嗎？」
陸先生咬牙切齒的在我懷裡回應我，「你也覺得我沒必要對吧？怕打針難道不是正常反應嗎？」
我歎了口氣，給護士遞了一個眼神，祈禱陸先生別因為怕疼，一下子跳起來就好。
「打針而已，就和蚊子叮一下似的，你一會兒別要死要活的。」我出言安撫，順便摀住了陸先生的眼睛。
陸先生嚇得渾身顫抖，不服氣的掙扎著看我，「老子不是怕疼，老子是怕…
！！！！」
陸先生的一聲慘叫，在深夜的醫院裡顯得格外清晰，我只覺得好丟人。
護士小姐姐趁我和陸先生聊天之際，熟練的找到注射部位，扎完後利落的拔針。
這一刻，我猜陸先生的總裁濾鏡，在她眼裡碎了一地。
畢竟早上的時候，護士小姐姐還對著陸先生狂放星星眼，現在…
我不忍直視。
「患者頭磕破了，怕細菌感染，所以這針是必須打的，下次注意別受傷，就不用這麼害怕了。」
護士小姐姐盡職盡責的解釋後，離開了病房，屋裡只剩下我和陸先生了。
既然都這麼晚了，我只能好人做到底，陪陸先生呆在醫院。
我開門出去，讓小傑先回家。
小傑猶豫了一瞬，他看我的眼神中滿是不理解。
「陶哥，你就不能對陸總好點嗎？」
臥槽！這話從何說起啊？
我對陸先生好不好，完全取決於陸先生是不是個人好嗎？
我不明白小傑究竟是怎樣看待我和陸先生之間的關係，但我覺得他腦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
難道我看著不像個受害者，倒像是個受虐狂？
我就活該被陸先生啪啪啪，被他瘋狂蹂|躪？
這也太離譜了。
「你少管閒事。」我冷漠的回了一句，轉身回到病房。
剛一進門，我看到陸先生正坐在床上一直盯著我，目光中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以為你會離開。」他說。
「我是想，但怕你找後賬。」我邊回應，邊把另一張床的被子鋪開，打算鑽被窩了。
「既然知道我會找後賬，為什麼不選擇在家伺候我，現在想想後果不覺得會很嚴重嗎？」
我整理被子的手停頓了一下，不耐煩的回頭看陸先生。
「你想怎麼樣就直接做好了，左右我也打不過你，別裝的像個人一樣。」
陸先生似乎沒想到我反應會這麼大，摸了摸鼻子半天不說話。
看起來很憋屈。
我看陸先生的吊瓶還有很多，就沒睡覺，而是拿出手機打起了遊戲。
眼角的餘光瞄到陸先生，發現他也沒睡，也在看手機。
我說：「你休息吧，我幫你看著吊瓶。」
他沒說話，似乎是生氣了。
最近快一年了，陸先生生氣時大概都是這副委屈至極的德行，反倒像我欺負他了一樣。
他除了氣急時，還是會在床上狠狠折騰我以外，已經沒再對我額外施過暴了。
他不理我，我也不想自找麻煩。
正當我打算開下一局遊戲時，六六小朋友的企鵝跳動了起來。
我趕忙點開，這麼晚了他竟然還沒睡。
「哥哥，你在嗎？」他問。
「在，你怎麼沒睡？通宵做項目嗎？」我問。
六六很快回復，卻不答反問。
「今天是情人節，哥哥說和朋友一起過，是不是男朋友啊？」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陸先生，回他，「是我弟弟，生病住院了。」
「要不要緊啊？嚴重嗎？」六六發了一個非常關心的小表情。
「沒事，他死不了。」我想快點結束有關陸先生的這個話題。
信息發出後，我聽見了陸先生長吁短歎的聲音。
神經病一樣。
六六很長時間沒有回復，我想找個話題和他聊，就主動問道：「小朋友，你怕打針嗎？」
「怕。」
六六回了一個字，而且是很快回復的，我猜他剛剛也一直對著手機，再考慮聊什麼話題。
「多大的人了，我調侃他。」
六六回了一個委屈的小表情。
「哥哥，等以後我們在一起了，如果我生病了，你可不可以來醫院照顧我？」
「我打針你可不可以抱著我？我可害怕了。」
我愣了一下，他說的是以後我們在一起。
我又仔細看了下手機上的文字，努力平復內心的波濤洶湧。
「小朋友，你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嗎？」我問。
「嗯，但我覺得他沒你好，而且我也不想將就。」
我苦笑了一下，其實六六可以有更多更好選擇，我才是那個最讓他將就的吧？
我試過無數次鼓起勇氣接受六六的表白，但每次想到陸先生，想到他那幫上過我的狐朋狗友，我的理智總能戰勝我的衝動。
我不想給那麼好六六小朋友扣上一頂人人嘲笑的綠帽子，想想，還是算了吧。
「說什麼傻話，我只把你當弟弟。」我回這句話時眼角泛起了淚光，心中愈發酸澀。
六六沒有回復，我主動發了一句晚安。
回頭的功夫，我看到陸先生正森幽幽盯著我看，目光格外深沉。
他突然問了我一句，「陶顏，你初夜確定是我的吧？」
我心情不好，回懟了一句，「你他媽有病吧！」
這一刻我真的是犯賤，好希望陸先生狠狠打醒我，讓我知道我還活在現實裡，還處在困境中，不要讓我對不屬於我的東西產生非分之想。
沒想到陸先生卻好脾氣的點了點頭，僅僅回了我一個白眼，還他媽偷偷笑了。
第14章 技術 陶顏，你還要不要臉？……
「查房了，快起來。」
聽見陸先生的聲音，我在睡夢中猛地一個激靈，稍微有點意識後，我身體自然而然的靠近陸先生，擺出了一個好插|入的姿勢。
陸先生在這方面的需求很旺盛，一個月30天，他至少有25天要我陪他睡，晚上也就算了，就連早上或者白天，他都不肯放過我，時常讓我招架不住。
我睡眠的頻率經常約等於陸先生發情的次數，有時候大半夜他看我睡得正香，也會強行叫醒我，讓我陪他做深夜運動。
好在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七年，早就習以為常了…
「你自己弄吧，別吵我。」我不耐煩道。
「……」
短暫的寂靜後，我的身體猛地搖擺起來，陸先生洩憤一樣在我敏感的側腰上抓了一把，又在我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陶顏，你醒醒，你他媽還想要點臉不？」他在我耳邊語氣低沉，卻咬牙切齒。
我閉著眼睛一陣不耐煩，心想我都這麼聽話了，怎麼陸先生還不滿意？
難道一大早上的，他非要和我口口才行？
如果他只想折騰我，那上面和下面又有什麼不同？
我很不理解。
迫於無奈，我只好睡眼惺忪的從床上坐起來，只看到一群白大褂在我眼前轉來轉去。
「我的天！」
看清環境後我瞬間清醒，陸先生正怒目圓睜的瞪著我，我猜他一定特別想掐死我。
是不是我精神錯亂了？我竟然忘了自己和陸先生還在醫院。
那剛剛我豈不是…
我的臉頰一陣發燙，十分需要一個可以鑽進去的地縫。
同時，我看到陸先生近在咫尺的臉，心中一陣憤慨。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我小聲質問陸先生，企圖把問題都推給他，這樣我就不用尷尬的腳趾頭猛摳床單了。
「這個還重要嗎？」陸先生特別無奈的白了我一眼。
我們倆默默對視，又同時扭頭。
屋裡的護士小姐姐們都掛著一臉姨母笑，我猜她們一定也猝不及防，昨天的塑料兄弟情，轉眼間就變成了瑪麗蘇狗血偽兄弟…
或許她們腦補的會更嚴重，畢竟我已經不記得我剛剛擺的是什麼姿勢了。
好在我身體還埋在被子裡裹著，衣服還穿在身上…她們應該看不懂我要做什麼………吧？
丟死人了…
這時，一群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們從外面呼呼啦啦的走進來。
我和陸先生兩個一米八多的男人並排坐在一張病床上，顯得有些擁擠。
領頭的教授快速掃了一眼邊上的空床鋪，又看了看我們，問了一句，「這麼睡不擠嗎？」
四周傳來了一陣笑聲…
那個醫生似乎還沒有結束的意思，繼續出言調侃。
「還是家裡的大床舒服吧？感情好也不差這一宿。」
「……」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轉頭看陸先生，沒想到他竟然臉紅了。
我有一個字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把自己當成什麼？純情少男嗎？
昨晚的小護士看熱鬧不嫌事大，他對那個領頭醫生說道：「教授別誤會，他們是兄弟。」
「……」
不少人的眼光逐漸變得複雜了起來。
我也越來越不忍直視兄弟這兩個字了。
我用胳膊肘懟了懟陸先生，讓他解釋一下，誰知陸先生瞪了我一眼，說：「還不是因為你，不然我會發燒嗎？」
「……」
他為什麼要說出如此引人誤會的話？我十分不理解。
好在醫生都是有專業素養的，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就聊起了病情。
「病人昨晚來的？什麼情況？」
昨晚的主治醫生趕忙附和，「病人昨晚因高燒導致暈眩，下樓梯時頭部摔傷。」
領頭的醫生挑了下眉，問：「ct拍了嗎？拿來我看看。」
「拍了，沒有顱腦損傷，就是輕度外傷，今天就能出院。」護士把片子遞過去。
幾個醫生研究了一下，對著陸先生點了點頭。
「肛腸科在三樓，有需要可以去掛號，平時注意飲食清淡，回去傷口盡量別沾水。」
「噗！」我笑了半天。
陸先生臉都綠了，我怕他打我，趕忙閉嘴，在心裡偷偷笑。
「年輕人，凡事要注意節制。」這句話竟然是對我說的，我很意外。
他們不會真懷疑陸先生高燒的原因是我造成的吧？雖然和我有關，但方法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好吧？
領頭的男醫生交代了幾句，便帶著大隊人馬去了下一個病房。
我猜他這麼大年紀，應該是見多識廣了。
不過陸先生根本不用去三樓，倒是我經常因為某個部位被過度使用，擔心會發生潛在風險。
他們都出去後，我打著哈欠轉頭看了一眼陸先生，心想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開瓢了，應該是有經驗的。
正當我要下地洗漱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陸先生平靜的聲音。
「你剛剛很開心？」
我立馬提高警惕：「沒有吧？你誤會了。」
陸先生沉默了一會兒，繼而語氣突然變得幽怨起來。
「昨天也不知道是誰說要給我看著吊瓶的，結果自己先睡著了。」
「我要是指望你，呵！那我就不用活了。」
我回頭一看，陸先生拉著標準的驢臉，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
這事確實是我理虧在先，因為抑鬱症的關係，我時常犯困，再加上這幾天沒休息好，總是無精打采的。
況且昨晚陸先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大半夜的，非要讓我給他唱歌聽。
他說如果我不唱，明天就全天都把我在關地下室的儲藏間裡。
他還說他在儲藏間裡安裝了移動電源，保證不會讓我寂寞的。
迫於陸先生的淫威，我只好屈服，給陸先生唱了一首耳熟能詳的催眠曲。
結果硬是把我自己給唱睡著了…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陣懊惱，竟然又讓陸先生抓住了可以肆意欺負我的理由。
我沉默半晌，決定做小伏低的給陸先生道個歉。
「那個…對不起，我昨晚可能是太累了。」
誰知道陸先生邪魅一笑，一把將我拉回床上輕撫我的臉頰調侃道：「哥哥這體力不行啊，昨晚才做了三次而已，不至於累成這樣吧？況且你也沒怎麼出力不是？」
瞧他陰陽怪氣的我就上火，好想一拳削在他的面門上，但為了不被關進地下室裡，我只好忍了。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陸先生不依不饒的問道。
我白眼翻出天際，說道：「沒出力也累，畢竟…」
看到陸先生疑惑的眼神，我故意遲疑了一下，才再次開口，「陸錚，其實你的技術挺讓我一言難盡的。」
「……」
第15章 朋友 陸先生的狐朋友狗們。
「陶顏！你他媽活膩了是不是？」
陸先生發怒了，對著我狂吠不止。
很讓我意外的是，以前我調侃陸先生的外在形象，他都會打的我找不著北。
現在我說出這麼有辱他男性尊嚴的話，他竟然只是動了動嘴而已。
我心中豁然開朗，原來陸先生也很有自知之明啊。
可能是他見我一臉驚喜的望著他，覺得特別沒面子。
陸先生反手捏住我的下巴，將我按在床上咬牙切齒威脅道：「陶顏，你最好能說點讓我開心的話，不然我不介意在醫院裡展示一下我的技術。
尼瑪…他可真不要臉。我心裡想。
屈服於陸先生的淫威之下，我只好努力尋找陸先生那方面的優點。
思來想去，終於尋到了一個還算說的過去的。
「你起碼時間夠長。」我發自內心的誇讚道。
陸先生皺眉看我，眼神愈發深邃，眉頭中心的川字紋都快擰成一股麻繩了。
「還有呢？」他契而不捨的追問。
這下可把我難住了，這種事，他為什麼不去和他的情人們討論？
我猜陸先生的情人們一定比我更有心得。
實在找不出旁的優點，我又不想過份誇讚陸先生，免得他日後得步進尺，我只好語重心長的轉移話題。
「陸錚，其實有慾望是好事，畢竟你很少讓我閒著，但也要注意身體，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你說是吧？」
我猜只要是個正常人都能明白我的話裡有話，我這也算是變向提醒陸先生不要太過頻繁，要學會克制。
但可惜陸先生的領悟能力太低，他好像聽不懂。
看著陸先生靦腆又羞澀的表情，我一陣心塞。
他語氣溫柔的問道：「那你是不是很喜歡我這樣？」
呃…呵呵…
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尷尬的手指頭一直在摩擦床單。
我猜陸先生絕對認為我之前說的話是故意打擊他的，只有剛剛陰陽怪氣的心靈雞湯才是真的。
我無奈，只好點點頭，不想說話。
他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變好了不止一星半點，不僅主動放開了我，竟然還說起了騷話。
「哥哥，我說過，我以後在床上能讓你更舒服。」
他說完話在我嘴唇上蜻蜓點水般的親了一下，惹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陸先生是不是有病？人格分裂了一樣。
脫開鉗制，我迅速從床上爬起來，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上。
「但願如此吧。」我敷衍道。
每當陸先生提起「以後」這兩個字，我最先想到的就是我與陸先生餘下的三年時光。
如果他能讓我好過點，作為一個男人，我並不排斥契合度高的性生活。
可比起這個，我更喜歡自由自在且有人權不受約束的日子，如果我能活到那天的話。
病房外面響起一陣嘈雜聲，打斷了陸先生即將對我圖謀不軌的魔爪。
陸先生的狐朋狗友們把病房門撞的叮噹直響，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擠進門。
我瞬間有種他們是來動物園裡，近距離參觀大猩猩的錯覺。
瞧他們一個個興奮的。
手裡還提著準備投喂的果籃…
陸先生愣了一下，顯然是沒反應過來，抬頭問我。
「這都是你找來的？」
怎麼可能，沒人比我更噁心這些人了，我回了陸先生一個白眼。
「嗨…你…」
陸先生的一個朋友和我打招呼，我冷漠的與他擦肩而過，轉身走進洗手間。
那人撇了撇嘴，但並未與我為難。
病房的洗手間隔音不好，我聽見陸先生和他們說笑的聲音。
其中有一個我叫不出名字的人問陸先生，「不會吧，你還沒告訴他？」
「你少管閒事！」陸先生的語氣冷了下來。
「行行行，我不說，下次你還叫我來，我保證好好伺候你老婆。」
「滾！」陸先生低吼道。
我聽的雲裡霧裡的，陸先生還有老婆呢？我竟然不知道。
這時候另一個人打了個圓場，我聽出是大非的聲音，陸先生上學時的死黨。
「陸錚，下次你可別那麼玩了，我聽說那天差點出事，肖安那傢伙見色起意，自己人都不放過。」
「別提肖安，我他媽要噁心死了！」陸先生的聲音憤怒到極點，我猜他現在的表情就和要吃人一樣。
「好好好，不提了，翻篇。」大非出言安慰陸先生。
可越是有人不想提，似乎就越有人想深入這個話題。
「我聽說肖安那小子前一段時間車禍骨折了，還挺嚴重的，你不會找人弄他了吧？」
這次說話的是陸先生的另一位死黨，我不常見，也叫不出名字。
緊隨其後是陸先生咬牙切齒的嘶吼，「真敢動我的人，我弄死他都不過分！」
我大概聽懂了，八成是陸先生的某位情人被那個叫肖安的畜牲給染指了。
我一點也不同情陸先生，他這個人樂善好施，喜歡分享，包過我都被他當成物件迷暈了送人過。
我不想繼續聽了，擰開水龍頭隨意抹了把臉，就從洗手間裡面走了出來。
「陸錚，你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我叫了你助理小傑過來給你辦理出院。」
我向陸先生請示著，陸先生以及他的狐朋狗友們都齊刷刷的看著我。
他們的眼神極其複雜，尤其是陸先生，就好像一隻失去主人的大型流浪狗。
「你不應該…」
大非的話剛說了一半，似乎瞧見了陸先生暗示性的眼神，立馬閉嘴。
我很討厭別人說話的時候欲言又止，就好像有天大的秘密不願意透露一樣。
也許是因為陸先生莫名其妙的制止，我這個對秘密從不感興趣的人，也被大非挑起了興致。
「你想說什麼？」我問。
「沒什麼，呵呵。」大非站在原地尷尬的撓了撓頭，看了一眼陸先生的方向。
此刻陸先生面無表情，我從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不說話，我就只好站在門口等著，左右我都習慣了。但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這幾個人裡有一個算一個，都在陸先生的指示下上過我。
我強忍著胃部的不適，用面無表情來保護我所剩無幾的自尊。
我不能認慫，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得了便宜，還可以無情的嘲笑我。
陸先生似乎在醞釀情緒，臉上終於有了活人的表情，他皺著眉看我，似乎很不滿意我要離開的行為。
「哥哥，你去給我辦出院手續吧，別讓小傑來了，我們一會兒就回家，情人節還沒過完呢。」他說。
我聽的出來陸先生的言外之意，他是說他為了玩我，特意準備了很多東西，還沒用上呢，我還不能走。
我認命的點了點頭，去護理站辦手續之前，我先去了公共衛生間。
我太噁心了，除了噁心他們幾個，更噁心的是那個叫肖安的人。
即便過去一年多了，但我還是覺得那次的經歷就和噩夢一樣存在，甚至只要我見到他們幾個其中一個人，就能再回憶一遍當初的屈辱。
「喂！陶顏，你沒事吧？」
我站在洗手池邊，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嚇得我一個激靈。
還好是熟悉的聲音，我直起身子，從鏡子裡看他。
「你是來看陸錚的？」我問。
「對，聽焦唐說他病了。」
唐川嶼指了指洗手台上的兩瓶紅酒，「我先去個洗手間，一會兒過去，你方便幫我看下酒吧。」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雖然我也很不喜歡唐川嶼，但他畢竟是盛唐現任的老闆，我和唐娛的合約沒到期之前，他也是我的老闆。
惹不起的人，我只能在心裡唾罵幾句，做別的我也無能為力，更沒膽量。
陸先生那時候叫了多少人來別墅裡上我，我已經不記得了，我醒過來後樓下就有唐川嶼的聲音。
他肯定是其中之一。
幾分鐘後，唐川嶼從隔間出來，看到我盯著洗手台發呆，略帶同情的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其實你一直是我的偶像，不考慮復出嗎？」
面對唐川嶼的橄欖枝，我心中滿是厭惡，尤其是他說我是他偶像，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個身家N億的大老闆，羨慕我一個劣跡藝人，說出去誰信？
見我不說話，唐川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不如…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我不想聽。」
我拒絕後轉身要離開，卻被唐川嶼先一步攔在前面。
「還是聽聽吧，特別好笑的那種。」
我不知道唐川嶼要搞什麼名堂，但我知道陸先生的狐朋狗友裡面，唐川嶼是最和人掛鉤的了。
「你說。」我乾脆道。
唐川嶼也不墨跡，他笑著說：「我有一個朋友，他和他的情人關係很差，差到每天兩個人都要打一架那種，但他為了讓情人聽話，就下藥把人給迷暈了，再找來了一堆朋友□□。」
「閉嘴吧！」我低吼道。
我已經聽不下去了，我覺得和我經歷如此雷同的笑話完全沒必要聽下去了。
我還以為唐川嶼是個正常人，沒想到他也能說出這麼噁心的話。
又或者說，他在羞辱我，他在努力告訴我，我才是那個笑話。
「呵！」
我冷笑一聲。
「唐總，我沒得罪過你吧？是我當年的違約金賠少了嗎？還是我在唐娛的時候不賺錢？」
「你聽我講完啊，還有後面的。」他還要說什麼，我完全不想聽。
「神經病！」
我丟下這一句，轉身向護理站走去，去給陸先生辦理出院手續。
第16章 家暴？ 你還是欺負我吧！
「不會把，真是陶顏做的？」
辦好出院手續，我回到病房，就聽見陸先生的狐朋狗友們正在調侃陸先生。
他們懷疑是我技術不精，昨晚生生把陸先生進了醫院。
笑話！
要換作是我，保證比陸先生那一言難盡的技術強出一個珠穆朗瑪。
至少我知道進不去時，應該多用點潤骨，而不是生懟。
我那悲催的第一次才堪稱慘烈，足足在家裡修養了一周，只能靠喝水續命。
在我眼裡，陸先生就好像有那個大病一樣。
我面無表情的推門進去，看到桌上有兩瓶紅酒，唐川嶼已經走了。
我猜他大概知道我不想看到他，又或者是自恃清高，覺得他和陸先生的朋友們格格不入，這才選擇先行離開。
其實我真想勸唐川嶼不要那麼高冷，這才是他該融入的圈子。
非人類小團體，他值得擁有。
陸先生見我回來了，就示意他的朋友們都離開，這幫人在某些方面還挺識趣的，呼呼啦啦的又調侃了幾句，便迅速撤離了。
走的時候還有人和我打招呼，噁心的我想吐。
等他們都出門以後，我問陸先生，「你剛剛為什麼不解釋？」
「什麼？」他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我很不理解，這次又加重了語氣。
我問：「他們都以為我上了你，為什麼不解釋？」
「咱們倆，對外說誰上誰有什麼關係嗎？」
陸先生疑惑的看著我，反倒像我在沒事找茬一樣。
他繼續說道：「陶顏，我以為你聽到後會很開心的。」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我有什麼值得開心的？
就算陸先生真的讓我上他，我也不可能開心。
在我眼裡，和陸先生做|愛是一項工作，談不上開不開心和願不願意。
我只是在履行義務而已。
此刻我盯著陸先生，眼神中滿是驚疑不定。
他最近可是越來越反常了。
就在剛剛我進門之前，我以為陸先生會把他們的調侃都釘在恥辱柱上，至少會生氣的大吼大叫，然而他非但沒有，還很配合那幫人。
他那些表現就好像真的被我上了一樣，毫不介意的表現出和我親密過後的幸福感。
甚至我進門前，他的表情還略帶嬌羞。
我是真的怕了。
倘若他真的我出了感情，那我甩掉陸先生這個無賴的機會，就更加的微乎其微了。
我難受的渾身發抖，指著陸先生問道：「陸錚，你說的十年之約，到底還算不算數。」
他看到我這副絕望的模樣，目光裡滿是慌張。
我心裡一緊，惴惴不安。
他回答「算」，語氣斬釘截鐵。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因為我完全不信。
我的直覺告訴我，陸先生對我的感情，正在往不正常的方向發展。
我不知道陸先生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但他不說清楚，我當下也只能配合他演戲。
倘若陸先生剛剛說不算，我恐怕會和他拚命，我不介意再給他的腦袋開一次瓢。
見我不再言語，陸先生去洗漱了，我就坐在床上等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讓我很好奇，陸先生的情人們竟然一個人都沒來，就連一個假惺惺過來奔喪的都沒有。
沒看到陸先生的情人們在醫院裡打的雞飛狗跳，我竟然有些失望。
陸先生從洗手間出來，打開衣櫃，這才發現沒有可以換的衣服。
他穿的這一身皺皺巴巴的藍條紋病號服，還是昨晚小傑給他花錢租的。
回想昨晚的經歷，他看我的表情逐漸變得氣急敗壞。
他說：「陶顏，來醫院前，你不知道給我遮上點嗎？」
我故作無奈的聳了聳肩，在心裡默默地嘲笑陸先生。
他猛地將我撲倒在床上，力道大的嚇人。
我本能的閉眼，還以為他要動手打我。
陸先生這人很喜歡秋後算賬。
我緊張的一動不動，只感覺到陸先生輕柔的撩開我的劉海，在我的額頭上留下一抹涼意。
他湊近我的耳邊，溫熱的呼吸搞得我有些熱癢。
我以為他要做，正準備配合他，沒想到他卻語出驚人。
他說：「哥哥，你就這樣喜歡讓外人看你男人的裸|體？難道不吃醋嗎？」
「靠！」
我氣的胸口大力起伏了幾下，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鼓起勇氣給了陸先生一拳。
免得他再胡說八道！
我力道不小，拳頭上的骨節都跟著一陣酸脹。
只聽陸先生一聲痛呼，慌忙起身躲出好遠。
我也怕被報復，下意識躲到窗台附近。
我們中間隔著兩張床，我看陸先生捂著鼻子，眼淚汪汪的看著我，他伸手指著我半天沒發出聲音，表情極度痛苦和委屈。
瞧他這樣難受，我更就不敢過去了，不然他容易大耳刮子呼我。
陸先生獨自緩了一會，可能鼻子的酸痛緩解了，他才控訴道：「陶顏，你他媽家暴！」
說完後，他再次疼的眼淚直流。
我一語不發的看著他，有些懷疑是不是真把人給打壞了？
不然他怎麼能說出「家暴」這樣恐怖的詞語？
家暴得先有個家，我和陸先生完全沒有任何關係，我爸和她媽都已經離婚了，我們連兄弟都不是了。
他可真會自作多情。
護士正給新病人安排病房，她看到這樣的陸先生趕忙叫來了醫生。
誰能想到我只是一拳，竟然把陸先生的鼻樑骨給打折了…
他們都勸陸先生和我分手，我作為他們眼中的暴力男友，我無話可說。
我們轉科室去了五官科，途中陸先生死死抓著我的手不放開，大概是怕我跑了。
其實完全沒必要，我又不傻，被陸先生抓回來後果會更慘。
好在陸先生的鼻子是真的，結實得很，醫生給他做了緊急處理後，安排了保守治療。
全程陸先生都一言不發，我也小心翼翼，任他疼的時候抓住我的手。
我心裡在想，這次事大了，陸先生最在意自己的形象了，他八成打死我的心都有了。
打這一拳時，我只是不想陸先生以我男人自居。
他剛剛的話讓我十分煩躁，讓我對未來充滿絕望，但我真沒想到這一拳會如此嚴重。
以前陸先生打我，我也從未傷筋動骨，想到這裡，我更加懊惱，但凡我有點理智就不該打鼻子。
解解氣就算了，何必自討苦吃？
我和陸先生從處置室裡出來，他走在前面，我在後面拎著藥包，一路上我幾乎都是貼著牆根走的。
陸先生始終保持沉默，我的心更加恐慌了。
為了爭取寬大處理，我只好先發制人，沒準兒道歉態度好，陸先生能下手輕點也說不定。
我說：「陸錚，剛剛是我不該打你，等我們回去，我讓你打回來好了。」
他看我，似乎不想動彈自己的五官，我猜他應該挺疼的。
他用手機打字給我看：「打你為什麼不是現在？還省了來回的路費，而且你知道的，讓你後悔，絕對不是打你這一種手段，我們還可以玩點別的。」
陸先生挺胸昂頭一臉得意，雖然鼻子上被包著紗布，但從他的眼神裡不難看出，他覺得能威脅我、報復我，就是個勝利者。
我歎了口氣，不想與他討價還價，我就知道我的卑微換不來陸先生一丁點同情，他只會變本加厲的踐踏我的尊嚴。
「你隨便吧。」我說。
他沒說話，但欲言又止。
我默默跟在他後面，一想到回去後要發生的事，身體就不自覺的微微顫抖。
他似乎發現我害怕他，給我看了一眼手機上剛打出來的字。
「其實我不想欺負你了，但我鼻子好之前你不許走。」
我愣了一下，認真的抬頭看陸先生。
他竟然有一些撒嬌的意思，看起來十分期待我能陪他。
相比在陸先生家裡住上幾天，我寧可選擇被他玩弄後回家療傷。
因此我語氣堅定的說道：「陸先生，你還是欺負我吧。」
「……」
陸先生氣的雙手成拳，最終還是沒捶到我的身上。
他火冒三丈的在醫院的走廊裡怒吼，「好啊陶顏！你等回去的！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瞧瞧，我都把啞巴給氣說話了…
第17章 不是你 陶顏，別自作多情了！
「賀棋！我好想你…」
我和陸先生剛從醫院出來，迎面就撞上了一位身材高大的醉漢。
他身穿的卡其色大衣上面滿是乾枯的紅酒漬，褲腿上不僅有淤泥，還一小片血點，從他手上的布條和褲子上的破口來看，他來之前八成是被汽車給撞了。
我又仔細看了一眼，霍∼
這不是被我一杯涼茶潑萎了的韓先生嗎？
我曾經撞到過他和賀棋激烈的床上運動。
那時候這位韓先生精神抖擻，哪像現在這樣，帶死不活的，滿臉鬍子拉碴，像老了20歲不止。
「你是來看陸錚的？」我問。
他不回答，反而趴在我身上狂哭不止。
「賀棋，跟我回家吧，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我歎了口氣，明知道這傢伙認錯人了，卻一動沒動。
都說遲到的深情比草還賤，但我看他有點可憐。
一個擁抱，就當給他一個安慰吧。
早年間有很多人說賀棋長的很像我，那時候我還從未覺得，現在想想原來真是的。
陸先生似乎看不過眼了，皺著眉，將這位找不到後悔藥的頹廢哥丟到一旁的水泥地上。
「韓裕，你清醒一點，賀棋都化成灰了，你跑這裡哭什麼喪？」
如果陸先生每次說話都能這樣直白該有多好，也免得我費腦子猜來猜去。
瞧他懟自己的好朋友時，是多麼的有正義感。
那個叫韓裕的男人頂著黑眼圈，滿臉淚痕的抬頭，先看了看陸先生，又不太清醒的望著我。
「你…你不是賀棋，對不起…我認錯了。」
他流著淚從地上爬起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差到了極點，沉重的身體左搖右晃，彷彿下一秒就會栽倒在地上一樣。
「陸錚，我是來看你的，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他說。
韓裕還沒走出兩步，就真的倒了，還好陸先生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扶住。
「回你家老宅吧？我送你。」
陸先生話音剛落，住院部的停車場方向便駛過來兩台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就停在我們正前方。
上面下來的幾個黑衣人，二話不說，強行將韓裕拖進車裡。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還以為他們是綁架的，剛要上去制止，就被陸先生拉到他身邊。
「沒事，他們都是韓家的人。」
一個60幾歲且頭髮花白的老人住著枴杖從另一輛車上走下來。
「陸先生，不好意思，我家少爺自從知道賀先生的死訊後，就一直如此，不過他這次確實是專程跑過來看您的，是焦唐先生說您病了。」
我很好奇，焦唐這個大嘴巴究竟告訴了多少人，會不會我們走了以後還會有其他人過來？
陸先生跟著韓管家客套了幾句，言語間滿是感動。
他這兄弟可沒白交啊，自己都這副德行了，竟然還惦記著陸先生。
車裡韓裕還在對著我喊賀棋的名字，我猜他又認錯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可惜賀棋再也回不來了。」我說。
或許韓裕聽見了我剛剛說的話，車裡面傳出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老管家訕笑一下，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說其實韓裕很喜歡賀棋的，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似乎挺能理解韓裕的，他們家稱得上當代貴族了，對我們這些演藝圈的人瞧不上也是正常的。
老管家還說這麼多年韓裕對賀棋的感情從沒有正式回應過，未曾想賀棋走後，韓裕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賀棋家人不讓韓裕參加葬禮，遺體火化當天骨灰就揚進了海裡，這是賀棋生前的遺囑。
韓裕的悲傷無處發洩，已經在海邊哭了兩天了…
我不知道韓裕究竟有多愛賀棋，但我想賀棋死前吃下那麼多安眠藥的一刻，一定不想再愛韓裕了。
賀棋當時是有多絕望？死後都不願意再見韓裕。
我和陸先生目送他們離開，心中五味雜陳。
我轉頭看陸先生，只見陸先生臉色煞白，像受到了什麼沉重的打擊。
「你怎麼了？」我問。
「沒什麼。」
陸先生嘴上這麼說，但他的手卻微微顫抖，他似乎在害怕什麼。
我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又不敢往那方面想。
陸先生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將我拉進他的懷裡。
我有種陸先生要將我生生揉進他骨血裡的錯覺，這傢伙是不是又抽瘋了？
「你弄疼我了！」我一把將他推開。
陸先生沒有惱怒，而是有些傷感的問我，「哥哥，你說人為什麼會得抑鬱症啊？」
「大概是活的太壓抑了吧。」我說。
陸先生望著我，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其實我也有點害怕，害怕會成為下一個賀棋，所以我一直故作堅強的活著，祈禱三年後的自由時光能夠快點到來。
回去的路上，是小傑開車。他可真是陸先生的好員工，若不是他給陸先生送衣服，還來接陸先生，恐怕我又要破費了。陸先生的手機沒電了，打車要好幾十呢，夠我三天的藥錢了，陸先生一定白嫖我的不還。
車裡暖氣開的很足，我和陸先生坐在後排，他一直拉著我的手不肯鬆開，像個黏人精，我有些煩躁。
我們是說好的性伴侶，但我覺得陸先生的行為已經慢慢越線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哥哥長哥哥短的，搞得我們越來越像真的情侶一樣，到處被人誤會。
好比如現在，陸先生又開始動員我和他去公共場所吃飯。
他說：「哥哥，你想吃什麼嗎？前面那家飯店不錯。」
小傑的車速漸漸慢了下來，我順著陸先生手指的方向公式化的掃了一眼。
「不想。」我說。
陸先生的手指停頓在半空中，他又看著我問：「陶顏，你抑鬱嗎？」
這次他的語氣很認真，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如果我說實話，陸先生會不會又想出其他稀奇古怪的方法來欺負我？
沉默了一路，我們回到陸先生的房子。
這幢別墅裡面據說有陸先生特意為我準備的驚喜，即便我身心疲憊，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從昨天到現在，我其實並未發現異常。
陸先生看我四處張望，領著我來到地下二層。
我對地下室有心理陰影，握著樓梯的扶手猶豫了半天，也沒有挪動一步。
陸先生站在樓梯緩台看我，似乎知道我的顧慮。
他說：「哥哥，下來吧，我不欺負你了。」
我不信，剛剛在醫院他可不是這麼說的，他說「看我怎麼收拾你！」
但我還是聽話的走下樓梯，趁著陸先生還沒有強迫我，我最好識相一點。
地下二層，撲面而來的玫瑰花味，我皺了皺眉。
陸先生不會把花又都搬過來了吧？我在心裡打鼓。
「你要不要戴上防毒面具？」他問。
我愣了一下，茫然的看著陸先生，不是說好要過節嗎？為毛我感覺自己在拚命？
「還是戴上吧。」他自顧的說著，幫我戴好面具。
我離陸先生煞費苦心準備的驚喜只有一門之隔了。
他搞得這樣神秘，我好怕裡面是陸先生準備的變態地下室之類的房間。
在我心裡，陸先生絕對有這方面的特殊癖好。
他給了我一個遙控器，我充滿懷疑的看著他。
「這是什麼？」
「按一下就知道了。」他說。
握著遙控器，我緊張的額角微微冒汗。
我目光複雜的看著陸先生，陸先生也充滿期待的望著我。
這一刻，我猶豫了。
「我可不可以不看？」我問。
「為什麼？」陸先生語氣非常失望。
儘管我知道陸先生可能為此準備了好久，但我還是不想看。
我從不擔心我會對陸先生產生感情，但我怕陸先生喜歡上我。
「我不想！」我說。
陸先生橫眉冷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你覺得我會給你拒絕的機會嗎？」他威脅道。
我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發狠的眼神逐漸退去。
「不想看，那就不看了，阿姨把飯做好了，我們準備吃飯吧。」他一邊調整心態，一邊轉移話題。
正當我打算把遙控器還給陸先生的時候，可能是手指太過用力，觸發了上面的開關。
整個一面白牆瞬間消失在我的眼前，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的衣服，裡面還有一些手工皮鞋、皮帶之類的。
牆上還寫著陶顏的衣櫃，邊上還有一顆大紅心，讓我不忍直視。
「你這是…」我問。
陸先生看驚喜已經打開了，尷尬的撓了撓頭。
「我從小的夢想是當一名設計師，這些衣服都是我特意給你做的，都是我親手做的，連針線都是我自己挑的，我…」
我愣在原地，心中悶的透不過來氣。
我不知道陸先生從什麼時候開始給我做衣服的，但我知道絕對不是從小開始的。
他這樣的驚喜讓我更加不知所措。
我等不到他說完了，一把將陸先生推開跑到樓上。
我完全不想和他繼續探討這些衣服的製作過程。
更不想他聽說「喜歡我」這三個字。
太噁心了。
我頭疼的都快炸開了，翻遍衣兜終於找到了我隨身攜帶的藥片。
我顫抖著手拿出藥片，沒想到還掉了一顆。
趁著陸先生還沒上樓，我就著桌上的冷茶將剩下的兩片藥全吃了。
很讓我意外，我剛剛這種絕望的情緒竟然絲毫未減。
我要瘋了，我覺得。
「你吃什麼呢？」他問我。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大跳，不知道陸先生什麼時候上樓的，他正在樓梯口目光幽怨的看我。
「渴了，喝點水。」我努力說出這幾個字。
陸先生過來拉著我去了餐桌。
「那是剩茶，對胃不好。」他說。
他沒在再提地下室裡發生的事，我的情緒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他一直盯著我，惹得我手足無措。
良久，陸先生歎了口氣。
他說：「陶顏，其實你不用緊張的，我有喜歡的人了，他不是你。」
我驚愕的抬頭看他，只見陸先生笑了一下，表情輕蔑。
「對，不是你，所以你別自作多情了。」
第18章 不活了 陶顏：「何必搞成這樣？」……
陸先生說之所以強迫我留在他身邊，不僅僅是為了報復我，而是因為我長的像他的白月光。
呵！他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他覺得我單純好騙倒是真的，不然也不會說出如此拙劣的理由。
傷害雖然不大，可侮辱性極強。
我故意問他，「你的白月光不會是賀棋吧？」
他冷著臉看我，十分憤怒的樣子。
我只好識趣的閉嘴，心中不免懷疑陸先生口中白月光的真實性。
雖然我對陸先生的白月光早有耳聞，但我和陸先生見面的次數也算頻繁了，為毛我從未見到過這個神秘的白月光？
我甚至懷疑陸先生的白月光是照著我的樣子幻想出來的。
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陣惡寒。
我可真自戀。
不過陸先生說有，我就當有吧，有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陸先生腦寵了多年的大寶貝，哪是我這樣的凡人可以輕易見到的？
我在心中默默諷刺。
管他是黑月光還是白月光，只要陸先生的目標不是我就好。
想到這裡，我的心情也沒有之前那麼絕望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恢復了不少。
我甚至在想，如果陸先生真的把我當成替身發洩一下情感，我也是可以妥協的。
果然陸先生也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只是比我想像的還要過份。
他說：「陶顏，如果你想讓我對你好一點，不再限制你的自由，除非答應我一個條件。」
陸先生的條件可真TM的多。
我一邊慢慢喝湯，一邊等陸先生的下文。
誰知陸先生語出驚人。
他說：「陶顏，從現在開始，你給他當替身，什麼時候他答應和我在一起了，我什麼時候放了你。」
瞅瞅，陸先生這個人是有多麼的無恥！
我氣的渾身發抖，面無表情的撂下筷子，仔細的盯著陸先生的臉看。
我在想，我面前這碗喝不進去的熱湯究竟該潑在哪裡，陸先生才不至於毀容，同時我又能很好的發洩心中的憤怒。
「！陶顏，你他媽！」
當我找回意識的時候，陸先生已經滿頭都是湯湯水水，煮熟的白菜葉還掛在他鼻樑的紗布上面。
「你是不是瘋了？」
陸先生對著我狂吼，身體向前傾，隔著一張桌子，我覺得他又要打我。
恰巧我手邊有一把剔骨用得陶瓷刀，鋒利無比，我下意識拿起它對準陸先生。
他嚇得往後一躲，驚恐的站在離我一米多遠的地方。
「陶顏，你要幹什麼？」他對我狂吼。
我看了一下手裡的刀，感覺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陸先生逼人太甚，倘若他的白月光一直不答應和他在一起，我又要在陸先生身邊耗上幾年？
我忍無可忍，解決這件事的唯一辦法就是，要麼陸先生死，要麼我死。
「陶顏！你不會要殺我吧？」陸先生很警惕的看著我問道。
見我沒有反駁，他竟然笑了。
滿眼輕蔑。
「就憑你，陶顏，你覺得可能嗎？」
我不想知道可不可能，但我願意試試。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再這樣下去我可能就要瘋了。
不對，我已經瘋了，被陸先生活活逼瘋了。
陸先生就站在我面前，我發狠的將刀刺過去，可陸先生說的對，我並不是他的對手。
我們兩個扭打在一起，激烈的衝擊撞翻了餐桌和一旁的廚具。
不到兩分鐘，我就輸了。
刀被陸先生搶走後，丟出好遠，地上一片狼藉。
「陶顏！不給你點教訓怕是不行了！」
陸先生向我走過來，帶著我非常熟悉的壓迫感。
「別過來！」
我隨手撿起地上的叉子，對準自己的脖子。
我殺不了陸先生，就殺了自己好了。
此刻我的情緒已經徹底崩潰了，滿心都想快點解脫。
陸先生要給我什麼教訓我不知道，但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
相比我要殺了陸先生，這次陸先生的表情反而更加焦灼。
他軟下語氣說：「哥哥，你別這樣，有什麼事好商量。」
我卻想不出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不說話，眼淚不爭氣的往下流。
我是害怕死亡的，可現在卻一心想死。
只要我把叉子扎進我的頸動脈，我就可以徹底擺脫陸先生了。
我緩緩抬起手，冷冷的看著陸先生，握著叉子用力向我的脖子上刺去。
「不要！陶顏，你想想你母親！」
陸先生紅著眼眶，口中提起我母親，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對，我還有母親。
她若知道我死了，也活不成了吧？
作為兒子，我怎麼可以這樣衝動？
我不能讓我母親白髮人送黑髮人。
可我已經被陸先生逼上絕路了。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我緊緊握著叉子從地上爬起來，陸先生大概是怕激怒我，腳步連連後退。
「陶顏，我說過，有什麼話好商量，你想怎麼樣你說，我都答應。」
真是個笑話，我扎陸先生時他看不起我，我扎我自己時，他反而害怕的不成樣子。
看來他對一個玩壞了的玩具，還挺上心啊。
我很好奇，他究竟要多久才能玩夠，反正我是倦了。
「我想讓你放過我，你會答應嗎？」我問。
陸先生猶豫了，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會同意。
果然，他搖了搖頭。
「陶顏，我說過我會對你好的，你為什麼不能乖乖聽話呢？」
「那就是沒得商量了？」我問。
他不說話，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次我不想等了，我再次舉起叉子，這回我想試試慢慢插進去會是什麼感覺。
「陸錚，你不用再拿我母親的命威脅我了，大不了兩條人命，我死了，我在下面等我媽媽。」
叉子刺痛皮膚那一刻，我已經感受不到特殊的疼痛了，我想我已經麻木了。
我感覺我脖子上有一股暖流緩緩流淌，我聽見陸先生撕心裂肺的妥協。
他說他答應我了，他說我們還有三年，三年後他保證放過我。
「三年。」
我輕聲重複，但我不信。
陸先生讓我等著，他說他去拿紙和筆。
他要給我立個字據。
我靜靜的看著他，在我的人生裡彷彿又看到了一絲光亮。
如果能好好活著，誰願意死呢？
陸先生全程離我很遠，可能是怕激怒我。
他先丟過來家裡藥箱，讓我給皮膚上的傷口止血，這才在紙上寫字據，而我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我可真賤，以死相逼，最後還是要讓陸先生再上三年。
字據很快寫好了，陸先生為了讓我相信，還在上面按了手印。
我再想，那張紙真的能約束陸先生嗎？如果我想告他，那這張紙去警察局究竟好不好用？
陸先生見我沒反應，他小心翼翼的把紙攤開在我面前。
「哥哥，你看啊，我寫好了，說好的三年，我保證不會超過一分鐘。」
不管我信不信，這算是陸先生給我的一個台階，我不下來就只有去死了。
我猜如果我放下叉子，陸先生會立馬衝過來揪住我的領子將我暴打一頓。
他一向出爾反爾，十分暴躁。
想了想，我讓他在上面又加了一條。
「以後不許打我。」
他點頭，立馬在紙上把這條寫出來。
「陶顏，我以後再打你，我不得好死！」他說。
我讓他把字據丟過來，他照做。
我單手拿起字據掃了一眼，好像新聞裡家暴丈夫的保證書，可信度極低。
「哥哥，還需要添點什麼嗎？」陸先生顫著聲音問我。
我歎了口氣，默默的將叉子放下。
陸先生趕忙衝過來，我以為他要反悔，下意識保護我的字據，將a4紙緊緊捂在胸口。
陸先生複雜的看了一眼沒說什麼，打開藥箱拿出紗布摀住了我還在流血的脖子。
「去醫院。」他說。
我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甚至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陸先生真的履行承諾，不再對我拳腳相向了？
不過我回憶了一下，他確實有一年多沒對我大打出手了。
陸先生一路無話，拉著我來到車庫，將我塞進車裡。
我想了想，揭開紗布對著後視鏡看了眼我脖子上的窟窿，已經不在流血了應該不會很嚴重。
「別去醫院了吧。」我說。
陸先生二話不說，一腳油門。
我在想一會兒醫生問我怎麼受的傷，我該如何解釋。
十幾分鐘我們就到了醫院，陸先生比我還著急，他把我丟給醫生自己去掛號。
當我處理好脖子上的外傷從處置室出來，我在走廊裡見到了滿臉淚痕的陸先生。
他一臉頹廢的坐在地上，身體還止不住的顫抖。
看我出來，他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彷彿有天大委屈的是他。
我甚至覺得剛剛要自殺的人不是我，而是陸先生。
他走過來牽起我的手，說道：「走吧。」
我在心裡冷笑，搞這出有什麼意義？我還能反過來安慰你不成？
陸先生這時候話逐漸多了起來。
他說：「陶顏，我只想讓你扮演一下我的白月光，過個情人節而已，大家就是圖個開心，何必鬧成這樣？」
不知為何，陸先生這樣和我說話，總能讓我舒心不少。
只要不和他談感情，要我怎麼樣都可以。
這次陸先生沒有帶我回住處，而是將車停在我家樓下。
他說：「你自己上去吧，我回去了。」
陸先生的舉動讓我很意外，他這是吃了多少舍利子，才能變成如此良善之輩？
可能是他看出我不可思議的眼神，不情願的動了動嘴。
他說：「陶顏，你不聽話沒關係，有大把的人等著爬我的床。」
第19章 陸先生 陶顏，你在給誰打電話？
呼吸著陸先生的車尾氣，我在心裡由衷的祝福陸先生，沒有我的日子裡，也千萬不要有空床期。
這樣他就不會總想著騷擾我了。
回到家裡，我先泡了個熱水澡，舒服的躺在浴缸裡不想動。
這是我回到家習慣做的事，每次從陸先生那裡回來，我都恨不得給自己脫層皮。
熱氣蒸騰的水幕將我與世隔絕，讓我心中有了片刻安寧。
手機提示音響起，打破了這一切。
陸先生就像老媽子一樣給我發信息。
他說讓我記得脖子上的傷，千萬別沾水。
我嚇得在浴室裡轉悠了好幾圈，仔細確認陸先生是不是在我家浴室裡安裝了監控攝像頭。
他這個變態，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我在四周尋覓了一圈，並沒有發現異常，可自由放鬆的心情，瞬間被提心吊膽的情緒所淹沒。
整個人一陣頹靡。
就在我擦乾身體走出浴室的時候，發現手機上還有一條消息。
已經過了兩分多鐘了，是陸先生發來的。
他說：「你別誤會，我只是猜你在洗澡而已。」
我瞬間氣的手腳冰涼，鼓起勇氣給陸先生回了一個「滾」字。
或許是陸先生良心發現了，他並沒有再騷擾我，就那麼安安靜靜的消失了。
我一陣眩暈，栽倒在床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再睜眼時已經晚上十點了，我趕忙起床為我咕咕叫的肚子覓食。
西紅柿雞蛋面是我的最愛，原因是它做起來簡單，不需要我怎麼接觸油煙，可美中不足，我脖子上的三個血窟窿有點疼，很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為了分散注意力，我打開電視機，某電視台正在做街頭採訪。
記者提問，大家平時都是如何稱呼自己另一半的？
年紀小一點的表示，他們都習慣稱呼對方親愛的、小寶貝，小仙女、哥哥、姐姐、再不然就取一些專屬暱稱，比如：小肉肉、蛋先生、有的還會稱呼對方爸爸…
可真有意思，我想我以後會稱呼六六「小朋友」或者…
我歎了口氣，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會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
我快速吃兩口麵條，強行把自己拉回現實中繼續專心看節目。
年紀長一點的叔叔阿姨統一稱呼另一半老頭子、老太婆、老伴、先生，或者直接叫名字。
很多中年夫妻就會稱呼愛人、darling、我家先生，再或者在老後面加一個姓氏，比如老高、老李、老張…
起初我還樂呵呵的看著，可越是到後來，我就越覺得今晚的夜宵如同嚼蠟。
先生這個詞…讓我有點噁心。
以前我對陸先生的稱呼是「哎」，那時候他剛回國，我對他很有敵意。
慢慢的，我開始叫他的名字，陸錚或者小屁孩。
他也同樣稱呼我陶顏或者「喂」和「你」，只有在長輩面前，陸先生才會假惺惺的稱呼我哥哥。
大約是兩年前，陸先生突然心血來潮，他說讓我給他取一個專屬暱稱。
有毛病吧？
我叫他變態，他打我。
我說讓他自己取，他取什麼，我就叫什麼。
只要他願意，讓我叫他叫祖宗都行，左右自取其辱的是他。
過了一周後，陸先生突然讓我稱呼他先生。
我當時還很好奇，陸先生是拜了哪個山頭的茅山道士，還是得到了什麼秘籍真傳？
我還問陸先生師承何派來著，胡黃灰柳，他總要占一樣吧？不然好好的一個變態，怎麼就逆襲成先生了？
當我問出口後，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
迫於無奈，再加上我不想讓我無辜的老腰繼續受陸先生的迫害，我只好妥協稱呼他「陸先生」，不然我覺得兩個字的先生太過彆扭。
若是換作旁人，我可能會肅然起敬，可面對陸先生，我總是有種老版聊齋的錯覺。
我實在叫不出口。
當然，更多的時候，我還是習慣稱呼陸先生的大名陸錚。
因此他還不甘心的暴躁過幾回，後來看我堅持，他慢慢也就習慣了。
我有預感，陸先生的先生，和我此刻想像的先生是一個意思。
原來陸先生兩年多以前，就把我當成他白月光的替身了。
他為了得到心靈上的慰籍，竟然還讓我叫他情侶之間的愛稱。
光想想就讓我不寒而慄。
我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見見陸先生的夢中情人，不過如果陸先生早點說，我八成還能配合他演一下。
他拿我當替身，我拿他當出廠不合格的充氣娃娃，大家彼此坦誠相待，也不至於整天的拳腳相向。
瞧他把我打的，我都有心裡陰影了。
再次躺回床上，我大腦一陣放空，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以前熬夜還有六六陪我，這次他出奇的安靜。
我很失落…
我想給六六發信息，對話框裡的文字刪了又刪。
我不能打擾人家。
也許六六在談戀愛，或者已經休息了也說不定。
總之，我既然說好放棄，就不要總是欲拒還迎，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手機鈴聲在黑夜中突兀的響起，我心中一陣酸澀。
我想讓陸先生徹底消失是不可能的。
該來的還是要來…
不過讓我很意外的是，這次打電話的人竟然不是陸先生，而是多年不聯繫的唐敬杞。
我這才想起來，我把這個人給忘了，之前還想著不忙時回條信息的。
我很好奇他給我打電話做什麼？
我心中一陣緊張。
這傢伙可千萬別是結婚，讓我去隨禮的，他們唐家的份子錢我可隨不起。
想來大家雖然不是出生在一條起跑線上，但我在同學面前一落千丈，還挺丟人的。
深呼吸三下，我按了通話鍵。
很快電話裡傳出了並不怎麼熟悉的聲音。
「是…是陶顏嗎？」
如今大家都是30幾歲的人了，唐敬杞的聲音也比上學時成熟不少。
我有些恍惚，竟然一有點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那時候唐敬杞是班長，我拍戲回來他會熱心的給我補課。
「對，是我。」我回。
「我是唐敬杞。」
對方的語氣略有激動，搞得我分不清他的具體來意。
「我知道。」我說。
「你知道？」
聽電話裡的語氣變得更加興奮，我能感受到這位老同學的熱情。
「對，我沒換過電話號碼？沒想到你也一樣。」我說。
電話那頭笑了，可見他和我通話還挺愉快的。
「陶顏，我剛回國沒多久，明天中午有時間聚一聚嗎？」他問。
我想一天的自由時間，我還是可以擁有的。
陸先生明天大概不會找我，他總要給我養傷的時間。
畢竟我的脖子他已經親不了了，看見血窟窿他可能還會有心理陰影。
陸先生有那麼多情人，何必自找麻煩。
想到這裡，我答應了唐敬杞。
明天中午12點，我會按照他給的地址去赴約。
我們又聊了幾句彼此的近況，唐敬杞好像話裡有話。
他時常會提問到我現在是不是一個人，我默認，他又好像不信。
也許他大概知道了我和陸先生的事情，誰叫他和唐川嶼是兄弟呢。
我們明天就要見面了，我也懶得去猜，寒暄幾句便掛了電話。
我想唐敬杞好歹和我是同學，總不至於和唐川嶼一樣講笑話羞辱我。
接著，我剛要準備睡覺，陸先生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我聽到他十分狂躁的聲音，早已經習以為常。
他說：「陶顏！你他媽在給誰打電話？」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反問。
「怎麼沒關係！我他媽…打了…都占線…」
陸先生好像喝多了，在電話裡語無倫次。
「陸總，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我聽見了小傑的聲音，我大概猜對了，這大半夜的，他們倆果然有一腿。
我還聽見了水壺被打翻的聲音，還還摻雜著陸先生歇斯底里的怒吼。
「我他媽也不希望是你，可我沒辦法！」
「如果可以重來，我就不應該提前回國！」
「我陸錚就他媽是個SB，大SB!」
「……」
幾句話說的我雲裡霧裡的，我猜陸先生這大概是受了情傷，不然也不會如此撕心裂肺。
還有他是個SB我也認同！
陸先生電話裡哭的撕心裂肺，我再次想到那位神秘的白月光，腦補了50多集的狗血電視連續劇。
陸先生說他不該提前回國，會不會是陸先生回國以後，白月光改嫁了？
那我可…
太開心了！
第20章 表白 都是那個人不知好歹！
昨晚窗簾沒拉。
灼熱的陽光刺痛了我的臉頰，惹得我醒過來時一陣頭暈眼花。
上午9點，時間不早了。
我下意識先看一眼手機，不為別的，就為了看看是否有陸先生的信息。
他習慣每天早起在我這裡打卡，上我甚至比上班還要勤勞。
昨晚我故意將通話調成靜音，陸先生在電話裡一頓狼哭鬼號，他具體說些什麼，我一句沒聽見。
可我最近有點感冒，我猜陸先生聽見我的呼嚕聲時一定特別抓狂。
真好，我怎麼不氣死他…
看到手機上沒有信息，我心裡鬆了一口氣。
正當我準備去洗手間的時候，電話鈴聲像催命一樣的響了起來。
陸先生這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我的手機屏幕上，惹得我一陣心慌。
我就非常不理解，陸先生他很閒嗎？
他難道沒有情人要安撫？也沒有新獵物要追逐？更沒有繁忙的工作？還是連個出門喝酒的朋友都找不到？
在我看來，陸先生什麼都不缺的。
再不濟他還有個非常有錢的爹吧？不是說好這個月要安排陸先生相親嗎？他怎麼不履行承諾呢？
我屁股究竟是有多大的魅力，才能讓陸先生天天盯著我這點事不放？
作為一個未婚單身的男青年，我明顯感覺到我的性生活太過頻繁了。
一年365天，我覺得有300天晚上，陸先生都馳騁在我身上和我做不可描述的雙人遊戲。
不過這次…我好像真的誤會他了。
接起電話後，陸先生態度很平和，絲毫沒有昨天晚上那種歇斯底里的情緒。
只是他聲音很啞，似乎也是剛起床沒多久。
他說有時間讓我拿著身份證去一趟體檢中心，我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他還特意叮囑我，取到報告後一定要拿給他看一眼。
最搞笑的是他還「噓」了一下，小聲說了句，「別出聲。」
我猜他旁邊有人，應該是溫柔賢惠的小傑助理。
陸先生可真是會自作多情。
我作為一個替身，又不會真吃醋，我連演都不想演。
我說：「體檢報告給你看？沒有這個必要吧？我自己看看就好了。」
陸先生聲音微冷的回了一句，「陶顏，你要是不聽話，自己考慮後果。」
他又威脅我，我一陣心酸，甚至覺得人生無望。
陸先生親手給我寫的一紙合約，昨晚還被我用相框裱了起來。
活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抬頭看看，還能有點盼頭。
可我現在覺得它似乎毫無用處，因為陸先生要對我做什麼，我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可能是陸先生覺得我太過於沉默，耽誤了他寶貴的時間。
他氣急敗壞的吼了一句，「陶顏！好像我他媽願意關心你這點破事一樣！」
還沒等我回話，他就主動掛斷了電話。
真是莫名其妙，我又沒求他關心我。
如果陸先生哪天徹底不騷擾我了，我甚至願意每天都吃齋念佛。
洗漱過後，我決定下樓買一碗餛飩當早餐。
看著電梯下樓的數字，我的心裡竟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想法。
倘若我用力蹦一下，會不會出現電影裡的經典的橋段，電梯驚魂？
或者…我下次不做電梯了，我家在19樓，我完全可以從陽台跳下去。
我幻想著從疾風中落地那一刻，突然打了一個冷顫。
我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我決定再找份工作賺些錢，好把家裡的陽台封上。
呃，對了，我以後再也不坐電梯了。
來到餛飩店，屋裡人很多。
雖然我糊穿地心，但偶爾還是會被認出來，所以我快速讓老闆打包，盡量不讓自己在公共場所逗留太長時間。
前一陣子，我還被狗仔拍到，說我自從的被封殺以後，落魄的只能吃6元錢一碗的餛飩。
他說的雖然是實話，但我嫌丟人，誰還沒有個自尊心了？
往回走的時候，我收到了六六的企鵝消息。
只有一個字「煩。」
我上樓時問他煩什麼，他半天沒回我。
過了好久，我餛飩都要吃完了，六六才和我吐槽。
他說：「哥哥，我昨天和他表白了。」
我心裡「咯登」一下，胸腔突然疼的難以呼吸。我說不上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但我衝進廁所，把我吃進去的餛飩都吐了出來，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
我不想承認我這麼難受僅僅是因為六六的一句話，可事實如此。
從衛生間出來時，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崩潰情緒，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默默流淚。
我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我沒想到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會如此難受。
在我心裡，六六一定是表白成功了，他那樣優秀。
想到這裡，我更是眼淚決堤，止都止不住。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誰能明白我的身不由己，但我知道，他一個人對著電腦和手機，心甘情願的等了我七年，已經仁至義盡。
關於我的事情，我從未和六六過多提起過，他不知道我的真名，只知道我的網名只叫YL。
我給過六六的地址都是別人的，他還給我郵寄過很多禮物，包括他親手做的項鏈，但我收到的第二天，才聽他說，這是他送給未來男朋友的。
我躁動不安的心瞬間被他撩撥了起來，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幼稚，怎麼會喜歡上從未見過的網友。
即便這樣，我依舊只能選擇裝傻，不拒絕，也不答覆。
就這樣，我們又拖了將近兩年。
我想我該放了他，不能再繼續自私下去。
現在，我的心臟像被生生撕裂了一樣。
我雙手緊握著手機把我言不由衷的話打了出來，努力讓我的文字看起來和平時是一樣的語氣。
「小朋友，你表白成功了？」我問。
「成功還會煩嗎？」他回。
「……」
我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六六有男朋友我難受，他被拒絕，我也跟著心疼。
他繼續打字回復我：「哥哥，都是你不要我，不然我也不會被他拒絕。」
「而且我才剛對他示好，他就要死要活的，把我嚇得到現在都不敢見他了，你說他是不是有病？」
六六又發了幾個大哭的表情包。
「哥哥，我好委屈。」他哭道。
我的心瞬間柔軟的不行，真的好想給六六一個安慰的擁抱。
我心中可可愛愛的六六小朋友，現實中一定是非常優秀的，我眼光好，絕對不會有差錯。
那人要死要活，一定是那個人不知好歹！
為了不讓六六繼續陷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我立馬勸他：「小朋友，你不要繼續追了，他一定不喜歡你。」
六六回道：「我還不喜歡他呢，我還是更喜歡哥哥，所以哥哥別不要我，等哥哥願意了，我給哥哥當男朋友。」
這一刻，我有千言萬語鯁在喉頭。
我無法表達，又無法用文字輸入。
六六看我沒回，發了一個失落的表情。
他說：「哥哥，你總是這樣，我說想和你在一起，你要麼不說話，要麼就拒絕我，和他一樣。」
我不知道回什麼才好，打了一個最基礎的微笑表情。
六六卻回了一個努力的表情包。
接著他用語音說了一句，「哥哥，我不會放棄你的。」
不知為何，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竟然有些脊背發寒。
陸先生他也曾這麼說過，只不過他說，「陶顏，我陸錚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的。」
第21章 唐敬杞 他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特殊想法？……
中午11點，外面天空逐漸變得陰沉了起來，片片的小雪花從空中散落。
我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天氣犯愁。
還好不是在下雨，不然我沒車又沒錢，去那種高檔餐廳的路上被澆成落湯雞，一定特別丟人。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了，我本能的瑟縮一下，這才想起來，我剛剛給陸先生設置了專屬鈴聲，是昨天晚的電話錄音。
有了不一樣的鈴聲，別人打電話過來時，我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這次來電話的人是唐敬杞，他語氣溫柔的問道：「顏顏，你出發了嗎？」
我很難受，他竟然叫我顏顏？上學時也沒這麼叫過吧？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都能撿起來炒一盤菜了。
「還沒有，但正準備出門。」我說。
「那我去接你。」
唐敬杞的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他上學時就有著一股子王者風範，再加上是班長，同學們都怕他。
我還記我那個空巢同桌說過，只要我回來，唐敬杞的表情就和過大年一樣。
想到這裡，我還是十分堅持要自己去赴約。
我一個大男人，讓人接來送去的，心裡不舒服。
況且我們是同學，他這樣慇勤，難免會讓我心中產生不適。
我這個人的心思還是比較敏感的，十分懷疑唐敬杞對我有什麼特殊想法。
果然，他那頭語氣略有失落，還很不正常的歎了一口氣。
他說：「顏顏，路有點滑，你自己小心一點。」
又是這句顏顏，難道他不覺得怪怪的嗎？
我打算一會兒見面糾正一下他對我的稱呼。
不過我很好奇，唐敬杞似乎知道我要步行出門一樣。
再仔細看一眼地址，我發現約好的地點剛好就在我家附近的商業街。
我想，這並不是巧合。
我帶上口罩，拿著鑰匙從家裡出來，步行15分鐘，來到一處不怎麼繁華的商業街道。
餐廳就在不遠處臨街的位置上，果然被我猜對了，又是唐敬杞口中的普通飯店。
普通到一道涼菜也要四位數那種。
進門前，我發現唐敬杞正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看手機。
比起上學時，他倒是成熟不少，但還是那副貴氣逼人的樣子。
他上身穿的墨綠色格子大衣，是我瞭解的一個小眾奢侈品牌的最新款。
略有誇張的金線設計，是很多人難以駕馭的，可穿在唐敬杞身上，卻硬是被他凹出了略顯莊重的復古風，給人一種很沉穩感覺。
相比之下，我打扮的就不是很正式。
淺灰色絨服，配了一條簡單的藍色牛仔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同學見面還是不像旁的，我有點淡淡的自卑心理。
不過很快我那點可憐的攀比心告訴我，就算在我資源鼎盛時期的一年工資，也買不起唐敬杞手腕上的那塊手錶。
這下我心裡舒暢多了，推門走進飯店。
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我正要走過去，唐敬杞剛好抬頭。
我倆四目相對，他再次喊我「顏顏」，聲音略大，我倒吸一口冷氣，果然看到周圍有人在對我指指點點。
「是他？陶顏啊！被封殺那個明星？」
「陶顏是誰？」
「你不知道，我和你講bla blabla…」
即便我有那麼多作品，但我猜他腦子裡的畫面一定還停留在我的裸|照階段。
很讓我難受的事情，我這一生都沒法洗去的污點，竟然是我的裸|體。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露出一個假裝不在意的微笑。
早知道是這樣，我進門前就不該摘掉口罩，哪怕眼鏡上有霜也不要緊。
我並不是近視，但因為不久前哭過，眼睛有點腫，戴上眼鏡視覺效果會好一點。
我來到唐敬杞面前，剛要開口打招呼，他突然站起來幫我拉椅子，盡顯紳士風度。
「坐吧。」他說，臉上掛著大方得體的微笑。
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現在的心情，總覺得怪怪的。我努力說服自己，這是唐家人的家教，但又覺得這個理由不太成立。
我尷尬的坐下後，趕忙禮貌的和唐敬杞問好。
「真是好久不見，你也坐。」
他笑著答應，回到椅子上，叫來了服務員點菜。
「今天我請客，你別和我搶。」他說。
我繼續禮貌的微笑。
我不搶，我沒錢，我是來蹭飯的，來赴約純粹是想恢復下我曾經的人脈，在我被陸先生虐待之餘，通過社交來治癒下我的心靈。
當然，如果有一天陸先生想開了，能讓我正式恢復工作就更好了。
雖然我沒錢，但我這個人陽光開朗，好朋友不少。
這幾年手裡拮据，強烈的自尊心讓我變得自卑，借錢是我的大忌，所以很多朋友也只能在電話裡偶爾聊聊了。
他們大都還以為我一個大明星，一夜情玩脫了，迫不得已才退圈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為了賠違約金，我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只剩下我自己住小公寓，60平米，兩室一廳。
至於這頓飯怎麼還回去，我都想好了。
我保險櫃裡還有幾塊表，都是我當年很喜歡很喜歡的珍藏品，必要的時候可以賣掉，連陽台封窗的錢都湊夠了。
唐敬杞詢問我吃什麼，我說我不忌口，讓他做主。
他可真是大方，用法語說說：「特色菜一樣來兩份。」
他先說他帶了司機，可以送我回去，後面就立馬開了一瓶羅曼尼康帝。
我看了看菜單上昂貴的價格，心裡盤算著一塊表究竟夠出來吃幾頓飯。
我突然不想社交了…
唐敬杞點好菜後便好奇的盯著我的脖子。
「你毛衣裡面好像是…塊紗布？怎麼弄的？」
我露出一個窘迫的笑容，明明我穿的是高領，可不知怎麼的，紗布的一角偏偏活動出來一小塊。
「蚊子咬的，感染了。」
我胡亂找了個理由，才發現這個春冬交替的理解，哪裡有蚊子？
好在唐敬杞沒有和我計較，他笑著說：「顏顏，你還和上學時一樣幽默。」
我繼續保持微笑，回道：「唐敬杞，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顏顏，你不和覺得怪怪的嗎？如果我叫你杞杞，你是什麼感覺？」
我以為他明白的，沒想到唐敬杞高興的樣子溢於言表，他說：「可以啊，陶陶，你不覺得叫我唐唐更好聽嗎？」
我：「……」
第22章 喜歡你 陶顏，為什麼不接電話！……
「我喜歡別人叫我名字！連名帶姓那種。」
我想我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可唐敬杞似乎不以為然。
他說：「也可以，不過我叫你陶顏，你叫我唐唐，或者杞杞也行。」
我懵了…
這是鬧哪般？
我覺得唐敬杞在調戲我，然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在我印象裡，唐敬杞這人還挺高冷的。
難道是太多年不聯繫了，我記憶有誤？
就這樣，我們的菜陸陸續續上來了。
唐敬杞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非洲難民，憐憫又不失禮貌。
他說：「陶顏，我在西海路新開了一家餐廳，等這周有時間帶你嘗嘗。」
可我也是學過餐桌禮儀的人，吃相斯文優雅，絲毫沒有任何失態，他究竟是怎麼看出我飢寒交迫的？
我很費解。
他突然說道：「圈子裡都說你出事了，我起初還不信，回國才知道。」
我還從來都不知道，我和唐敬杞竟然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早年間上學的時候，我以唐敬杞同學的身份，參加過一次唐家舉辦的大型宴會。
誰知道身為客人的我，卻被唐敬杞的叔叔要求上台唱歌。
我覺得他們在羞辱我，自此我和唐敬杞的關係也刻意疏遠了。
後來我才知道，就連陸先生這個貴族私生子，早幾年也進不了唐家的舉辦的宴會。
要知道盛唐可是整個華國的商業巨頭之一，每一場酒會都看似紫醉金迷，實則是暗流湧動的商業交流會。
不少中流企業家為了結識人脈，想盡各種辦法托關係，也未必能拿到一張門票。
我還記得五年前陸先生在辦公室play我，剛好被小傑撞見。
事後才知道，小傑是來給陸先生送唐家酒會請柬的。
陸先生的幾位兄弟當天都不在公司上班，陸先生大方的說要一起給帶回去，據說第二天是陸先生父親的生日，他們能聚到一起。
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大概是小傑看都沒看，就將請柬給了陸先生。
回去我和陸先生才發現，請柬只有5份，裡面並不包含陸先生的。
我看到陸先生倔強的目光中露出難以言喻的失落。
實際上那天我很同情陸錚，也理解他的心酸，雖說是回家了，但一個私生子，就算人模狗樣的當上了總裁，也依舊被別人瞧不起。
我清楚的記得，我還安慰過陸先生，我讓他別灰心，他現在都是總裁了，沒準當上董事長那天就能去了。
陸先生目光狠厲的瞪了我一眼，繼而憤怒的問道：「那他們為什麼能？明明我才是總裁！」
陸先生打開請柬，給我看裡面的文字，那是陸先生哥哥姐姐們的名字，他們向來和陸先生不對付。
親生兄弟，就像有深仇大恨一樣。
陸先生的父親對外也只承認他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至於陸先生，他只是大學恰巧被我送去學了工商管理，又恰好在公司最危機鬥爭時被扶上總裁位置上濫竽充數的。
說實話，他能在關係複雜又迷霧重重的公司當這麼久的總裁，我是佩服的。
換作是別人，這種內憂外患還要受夾板氣的總裁，早就不幹了。
陸先生剩下的幾個兄弟就聰明很多，每個月只從他們父親這裡領錢，從不過問公司的事情。
簡單的來說，陸先生這個總裁，並不是真的眾望所歸。
我深深地記得，陸先生因為公司賬目問題，差點變成了蹲大牢的背鍋俠。
我還記得陸先生情緒十分低落的問了我一句話：「陶顏，是不是人人都討厭我，包括你。」
我不懂，作為陸先生的哥哥我仁至義盡，作為他的性伴侶我也盡職盡責，可討厭陸先生這件事，不是他自找的嗎？
如果他不是處處和我做對，如果他不想盡辦法逼迫我和他上床，如果他不毀了我的事業，還天天踐踏我的尊嚴，我根本犯不著討厭他，更沒必要恨他。
我甚至在想，哪怕陸先生沒有找到他的親生父親，我作為哥哥，也能好吃好喝的養著他了。
誰叫陸先生母親的死，和我脫不開關係呢。
請柬的事情過去後，陸先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他認識了唐川嶼，盛唐的新任當家人。
兩個人一拍即合，不但成了事業上的合作夥伴，還變成了關係非常不錯的好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唐川嶼的幫襯，原本只是工具人的陸先生，打敗了何家的其他繼承人，一舉拿下了何氏企業的生殺大權。
他那幾個和他作對的哥哥們，據說坐牢的坐牢，發配的發配，總之我再也沒聽陸先生提起過。
後來陸先生為了慶祝徹底擁有了何氏集團，他幾乎是自作主張將公司的名頭改成了煜藍兩個字。
我甚至懷疑這是陸先生白月光的名字，可翻遍娛樂圈，沒有一個人叫這名。
對了，不得不提一句，陸先生的親爹姓何。
是當代貴族圈裡赫赫有名的海王，我聽說陸先生是他第7個私生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先生在爭家產這件事情上，絕對是打了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不過這麼多年，陸先生卻始終姓陸，這也成了陸先生父親的一塊心病。
哪有自家兒子和外人姓的，因此陸先生在圈子裡就有兩個名字，何錚、陸錚。
最近陸先生的父親嚷嚷著要給陸先生安排相親，還問過我的想法。
我當然一百個贊同，只可惜昨天陸先生還在禍害我，大概相親的事情又要不了了之了。
想想陸先生這樣的有錢人，才和唐敬杞算是一個圈裡的人，而我這樣沒名沒分又沒錢的，頂多算他們貴族圈裡茶餘飯後的談資。
就像當年那場宴會，他們呼籲我上台唱歌一樣，指不定在背後如何嘲笑我呢！
有些圈子我看的很開，我和唐敬杞是同學，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唐敬杞閒的蛋疼，調戲我，我只好當做他是開玩笑，但他真的有別的想法，我也只能拒絕。
想到這裡，我故作好奇的問，「他們都是怎麼說的？」
唐敬杞愣了一下，隨即有些尷尬，我猜他是難以啟齒。
我只好先開口解釋：「沒關係，幾張照片而已，退圈也沒什麼，至少不用活那麼累了。」
他欲言又止，最後心疼的說道：「陶顏，我知道演戲於你來說不是工作那麼簡單，他是你的愛好也是你的夢想。」
這話說的…我好想哭。
我很小就進了娛樂圈，那時候我也是個家資不錯的富二代，真沒必要走這條路。
可我卻因為無意間的龍套角色，熱愛上了這個職業。
我覺得演戲可以讓我體驗不同的人生，享受不同的成就感。
但我沒想到，我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部悲劇，還不能NG那種。
這個世界上懂我的人不多，唐敬杞絕對算一個。
我違心的笑著說道：「什麼夢不夢想的，演員協會也沒封殺我，只是我單純的不想演了而已。」
「才不是！」
唐敬杞突然深情款款的抓住我的手，嚇了我一大跳。
「你幹什麼？」我抽回手警惕的問道。
他說：「其實陶顏，我都知道了，唐川嶼都告訴我了。」
我倒吸一口冷氣，早知道會這樣丟人，昨天就不該答應見面。
我窘迫的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我猜我被LJ的事情唐敬杞也知道了。
想到這裡，我心情愈發複雜。
「其實也沒什麼，我現在挺好的。」我故作鎮定的說道。
「不，你不好！」唐敬杞再次要抓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他看我這個樣子，只好作罷。
他說：「陶顏，其實這麼多年我一直…」
我知道他要說他喜歡我，我也聽見這三個字了，只是我手裡鈴聲響了。
十分尷尬。
陸先生狂野奔放的聲音傳來，我懊惱自己為什麼忘了靜音。
「我陸錚就他媽是個SB，大SB！」
唐敬杞茫然的向四周看了一眼，最後將目光鎖定我，問道：「陶顏，你聽見了嗎？什麼聲音？」
「沒有吧！一定是你聽錯了。」
我及時按了掛斷，不然可就太尷尬了。
可我剛掛斷不到半分鐘，手機又TM響了。
依舊是那句聲嘶力竭的狂吼。
「我陸錚就他媽是個SB，大SB。」
我立馬關機，想著陸先生一時半會找不到我。
正當我抬頭之際，我看到唐敬杞的目光逐漸變得十分複雜。
與此同時，還沒等我回頭，左肩膀就被一隻大手死死按住。
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我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而我的四隻像被固定住了一樣，惹得我手腳冰涼。
陸先生怎麼會在這裡？我默默祈禱他是和朋友一起來的，這樣他就沒多餘的時間摧殘我了。
接著，我聽見頭上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他說：「哥哥手機鈴聲好特別，怎麼不接我電話？」
陸先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我，從他的眼神中，我看不到一絲愉悅。
我猜若不是有唐敬杞在，陸先生能將我抽筋拔骨。
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剛要解釋，才發現陸先生和唐敬杞竟然撞衫了。
第23章 考慮 你是單身嗎？
「你們的衣服是同款？」
我終於找到機會轉移話題了，內心竊喜。
陸先生一向最注重外在形象了，通常他這樣的人，最討厭和別人撞衫。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藍色毛呢大衣，上面是淡淡的銀色格紋，看起來和唐敬杞的墨綠色大衣形成了鮮明反差。
並且他與唐敬杞的搭配也極為相似，他裡面穿的是白色襯衫，唐敬杞穿的則是黑色。
一個優雅大方，一個貴氣逼人。
陸先生領口還搭配了一條精巧大方的鑽石領鏈，上面星輝交錯的設計格外惹眼，我又仔細看了一眼唐敬杞的，好傢伙，居然又撞了。
至於褲子更就不用說了，這品牌同款的衣服一共就兩種顏色，全在我面前了。
只見陸先生和唐敬杞二人互相凝視，看似面色如常，實際上眼神中暗藏著刀光劍影。
見此情況，我不得不開口緩解這尷尬又微妙的氣氛。
我對唐敬杞介紹道：「這是陸錚，我弟弟。」
我又看著陸先生，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希望他不要拆台，畢竟我這麼介紹，也是給彼此都留些顏面。
「唐敬杞，是我高中同學。」我對陸先生說道。
陸先生雖然神色如常，可我卻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他放在我肩膀的那隻手正在默默用力。
警告的意味非常明顯。
難道他認識唐敬杞？我覺得很有可能。
他們兩個都禮貌的看著對方點頭示意，表情又同時掛著社交時必要的假笑。
正當我以為陸先生打個招呼就能離開時，陸先生卻對唐敬杞率先開口。
「我和唐川嶼是發小，久仰唐先生大名，不知道可否坐下來聊聊？」
發小？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陸先生可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當然可以。」唐敬杞皮笑肉不笑的示意陸先生坐下來。
我倒吸一口冷氣，故意問陸先生，「你今天沒什麼別的事情要忙嗎？」
陸先生看著我搖了搖頭，他說：「哥哥，我本來想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和唐先生在一起。」
「是啊，他剛回國，我們聚聚。」
我假裝淡定的解釋著，心裡罵了陸先生的祖宗十八代。找我，為什麼找我？怎麼天天找我？我往你黃瓜上抹大|麻了嗎？離了我就一天都活不了！
陸先生對我的解釋心不在焉，而是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唐敬杞身上。
他笑著說：「沒想到唐先生和我的品味如此相像啊！」
「是的！這說明我們有緣。」唐敬杞也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看似很和諧的場面，我卻覺得他們的語氣中夾雜著濃濃的火藥味兒。
我不得已打斷他們一下，轉移換題。
我問陸先生怎麼會出現在餐廳。
陸先生的語氣卻略有搪塞。
他說：「我恰巧路過，看到哥哥在這裡，就進來了。」
這個理由有點牽強，還沒等我說話，唐敬杞就給出了更貼切的答案。
他說：「陸總這可太巧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你哥哥身上安裝了衛星定位之類的。」
陸先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陰沉，他扭頭看我，似乎想解釋什麼。
我低下頭不想看他，心裡非常不舒服，難道我還不夠聽話？為什麼要像看著犯人一樣看著我？
就像現在，我出來見個同學，他也要跟著搗亂，我還要和他一起丟人現眼。
陸先生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我不怎麼想搭理他，就聽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和唐敬杞說：「唐總可真會開玩笑呢。」
「對！這就是個玩笑。」
唐敬杞的語氣就很愉悅，他還心情不錯的給我加菜，只是看陸先生的眼神充滿挑釁。
他說：「陶顏，你還記得嗎？上學時我給你補課，每次要離開教室都會下雨。」
我也想起有這麼回事，就覺得特別神奇，只要一下雨，我們倆就只能待在教室裡繼續學習。
唐敬杞這個人特別樂於助人，給我補完數學補化學，雨停的路上還不忘拉著我背課文。
很快我們兩個就在陸先生面前聊的熱火朝天，而此時的陸先生看起來十分多餘。
唐敬杞就像看不見陸先生這個人一樣，我也被他帶動，滿腦子都是上學那段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他說：「陶顏，你還記得小白嗎？」
蒙塵的記憶一旦被喚醒，我的心也瞬間跟著激動起來。
小白是我和唐敬杞在路邊撿的小黑貓。
可能是有人想棄養，將僅有一個月的它丟進了垃圾箱，剛好被我發現。
我這個人貓毛過敏，接觸多了身上就會起疹子，就只好將小白交給唐敬杞照顧。
我語氣興奮的問：「小白我當然記得，它還好嗎？」
「當然好著呢，都生好幾窩了，不過現在年紀大了，在我家養老，你有時間可以來家裡看它。」唐敬杞笑著說道。
「你喜歡貓？」陸先生突然插嘴。
我點頭，卻聽見唐敬杞為我補充，「陸總不知道吧，你哥哥可喜歡小動物了，貓貓狗狗還有兔子，他都喜歡。」
陸先生看著我若有所思，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是啊，他比較有愛心。」
我看時間不早了，就想回去，我覺得再聊下去，陸先生一定會很生氣，而我的夜晚也會很悲催。
我剛要開口道別，就看到唐敬杞深情款款的望著我。
他說：「陶顏，我之前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我最擔心的還是來了，可千萬不能讓陸先生知道唐敬杞對我表白的事情，不然他非得拿鐵鏈子把我鎖在家裡不可。
陸先生在這方面的佔有慾非常強，哪怕我在他眼裡只是個替身。
我禮貌的對唐敬杞笑了笑，回了句「我知道，我們電話裡說吧。」
本以為我可以順利脫身，誰知唐敬杞卻沒有讓我離開的意思。
他突然開口問我：「陶顏，你到底是不是單身？」
這絕對是故意的，不然他剛剛表白的時候，怎麼不先問問我？
顯然，陸先生也很好奇我會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他們的齊刷刷的看著我，只等我一個答案。
有病吧，我一陣煩躁。
儘管我不想回答，卻也騎虎難下。
沒辦法，我只得當著陸先生的面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說：「對，我是單身。」
我看到唐敬杞驚喜的目光，以及陸先生逐漸複雜的眼神。
接著唐敬杞再次問道：「既然是這樣，陶顏，那我剛剛的表白你需要考慮多久？」
第24章 王八蛋 這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看到陸先生瞳孔逐漸變大，明顯感覺到他即將在爆發邊緣的怒意。
瞧見這樣的陸先生，我本能的恐懼。
這麼多年，我並不害怕陸先生這個人，但我卻十分恐懼陸先生對我做出來的那些事情，是個正常人都應該歎為觀止。
如果說我剛剛一定會拒絕唐敬杞，但現在我竟然猶豫了。
我在想，如果我答應了唐敬杞，會不會就可以徹底擺脫陸先生了？
既然唐敬杞敢表白，他就應該提前做好和陸先生作對的心理準備。
只是我對唐敬杞沒有同學之外的感情，答應他，再離開他，會傷害他也說不定。
我開始設想如果我不答應，是不是也可以求唐敬杞幫幫忙，說不定唐敬杞可以幫我把母親藏起來，只要陸先生找不到一切都好說。
況且唐敬杞當著陸先生面前問我這麼敏感的問題，本來也是一種逼迫我答應的手段。
唐川嶼一定告訴過他，我在陸先生身邊的處境有多艱難，巴不得早點離開。
現在又是這樣鮮明的對比，換個人是我這個處境，應該都會選擇答應吧？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陸先生，只見他目光中露出一抹潸然。
但很快，他眼中惆悵的情緒一閃而過，轉而染上一抹精明的算計。
他說：「原來唐先生喜歡我哥哥？可我卻從未聽他提起過上學時對你有半分感情。」
唐敬杞也不甘示弱，略帶諷刺的回懟：「有些感情是不需要掛在嘴邊的，不然再相處七年也徒勞無功！陸總覺得我說的對嗎？」
好一番唇槍舌戰，我在一旁默默無語。
我想唐敬杞大概誤會了，他不會覺得陸先生喜歡我吧？
陸先生看我遲遲不表態，露出一絲冷笑，更像是自嘲。
我以為他會語出驚人，再或者直接宣佈主權，不給我留一絲顏面，可陸先生都沒有。
他依舊能扯出一絲體面的微笑冷靜應對。
他說：「我聽說唐先生才結婚不到一年，新婚燕爾的，怎麼就耐不住寂寞了呢？你想重溫同學情誼，完成少年時的夢想，是不是也該負責任的把婚離了，再來追求我哥哥？不然這不是徒勞無功，而是臭不要臉！」
「你…」
唐敬杞被陸先生氣的火冒三丈，我猜去如果這裡不是公共場合，唐敬杞一定會和陸先生大打出手。
像唐敬杞這樣出身的人，是絕對不會在公共場合公然打架鬥毆的。
陸先生似乎也知道這一點，一臉得意道：「我說的不對嗎？唐先生的婚禮我雖然沒有參加，但禮金可拿了不少。」
陸先生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大為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認真的問唐敬杞，「你結婚了？」
他緊張的望著我，卻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這已經印證了陸先生剛剛那番話的真實性。
「呵，真沒想到啊！」
我平靜的說道，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知道我態度不怎麼友好，但唐敬杞說喜歡我，向我表白，我拒絕他，和他是個有婦之夫，故意勾搭我，絕對是兩個意思。
我甚至覺得唐敬杞在侮辱我。
他是不是覺得我現在這樣，被誰上都可以？
我不想在這裡自取其辱了，我站起身打算離開。
唐敬杞急了，一把拉住我。
「陶顏，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覺得真沒必要聽下去了，一把甩開他。
他還要過來，陸先生快速擋在我和唐敬杞中間，眼神中儘是得意之色。
他說：「唐總不至於這麼沒風度吧？哪有求著別人當第三者的道理？」
我更加噁心了，直接了當的和唐敬杞說道：「我本以為我們是很好的同學，你喜歡我，或者真想拉我一把，但現在我覺得是我誤會了，我看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陶顏！不是你想的那樣！」
唐敬杞好像有千言萬語，但我都不想聽，還好這時候陸先生幫我攔住了他。
他說：「哥哥你先走，我和這位唐先生還有話說。」
我頭也沒回的往門口走，快出去的時候瞥了他們一眼，要多糟心有多糟心。
這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出了飯店大門，我跟著服務人員來到陸先生的車前，開門進去，整個人頹廢的靠在座椅上。
這種感覺就很絕望，我覺得整個人要透不過來氣了。
我無法接受我曾經那麼好的同學，現在變成和陸先生一路貨色。
想到這裡，我又是一陣噁心。
很快陸先生就來了，他隔著車玻璃先看了我一眼，問：「哥哥，你還好吧？」
我不說話，陸先生隨即上車坐在駕駛位置上，等了一會兒，他示意我過來前排。
我歎了口氣，聽話的過去坐，小心翼翼的看著陸先生。
「去你家吧。」我說。
陸先生抬手過來，我下意識躲了一下，我還以為他要打我。
陸先生遲疑了一下，越過我拿起安全帶幫我扣上。
他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說道：「哥哥，今天還好有我在，不然你就被他給騙了！」
我都被陸先生的話氣笑了，有騙子拉我上岸，讓我脫離苦海，回頭苦海揭穿了騙子的把戲，我還要對苦海感恩戴德？
我平靜的對陸先生說：「其實給你的白月光當替身，或是給唐敬杞當情人，沒什麼不同。」
陸先生卻看著我笑了笑，不僅沒有往日的暴躁情緒，反而還多了一絲不像他的溫柔。
他說：「哥哥，區別還是有的，我們之間還有三年合約。」
他這樣說，我無話反駁。
本以為陸先生會帶我去他的房子，沒想到他竟然把車停在了本市最大遊樂場的地下車庫。
「怎麼來這裡了？」我問。
他說：「我帶哥哥出來玩啊！」
我很意外，在我心裡，陸先生的玩就是在床上、沙發上、浴室裡、天台上…玩我。
遊樂場…我眼神驚恐看著陸先生，警惕的問他：「你是不是有病？」
陸先生咬牙切齒的看著我，瞬間恢復到我十分熟悉的樣子。
他說：「陶顏，你怎麼那麼難伺候，我帶你放鬆心情，你也不高興？你還想怎樣？」
從他的表情看來，我是真的誤會了，我尷尬的拍了拍陸先生的肩膀，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我沒不高興，我剛剛在關心你。」
陸先生白了我一眼，轉身下車，我本來跟在他後面，卻被他拽到前面被迫和他手拉手。
「你幹什麼！會被拍的！」我小聲提醒他。
「拍吧，正好給你製造點話題！」陸先生不以為然，我卻十分忐忑。
雖然我糊穿地心，但還是會有新聞爆出來。
我猜大概是「某艷照男星和陸姓富商，在遊樂園停車場舉止親密…」
想想都難受。
很快我和陸先生一路乘直梯來到上面。
陸先生要帶我先乘坐纜車去遊樂圈的千層塔，據說那裡可以俯瞰整個瀾海市。
坐上纜車的時候，我還在想，明明遊樂園裡的人不少，但卻沒人上千層塔。
陸先生一直在看風景，不出意外我猜他也是第一次來，而我上次來遊樂場還是七年前錄製節目。
他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出言提醒：「哥哥看風景啊，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你包場了？」我問。
「當然！」陸先生來到我身邊，「哥哥，一會兒你想看多久都行。」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不會在這裡欺負你的。」
他這樣說，我還能勉強提起點興趣。
我們來到傳說中的千層塔，果然視野開闊能讓人心情變好。
我環顧四周，竟然看到了我家小區的位置，我看到邊上的活動介紹，終於清楚過年的煙花是哪裡燃放的了，幾乎全市都能看到。
陸先生也盯著簡介若有所思。
很快我移步來到海邊的方向，湛藍的天空，和海水交融，一望無際看不見盡頭。
此刻，我特別想喊一嗓子，宣洩我心中的壓抑情緒。
陸先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說：「你想喊嗎？我可以當做聽不見。」
我看他問，「你確定？」
他點頭，轉身坐在長椅上。
我站在圍欄邊，盡情感受春風拂面的舒爽和遠離城市喧囂的片刻自由。
突然我鼓起勇氣，對著遠方吶喊：「陸錚！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
陸先生：「……」
第25章 【倒v開始】聽話 陶顏，我朋友都誇你……
「陶顏！你瘋了吧？」
陸先生一臉怒意, 起身往我這邊走，但看到我身體緊挨著護欄後，立馬停住了腳步。
我看到他的眼底略過一絲慌張, 轉瞬即逝。
瞧見他這個表情，我下意識的往護欄外面看了一眼，很高很高，下面的叢林和遊樂場彷彿螞蟻建造出來的堡壘，小到肉眼很難看清。
此刻我心中有一種很特別的想法, 陸先生該不會覺得我隨時隨地都想自殺吧？
難道他知道我有抑鬱症？我想起掉在陸先生家的藥片。
我有病的事情，是不想讓陸先生知道的，因為我覺得陸先生不但不會同情我, 他還有可能變本加厲的欺負我，甚至換著花樣。
我記得四年前的一個晚上，那是我噩夢的另一個開端。
因為我從小在外面拍戲不注意作息，所以烙下了胃疼的毛病。
那天在陸先生家裡, 我胃疼的直冒虛汗，陸先生還在我的身上沒完沒了的索取，我實在受不了了, 就求他放過我, 哪怕換一天做也可以。
陸先生不同意, 用極其諷刺的眼神看著我。
他說：「陶顏，你疼不疼和我沒關係。」
我被他氣急了, 買個娃娃還要定期保養，何況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陸先生讓我給他口口的時候，我狠狠咬了他一口。
我覺得自己很用力，他疼得不行，怒火蹭蹭往外冒。
我也顧不得胃疼, 和他打了起來。
那天晚上還好，陸先生最後並沒有再動我。他因骨折被120拉走了，而我也安心的在醫院睡了個好覺。
誰知第二天一早我醒過來，就看到陸先生端著胳膊惡狠狠的看著我。
他說：「陶顏，你不聽話，我有的是辦法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還沒等我反駁，就被陸先生的手下強行按住，他們給我打了一針，我便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陸先生的家裡，我覺得頭暈目眩，全身像被卡車碾過一樣。
尤其是某個部位，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我聽見樓下傳來很多人的聲音，他們笑鬧著，和我的心情形成鮮明的反差。
過了很久，陸先生開門走了進來。
他說：「陶顏，我的朋友們都誇你身材好。」
我震驚的不行，只覺得腦子轟鳴作響，我不確定陸先生的話是不是我想像的那個意思，我整個人充滿絕望。
陸先生卻得意的看著我，他說：「陶顏，你要是學乖怎麼都好說，你要是繼續和我對著幹，我下次還有更狠的等著你。」
我坐在床上，連罵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我氣的渾身發抖，眼淚決堤。
眼前的人於我來說就像魔鬼一樣，讓我本能的忌憚。
而此時的陸先生笑的像個勝利者，十分狂妄。
他說：「陶顏，這次是五個人，我下次就會找十個人，如果你能抗住，儘管反抗我。」
那次我是真的怕了，我被陸先生嚇得不知如何言語。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回家的，但進家門的時候，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我嫌自己髒，我不知道洗了多少遍，直到皮膚泛紅，有些地方露出淡淡的血痕。
我在浴室裡痛哭流涕，整個人被壓抑和無處發洩的情緒籠罩著。
我想要報警，電話已經撥通，卻發現我沒有任何證據指控陸先生。
從那天起，我開始本能的畏懼燈光，害怕聽到電話鈴聲，甚至聽不得家裡的一絲異樣的響動。
後來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並且每個夢裡都會出現陸先生的狐朋友狗們。他們對我發出邪惡的笑聲，而我非常恐懼，卻無處躲藏。
一個月後，我在醫院被診斷為中度抑鬱，我拿著診斷書沉默好久，直到陸先生的電話打過來。
他說讓我去他的房子裡找他，最好是住上兩天，我同意，洗乾淨提著行李箱自動上門。
後來他說讓我陪他半個月，我也同意。
我主動打電話給製片人，辭掉了男四號的工作，還賠了一筆違約金。
甚至不惜和我的老闆鬧掰…
從那天開始，我被陸先生隨叫隨到，從不反抗，聽話的像一條狗。
可他後來還不滿足現狀，總搞得我十分崩潰。
想到這些，我還真有種想從這裡跳下去的衝動，一了百了。
死了就不會有痛苦了，我靜靜的望著護欄外面的世界，只要我縱身一躍，便可以徹底擺脫陸先生，擺脫這個世界對我滿滿的惡意。
我站在那裡很久，這種衝動才被我尚存的理智所替代，我還年輕，如果能好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
陸先生一直盯著我，小心翼翼的樣子。
瞧見他這副德行，我往護欄邊上又挪了挪身體，笑著說：「陸先生，你不是聽不見嗎？」
陸先生緊張的歎了口氣，又乖乖的退回到原處。
他說：「你抓緊喊，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參觀動漫大峽谷。」
我立馬又回頭喊了一句：「陸錚，你TM怎麼還不去死！！！」
「……」
陸先生深吸一口氣，抬抬眼皮，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示意我繼續。
我笑了，彷彿發現了陸先生的可愛之處，又好似看到了七年前的陸錚，我們也能坐在一起開開玩笑，聊聊我工作之外的家長裡短。
然而現在…
他曾經無數次想讓我生不如死，我也在每一個日日夜夜都對陸先生恨之入骨。
我對著遠方將這種情緒發洩出來，陸先生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我罵了個遍，那種感覺雖然暢快淋漓，卻還是無法疏解我心中憋悶的情緒。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陸先生的吶喊聲。
他說：「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我在後面靜靜的看著陸先生，我還是頭一次看他那麼直白的表達自己情感。
我不知道陸先生的白月光對他有幾分喜歡，但卻能感覺到陸先生愛而不得的那種心情。
我在想，陸先生可真是個沒出息的，對我威脅恐嚇的能耐都哪去了呢？
可這種想法很快又被我否定了。
或許這才是真愛吧，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那樣小心翼翼，寧願得不到，也不去打擾。
只有面對不喜歡的人時，才會窮凶極惡，面目可憎，比如陸先生對我，他只會處處威脅，暴力對待。
於是我同樣鼓起勇氣，學著陸先生的樣子的對遠方大聲喊道：「六六，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喊了很多遍，不斷的在腦海裡回憶我與六六的點點滴滴，我會幻想他的樣子，會渴望有一天能躲在遠處偷偷看他一眼…
我不知喊了多久，直到喉痛的不行，才慢慢停下來。
我的心情果然舒暢了很多，憋在我心裡多年的話，終於宣洩出口。
可正當我轉身的那一瞬間，我被陸先生緊緊的擁抱在懷裡。
第26章 扮演 看到了愛情？
我和陸先生站在千層塔的圍欄邊上, 四周偶有春風急馳而過，我們兩個人擁抱彼此，這一刻, 我拿陸先生當做我的小朋友六六，他大概也把我當成了他的白月光。
我們維持這個姿勢很久，我聽見陸先生埋在我肩膀的哭聲。
我很茫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陸先生眼淚決堤，我覺得作為替身, 應該說點什麼。
我問陸錚：「你哭什麼？」
他說沉默了好久，才哽咽的說道：「哥哥，我想他了。」
他這個理由讓我覺得十分牽強, 人活著呢，又不是死了。
況且我覺得喜歡就應該做到身心合一。
陸先生一邊和我上床，一邊說愛著別人，我不明白他怎麼做到的, 而且還做的如此坦然。
我只好安慰他，順便將我的觀點傳達給他。
我說：「陸錚，你放了我吧, 去找他。」
沒想到陸先生立馬止住了眼淚, 他看著我, 眼神中的佔有慾讓我愈發覺得陸先生的白月光沒那麼簡單。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問道：「陸錚, 那個白月光真的存在嗎？」
陸先生的眸子暗了暗，有些氣急敗壞的將我按在護欄邊的柱子上，接著他開始瘋狂的吻我，就在我以為他要扯我衣服的時候，我主動解起了扣子。
我不想一會兒衣冠不整的逛遊樂園, 何況，做完這個，我也沒什麼心情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的到處玩耍。
我的手剛拉下來羽絨服的拉鏈，陸先生又幫我提了上去。
他放開我的嘴唇，但他的臉還是與我的臉近在咫尺，他說：「哥哥，這裡冷，我們逛完回家做。」
這也算陸先生良心發現了，畢竟很多時候他和我做，都是我一絲|不掛，而他只需要拉個褲鏈就可以了。
我們坐纜車從千層塔上下來，一路上，我沒問陸先生的白月光究竟是誰，陸先生也有默契的不提六六的事情，但我心中愈發惶恐不安，不知為何，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們兩個一直沉默的來到動漫大峽谷的入口。
陸先生就像提前做好了攻略，進門前的每一個景點他都知道，還滔滔不絕的向我介紹。
我好奇的湊近陸先生，這才發現他的藍牙耳機裡有聲音。
「是誰？」我問。
被我發現後，陸先生不服氣的看我，他說：「陶顏，我給你當導遊不好嗎？為什麼偏要揭穿我？」
我笑著說道：「陸先生，你這個導遊我可用不起。」
陸先生一臉陰鬱，被我揭穿後他好像很不開心。
我看了看這個大到一天絕對逛不完的遊樂場，對陸先生說道：「不如你推薦一下這裡有什麼好吃的吧。」
陸先生瞬間就來了精神，不過還是向耳機那頭的人求助。
他給我買了一堆東西，我拿不了，陸先生就像個僕人一樣提著東西在後面跟著我。
我吃一□□辣墨魚丸子，他立馬餵我一口奶茶。
我們兩個好像在熱戀中的情侶，我盯著奶茶的吸管愣了好久，直到嘴裡的辣度徹底消減。
我尷尬的抬頭看陸先生，他不耐煩的看著我。
他說：「陶顏，陪我演個戲很難嗎？你為什麼總是NG？」
真搞笑，我可是影帝，戀愛戲還不是拿手就來？
我騰出雙手握著陸先生的手，把奶茶拉倒自己面前，然後把頭湊過去喝。
那一刻，我在陸先生的眼神裡看到了愛情。
等我喝完，他紅著臉將奶茶收回去，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純情的陸先生。
我問：「還演嗎？我怕你受不了。」
陸先生瞪了我一眼，害羞的不說話。
我知道了，他的意思是讓我繼續。
我們進到動漫大峽谷之前，陸先生非要帶我去買衣服，他大概很喜歡看我cosplay。
我穿得像一個巫師，手裡拿了一根法杖，陸先生看著很滿意，又幫我挑了一頂帽子。
他說：「哥哥，晚上你就穿著這個好不好？」
我好想用法杖敲死他！
一路上，我被很多人圍觀拍照。
他們起初認為我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後來才發現我是陶顏。
因此我還上了熱搜，作為劣跡藝人，我看到這這樣的流量，竟然真的萌生了復出的念頭。
晚上回去，我盯著手機看了好久，社交平台探討最多的就是我陶顏，究竟屬不屬於劣跡藝人。
其實我也很冤枉，我難道不算受害者嗎，我想了想，突然問陸先生。
我說：「陸錚，當年你為什麼要把我照片貼到金虹獎上去？那麼恨我嗎？」
陸先生看著我欲言又止，他說：「那麼多年的事，就不要提了吧，你要想復出，我也不攔著你了。」
多可笑，他說不提了。
我被他害成這樣，他說不提了。
我每次和陸先生在一起，都特麼想來一段胸口碎大石，不然我覺得憋悶的不行，那種壓抑感，讓我非常的不痛快，卻又發洩不出來。
洗完澡，我按照陸先生的要求穿上巫師長袍，躺在床上等陸先生。
他出來後腹肌上還掛著水珠，很性感。
陸先生的身材和衣品一直是我喜歡的，只是看到他的臉，我興致全無。
這時候陸先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知之明，他丟給我一個眼罩。
他說：「你不是喜歡蒙眼睛嗎，你蒙上我就開始了。」
這是和陸先生在一起七年，為數不多還讓我滿意的床上運動。
只是做完後我有點冷，身子有點發虛，之前穿的巫師長袍被他扯碎了，扔在地上，我只好扯過被子的一角將重點部分遮住。
此刻陸先生不知道抽什麼風，他不讓我去洗澡，也沒有做第二次的意思，就那麼抱著我，在床上起膩。
他說：「哥哥，我們下次換一身衣服好不好？我讓小傑把你上次穿的戲服買了下來。」
我長歎一口氣，點了點頭。
「都好，左右我說了也不算。」
陸先生眨眨眼，從我身上翻過去來到我面前，強迫我不得不面對他。
他問：「哥哥說我在國外時，給我拿過撫養費？是真的嗎？」
他好意思問我是不是真的，多好笑？
陸先生的母親可說過，都是因為我，陸先生在國外才能生活的很好，只是思念親人罷了。
每次陸女士提起這句話，我都會遭到父親的白眼。
因此，我更加不會讓陸先生踏入我腳下的這片領土。
陸女士嫁給我父親就不工作了，我父親用老本養著她，家裡從七個保姆變成兩個，還是我在負擔。
想到這裡，我冷冷的看著陸先生，我說：「當時家裡要是沒有我，你們都得喝西北風活著。」
陸先生的表情變得有些意味深長，他反駁道：「我媽媽說沒有你，家裡也不會破產。」
第27章 借錢 打腫臉，也要充胖子。
「陶顏, 能不能借我點錢。」
一大早，我接到這個電話很意外，又仔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我說：「裴景澄, 你堂堂一個影帝，找我一個無業遊民借錢？」
我震驚不行，他又不賭不嫖，怎麼能窮到這個份上？這是怎麼了？
「哎！你不知道，以後我再和你解釋。」電話那頭語氣淒涼, 「你要沒有，我去找找別人吧。」
掛了電話，我這心裡有些難受, 好朋友需要幫助，我竟然無能為力。
想當初，我出事的時候，裴景澄可是在網上發文力挺我的人。他還幫我鬧過我父親的婚禮現場, 所以不幫忙，我心裡過意不去。
想到這裡，我記起保險櫃裡還有幾塊表, 那是我唯一的積蓄, 希望可以幫到他。
陸先生正要收拾上班, 打扮的人模狗樣，西裝熨燙的一點褶皺都沒有, 就在剛剛，我還親眼目睹他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飯，小籠包都是起早手工捏的。
我開始有點相信，陸先生真的沒有收到扶養費的事實。
我試著提前和他告別，他不怎麼高興, 非說要送我回去，我當然要拒絕他。
最後他威脅我，讓我吃了早餐再走，不然就帶我去他的辦公室。
我想想，吃就吃唄，怎麼也能省出一碗餛飩錢，就勉強同意了。
昨晚，我和陸先生不歡而散，我猜他心裡還有氣，一頓飯下來，他都沒個好臉色。
我開始懷疑心中的設想，我每個月拿出的巨額撫養費，八成都被陸先生的母親貪了。
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因為我記得很清楚，我會按時給錢，就算我忘了，陸女士也會旁敲側擊的提醒我。
最讓我相信這種設想的，還是陸女士很不正常的行為，陸先生在國外那麼多年，陸女士竟然一次都沒去看過。
這是親媽的所作所為嗎？
我問陸先生：「你在國外時，阿姨為什麼不去看你？」
陸先生拿著筷子的手明顯停頓一下，他說：「我媽說不敢過來，她怕看到我難受，萬一她忍不住把我接回來，得罪了你，全家都沒好日子過。」
「呵！」
我冷笑一聲，我想不通，那時的我在陸先生心裡，究竟是怎樣的魑魅魍魎？
我不想和陸先生計較太多，陸女士已經死了，意味著死無對證。
我這時候說什麼，都好像在詆毀陸先生的母親，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
想到這裡，我只好保持沉默。
那筆錢收到也好，沒收到也罷，都不能阻止陸先生對我的瘋狂報復。
離開陸先生家的時候，我看到他站在門口看我，那眼神裡夾雜著太多東西，讓我不忍直視。
突然他開口說道：「陶顏，其實我相信你。」
我站在院子外面回頭看陸先生，心中那股憋悶感瞬間卸去不少。
我這人一向光明磊落，最討厭被人誤會。
還沒等我說話，陸先生再次說道：「其實我知道我媽媽為什麼不讓我回國。」
我疑惑的看著他，只見陸先生自嘲的笑了笑。
他說道：「我不是叔叔親生的，回來後，萬一被發現怎麼辦？」
說著說著陸先生就紅了眼眶。
他說：「陶顏，後來我想清楚了，就算不是你，我也回不來。」
「或許是阿姨心腸好，和你說了，我媽才不得不把我接回來，不然我還會繼續留在國外自生自滅。」
我長歎一口氣，覺得陸先生還挺可憐的，不過既然他提到我媽媽，我就不得不說一句。
「陸錚，如果你還有良心，就不要想著氣她了，畢竟我犯的錯，我會償還，和她沒關係。」
陸先生靜靜的看著我，表情痛苦又複雜。
後面我們都沒再說話，我猜那筆錢的具體去向，陸先生心裡應該有數了。
只是我想不明白，陸先生的母親為什麼那麼狠心，哪怕每個月分給陸先生一萬塊，也不可能過的像他口中說的那樣慘。
至少他打我的時候，也會看在那筆錢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吧？
離開陸先生家不久，我接到了唐敬杞的電話。
出於禮貌我按了通話鍵，電話那頭的語氣非常急切。
他說：「陶顏，趕快離開陸錚，我可以幫你，他真的太可怕了！」
我沉默了幾秒，果斷將電話掛掉。
他幫我，我就要做他的情人，這和做陸先生的性伴侶沒什麼分別，況且，我非常討厭當第三者。
倘若從一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中間我還要付出不可估量的代價，那我寧願站在原地活活燒死。
想了想，我連唐敬杞其他的聯繫方式也一同拉黑了。
回到家，我先洗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這才打開保險櫃拿出裡面的東西出門。
說實話，我捨不得，但早晚這些東西我都要拿去變現，救急不救窮，不到萬不得已，裴景澄是不會張口找我借錢的。
我剛好認識一個老闆，他回收這些名表，價格公道。
就這樣，我來到提前約好的地址，將這些表放在桌子上。
中年老闆是我父親的大學同學，看我的表情一臉惋惜，他說：「陶顏，你缺多少錢？叔叔先給你拿一些，不急著還，我記得這都是你很喜歡的，放在這，我很快就能出手的，到時候你可拿不回來了。」
我看著東西，心裡難過，借錢，我是還不起的。
想了想，我還是堅持要賣，典當我都不考慮了，左右一年之內，我也贖不回來。
老闆看我堅持，他指著一塊略有年代感的表問我，「陶顏，這可是你爺爺留給你的吧？也賣？」
這次我猶豫了，思量再三，最後我賣了一塊兒好出手的，176萬。
剩下兩塊，一個是老闆不好收，價格浮動太大，另一塊是我自己不想賣了，留個念想。
老闆給我開收據的時候，我給裴景澄打電話，沒想到這傢伙要三百多萬，我一分沒剩，全給他打了過去。
老闆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開口道：「陶顏啊，咱倆也做朋友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李叔，你就別取笑我了。」
這時候老闆目光一直盯著我的脖子，他說：「陶顏啊，你這條項鏈還挺眼熟的，我上次參加過一個慈善晚會，好像看誰戴過，不過那條圖案似乎是個地球…」
我自然知道我這條項鏈是一對，因為是手工打造，如果有幾乎一模一樣的，那一定是六六帶過。
我這條正面圖案是一個太陽，因為是情侶的，六六那條是地球圖案也不稀奇。
六六開玩笑說，這樣才能證明他離不開我…
我趕忙追問李老闆，希望他好好想想那個人究竟是誰？長什麼樣子，只可惜李老闆也不記得了。
他說他平時做珠寶生意，對首飾之類的很敏感，偶爾看到有人佩戴與眾不同的，就喜歡多看幾眼。
最後我離開的時候，李老闆說想起來會給我打電話。
我走在路上心情複雜，我很好奇六六到底離我有多遠，會不會走在大街上也會碰到？
這時候我想起了陸先生，兩年前他看到我的項鏈時表情很奇怪，一個勁兒的逼問我是誰給的，難道他也認識六六？
第28章 項鏈 這是一場意外，聽我解釋。……
兩年前的一個冬天, 我偷偷進入陸先生的書房。
他說過，上次他找朋友來lj我的時候，同樣拍了很多照片, 就存在書房的電腦裡。
我也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想要把照片偷偷刪除。
因為對我來說，那些照片就是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它們又會出現在網上, 成了徹底將我擊垮的證據。
我趁著陸先生泡澡的功夫偷偷溜進去，打開陸先生放在桌子上的電腦。
就在此時，書房的門鎖傳出響動, 我嚇得不知所措又無處躲藏。
門開了，我剛好被披著浴巾還滿身泡沫的陸先生撞見。
他惡狠狠的來到我面前說：「陶顏，沒想到你這麼不聽話，還敢偷東西？」
我百口莫辯, 我解釋自己不是要偷，只是想刪除那些照片而已。
可陸先生拿出手機，給我看書房的監控, 他說：「陶顏, 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麼, 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嗎？不聽話，就是要接受懲罰的！」
我害怕的向後退, 卻在和陸先生發生肢體衝突中敗下陣來。
我那會兒覺得，一定是陸先生年幼時被我每個月的生活費喂的太好了，不然他怎麼能長的比我還高，力氣比我還大？
陸先生拽著我的領子，拖著我來到地下室, 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玩具，手銬便是其中之一，我被他鎖好後丟進三樓的臥室。
接著，他就說讓我等著，上次是我暈著，大概是不長記性，那麼這次，他說讓我親眼看著，我被他的朋友們折磨。
他還說：「陶顏，你好好伺候我的朋友，沒準我一高興，會放了你也說不定。」
我嚇的渾身發抖，本能的劇烈掙扎，可陸先生狡黠的笑了一下，走出臥室門就再也沒回來。
我不知道在床上究竟等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是煎熬。
樓下時而傳來有人說笑的聲音，就和上次一樣。
當我意識清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面前站著一個人影。
「陸錚？」我不確定的喊了一聲。
燈光突然亮起，我的眼睛緩了好久，才看清面前站著的人是誰。
他30左右歲，穿著一件棕紅色的羊毛衫。
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他，後來才知道，他叫肖安，是陸先生的朋友之一。
他一臉□□的望著我，而我卻怎麼也掙脫不開束縛手腳的枷鎖。
「放開我！」我聲嘶力竭的向他怒吼。
誰知肖安竟然要撕我的衣服，他說：「陶顏，陸錚既然讓我來，就是上你的，所以你就不要掙扎了。」
我把我畢生用來罵人的詞彙量都用上了，也沒能逃過襯衫被他扯碎的命運。
這時門開了，我以為是陸錚，正要求他救我，沒想到進來的都是陸先生的狐朋狗友們。
此刻我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著身體全被這幫人看在眼裡，整個人絕望到想一頭撞死。
我哭著求他們放了我，卻看到這些人驚愕的面面相覷，猶豫不決。
他們其中一個人說道：「肖安，你怎麼上樓了？陸錚不是說不讓上來嗎？」
我被肖安按在床上，他得意的望著我，然後看向他們。
他說：「老子等不到陸錚回來了，既然他都讓我們來了，就是讓我們做這種事的。這小子以前是個大明星，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們不想玩玩嗎？」
說著話，他的手也開始不老實的在我身上亂摸，媽的，這皮膚可真滑，陸錚這小子有福氣啊！」
他說完話，已經有人躍躍欲試了，我不斷掙扎著，卻怎麼也脫不開禁錮。
終於有人肯為我說句話了，可我卻分不清真假。
那人說：「你們還是不要了吧，陸錚打電話說讓我們來嚇唬嚇唬他就夠了，真要是做了，那可就犯法了。」
「對啊，他好像真是陸錚的男朋友，兩口子吵架而已，你還是別衝動了！」另一個年輕人也跟著附和。
肖安暫且先鬆開撕我褲子的手，他吼道：「怎麼會有人用這麼變態的手段嚇唬自己男朋友？你們當我傻？要上就過來一起，不然就滾。」
可能是有人提前打了陸先生的電話，我差點□□的時候，陸先生突然闖了進來，將臥室房門撞的「光當」一聲巨響。
「你們在幹什麼？瘋了嗎？」
我看到陸先生眼睛裡全是憤怒的紅血絲，他瘋狂的揪著肖安的領子，上去就是兩拳，打的肖安鼻口竄血，然後將他丟出門外，我聽見外面樓梯傳來了人體滾動的聲音。
其他人見狀趕忙快速撤離，有幾個人還不忘了解釋，「那個…陸錚，我可沒碰過他。」
「滾！」陸先生又是一聲怒吼，嚇得我瑟縮發抖。
等其他人都走了，陸先生開始對我著狂吼，他說：「陶顏，你他媽是傻嗎？我告訴過你玩具手銬上有機關，你怎麼就是記不住啊！」
我那時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又不是變態，怎麼會知道玩具手銬上有沒有開關？
我已經被嚇得不知作何反應，就那麼淚流滿面的趴在床上，感受這種彷彿劫後餘生般的膽戰心驚。
我全身上下都是因為掙扎過度，被肖安和不認識的人打出來的傷痕，此刻我感覺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虛脫的不行。
我覺得自己所有的自尊、人權、乃至信仰，都已經被陸先生踐踏的乾乾淨淨。
我內心的最後一絲心理防線終於崩塌了，我哭著說：「陸錚，是我的錯，我當初不該攔著你回國，我也不該告發你母親的事情，我更不該和你作對。我承認，我輸了，我這個人自私陰險，是我豬狗不如，我不是人，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好不好，別再繼續了…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只管卑微的乞求，道歉就對了，我不想再承受這樣的傷害，我覺得我不想活了。
陸先生紅著眼眶呆愣愣的看著我，對於我的道歉他似乎感覺到十分震驚。
那個時候我覺得面前的人就像個魔鬼。
哪有人不怕魔鬼的呢？我以為他不同意，我立馬使出全身力氣從床上起來，我跪在陸先生面前。
「陸錚，我求你了，放過我吧！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尤其是你母親的事情，我不是人，你想怎麼樣都行，我聽話，你別再讓他們來了，求你…」
我機械式的說著自我辱罵的話，我已經不顧及一點臉面了。
陸先生目光複雜的看著我，他一點一點湊近，溫柔的不像話。
他輕聲說：「陶顏，剛剛的事，真的是一場意外，你聽我解釋。」
我聽不進去任何解釋，就那麼跪在床上看著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黑了。
陸先生突然一把抱住我，他哽咽的說道：「陶顏，我再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了，原諒我，我再也不會了。」
我不相信他，只顧著繼續道歉繼續求饒。
陸先生看起來很痛心得樣子，他說：「陶顏，我只想讓你乖乖聽話，只想讓你不要想著離開我，為什麼你們不喜歡我呢？我真的…」
突然陸先生停頓了一下，我看到陸先生拿起我掉在床上的項鏈，已經被肖安扯壞了。
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是六六送給我的，我最近一直戴在衣服裡面。
於我而言，它不僅僅是一條項鏈，也是一份難得的真心。
我試圖想將它拿回來，陸先生卻扯住項鏈的另一頭，他顫抖著嘴唇問我：「你的？」
我流著淚點了點頭，害怕的看著陸先生，生怕他會將項鏈拿走。
這條鏈子是六六在事發前一段時間寄給我的，為了不讓六六就知道我是誰，特意寄到了一個朋友的朋友的姑姑家裡。
我看到陸先生盯著項鏈渾身都在顫抖，他握著鏈子再次啞聲開口問：「哪來的？」
第29章 他喜歡 來我家吃飯∼
「告訴我！哪來的？」
陸先生的聲音拔高了好幾個度, 嚇得我半天沒敢發出聲音。
他胸口大力的起伏幾下，換上一個不那麼凶神惡煞的表情，但也十分嚇人。
「你說啊！」他吼我。
我打了一個寒顫, 小聲說道：「別人送的，也不值什麼錢，你可不可以還給我？」
我聲音裡充滿乞求，顫抖著雙手，試圖一點一點將項鏈從陸先生手裡扯回來。
陸先生就那麼看著我, 表情難看極了。
他啞著嗓子問：「陶顏，這麼多年，你有喜歡的人嗎？」
我抬頭看他, 遲疑了一下，回道：「以前有，不過現在沒了。」
陸先生再次追問：「怎麼不喜歡了呢？」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委屈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我想說點讓陸先生開心的話, 免得他繼續折磨我，仔細想了想，我看著陸先生的眼睛認真說道：「因為我賤, 我不配。」
陸先生突然鬆開項鏈, 起身望著我, 一副難以置信又無法接受的樣子，搞得我一頭霧水。
「你怎麼了？」我問。
陸先生搖搖頭, 指著我又哭又笑的，我還以為他瘋了。
就在這時，陸先生退後了幾步，轉身跑出了臥室。
我一個人在屋裡小心翼翼的收好斷了的項鏈，然後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去浴室洗澡。
水淋到我身上的時候, 我的傷口鑽心一樣疼痛，我趕忙關了花灑，不知道緩了多久，我看到陸先生拿著藥膏出現在門口。
他略有緊張的看著我說：「陶顏，我給你洗吧。」
我認真的看著他，仔細分析陸先生是真心想給我洗澡，還是趁機想做點什麼。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
儘管我這樣說，陸先生還是走了進來，他把衣服都脫了，就這樣來到我面前，與我坦誠相待。
我看著他，他望著我，突然我眼前一黑…
等我醒過來時已經是在醫院裡了，我躺在病床上，手上紮著吊瓶。
外面天已經亮了，陸先生就露出半個腦袋趴在我的床邊，他看我醒了，趕忙起來叫醫生。
我看到陸先生的眼睛腫成了兩顆核桃，好奇怪，他哭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我因為驚嚇過度暈了過去，發燒一整夜。
醫生還誇我有個好弟弟，不離不棄的一直照顧我…
我在心裡冷笑，如果不是陸先生搞這樣一出，我也不會暈吧？
讓我對罪魁禍首感恩戴德，我是做不到的。
不過自從那天開始，陸先生對我好像沒那麼暴躁了，在床上也溫柔不少。
回憶到這裡，我仔細拿起項鏈看了看，卻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
我祈禱是我敏感多疑了，這條項鏈千萬不要和陸先生產生任何關係才好。
倘若陸先生認識六六，那我可沒法活了。
我在想，如果當初我早一點給陸先生下跪認錯，會不會能得到他的憐憫？那樣我也就不用承受這七年裡諸多的傷害和侮辱？
回家的路上，我產生了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
我聯繫了一個很久以前認識的醫生朋友，我坐在他辦公室裡，一整天都在研究怎麼偽造自殺現場。
我想，是時候該結束地獄一般的生活了。
從醫院出來，原本心情很不錯的我，還沒走到家就接到了陸先生的電話。
這也在我意料之中，陸先生就像沒斷奶的娃娃，而我就好比如奶瓶…
他那頭語氣歡快，和上午比判若兩人。
他說：「哥哥，要不要來我家吃晚飯？我給你做好吃的。」
我無奈的說：「陸錚，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不可以，你又沒工作，回家也是一個人，不如來陪我。」
陸先生說的理直氣壯，我卻氣的有些頭痛。
我一個人，我沒工作，難道不是因為他嗎？
想了想我問陸先生，我說：「陸錚，如果我現在說我要去拍戲，你會攔著我嗎？」
「當然不會啊，我支持你！」他回道。
雖然我分不清他的話是真是假，但我心裡暢快不少。
我說：「你先做飯吧，我晚點過去。」
回家後，我先吃了藥，又帶好了備用藥，才出門去陸先生家，卻在自己家小區門口碰見了陸先生的司機。
他說：「陶先生，陸總派我來接你。」
我問：「如果我不下樓，你也在這裡等嗎？」
司機師傅笑了笑，他回答：「陸總說您半個小時不出來，就讓我上樓敲門，直到您同意出門為止。」
我覺得陸先生應該是怕我跑了，不然他這一環扣一環的做什麼？我有理由懷疑他找人跟蹤我。
40分鐘後，我來到陸先生家裡，一開門，我恍惚間竟然聞到了家的味道。
是糖醋魚的香氣，我媽媽的拿手菜。
自從她和我爸爸離婚，我就再也沒吃到過。
我看到陸先生圍著圍裙，端著魚從廚房裡跑出來，看到我，他興沖沖招呼我過來吃飯。
他說：「哥哥，快來嘗嘗我做的魚，我乾媽特意視頻指導我做的。」
他一提起我媽，我的心立馬懸了起來，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反應，明明知道這次陸先生沒有惡意，我還是習慣的產生防備。
我先去洗手，然後坐回餐桌。
廚房離得不遠，我看到陸先生正在炒菜，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不禁聯想到我的六六，他說他的廚藝也很棒，以後要做飯給我吃。
我幻想著那一天有多麼的美好…
這時候我聽見陸先生喊我，他說：「哥哥，幫我個忙，幫我把蒜拍了。」
我坐在椅子上一動沒動，慵懶的看著陸先生，回道：「我可不會，廚房有味道，你自己弄吧。」
這麼多年，我只會煮煮麵條做些簡單的菜，因為我曾是明星的原因，我習慣遠離油煙，不接觸蔥姜蒜這些氣味大的食物。
拍蒜，我怕萬一蒜汁濺到我身上…
陸先生也沒介意，他將火調小，轉身拍蒜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等陸先生吃飯的功夫，恍惚間發現二樓緩台上有一隻白色的毛球，尾巴正在來回晃動。
我以為是我眼花了，可沒過多久，我發現從沙發那邊走過來一隻白顏色的長毛貓，小小一隻，軟萌軟萌的，看起來還不到三個月。
「喵嗚∼」
它看著我叫…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和它四目相對。
陸先生端著蒜蓉小龍蝦從廚房出來，看到我和貓咪對視，說道：「它叫小白，可愛嗎？」
我難以置信的點了點頭，陸先生這種人也會養貓？
瞅瞅這小傢伙兒，我又看了看陸先生，都說物似主人形，但它和陸先生可一點都不像。
我問：「你養的？還是別人的？」
陸先生笑的一臉靦腆，「是我的，他很喜歡。」
他，白月光嗎？我覺得是。
第30章 白月光 白月光和陸先生BE了…
「你為他養貓, 他知道嗎？」
我一直覺得，陸先生的白月光壓根就不知道陸先生喜歡他，陸先生所做的一切, 都只是感動他自己罷了。
我甚至懷疑陸先生根本沒有白月光，他大概是有病，我想把我的心理醫生介紹給他。
誰知陸先生信誓旦旦的說道：「他當然知道了，他喜歡各種毛絨絨的小動物，和你一樣。」
我想說我們不一樣, 他喜歡小動物可以摸、可以抱，但我不能。
我一接觸小動物就會全身過敏，起紅疹子, 不然上學時，我也不會把小白送給唐敬杞照顧。
陸先生又去廚房忙活了，或許是心理作用，我看著座位不遠的小白貓渾身發癢。
之前有個人告訴我, 想不過敏就要經常接觸過敏原，能慢慢產生抗體，於是我去動物救助站當了兩天的義工…
後果是從救助站出來, 我被送進了醫院。
這時小白邁著優雅的步伐向我走過來, 我立馬躲得大老遠。
我不想在我治療抑鬱症的同時, 再付出額外的開支治療過敏。
小白看我不摸它，很委屈, 故意翻起肚皮躺在椅子上，嘴裡發出「喵喵喵」的叫聲。
我忍不住發了一條朋友圈，這是我這幾年裡為數不多的朋友圈。
很快就有人給我點贊，第一個是鄭導演。
他還在底下留了一條評論，「貓不錯呦, 長得很像你，我那個角色就是....balabalabala
我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關於那個男三，我是有意向的，可惜當我看到廚房裡正在顛大勺的陸先生，覺得還是不能輕舉妄動。
萬一計劃有變，我是賠不起違約金的。
很快我的朋友圈底下變得熱鬧起來，最為醒目的就是同事回向卿的評論。
一張我十幾年前代言貓糧的劇照。
我是一位來自太空的喵星人，因為抵不住貓糧的誘惑，不得已留在地球，化身成和小白一模一樣的貓咪。
回向卿不僅發了圖，還在下面評論了一行字：「好久不見，喜得貴子啊！」
我搞不清楚，陸先生為什麼要買一隻和我劇照如此相像的貓咪，難道是巧合？
這時陸先生端著飯盆從廚房出來，看到我和小白離得大老遠，不悅的皺眉。
他說：「哥哥，小白那麼可愛，你就不想抱抱它嗎？」
我想說我過敏，但又顯得太矯情，只好扯出一絲微笑，回道：「不了，還是先吃飯吧，我餓了。」
陸先生給我盛飯，接過碗的時候，我又看見陸先生露出那張我早已司空見慣的驢臉。
他怎麼又生氣了呢？難道陸先生發神經，他想看我這個替身，抱著他白月光的貓，表演出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陸先生開口說道：「哥哥，我記得唐敬杞也養了一隻貓叫小白，你說它們誰更好看一些？
我想起我的小白，又看了看陸先生的小白，覺得完全沒有可比性，如果讓我選更喜歡誰......
我指了指椅子上嬌俏可人的毛糰子，「它吧，它更可愛一些。」
雖然我不喜歡他的主人，畢竟貓咪無罪。
陸先生的表情變好了不少，他似乎很喜歡這隻貓，那種慈愛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炫耀說：「我就知道這隻貓厲害。」
我不清楚陸先生說這隻貓厲害在哪裡，但我覺得，應該不是在說這隻貓的脾氣。
正當我抬頭的時候，我從陸先生的目光中看到了幾分狡黠。
他說：「哥哥，你喜歡可以每天來家裡看它啊。」
我只是很敷衍的笑了笑。
吃飯的過程中，陸先生的手機鈴聲響了，好像是小傑，他「嗯啊」了幾聲，便掛了電話。
隨後他對我說：「哥哥，家裡要來客人了。」
我說：「你早說啊，我好等會兒再吃，這樣多不禮貌？」
我趕忙將碗筷放下。
陸先生卻說：「沒關係，正好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什麼人？」我問。
「他，澄澄。」
陸先生看我的表情就特麼像開玩笑一樣，我看不到一絲深情。
就他這樣對待白月光，換做是我，我也不能答應和他好。
哪有給替身做飯，白月光作陪的道理，陸先生都渣成這樣了嗎？
我好歹也算是陸先生的哥哥，他早日和那位「澄澄」先生修成正果，我也好早點解脫。
我說：「陸錚，這樣不好吧，要不你換一天，單獨約，或者我走？」
陸先生卻不以為然，他說：「哥哥，上次在千層塔你問我「他」存在嗎，今天我就給你看看。」
「呵！」
我倒真想看看這位仁兄究竟是娛樂圈裡的哪位全能大拿，能把陸先生搞得像個神經病一樣，還讓我給他當替身。
外面天氣陰沉了起來，雷聲轟鳴，緊接著大雨傾盆而下，陸先生卻在椅子上穩如泰山。
十幾分鐘後，陸先生家的門鈴響了，我坐在椅子上屏住呼吸。
這一刻，我的心莫名的非常緊張，畢竟傳言這位仁兄十分像我。
終於，門開了，外面站著一位一米八幾的落湯雞，在電閃雷鳴的映射下，顯得十分詭異。
「何錚！」
這一聲充滿委屈，就像從幾千集電視劇裡，走出來的那種苦情男主的嗓音，而我卻十分熟悉。
仔細一看，我險些震驚的無法言語，而外面的人瞧見我，也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裴景澄？」我叫了一聲。
「陶顏。」他也猶豫瞳孔地震般的望著我，繼而又難以置信的看了看陸先生。
我頓時覺得好大一盆狗血迎面向我潑來，我給我的好朋友當了這麼多年的替身？這可能嗎？
何況裴景澄，他不是結婚了嗎？
還有，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我和裴景澄都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這傢伙的戲路是出了名的病嬌反派，而我是妥妥的白蓮花大男主。
氣質也不相同，據我瞭解，裴景澄還十分怕貓。
不會是搞錯了吧？我嘴巴微張，直勾勾的看著門口。
「你們認識？」
陸先生讓裴景澄進屋，隨手遞給它一條毛巾，他好像早知道要下雨，提前準備好的一樣，從他們的動作上來看，我察覺不到一絲親暱。
我沉吟了一下，看向裴景澄，而此時裴景澄也在打量我，我們四目相對，多年的默契讓我們立馬達成共識。
「不熟。」我們異口同聲。
陸先生顯然對這個答案滿意的不行，而我只想靜靜的看著他們表演。
接著陸先生將我介紹給裴景澄，「澄澄，你不知道吧，陶顏是我哥哥。」
裴景澄看了我一眼說道：「我還真不知道，你以前沒說過。」
我們三個人坐在飯桌前，外面電閃雷鳴，我聽著陸先生和裴景澄聊天。
他們似乎並不是提前約好的，因為裴景澄坐下的第一句話是，「何錚，我不知道家裡還有別人。」
陸先生歎了口氣，「沒關係，我哥哥又不是外人。」
接著，他們的對話讓我更加迷惑了，裴景澄結婚的事情，陸先生似乎是知道的。
他說：「澄澄，我上次說讓你離婚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裴景澄一副很糾結的樣子，他說：「我也想離婚，可你知道的，這並不容易！」
陸先生一副受到重創的樣子，把頭扭向別處難過的深吸一口氣，又很認真的看向裴景澄。
他說：「澄澄，這麼多年，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我，連離婚都做不到嗎？」
我差點被飲料嗆到，前年裴景澄還特麼單身呢，陸先生早幹什麼去了？
可能是我動靜太大，他們齊刷刷的看我。
我有一絲尷尬，把頭扭到一邊，減少存在感。
「不好意思，我沒事，你們繼續。」
裴景澄目光不善的瞪我一眼，把頭轉回去看陸錚，然後十分傷感的說道：「我也喜歡你，我們就這樣在一起不好嗎？」
我有點聽不下去了，好想把176萬要回來，他都有陸先生了，把婚離了，176億都有了，還能幫我脫離苦海，兄弟就要有兩肋插刀的勇氣。
這時候我以為陸先生會同意，畢竟這可是他心心唸唸的白月光啊，如果是真的。
誰知陸先生義正言辭，「我說過，你有丈夫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澄澄，既然你不想離婚，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就斷了吧，我放我你，你也放過我。」
陸先生僅僅紅了眼圈，語氣好像在陳述一件無法挽回的事實，裴景澄卻哭的稀里嘩啦的，以我對他的瞭解，如果是假的，那麼出場費絕對不少於7位數。
不管怎麼樣，我猜陸先生和白月光應該是BE了。
誰知裴景澄一把拉住陸先生的手，好像還想堅持一下，他說：「何錚，你就這樣無情嗎？」
陸先生一把將他甩開，怒道：「澄澄，你知道我是個有原則的人，我現在派人把你送回去，以後我們別再見面了。」
原則，我仔細琢磨這兩個字，有點想笑。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誰知道陸先生家的門鈴又響了。
陸先生起身去開門，我趕忙和裴景澄眼神交流。
「搞什麼？」
裴景澄看著手機，眨眨眼，意思是回去電話裡說。
這時門口傳來「光」的一聲巨響，接著就是玻璃被打碎的聲音。
我起身便看到陸先生捂著嘴角趴在玄關處，地上一片狼藉。
門外面站著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陌生男人，正雙目赤紅的盯著裴景澄。
「你特麼不是在和唐敬杞同學聚會嗎？怎麼跑這來了？」
接著他又把目光轉向被打懵了的陸先生，狂吼道：「陸錚，我他媽拿你當朋友，你勾引我男人？」
第31章 幻想症 陸先生有病…
「顧白, 我回家和你解釋。」
裴景澄顯然沒想到顧白會出現在這裡，我看他的表情除了震驚，還夾雜著一股被捉姦在床的恐懼。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說。
誰知道顧白拿出手機, 裡面竟然放出了剛剛裴景澄和陸先生的對話，怎麼聽怎麼像陸先生在勾引有夫之夫離婚。
「我都聽見了，還他媽有什麼誤會？」
原來顧白在裴景澄身上放了竊聽器，看樣子裴景澄應該不知道，不然他就不會露出那麼難以置信的表情了。
可我知道裴景澄為人,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何況陸先生的白月光，裴景澄充其量只佔了演員這個職業而已。
更恐怖的是，裴景澄喜歡陸錚？想想那個畫面, 我的心中一陣惡寒。
這絕對不可能！
顧白的一腔怒火都展現在臉上，他大聲對著陸先生吼道：「陸錚，你是個男人就承認啊？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都這個時候了，我覺得陸先生鬧成這樣已經夠可笑了, 總該有一些合理的解釋。
誰知道陸先生看了我一眼後，毅然決然的爬起來去拉裴景澄。
他說：「澄澄，正好顧白來了, 你和他回去吧。」
「回去？呵！」
這聲「澄澄」似乎更加激怒顧白了, 他盯著陸先生面色不善的回懟道：「我要這個爛貨有什麼用？不過你既然想要, 老子白送你了！」
「顧白！你...」
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裴景澄面色蒼白的站在我身後, 半垂的眼瞼滿是淚光，他們二人就那樣對視，氣氛已經到達冰點。
良久，裴景澄突然開口，他說：「對啊, 我就是喜歡何先生，既然事已至此，我們明天民政大廳見吧。
顧白像一頭臨近爆發邊緣的凶獸，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裴景澄，當初可是你巴結我的，現在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
「離婚！」裴景澄就那麼梗著脖子站在原地，一副不服輸的架勢。
眼看事態愈發嚴重，陸先生的表情明顯軟了下來，他說：「顧白，你先走吧，明天我給你解釋。」
「還解釋個屁啊！」
顧白說著話，又是一拳。
他可真是個男人，沒動裴景澄一根手指頭，反而把一腔怒火都發洩在陸先生身上。
陸先生被他打的鼻口竄血，我看的心驚肉跳。
我覺得是個男人打起小三來都不會手下留情。
陸先生差點又摔倒，他站穩後發現原本沒怎麼好利索的鼻子傷上加傷，原地爆發了。
「顧白！老子給你臉了是嗎？」
陸先生衝過去，揮手一拳，我看到顧白被他打出門外，重重的摔在台階上。
「陸錚！你瘋了嗎！」我上去拉他，卻被陸先生一把甩開。
他說：「不用你管，外面下雨，你別出來！」
緊接著，他們在光線昏暗的暴雨中互毆，在泥濘的院子裡翻滾，伴隨著雷聲和閃電，我看到四周的別墅都亮起了燈光。
我和裴景澄都被大雨澆透了，也沒能將他們兩個分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拉架的就剩我一個人了，裴景澄這傢伙嘴上要離婚，拳頭還是向著顧白的，他們倆打陸先生一個，我都看不下去了。
「夠了！再這樣我報警了！」
可能是我的話說晚了，已經有人報警了，是陸先生的好心鄰居焦唐。
坐上警車那一刻，我在想身高一米九的焦唐加上我和裴景澄，究竟能不能將陸先生和顧白分開？
調解室裡，警察問我們為什麼打架，本以為算普通民事糾紛就可以了，被批評教育後各回各家。
誰知道胖頭腫臉得顧白捂著帶血的嘴角，指著同樣破相的陸先生控訴道：「是他，他勾引我老婆！」
在華國，同性婚姻裡被指控偷情證據確鑿，是要被拘留的。
警察目光複雜的盯著陸先生，「請問他說的是事實嗎？」
陸先生原本一直拉著我的手，忽然鬆開，他說：「警察同志，我哥哥沒有參與打架，他身體不好，害怕著涼，可不可以先讓我朋友送他回家。」
我巴不得早點回去，誰願意陪陸先生在這裡接受批評教育。
何況，這本身就沒我什麼事。
正當我要和焦唐一起離開的時候，我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裴景澄，他也在看我，但我知道他一定會陪著顧白。
誰知陸先生在一旁說道：「哥哥，你別擔心我了，趕快走吧，回家洗個熱水澡，別著涼。」
我真不擔心他，但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意思不理他。
我說：「我說陸錚，我回去幫你聯繫小傑，你回家之前記得去醫院看看傷。」
「好，我知道了。」他答，乖巧的不像話。
正當我出門時，陸先生目光不捨得望著我，猶如一場生離死別。
尤其是在警察局這樣的特殊場合，我竟然猶豫了，會不會過半個小時，陸先生解釋清楚就能走了，到時候也省著折騰小傑了。
我剛想說，我可以在外面等，可陸先生的一句話讓我立馬放棄了這個念頭，他說：「哥哥，你記得回我家。」
他可能害怕我跑了，又特意囑咐焦唐。
「兄弟，你把他送回我家，一定送回我家。」
我懶得搭理陸先生，頭也不回的走出調解室…
出了警察局大門，我胸口發悶。
或許是因為之前我被lj的事情有心理陰影，我並不想坐焦唐的車回去，因為我已經開始反胃了。
焦唐倒是熱情好客，堅決執行陸先生的命令。
他說：「走吧，陸錚和顧白雖然認識的時間短，但關係還不錯，你不用擔心，他不會被拘留的。」
為了不惹陸先生回來後和我發火，我強忍著噁心上了焦唐的車，一路上焦唐不停的在安慰我。
看他那樣話嘮，我提起精神問他：「焦唐，你和陸錚關係不錯吧？」
「那當然，我們可是好兄弟。」他回道。
我想試探一下焦唐，看他會不會誠實的回答我。
陸先生之前說過，焦唐是他朋友圈裡出了名的大嘴巴，永遠守不住朋友的秘密。
於是我問：「那你知道陸先生什麼時候喜歡上裴景澄的嗎？」
焦唐笑了，差點車都開不穩了。
他說：「他喜歡裴景澄，我是一點都不知道，誰知道你們今天怎麼回事？不過我知道陸錚喜歡你。」
外面的雷聲震天響，我驚的一個冷顫。
「喜歡我？這不可能。」我輕聲反駁。
「怎麼不可能？你也不是他親哥哥，而且都睡了這麼多年了，老夫老夫的，難道就沒一點感情？」
焦唐一邊開車一邊列舉陸先生的種種優點，而我只覺得一陣頭疼。
他說：「陶顏，其實陸錚人挺好的，沒有不良習慣，還特別專一，從不去限制級場所，還沒有爛七八糟的情人，唯一要說…」
焦唐停頓了一下，我以為他要提起那個神秘的白月光，誰知道他說：「唯一要說固定伴侶，不就是你嗎？」
怎麼可能？我腦子裡一團漿糊。
陸先生說過，他的情人很多，從不缺我一個，他很忙，他…
我突然覺得細思極恐，陸先生白天晚上都纏著我，他好像真的沒有時間找情人。
我猛地抬頭，正對上焦唐那雙明亮的眼睛，他問：「你怎麼不說話啦？想什麼呢？」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盤算著還有沒有其他可問的東西。
我說：「焦唐，你知道陸錚的白月光嗎？」
他看著我認真的點了點頭，隨後急忙把車停在路邊。
「你幹什麼？」我問。
他說：「別害怕，我沒有惡意，就是想和你聊聊。」
我警惕的躲開焦唐很遠，好在他坐在駕駛位上沒動。
他說：「陶顏，我懷疑陸錚有病，有幻想症之類的，你好歹是他哥哥，還有那一層關係，不如你和他溝通溝通，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我疑惑的盯著焦唐問：「你何出此言？」
焦唐痛心疾首的掏出一張照片，指著給我看：「他，白月光。」
「這不是我嗎？」我接過照片說道。
「對呀！就是你！」焦唐激動的直跺腳。
我有一種天塌地陷的錯覺，但還是想知道個真相。
焦唐和我說，陸先生一直有一個白月光，那個白月光是個風姿絕世的大明星，還在陸先生最困難的時候，給他拿過生活費…
有一次陸先生喝多了，在他們的好朋友面前說出了我的種種缺點，比如下死手打他，要死要活不喜歡他等等…
同時他又說了白月光的n多優點，比如在醫院陪他打針，給他唱歌，特別聽話之類的…
最後他的朋友們都想看看白月光長什麼樣，陸先生拿出了我七年前的個人寫真…
焦唐的表情像個偵探，他說：「陶顏，且不說陸錚的白月光長什麼樣，時間作息如此和你高度重合的人你不好奇嗎？上次陸錚去醫院，他們說只有你在。」
我一直都有這種不祥預感，此刻更是像被人澆了一桶數九寒天的冰水。
我想起了「陶顏的衣櫃」，既然我是個替身，那為什麼衣櫃是我的名字？那可是陸先生辛辛苦苦做的衣服，只有一種可能，陸先生的白月光是我。
抱著最後一絲僥倖心理，我問道：「你知道他們認識多久了嗎？」
焦唐一臉尷尬，他說：「我認識陸錚四年，那時候他說有個喜歡的人，是個大明星，我們想見見，他卻拿不出一張照片，多奇怪？」
見我不說話，焦唐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說：「陸錚得不到你的心，就幻想一個你出來，也挺可憐的。我咨詢過心理醫生，他們說這種病早點治療還有康復的可能。陸錚這人愛面子，我不好意思和他說，你和他談談吧。」
第32章 娃娃 陶顏的體檢報告
陸先生不在家, 我偷偷跑到地下室。
寫著「陶顏的衣櫃」還在，我走到裡面，我發現這是陸先生的小型工作室。
我想了想, 隨手拿起一件衣服換上，竟然十分合身。
難道這真的是陸先生按照我身材尺寸做的？我心口一凜，不願意相信。
回頭的時候，我看見桌子上有一個全身赤|裸的人體模型，大約20公分左右, 仔細一看，我的天，這不是我嗎？
我趕忙拿起來認真看, 模型是硅膠材質，還原度幾乎百分之百，連我下巴上的痣都清晰可見，更別提我身體的其他部位。
就在模型旁邊, 我還看到一些同樣1：1還原的小衣服，西裝、襯衫、運動服，齊全到連內褲、襪子都有, 應該是給模型穿的。
我一想到陸先生就坐在這裡, 表情十分認真的給我換衣服的那種詭異場景, 整個人有一種置身於寒冰溶洞的錯覺，急忙脫掉衣服跑到樓上。
一種前所未有的陰霾籠罩在我的頭頂上方, 惹得我恐慌的同時一陣噁心。
這種心神不寧一直持續到我洗完澡上床，依舊沒有任何緩解。
我害怕焦唐說的是真的，這樣我就更沒辦法擺脫陸先生了，畢竟他一個病人，什麼變態的事情都有可能做的出來。
我一想到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娃娃, 胃裡就一陣翻騰。
陸錚，他是瘋了嗎？
就這樣，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醒過來時天已經大亮。
昨晚陸先生發來了信息，他說已經離開警察局，正在前往醫院的路上。
他還說他以後再也不會見裴景澄了，現在很難過。
我非常理解陸先生的心情，畢竟演戲這種事情，會上癮。
他還撒嬌說非常想我，現在鼻子痛，身上也痛，想讓我幫他揉揉。
我沒心情理他，滿腦子都是殺人的念頭。
或許是看倒我沒有回復，陸先生又發信息說：「哥哥，你是不是睡著了？那我今晚就不回去了，我和小傑在醫院湊合一宿。」
我巴不得陸先生永遠都不要回來，不然我不保證一會兒來的是救護車還是警車，沒準殯儀館的車也會來，不是拉走我，就是帶走他。
我需要時間冷靜，於是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依舊沒有回復他的信息。
三分鐘左右，陸先生的信息又來了，他說：「醫院可冷了…」
我猜他大概是想讓我主動說出讓他回家睡這句話，陸先生這個人有時候非常幼稚。
他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想搭理他。
十幾分鐘後陸先生又發來信息說，「哥哥，我睡了，晚安。」
又過半個小時，陸先生發了一個睡覺的表情包…
十分鐘後，我又收到一個睡覺的表情包，只是這次換了姿勢…
在這之後，我一直盯著手機好久，我以為還會收到陸先生的信息，心中的怒火已經點燃。
我隨時準備拿起手機歇斯底里的痛罵他一頓，然而他的頭像再也沒有出現提示的小紅點。
這一夜就這樣過去了，我頭痛欲裂的從床上爬起來，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抱著小白睡了一夜。
它軟軟一團靠近我的懷裡，睡的正香。
我震驚的無法言語，貓咪在臥室，我竟然不知道。
我覺得渾身發癢，手臂上全是紅色的疹子。
不得已，我已經等不到陸先生回來和他談話了，只能先去醫院治療，我怕晚了這些疹子會在我的身上留下疤痕。
我收拾收拾出門打了一輛車，接踵而來的是陸先生父親何重陽的電話。
我接起來，那頭的聲音算不得慈祥，但好在沒有為難我。
他說：「陶顏，這麼多年你和陸錚的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我希望你不要把它鬧得人盡皆知。」
我在心裡冷笑一聲，不卑不亢的回道：「何董，我覺得讓陸錚結婚的事情，一直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願望，不是嗎？」
「最好是這樣！」何重陽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一陣無力的靠在座椅上，這麼多年我和何重陽都井水不犯河水，他對我客氣，我對他禮貌，可如今他突然出言警告，我覺得十分蹊蹺。
以前很我希望何重陽出面干預我和陸先生的關係，但現在，我覺得何重陽一旦出手，絕不是干預那麼簡單。
我覺得他想弄死我…
至於他為什麼突然這樣歇斯底里，我覺得一定是有什麼特殊原因，而我不知道。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手機提示音響起，我拿起來一看，心裡咯登一下。
時隔六年，我和裴景澄竟然攜手登上了熱搜頭條。
【雙影帝為豪門大佬爭風吃醋，昔日好兄弟關係撲朔迷離。】
好兄弟說的是我和裴景澄，這樣的標題，發上來的人肯定別有用心。
我深吸一口氣，點開那條新聞。
昨晚我們四個在雨中撕扯的視頻，拍的清清楚楚，就連聲音也十分清晰。
我整個人有一種被陰謀籠罩的錯覺。
陸先生家的鄰居，非官即商，而且大都和陸先生認識，沒人會閒到把陸先生打架的視頻傳到網上。
況且這樣高清，這樣專業的角度，完全不像抓拍的，更像是專業攝影師的手筆。
我想起何重陽的電話，心裡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有人想讓我和陸先生分開，還想借何重陽的手。
只可惜那個人大概不知道，我和陸先生的關係，何重陽早就清清楚楚，如果他真想干預，早就動手了，而不是打電話警告我。
想到這裡，我笑了，如果那個人的終極目的就是想讓我和陸先生分開，那我們不應該是敵人，還有可能成為合作夥伴。
只是那個人會是誰呢？我心裡充滿疑惑。
來到醫院，皮膚科醫生對我的診斷果然是過敏。
我獨自一個人在醫院掛水，剛坐到觀察室裡面，陸先生的電話就來了。
他很不高興的問道：「陶顏，你上哪了？怎麼沒在家？」
我說：「我過敏了，在醫院打吊瓶。」
「什麼東西過敏啊？」他問。
我說：「你別管了，我想靜一靜。」
陸先生的語氣委屈的不行，他說：「昨天的飯菜都是你以前吃過的啊！」
我無奈歎了口氣說道：「我貓毛過敏。」
那頭沉默了好久，我似乎感覺到了一點無奈。
陸先生吼道：「唐敬杞說你特別喜歡小動物！你怎麼可能過敏？」
我已經不想深究那隻貓是為了我養的，還是為了白月光養的了，一切好像都不那麼重要了。
我說：「喜歡不代表不會過敏，我還喜歡花呢，不照樣過敏？」
隔著電話我都能感受到陸先生的咬牙切齒。
我無奈的深吸一口氣，我說：「陸錚，我打完針就回去，我想和你談談。」
那頭語氣軟了下來，他說：「談什麼啊，我都失戀了，你怎麼都不安慰我？」
我提高嗓音，我說：「陸錚，回去說吧。」然後將電話掛掉。
關於白月光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和陸先生好好溝通一下，讓他有病治病。
還沒等我放下手機，裴景澄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還正想找他呢，昨天那場鬧劇以後，我猜他現在也挺難受的。
果然，裴景澄的嗓子都是沙啞的，語氣也沒什麼力氣，不過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陶顏，離開陸錚，他太可怕了。」
陸先生有多可怕，我都領教過了，我現在只想知道真相。
好在裴景澄是我多年好友，他不會瞞著我任何事情。
他說最近圈裡有位何姓富商在找演員，要求很高，還必須是影帝級別，且戲路一定要寬，最好做過愛豆，出場大約一個小時，酬勞有100萬。
這麼好的事，很多人都想參與，恰好裴景澄缺錢，就報了名，正好也被選上了。
那頭負責接待他的人叫蘇傑，據說是何姓富商的助理。
兩個人對了一下劇本，裴景澄負責演這位富商的白月光，但人設上有一定的要求。
白月光是一位有夫之夫，且結婚多年，在這期間一直和何姓富商有聯繫，但富商礙於白月光結婚了，雖然心有不甘卻幾次拒絕。
昨晚就是要上演一出分手的戲碼。
裴景澄語氣激動，他說：「陶顏，我真不知道這位何姓富商就是姓陸的大傻X。」
我自然知道他不認識，我也沒和他具體說過我的遭遇。
裴景澄後面的話就比較讓我哭笑不得了，他說按照劇本，他一定要在雨中把自己澆透，顯得很可憐，才能突出自己的不幸，顯示陸先生的形象有多麼的偉岸，是他當年瞎了眼，才沒有選擇陸先生。
尤其是後面，陸先生不會選擇有夫之夫，而裴景澄幾次糾纏，最終還是被陸先生拒絕，這樣才能突出陸先生是個有原則的人。
裴景澄說：「陶顏，那個蘇傑和我說過，何姓富商有一個很喜歡的人，只是那個人一直不喜歡他，所以他不想把人逼得太緊，這才謊稱那個人是白月光的替身。」
「如果白月光離他而去，被那個人知道了，說不定會同情他，可憐他，安慰他也說不定，因為他認為只有白月光永遠消失，他們才有可能慢慢培養感情，最後再來一個替身上位的戲碼。」
我心口發悶，眼淚在演圈裡打轉，並不是說我有多感動，而是我覺得被一張大網籠罩，那種感覺窒息又絕望。
我強忍著哭出來的衝動問裴景澄，「昨天的事還有誰知道。」
裴景澄電話裡停頓了一下，他說：「昨天你走後顧白和陸錚解釋清楚了，如果說還有誰知道…我來陸錚家裡，唐敬杞好像知道。」
我想起了顧白那句「你不是在和唐敬杞同學聚會嗎？」
掛了電話，我重複唐敬杞的名字，又覺得不太可能。
這時候，觀察室的護士過來給我拔針。
我收起手機，去樓下拿藥，忽然想起了我的體檢報告。
取藥後，我來到醫院的體檢中心。
李醫生，40多歲的樣子，帶了一個金絲邊框的眼睛，是他接待的我。
他說：「陶顏先生，我們一直在聯繫您，可惜您的手機一直處在關機狀態。
關機是不可能的，為了應付陸先生，我24小時開機。
我猜這大概是一套說辭，並沒有在意。
直到醫生拿出體檢報告，他說：「陶顏先生，根據您的體檢報告顯示，我們懷疑您攜帶HIV病毒，請配合我們進一步檢查。」
我腦袋嗡的一聲，再次確認道：「H…什麼V？」
第33章 你不配 你的喜歡讓我噁心。
「HIV。」
「可我…」
我難以接受這個檢查報告, 我要求重新檢測。
醫生讓我去抽血化驗，回來的時候我覺得雙腿發軟，險些站都站不穩。
醫生又仔細詢問了我的家族史, 瞭解了我的生活習慣，最後他說：「陶先生，高危性生活很容易感染艾滋病。」
「高危…」
我低聲重複這兩個字，想起四年前的那場lj，那場讓我始終放不下的噩夢。
我抱著僥倖心理小心翼翼的問道：「醫生, 如果是四年前發生過，會攜帶這麼久嗎？可我現在一點生病的感覺都沒有。」
醫生歎了口氣，他的眼神裡滿是同情, 他告訴我這種病潛伏期很長，平均10年，短則2-3年，並且潛伏期內患者可無明顯症狀。
我聽後猶如晴天霹靂,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我以為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擺脫陸先生, 迎來嶄新的生活, 誰知道命運和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醫生看著我欲言又止, 他說：「陶先生，複查結果還沒出來, 請您冷靜。」
我無法冷靜，我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慢慢凝固，我能感觸的一切都是冷的，即便我努力控制情緒，也無法改變內心的恥辱與悲憤。
離開醫院的時候, 我站在馬路邊打車，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的原因，我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當我醒過來時，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熟悉的環境並不能讓我安心，因為這裡是陸先生的家。
我剛要從床上坐起來，便覺得兩眼一黑，身體突然失重，我又不得已躺了回去。
這時候門開了，陸先生一身溫婉居家的樣子，端著一個碗走了進來。
他笑著說：「哥哥你醒啦，快嘗嘗我特意為你做的紅豆湯，補血的。」
食物的香氣並沒有止住我心中的絕望和憤怒，當陸先生靠近我時，我故意將那碗冒著熱氣的紅豆湯潑到陸先生的臉上。
他驚慌失措道：「哥哥，你幹什麼？快看看燙到沒有？」
紅豆湯撒的滿床都是，我的手上、身上都是，可我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陸先生慌忙查看我的情況，然後快速撤走床單。
我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直到陸先生疑惑的抬頭看我。
他說：「哥哥，我去醫院接你回來，正好看到你暈倒在馬路邊，要不是我，你就喂路邊的螞蟻了。」
真讓我不可思議，他還有心情說笑。
我偷偷拿起一旁的不銹鋼勺子，靜靜的看著陸先生，就在他低頭的那一瞬間，我想扎死他。
我說：「陸錚，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得艾滋病！」
只可惜我只差了一點點，勺子猛地紮下去那一刻，竟然被他躲開了。
他震驚的看著我，畏懼的躲開大老遠。
他吼道：「陶顏！什麼艾滋病？你又發什麼瘋？」
我卻笑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得了艾滋病，陸先生也一樣跑不了。
我站在原地環顧四周，找到了床頭櫃的那份體檢報告。
我說：「陸錚，這下我們可以一起去死了。」
陸先生皺眉，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走過來一把將體檢報告拿在手裡。
他翻了幾頁，然後看了看我，說道：「營養不良嗎？」
我深吸一口氣，靜靜的看著他，陸先生滿臉疑惑，他翻遍了體檢報告，似乎也沒找到提示我有艾滋病的報告單。
我見他那副不像撒謊的表情，把體檢報告奪了過來。
我一頁一頁的翻著，上面根本沒有提示HIV的報告單。
「沒有？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了，醫生也是那麼說的。」我緊張的自言自語，又將報告翻了一遍，還是沒找到。
我們兩個對視了好久，我似乎想起那是一張單獨的報告單。
不管怎麼樣，這已經是事實了，我歇斯底里將體檢報告摔在陸先生的臉上。
「陸錚，我恨你一輩子！」
我看到陸先生被報告單砸的後退一步，然後露出手足無措的表情，他紅著眼眶望著我，極力的想辯解什麼。
他說：「哥哥，你不可以這樣，你冷靜一下，我們的全身體檢根本沒有HIV那一項，因為我們不可能得那種病。」
我自然不會信他的鬼話，我說：「怎麼不可能，拜你所賜，我得了病，你也一樣逃不了，陸錚，這就是報應！」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陸先生聲嘶力竭的辯解，他說：「哥哥，我們之間只有彼此，怎麼可能有病？一定是報告單出了問題，這是誤會。」
「只有彼此？呵！」
我笑中帶淚，開口諷刺道：「陸錚，你怕是忘了吧？我被你那群狐朋狗友LJ過，你不記得，但我永遠都不會忘。」
「不…不可能。」陸先生重複這句話，他遲疑了好久，才下定決心般的說道：「你沒被他們碰過，那次LJ是假的，是我騙了你。」
「你以為我會信嗎？那麼真實的感覺，你以為我是個傻子嗎？」我歇斯底里的朝著陸先生怒吼，甚至將身邊能觸及的東西，都朝著陸先生狠狠地砸了過去。
這一刻，我抱著與他同歸於盡的決心。
陸先生來回閃避，不得已他推門出去。
我想追出去，卻被他鎖在屋裡。
他在門外說：「陶顏，你冷靜一下，聽我解釋。」
我默默的站在原地，想著就算要死，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陸先生說道：「哥哥，我真的騙了你，那晚你說你胃疼，我以為你是裝的，後來我發現你是真的難受，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幫你約了無痛胃鏡。」
我心痛到極點，始終不敢相信這麼可笑的解釋。
陸先生大概是發現我平靜不少，推門進來。
他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不敢與我對視。
他雙眼通紅的解釋道：「那一針是靜脈注射，打的是麻藥，而且是由專業麻醉師操作的，我當時真的就是想嚇唬嚇唬你，後來我擔心你有別的病，又安排醫生幫你做了腸鏡，所以你可能會有點不舒服吧…」
我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他，忽然想到唐川嶼沒講完的笑話。
「就為了嚇唬我？」
我氣的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覺得自己就是個SB，被陸先生玩弄於股掌之間，卻毫無自覺。
陸先生低著頭，眼眶蓄滿了淚水，他哽咽道：「我也沒想到你會暈那麼久，本來要在醫院觀察的，後來醫生說你沒有危險，完全是嗜睡，我才把你抱回家裡。那天焦唐他們剛好來找我，我就故意那麼說的，我以為你不會相信那麼低劣的謊言，沒想到你……信了。」
沒有比這一刻更讓我覺得恥辱、絕望、難以忍受的了。
我質問道：「陸錚，後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先生滿臉內疚的看著我，他解釋說：「我本來是要告訴你的，沒想到你突然變得那麼聽話，我知道你害怕了，就不想說了…」
「所以你後來又用了同樣的方法嚇唬我對嗎？就是想讓我乖乖聽話，任你搓磨蹂|躪對嗎？」
我認真的看著陸先生，他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點了點頭，又快速搖了搖頭。
他說：「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發現我喜歡上你了，從最開始對你的報復，慢慢的變成對你的控制，我知道喜歡上你對我來說是個十分危險的信號，所以我一直不願意承認，後來我開始慢慢接受這個事實，但我發現你只想著逃走。」
「你毫不掩飾對我的討厭，你每次見到我都是那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就連在床上你也是例行公事一樣，你甚至還總想殺了我。」
「後來我改變策略了，我試著對你好，迎合你的想法，可我每次費盡心思，最後的結果都千瘡百孔，你更討厭我了。」
聽了陸先生的話，我早已淚流滿面，我不覺得有多感動，只覺得他十分殘忍、恐怖、無恥。
我說：「陸錚，你的喜歡就是一次一次踐踏我的尊嚴來傷害我嗎？你知道我因為那件事情吃不好睡不好，甚至得了重度抑鬱，都不想活了嗎？你真的認為我會對一個傷害我的人產生感情嗎？你瞭解我這麼多年過的有多痛苦嗎？陸錚，你的喜歡可真讓我噁心。」
我想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就在跑下樓的那一刻被陸先生拉了回來。
他哭求道：「陶顏，你不能走，求你了，你聽我解釋，我是真的喜歡你，好多年前就喜歡了。」
話說到這裡我突然想笑，我開口諷道：「對了陸錚，你不是喜歡你的白月光嗎。」
陸先生哭著抹了一把眼淚，整個人看著十分頹廢，他努力的想靠近我，卻被我用力推開。
他說：「哥哥求你別這樣，其實我的白月光…」
「是我對吧？」
我把話接過來，冷笑來到地下室，將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娃娃拿了出來，一把甩到陸先生的臉上。
「給你，你的白月光！」我大聲吼道。
陸先生拿著娃娃淒愴的望著我，縱使他有千言萬語，我都不想聽。
我歇斯底里的朝他罵道：「陸錚，你真的是撒謊的天才啊，我勸你有病治病，你這個變態！」
陸先生急了，但我知道他不會再對我動手了，他更不會再罵我了，他的軟肋不就是我嗎？
因此我更加肆無忌憚了，我繼續諷刺道：「陸錚，別再說喜歡我了，你不配！」
「配不配都配過了！」陸先生真的惱羞成怒了，他扯著我咬牙切齒的威脅道：「陶顏，你別忘了，你答應我們還有三年之約的，你想徹底擺脫我，我乾媽同意嗎？」
我笑了，都這時候了，他還不忘了用三年之約、用我母親的命來威脅我。
此刻，我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排斥陸先生，就在我旁邊有一個花瓶，我激動的向陸先生的頭狠狠地砸了過去。
我看到他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咕咚」一聲。
我嚇得退後好遠，心裡竟然無厘頭的痛了一下。
陸先生滿臉是血，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他眼神裡全是憤然和委屈。
他哭著質問我：「陶顏，為什麼呢，你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狠呢？你就那麼想讓我死嗎？你真的相信我會傷害阿姨嗎？你真的覺得我陸錚就那麼的十惡不赦，長了一個鐵石心腸嗎？呵！還是你真的以為我會狠毒道讓你失去她？」
我慌了，我竟然分不清陸先生的話是真是假，但我還是狠下心指著他威脅道：「陸錚，我不管你到底怎麼想的，但你要是敢動我媽媽，咱倆就同歸於盡。」
第34章 解放啦 陶顏：「陸錚，從現在開始…」……
陸先生捂著流血的腦袋, 緩緩走到門口，原本他的臉上就到處都是傷，現在看起來更是十分狼狽。
我急忙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免得他因為失血過多有生命危險。
等待救護車來的期間，陸先生整個人固執的堵在門前，不讓我離開。
我看他這副德行，開口威脅道：「陸錚，你清醒一點, 你關不了我一輩子，如果你再這樣，我寧願去死。」
他倔強的眼神盯著我, 死死按住門鎖就是不鬆手。
他哭著乞求道：「哥哥，求求你別走，我…我知道我錯了，但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求…求求你了。」
我心裡毫無有來的痛了一下，恰好桌子上有一把水果刀，我直接拿起來橫在脖子上。
我說：「陸錚, 活著的我, 你肯定得不到了, 如果你願意，我把屍體留給你怎麼樣？」
他似乎嚇傻了, 崩潰的動了動嘴唇從地上站起來，兩隻眼睛悲愴的看著我，顫抖著聲音說：「陶顏，當初是你答應過我三年的，你當時同意了啊？我們明明有協議的！」
我無所畏懼的望著他, 哪怕陸先生的樣子真的很可憐。
我倔強的將刀刃又離我的脖子更近了一些，當然，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割下去的。
我一字一句的說：「陸錚，我現在反悔了。」
陸先生似乎難以接受這個結果，我看到他雙眼通紅，手足無措、腳步蹣跚的慢慢向我靠近，彷彿一具傀儡。
他進一步，我退三步，很快我們兩個人中間隔著一道沙發，算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他試探著伸出三個手指頭，小心翼翼的開口：「哥哥，三個月，就三個月好不好，我會想盡一切辦法補償你的，別那麼快丟下我可不可以？」
看到陸先生哭的那麼撕心裂肺，我心中竟然毫無一點波瀾，我對著他搖了搖頭，堅定的豎起食指，毅然決然的說了一句：「陸錚，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鐘都不行。
他聽後頹廢的癱在地上，彷彿有千言萬語，都說不出口，而我也暫時放下水果刀，我們就那樣僵持著，誰也不肯退步。
大概過了五分鐘左右，我看到陸先生又重新站了起來，我立馬警惕的拿起刀，又橫在脖子上。
陸先生流著淚，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淒涼的目光中滿是委屈，卻並沒有試圖靠近我。
我看他低下頭，眼神遊離，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終於他將目光鎖定在那只被摔壞的娃娃身上，然後踉蹌幾步走過去把它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
看到這一幕，我有一種快要窒息的錯覺，畫面詭異到我不敢直視。
我甚至在想，難道焦唐說得對，陸先生真的有心理疾病？
可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想和陸先生繼續耗下去了。
就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我看到陸先生拿著那只缺胳膊少腿的娃娃上樓了。
他的身體搖晃的厲害，彷彿沒有重心，稍微不慎，就會從樓梯上跌落。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爬到樓梯的緩台上，撿起娃娃的頭安上了。
我毫無由來的一股火，更像是關心陸先生的語氣，對他吼道：「陸錚，你要死換個日子，別他媽連累我！」
我看著那個四分五裂且和我一模一樣的娃娃，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陸先生卻握著娃娃，眼神中露出幾分迷茫，他問：「陶顏，你回你的家，我安我的娃娃，又哪裡惹到你了？」
他語氣崩潰，更像是我欺負他了一樣，但我早已習慣陸先生的套路，他現在人畜無害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倘若我今天走出這個門，他指不定又會做出什麼讓我噁心的事。
索性，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
我說：「陸錚，從今天開始，咱倆的關係到此結束，我以後不會再和你上床，你也不要再聯繫我了，看到你，我就噁心！」
這些話我說的冰冷狠絕，不想給陸先生留一絲餘地。
陸先生站在樓梯上，又哭又笑，和瘋了沒什麼區別。
我不想再繼續看他，毫不猶豫的開門，打算離開這個給我留下過深刻陰影的地方，卻聽見陸先生在後面一聲一聲的喊我的名字。
他語氣虛弱，卻帶著一絲倔強。
我以為他反悔了，目光不善的與他對視。
誰知他看到我這種表情，竟然有些手足無措的向後退了兩步，險些從樓梯上摔下來。
待他扶穩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他哽咽道：「陶顏，我沒想要怎樣，我就是突然想到還沒和你正式道歉，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是認真的…」
話才說了一半，我看到陸先生身體不正常的向前傾，大頭朝下從樓梯上摔了下來，我衝過去扶他的時候已經不來不及了。
只聽「咕咚」一聲，樓梯上沾染了大片血跡。
「陸錚！陸錚！你醒醒啊！」
我焦急的喊了幾聲，他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死了一樣，只是手裡還死死攥著那個娃娃。
我頓時呼吸一滯，嚇得渾身都在顫抖，陸先生可是熊貓血，我趕忙幫他聯繫血源。
就在我翻名單的時候，恰巧發現小傑的電話，就急忙打了過去。
趕來的120爭分奪秒地將陸先生送進醫院的搶救室。
我在門外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我以前總是希望陸先生死掉，現在更祈禱他活著，只有他活著，我下半輩子才不用坐牢。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我看到小傑走了過來，他後面竟然跟著何重陽。
小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說道：「陶哥，何董剛好在公司，就一起來了。」
我當然知道他不會故意找何重陽給我添麻煩，只是我擔心陸先生安危的同時，彷彿身邊又多了一層令我恐慌的魔障。
何重陽看我的眼神裡滿腔怒火，彷彿隨時隨地都想將我飛灰湮滅。
過了許久，有醫生出來匯報情況，何重陽聽後拿著報告單氣勢洶洶的衝到我面前質問道：「陶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陸錚他怎麼就顱骨骨折了呢？」
我沒打算瞞著，左右也瞞不過，剛要解釋，抽血回來的小傑恰好把話接了過去。
他說：「何董，昨晚陸總和顧總打架…顧總也是不小心。」
何重陽看我滿身是血，露出一種「你看我像傻子嗎」的表情盯著我，他吼道：「陶顏，你說，真的是這樣嗎？」
我想坦白，總不能讓顧白替我背黑鍋。
我說：「不是這樣的…是我…」
小傑一個勁兒的給我使眼色。
我知道小傑是為了我好，畢竟無論什麼樣的父親，看到兒子被打的頭破血流送進搶救室，都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可顧白和我不一樣，他是陸先生的朋友，又是何重陽輕易動不得人，所以小傑才出此下策。
我在何重陽的眼神裡看到一絲殺意，於是我臨時改了主意。
我想暫時先撒這個慌，畢竟只要陸先生脫離生命危險，我就徹底自由了。
我對著何重陽點了點頭，我說：「對，陸錚頭暈，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我沒說是誰打的…但何重陽似乎信了，他歎了口氣，惡聲惡氣的自言自語：「這個顧白，真是一點分寸都沒有。」
我鬆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小傑也鬆了一口氣，坐在我旁邊。
趁著何重陽被醫生叫走的功夫，小傑和我說道：「陶哥，沒事的，我剛聽說陸總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你別擔心，他會好起來的。」
聽了這個消息，我忍不住哭了出來，這種感覺就好像壓抑很久，終於得到宣洩一樣。
我感激的對小傑說了聲謝謝，一抬頭，卻發現何重陽就站在我面前。
他說：「陶顏啊，看你搞的這狼狽，不如回家去吧，免得總有人過來拍照，你雖然不拍戲了，那好歹是個公眾人物，等陸錚醒了找你，你再過來。」
我如蒙大赦，我想只要陸先生不失憶，他都不會再找我了。
我離開手術室，第一時間去了體檢中心，我想看看上午的結果。
誰知道竟然碰上了唐敬杞，他看著我滿身的髒污和血跡問道：「陶顏，你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說。
我繞開他去助機打報告，卻不曾想他也跟了過來。
他說：「顏顏，我哥哥是這裡的院長，你要是有什麼事，我找他安排一下。」
即便我說：「謝謝不用了。」可唐敬杞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我懶得理他，滿心都是檢查結果。
當我看到屏幕上顯示出的結果時，我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我覺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都是甜的。
唐敬杞抻著脖子過來看結果，咧了咧嘴問道：「顏顏，你好端端的檢查這個做什麼？」
我不想和他說話，我把結果打印出來，打算去體檢中心要個說法，誰知到了那裡，我聽說李醫生被開除了，同時還有科室裡的大半負責人
原來上午在我離開醫院的那個時間，真正得艾滋病的陶顏來醫院大鬧了一場…
現在的負責人承諾要給我賠償，被我拒絕了，我真的是太累了，不想和他們多浪費一句口舌。
從離開體檢中心到醫院大門口，唐敬杞接到一個電話後，就一直在我耳邊絮絮叨叨。
他說：「顏顏，你聽我解釋，我的婚姻是假的，上次有陸錚在，我才沒說清楚，現在他住院了，我們能好好聊聊嗎？」
呵！我扯出一絲冷笑看著唐敬杞，陸錚是煜藍執行總裁，他摔得那麼嚴重，住院的消息一時半會是不會透出來的。
於是我說道：「唐敬杞，你消息還真靈通啊？這才多久的事？你怎麼知道陸錚住院了？難道你派人監視我們？」
第35章 回家 他是要趕著投胎嗎？
唐敬杞表情裡全是關心。
他說：「顏顏, 我不是監視你，我是想保護你。」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問：「讓顧白來陸錚家捉姦, 也是保護我嗎？」
「誆騙陸錚養貓，害的我起了一身紅疹子也是為了保護我？」
「讓我因為爭風吃醋上熱搜頭條，還是為了保護我？」
最後我想了想那張讓我充滿心理陰影的HIV報告單，覺得真相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我說：「唐敬杞，我很累了, 想回家休息。」
我剛往前邁了一步，唐敬杞立馬攔在我前面，大我一號的身體像一面牆, 堵得我心慌氣短。
他的樣子很急切，彷彿他今天不說點什麼，明天就沒機會說了一樣。
真好笑，他是要趕著投胎嗎？
我說：「唐敬杞, 我真的不想和你在眾目睽睽下站著，你考慮下我現在的情況好不好？」
此刻我滿身血跡，衣服上還有陸先生烹飪的紅豆湯, 乾巴巴一坨, 腳上穿的還是陸先生家的棉拖鞋, 上面毛茸茸的兔子已經髒了，連何重陽都覺得我這個樣子丟人現眼, 讓我別呆在醫院，趕緊回家，難道唐敬杞是瞎了嗎？
他說：「顏顏，你別誤會，我只有幾句話, 聽我說完好嗎？我的婚姻真的是假的，還有陸錚這人有病，他真的很可怕，我只是想打亂他的計劃，並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唐敬杞表情非常認真，但他那種很強勢的眼神和語氣，讓我內心更加不安了，彷彿我離開陸先生，就必須和他在一起。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覺得他和陸先生一樣可怕。
我敷衍的回應：「唐敬杞，我很感謝你的坦誠，不過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是你，自然也不是陸錚。」
他愣在原地，表情相當的震驚。
「不可能。」他說。
「你騙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如果我告訴唐敬杞，我喜歡我的網友，他會不會順著網線爬過去，像這幾天對付陸先生一樣，對付六六小朋友？
這一點陸先生就比較好，他從不關心六六是誰。
想到這裡，我模稜兩可的回了一句：「隨便你怎麼想吧。」
唐敬杞深吸一口氣，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與我對視，用近似乎商量的語氣說道：「顏顏，我知道你是騙我的，你不想這麼快投入到一段感情裡，我能理解，所以，我可以等。」
「……」
我被他的話給氣笑了，不過我真的沒什麼力氣和他辯解太多，我只好說：「你等不等，是你的事。我已經告訴你了，我有喜歡的人，還有，我很累，我現在要回家。」
我覺得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可唐敬杞卻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
他靜靜的望著我，彷彿在思考什麼，還沒等我反應，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說道：「我送你。」
「你放我下來！」我朝他低聲吼道。
我一個一米八多的男人被抱著，真的尷尬至極，況且醫院門口人多，已經有人在看我們了。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我又不敢大聲喊，因此唐敬杞似乎更加肆無忌憚了。
就在這時，我看到從醫院正門走出來的何重陽，他恰好也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之間，我看到何重陽耐人尋味的眼神，他好似在強調「我兒子還沒死呢，你著什麼急？」
我趕忙把頭轉過去，正好對上唐敬杞得意的眼神。
原來他是故意的。
他把我放在副駕駛，又貼心的幫我扣上安全帶，自己又回到駕駛位上。
他說：「你猜何重陽看見我和你在一起，會是什麼想法？」
我冷笑一聲，感歎唐敬杞自作聰明。
他大概真的不知道，何重陽對待我和陸錚的態度一直很迷，這麼多年，他並沒有刻意插手過陸先生和我的事情。
在他心裡，我不過是陸錚的充氣娃娃，就像何重陽今早在電話裡說的那樣，我只要事情不鬧得人盡皆知，他完全懶得管。
陸錚的情人可以有很多個，但未來的妻子只有一個，這是他們何家的傳統，很讓人噁心。
我對唐敬杞說道：「你以為讓何重陽看到那條新聞，他就會插手我和陸錚的關係？你覺得你抱我，何重陽就會放棄對我的警惕？你可太天真了。」
唐敬杞發動汽車，用眼角的餘光瞥了我一眼，笑了。
他語氣輕飄飄的說：「顏顏，其實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不過我之所以讓你上新聞，僅僅是讓何重陽心裡有個數而已，至於我今天為什麼抱你，還是想讓何重陽心裡有個數。我想警告他，我保護的人，他何重陽要是想動，先掂量掂量後果。」
我在想，幸虧我不是紅顏禍水，不然我非得看看唐家和何家誰的實力更大一些，然而此刻，我總感覺自己是一條從漁網裡逃出來的魚，好不容易要奔向汪洋大海，卻又掉進了另一張漁網裡。
回家的路上，我一語不發，唐敬杞也不再說話，可能是他的車子座椅太舒服，我靠在座位上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當我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西方的天邊映出一抹紅霞，唐敬杞拿著電腦，好像在處理文件。
我逆著光看他，有一種回到上學時的錯覺，那時候唐敬杞坐在靠窗的位置，眼神專注的低著頭，就好像從青春校園劇裡走出來的男主角。
我趕忙從椅子上坐起來，發現車就停在我小區的樓下，下車走幾步就是單元門。
我心中一陣懊惱，關於嗜睡症我幾年前就有，經常該睡的時候失眠，不該睡的時候反倒不省人事，自從換上抑鬱症以後，這種情況更加嚴重且不穩定了。
今天從醫院到家大概二十分鐘，我怎麼就不能忍一忍呢？感覺好丟人。
我說：「你怎麼不叫我。」
唐敬杞合上電腦，竟然露出一個十分寵溺微笑，搞得我一身雞皮疙瘩。
他說：「我看你睡的挺香的，就沒忍心，何況我這車的座椅都是新換的，特殊材質，睡著感覺不比床差。」
「哦，對了，我還聽見你說夢話了呢。」
我有一種社死的錯覺，我趕忙問道：「我說什麼了？」
他只是咯咯笑，就是不回答。
我問他：「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打你了？」
他說：「你打吧，打吧，左右你打人也不疼。」
他又在調戲我，舉起拳頭照著他心窩窩就是一拳，然後就下車了。
他把頭伸出車窗喊我，笑著說：「陶顏，你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衝他揮了揮手，我說：「唐敬杞，你走吧，我希望我什麼事都沒有。」
他撇撇嘴，不太情願的把頭縮了回去，我看到汽車發動了，這才走進樓道，舒了一口氣。
第36章 不安 你喜歡錚錚嗎？
回到家我把髒衣服扔到垃圾袋裡, 去樓下丟掉。
這個時間餛飩店已經關門了，我只好去便利店買一袋速凍餃子回去煮。
北方人逢年過節慶祝的時候，自然少不了餃子。
對我來說, 能離開陸先生，也是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我恨不得再買兩掛鞭炮回去。
爬樓梯到家，我先把餃子放進冰箱裡，然後去浴室, 打算先泡個澡。
這一天對我來說十分疲憊，也充滿心理陰影。
我拿出那張HIV檢測單，丟進碎紙機裡, 看這它變成一堆渣渣，心裡舒暢不少。
走進浴室，我就像有神經病一樣，先在四周看了一圈, 每一塊磚都檢查的很仔細那種，確認沒有攝像頭才放心的脫衣服。
陸先生給我帶來的心理陰影時時刻刻都存在，哪怕他沒做過的事情。
我想起上次唐敬杞說過的定位器, 打算明天把手機也換了。
浴缸裡的水溫舒適, 加上浴室密閉的環境, 終於讓我的內心得到片刻安寧。
可不知為何，我每每想到陸先生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 心中都會隱隱作痛。
他叫了我好多年的哥哥，儘管我也曾噁心至極，痛恨他像個人渣一樣惡劣的對待我，但我仍然覺得他這個人沒有壞到喪心病狂，況且我們之間造成這樣的局面, 源頭在我。
若不是我當年一時衝動，也不會讓陸先生失去母親，我也不會因此失去我的父親。
這種關係是永遠扯不平的。
冷靜下來以後，我感激上蒼，至少讓陸先生活著，而我也能選擇事業上重新開始。
最重要的是砸在陸先生腦袋上的花瓶，我從未後悔過。
至少我覺得他應該學會了尊重，不再小人得志一樣，肆意踐踏我的尊嚴，哪怕是未來他能遇見的其他人。
想到這裡，我覺得我與陸先生這段不堪回首的關係就這樣結束，也再好不過。
正當我準備走出浴室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顧白替我背黑鍋的事情。
萬一何重陽向他質問起來，可就不好了，我連忙聯繫了裴景澄。
他那頭正在吃晚飯，剛好和顧白在一起。
我試探的問道：「景澄，你們和好啦？」
「唉！別說我了，說說你吧，突然打電話什麼事？」
裴景澄的語氣有些搪塞，我能感覺出來，他和顧白的婚姻關係很是微妙，甚至沒有一場體面的婚禮。
想到這裡，我就更沒底氣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把裴景澄聽的直呼「我的天，過癮，你怎麼不打死他！」
我深吸一口氣，慶幸自己沒真的把人打死。
我說：「你盼點我好吧，打死陸錚，我連叛無期徒刑的機會都沒有。」
「那倒也是！」裴景澄語氣有些遺憾，想來昨晚陸先生並沒有給裴景澄留下什麼好印象。
也對，正常人誰會花一百萬雇個白月光…
最後我提起了讓顧白背鍋的事情，把在醫院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我說：「如果陸錚確認沒事就好，如果有其他的問題，我是不會逃避責任的。」
裴景澄說他都能理解，這事就交給他了。
還沒等我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我不得不再給他發一條信息過去，告訴他不行的話別勉強。
還沒等我信息編輯好，裴景澄就有了回復。
他發語音說：「別擔心了，顧白我已經搞定了。」
那麼快？我覺得這輩子有裴景澄這樣的好兄弟足夠了。
誰知道裴景澄不好意思的發又過來一條語音，他說他剛剛在給顧白扒小龍蝦，所以開的外放…
我的感動之情頓時下降了那麼一點點…
不過我終於可以喘口氣，舒舒服服的吃我的餃子了。
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不好，但眼下這種情況，我也只能選擇推卸責任，不然何重陽發作起來，我只能硬著頭皮找唐敬杞幫忙，但我並不想把自己置身於另一個尷尬的境地。
吃飯時，我接到了我母親的電話。
有些意外，她幾乎從不聯繫我。
電話裡她語氣有些不安，我猜她看到了關於我的那些新聞。
果然，社交平台有關我的熱搜，她挨個詢問了一遍，我很有耐心的給她逐條解釋著。
自從她和我爸離婚以後，就慢慢淡出了我的生活，一年裡能和她在一起聊天的次數，一個手就能數過來，我很珍惜這個機會。
盡量用最溫柔的語氣告訴她那些都是假的，我說：「你別信，好好和你的閨蜜們旅旅遊、開開茶話會多好。」
「話是這樣說。」
她的語氣有些不放心，似乎在擔心什麼。
遲疑很久，她問我：「陶顏，你喜歡錚錚嗎？」
我覺得呼吸驟然一滯，非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倘若我說喜歡，想必我噁心的連隔夜飯都會吐出來，如果我說不喜歡，呵，我媽媽八成會胡思亂想。
我反問她，「您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媽媽語氣溫和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陶顏，錚錚好久之前就和媽說…他喜歡你。」
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是那種極盡憋屈的感覺。
我強顏歡笑，盡量保持語氣平和，不讓她感受到我的歇斯底里，我說：「媽，我不喜歡男人。」
「啊！是這樣啊！」她歎了口氣。
「那有點可惜了…」
我想快點結束這個話題，不然我就要窒息了，我說：「媽，過幾天我可能就要進組拍戲了，您沒事別老上網看我，那些都是黑我的。」
「好吧！」她說，語氣還是濃濃的失落。
我頓時覺得餃子一點也不香了。
她又嘮叨了幾句，「早就讓你找個工作，省著整天不務正業。」
我努力對著電話笑了笑，我說：「知道了媽，你就別總說我了。」
「好好好，你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她那頭語氣心事重重的，但也沒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關於我媽對於陸先生的態度，我一直不太理解。
她對陸先生的關心程度，幾乎勝過我這個兒子。
但我想可能是我性子比較高冷的緣故，不似陸先生在我媽面前健談。
我這才想起來，這麼久了，還沒有問問陸先生的情況。
萬一他真被我打傻了，我也好主動自首。
我自然不會直接聯繫陸先生，免得他又訛上我。
於是我偷偷聯繫了陸先生的助理小傑。
我發信息問：「小傑，（我們倆悄悄的說）陸錚醒了嗎？狀態如何？」
很快小傑就回復我了，他說：「陶哥，不用悄悄的也可以，陸總他失憶了。」
第37章 失憶 憑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忘？
「失憶？」
我輕聲嘀咕著, 有些不信。
這會不會是陸先生新一輪的騙術？
小傑偷偷給我發來一條視頻，畫面十分模糊，我完全看不清陸先生, 只能感覺床上躺著一坨白濛濛的木乃伊，大概是偷拍的，不過好在我還能聽見何重陽中氣十足的聲音。
他問床上那個木乃伊說：「我是誰？」
「爸。」
木乃伊啞著嗓子回答，語氣十分虛弱。
何重陽又問：「要陶顏來照顧你嗎？」
「陶顏是誰？」他問。
這句話木乃伊吐字無比清楚，畫面結束。
我說不疑惑是假的, 陸先生還認識何重陽，難道他只把我一個人忘了？
這可能嗎？
不過小傑接下來的信息打消了我的疑慮。
他說醫生診斷陸先生為「選擇性失憶」，當一個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後, 會遺忘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
「呵！」
多好笑，陸先生竟然願意遺忘我？
何其諷刺？
我甚至在想，他口中的喜歡究竟有幾分真情？
原來那些撕心裂肺的情緒，都是假的。
還沒等我回復, 小傑又發來一條信息。
他說：「陶哥，你千萬別難過，陸總雖然不記得你了, 但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他想起來的。」
他還附帶一個加油努力的小表情, 幹勁滿滿。
「……」
我一陣頭疼, 雖然我不清楚陸先生又在搞什麼名堂，但如果他真的失憶了, 會不會代表他再也不會騷擾我了？
於是我趕忙回復：「我不難過，我真的不難過。」
我甚至為了不讓陸先生把我想起來，特意囑咐小傑千萬別在陸先生面前加深我的印象，最好提都不要提，一切隨緣就好。
還有, 從今往後別再聯繫了，就此別過。
小傑給我回了一串無語的點點點…
他大概覺得我是個很絕情的人吧？
這兩天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感，好像身邊所有人都知道陸先生喜歡我，但只有我不知道，且在我的認知裡，陸先生就是洪水猛獸，但在他們的認知裡，是我不知好歹。
不過好在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讓陸先生失憶，我也能徹底鬆口氣。
這一晚，我睡了一個空前絕後的好覺，夢裡那個習慣盤旋在我頭頂上方的惡魔終於消失不見了。
正當我從床上爬起來準備洗漱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我媽媽。
我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因為我媽媽很少會聯繫我這樣頻繁。
果然，接起電話，她的想法頓時讓我感覺五雷轟頂一般難受。
昨天她知道陸先生打架受傷了，就聯繫了陸先生，只是陸先生一直在關機。
到了很晚，是小傑把電話回過去的，並且說了陸先生的情況。
陸先生顱骨骨折，不過已經醒了，甚至能坐起來吃點流食。
我媽自從知道陸先生住院了，就擔心的不行，非讓我陪著去醫院看看。
她說：「陶顏，你不能忘恩負義，你住院的時候，哪怕是感冒，人家錚錚不都一直陪著你，照顧你嗎？」
我只覺得，如果沒有陸先生我根本不會住院。
況且陸先生好不容易失憶了，我擔心他看到我會突然想起來，立馬拒絕。
我從小到大拒絕我媽的次數很少，幾乎都和陸先生有關。
最激烈的便是阻止陸女士進家門，阻止陸先生回國。
可到最後，胳膊終究拗不過大腿，陸女士還是身穿7位數的婚紗風風光光嫁給了我父親，陸先生還是像侵略者一樣踏進我的領地。
這些的根本原因，都源於我母親太善良。
這一天，我還是乖乖拎著我媽媽準備的果籃，坐上了去醫院的出租車，可以說一整個早上，我都愁雲滿面。
路上我媽媽嘮叨說：「陶顏，你怎麼活的一點人情味也沒有？但凡多交些朋友，也不至於會淪落到現在都一事無成。」
她還說：「你不是要進組拍戲嗎？錚錚那個位置，人脈資源自然是非常不錯的，對你很有幫助，不管怎麼樣，他是你弟弟。」
我在心裡止不住的冷笑，如果沒有陸先生，我的日子會比現在好上一千倍一萬倍。
況且我並非沒有人情味兒，只是窮的叮噹響又舉步維艱的我，拿什麼交朋友？
當然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她從不參與我的生活。
還有一句話是我最不認同的，在我心裡，陸先生絕對不是我弟弟，他像是我上輩子的仇人或者債主，跑來討債尋仇的。
聽著我媽絮絮叨叨一路，我們終於來到醫院。
此刻病房外面，我的心情十分忐忑，我很害怕見到陸先生，害怕他看到我時那種強勢偏執的目光，我更害怕聽見陸先生叫我哥哥，害怕的身體都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我媽媽懷揣著對陸先生的滿眼擔憂，一路上走在前面。
進屋前，她特意囑咐我道：「陶顏，錚錚生病了，你別對他那麼凶神惡煞的。」
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強忍住和我媽頂嘴的衝動。
多少次陸先生對我面目猙獰，打的我耳膜嗡嗡響的時候，我媽都沒看見。
現在說我凶神惡煞，我不理解。
敲門進屋，開門的竟然是何重陽。
他能在這裡像個慈父一樣，陪著自家兒子一天一夜，真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進門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何重陽和我媽四目相對，擦出了讓我難以形容的火花。
何重陽侷促的說：「陸錚沒什麼事，還麻煩你跑一趟。」
我媽露出她那一貫溫和的笑容，她說：「不麻煩，我挺喜歡這孩子的，聽說錚錚病了，我和陶顏過來看看。」
何重陽看了我一眼，並沒有昨天那麼面目猙獰了，反而多了一絲我捉摸不透的慈祥。
我禮貌的打招呼，然後將禮物放在小櫃子上。
此時，我能感受到陸先生的視線在圍著我和我媽媽轉來轉去。
我回頭看他，陸先生的頭包著一層又一層的白紗布，鼻青臉腫的對我露出十分生疏的微笑。
那種微笑，是我認識陸先生十幾年都不曾見過的。
這一刻，我恍然覺得，或許該失憶的人是我才對。
因為忘了就不會痛苦了，忘了就可以對自己做過的惡行從此翻篇，忘了真好。
我竟然覺得世界對我真的非常不公平，憑什麼要讓陸先生一個人忘？
他看我的那種眼神過份陌生，讓我產生了無法形容的不甘。
憑什麼他說忘就忘？憑什麼他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不能為他做出的惡行內疚一輩子？
我以為我能輕易釋懷，甚至可以為之慶幸，但現在我恨不得揪著陸先生的領子質問他為什麼忘了，難道他對我做的那麼多噁心事說忘就可以忘嗎？
我不會原諒陸先生，但我竟然覺得這樣的堅持有些可笑，是啊，人家都忘了。
反而只有我記得，活在陰影裡。
我強忍著再給陸先生這混蛋兩拳的衝動，冷漠的問他：「你感覺怎麼樣啊？」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我為何語氣那麼生硬。
或許在他眼裡，我們是第一次見面。
他回：「還好。」
語氣有些虛弱。
接著他看向何重陽，似乎是想讓他介紹一下。
顯然何重陽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陸先生突然出現這樣的變故，露出一個非常糟心的眼神，一語不發。
我媽媽坐在床邊，幫陸先生削蘋果，她一臉母愛氾濫的和陸先生說：「錚錚，我是乾媽，不記得了嗎？」
說著話，他又指了指我。
「陶顏，你哥哥。」
陸先生瞭然的點了點頭，和我們打招呼。
「乾媽好，哥哥也好。」
陸先生那麼乖巧的樣子，讓我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被我打傻了？
我試探的問他，「陸錚，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陸先生一臉歉意的搖了搖頭，「不好意思。」
我舒了一口氣，我想我放過心中那點可憐的執拗，也算放過自己吧。
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拍拍陸先生的肩膀，裝作不是很熟的樣子安慰道：「沒事，總會好的。」
他看著我一臉感激的點了點頭。
離開病房之前，我媽媽和陸先生說：「陶顏是哥哥，你們關係不錯，以後…」
我鼓起勇氣打斷她，我說：「媽，別打擾陸錚休息了，我們走吧，有時間再過來。」
我媽不怎麼高興的看了我一眼，對陸先生安慰的笑了笑，她告別了何重陽與我一起走出了病房。
離開醫院，我媽提起剛剛的事，似乎很不高興。
她說：「陶顏，錚錚明明對你…」
我說：「夠了！別在提他了！您看不出來我不喜歡他嗎？」
這是這麼多年我第一次對我媽媽大聲說話，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也是第一次對她表情猙獰到有些許憎惡。
我媽媽怔愣的看著我，似乎想不到我會如此憤怒。
她一定不理解為何他溫順的兒子在交朋友上如此偏執，可我也管不了太多了。
我已經被壓的透不過來氣了，我好不容易等到離開陸先生的一天，我真的不想再被他緊緊纏住。
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包括我的母親。
不知不覺，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我哭著說：「你喜歡他，可以拿他當親兒子對待，但您不可以強迫我！」
她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彷彿很不理解那個身世坎坷，從小乖巧，又對我百般包容的錚錚，為何偏偏不得我心。
我不再說話，她也一語不發。
我想，或許她並沒有我認知裡那麼脆弱，果然她恨鐵不成鋼的歎了口氣，下車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38章 坐車 緣分妙不可言
下午, 我接到鄭導演的電話，我們約好了明天上午試鏡。
這次我沒什麼可以瞻前顧後的了，打算試鏡成功後和導演好好聊聊。
他手裡一定還有大把的資源, 剛好我和唐娛的合同也快到期了。
我猜老東家一定不想要我了，不然熱搜都掛這麼久了，公司也沒出手降熱度，仔細想想我還有些難過。
為了試鏡不遲到，我提前找了片場附近的賓館住下, 收拾好一切後，我躺在床上看起了試鏡內容。
我要扮演的角色是男主的萌寵，一隻純白色的四耳靈貓, 怪不得導演說這個角色適合我，之前我演過貓，可以說是非常有經驗了。
比起男主的感情線和反派男二的事業線，我的角色可以說勝在特色上。
我是女主的男閨蜜, 男主的靈寵，反派的上輩子的好兄弟，這樣善始善終的紐帶角色是最好把控的, 而且演好了非常圈粉, 就我現在的情況來看, 再適合不過。
最主要的是，這可比我跑龍套賺得多多了。
有了錢, 我要把家裡重新裝修一下。
正當我劇本看到一半的時候，我接到了鄭導演的電話。
我以為他要和我聊聊明天的試鏡流程，誰知他那頭欲言又止。
我已經猜出他要說什麼了，不得不故作圓滑的恭維了幾句，讓他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果然鄭導歎了口氣道：「陶顏啊, 明天的試鏡先取消了，實在不好意思，你可不可再等等我的消息，我這兩天內聯繫你。」
我強忍著心中的失落與他客氣的寒暄，卻沒問他具體原因，更不想為之抱怨。
因為我知道，我只有灑脫一點，才能給彼此都留些體面，沒準還有下一次合作的機會。
況且開機之前臨時換演員都是正常的，也成了娛樂圈的常態，有些角色並不是選更適合的，而是選擇更合適的，導演多方考量，最終擇優敲定。
顯然，我並不是那個最優的。
說不難過是假的，畢竟金虹獎照片事件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年，我似乎早就忘了被違約、被替換的那種感覺了。
我本以為復出對我來說是件很輕鬆的事情，但現在看來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容易。
為此，我幾乎失眠了一整個晚上。
我頭痛欲裂的從床上醒過來，坐在床上緩了好半天才找回一些意識。
洗漱過後，收拾好行李，我走出賓館。
聽上次認識的一個戲友說，這裡往東步行20分鐘左右，有回城裡的大巴車站，相比打車要省不少錢。
全程只需要30塊…
只是我看了下站牌的時間，心中一陣懊惱，如果我晚一點退房，提前查一下大巴車的時刻表，就不用在三月的春風裡等上半個多小時才上車。
好在車上人不多，有很多座位，我和售票員說：「去終點。」
然後我交了15塊車費，自己找了個防止暈車的座位坐下。
或許是真的太冷，我終於想起了我在小區的地下車庫裡還有一台正積灰的代步車。
自從我確診抑鬱症以後就再也沒有開過，我記得醫生告訴過我，抗抑鬱的藥物會讓人的反應變得不那麼靈敏，思維也變得比較遲鈍，腦子像塗了一層糨糊一樣，為了安全著想，盡量不要駕駛交通工具。
我一直覺得我還好吧，反應很正常，除了偶爾會出現幻覺，控制不住情緒意外，其他的症狀並不是很明顯。
我思量著下次出門一定要自己開車，至少方便，實在不行，我就開慢一點。
就這樣，我坐著車一個多小時後，司機將車停靠在了隔壁市的客運停車場。
「終點了！」
他招呼著大家下車，我愣愣的坐在車上，一臉茫然。
年輕的司機回頭看我。
「你還怎麼不下車？」
我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坐反了，想坐回去。」
於是我起身拿出30元錢買票，卻被告知下一趟車要下午一點準時從這裡發車，司機告訴我客運站買票，千萬別來晚了。
我感激的點點頭下車，卻聽見他和停車場的其他人笑話我。
「坐錯車了，哈哈。」
「這也行？年紀輕輕的，還不如我車裡那幫夕陽紅旅遊團的大爺大媽。」
「哎哎哎，你看他眼不眼熟？像不像一個明星？」
「哪個明星會一個人坐大巴車？還特麼坐反了？哈哈…」
「……」
他們真的好過分，我只是坐反車而已，卻成了他們的午飯談資，我歎了口氣。
好在我行李不多，只有一個雙肩包。
我在客運停車場轉了一圈，確實沒有發現短時間內返回去的大巴車，只好先出來找點吃的，再回去坐車。
這時一輛湖藍色的保時捷SUV彷彿故意停在我面前，因為這裡並不是停車位。
車窗緩緩下落，裡面的人我並不認識，於是我退後兩步，準備讓開。
「顏顏！你怎麼在這？」
副駕駛的人在和我說話，我歪頭一看竟然是唐敬杞。
為什麼這麼巧？我對緣分這東西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
反應過來後，我故意說：「這麼巧啊，我過來見個朋友。」
我以為這樣唐敬杞就可以走了，誰知我話音剛落，剛剛那個嘴欠的大巴司機與同事勾肩搭背的從客運站走出來，聽見我說的話，他像個欠登一樣插嘴，他說：「喂，你不是坐反車了嗎？」
我看見唐敬杞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眼神，卻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笑了笑說：「你去忙吧，我真的見朋友。」
他還是沒走，確切的是開車的人沒動，一副看戲的樣子。
好尷尬，為了緩解這種尷尬，我故作生氣的回頭瞪了那個欠登司機一眼，但他卻仔細瞧我。
「我去，不會吧？真的是大明星，陶顏，我小時候可是看你戲長大的。」
客運站門口人多，已經有不少人對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一緊張，說道：「你認錯人了。」然後下意識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我在後排與唐敬杞四目相對，開車的那個哥們露出一個很微妙的眼神。
他說：「唐總，咱今天的生意還談嗎？」
我覺得我做出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腸子都悔青了。
唐敬杞笑了，他說：「顏顏，我今天可不回瀾海市，要不…你有時間，我帶你去朋友的山莊轉轉，到時候咱們一起回去？」
第39章 拒絕 我喜歡你十幾年。
「不好意思, 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行，我坐火車回去。」
唐敬杞聽我這樣說，露出一個十分遺憾的表情。
他說：「顏顏, 我以為我們能好好談談的，可你卻一直選擇逃避...」
逃避？從何說起？
我只是不想談戀愛而已，何況我有喜歡的人，只是他好久沒聯繫我了，前天晚上, 我試著發了一條信息，六六也沒理我。
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想通了......
想通了，便放棄了。
這時候, 開車的人開口勸道：「不如你們有什麼話，就今天說清楚算了，我那個山莊環境優美，而且最能舒緩心情。」
我以為他就說說而已, 誰知道他一腳油門，我們已經過了好幾個路口。
這明顯就是故意的，顯然我要是鬧起來, 顏面無存的只會是我自己。
「那好吧。」
我迫不得已的答應, 就當出門度假了。
坐在後排, 我看到唐敬杞的意味深長的看了駕駛位上那人一眼，卻也沒說什麼。
看的出來, 對於朋友這樣的自作主張，他不高興了。
本以為一路無話，誰知開車那人主動向唐敬杞問了起來。
他說：「唐總真的不打算介紹一下嗎？」
「我以為你認識。」唐敬杞露出一絲微笑，公式化的介紹道：「陶顏，我之前提起過的青梅竹馬。」
「......」我一陣惡寒, 他為什麼不直接介紹我是他高中同學？
「顏顏，這是趙文煜，趙總，也是我生意上的合夥人。」
我禮貌的問好，礙於對方還在開車，我們才不至於握手。
不過這個趙文煜，我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對著後視鏡朝我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我也只好禮貌的回應一個微笑。
他愣了一下，加深了笑意。
他說：「陶顏，我覺得你可比路邊的桃花長得還要好看，怪不得讓唐總念念不忘。
我覺得心裡很不舒服，他這樣已經屬於公然調戲，我怎麼也要說點什麼駁回去才行。
我開口語氣有些沖，「看來趙總上學時讀書太少了，不然也不會...」
「好了，我覺得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唐敬杞突然開口，打斷了我後面要說的話，我疑惑的看著他。
趙文煜得意的把車停在路邊，我氣的牙根的都跟著癢癢。
誰知我要下車的時候，我看見唐敬杞面無表情的從副駕駛下來，直接衝到趙文煜的駕駛位。
他眼神銳利的盯著趙文煜，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略顯出一絲危險的信息。
他說：「趙文煜，我雖然喜歡有腦子的人，但更喜歡和有分寸的人一起合作，可我看你並不合適，所以，今後我不希望你再給我打電話了。」
顯然，趙文煜懵了，他彷彿受到了什麼沉重打擊，一個勁的祈求唐敬杞。
他顫抖著聲音說：「唐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剛剛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
「夠了！」唐敬杞臉色染上了一層寒霜，他低吼道：「下車！」
趙文煜灰溜溜的從駕駛位上下來，唐敬杞坐了上去。
似乎覺得還不解氣，他抬眼看趙文煜。
「道歉！」
唐敬杞說的沒錯，趙文煜是個有腦子的人，他知道錯在哪裡，我看到他在我車門外面，只好按下車窗的開關。
車窗緩緩落下那一刻，我正對上趙文煜虛偽的眼神。
只聽他說：「陶顏，對不起，我剛剛不該用那種態度和你說話，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因為唐敬杞已經發動汽車，遠遠的把趙文煜丟在後面了。
他問：「顏顏，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還好吧。」我說。
畢竟趙文煜話已經說出來了，我沒辦法短時間對堪比流氓的人釋懷。
我問唐敬杞，「你剛剛怎麼不讓我把話說完？」
他笑了笑說：「他若是個小人，日後可就難纏了。」
我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問了句：「回瀾海市嗎？」
唐敬杞似有遺憾的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聽你的。」
我遲疑了一下，長出一口氣。
如果我繼續推三阻四，就會顯得很矯情。
所以我說：要不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你不是想和我談談嗎？」
他很高興，拉著我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
看到他挑飯店的樣子，我不得不提醒他說：「今天我請客，最多人均200。」
他想了想，把車停在一處環境還不錯的中檔菜館。
「這頓你請。」他說。
這點我和唐敬杞相處還挺舒服的，他從不會像個土豪一樣，無底線的炫耀所擁有的資本，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找個位子坐下後，我們兩個開始點菜。
這次我們人在異地，沒有陸先生的陰雲籠罩，我心態平和不少。
唐敬杞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然後問我：「陸錚病的嚴重嗎？」
「他失憶了。」我說。
唐敬杞露出震驚的表情，繼而眉頭緊鎖，瞇了瞇眼，顯然對這件事表示十分懷疑。
果然他開口說道：「不會是裝的吧？」
我自然也不怎麼托底，但又沒辦法反駁什麼，陸先生已經超過24小時沒給我打電話了，正常情況下絕不可能，所以我也只能接受他失憶的事實。
我說：「管他呢，別來煩我就行。」
唐敬杞點了點頭，他說：「其實我聽到你和陸錚的事時，正好在國外。」
「所以你就不顧新婚的妻子，回來找我了？」我問的認真，但語氣卻是調侃。
唐敬杞苦笑一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當初我家老爺子把我發配到國外，其實就是為了把我和你分開。」
「那場讓你難受的聚會結束以後，我和家裡大鬧了一場，沒辦法，我翅膀也沒硬起來，也不敢給你什麼承諾，現在想想我真的好後悔。」
唐敬杞開始追憶往昔，我卻並沒有感覺到造化弄人。
畢竟，我只把他當成朋友，上學時很好的朋友。
「後來呢。」我問。
唐敬杞語氣有些惆悵。
「前年我終於回國了，確真的以為你男朋友就是陸錚，我難過了好久。」
「我把所有責任都歸結到我那個可惡的叔叔身上，我覺得如果不是他，當初你不會對我生疏，如果不是他攪合，我家裡人也不會不同意，我父親也不會把我送出國外定居，所以，我為了氣死他，我力排眾議和他死對頭的兒子結婚了。」
「不過你別誤會，是假結婚，小白他是個癌症晚期，他和家裡有點過節，我們協議一年，馬上快到日期了。」
聽他這樣說，我說心裡絲毫沒有觸動是假的。
原來那場讓我屈辱的聚會，不止我一個人耿耿於懷。
以前我從未想過唐敬杞會喜歡我，但這幾天，我也思考過上學時的種種，那時候的我似乎神經過分粗條了些，就連20幾歲時六六向我表白，我也是狠狠拒絕的。
我的生活中貌似就沒有愛情這兩個字，對我來說父母離婚，父親和小三是真愛，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另一半有過幻想的，我記不清了，大概是第一次和陸先生發生關係以後吧。
都說第一次讓人印象最為深刻，可那時我被同事下了藥，迷迷糊糊幾乎什麼都不記得了，醒來後，我只覺得某處異常慘烈。
我後來開始思考，談戀愛絕對不能選陸先生，他技術不好，反而暖如小太陽的六六更符合我對愛情的想像，他一定會很溫柔的對待我。
「嘿！，想什麼呢？」
唐敬杞在我耳邊打了個指響，我才發現我走神了。
這很不禮貌，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隨便找了個話題。
我問： 「後來你叔叔被你氣死了？」
「他得了腦血栓，在醫院裡躺著呢！」
唐敬杞說這話時咬牙切齒，我大概能感覺到他對這件事情有多麼的牽腸掛肚。
作為整件事情的導火索，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唐敬杞。
怎麼說都有些尷尬。
想了想我說：「唐敬杞，謝謝你喜歡了我這麼多年，但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也喜歡了好久，我想等我一切重新開始以後，我會去找他，所以我們只能做朋友。」
我看到唐敬杞不甘心的眼神，他似乎沒想到他做了那麼多事，都會徒勞無功。
其實我也感動過，只是我想到陸先生的小白貓時，會對唐敬杞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排斥感。
他太有心機了，我彷彿駕馭不了。
「他是誰？」唐敬杞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好的一個人，不過你放心，他和陸錚一點也不一樣，如果我們在一起，我相信他會對我很好的。」我說。
唐敬杞看我的眼神中並不是遺憾，反而有些憐憫。
他小心翼翼的問我：「陶顏，你確定你沒有幻想症之類的？」
我無語的看著他。
他說：「顏顏，我喜歡了你十幾年，如果你想讓我心甘情願的退出，至少也要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我至少要知道我的對手是誰？你就這樣一次一次拒絕我，我真的很難受。」
我就怕他知道對手是誰，不過既然他想要合理的理由，我可以給他。
我深吸一口氣，對上唐敬杞深情的目光，這一瞬間我竟然有些語塞。
我緩了緩，不知為何，我似乎沒有剛剛那麼有底氣了。
我說：「唐敬杞，我不喜歡你，算正當理由嗎？」
第40章 一個夢 黑色的小人…
我又感冒了, 這些年身體一直不太好。
我想起上次去劇組拍戲，回來後也是這樣。
渾身發冷，手腳冰涼。
此刻屋裡開著空調, 我坐在床上端著熱水看手機發呆。
六六仍然沒有回復我的信息，我很難過。
他這幾天就像消失了一樣，我心中愈發不安。
明明是我拒絕了他，現在倒好像是我被拋棄了一樣。
其實我也沒想到自由會來的這樣快。
快到我覺得一切還都不那麼真實。
昨天是唐敬杞送我回來的，因為我拒絕了他的緣故, 我們幾乎一路無話。
車廂裡死一般寂靜，一種前所未有的尷尬氣氛逐漸蔓延著。我好想睡過去，左右也不是第一次這樣, 誰知那時的我卻異常精神。
反倒唐敬杞了問了一句，「還有很遠，你要不要睡一會兒？」
他大概看出來我有些侷促不安，但別人在開車, 我也不好意思玩手機。
就這樣尷尬了一路，車總算停在了我小區門口。
我下車時，唐敬杞叫住了我, 卻對我欲言又止。
我回頭看他, 心裡竟然多了幾分糾結。
我在想朋友之間變成現在這樣尷尬的境地, 還能否繼續交往了？
唐敬杞目光深深地望著我，彷彿下定決心般的說道：「顏顏, 我不介意再等你10年。」
那一刻，我似乎被感動到了，心臟的位置空出一點點地方，來容納這份熾熱的情感，只可惜我無法用同樣濃烈的喜歡回應唐敬杞。
在我心裡, 始終把他當成朋友。
於是我回道：「謝謝，但我覺得我們只適合做朋友。」
他無奈的笑了笑，問：「先做朋友也好，那我以後約你，你還會出來嗎？」
「會。」我回答的乾脆，至少我覺得既然答應做朋友，就沒有必要刻意疏遠，會顯得十分做作。
他像鬆了口氣般的笑了笑，竟然紅了眼圈。
我有些不知所措，近似乎逃離一樣和他點頭告別，急匆匆的跑進小區裡。
現在我想想，仍然尷尬倒腳趾頭摳起了床單。
沒做虧心事，我跑什麼呢？我有些懊惱。
想到這裡，我把熱水放在床頭櫃上，打算躺在被窩裡刷會兒手機緩解這種自怨自艾情緒。
登錄上社交平台，我這才發現，已經過去三天了，我的熱度仍然居高不下。
我仔細一看，好像哪裡不對。
關於我新的熱搜頭條，在今天一早就誕生了。
【蘇寒辰微博內涵陶顏】我點進去一看，蘇寒辰好像確實在內涵我。
他說：「某位在頭條上爭風吃醋的過氣影帝，聽說您復出了，但我希望您能有自知之明。作為您即將復出那部劇的合作演員，我真心勸導您，以您的長相，沒錢了不如去抱大腿，不要企圖毀掉別人的勞動成果，畢竟男主一年才拍一部戲，如果因為您不能播出，您罪過可就大了。」
下面疑似男主顧□的小號做出回應：「是啊，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想的，晦氣。」
我大概明白說好的試鏡為什麼取消了，原來是因為男主角兒顧□，他不想與我合作，就找來狗腿子拉踩我。
這種事我以前見過不少，基本都是男二顏壓男主，所以有些人不願意和前輩拍戲，尤其是過氣的前輩。
風頭會被搶走，其實就是業務能力不行，還自卑。
從他的字裡行間，我不免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酸氣。
他以為我現在糊穿地心，就可意隨意欺負，但我也想教教他什麼叫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顧□出道不過三四年，想趁機踩著我登頂，未免也太功利了些。
撕逼，我陶顏最不怕的就是這個。
他發微博，我也發，不然好像就他一個人有微博一樣。
我發：「人要是自卑起來，是很可怕的，畢竟一年只能有機會拍一部戲，不紅，倒不如找找自己的原因，真替那幫與你合作的演員同事們感到悲哀。（分享個趣事）今天早上沒吃檸檬，卻聞到周圍有股子酸氣，我還納悶這是為何？原來是有人成精了。」
很快就有人轉發我的微博，其中就有我的好兄弟裴景澄。
他說：「某些自卑男主，有雇狗腿子網暴別人的閒工夫，莫不如好好研究下劇本，萬一明年一部戲的都接不到，那就更難看了。」
我猜我評論區一定是腥風血雨了，畢竟我早已經習慣挨罵，誰知道我的評論區竟然一片和諧。
【哇偶，我家顏顏好剛啊，沒錯我的顏顏回來了。】
【媽蛋，我還以為橙桃be了…】
【就是我們顏顏才沒有被封殺，顏顏是受害者…】
【顏顏回來太好了！雞凍。】
【歡迎回來呀…】
…
她們竟然都在歡迎我回來，時隔6年，我感動的熱淚盈眶。
不過我本想懟顧□和狗腿子而已，竟然藉機宣佈復出了。
我始料未及，這樣會不會太快？我還沒有和公司打招呼，是我衝動了。
接著，網上似乎又關於我算不算劣跡藝人討論了一波，這次結果似乎要比上次好得多。
我一條一條翻閱著，即便是被別人討論、謾罵、質疑的這種感覺，也要比我一無是處在家躺著顯得更讓我舒心。畢竟這能讓我產生一種很強烈的存在感，不讓我覺得活著可有可無，還不如死了算了。
晚些時候，我看手機。
在他們嘴裡，我似乎變成了受害者，果然六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了，包括人們的觀念。
有些人開始真正好奇拍攝者究竟是什麼人？那一年他們只顧著討伐我，似乎忘了拍攝者才是整個事件的重中之重。
有人懷疑是陸先生，因為從我出事到現在，狗仔拍到最多的就是我和陸先生同框。
我這些年也在反覆疑惑，洩露照片的人到底是不是陸先生？
不知不覺間，我頭頂上方竟然冒出了一黑一白兩個小人，他們幾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大小就好像陸先生手裡的那個娃娃。
只不過白色小人有一對可愛的翅膀，在午後陽光的映射下，翅膀上彷彿染上一層彩色的金沙，甚是好看。
它撲騰來撲騰去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它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要向前看，未來才是重要的，況且七年前如果不是陸先生把你帶回家，你可能就要被酒吧的那群人陸lj啦。」
我覺得有道理，卻看見拿著鋼叉的黑色小人一腳將白色小人踹飛了。
它晃著觸角惡狠狠地說道：「有什麼區別？陸錚和那群人一樣噁心，他為什麼拍照？就是為了逼你就範而已，你不想報仇復嗎？」
「可我媽媽怎麼辦？」我問。
黑色小人盤旋在我眼前，它露出的表情愈發猙獰。
他說：「你還管那個女人做什麼？她根本不愛你，她更愛她的錚錚，她根本不關心你的感受，你去告陸錚，是他拍的照片，一定就是他洩露出去的，他該千刀萬鍋，最後讓他和那個那個女人同歸於盡！一起下地獄！」
「不要！」
我大喊一聲，滿頭大汗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邊的一切都很正常，沒有那些殘酷的畫面，更沒有那兩個小人，而且現在是晚上7點，天已經黑了。
原來這是一個夢，我舒了一口氣，卻覺得夢境無比真實。
我好害怕，我害怕成為那個黑色的小人，他那麼惡毒，一定不是我…
我想起來我還沒有吃藥，趕忙從抽屜裡翻找出抗抑鬱的藥吃掉。
即便是這樣，我也已經分不清這到底是抑鬱症造成的影響，還是我真的就如那個黑色小人那麼想的，甚至想讓我的母親和陸先生一起下地獄。
這太可怕了。
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空曠的房間裡，嚇得我心弦劇烈顫動，好在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鄭導演打來的。
第41章 回暖 （這章只寫了事業回暖過程。）……
「鄭導,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我平復心情開口問道。
他說：「陶顏，我還是想和你談談我那部戲。」
他這次顯然是帶著更大的誠意才來的電話, 可我卻有點退卻。
我不喜歡勾心鬥角的劇組，所以我和顧□沒辦法一起合作，他太噁心了。
不過鄭導演卻說：「陶顏，我覺得顧□這個人是有點麻煩，後來又覺得是我考慮不周, 你來演男三，確實有點…這也不能全怪顧□，你知道的, 你回來，圈裡不少人忌憚你。」
我覺得他在誇我，誇我有一張男主臉…
果然鄭導演還在喋喋不休，他說我上次演的男八號就不錯, 雖說是個反派，但卻十分經典，說不定會成為我將來演藝生涯中重墨重彩的一筆。
我聽著怎麼這麼彆扭？
我說：「哥, 你有話就直說。」
好在鄭導演也算是個直來直去的人, 他說：「陶顏, 哥最近在對接一部雙男主劇，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雙男主, 我立馬想到了耽改。
我是不願意拍耽改的，我不想和別人綁在一起。
所以我說：「哥，如果是耽改就算了。」
「不是不是，不是耽改。」他趕忙解釋：「有女主，但另一個男主恐怕要壓你一番。」
我又不是番位癌, 主要還是怕自己影響這部劇，再次拒絕。
誰知鄭導演突然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陶，哥其實挺感激你的，當年要不是你，哥也沒有今天，所以哥不怕影響，更何況你復出第一部 劇熱度應該很高，咱倆屬於互相成全。」
我知道他為什麼這樣說，主要原因還是9年前，我幫了他一次。
那時他不過是一個網劇都拍不起的小編劇，沒公司、沒背景、沒團隊，空有一身才華。
在一次商業酒會上，他不知道怎麼混進來的，硬是塞給我一沓厚厚的劇本。
我當時還被嚇了一跳，最開始他向我衝過來時，我還以為他是個狂熱粉絲。
保安發現後將他拖了出去，舉辦方向他追責，是我替他說了幾句好話，他才沒被送進警察局拘留。
後來大概過了一周左右，我閒著沒事，想起了那個劇本，就在碎紙機前面找到了它，我助理正要粉碎了，我撿起來看了一下，越看越感興趣，於是就按照上面留的電話打了過去。
我這才得知，鄭導演窮的連地方住都沒有。
我只好把我名下的一套房產借給他住，並且和他談了拍攝的合作意向。
從某種意義來說，我曾經算是他的伯樂。
後來我憑借那部電視劇，斬獲人生中第二個視帝，他也拿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新銳編劇獎，低開高走一路至此，現在成了著名導演。
他冒著作品被封殺的危險幾次找我，大概也是忘不掉我當年對他的支持。
我記得我出事那年，他給我打過一次電話，他說：「陶顏，你別放棄，有一天你還想拍戲，有哥呢。」
那時我只是笑了笑，當成一句普通的安慰，畢竟我那個處境，誰搭上我誰倒霉，現在我想，原來這真的是一句有份量的承諾。
我不願挾恩圖報，演什麼男男一號。
想了想我說：「哥，你的心意我都懂，你有沒有什麼上次那樣的配角給我演一演，我就很知足了，不用非得演那麼重要的角色。」
我這樣說他還不幹了，總之他的意思是一定要讓我演男主角。
最後他乾脆說：「陶顏，你是不是生哥的氣了，怪哥前天我沒和你解釋清楚，不然我把顧□撤掉，你來演男一。」
「不不不。」我趕忙拒絕，雖然把顧□換掉，我心裡很爽，但真的沒必要。
最後我還是答應了鄭導演，我同意拍攝那部雙男主劇，他這才心甘情願的掛了電話。
我想我這次應該不會被換掉了，開心的去廚房煮餛飩。
吃飯時，多年不聯繫的前經紀人，也是公司現任總經理嚴暢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這次我有些緊張，當年我的所作所為，大概夠嚴暢膈應一輩子了。
他突然找我，八成是因為最近頻繁出現在大眾視野的原因，好歹我合同還沒到期。
我深呼吸幾下，接起電話，主動打招呼。
「嗨，好久沒聯繫了，最近好嗎？」
電話那頭的嚴暢冷哼一聲，「好，怎麼能不好，自從你的事過去以後，就再也沒什麼值得我煩心的了。」
「呵呵，呵呵呵...」我乾笑幾聲，來緩解這樣的尷尬。
「我不是也是身不由己嗎？」我說。
他倒是沒繼續挖苦我，大概當初那種恨鐵不成鋼，恨不得殺了我的心思已經淡了。
他說：「要復出？想好了嗎？」
「當然想好了，我還是繼續拍戲。」我回答的相當誠懇。
他又不鹹不淡的笑了幾聲，我現在沒什麼資本和他談條件，就只能等著看他有什麼想法。
嚴暢和我合作的時間長，雖然上次把他得罪了，但他也不會給我穿小鞋。
果然，他說：「你和唐娛的合同滿打滿算還有三個月到期，你想怎麼辦？」
如果要我選，我自然不想離開唐娛這棵大樹，可要是繼續留下，那幫高層鐵定會有反對的聲音出現，唯一能幫我的大概也只有嚴暢了。
我覺得我現在做小伏低也並不丟人，畢竟我這種艱難的處境
我嘿嘿的笑出聲音，略帶討好的說：「我沒什麼想法，一切就聽領導怎麼安排了唄？」
「呵！」他那頭笑了一下，略有一絲愉悅的說道：「如果這次你復出，在能保證不給我添麻煩的前提下，我可以在高層會議上為你說幾句好話，畢竟雪藏這種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
我當然知道這些，我當年撤訴不知道打臉了多少人，我猜他們雖不至於耿耿於懷，卻也覺得十分厭惡。
我說：「好啊，那先謝謝嚴總，我等你消息。」
他那頭歎了口氣，笑了：「行啊，陶顏，我就知道還得求到我頭上，其實會議昨天就開完了，討論結果是先續約五年，但大家想看你表現。」
我愣了一下，感覺特大的喜訊從天而降。
就聽見嚴暢涼涼的開口，「別高興太早，你想像當年一樣挑三揀四這不拍那不拍的恐怕不行了。現在你回來的任務是給公司賺錢，所以公司會給你接大量的新資源，如果你能回到頂流，公司想用你對標星輝的褚景辰，他年紀輕輕，勢頭很猛，好在拿獎拿得少，但這都是後話，看你爭不爭氣了。」
我似乎明白高層為什麼同意我在唐娛復出了，資源就那麼多，有競爭力的明星也就那麼幾個，我這幾天的熱度恰好在持續發酵，如果這時候公司肯下場包裝我，資源一定不會差，更合況，我比較便宜。
如果我爭氣，這些都是我的，如果我不行，資源就會內部消化，同樣的價格金主爸爸只能在唐娛選擇更換藝人，星輝撈不到資源，其他公司也撈不到。
最重要的是，我的商業資源分成大概不到百分之十。
嚴暢知道我是個聰明人，他歎了口氣：「其實我知道公司利用你不是很公平，但眼下也只能這樣了，我現在不帶藝人了，所以給你安排了經紀人潼沅莘，他比較靠譜，你可以相信他，你現在有的資源可以告訴他。」
我想得開，被利用也挺好的，說明我還有價值，我享受公司待遇，替公司爭取利益也是理所應當。
最後嚴暢說過幾天有個商業酒會讓我參加，我笑著說：「那服裝得公司提供。」
嚴暢已經忍不住了，到底還是罵了一句：「媽的，老子還以為你當年包庇了嫌疑人，就他媽可以順利的嫁入豪門了！」
電話掛了，我笑了笑，果然他還是當年那個暴脾氣，故意在這給我裝高冷而已。
不過現在有公司給我撐著，我對剛剛鄭導演說的男主角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第42章 賠衣服 陸先生上線了…
虹樂影視基地正式成立, 這次項目的主辦方特意在四面環海的藍島大酒店立舉辦商業酒會。
比起之前的常用的老影視基地，這裡科技感更強，場地更大, 能同時容納多個劇組的需求。
與基地相連的是一個待開發的工地，虹樂集團打算蓋一個適合遊客參觀的影視樂園。
正因為這樣，基地會投放許多個廣告位，今天與之相關的各行各業來了不少人，形成了多個資源鏈。
我好久沒參加這樣盛大的場合, 縱使穿著7位數的禮服，心裡還有些不適應。
我的新經紀潼沅莘和我一起，他問我：「你自己可以吧？我去替你談幾個代言, 一會兒恐怕不能陪你了。」
「可以。」我說。
事實上，我也不好意思拉著他陪我一起。
我這位新經紀人對我怎麼樣，從他替我安排的禮服就看出來了。
他說無論我之前被公司雪藏還是行業內被封殺，影帝就是影帝, 即便是借來的衣服，也要符合身份才行。
我瞬間就理解嚴暢為什麼把他配給我了，他身上那股子張揚和自信, 像極了當年的我, 而我的稜角早已經在那場事件中被磨礪的光滑整齊。
現在的我, 再也找不回當年的那種自信。
宴會開場沒多久，我看見潼經紀人被別人叫走了, 我只好一個人四處轉轉，增加一點曝光率。
在這期間，偶爾會有昔日的合作夥伴態度或真或假的來問候我，與我攀談幾句。
他們這些人裡，有的是真心和我交好, 有的就是想打探一下我現在的資源，還有的就是想單純炫耀一下，他現在混的比我好。
三十幾歲的人了，又看盡了世態炎涼，對於他們這種各樣的態度，我已經能做到應對自如，甚至還可以露出大方得體的微笑。
我一一應付著，卻在這裡碰見了煜藍集團的幾位高管。
真奇怪，他們怎麼來了？還是組團來的。
每次煜藍集團的年會陸先生都拉著我參加，他們大概以為我是陸先生的親戚，自然而然走過來和我打招呼。
我很煩躁，但還是裝作禮貌的應付著。
因此我也聽見了四周不和諧的聲音。
顧□，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奈何他就是喜找茬。
背後議論我也就算了，還特麼那麼大聲，好像我聽不見一樣。
「你說他和陸總到底什麼關係？不會真嫁入豪門了吧？」
「要是真的早就公開了，不過是各取所取罷了。」
「就是就是，這不是照樣復出賺錢了嘛。」
「八成是被甩了，不是說第三者是裴景澄嗎？」
……
聽他們balabala的討論，我忽然有個想法，以我現在的復出情況來看，只要檔期合適，我來出演顧□那部劇也不是不行，或者乾脆就繼續演那個男三號，直接將顧□飾演的男主秒掉算了。
考慮了十幾秒，我決定找個時間和鄭導演好好談談。
正當我在宴會廳角落給鄭導演發信息的時候，我聽見一旁的幾個人在聊天。
好巧不巧，虹樂影視基地竟然是煜藍旗下的分公司的投資項目，那也就意味著陸先生很可能會到場。
時隔快一個月了，我還是不想見到他。
我很享受沒有他的這段日子，為了不讓他看見我產生什麼不該有的回憶，我趕忙躲在宴會靠近後門的位置。
這裡有幾張空桌，大家都在前面圍著項目地塊攀談，我這個位置自然沒人注意到。
正當我慶幸之餘，後門突然被打開了，我回頭一看，心臟頓時揪成一團。
一身銀白色禮服的陸先生和小傑一起走了進來。
我與陸先生四目相對，大概不到兩米的距離，我當作沒看見他確實不太好。
倘若陸先生記得，我什麼表情都理所應當，可他偏偏不記得，我也只好硬著頭皮打招呼，不然我怕他會起疑心。
我說：「嗨，好久不見，你的傷好了？」
陸先生目光中沒什麼特殊情緒，就是臉色有些蒼白，還帶著一絲尚未痊癒的病態。
他禮貌生疏的對我微微額首，「好多了，謝謝哥哥惦記，乾媽偶爾會來給我送吃的。」
我笑了笑，說：「是，她對你一向挺好的。」
我本以為話題就這樣結束了，誰知道陸先生竟然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突然一步邁到我面前，嚇得我急忙後退，這種壓迫感太強烈，我有些不知所措。
他似乎看出了什麼，又往後退了一小步。
他說：「那哥哥和我關係一定很好吧？」
這樣的問題我不太好回答，我若說好，他會八成會纏上我，我若說不好，很可能會得罪他，想了想我說：「你平時比較忙，我們也不常見。」
「哦。」他表情略有失落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其實我現在也沒有那麼忙，乾媽說你也比較閒，我明天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陸先生臉上，為什麼他都失憶了，還陰魂不散一樣？
我將畢生的演技幾乎都用上了，笑著說：「我最近拍戲挺忙的，你也還生著病，改天，改天我請你。」
我這樣一說就是沒日子了，陸先生應該聽的懂，他的表情略有惆悵，說了句：「好，那就改天。」
接著他帶著小傑向會場中央走去，我看小傑，他也回頭看我，悄悄的指了指手機，意思是晚一點聯繫。
我先鬆了口氣，但內心還是很忐忑，陸先生現在這個樣子怎麼怪怪的？
作為宴會主辦方最大的領導入場，即便行事再低調也引起人群不小的騷動，我看到陸先生以水代酒的應付著，想著再過一會兒我就先走。
按照我的日程安排，若是在公共場合再次遇見陸先生，八成得下個月。
這時我的經紀人朝我招手，我猜他大概想向我介紹什麼人，就端著紅酒走了過去。
誰知僅僅二十幾米的距離而已，竟然也會發生意外。
我被後面的人故意撞了一下，手裡的紅酒一下子灑在了身側高個子男人身上。
他純白色禮服背面幾乎全被我染上了紅酒漬，我尷尬之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罪魁禍首顧□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從我身邊像沒事人一樣走了過去。
我現在沒空找他理論，趕忙向受害者道歉，那人回頭看我，竟然是焦唐。
他說：「陶顏，好久沒見，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尷尬的說：「對不起，焦總，我剛被推了一下…那個衣服我賠…」
他笑著說：「沒關係，你不用賠，我換一件就好了。」
我知道他大度，但我也不想欠他的。
陸先生的狐朋狗友，我是沒什麼好感的，十幾萬，我可以和嚴暢借一下。
我堅持說會賠給他，誰知他呵呵笑了兩聲，半摻玩笑的說：「你要真想賠，我去找你家陸錚要好了。」
「……」
他說完就要走，我愣了一下，立馬覺出大事不妙，趕忙快走幾步攔住他，說：「不能，不能和陸錚說，我賠給你就行。」
周圍似乎有人在往我們這邊看，我不想成為這場宴會的焦點，只得最後說一遍。
「焦總，你千萬別告訴陸錚，算我求你。」
他眼神微妙的盯著我，也沒說同不同意，不過就算他不同意，我也不能和他繼續耗下去了。
我往後退開兩步給他讓路，卻不曾想轉身的時候和陸先生撞了個滿懷。
我腳步一個不穩，身體往後倒去，陸先生眼疾手快扶住我的後背，卻在彎腰的時候，將整杯紅酒潑在我七位數的衣服上。
紅酒漬蜿蜒崎嶇的散開，這件衣服百分之百是廢掉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我這下真的成了全場焦點。
他尷尬的說：「哥哥，你還好吧？有什事必須瞞著我？」
我倒吸一口冷氣，目光透過陸先生，看到我經紀人十分無語的眼神。
他八成後悔從品牌方借來這麼貴的衣服給我穿。
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陸先生在我眼裡就像是個衰神，有他的地方我就很倒霉。
焦唐走過來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說：「沒關係，真不用賠了。」
我欲哭無淚。
他走後，我看了看自己這身廢了的衣服，又看了看我經紀人哀怨的眼神，咬了咬牙對陸先生說：「你賠我衣服！」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可這件衣服對我來說已是天價，對於陸先生，不過是九牛一毛。
更何況之前他對我那麼惡劣，我訛他一件衣服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被品牌方追責，處理起來很麻煩。
陸先生的眼神裡透出了幾分驚訝和無辜，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理直氣壯。
更何況我剛剛還踩了他一腳，也不道歉。
周圍已經有人在議論了，我聽見有人說陸先生是故意潑我的，因為我主動投懷送抱。
我的臉真的是一丟再丟…
還有人說我是陸先生的情人，我親眼看到陸先生的目光向那人移過去一點點。
他很好奇…
為了避免陸先生深究，我趕忙把他拉到一邊。
我說：「這衣服是我借的，很貴，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點頭：「有。」
既然這樣，我更加氣勢洶洶的和陸先生對視。
但我突然覺得，我其實大可不必這樣歇斯底里。
陸先生被我瞪的幾分茫然，甚至他的表情裡明顯帶著一百二十分的不可置信。
我一個非親非故且不怎麼熟的哥哥，上來就讓他賠7位數的衣服，並且錯誤也不全在他，是有些說不過去。
他說：「走吧，我先帶你換身衣服。」
他這個樣子明顯是起疑心了，我只怪自己太衝動了，被一下子要陪這麼多錢嚇到了。
現在離開說不用賠了，肯定不行，只能硬著頭跟著陸先生來到他的酒店客房。
我坐在套房的客廳裡，陸先生拿了幾件適合我的衣服放在沙發你上。
他說：「你先挑合適的去換上，後續你那件衣服我和你品牌方對接。」
我覺得也可以，拿起一套衣服放在跟前，然後就開始解起了衣服。
陸先生回身倒水的功夫，我已經脫的差不多了，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臉紅了。
他說：「哥哥，你…」
我沒發現任何異常，與他對視。
「怎麼了？」我問。
他說：「你平時換衣服也是這樣，都不背著點人嗎？」
我恍然大悟，我以前和陸先生在家，他甚至都要求我不穿衣服，更別說換衣服背著他這個變態了。
七年足矣讓我養成在陸先生面前不知羞恥，對於我來說這都是稀疏平常。
我尷尬的看著他，他雖然臉紅了，卻也沒有移開目光的意思。
為了不讓他懷疑，我故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哎呀，你事可真多，我們都是男的，有那麼多講究嗎？」
他無言以對，我乘勝追擊，隨便拿起一旁衣服上的領帶遞給他。
我說：「你要是不想迴避，不然把眼睛蒙上？」
他盯著那條領帶，又難以言說的看了看我，突然精神狀態變得很差，汗如雨下。
他說：「哥哥，我頭疼。」
「！」
我心裡咯登一下，趕忙扶住即將要摔倒的陸先生，他已經暈過去了。
我費力把他放在沙發你上，一邊撥打救援中心的電話，一邊穿褲子。
這時候小傑推門走了進來，好像門口還有其他人經過。
他說：「陸總，剪綵要開…」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我提著褲腰帶閉了閉眼，對電話那頭說：「藍島大酒店，5號房，有個傻逼暈倒了。」
第43章 啥關係 到底是誰的錯？
「我夢見, 你沒穿衣服，我們兩個在床上，你還蒙著眼睛…」
「停！」
我趕忙摀住陸先生的嘴, 力道大的恨不得將他捂死在床上，並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
病房裡還有其他人呢，陸先生的父親何重陽，好友焦唐也在。
大概是發現這些話不是他們能聽的，面壁的面壁, 裝作打電話的打電話。
尤其是何重陽，那糟心的表情，我已經無法用恨鐵不成鋼來形容了。
他大概也想不清楚, 這些年他好不容易瞧順眼的兒子，為什麼總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
何重陽瞪了我一眼，我只好心虛的將目光移到別處。
陸先生似乎發現氣氛不對，左右看了看, 也識相的不再掙扎。
我放開手，安慰他說：「一個夢而已，你別往心裡去, 夢都是假的。」
他看我, 目光中滿是質疑。
「可我家裡還有…和你長的一模一樣的娃娃。」他不甘的說。
我好想去陸先生家裡, 把全部有關於我的一切通通抹掉，只可惜為時已晚。
我瞎編說：「哦, 朋友送我的那個娃娃，原來在你家，我說我忘記落在哪裡了。」
我這麼說，何重陽和焦唐都皺著眉看我撒謊不打草稿的樣子。
他們大概沒想到，我會趁著陸先生失憶, 直接翻臉不認人。
或許在他們眼裡，我就是趁著陸先生失憶，始亂終棄的渣男，說不定陸先生自己也那樣認為。
瞧瞧他的表情，彷彿舊社會被地主老財趕出家門的棄婦，一副即將要無家可歸的模樣。
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被陸先生盡收眼底。
他見狀不再說話，而是很惆悵的歎了一口氣。
我也不想多說什麼，起身和其他人告別。
最後我看著陸先生，說：「你好好養病吧，我走了。」
他抬眼看我，不捨的動了動嘴唇，最終點了點頭，眼角還沁出幾滴淚花。
有毛病吧？我想。
連忙深呼一口氣，逃離般的走出醫院。
我經紀人和司機已經在停車場等我了，上車後，我經紀人問我：「一個好消意和一個壞消息，你先看那個？」
「壞的。」我說。
他拿出手機給我看，【某復出男星宴會中途開房，約會商界大佬。】
我把手機還給經紀人，這樣的新聞我早就懶得回應了。
「這是捕風捉影，惡意捏造。」我說。
「好消息呢？」我問。
「聽說你復出了，你以前合作過的三家金主爸爸重新拋出了橄欖枝。」他說。
這確實是個好消意，我現在正好缺錢，多接工作才能賺錢，才能讓我擺脫陸先生給我帶來的心理陰影。
晚上回到家，我獨自一個人坐在窗台看星星，六六已經消失好久了。
我甚至懷疑他已經將我拉黑了，所以我不敢再給他的企鵝發送信息，好怕會彈出冰冷的提示。
誰知就在我準備睡覺的功夫，我的企鵝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哥哥？」只有這兩個字。
我急忙回：「這麼多天，你忙什麼呢？」
他沒回，一夜都沒回…
我頂著黑眼圈起床熱早餐，從廚房出來，我發現六六回消息了，他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皺眉，懷疑六六被盜號了。
我是不是遇見騙子了？
我語音發過去，六六掛斷了。
他就像消失了一樣，一整天再也沒出現過。
我內心惶恐不安，害怕六六出事了，又不知如何是好。
惴惴不安的心促使我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直到經紀人打電話讓我上微博。
我和顧□一起上頭條了。
有人發了昨晚宴會廳的監控，顧□明顯的撞了我一下，致使我將紅酒潑在了焦唐的衣服上。
視頻很清楚，顧□經過我時還笑著向我示威。
現在大家都在罵顧□，說他心機太重，應該滾出娛樂圈。
這明顯是有人故意幫我，會是誰呢？我很好奇。
就在這時小傑給我發了信息。
原來網上的這段視頻是焦唐查到的，陸先生執意要為我打抱不平，現在陸先生想處理顧□，問我有什麼想法。
無論怎麼處理，我都不想讓陸先生和我產生任何不必要的瓜葛，他愛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我完全不打算回復。
誰知小傑又發來信息告訴我，「陶哥，陸總在家裡找到了一箱子和你一模一樣的娃娃，他還發現了寫著你名字的衣櫃，還有精心為你準備的營養餐食譜，還翻了你們的聊天記錄，又看了有關於你們的所有緋聞…所以陸總覺得，你們是談戀愛的關係。」
小傑還給我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包，甚至得意。
我頓時覺得五雷轟頂，要不要這樣恐怖？
我好想逃，卻不知道該去哪裡。
我一個人躲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生怕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陸先生會再次對我百般糾纏。
我想他應該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像個毛沒長齊的畜牲，但我依然對他充滿心理陰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不知不覺在床上睡著了，門鈴聲將我驚醒。
我家好多年沒來過客人了，我搖晃著下地打開攝像頭，發現畫面裡只有半個人影，手裡捧著半個箱子，我懷疑是送快遞的，或者按錯門鈴之類的。
保持對陌生人的小心謹慎，我問了句：「你好哪位？」
誰知陸先生雙手捧著一個箱子，突然出現在屏幕前面，對著監控對我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嚇得我心尖直顫。
他竟然還知道先躲起來，確認我在不在家？
我有一種被厲鬼纏身的錯覺。
陸先生抱著箱子，對著攝像頭向我揮手。
他說：「哥哥開門啊，我知道你家。」
我直接關掉攝像頭，任憑陸先生怎麼按門鈴我都不開，直到我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倆一門之隔，我知道是他上來了，小區樓下的單元門不可能一直沒人出入。
為了不讓鄰居說成是擾民，我只好將門打開。
陸先生眼睛濕漉漉的站在門口，他身上藍灰色的毛呢大衣還冒著絲絲涼氣，上面還有化不開的水珠。
我這才知道，今天外面下了雨夾雪。
陸先生雙手凍得通紅，抱著箱子，可憐巴巴的樣子問：「哥哥，我能進去說嗎？」
我深呼吸好幾下，將他讓進來，可我沒有給他拿拖鞋，意思是讓他站在門口，說完就走。
他看出來我不歡迎他，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放在一邊，竟然自己找鞋穿。
我恨不得再給他一花瓶，直接將他送走。
我問：「你來做什麼？」
他換好鞋，把衣服掛在門後，直接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我討厭他這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樣子，但還是接了杯熱水，沒有給他，而是自己拿在手裡。
倘若他說的話讓我不高興了，我就拿水潑他，對，燙死他！
陸先生看我手裡捧著熱水，他沒有，問：「能給我一杯嗎？」
我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他見我這個態度，默默低下頭，搓搓凍的通紅的手背，說了句：「哥哥，我錯了。」
他這個道歉讓我莫名其妙，雖然他確實應該道歉，但我卻不知道他道的究竟是哪一樁。
我試探著問：「你想起來了？」
他搖頭：「沒有。」
「那你道什麼歉？趁著天還沒黑，回家吧。」我說。
面對我的逐客令，陸先生頗為緊張，他幾步跑到門口，將箱子打來，把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出拿。
我看到了十幾個硅膠娃娃，都特麼和我一模一樣，我還看到了一隻手機，一堆食譜等等，最後我還看到陸先生拿出了對我使用過的情趣玩具。
我身體的記憶瞬間被打開了，猛地一個激靈。
我大聲問：「陸錚，你要幹什麼？」
他看我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他說：「我不想幹什麼，我就想證明一下，我們以前是那種很親密的關係，我們談過戀愛。」
多可笑，談戀愛。
我譏諷一笑，走過去隨便拿起一樣東西問陸先生：「就憑這些東西，你就認為我和你談過戀愛？你有病吧？你怎麼不說是你變態，偷偷暗戀我？」
我故意把問題引導給陸先生自己，左右他失憶了，我不介意讓他記憶變得更加混亂。
果然，他被我懟的語無倫次。
他坐在我家玄關，隨手拿起娃娃又放下，然後將其他東西拿起來，看看覺得不對，又再次放下，畫面十分詭異。
我和他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看著他焦急的尋找證據。
這一刻我真的覺得，我好像把陸先生的頭打壞了，他看起來很不正常。
我把他手裡的娃娃搶了下來，他看我，靜靜的看我，突然後退。
但他下意識的發現，我家似乎沒有花瓶可以砸腦袋。
我不想深究他究竟想起來了什麼，我說：「陸錚，你回家吧，我和你沒談過戀愛。」
他不信，終於，他似乎找到了什麼關鍵證據。
他拿出手機給我看，那是我們一起去遊樂場拍的照片，為了演白月光，我和陸先生的動作親密無間，眼神含情脈脈的對視，要說不是情侶，恐怕沒人會信。
除了這些，他還在箱子裡拿出了一沓擴列出的文件，上面是我和他所有緋聞報告，狗仔拍的照片也都被陸先生截圖貼在上面。
我不敢看這些東西，那彷彿是我與陸先生七年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理直氣壯的看著我，我卻不知道從何解釋。
我難道要說自己被他包養了七年？還是要告訴他，我間接害死他媽媽，他恨我，所以睡了我七年？又或者怎麼樣？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說：「陸錚，即便證明了又能怎麼樣？你不記得了，我們也不在一起了，就當做不認識，不好嗎？」
「不好！」他突然吼道。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是不是我的錯？」
第44章 謊言 那個人是誰？
「是我的錯！」
我不想辯解什麼, 我覺得讓陸先生進來，就是我的錯。
他看我，一副不理解的樣子。
想了想, 他說：「那左右我都忘了，如果是你的錯，我能原諒你嗎？我們重新在一起…」
「呵！原諒我？」我覺得太可笑了。
我為了我的錯誤，已經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我已經不需要陸先生來原諒我。
我說：「陸錚, 你已經忘了，又何必糾纏我不放呢？」
他看著我，眼底的佔有慾比之前還要嚴重, 這明顯是我始料未及的。
他不是忘了嗎？為什麼還如此執著？
陸先生激動的說：「可我還覺得我喜歡你呢？在醫院見到你就喜歡，我做夢都會夢見你，夢見我們一起上床，一起吃飯, 夢見我們一起去遊樂場，一起爬山…」
「夠了！」我對他吼道。
「那些你認為美好的回憶，我只覺得噁心、痛苦、恥辱！」
「噁心？痛苦？恥辱…」
他低聲自語, 滿目潸然的望著我, 又看了看地上的東西, 露出了剛進我家門的那個德行。
卑微且順從。
他說：「哥哥，我明白了, 一定是我的錯，其實我來之前就猜到了，你趁著我失憶，故意想和我劃清界限，一定都是我犯了很嚴重的錯誤…」
這次我沒有推脫, 我說：「對，陸錚，就是你的錯，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你。」
他慌了，他問我：「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我不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看我這樣，從箱子裡拿出了那堆娃娃。
「你不喜歡它們對不對？不喜歡就丟掉…」
「我聽小傑說了，說什麼白月光，我以前一定是個大混蛋，我傷害你了，從今天起，我只喜歡你一個好不好？」
「又或者是我上網聊天被你發現了，我這就把手機砸了，我再也不和他聯繫了。」
我一陣冷笑，「呵，你還上網聊天呢？」
陸先生這個交友方式，我猜他那幫狐朋友狗都不知道吧？
還說什麼只喜歡我一個…
他看我問出這句話，似乎覺得和這個有關，真的把手機砸了了，「光」的一聲，我趕忙去看我家地板。
手機落地的地方被砸出一個小坑。
「你有毛病吧？趕緊從我家滾出去。」
我邊吼他，邊往外推他。
陸先生耍起了無賴，任我拳打腳踢，就是不往門口挪。
他甚至拿起地上的情趣用品給我看，他說：「我還在家裡找到很多這種東西，還有手銬，我是不是個虐待狂？我有暴力傾向？還是我打過你…要不左右我都忘了，你想怎麼樣對我都行，你打我，要不你把我捆起來？我不反抗，你報復回來？」
我看著他滿眼嫌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我又不是個變態，也不想用變態的方式報復誰。
我只一個字，指著門口：「滾！」
陸先生哭了…
他哽咽這說：「哥哥，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但我知道我喜歡你，告訴我原因好不好？我改，我真的會改，求求你別丟下我，別和我劃清界限好不好？我真的忘了…」
我發現陸先生的樣子很不正常，他說他忘了，卻不忘了喜歡我，這可能嗎？
「你別裝了！你以為你說失憶了，我會信嗎？」我對他恨恨的說道。
他更加委屈了，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陸先生病態的重複著，我也無法分辨，但我覺得他應該看看心理醫生，沒準兒病的比我還嚴重也說不定。
他越是這樣歇斯底里的祈求我原諒，我就越是煩躁的不行，慢慢的，我心思也逐漸變得很惡劣。
他不是說想不起來了嗎？不管真假，我都不打算告訴他真相，我為什麼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和他劃清界限，關於過去的點點滴滴，我都會模稜兩可的回答。
我要讓他始終搞不清楚原因，讓他繼續滿懷愧疚，讓他為此感到迷茫和無助，折磨他每一根神經，直到他想起來為止。
如果他還是想不起來，偏要繼續執著，那麼我要讓他永遠在犯的錯誤中做一個死循環，永遠找不到答案。
想到這裡，我隨手拿起陸先生的手機，故意當著他的面解開密碼，找到了我們在遊樂場拍的照片。
陸先生當時還帶了專業攝影師，記錄我們在一起遊玩的每一個瞬間，可我竟然沒有發現。
我翻著照片看了幾眼，然後拿出一張我認為我演技最好的一張給陸先生看。
畫面裡我和陸先生深情款款的四目相對，陸先生臉頰微紅，一隻手拿著奶茶，另一隻手緊張的揉搓著外套下擺。
看到這張照片，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畫面上這個俊逸且深情的男人，真的就是眼前這個衣冠禽獸的SB嗎？
「陸錚，你還記得這個嗎？」我問。
他看了好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說：「我會想起來的，我記得…我們在一個很高很高的地方擁抱，我還記得我們一起坐過過山車…」
我笑了，笑聲摻雜著一絲殘忍。
我說：「陸錚，看來我們也有好的時候啊，你看我們感情多好？可你偏偏不珍惜，你要我怎麼原諒你？」
「是我的錯。」他回答的很誠懇，卻帶著難以言說的迷茫。
「哥哥，告訴我原因好不好，求你了。」
我偏不說，我進臥室拿出我的抑鬱症診斷報告給他看。
我說：「陸錚，這都是你造成的，你知道用水果刀劃開皮膚有多痛嗎？你知道安眠藥吃多了會不斷嘔吐，直到昏迷嗎？你知道這些傷害留下的後遺症是永不可逆的嗎？」
他看著報告，又聽著我說這些驚呆了，望著我的眼神裡全是心疼和悔恨。
「重度抑鬱…怪不得…怪不得你一定要離開我…我真是個混蛋…」
陸先生抬手給自己兩個耳光，好看的臉皮都打腫了，耳光的聲音在我家發出了格外悅耳的聲音。
瞧他如此狼狽，我在心裡發笑，嘴裡卻憤恨的說著：「我天天和你睡，你想怎麼欺負我就怎麼欺負我，可你心裡卻裝著別人，我只是那個人的替身而已，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
「不是…不是…」陸先生捂著頭，似乎頭痛的不行，我已經做好為他撥打120的準備了。
他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沒有，我不記得了，我不記得他是誰，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我一定和他斷了。」
「是啊，他是誰啊？」我語氣涼涼的開口，「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了，你去斷啊，別拿失憶說事，去斷啊！」
「是誰啊？」陸先生崩潰的坐在地上，一直重複這三個字，但我知道他想不起來，他有病，他的白月光就是照著我的樣子幻想出來的。
看他這樣我心裡舒服不少，趁著他毫無防備，我一腳將他踹出家門，趁著他沒反應過來，我將地上的大箱子扔出走廊，砸到他的身上，然後將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一樣一樣都對著他扔了出去。
關門時，我還不忘說一句，「等你想起來再說吧，滾！」
防盜門落鎖那一刻，我終於站不住了，整個人頹然的癱在門口，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著，淚水如雨而下。
我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我趁著陸先生失憶，編造了部分謊言，和陸錚以前的有什麼區別？
我終於變成了我自己討厭的模樣…
一夜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從床上醒來時我習慣性有些頭痛，看了下時間，早上7點，離我趕飛機的時間不過三個小時。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下樓倒個垃圾。
一開門卻發現我家門口躺著個人，嚇得我趕忙退後一步。
地上的人睡在一堆雜亂不堪的文件夾上，身上蓋著一張破紙殼，我仔細一看，竟然是陸先生…
一想到他昨晚在我家走廊睡了一夜，我整個人有一種要窒息的錯覺。
我走過去踢了他一腳，喝道：「起來！」
他瑟縮一下，睡眼朦朧的從一堆垃圾中爬出來看我，臉上全是文件夾硌出來的紅印子，滑稽的樣子忍不住讓我露出一絲笑意。
他瞧見我這樣，露出一絲窘態，故作姿態把頭扭過去，不好意思看我。
「你真是的，外面雨夾雪，你也不把衣服給我，我就只好在這湊合一宿了，阿嚏！」
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我這才想到陸先生的外套還在我家，可他竟然不說，明顯是故意的。
「你為什麼不敲門？」我問他。
他理直氣壯，「敲門你就給我開了？」
至少我覺得我會把衣服還給他。
陸先生坐在地上不起來，我起身進屋把外套丟給他，誰知出來時他竟然暈倒了。
我過去看他情況，這才發現他竟然在發高燒。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我，「哥哥，我能進屋嗎？」
我深吸一口氣，打電話給小傑，不知道是不是陸先生提前囑咐的，小傑竟然不接我電話。
我氣的打給何重陽，讓他好好管管自己兒子，誰知何重陽一聽陸錚是在我家門口凍壞的，讓我自己處理。
一個大活人，我能怎麼處理？
第45章 酒局 我送哥哥回去
「跟我耍無賴是吧？」我問。
陸先生不說話, 我拿起他的手機群發了一條信息。
他生著病，似乎沒有力氣阻止我，僅僅是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我在聊天對話框裡面敲出：「我生病了, 在xxx地址，速來救我。」
感覺還不解氣，我又對著他拍了一張照片。
陸先生身處垃圾裡堆挺屍，身上蓋著紙殼，四周還有一堆娃娃, 以及…不忍直視的情趣玩具。
做好這些後，我進屋了，把門摔得震天響來表達我此刻的憤怒。
陸先生想用自虐的方法獲得我的同情, 然後堂而皇之的進入我家，他休想！
我想陸先生的狐朋狗友們看到照片時，都特麼驚呆了吧？
透過門鏡，我看到陸先生緩緩從地上坐起來, 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他目光上移，剛好也在看我的門鏡。
我倆四目相對的時候, 我竟然覺得陸先生在對我笑。
真他媽詭異。
但我猜要不了多久, 我家門口就會變得十分熱鬧。
事已至此, 我也不能在家待著了，只好洗了把臉, 換了一身衣服，拖著提前準備好的行李箱出門了。
陸先生還在我家門口坐著，因為發燒的緣故滿臉通紅。
他一定想不通，我為什麼會對他如此冷漠，而我也只是以牙還牙。
他若還賴在這裡不走, 丟人的只有他自己。
當然我也不是非常的不近人情，我丟給他一盒感冒藥、保溫杯，以及一個暖寶寶。
下樓梯時，陸先生在走廊聲音虛弱的問我：「陶顏，你以前生病時，我也是這樣對你的嗎？」
我認真的想了想，那一晚我胃疼的時候，陸先生還死乞白賴的要上我，氣的我走回去搶走陸先生剛抱在手上的暖寶寶。
他一臉茫然。
我對他吼：「你不走，就在這裡自生自滅好了！」
他沒說話，我看他正在整理身上的紙殼，我猜他是想把地上的東西重新裝回箱子裡。
原來他也有羞恥心，我冷笑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因為出門提前了，我只好在機場解決了一頓早飯。
休息室等待的時候，或許是當初合同簽的有些急，我並沒有問太多細節，總覺得鄭導演又不會坑我，這時候閒著沒事，我開始看我的合作演員都有誰。
鄭導演發來一堆文件過來，我慢慢看著，突然想到除了我之外，這部劇還有一個男主。
於是我聊天記錄爬樓查找，終於找到了那個被我忽略的演員資料。
上面的名字讓我心裡一驚，我的心情瞬間跌落到谷底。
比起小人顧□，我更不願意和他合作，何然這個人在我當年大火的時候也經常明裡暗裡的給我使絆子。
當年就是他給我下藥，害得我差點在酒吧裡的被一群流氓lj，還多虧是陸先生帶我離開酒吧。
同時他也是我各類獎項的競爭對手，只可惜他當年被我壓制的死死的。
我想最讓他得意的非金虹獎莫屬了，他費盡心思也沒阻止我拿獎，而我卻出了意外，身敗名裂。
這人和我合作，還壓我一番，讓我心裡十分不舒服，可我現在這種情況又拿他沒轍，真是難受極了。
上飛機前，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我給陸先生打去了電話，我怕他死在我家門口，怪晦氣的。
電話是小傑接的，他說陸先生是被一大群朋友送到醫院的。他們還以為陸先生出了什麼大事，有的人還出動了直升機，和自助救援隊。
想想那個畫面我就覺得好笑，不過後面還有更好笑的，小傑說陸先生的箱子不太結實，在送往醫院的途中散開了，陸先生的朋友們都笑瘋了。
我也不顧形象的咯咯笑，誰知小傑又說：「陶哥，那箱子裡的娃娃可都是你呀。」
我氣的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這算什麼？傷敵一千，自損百八？
坐飛機我來到了B市，一下車就有人過來接機，粉絲們非常熱情，但為了不影響公共秩序，我走的飛快。
她們也很理解我，很快就散了。
即便是這樣，我經過前面通道的時候還是堵住了，何然被一大群粉絲圍著，挨個簽名。
我不明白他這是寵粉還是慣粉，他總喜歡搞這一套。
這時候要是有人喊讓他讓開，他鐵定就會裝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來博取他粉絲的同情。
這些粉絲會把錯誤歸結到自己身上，並且替偶像道歉，這算好的。有過激的，不講理的，很可能還會當場做出極端的事情來。
如果我沒記錯，前年何然的一個粉絲把一個路人打殘了，就因為路人喊了一句「讓道」
這是有多可怕？更可怕的是粉絲坐牢了，他還不長記性，我覺得他也應該去吃幾年牢飯，好好學學規矩。
為了不和何然正面剛，我和助理繞道，也免得和他過早的表現出兄友弟恭的假象。
我猜他一定知道合作對象是我，還來接這部劇，明顯是故意噁心我。
來到劇組給安排的酒店，我本以為能放鬆幾分鐘，卻接到了我媽媽的電話。
她對我一頓訓斥。
她知道陸先生是在我家門口生病了，過來興師問罪，我倒是忘了，群發收件人裡肯定有她。
我晚上還有飯局，不想和她多說。
「你心疼他，就去醫院看他，我還有事，先掛了。」
我媽似乎還沒說完，但我卻不想聽下去了。
設置好鬧鐘，我睡了一覺。
夢裡我的六六被惡魔抓走了，嚇得我一身冷汗從床上坐起來。
我拜託朋友幫我查六六的發件地址，對方還沒有回復。
我一陣無力，起身收拾收拾，換了一身衣服休閒一點的衣服，準備應付晚上的飯局。
誰知道何然就住在我房間對面，我一推門，他也剛好從房間裡出來。
現在又沒有鏡頭，我自然不願意和他演戲，招呼也不打，我就走。
他卻在後面說起了尖酸刻薄的話。
「陶顏，我真沒想到你還能重新回來拍戲，我看沒臉沒皮這個詞用在你身上剛好合適。」
我回頭看他，笑了：「你這人多年過去了，還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副小人嘴臉，依舊是我最看不慣的卑鄙無恥，不過你也挺可憐的…呵！」
我故意把話說到這裡，就不說了，轉身就走。
「喂！你把話說清楚，我哪裡可憐？」
何然在後面追我，我在前面健步如飛，很快我們就來到了一樓大廳。
門口有粉絲還有狗仔代拍之類的，何然公式化的露出一個笑容，而我也藉著營業的噱頭對著何然笑。
他大概沒想到我不是沒臉沒皮，我是臉皮比之前更厚了。
他以為他說我幾句我就會惱羞成怒，在他面前失態，但他不知道的是，這麼多年我早已經接受現實，反而一直難以接受現實的是他。
我起碼輝煌過，而他從出道開始就各種獎項陪跑，他以為我身敗名裂，他的時代就到來了，可如今他被新的青年演員同樣壓制的死死的，說他可憐，我都有點同情他了。
從酒店大廳出來，我們各自上車前往飯局地點，今晚導演請客，全劇組的工作人員還有演員都在。
我們入場以後，就各自熱絡了起來。
雖然我還處於低谷期，但好在以前合作過的前輩演員都喜歡我，所以在何然和女主以及男二聊天的時候，我也沒閒著。
不知什麼時候，何然開始帶著人往我這邊湊，他就像有大病一樣，一杯一杯讓人給我敬酒。
由頭倒是都很合理，比如歡迎我重回娛樂圈，復出第一部 戲要加油，和大家許久不見打個招呼等等…搞得我應接不暇。
不喝又顯得不給面子，我只好硬著頭皮跟他們周旋著。
何然還真是難纏，我想盡各種辦法，甚至還拉來了導演幫我解圍，結果我還是喝多了。
我頭暈的厲害，胃裡翻騰的噁心，但好在意識還算清晰。
我懷疑再喝下去，明早的開機儀式我恐怕很難參加了。
這時候還有人向我敬酒，是我不知名的劇方投資商。
何然可真是厲害，什麼人都有人認識，還能為之所用，我一直都小瞧他了。
我努力裝作鎮定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卻一陣暈眩往身後倒去，我本以為我要丟人了，誰知道我後面有一個堅實的臂膀撐住了我。
「哥哥，我來了。」
我下意識回頭看，酒醒了大半，怎麼是陸先生？
他笑了一下，蒼白的臉上還掛著絲絲病態，衣服上的涼意略顯剛進門的風塵僕僕。
我看他接過那杯酒，喝了。
那人明顯是何然找來灌我酒的，顯然他認識陸先生，看到陸先生把酒喝了，他悻悻離去，不敢多說一句話。
陸先生看著何然的眼神不善，他把酒杯放在桌上，目光一直鎖定何然。
何然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乖乖坐在椅子上，不再如剛剛那般咄咄逼人。
良久，陸先生露出一個公式化的微笑。
他對我那桌以及鄭導演說：「我哥哥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
鄭導演這麼多年一直也是個軟性子，他也喝了不少酒，現在勉強扯出一絲意識點頭。
「行，早點回去吧，早點休息。」
我被陸先生扶著出去，在衛生間吐的昏天黑地。
完事他扶著我在片場附近的橋邊放風。
我沉默了一路，這才開口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說：「我記得何然不喜歡你，他是我哥哥。」
第46章 虛情假意 陸先生很好忽悠
「你哥？」
我十分驚訝的盯著陸先生, 我認識他十幾年，包括陸先生找到親生父親，何家的事我知道不少, 可我卻從未聽說陸先生有個哥哥叫何然。
「對啊，他是我父親第一任妻子生的。」陸先生說。
我懂，陸先生的意思是何然是大老婆生的，按照古代禮法，陸先生的母親都算不得妾氏, 而人家何然，妥妥的嫡子。
我想到了什麼，半開玩笑的問陸先生：「他怎麼不繼承家業管理公司？」
我問完半天沒有回應, 一回頭陸先生蹲在地上了，捂著頭甚是可憐。
「你怎麼了？」我問。
「不知道，就是突然頭很疼。」他說。
「要不我幫你叫120？」
說真的，我倆在一塊兒, 隔三差五就要去一次醫院。
「不用。」
他緩緩站起來，要倒，我趕忙扶住他。
陸先生眼神略有迷離的看著我, 露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
他說：「我一想到和你有關的東西就會頭疼, 我以為只有你是特別的存在, 怎麼他也是？」
我無奈的聳聳肩，誰知道他這究竟是什麼毛病？
我陪著陸先生緩了一會兒, 陸先生突然說：「何夫人不受我爸待見，倒是真的。」
我懶得聽他們家那些八卦，都能出一本《豪門恩怨錄》了。
我問陸先生：「那你怎麼知道何然不喜歡我。」
他無奈的笑了笑說：「就是有記憶，但這會兒又想不起來了。」
我在心裡冷笑，大概何然經常在陸先生面前說我壞話, 不然陸先生也不至於帶著病還憑著感覺就跑來幫我。
說到底是這次我該謝謝他的。
我認真的看著他，又覺得有些難為情，只得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今天的事，謝啦。」
他靦腆的笑了笑。
一路無話，我和陸先生並排走在橋邊，月光灑下一抹淡淡的冷白，映射在陸先生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我瞧他，心裡竟生出一絲絲心疼。
我說：「你病了，就回去吧，我明天要拍戲。」
他繼續跟著我的腳步，好久嘟囔了一句：「這麼晚了，我能和你湊合一宿嗎？我明天一定走。」
湊合？看在今天他為我解圍的面子上？
我猶豫了。
「那我給你開間房，你自己睡。」
他不語，我當他答應了。
我們兩個往酒店走，其實也不遠，晚上路上也沒什麼人，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我會和他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陸先生聽得認真，彷彿只要我搭理他，他就高興。
我其實一直在試探陸先生，試探他還記不記得曾經拍過的那些照片和視頻。
那些東西在我心裡就是個□□，它能毀我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只有徹底刪除我才能放心，可以前陸先生並不給我機會，他甚至隻字不提。
我故意說：「陸錚，你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嗎？」
他眼神亮了一下，並未想到我能如此直白的聊起這個話題。
「我不記得了。」他撓撓頭。
說這句話時，他的臉色好像沒有之前那麼白了。
他總是這樣，一提起和我上床，就像個禽獸，一提起這種有的沒的，就會不經意的臉紅。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多純情。
我要的就是他這句「不記得了」，因為我可以提醒他。
我說：「陸錚，你拍過照片和視頻的。」
「真的嗎？」
我從他的眼神裡竟然看到了幾分驚喜。
「是啊，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看看。」
我的語氣略有幾分挑逗，他心猿意馬的看著我，小心翼翼的問：「那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怎麼可能？我只是騙他找到那些照片而已。
「看你表現。」我說。
他很高興，完全沒發現我在騙他，瞧他不知所措的樣子，我竟然有些內疚。
我們兩個相視一笑，卻各懷心思。
我告訴他等我拍完戲，就去找他，我倆一起看那個視頻，言語間，我大有重溫第一次的意思。
他點頭，保證一定會找到。
我摸了摸他的頭髮，一臉欣慰。
陸先生失憶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像現在這樣，我就很滿意。
我們兩個回到酒店，我本想給陸先生另開一間房，誰知最近劇組比較多，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陸先生眼巴巴的看著我，他說：「哥哥，我和你一起睡吧，我保證什麼都不做，就是睡覺。」
我不太能相信陸先生的保證，但現在趕他走也不是時候，畢竟我還等著看那些照片呢。
想到這裡，我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對他笑了笑。
「一起也沒什麼。」
他興沖沖的跟在我後面，和過大年了一樣。
這一晚，果然如他所說，洗了澡，吃了藥，乖乖上床睡覺。
我與陸先生坦誠相待，睡了那麼多年，陸先生這樣聽話，像個正人君子一樣，我還有些不習慣。
我一動，他就說：「你想，我可以。」
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陸先生，我踹他一腳。
「我不想，睡覺。」
我設置的四點半的鬧鐘，醒來後開始收拾，陸先生看我起來了，他也要一起。
我提醒他，「別忘了你怎麼答應我的，今天回去，等找到照片告訴我。」
他不情願的答應，「好吧，那你一定回來找我。
我自然會去找他，找他刪了視頻，砸了電腦，永絕後患。
因為我也不記得第一次究竟是怎樣的開始，為了不讓陸先生懷疑，我故意和他說：「你可別偷看，到時候我們一起。」
他懂我的意思，露出一個十分機靈的表情。
看到他這樣，我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我好像是在糊弄傻子的壞人。
收拾好一切，我出門了，臨走時還和陸先生上演了一出依依不捨。
門關上後，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知道這樣騙他不對，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都是陸先生教我的。
他為了讓我聽話，不惜編造出我被LJ的事情，夠我噁心一輩子了，而我做的卻不敵他十中之一。
我發現，我越來越像我夢裡的黑色小人，想到這裡我猛地一個激靈。
車已經到達片場，何然比我早來了一會兒，正在和女主聊天，邊上有攝影機在對著他們拍著，八成是想合體炒作，到時候撒一波工業糖精。
作為本劇的另一位男主，他們這樣，我就顯得很被動，我拍戲就想著如何完美的演繹角色，如何與合作夥伴互相成就，如何能呈現出一副完美的作品，從未想過要做一些小動作，他們這樣做，完全是想把我這個男主打壓成男二。
我無語的搖了搖頭，隨便他們怎麼折騰，不管我是男幾號，我對我的角色問心無愧就行。
或許是看我過來了，攝影師毫不猶豫的將鏡頭對準我，顯然是不打算給我反應的時間，到時候他就可以宣傳我吃醋嫉妒之類的花邊新聞。
我只覺得這樣的打壓我的方式好low，他們大概不知道我會一秒變臉。
我笑得大方得體，毫無一點破綻。
「你們這麼早？」我假惺惺的打招呼，反而他倆顯得有些尷尬。
我看他們這個樣子，立馬故作尷尬的後退一步，你們聊，我去導演那邊。
看吧，是他們孤立我，我可不是上趕著巴結女主的撒糖的舔狗。
不遠處，我聽見攝影師和何然溝通。
「這條要留著嗎？」
「你傻嗎？」何然聲音有些暴躁。
難怪和他合作的人都不喜歡他，有權有勢，不得人心。
開機儀式都比較正式，畢竟要拍兩個多月，劇組所有人都希望順順利利。
我拿著三炷香祭拜後，準備將它插進香爐裡，誰知何然非要搶先，那個香比較長，我們一起不是很方便，他覺得自己是一番，插個香都要比我提前，多可笑。
我讓著他，誰知意外發生了，他插香時不小心碰倒了其他人的香，撒了他一身香火灰。
劇組裡在場的人被他的舉動震驚了，要知道能在這裡祭拜的，多少都沾點迷信，香都被他碰倒了，導演的臉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
我捧著香站在一邊，心裡舒了一口氣，幸虧和我沒關係。
九點左右，我在化妝，陸先生給我發來信息。
他說：「哥哥拍戲一切順利呀，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兩個可愛的貓咪表情包。
若不是看到陸先生的備註，以及這不是企鵝，我竟有種六六的錯覺。
想來他已經消失一個月了，我這心裡空落落的。
就在這時，我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我助理小北跑了過來。
他說：「陶哥，你定的開機順利大禮包到了，全劇組人手一份。」
「什麼禮包？我訂的？沒有啊？」我很茫然。
小北把我這份遞過來，我一看包裹裡面的東西，顯然是不是外面隨便買到的，而是精心準備的。
袋子裡有一個和腦袋差不多一樣大的紅蘋果，一包荔枝，一個碩大圓潤的橙子，還有兩個柿子以及甜點和果汁。
大概串聯起來的意思是：「平平安安，事事順利。」
還真是有心了。
「不是我訂的，應該是弄錯了。」我起身要出去解釋，陸先生的電話打了進來。
一個讓我十分尷尬的手機鈴聲，我想不理都不行。
接起電話，陸先生說：「哥哥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原來是他。
我謊稱現在比較忙，晚點下戲回他，他立馬答應，乖乖掛斷電話，和以前那個只會阻擋我事業的絆腳石陸錚判若兩人。
就在這時，劇組裡的人全在議論陸先生的以我名義發的禮物。
他們每個人都很喜歡，畢竟是新鮮水果，大家都能吃，尤其是那個蘋果，據說叫世界一號，全世界最貴最大的蘋果，我都沒吃過。
工作人員都說，我的禮物給剛好彌補了早上開機儀式不順利的陰霾。
看他們都很高興的樣子，陸先生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化好妝，我等待拍攝的時候，何然來到我面前。
「你還挺會邀買人心啊！」他語氣永遠都是那麼的尖酸刻薄。
「如果你願意，你也可以！」我不鹹不淡的回他。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沁了一層毒藥，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他說：「別以為姓陸的把你拴褲腰帶上我就拿你沒轍，等著瞧吧！」
說完他就走了，我好奇，這麼多年，究竟什麼仇？什麼怨？
第47章 【倒v結束】原來如此 陸先生有病。……
今天有我和女主的戲份, 原本一小段愛情戲，卻拍的我身心俱疲。
我很好奇，何然究竟給了女主什麼承諾, 才能讓她如此死心塌地的針對我，戲也不好好拍。
作為女主戲裡的白月光，我覺她起碼看我的眼神應當有些愛慕，再不濟也要帶點喜歡。
她可好，她彷彿已經認定何然飾演的男主是他的官配, 全程對其愛的無法自拔，哪怕是拍剛見面的那場戲，她竟然也可以表現出對何然一見鍾情。
而對我, 她竟然可以演出嫌棄......
我不理解。
鄭導演似乎更不理解，他氣的連劇本都撕了，在劇組裡破口大罵。
我可不會傻到去自責什麼的，他們對我有情緒, 是他們的事。
下了戲，我還記得給陸先生回電話，感謝他今天為劇組貢獻的禮物。
我主要想問問視頻找到了沒有, 順帶表達一下收到禮物我很開心, 再假惺惺哄一哄陸先生, 讓他抓緊幹活。
只可惜失憶的陸先生找東西太慢，他一想到和我有關的東西就會頭疼, 所以視頻還沒找到。
我很失望，讓他看看是不是存在書房的電腦裡了，或者翻翻保險櫃抽屜之類的。
至於他頭不頭疼，我似乎並不怎麼關心。
陸先生滿口答應，趁著他幹勁滿滿, 我裝腔作勢的又陪他聊了幾句，回憶起了不切合適實際的過去，又展望了一下完全不可能存在的未來。
陸先生被我忽悠的死心塌地，我猜他一定覺得我要和他再續前緣。
真好笑。
想到這裡，我掛電話的時候竟然生出幾分得意。
晚飯是陸先生叫人送過來的，有魚有蝦，特意為我做的營養餐，這一點陸先生倒是很貼心。
如果陸先生沒對我做出那些牲口事，就表面看來，他應當是一位很好的伴侶。
至少我覺得，在不認識的前提下，我瞧見現在的陸先生第一眼，很可能對他的外在形象一見鍾情。
我習慣吃完後給陸先生發個光盤，他回我三個問號。
我倒是忘了，現在的陸先生已經不是變態了，他不會統治我。
過了幾分鐘他又回：「哥哥，你在劇組的飯，我以後都包了。」
我沒有拒絕，回了他一個比心的表情包。
照目前看來，這足夠讓他高興一宿了。
晚一點，我收到了朋友的信息，心情激動不已。
他查到了六六給我發快遞的地址，叫景畔莊園。
他說原來的快遞員去外地了，現在的快遞員對之前的寄件人一無所知。
不過景畔莊園我知道，陸先生上次鋪滿玫瑰花的家，也在景畔莊園。
那裡有30戶人家，按理說我要挨個去敲門沒準也能碰到。
我決定休息的時候去碰碰運氣，左右六六也沒見過我，如果他有新的開始了，我就祝福他；如果他遇到什麼困難了，我可以想辦法幫助他；又或者是他就是單純不想與我聯繫了......
想到這些可能，我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
第二天，我們依舊出工很早。
一想到要面對兩位有敵意的對手演員，我就頭痛。
不過今天還好，女主似乎想開了，她全天沒有再針對過我。
大概是昨天鄭導演找她聊過的原因。
至於何然，他像個鬥雞一樣，我似乎也習慣不少。
中場休息的時候，助理小北找到我，他說有人過來探班，是個看起來特別有紳士風度的男人。
我第一個想到唐敬杞，他是我認識的人裡，最有貴族氣質的。
不過，他和我說最近不在國內，難道是回來了？
我還穿著古裝戲服，往片場外面走。
在原本很寬敞的路上，何然直直朝我撞過來，我躲閃不及，迎面和他撞在一起。
他明顯是故意的，因為他也穿著戲服，可他衣服上全是鉤子，故意鉤破了我的衣服。
「你瞎嗎？」他罵道。
他這樣不顧場合與我爭執，我很意外。
「明明是你撞我，你沒長眼睛，不看路嗎？」我不客氣的和他理論。
他惡狠狠的瞪我一眼，扭頭便上了自己的房車。
我很無語，我在想，如果我們僅僅是事業上的競爭對手，他這樣幾次針對也顯得太沒風度了。
當然，如果是旁的，我不記得我和何然在生活中有過什麼交集和過節。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想著一會兒找造型師補救一下。
因為有人來探班，我也懶得抓著何然爭吵。
我往攝影棚外面走了十幾米左右，站在我房車門口的果然是唐敬杞，他旁邊有兩個大箱子應該是給我的禮物。
有點受寵若驚。
見我過來，他露出一個微笑。
「怎麼樣？在劇組還習慣嗎？」他問。
「挺好的。」我說著話，接過他遞過來的下午茶。
「剛剛好像看到一個熟人。」他說，
「誰啊？我認識嗎？」我問。
「何然，六班的，你應該不熟吧？」他說。
我倒吸一口冷氣，感情我和這位冤家還特麼是校友。
也難怪我和他不熟，上學時我就經常翹課拍戲了，所以班裡的同學我幾乎認不全，就更別提別的班了。
「他是我這次拍戲的搭檔。」我說。
還沒等唐敬杞說話，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我陸錚就是個SB...」
這手機鈴聲唐敬杞也應該熟悉了，但他還是皺了皺眉。
「你和陸錚還有聯繫？」
「偶爾。」
我接起電話，那頭語氣有些撒嬌的意思。
「哥哥，你在幹嘛？」
「當然在拍戲，晚點給你回過去。」
「不對！你在約會，你騙人！」
陸先生的語氣變得有些陰冷，是我十分熟悉的壓迫感。
我下意識安撫他說:「一個朋友，馬上就走了，你別誤會。」
「果然，你騙我。」他語氣依舊不善。
我有些無奈，真希望陸先生能早點找到那些視頻，我也好早點甩了他。
於是我用哄孩子的語氣和他說：「好好好，是我錯了，不該騙你，晚點和你說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他乖乖將電話掛斷。
可能是我剛剛語氣太溫柔了，唐敬杞臉色有些難看。
他大概以為我和陸先生和好了。
我趕忙解釋：「我和他聯繫自有我的目的，可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唐敬杞目光還是有些複雜。
他說：「不管你什麼目的，陸錚這人沾上就甩不掉，我找人查了他的病例，他有病，真的有病。」
我笑了，調侃道：「幻想症嗎？」
唐敬杞緩緩開口：「重度依賴性人格障礙。」
聽著並沒有我想像的嚴重，依賴性，我看陸先生這人比誰都獨立自主，他能依賴誰啊？
一個從小在國外自己生存了十幾年的人，他有什麼可依賴的？
我覺得和我的重度抑鬱比起來，陸先生這根本不算病。
「你還不是查錯了？」我笑著問唐敬杞。
「陸錚這人很少社交，而且他事業上也幾乎也靠自己決策，他具備很好的生存能力，一年365年，我倆有300多天都在一起，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他了，你說他有別的病我信，依賴症...」
話說到這裡，我突然笑不出來了。
唐敬杞看我的眼神充滿同情。
我試探著問：「依賴性人格障礙，到底是什麼意思？」
「總之，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意思。」他說。
我大概明白了，原來陸先生失憶也會本能的纏著我，是有病的緣故。
可他為什麼會依賴我呢？
我與陸先生的童年並沒有交集，他回來也並未和我整天廝混，直到後面我們倆睡了，我們似乎才接觸的頻繁了一些，到後面愈演愈烈，他變成了我不在身邊時，他至少也要一天三個電話才行。
究竟陸先生對我依賴這個轉折點在哪裡？我想不通。
唐敬杞看我為難的樣子說：「如果你不是非要留下來工作，我是想帶你去國外躲一陣子的，而且你的知名度在國外也不小。」
不到萬不得已，我是沒想躲著，何況我不知道怎麼和我媽說，讓她躲著陸錚，她會氣死的。
最主要照片和視頻始終是我的執念，我一定要毀了再說。
至於陸先生究竟病的有多嚴重，那我只能繼續觀察，何況我還是想見六六一面，把話說清楚。
這麼多目的羅列在一起，我不得不拒絕唐敬杞的好意。
他很失落，但好在他尊重我的選擇。
唐敬杞說：「顏顏，我這次回國就不走了，若是陸錚那頭你應付不過來，我可以幫你。」
我心裡自然是感謝他的，只是我不想把簡單的事情變得更複雜。
我推脫現在也很好，陸先生並沒有很煩。
他不信，卻也無話可說。
不過唐敬杞倒是很好奇我喜歡的人究竟是誰？他說他想見一見。
我自己都沒見過，只能先答應著，以後有機會再約出來。
他點頭，但離開劇組的時候仍然不忘了說一句：「顏顏，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在。」
「好了！我知道了！」
有點肉麻，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將他推下車，目送他開車離開。
我往劇組走的時候，我看到何然站在不遠處，好似一具雕像一動不動。
他本就一身走火入魔的戲服，一陣春風狠狠刮過，我竟生出一種他要和我決鬥的既視感。
但我發現他的目光根本不在我身上，他好像在看唐敬杞。
我無語，這傢伙不會是喜歡唐敬杞吧？
那我還挺同情唐敬杞的，我總覺得何然人品不行，在我面前，他總是一副輸不起的樣子。
這次他是一番男主，我做小伏低不惹他，他還處處針對我，典型的小人得志。
何然八成是發現我在看他，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開口便是惡語相向。
「看什麼看？我當真是小瞧你了，一邊跟姓陸睡了那麼多年，一邊和唐敬杞搞曖昧，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我冷笑，反擊道：「你有時間關心別人的私生活，不如想想自己差在哪裡，為什麼唐敬杞不喜歡你？他都結婚了，新郎也不是你，為什麼呢？」
他似乎被我問住了，死死瞪著我卻啞口無言。
我和唐敬杞有很多年不聯繫，甚至一條信息都沒發過，他要是肯努力，恐怕也不至於在這乾著急。
半晌，他歇斯底里道：「你別得意，他結婚對像不是我，但也不是你啊。」
我本來不想氣他的，可他非要與我為難，我只好實話實說。
「那是因為我不想和他結婚，不像你，是沒機會。」
第48章 監控 一個冷水澡
或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被我說的淋漓盡致, 何然下午稱病請假了，我猜他是被我氣著了。
導演不得不臨時改戲，整個下午臉色都陰沉沉的。
沒有何然, 這一下午我倒是拍的順暢極了，差不多都是一條過。
助理小北在一旁對我星星眼。
「哥，你業務能力這麼強嗎？」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特別自豪的說：「比起以前還差點。」
他「嘿嘿嘿」對我傻笑。
「哥，我以前完全沒想到一畢業就能和你這樣的大明星一起工作！」
「你都畢業了？」我有點驚訝。
他是公司臨時安排的助理, 他不說，我還以為他是假期出來體驗生活的，長著一張娃娃臉, 好顯年輕。
「對呀，我是學表演的，不過我面對鏡頭有點緊張，所以就打算跟著劇組適應幾年, 等以後也當演員。」他說。
「幾年？」我震驚了，問他：「你今年多大？」
「22啊！」他答。
「22不小了，如果有專業又沒經驗, 你大可以從群演特約開始練習, 如果想當演員就去努力, 不要瞎耽誤功夫！」
我語氣有點激動，好像嚇到他了。
我趕忙道歉：「不好意思, 我就是覺得你年輕，應該把時間用到值得的事情上去。」
「演技是需要磨練的，不僅僅靠模仿誰。」
「我是說演員這個職業雖然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晚，但有些角色你以後再想演，恐怕就沒機會了。」
我有些語無倫次, 自己都分不清在說些什麼。
好在小北脾氣好又有悟性。
他說：「陶哥我懂，就像30幾歲再怎麼努力，恐怕也演不出少年時期的桀驁不馴和意氣風發，那種與生俱來的任性灑脫到了一定年歲就會染上一層成熟穩重，再無年少時的瀟灑恣意。」
話雖如此，可他說的是不是太直了些？
我聽著不大順耳，又無法反駁。
其實在我心裡耿耿於懷的，始終不過那個讓我刻骨銘心的七年而已，或許人的一生有很多個七年，但我卻覺得被陸先生耽誤的七年，是我最好的七年。
下了戲我便拒絕了同事們的聚餐邀請，獨自回了酒店。
抑鬱症的緣故，有些事情我打不起來精神，即便我也喜歡熱鬧，可又無法勉強自己參與其中。
我想回去好好整理下思緒，唐敬杞帶來的消息細思極恐，面對有病的陸先生，我總要小心一點才行。
可誰能想到，我剛下車，就在酒店大堂看見了最不想見的人，陸先生身上凜冽的木質香調，我彷彿隔著大老遠都能聞見。
他來見我之前總是喜歡刻意打扮一下，從頭髮到皮鞋都透著對我的重視，一身考究得體的湖藍色西裝，加上清冷桀驁的表情，配合著一絲絲病氣帶來柔弱，導致我總有一種撲上去啃他衝動。
我不知道為什麼，這種衝動彷彿是來自肌肉的記憶，卻又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我如此主動過。
我覺得世界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老天爺要把這樣完美的外在形象給一個變態？
他見我進來，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快步走過來牽起我的手。
「好涼，我幫你捂捂。」他說
從他的眼神裡，我竟然看到了熱戀期的那種悸動。
或許這就是失憶的好處吧，可以忘記一切痛苦和憂愁，哪怕是曾經做出那麼多噁心事，都可以忘個乾淨，一切重新開始。
我沒有甩開他，任他揉搓的雙手，擠出一個笑容。
「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他說情話的時候總會臉紅，我心裡不禁漏掉一拍，卻疲憊不已。
剛下了戲，就又要演戲，我有些頭痛。
不過人還是要繼續哄得，我笑著揉了揉他的手心。
我覺得今晚陸先生大概是不想回去了，我拉著他去前台開房間。
他一把拽住我，眼睛亮晶晶的，語氣還略帶興奮。
「我問過了，今天還沒有空房。」
對於陸先生來說，這彷彿是個值得高興的喜事，他想做什麼不言而喻，可我不想。
即便是欺騙陸先生，我也不想用身體解決。
我打起精神應付他，「你和我一起住可以，但要乖乖聽話，晚上好好睡覺，我明天還要拍戲。」
他點頭，似乎並沒有因為我拒絕他那種事，他就變得像以前那樣暴躁。
這樣的陸先生，讓我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換了一個靈魂？乖巧的我都有點不忍心欺負他。
可這並不代表我就能放過他，或者放棄尋找那些對我一擊致命的視頻。
我問他：「東西找到了嗎？」
他似乎有些怕我生氣，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我努力的找了，但如果有，我懷疑在我另一棟房子裡。」
「我回去一定好好找。」他發誓向我保證。
我摸了摸他柔順的頭髮，扯出一個充滿愛意的笑容。
「不著急，我只是想重溫一下過去，好好的重新開始，不過等你找到再說吧。」
我故意把話說得這樣曖昧，他應該是聽懂了的。
他會理解成只要找到那些視頻，我就會答應和他重新開始，甚至主動和他上床。
他露出一個激動地表情，「哥哥，謝謝你原諒我，我一定能找到。」
我笑了笑，卻明白，一個血淋淋的結局已經擺在我面前。
我想事情結束後，他大概會很難過，但這不是他自找的嗎？
作為回報，我想從那一天開始，我便和陸先生徹底兩清了，我也不想再繼續恨他了。
也希望他不要再繼續與我糾纏。
所以從這一刻起，戲還是要好好演下去的。
「晚上吃飯了嗎？」我問他，語氣裡全是關心。
「還沒，我帶你去吃。」
他的笑容十分寵溺，拉著我的手出門，剛好我也餓了，跟著他一同走出酒店。
片場附近的餐館不怎麼好吃，他便開車帶我去遠一點的地方。
他說他知道一家火鍋特別好吃，我欣然答應。
車裡，他開始旁敲側擊的打探中午的事情。
「哥哥，你喜歡唐敬杞嗎？」
我就知道他是為了這件事過來的，恐怕是要找唐敬杞宣示主權。
想了想，我質問道：「你怎麼知道唐敬杞來找我？你是不是找人監視我？」
「沒有，我又不是變態，監視你做什麼？」
他說這句話時，我都想笑，他不是變態，是什麼？
我想起上次我和唐敬杞吃飯的事，怎麼就那麼巧，會在飯店碰到陸先生？
況且那天陸先生的目的顯然並不在吃飯上。
後來我便換了手機，但我有一個奇怪的想法，陸先生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給我做胃腸鏡，他會不會在我的大腦或者身體裡植入了什麼芯片之類的？
想到這裡，我面色不善的盯著陸先生。
他察覺到我的目光，表情緊張，趕忙解釋：「我真沒有監視你，是何然告訴我的。」
他開車不方便，乾脆把手機丟給我，讓我自己看。
我將信將疑的拿起陸先生的手機，打開聊天軟件。
搜何然，沒有。
「備註什麼？」我問。
「待處理3號。」他說。
瞧瞧陸先生給他親哥哥的備註有多奇葩？我找到這位待處理3號，卻發現陸先生的備至還不止如此。
他有已處理1-69，待處理1-32，甚至還有的人備註只有一個紅叉叉。
好像閻王爺的賬本，我一陣惡寒。
打開待處理三號，我往上翻聊天記錄，果然找到了何然發給陸先生的視頻。
畫面裡，我與唐敬杞一同上了房車。
與此同時，我還看到了他們的聊天對話。
何然的語氣彷彿在威脅陸先生。
他說：「你最好把你的人看好，他要是再壞我事，別怪我不客氣。」
陸先生發了一個問號。
「他能壞你什麼事？」
「你別裝傻，大不了大家都別好過！」何然回。
陸先生回：「你要敢動他我不會放過你的。」
最後一條是何然發的，只有四個字：「等著瞧吧！」
我被這個聊天記錄氣笑了，就因為唐敬杞？何然怎麼像要弄死我一樣，惡狠狠的。
難道陸先生一家子都是變態？
怎麼都好像有那個大病一樣？
我把手機丟還給陸先生，故意說一句，「你可看好你哥，不然他容易危害社會。
我們吃飯的地址也到了，陸先生一邊停車，一邊說：「我看好你就行了，他威脅社會，讓社會制裁他。」
我咯咯笑，陸先生扯著我走進飯店。
看到飯店的招牌，我恍惚間記得我與陸先生來過這裡。
九年前，那時候我在拍戲，他還沒上大學。
我倆就坐在靠窗戶的小包房位置，也就是現在這個位置，就連用過的原木桌子彷彿都沒變過，只是染上了一層歲月的斑駁。
「你怎麼知道這裡？」我問？
「我好像來過，和你。」
面對陸先生偶爾能恢復的點滴記憶，我感到恐慌。
我自然是不希望他記得的，至少找到那些視頻之前，他什麼都不要想起來，這樣他就不會處處阻止我。
同時，關於那件事，我已經拜託嚴暢繼續調查了。
不管怎樣，我要一個答案。
為了不讓陸先生莫名的和我追憶往昔，我急忙轉移話題。
「對了，你手機給我什麼備註啊？我都沒看。」
趁著陸先生點菜的功夫，我拿起的他的手機打開。
卻在置頂裡看到了「愛人」兩個字。
和我一模一樣的頭像。
我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這是其他人，絕對不是我。
誰知道我給陸先生發送一個表情，那個備註「愛人」的號竟然發出了提示消息。
我無語。
陸先生卻露出一個狡黠的表情。
「其實你裝作不認識我，我也能認出你，我備註過。」
我心中彷彿有千金重的巨石壓了過來，我八成就是陸先生漁網裡的魚，哪怕他失憶了，可他從受傷睜開眼的那一刻起，他依舊是一個靠本能捕魚的好獵手。
我裝作一副很感動的樣子，卻有些懼怕。
我在想，當陸先生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欺騙後，他會作何反應？
他見我不說話，起身離開座位。
「哥哥，我去給你調蘸料吧。」
我一個人盯著面前的鴛鴦鍋發呆，卻沒有注意到門口站著一個熟人。
「這麼巧？你說我們這算不算冤家路窄？」
何然似乎在我們隔壁包間，我沒關門，他帶著一臉假笑走了進來。
我要知道他來這裡吃飯，一定躲得遠遠的。
現在，我更是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任憑他自言自語。
誰知道他乾脆坐到了我對面。
「陶顏，我告訴你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這個世界上有秘密的人真多，就很煩。
何然的秘密，我一丁點也不感興趣。
好在陸先生端著盤子回來了，他看見自己位子上有人了，不悅的皺眉。
「你怎麼在這？」
陸先生一開口，何然嚇了一跳，他茫然的回頭，又很快轉了回來。
「我來吃飯，先走了。」
何然起身就要離開，陸先生把東西放在桌上後卻叫住了他。
「何然，爸讓你有時間回家吃飯。」
不知為何，當陸先生說出這句話時，何然的眼神中竟然生出幾分疑惑。
他走了，其實也沒走遠，我問：「你哥好像不認識你。」
「是嗎？」陸先生笑了笑，「他可能有病吧。」
「......」
吃飯的包間挨得很近，我和陸先生說話估計何然都能聽見，所以吃的差不多我們便離開了。
今天下戲有點早，這時候才不到9點。
我和陸先生把車停在停車場，然後在橋邊散步。
原本沒什麼話題，陸先生卻突然開口。
他說：「哥哥，其實我知道是你用花瓶把我砸暈了。」
我心裡一驚，轉頭看他。
陸先生的整張臉陷在陰影裡，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既然他什麼都知道了，還在這和我演戲嗎？
但很快我就是知道，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
陸先生開口：「我爸他們都說是顧白把我打進醫院的，包括顧白自己也那麼說，今天我在家時查了監控。」
我倒是忘了，陸先生家有監控。
「所以你想起來了？」我問。
「沒有。」陸先生像下定決心一樣，突然雙膝落地跪在我面前，嚇我一跳。
他的眸子異常堅定，看著我的目光裡全是內疚。
「你做什麼？」我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說：「哥哥，雖然我沒想起來，但我知道，我以前是個混蛋，我不僅對你不好，我還威脅你，把你逼得想自殺，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知道我還欠你一個道歉。」
他說的應當是昏迷前，他說過要給我道歉，只可惜他差點摔死。
我趕忙蹲下身子要扶他起來。
「陸錚，你不記得了，所以我無法接受你的道歉，等你想起來好不好？我哄他，實則是騙他。
他望著我，似乎覺得我是認真的，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那就等我以後想起來，我一定好好給你道歉！」他態度堅決。
我不想聽他道歉，我只想和他兩不相欠。
顯然陸先生對這件事有誤解，他覺得我現在態度好，是可以原諒他的意思，實際上永遠都不可能。
我們之間的矛盾，不是誰一句對不起，一句沒關係就能解決的。
回去的路上陸先生想和我牽手，我並沒有拒絕。
我們兩個就像熱戀的小情侶走了一路，直到人多的地方才鬆開。
回到了酒店，我先去洗澡。
一個人在密閉的空間，腦子也變的靈光不少。
我想起了陸先生家的監控，並且為之好奇。
那監控裡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我洗好澡從臥室出來，陸先生盤腿坐在床上正在處理公司的事情，眼神專注格外認真。
都說專心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我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我從包裹裡找到面膜敷在臉上，他合上電腦看我一眼，「噗嗤」一聲笑了。
「男演員也敷面膜嗎？」
「男演員怎麼了？男演員上鏡也要化妝啊！」我白他一眼。
「對，一會給我也來一片，保養好我的臉，讓你看著舒心一點。」
他邊說便往我身上湊，像個考拉，整個人得寸進尺的騎在了我身上。
他這個意思我怎麼能不懂，故意裝傻踹他一腳。
「洗澡去，我要睡了。」
他從我這撞了一鼻子灰，不太情願的從我身上起來，往浴室走。
我趁機說道：「你從監控裡能找到我們第一次的視頻嗎？」
他看我，表情很微妙。
「不能，這都是今年的視頻，我每季度都會刪除一次的。」
「那可以給我看看嗎？」
我故意裝作看不看都行的樣子。
陸先生為難的握著手機，「你確定嗎？你看完生氣不理我怎麼辦？那天你可是很生氣的。」
「不能不理你。」看出來失憶後的陸先生不怎麼聰明，我乾脆上手搶了。
我把他的手機拿在手裡，然後向陸先生揮揮手。
「去洗澡吧，你出來就還你了。」
大概是我拿到手機太過於興奮，有點失態，陸先生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下，轉身往浴室走。
進門的時候，他突然說：「哥哥，你最好別看，而且不要從頭看。」
「記住，千萬別從頭看。」
他又說了一遍，簡直煩死了。
我怎麼可能聽他的，我不從頭看起，我知道他背著我在家都幹啥？
我打開監控的APP，把日期直接拖到最前面，很遺憾，畫面很局限，只有整個大廳和廚房。
不過出現的畫面當即讓我面紅耳赤。
「我和陸先生在沙發上面…」
我看的口乾舌燥，趕忙將進度條後移。
這次是廚房。
我換了一天，在地板上？空間很大…。
又換一天。
樓梯的緩台，我雙手把著欄杆，面色緋紅。
「靠！」我小聲罵了一句，我在陸先生家就沒有穿衣服的監控嗎？
我不死心的繼續往後翻，終於找到一個
我穿著睡衣的畫面。
誰知道沒過幾秒鐘，我就看到陸先生將我撲倒在沙發上，沒多久，我又不著寸縷了。
我有點懷疑人生，陸先生家的監控簡直就是我倆的鈣片，什麼姿勢場地都有，各種不知羞恥的play方式。
我很好奇，就沒有別的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
比如陸先生背著我談論一些東西。
我找來找去，就看到陸先生半裸著出現在畫面裡。
他站在三樓樓梯上好半天，然後回頭看臥室的房門，似乎很失望的樣子。
我還在好奇他站在那裡做什麼？就看到陸先生從上面滾了下來。
「喂！」
我下意識喊了一聲，緊張的拳頭直接砸在床上。
這一天我似乎能想起來，那天我們去了醫院，陸先生抱著我說他害怕打針。
搞什麼？這明明是他故意摔的，哪裡是意外？
難道陸先生就為了博得我的同情？不讓我回家？就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他這人病的確實不輕。
浴室的水停了，陸先生大概聽見了我剛剛的喊聲。
「哥哥，你叫我？」
陸先生一身水氣從浴室出來，只露出半個身子，可他精壯的身材我卻覺得一覽無餘。
我是個想像力豐富的人，這會看著陸先生難免有些蠢蠢欲動。
或許是我盯著陸先生看的眼神過於坦誠，被他發現了，陸先生勾起嘴角邪魅一笑。
他湊過來搶走了我的手機，身體與我挨得很近。
他在我耳邊充滿魅惑的聲音說道：「讓你不要看，哥哥怎麼不聽勸呢？」
耳朵是我的敏感地帶，癢癢的，我的身體立馬有了進一步的想法。
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你是故意的？」
他笑了，「怎麼可能？我怎麼會知道哥哥要看我家的監控？」
他很得意，大概覺得今晚我能和他翻雲覆雨。
畢竟我們兩個大男人，又剛剛重溫了那些過去的激情片段。
我給陸先生的任務，讓他尋找我們第一次的視頻，好吧，他倒是會及一反三。
想到這裡，我同樣露出一個笑容，勾勾手指讓他過來。
陸先生很聽話，他湊過來親我。
我假裝輕喘著在他耳邊說：「你好好表現。」
他幹勁滿滿，欣喜若狂，我卻不打算和他進一步交流。
今晚我注定會睡一個好覺。
等他幫我解決問題後，我打個哈欠，鑽進被子裡。
陸先生眼神茫然的看著我，聲音委屈至極，「你不能這樣！
我把自己裹在被子裡，眼神亮晶晶的翻身看他，「不能怎樣？還記得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麼嗎？你不乖了嗎？那我可生氣了！」
陸先生氣的眼圈都紅了，似乎沒見過我這麼欺負人的。
他被我晾在一邊，身體原本的炙熱卻一點不減。
我這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又沒答應做，只是讓他好好表現而已。
事實證明，陸先生表現的還不錯，我是很滿意的。
我不想看到陸先生可憐巴巴的樣子，乾脆直接關燈。
我猜關燈他也睡不著，果然我聽見陸先生歎著氣去沖冷水澡去了。
回來後，他整個身體冰冰涼涼的。
第49章 是真相嗎？ 金虹獎最大的贊助商是-何……
「陸錚, 你自己睡。」
我簡直就是引狼入室，但好在狼還餓著，我有些許欣慰。
「我不！」陸先生耍起了無賴, 偏要像往常一樣手腳並用的抱住我才行。
我知道他在動員我，不死心的逼我從了他，但我卻不以為然。
因為我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我好喜歡看陸先生吃癟難受的樣子。
這是我好多年不曾見過的。
陸先生年少時桀驁不馴又凶又慫的樣子，很值得我懷念。
他見我沒反應, 貼的更近了。
不過我很怕冷，陸先生身體帶著些許涼意，我忍不住一個哆嗦。
他發現了, 這才依依不捨的放開我。
「自己睡就自己睡。」他小聲嘟囔著，極不情願，卻也不敢惹我。
翻身時，他還抱怨一句, 早知道不洗澡了。
我背對著他，扯出一絲笑意。
這一晚，我睡的還挺踏實, 但早起的時候, 我做了一個夢。
「繼續啊！」我嘴裡嘟囔著。「別停。」
一個關於六六的美夢, 是的，夢裡我們正在進行時。
「繼續什麼繼續？」
身邊似乎有不和諧的聲音在我耳畔不斷喧囂。
睜開眼, 我看到陸先生那個近在咫尺的臉，一下子便清醒不少。
「你怎麼在這？」
我顯然是睡蒙了，身體本能的向後退。
陸先生委屈的看著我。
「那我應該在哪？」
我習慣性的頭痛，坐起身子緩了緩問他：「幾點了。」
卻發現陸先生早已經收拾好自己，看樣子他要離開了。
我露出一個笑容。
「這麼早就要走？」
他挑眉, 「不然呢？留在來繼續讓你欺負？」
我知道他還在為昨天的事情耿耿於懷。
我冷笑：「這就受不住了？那我還要不要給你機會了？」
他慌了，忙拉住我的手，蹲在地上。
「哥哥，你不能反悔，你說我找到東西，就重新和我在一起的。」
我沒說過，但我可以默認。
總之到時候我是不會承認的。
我故意用失望語氣的開口：「可東西你還沒有找到，就想得寸進尺怎麼可以？看來我不該讓你和我住在一起，你下次別來了吧。」
他慌了，「我現在就回去找！如果有，我一定能找到。」
陸先生目光堅定，彷彿我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能答應。
說著陸先生從地上起來，拎著兩個小飯桶一臉討好的對我說道：「這是我讓酒店單獨給你做的營養早餐，每天早上都有，你記得吃。」
我心裡有些感動，拉著他的手說道：「你以前也能這樣該有多好？」
他問：「我以前什麼樣啊？」
我不語，盯著他看，歎了口氣。
他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哦對，我以前是個混蛋。」
我笑著揉了揉他的頭髮，在心裡說：「不，你是個無法與正常人共情的變態。」
我們二人相視一笑，我目送他出門。
陸先生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以後，我竟然生出一種剛下班的錯覺。
有點累，我不清楚是演的太累，還是心累。
收拾好自己後，我坐在床上吃起了陸先生特意讓人為我做的早餐，怎麼說呢，確實又好吃又營養。
是我喜歡的味道。
八點左右我來到化妝間，何然已經到了。
今天他要拍一個很帥的鏡頭，穿著仙袍的他正在得意，因為所有人都在誇他帥極了。
作為合作演員，我雖然不想搭理他，但化妝間裡人多，我又不好裝作視而不見。
不然被傳出不和是小事，主要會被營銷號大做文章。
我不想讓人談論是我嫉妒何然，是我小肚雞腸特立獨行等等。
因此我隨口誇讚道：「挺不錯的，白悠悠喜歡。」
白悠悠是戲裡女主的名字。
他看我進來，露出了一個十分微妙的笑容。
似乎是今天我們兩個都不想撕破臉，他竟然比我還惺惺作態。
他說：「陶顏，過來坐啊！」
他從未對我如此友好過，我看了下四周，好像沒有攝像頭，但我也沒過去。
多一分警惕總是沒錯。
「不了，我要化妝了。」
我故意坐在離他遠一點的位置上，誰知妝畫了一半，他竟然主動跑過來找我聊天。
讓我很意外的是，他竟然給了我一杯熱牛奶。
我故意半開玩笑的說：「你想毒死我？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你可以不喝。」他說。
我確實不想喝，陸先生給我安排的營養早餐，我吃的很飽了，無需額外的營養。
我甚至已經隱隱期待著我的午餐。
我不理他，他還不走。
導致我不得不抬頭看他，不然我覺得被他盯著渾身不自在。
「你又想怎麼樣？」
我說這句話時，化妝師善解人意的借口出去了。
漸漸的，屋裡人也察覺氣氛不對，紛紛往外撤離。
這下諾大個化妝間，就剩下我和何然兩個人了。
他笑了，乾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
「我聽說陸錚失憶了，是真的嗎？」他問。
我想他一定是昨天在火鍋店聽說的，畢竟我們兩個的包房離得那麼近，咳嗦一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關你什麼事？」我不悅的皺眉。
「自然不關我的事。」
話罷，何然笑著往回走。
說真的，他的笑容讓我很不舒服，就很膈應。
我並不覺陸先生失憶可以把他高興成這樣，又不是變傻。
何家的公司依舊是陸先生把持著，瞧他見到陸先生像耗子瞧見貓一樣，大概是沒什麼機會了。
但為了今天能順利拍攝，我不想和這個SB起任何爭執。
可原本一個美好的早晨，心情卻又讓這個傢伙破壞的一乾二淨。
我正準備去叫化妝師回來，誰知他突然開口：「對了，你們最近做完還拍照片嗎？」
「......」
我驚愣的盯著他，心中隱隱有以一種說不好的預感。
「好久不拍了對吧？」他又說。
何然笑的很隱晦，就好像我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
「你把話說清楚。」我冷冷開口。
「說什麼？」
他似乎覺得很好笑。
提起照片，我就有點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緒。
那些眼神迷離、身體裸露的照片，始終是我心裡的一根刺。
而對於那一晚的事情，我卻毫無一點記憶。
正是這樣，我才像一直被人掐著尾巴的耗子，無時無刻不膽戰心驚。
何然似乎很喜歡看我衝動狼狽的樣子，從他的目光中，我看到了幾分欣賞。
他欣賞我。
不怪我敏感多疑，直覺告訴我，何然知道一些事情。
他現在提起，也是想說這件事情。
不管他究竟知不知道具體內幕，哪怕他想通過這件事情讓我情緒失控，我想他應當是做到了。
我幾步上前拉住他，死死盯著何然，彷彿他今天說不出點有用的話，我就要吃了他。
「放手！」他吼。
我卻一動不動，抓著他手腕那隻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你知道誰幹的對不對？」我惡狠狠的問。
「什麼誰幹的？你放開！」
他故意裝傻，試圖用力甩開我，但我哪能讓他得逞。
最後他掙脫未果，露出一個瞭然的表情。
「哦，我知道了，陶顏，感情當年誰往死裡坑你，你還不知道對嗎？」
他看我不說話，露出了一個極盡嘲諷的笑容。
「哈哈，我真是太高興了，陶顏，我都有點同情你了！」
「少說廢話，你都知道什麼？」我問。
他提了一口氣，滿臉的諷刺晃的我心中一痛。
何然笑著說：「我全都知道，可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並不是理智全無，我盯著他緩緩放手。
我明白何然不會輕易告訴我，又或者他知道我對那件事夜不能寐，他故意刺激我。
那麼他的目的達到了，我也沒有必要在自取其辱。
倘若他想說，就一定會說，不然我就算被他牽著走，他也不會吐出一個字。
想到這裡，我作勢去找化妝師繼續上妝。
「你不說算了，我也不想聽。」
他見我往外走，果然很不甘心。
就在我即將踏出門的前一刻，他沉不住氣的對我吼道：「陶顏，你可真會自欺欺人，我不相信你這麼多年對陸錚沒有一點懷疑。」
他的意思我懂，目標直指陸先生。
就像當年，陸先生的所作所為，和默認了沒有什麼區別。
他不讓我繼續追究下去，他甚至用我母親的性命來脅迫我，那時候的陸先生，在我眼裡，他是救了我母親的恩人，也是一直籠罩在我身邊的魔鬼
可我心裡始終有個疑影，我到現在都覺得陸先生沒有想搞死我的意思，而讓我難過的是，那些照片只有他才有。
我退回腳步，死死盯著何然。
「你想說什麼？」
何然笑得愈發放肆也更加得意，他說：「陶顏，我想說的我都說了，沒錯，照片就是陸錚找人放出去的，我是他哥哥，我自然什麼都知道。」
「當年若不是你，他媽媽也不會死，你看他表面沒做出什麼報復你的事，實際上心裡恨著你呢。」
「知道金虹獎最大的贊助是哪家公司嗎？沒錯，就是我們家，何氏。」
「金虹獎對你很重要是嗎？陸錚也知道很重要，他就要在這個時候毀了你，向全天下宣佈你是個被人草過得賤貨，他為什麼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出國？就是想讓你即便查到線索也找不到他。」
「不過倘若你真查到了，你母親根本不可能從恐怖分子那裡安然無恙的回國，而你也死定了。」
「哈哈，讓我好笑的是，你他媽還能心甘情願的讓他操那麼多年，還和他一起逛遊樂場吃火鍋，你是有多賤啊？」
我茫然的站在原地，認真的聽著何然的每一句話，我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哪怕知道真相後也是，但還是不受控制的身體劇烈顫抖，突然兩眼一黑。
第50章 如果 車禍
不知昏迷了多久, 我還未睜開眼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兒。
這些年我總是在醫院常來常往，可它能治癒我身體上病痛，卻無法治癒我心靈受到的傷害。
如果我曾堅持陸先生還有人性的存在, 那麼我現在後悔了。
這些年我一直被他威脅，但我也念著他是我母親的救命恩人，對他能忍則忍。
可我未曾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殘忍。
原來是他親手將我推向萬丈深淵，我還在對他感恩戴德。
陸先生就像一個農場主, 我是他飼養的肉牛，我天真的以為他是個好人給吃給喝，他卻時時時刻刻都恨不得要殺了我飲血食肉。
我仔細一想, 不禁脊背發涼。
我甚至好奇陸先生口口聲聲說的「對不起，他愛我」究竟有幾分是真的？
不過說起陸先生母親的死因，我承認我難辭其咎。
但我也為了那個女人的死，付出了十分慘痛的代價。
那件事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 我至今分不清對和錯。
我記得那年陸先生剛上大二，我和他偶爾會在手機上聯繫。
關係談不上多好，但總歸是親人。
可我媽媽卻勸我沒事去看看陸先生, 他一個人勤工儉學不容易, 畢竟我們是親生的兄弟, 別弄得太生疏。
聽她的話，我買了不少禮物去學校看陸先生, 但因為我是個公眾人物，不得不在離學校很遠的停車場等他。
我後面就是海邊，沙灘上有一個小孩在放風箏，十幾分鐘過去了，沙子太軟, 那孩子不斷的跌倒又再次爬起來。
因為看起來很勵志，我就多瞄了幾眼。
這時候，一個老人走過來，大概是那孩子的爺爺，他說了幾句什麼，我聽不清，但我看他領著孩子來到了馬路邊。
大概是看到馬路平整，利於孩子跑步。
有人勸孩子的爺爺這樣太危險，馬路上常有疾馳得摩托車經過，孩子的爺爺非但不聽，還與人爭論不休。
也就在這時，沒人看管的小孩跑了起來，風箏被一股強勁的大風帶起老高。
小孩只顧著開心，但隨著風速下降，風箏也慢慢下沉，卡在馬路對面的護欄上。
風箏線橫在馬路中央，隨著春風有節奏的擺動著。
那孩子正要過馬路去撿風箏，一台疾馳得摩托車飛速而來，我慌忙下車，卻看到陸先生從橋邊跑過來一把抱起孩子。
本以為虛驚一場，誰知真正受傷的正是那位摩托車主，他的脖子被風箏線劃開，還造成了三車連撞。
事故現場慘烈異常。
我趕忙撥打急救中心的電話，誰知那位老人抱起孩子就跑，還好有熱心市民阻攔。
作為報案人，我和陸先生決定好人做到底，一路先跟著受害者去了醫院。
急診室裡，醫生慌忙吩咐護士去聯繫A型rh陰性血，情況緊急，陸先生這時候突然自告奮勇。
他說：「我，我是。」
我當時很意外，原來陸先生還是個熊貓血。
等陪他抽完血，我和他坐在走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他到底是年紀小，得意洋洋的說：「怎麼樣？我很厲害吧？我可是稀有血型。」
我故意調侃他，「對，你還是個稀有品種。」
他不介意的衝著我笑，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我隨口問陸先生：「阿姨也是熊貓血嗎？」
他一邊喝我遞給他的牛奶一邊想，「她不是，她好像是O型。」
我愣了一下，心中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我是o型，我爸是o型，如果陸女士也是o型，那陸先生怎麼可能是A型？
我也是個城府很深的人，那一刻我壓下心中巨大的震驚沒有說什麼。
在醫院處理好事情後，我陪著陸先生吃了飯，我還給了他一點生活費，又給他拿了大包小裹的禮物。
陸先生很感動，他說：「我媽媽都沒來學校看過我，你可真是個好哥哥。」
我也很高興，但這並不能打消我對他的疑慮。
我謊稱陸先生有少白頭，要幫他拔掉。
像陸先生這麼愛臭美的人自然滿口答應，可我又說看錯了，拔了他幾根帶著毛囊的黑色頭髮留著做DNA用。
陸先生還以為我在和他鬧著玩，誇張的和我貧了幾句嘴，便拿著東西下車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那一刻我是糾結的。
或許那時候我也認為，有陸錚這樣一個弟弟挺好的。
我在親子鑒定中心有朋友，當天我便開車將樣品送了過去。
後來得到的結果竟然沒讓我失望，陸先生真的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我想起陸女士進我家門前給我爸的那份親子鑒定，越想越生氣。
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陸女士滾出我家。
於是我給我媽媽打電話，告訴她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這個消息似乎在我媽眼裡並不是好消息，她好半天沒說話，最後甚至將電話掛斷了。
我不理解，但我想她和我爸因為第三者離婚，也再無復婚的可能了，就沒有追問。
半個小時後，她發來信息。
意思是不要衝動，萬一結果不准怎麼辦？
怎麼可能不准？我讓她不要管了，但她建議我重新檢測，要麼乾脆不要測了，他覺得畢竟我爸和陸女士過了這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
我不能接受這個建議，我不能讓我爸這個可憐的男人蒙在鼓裡，我要揭發陸女士。
重新檢測就重新檢測，我回家偷偷拿走了我爸爸的牙刷。
讓我興奮的是，第二次檢測結果依舊確認陸先生和我爸爸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為此那一晚我興奮的一夜都沒睡著。
這樣得意的事情我自然要告訴陸先生，我把他約出來，將親子鑒定放在了桌子上。
我說：「你猜爸爸看到會怎樣？」
陸先生不能接受這個結果，這些年他認為我爸還是疼愛他的。
是的，我爸對他還是很好的，甚至遠超於我。
「別告訴他們好不好。」陸先生聲音顫抖著求我。
「怎麼可能？」我當即拒絕了他。
我巴不得讓陸女士這個小三滾出我家。
以前因為她是和我爸有愛情結晶的緣故，我這才手下留情，但事實證明，陸先生這顆結晶都不是我爸的，我不說就是對不起我爸。
我打算在第二天公佈這個消息，那天正好是陸女士的生日。
陸先生難以置信的看著我，或許在那一刻，我是陸先生心中的魔鬼，我是他的陰影。
但不管如何，誰也別想阻止我。
在我心裡始終認為，被第三者介入的家庭是恥辱的。
陸先生哭著求我，他說我爸知道後一定不會放過他媽媽，求我別告訴我爸，他會想辦法讓陸女士和我爸離婚。
我到底是太善良了，竟然同意了。
陸先生不知道和他媽媽怎麼溝通的，總之婚是離了。
我心裡那個敞亮，彷彿因為他們離婚，我獲得了新生。
我爸頹廢的不行，整天在家裡喝的酩酊大醉。
我覺的過一陣子就好了，被甩也總比知道自己被帶了十幾年綠帽子要好很多。
但沒過多久，我爸因欠了巨額債務被人告上了法庭。
原來陸女士在與我爸婚姻存續期間借了高利貸，現在她還不上，想讓我爸一起還。
那筆錢我找人調查過，我爸並沒有參與，更沒有受益，我有證據，哪怕不還也在情理之中。
陸先生卻找到了我，他求我無論如何不能公佈親子鑒定，他會想辦法還錢。
我當時氣急了，還罵過他：「你還？你吃我的喝我的，拿什麼錢還？賣身當鴨子嗎？」
陸先生哀怨的看著我，卻也不敢反駁什麼。
那時候，我彷彿站在了食物鏈頂端。
不過我是也不是鐵石心腸，看陸先生那麼可憐，我也只好點頭同意。
可誰知我爸是個癡情種子，揚言要賣房子幫陸女士還債。
陸女士更是沒有一點自覺，咬死我父親參與了借錢。
他倆氣的我當場將那份親子報告拿出公之於眾。
陸先生很難過，他說我答應他不公佈的。
我氣的不行，惡狠狠的告訴他，「我不公佈的前提是你能管住你媽媽，不要讓她再禍害我家人。」
那一天，在法庭上，我們大家徹底撕破臉了。
不過從法庭出來的當天晚上，禍事就發生了。
我爸瘋了，要和陸女士同歸於盡。
當時我們停在離法院不遠的西海橋停車場，那裡比較空曠。
我沒急著讓陸先生走，讓他上了我的車，我只是想解釋一下，又或者覺得不至於老死不相往來，卻沒想到我們兩個起了爭執。
無非是因為親子報告的事情。
陸女士在車外等陸先生，我爸自己一輛車，直直朝著她撞了過去。
我發現時陸女士躲開了，但我爸開車追著她跑。
馬路上的人都躲著他們四散奔逃，警察都來了，只可惜我爸不受控制。
我看到陸女士躲在我的車後面，我爸雙目血紅似乎不撞死她不罷休。
事情已經脫離的我的掌控，我完全沒想到我爸會情緒失控，近似乎癲狂。
如果我知道陸先生不是他兒子這件事對他打擊這樣大，我斷然不會說的。
「你別躲啊！」陸先生坐在副駕駛聲音顫抖著說道。
按理說我不應該躲，但我爸沒有系安全帶，他那麼快的速度衝過來，從我的角度看，他好像要和我同歸於盡，倒不像是和陸先生的母親。
我怕了，怕他撞死我，又怕他撞死自己。
因此那一刻我只有幾秒中的反應時間，我完全飽含私心的作出了反應，踩著油門急打方向盤。
陸女士大概沒想到我會躲得那樣迅速，來不及跑，我爸的車刮著我的車尾將陸女士撞飛了。
我的車也受到了巨大顛簸在馬路邊轉圈。
我爸撞死了陸女士，同時也撞死了自己。
陸女士飛出好遠之後，他乾脆一腳油門撞斷了西海橋的護欄，連車帶人一起飛下去了。
那件事情不僅僅是陸先生的噩夢，也同樣是我的噩夢。
後來事故鑒定的時候有人說，如果我當時不躲，也許兩個人都能活。
因為我是明星，事件發酵過一段時間。
網友們看到視頻也紛紛議論，如果我不躲，或許都能活。
慢慢的，「如果我不躲，也許都能活」成了我心裡的一根刺，它每個晚上都扎的我鮮血淋漓。
第51章 照片 為什麼是何重陽？
我還記得那時候陸先生看我的眼神有多恐怖, 他恨不得將我飲血食肉。
我想彌補，可陸先生寧願無家可歸，也不願意住到我給他的房子裡。
他說不需要我的施捨, 讓我別惺惺作態，早晚有一天他會報復回來的。
後來葬禮結束，我媽還說了一句：「你爸爸一定是太愛她了。」
她指的是陸女士。
我媽這話搞得我像一個見不得他們好的罪人，是我自私自利拆散了一對恩愛眷侶，毀了一個和和美美的三口之家, 是我害死了我父親，是我讓陸先生沒了母親。
而那份DNA檢測報告至今還在我的抽屜裡，在別人眼裡, 它是我用來促成悲劇的導火索。
對我來說，它更像是一個笑話，嘲笑了我整整十年。
我現在想想，陸先生要報仇的心早就不是一點兩天了, 哪怕他有一段時間偽裝的很好。
我當真以為他要不計前嫌和我重歸於好，甚至在我最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給他打電話求救。
我那時候每天都在內疚，其實有一個弟弟, 哪怕沒有血緣關係, 也很好。
至少比孤零零一個人好。
我開始後悔、自責、為此內疚難過。
陸先生也不負眾望的趕來酒吧救我, 卻也達到了他想要復仇的目的。
不過我那時也早有準備，我將我母親送出國外, 自認為這是個明智之選。
可我沒想到，陸先生依舊有辦法藉著金虹獎事件讓我母親回國，讓她繼續呆在自己親手編織的大網裡，然後看著我在他面前狼狽不堪，連連求饒的樣子。
這時病房外面有人推門走進來, 是小北。
他看見我醒了，露出一個歡喜的笑容
「陶哥，你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可嚇死我了。」
我想說話，卻發現嗓子生疼，大概是整個扁桃體都發炎了，痛的脖子都抬不起來。
我努力了半天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渾身也疼的厲害，有種骨頭散架了的錯覺。
剛一抬手，又發現手臂竟然也疼的厲害，頭也疼，一摸還包著紗布。
「天吶！」我在心裡感歎。
小北盯著我，露出一個同情的眼神。
他說：「哥，你在化妝間暈倒了，據說直接摔在了地上，是何然叫的救護車。」
「何然...」我輕聲重複這個名字，一想到他得意的表情，我就像吞了只死蒼蠅。
果然，我職業生涯中所有倒霉事，都和這個人渣脫不開關係。
我這兩天應當是拍不了戲了，啞著嗓子給鄭導演打電話請假。
巧的是，就算我不暈倒，劇組也要停工。
最近外景拍不了，據說B市有颱風襲過的風險，氣象中心已經亮起了黃色預警，有關部門建議合理避險，最好不要輕易出門。
這說明就算我不待在醫院，近期也會放假。
我趕忙給經紀人打去電話，詢問近期的通告安排。
潼沅莘聽出我這個嗓音，又聽說我在醫院，趕忙說要打飛機來看我，被我拒絕了。
他只好在電話裡問候了我幾句，然後把行程表發給我。
我看了下，近期我有兩個廣告要拍，但好在不是這幾天。
因為這場颱風，我覺得老天還是眷顧我的，我想趁著休息，去見六六一面。
他已經消失整整一個月了。
以前從未有這麼長時間過。
哪怕我們不聊天，他也會天天給我道早晚安，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慢慢懈怠了，現在想想，我覺的是我將他的熱情消磨乾淨了。
至少，去道個歉也好。
因此，我十分急著要出院，只可惜我似乎病的有些嚴重，醫生建議我留在醫院打消炎針。
他說我這是急性炎症，若不治療會出問題。
於是我只好聽從醫生的意見，又在醫院住了一天一夜。
期間鄭導演和同劇組的人都來看過我。
鄭導演還問了當時的情況。
他似乎猜到了什麼，沒人的時候，他內疚說:「陶顏啊，哥好像錯了，哥看出來了，就不該將你和何然安排在一同個劇組。」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也怪我當初沒在意那份對手演員名單，我那時一心只想著快點復出。
現在我每每想到還要和何然一起合作三個月，甚至更長時間，我就頭疼。
何況戲裡面我們還是好兄弟，不僅要勾肩搭背，還有很多眼神戲，想到這裡，我的耳朵更是嗡嗡直響。
我好像病的更嚴重了。
陸先生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我聽著他通話的專屬鈴聲，好半天都沒接。
正在幫我削蘋果的小北也聽見了這個奇葩的鈴聲，尷尬著問我：「哥，就這麼聽著？難道不接嗎？」
如果可以，如果不是小北在，我甚至願意斥巨資買一個巨大的音箱，二十四小時循環播放這段鈴聲。
當然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願意把瀾海橋商場的大喇叭買下來，讓全市人民都聽見陸先生的自白。
感覺我聽得差不多了，若是再繼續下去，說不定陸先生會找過來。
他萬一來了，我的一切計劃都白費了。
接起電話，我嗓子有些啞，就盡量少說話。
陸先生問我有颱風劇組休息的事情，我便告訴他我要去C市拍廣告，這幾天我不想見到他。
我怕我會一激動會殺了他。
陸先生有些失望，但還是乖乖聽我話，他說要去別的房子裡找那些讓我恥辱的頻。
在他眼裡，那一定是快樂源泉。
第二天我從醫院出院，嗓子還是有點痛，但比起昨天可好了不少。
我和小北坐飛機回到瀾海市，我特意囑咐過他，讓他放假在家呆著，如果有人問起來，一定要說我在C市拍廣告，千萬別說我閒著呢。
小北說他懂，他還自豪的說：「哥，別的演員助理都可羨慕我了，我跟的可是影帝大滿貫，咱有的是通告，可忙了，放心吧我會說，這幾天我就在家蹲著打遊戲，絕不出門。」
他好像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好尷尬的笑笑，懶得解釋。
回到家沒多久，我的手機提示音便響了起來，是一條備忘錄。
三天後便是陸先生母親和我父親的忌日，按照我和陸先生的約定，每年我都要陪他去祭奠一次才行，所以我打算這兩天就去景畔山莊，把時間留出來上墳
第二天，通過朋友，我聯繫到了負責景畔山莊的快遞員，這片富人區每天都有大量的快遞進出，幾乎家家都有。
我覺得我離找到六六家又進了一步。
作為演員，我以體驗生活尋求靈感的理由聯繫了快遞站，並交了「安全保證金」，順利得到許可，我明天便可以和快遞小哥一起送快遞。
為此我興奮的一夜都沒怎麼睡。
快遞小哥年紀不太，但人很好，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格外健談。
我穿著紅黑色的快遞服裝，坐在他的麵包車上，旁敲側擊的與他聊了一路。
我主要打聽這三十戶業主裡，有哪個是低於30歲以下的。
快遞小哥說景畔山莊入住率高，但有錢人房子多，大多時間都是保姆在家。
這樣我就有些失望了，我不可能通過保姆認出六六的。
經過陸先生家，我讓快遞小哥自己去的，我遠遠的看著，發現的確是保姆在家。
陸先生家有保姆在，陸先生大約就在，鎖定他沒滿世界找我，我就放心了。
繼續送快遞，確實如快遞小哥說的，大都是保姆在家，有幾個主人在家的，要麼歲數不對，要麼年齡不對。
我發現我這個方法蠢爆了，心裡暗自難受。
陸先生的每日問候又來了。
我正在氣頭上。
他說：「哥哥...」
我氣得破口大罵，「哥哥什麼哥哥，你是母雞要下蛋嗎？整天咯咯咯咯的沒完沒了。」
他好像被我嚇到了，好半天才問出一句：「你生氣了？是不是片場有人欺負你了？哪家公司啊？我去幫你出氣。」
「用不著你...」
我把「假惺惺」三個字又嚥回肚子裡。
「別給我打電話了，我忙著拍廣告呢！」
掛了電話，我氣哼哼的搬著一個大箱子去客戶家按門鈴，然後一秒變臉，我還記得快遞小哥告訴我要微笑服務。
我可不能給人家添麻煩。
走進院子，開門的是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青年，他看著我的臉愣了一下，然後說：「換人了？先搬進去吧，正好要用。」
我也同樣抬頭看他，彷彿是個年輕業主，我就懷疑是六六，故意多瞄幾眼，像個變態。
屋裡正在搞生日聚會，男男女女很多人。
我把東西放在門口的玄關，
說實話，還挺沉。
我確實沒幹過什麼力氣活，搬了兩趟就汗流浹背了。
最後一趟的時候，我竟然看到陸先生從樓上下來。
我覺得我眼花了，看誰都想陸先生。
又好像不是，因為我記得陸先生住六棟啊，這裡是十六棟。
他說：「我哥哥可能在忙，不能給我過生日了，晚點我飛C市找他，讓他給你簽名。」
「不行！」樓梯口一個小姑娘不甘心的直跺腳，「我要和陶顏哥哥合影，我同學們都等著看呢！」
有一個二十六七歲的青年走過來，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妹妹乖，別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陸哥怕老婆！」
老婆？誰是他老婆？我噁心的得差點把手裡的東西扔了。
為了不被發現，我趕忙低著頭幹活，順便把快遞小哥的帽子摘下來，戴在了我的頭上。
大概是這個舉動比較顯眼，我察覺有一道視線正盯著我。
慢慢的，我發現身邊熟悉的木質香調越來越濃烈，要死，他就站在我身後。
我在心裡罵了陸先生好多遍，不是在家找東西嗎？背著我出來過生日，一點信用都沒有。
「哥哥？」
果然，他認出我了，怎麼辦？
事到如今我長處一口氣，迫不得已把箱子放在地上，回頭看他。
「surprise！生日快樂！」
那一刻，我又從陸先生眼神中看到了愛情。
沒錯，他很驚喜，以為我在和他玩cosplay，其實我完全忘了他過生日的事情。
突然陸先生看我皺起了眉頭，他抬手把我帽子摘了。
「你的頭怎麼了？這怎麼破了這麼大一塊？
我推脫是拍戲不小心，陸先生卻偏要拿出小藥箱將我包的像個傷員。
因為這個意外，我不得不放棄送快遞，加入他們的聚會。
陸先生的幾個朋友們連連起哄，他們說我看起來總對陸先生冷冰冰的，但還是惦記陸先生的，從那麼遠飛回來給陸先生過生日等等，還穿成這樣給陸先生驚喜。
我只好配合著笑笑。
為了和陸先生朋友的妹妹拍照好看一些，陸先生讓我上樓換衣服。
我前腳剛上樓梯，他又巴巴的湊過來，不僅偷親了我一口，還特麼在我耳邊故意說道：「晚上再換回來，裡面最好什麼都不要穿。」
臥槽，我驚了，他不會以為我穿著快遞服是來勾引他吧？
上次我是引狼入室，那麼現在算什麼？羊入虎口？
我也是剛剛知道這所小區6棟、16棟、26棟，都是陸先生的，這麼吉利的數字他就不該擁有。
我一想到六六，我看陸先生又多了幾分不順眼。
我不能和六六在一起，都是因為他這個罪魁禍首。
晚上所有的客人都走了，我自然也想回家。
陸先生並不打算讓我走，他還惦記著讓我穿著快遞小哥的衣服和他上床。
想的美！
我堅持要離開，但陸先生卻借口說這三棟房子裡八成會有我想看的視頻，他可以帶我一起找。
這個條件著實誘惑著我，於是我點頭答應，但我也提出條件，我晚上單獨睡客房。
他同意，就這樣我們開始在陸先生家的書房翻了起來，所有的抽屜，我都不放過。
陸先生找了一半，好奇的坐在椅子上問我。
「你確定那東西存在嗎？我拍的？」
「當然。」我甚至要看陸先生書房的電腦，以及所有的保險櫃，就連每一個檔案袋都不放過。
他欲言又止的坐在椅子上，我猜他大概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是不想給我看的，但我顧不得禮貌不禮貌的。
我只想拿到東西後立馬和陸先生徹底撕破臉，我不想再繼續陪他演戲了。
就這樣翻著翻著，我在一個檔案袋裡找到了幾張照片。
原本我對和我沒關的東西不感興趣，但照片上是我媽媽。
同時照片上還有另一個人，何重陽。
陸先生把頭湊過來一起看，同樣驚呆了。
他看我，我看他。
我們兩個默默對視。
「怎麼回事？他們倆怎麼手牽著手？」我問陸先生。
「我...我也不知道。」陸先生一臉茫然。
若不是我和陸先生做過親子鑒定，我一定會瘋掉的。
就是現在，我也已經先放棄查找我的東西，仔仔細細的看這些照片了。
這些照片有何重陽和我媽媽吃飯的、逛街的、牽手的，甚至還有去海邊漫步的。
我仔細辨認這些照片是不是P的，看了好久後，我氣的渾身直哆嗦。
縱使何家家風不好，小三小四多如牛毛，可畢竟何重陽還沒有離婚，這就意味著我媽媽有可能是小七小八甚至是小N。
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一把將照片摔在陸先生的臉上。
「你們家人真可以啊，你媽禍害完我爸，你爸又來禍害我媽，我們陶家是欠你什麼嗎？」
陸先生懵了，他沒有第一時間撿起照片或者發怒，反而來安慰我。
「哥哥，你衝我發火有什麼用呢？不如先問問清楚，萬一是誤會呢？」
我氣的不行：「手都牽了，還能有什麼誤會？」
說到這裡，我看著陸先生愈發懷疑。
我重新撿起照片，然後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照片在你書房裡，你不知道？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陸先生咬了咬牙，從椅子上站起來。
「為什麼出了問題就一定是我的錯？現在是我爸和你媽在一起，一個巴掌拍不響。就像我媽和你爸，他們有感情，是他們的事，你多管閒事還沒管夠嗎？」
他對我吼，就像當年那根刺在我胸膛裡轉了又轉，疼著我無法呼吸。
我甚至在想，何重陽和我媽在一起，陸先生在中間起了怎樣的作用？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這一次他是不是又處心積慮來報復我的？
我止不住的對他冷笑，我說：「陸錚你不是忘了嗎？關於我的所有事，你忘得一乾二淨，現在這是想起來了？」
「我沒有！」他語無倫次，「我只是...有印象，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解釋。
「那就別解釋了。」我默默說道。
陸先生先看我，他似乎同樣很難受。
「哥哥，這件事我們先不要管好不好？」
他這樣說我只覺得虛偽，彷彿陸先生開口的每一個主意，我都覺得有詐，讓我不得不防。
我甚至已經將陸先生的目的和陰謀都想好了。
他一定覺得我會像當年一樣激進，我會拆散我媽和何重陽，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擇手段，不然我就會難受的發瘋。
在陸先生眼裡，我媽是脆弱的，他想讓我把我媽氣死，才故意給我看的這些照片。
現在他又裝無辜，不清楚照片的來源。
對，一定是他故意的。
我說：「陸錚，你不會得逞的，你就是個陰險小人。」
罵完他我就走了，但心裡仍然不覺得解氣。
如果可以，我真的還想再給他一花瓶，送他再進一次ICU。
可我都出來了，又不能回去，只好一個人走在春雨後的大街上。
風吹過的時候，我凍得瑟瑟發抖。
這片別墅區稱作莊園，實際上面積真的很大。
莊園有的設施，這裡一應俱全。
平時這裡的人要麼開車回家，要麼就就叫擺渡車。
物業會開著小車過來接送，這樣才能很快的出入園區。
現在我靠兩條腿，真有一種大晚上逛原始森林迷路的錯覺。
為了快點離開這裡，我一路沿著有光的地方走，路上我思緒萬千。
我媽都年過半百了，看上誰不好，為什麼偏偏是何重陽？
我甚至想不通他倆什麼時候交集在一塊的，難道只是陸先生住院那幾天？
腦子越亂，我的頭就越疼。
我不知道這次我究竟該怎麼做，但一時衝動和陸先生撕破臉我有些後悔了。
我明知道他是那樣一個陰險的人，為什麼還要說出來？
現在我要的視頻還沒拿到，一想到這裡，我還有點頭暈。
被我自己氣到了，我剛剛我為什麼那樣衝動？那樣沉不住氣？
又走了好遠，我的腳都走痛了，可還是沒走出去。
我看了下手機時間，我竟然走了兩個多小時。
因為手機靜音了，我這才發現陸先生給我打了二十幾個電話，我都沒接到。
我很後悔靜音，不然就又能聽見陸先生的自白了。
我一個人找了路邊的長椅坐下休息，順便打開陸先生的那段音頻，直到聽得手機沒電。
我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如此幼稚。
起身要走的時候，有人叫住了我。
是一個很熟悉的聲音，我回頭看。
竟然是唐敬杞，我很意外。
他驚訝的看著我：「陶顏，原來真的是你？」
剛剛唐敬杞在夜跑，有人告訴他桃林邊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年輕人，精神好像受到什麼刺激了，手機裡一直在重複陸錚是SB。
陸錚大概在這一片很有名，唐敬杞本來就認識他，又聽過我的手機鈴聲，懷疑是我，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果然是。
能在這個時候碰到唐敬杞也是好的，我想找個人說說話，我知道至少唐敬杞不會坑我。
就這樣，我可憐兮兮的被他帶回了家。
我這才知道我早已經離開了景畔莊園，這裡是另一個園區，帝景莊園。
兩個園區平時挨著，內部交流上管理的不怎麼嚴苛，所以我就走了過來。
一路來到唐敬杞家，我有些狼狽，頭上還包著紗布。
他什麼都沒問我，先讓我去洗個熱水澡，我也不和他客氣，便去了。
他把他的睡衣拿給我時，我已經在浴室了。
他將門開一個小縫，把睡衣遞進來，很困難的樣子。
我知道他在避嫌，雖然我們都是男人，但卻有一層朦朧的曖昧。
不過看他遞衣服的樣子好滑稽，我忍不住想笑。
我接過衣服，開口道：「其實你可以把門開大一點。」
他咳了一聲，「不了，我怕我不小心看見。」
第52章 驚喜？ 陸先生和唐敬杞爬山。
從浴室出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吹頭髮，唐敬杞就坐在我的對面，看見我頭上的青紫他皺了皺眉。
「又是陸錚那個混蛋打的？」
「不是, 我自己摔得。」我實話實說。
「呵！」他冷笑:「我知道，肯定是那個混蛋推得。」
......「真不是。」我覺得沒有必要冤枉陸先生。
唐敬杞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你把那段錄音給我吧，我給你出氣，但你放心, 我不會鬧出事情的。」
我也在氣頭上，就把手機充上電，傳給他了。
一段音頻, 我覺得問題不大。
我給唐敬杞講了我爸和陸先生他媽媽的事，又說了我母親很可能和何重陽好上的事，唐敬杞聽了十分震驚，但他並沒有嘲笑或者過分同情我有這樣的家庭, 而是給出了一個很中肯的建議。
他說：「顏顏，阿姨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何重陽那個老狐狸想找什麼年輕漂亮的情人沒有, 為什麼偏偏是你媽媽, 你有沒有想過？」
我確實想過這一點，又覺得十分離譜。
「你想說他們早就認識對吧？」我靠在沙發上, 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大概這次我真的要向命運妥協了。
如果說以前我是在維護家庭，那麼現在我不知道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理由才好。
我阻止自己媽媽當小三，然後把她氣死了，這樣的理由只會讓陸先生更得意。
就算我不氣死她，她迷途知返, 我也有些上不來氣。
唐敬杞坐到我邊上，半開玩笑的說:「你說你20歲之前活的像眾星捧月一樣，咱們班同學有多人羨慕？反而後來一年不如一年，這才剛復出沒多久，就這麼多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妖魔鬼怪，不如我帶你去寺廟裡燒香拜佛，咱們破破。」
「少來!」我被唐敬杞逗笑了，我往邊上推他，「和諧社會了，你少搞那些封建迷信！」
他笑著握住我的手腕，「那你到底去不去？」
我從唐敬杞的眼神中看到了幾分難以掩飾的情慾，我明白再這樣鬧下去很容易擦槍走火。
朋友之間若是發生這種不單純的關係，以後就再也無法收場了。
至少我這樣認為。
但好在唐敬杞似乎真的在和我鬧著玩，他扯住我手腕那隻手並沒有用力，我輕輕一掙就開了。
為了避免意外發生，我起身往客房走。
「去不去等我考慮一晚上吧。」進門前我對他揮揮手，「晚安。」
唐敬杞斜倚在沙發上衝著我笑，一身深藍色睡袍被他穿的慾念橫生，從上到下隔著衣服，我彷彿都能看到他有跡可循的肌肉和讓人過目不忘的好身材。
我不禁想，多好的人，怎麼偏偏看上我了呢？
正當我轉身進屋的時候，他喊：「喂，道觀上香是要爬山的，你穿多大的鞋啊？」
我想了想，去就去吧，萬一靈驗呢？
「43碼！你找雙舒服一點的給我穿。」
這一晚，我幾乎沒怎麼睡，滿腦子都是那堆照片。
期間陸先生發來信息，他說他在小區裡到處找我，並詢問我在家還是在哪裡。
我只好試著心平氣和的告訴他我回家了。
他似乎對我罵他這件事並沒有很在意，他說知道我安全，他就放心了。
我沒回，他又發來了信息，這次有點小心翼翼，他說：「哥哥，那些視頻還找嗎？」
他其實是想問我之前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我回：「找，我還是想看。」
他回了一個開心的貓咪表情包。
我知道今晚的事情大概就這樣過去了，下次見到陸先生的時候，我仍然要虛偽的陪他演戲。
過了很久，我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靜下心，我又拿起手機給六六發了一條信息。
「我今天去找你了，去景畔莊園，沒別的意思，只是擔心你。」
意料之中，六六沒有回我。
我又發：「我很惦記你，或許知道你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那頭仍然沒有回復，頭像都是黑的。
我難過的望著天花板發呆，慢慢的我覺的一陣天旋地轉。
我忘吃藥了，好在我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凌晨4點，我這一夜大概只睡了3個小時左右，就被唐敬杞無情地叫醒。
他說要帶我燒香，他們唐家很信這些東西。
「燒什麼香啊！我不去了行嗎？」
我把自己埋在被子裡，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我在你家睡半天，晚上走。」
我猜這時候唐敬杞一定很無奈，他還連夜為我準備了一身爬山的行頭，我倒好，說爽約就爽約。
他開玩笑說：「不行，睡到晚上我還得供你頓午飯。」
我被他強行從床上拽了起了，睡眼朦朧的我有些目光呆滯的看著他。
好吧，我將來的男朋友，一定是我想睡多久就睡多久的，不會凌晨4點就拉著我爬山的。
雖然昨天是我答應好的。
我爬起來洗漱，換上了唐敬杞為我準備的衣服，我們出發了。
我猜他肯定是故意的，我們兩個穿的像情侶款，打扮打扮和雙胞胎似的。
唐敬杞靠在車門邊上調侃我：「顏顏，你覺不覺得咱倆有夫夫相？」
我故意反駁他：「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他問。
我湊過去在他耳邊說：「咱倆可能有血緣關係，對吧，臭弟弟。」
趁他愣神的功夫，我一把將他推進車裡，將車門關上了。
唐敬杞本來要和我一起坐在後排的，現在他在副駕駛，我乾脆在後面睡下了。
因為我實在太睏了。
司機大概誤會我和唐敬杞是那種關係，看我困成這樣，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
如果不是被唐敬杞折騰一宿，恐怕也不能這樣疲憊。
好吧，我隨他怎麼想。
實際上我嗜睡的毛病又犯了，唐敬杞的座椅又實在太舒服了。
唐敬杞不知道我有嗜睡的毛病，他就很不理解我為什麼可以睡得人事不省，山路顛簸時，我竟然一點醒來的意思都沒有。
我也是睡醒了才知道我們快要抵達目的地了。
天玄山是瀾海市附近很有名的景點，那裡的道士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
我是第一次來，下車便跟在唐敬杞身邊。
此時才早上6點，天剛亮沒多久，山澗空氣新鮮的讓我恨不得多呼吸幾口。
我太愛這種天朗氣清、水秀山明的環境了，想到這裡，我在心裡為早上的任性感到一絲絲後悔。
還好我出來了。
唐敬杞大概看出來我很喜歡，他說：「如果你有體力，我們可以不坐纜車。」
我說選擇徒步上山，因為要拜仙人，我覺得徒步才顯得心誠一些。
唐敬杞擠兌我，口氣涼涼道：「是啊，這都和諧這會了，某些人竟搞一些封建迷信。」
「......」
這個時候景點爬山的人不算多，我們兩個打打鬧鬧的一路上山，我竟然有種高一那年學校組織春遊的錯覺。
我們兩個鬧累了，坐在路邊的石台旁休息。
我提起了金虹獎的事情，也算回復了唐敬杞昨晚的疑問。
我之所以退圈和事業下滑，都是因為那件事，如果沒有那件事，我現在前途依舊光明一片。
讓我驚訝的是，唐敬杞說他在幫我查了。
如果不出意外，這幾天就能知道是誰在背後害我。
「你查的怎麼這樣快？我已經拜託了嚴暢，可他很久了，還是沒有結果。」
唐敬杞歎了口氣，「有人百般阻撓，他那邊有困難也不奇怪。」
我疑惑的望著唐敬杞。
「阻撓？」
我想到了陸先生，不是他還能有誰阻撓？
唐敬杞似乎對這件事有其他的想法，他說：「我原來知道這件事爆出來出來的時候，一直以為你在和陸錚談戀愛。」
後來發現你們還在一起，我以為事情解決了。
現在看來是我當初不該放棄。
他突然自責上了。
我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在想，如果我的世界裡只有六六和唐敬杞，我會選誰？
關於何然說的話，唐敬杞彷彿有其他的見解。
他問我：「顏顏，你和陸錚認識十幾年了，平心而論，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這一句話將我問愣住了。
對啊，我們認識了十幾年。
如果慢慢回憶的話，我支支吾吾的好半天。
「陰險自私...是非不分...嗯...」
我竟然發現我認識的陸先生和我認知的陸先生彷彿不是一個人。
這麼多年，我仔細一想，陸先生總是給我一種很努力想把我綁在身邊的錯覺。
他的自私狡詐，他的強取豪奪，在我看來他只是想摧殘我、折磨我、報復我。
可笑得是，他的終極目標竟然是想得到我。
至少不是何然的揭發，我是相信我的判斷的。
此刻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腦子裡一團漿糊。
金虹獎對我的打擊太大了，搞得我有些草木皆兵。
我昨天之所以跟著唐敬杞回家，也是想找個人說說話。
因為我明白，只有唐敬杞能不騙我，他能和我說一些實話。
唐敬杞一直在盯著我，他很無奈。
大概是因為我在提起陸錚的時候，反而沒有我吐槽時那樣的堅定，就像六年前，我對陸先生始終抱有一絲僥倖心理。
唐敬杞說：「顏顏，我是不願意在你面前為陸錚說話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和他是情敵。」
「但我想過，不算你臆想的愛人，如果只有我和陸錚兩個競爭，我希望更公平，因為我不希望你後悔。」
我想說我沒有臆想的愛人，但我也懶得解釋。
既然唐敬杞願意和我提起陸錚，也想聽聽我不知道陸錚究竟什麼樣。
他說：「我弟弟唐川嶼和陸錚是朋友，他們在國外很小就認識了，他說陸錚那時候爹不疼娘不愛，有個哥哥像魔鬼一樣恐怖，所以陸錚很渴望有一個家庭，這或許是他心裡扭曲的導火索。」
「後來他一直在很努力的愛一個人，但他的方法可能過於極端。」
「我在想，正是這樣的極端導致你覺得他在迫害你，但實際上他不那麼覺得，還記得我說過他有病嗎？或許陸錚的喜歡不適合你，但他絕對達不到要害死你的程度。」
「以他現在的能力，要害你用不著等七年，而且他身邊的人哪個不知道你？唐川嶼和我說過，陸錚在外面潔身自好，他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歡你，但他們也同樣知道你不喜歡陸錚。」
「最可笑的是，陸錚很喜歡在外面營造出你們關係很好很恩愛的樣子，他在外面應酬時，經常會說你在等他回家，或者你讓他早點回家等等的借口，其實懂得都懂，你們雙雙坐著救護車去醫院的時候，鄰居都看見好多次了。」
「唐川嶼和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覺得真的太可怕了，這種極端的愛一定是傷害你的，他甚至為了讓你乖乖聽話說你被他的朋友...算了，我不想說這個，但我覺得陸錚他更害怕失去你，所以他不可能害你，說他變態也好、說他自私也罷，但生意場上的朋友都懂，陸錚這人絕對達不到壞的程度。」
「所以你覺得陸錚是想讓你拆散你母親和何重陽那個老狐狸，你又覺得他想讓你氣死自己媽媽，我覺得實在不太可能，這對他並沒有實質的好處。」
「至於何然的話，我想你可以再等一等下結論。」
「還有一句話，我猜我說了你可能會生氣。」
我聽了唐敬杞的話低頭沉默好久，不過話都說到這了，我很想問問還有什麼事能讓我生氣。
「沒關係，你說吧。」
唐敬杞認真的看著我：「顏顏，七年前你就不該勾搭陸錚和你上床！」
「什麼？我勾搭陸錚？唐川嶼說的？」我震驚了，這特麼一定是陸錚胡說八道。
我氣的直接從石台上站起來，剛一起身，我就在緩坡處看到了剛爬上來的陸先生。
這是有多巧？
我一邊看著陸先生，他好像也在看我。
我默默的對唐敬杞說：「你知道有一種技術嗎？就是把定位儀植入到人的身體裡。」
唐敬杞還沒有發現他身後不遠處的陸先生，疑惑地問我：「你在說什麼？這種技術有是有，不過...」
他順著我的眼神向後看去，深吸一口氣。
「他怎麼在這？」
是啊，我也想知道。
陸先生在遠處看著我，遲遲沒有走過來。
他大概覺得我又跑出來和唐敬杞約會了，這次還穿的和唐敬杞一模一樣的衝鋒衣。
巧了，陸先生穿著一身青草綠，陽光下顯得既有朝氣又有活力。
我和唐敬杞都看呆了。
既然都碰到了，我只好招招手讓他過來。
陸先生原本一臉的不甘心，委屈的像一個被孤立的孩子，他大概想不明白我為什麼和唐敬杞踏青，卻不告訴他。
他看見我對他招手，立馬露出一個笑容。
或許是聽了唐敬杞的那番話，我看到這樣陸先生竟然生出幾分心疼。
說到底，他也是個病人，說不定等他病好了，就不那麼粘我了。
陸先生小跑過來，「你們怎麼在這？」
唐敬杞露出一絲假笑：「有人一直陰魂不散的纏著顏顏，我陪他來道觀上柱香，希望那個能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陸先生表情難看極了，他似乎發現唐敬杞說的人是他。
見此情景，我只好打個圓場。
「陸錚，你還有力氣嗎？不然先休息會兒，我們一起上去？」
陸先生彷彿剛要說「好」，就被唐敬杞打斷了。
「我聽說陸總平日裡愛好健身，想必爬山這種事對陸先生來說也很輕鬆吧？」
這話我聽著有些微妙，唐敬杞是在用激將法？他在激陸先生爬山？是不是歇著就代表體力不行？
陸先生發現唐敬杞在針對他，似乎也認真對待了。
他說：「是啊，我喜歡運動，但我也聽說唐總是個戶外運動愛好者，想必對爬上也一定有很多心得吧？」
唐敬杞的笑容裡摻雜著一絲狡黠，他對陸先生說：「是啊，那就一起交流交流。」
我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
上山的時候陸先生問我，「哥哥，你猜我來這幹什麼？」
我想說他是來抓我的，但我沒說。
「你也來燒香祈福的？」我明知故問。
「我來這裡有兩件事，我想給你求個健康符，然後去姻緣樹把我們的八字卦上。
我聽見唐敬杞在一旁沉重的歎氣聲，尷尬的笑笑。
或許這兩個人真的是登山愛好者，開始他倆還都在我身邊相互嗆聲，陰陽怪氣，搞得我一陣煩心。
現在倒好，他們倆走過前面那個緩坡就雙雙沒影了。
我累的渾身是汗，坐在坡前的木頭墩子上休息。
等我出發一個小時後，終於在臨近山頂的亭子裡找到了他們。
唐敬杞嘲笑陸先生，「陸總的體力不行啊，這還沒到山頂呢，就要休息。」
陸先生也不甘示弱，他說：「是啊，比不得短短路程唐總已經吃了三塊兒巧克力了。」
「爬山補充能量這也是正常的！」唐敬杞說。
陸先生白了他一眼：「對，唐總補充完能量，差點把我哥哥丟了。」
「你...」
看著他們倆你來我往，又是一陣無奈。
他們的眼神中都好似能射出刀子分分鐘砍死對方，可我竟然有些無地自容。
同為男人，我的體力好像更差一些。
我竟然覺得他們倆不是在羞辱對方，而是在羞辱我。
畢竟我現在還有點喘不過來氣。
出發時我本以為是來遊山玩水的，誰知道是這種結果，半路的景點我都沒去看過，只顧著追他倆，現在小腿肚子都跟著酸疼。
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真正意義上注意到我的。
陸先生看我這樣，趕忙跑過來獻慇勤：「哥哥我背你吧。」
我尷尬的對他笑笑：「不用，我能走！」
唐敬杞也走了過來，他說：「還有很遠，還是我背吧，陸總的登山包太大，恐怕不方便。」
「我把包丟在這裡總可以了吧？」陸先生真把包扔在一邊，非要背我。
然後他們就又吵起來了。
這倆人有毛病吧？為什麼要背我？
我雖然很累，但看著也不像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人。
於是趁著他們吵架，我帶上口罩，去人群多的地方雇了兩個轎夫。
等他們發現我不見了時，我已經坐著轎子在臨近山頂的地方向這倆傻缺揮手示意了。
這場踏青我並不怎麼高興，因為做什麼他倆意見都不統一，買個東西都要爭先恐後一陣。
就連燒香時，他倆都一邊一個的盯著我，搞得我將香插在香爐裡的時候說了句:「我希望世界和平。」
更別提姻緣樹那裡了，我都不想進去。
後來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在下山要如何做纜車的事情上呵斥了陸錚。
按規定，兩個人一台纜車，時長二十分鐘，他們都要跟我坐。
陸先生不高興，不理解我為什麼偏偏吼他，大概是他覺得這樣自己很沒面子。
唐敬杞似乎比他還不高興，眼神裡頗有深意。
我已經不願意思考他們是怎麼想的了，最後我自己坐一個纜車，他們兩個坐一個，總算是下山了。
按原計劃，我可能會和唐敬杞吃一頓晚飯，但陸先生卻問我還要不要回家找東西。
思量再三，我還是想找東西，這是我的執念。
不得已，我和唐敬杞告別了。
他很無奈，但當我上陸先生車之前，他小聲告訴我。
「顏顏，回去的時候走海天路，在瀾海商廈停一下，我給你一個驚喜，記得拍照。」
說完話他就上車一個人走了。
陸先生還很得意，故意說：「你這同學太見外，我還想請他一起吃飯的。」
我吼他：「你省省吧，開車。」
他乖乖聽話。
回去的路上，我按照唐敬杞說的話，讓陸先生將車停在瀾海商廈對面。
等了一會兒，竟然無事發生。
陸先生還以為我要買東西，不明所以的望著我。
突然，我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就連逛街的路人都在駐足聆聽。
「我陸錚就他媽是個SB，大SB!」
「怎麼回事？」
他似乎不記得這個鈴聲了，我也跟著裝傻，「或許是同名同姓吧。」
他覺得是他的聲音，打電話讓人調查。
我不理他，繼續聽，甚至還想笑。
就在這時瀾海商廈的廣告換成了何然的新專輯《對的呢》。
兩種聲音加上大屏廣告相互呼應。
廣播：「我陸錚就他媽是個SB，大SB。」
何然舞姿勁爆，「對的呢，你說對的呢！阿歐阿歐.......」
第53章 鑰匙 視頻到手了
陸先生好像自閉了, 回家後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
他目光黯淡，就連平日裡的暴躁脾氣都消失不見了。
看來這件事對他的打擊確實有點大。
不過我笑了一路，就連現在也沒忍住。
彷彿嘲笑陸先生, 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樂趣。
其實不僅因為陸先生，還有何然那賤人。
《對的呢》舞蹈專輯據說他準備了好久，打算和我競爭衛視台的舞蹈綜藝。
說來可笑，我還當是怎樣的厲害的競爭對手，原來是我高看他了。
不過之前就有人放風出來, 說何然團隊不差錢，砸了好多錢在專輯裡面，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大火一次。
這下好了, 他們火的目的肯定是達到，社交平台上全是這首歌的BGM，當然，每一首剪輯裡都少不了陸先生的自白。
直到現在, 我都覺得這首歌彷彿魔性的餘音繞耳，我當時在車裡看到時笑到眼淚橫流。
我給唐敬杞發了個「牛B」的表情包，並且將視頻也傳給他了, 快樂要大家一起分享。
唐敬杞回了一個笑到捶地的表情包, 然後說：「顏顏, 你喜歡就好，我不會讓你再受欺負的。」
說實話, 我有點感動。
高興過後，我開始思考現實的問題。
這事鬧得挺火的，我不得不問一句唐敬杞該怎麼收場？
他告訴我他早已經安排唐娛那頭髮通稿了，就說是何然自己為新專輯炒作，也可以說成是豪門恩怨之類的, 何然和陸錚是兄弟，話題一定會捆綁。
到時候反而沒人會聽何然的澄清，大家都會認為是他故意這樣做的，誠心給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難堪
等事情發酵的差不多了，可以說是工作人員不小心放錯的，對外就說工作人已經開除了。
陸先生和何然若實在想追究，唐敬杞就打算賠錢了事，左右這點小事還不至於讓工作人員人坐牢。
最主要唐敬杞還特意咨詢過律師，瀾海商廈的大屏廣告費用按秒算，但賠償頂多幾萬塊，連租設備費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划算極了。
更何況那段新專輯宣傳廣告所有費用，都是何然團隊自己出的。
何家和唐家有巨大的生意往來，誰都不會撕破臉的。
聊到這裡，我更是坐在沙發上笑個不停。
陸先生臊眉耷拉眼的看我，頭頂好像映射出四個大字。
【投告無門！】
哈哈，笑死我了。
不過他似乎已經發現其中端倪，我不買東西不逛商場，非要去瀾海商廈，一定是居心不良。
他委屈巴巴的說：「你是高興了，可我覺得好丟人。」
「你就知道欺負我！」他小聲嘟囔，然後起身去廚房做飯了。
看著陸先生改了以往畜生一樣的脾氣，我心中五味雜陳。
不過好在我還沒忘陸先生對我做的所作所為，我對他的妥協和示弱，他都在我身上變本加厲的報復回來了。
他走後，我又一個人在沙發上刷了一會兒微博，看了看唐敬杞安排的這場豪門恩怨造成的社會輿論。
【老天爺，我竟然不知道何然是煜瀾集團的大少爺。】
【我們然然才是正宮生的，將來要繼承家業。】
【別想了，總裁姓陸。】
【媽耶，陶顏的男朋友是他弟弟不？】
【哈哈，何然拉著親弟弟炒作，還這樣噁心，奪筍。】
......
我在想，如果不是陸先生，我也不知道何然的身份，他還挺會偽裝。
晚飯的時候，陸先生做了很多好吃的，全是我平時愛吃的。
他說他還給我買了很多補品煲湯，以後要給我養的白白胖胖的。
我下意識說：「看我好好的工作，你不開心對嗎？」
他不明白我為何這樣說，我意識到了什麼，或許我總忘了陸先生失憶了，現在和他說的這些話，他都聽不明白。
我只好說：「我可不能胖，我還要演戲呢。」
他點頭，立馬給我盛了一碗湯。
「那我就給你養的白白的，喝吧，這湯好像還能美容。」
我有點佩服陸先生的廚藝了，一個湯功效還不少。
我喝了一口，甜絲絲，還挺好喝。
過了一會兒，我又讓陸先生盛一碗。
他愣了一下，「沒有了。」
我隨口說：「那你明天多做點，好喝。」
他從湯鍋裡把剩下的湯底盛給我。
「五寶湯。」
我突然一陣劇烈的噁心，直接衝到洗手間去吐。
陸先生趕忙追過來。
「哥哥，你怎了？不是說挺好喝的嗎？」
我噁心的直流眼淚，問他：「陸錚，你他媽除了想和我上床以外，就沒別的事做嗎？為什麼處心積慮的給我喝這麼噁心的東西？」
「怎麼噁心了？什麼叫處心積慮？」他有點生氣了。
說實話，陸先生生氣時，我還有點懼意。
不過我更擔心喝完這湯之後的反應，看他愈發不順眼。
陸先生衝回餐廳抱著煮湯的鍋回來給我看。
「紅棗、蓮子、花生、懷山藥、紅糖，你告訴我，你覺得哪個噁心？」他問。
我差點覺得自己聽錯了。
「就沒有別的什麼？比如肉類？」我問。
他秒懂的樣子，不壞好意的對我笑了笑，在我耳邊慢悠悠的說：「哥哥，你以為的寶不會是...鹿...」
我羞臊的滿臉通紅，一把推開他。
「鹿什麼鹿啊，吃飯！」
這件事是我理虧，所以我要轉移話題。
我想起陸先生家的監控。
那裡面有我們很多激情畫面。
我試探著我問他：「陸錚，你家監控裡都是我們在一起的視頻，你確定會刪嗎？」
提起這個，陸先生有些臉紅，好半天他才說了一句。
「會刪。」
我不信，因為我認識他十幾年，他這個樣子分明是騙我。
我把筷子放下，語氣稍稍嚴厲。
「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
他靜靜的看著我，滿臉心虛。
良久他說：「其實我已經把視頻裡關於我們的部分剪輯了下來，無關緊要的才會刪除。」
天吶，這個變態。
我已經無法想像陸先生趴在電腦邊剪輯時的場景了。
他會不會一段一段看，每一個動作都看得極其認真？
那他是開著聲音還是關著？
我越想越多，畫面感襲來的時候，我霎時間滿臉通紅，腳指頭都能在拖鞋裡尷尬的摳出一座城堡。
我盯著陸先生，又羞又氣。
他小心翼翼的看我，為自己辯解。
「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監控裡有那麼多我們在一起的畫面，我以為是你喜歡看，這才留下的，免得你下次又要看什麼時間段的，比如初夜啊...我找不到，你又要發脾氣了。」
天吶，他居然還有理了，說是為了我？
搞得我竟然無法反駁。
仔細一想，可不是我嗎？天天像有毛病一樣，追著陸先生要重溫我們第一次的視頻。
我甚至在想，我在陸先生心裡究竟是怎麼一個人？
是不是過於開放了些？
比如剛剛的五寶湯。
明明陸先生才是那個變態，現在搞得好像我愛好特殊一樣。
我不能忍。
但這似乎不是重點，因為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是第一次的視頻，還是監控裡的視頻，與我來說都是定時炸彈。
我把手一伸，你把你所有關於我們做ai的視頻都交出來，就是現在。」
「不吃飯了？」陸先生問。
「我現在就要！」
因為我態度堅決，陸先生拿我沒辦法，只得領著我來到他的書房。
「視頻還沒剪輯好，就存在電腦裡，密碼六個六。」他說。
我走了過去，找到了那個文件夾，狠狠的瞪了陸先生一眼。
他都被我瞪習慣了，撇撇嘴坐在一邊。
「哥哥，你別把我工作用的東西刪了。」
「不能。」我盯著那個文件夾，彷彿盯著敵人，又好似盯著洪水猛獸。
只要我按下刪除鍵，就彷彿就又了了一樁心事。
可是正當我要按下去的時候，我竟然猶豫了。
因為我想到了一條線索。
我抬頭問陸先生：「如果這些視頻給你留著，你會打算存在哪裡？」
他笑，「你還能給我留著？」
「認真一點！」我鬆開鼠標盯著陸先生，容不得他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他眨眨眼，面露無辜：「你凶我做什麼？我還沒想好。」
「那就現在想！」我說。
他生無可戀的看著我，說出了大概憋在他心裡很久的問題。
「你不是抑鬱嗎？怎麼和精神病一樣，飯也不讓吃，話也不讓說，我以前也這麼對你？」
我冷笑，「等你想起來就知道了。」
或許是我的歇斯底里，陸先生真的在認真分析。
他說：「這是咱們私密的東西，我肯定不能給外人看對吧？」
我配合他笑而不語。
他又說：「我也是要好好保存一輩子的，而且我不能把他放在外面，我不放心，那我要放在家裡。」
「我房子多，但我...」
他說到這裡突然不說話了，我問他，「你怎麼了？」
「頭有點疼！不對，是很疼很疼。」他說。
我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來了，湊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頭髮，讓他認真想。
過了好半天，他抬頭看我，「哥哥，我之前好像為我們準備了個家。」
「為我們？」我的好奇心止不住的往外冒。
當晚，我乘坐陸先生的車來到了景畔莊園，我們一起來到陸先生曾經鋪滿玫瑰花的房子。
「又是這裡。」我小聲自語。
此時滿屋子的玫瑰花早就已經收拾的一乾二淨，只是那個我沒看全的條幅還懸掛在房樑上。
原來那天陸先生真的是要和我表白的。
我舒了一口氣，幸虧我過敏，不然那時我一定會發瘋的，但我後來好像確實瘋了。
我想起了另一棟房子裡，我舉著叉子要自殺的場景。
陸先生好像並不記得這些，他盯著條幅看了看。
「我上次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我覺得掛在這裡挺好的，能表現出我喜歡你。」
我不說話，看著那句「我愛你陶顏，一生一世都愛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陸先生總是喜歡這樣直來直去。
換做別人的話，我想我會喜歡。
可陸先生，我從心底裡對他不信任以至於排斥。
當我走著走著看到另一個條幅的時候，乾脆也順手拉了下來。
我想既然來了，就都看全吧。
條幅上寫著「嗯，下輩子子也愛。」
我竟然被逗笑了，但在陸先生轉身的那一刻，我立馬恢復了原有的態度。
一臉冷漠，只顧著催促陸先生找東西。
他轉身哀怨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鏡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陸先生領著我來到臥室的保險櫃，打開後，裡面有一把金色的鑰匙。
我有一種尋寶探險的錯覺，當然只不過我的隊友本身就是遊戲裡的終極BOSS，一隻失憶的大怪獸。
此刻陸怪獸拿著鑰匙琢磨了很久，領著我來到了地下室。
他先是在地下室的保險櫃裡找到一個盒子，讓我血壓升高的是，盒子裡竟然還有一把銀色的鑰匙，當然，這次多了一個眼罩，和一個房產證明。
正當我無語的時候，怪獸拿起房產證明將其打開，我無意間看到上面竟然是我的名字。
怎麼可能？
陸先生也愣住了，轉頭看我。
我衝他搖頭，「你看我做什麼，我不知道。」
我下意識看了下房本的地址，竟然就是這棟房子。
我驚呆了。
陸怪獸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先放在一邊。
他說：「我說為我們準備一個家，名字是你也正常。」
我倒不是很感動，只是覺得很離譜。
這又是陸先生的私自決定，他都沒問過我的意見。
於是我隨手拿起那把銀色的鑰匙問怪獸，「這又是哪裡的？」
他在家裡四處尋覓一圈，終於將目標鎖定在壁龕上。
轉動上面的花瓶，一道暗門打開了。
我不明白為什麼陸先生要把家裡這樣裝修，但他是怪獸，我又覺得這些說得通。
於是走進暗門，我們找到了第三個保險櫃。
這裡面裝的不止鑰匙，還有很多文件以及各類資產。
我走過去一看，是好多份資產轉移證明和一些不動產之類的文件。
這次陸先生又愣住了，因為上面被轉移和不動產的名字也同樣都是我的。
我趕忙把他擠到一邊，打開了所有的。
讓我心情複雜的是，除去這些，我名下竟然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產業，還特麼有三座島。
我轉頭看陸先生，他也在看我。
然後他隨手拿起一座島嶼開發證明看了看，好半天沒說話。
我這才想起來，怪獸失憶了，他自己做的什麼事，他都不記得了。
看到這些，他的心應該在嘩嘩淌血才是。
這都是錢啊，好多個億。
我不知道陸先生這是在幹什麼，如果他是因為毀了我的事業，想用錢彌補我，大可不必。
我甚至覺得他是想用錢買我的下半生。
讓我想不到的是，這也太多了。
我倆好半天沒說話，最後我安慰他：「你放心，這些我都不會要的。」
他卻突然把這些資產統統都放在盒子裡，正當我覺得他收拾的有點太快時，他竟然要將這個盒子放在我的手上。
「拿著吧，我之前給你這些，一定有我的想法，雖然我不記得了。」
我往後退，我才不要這些。
他想了想，又把東西放回了櫃子裡。
「左右這房子也是你的了，東西你就收著吧，如果你怕我反悔，我明天就從這搬出去。」
他似乎覺得不太對，因為他好像發現他的房子都是我的名字。
他又想說什麼，這次看著有點可憐，「你可不可以等我找到房子啊？」
我突然想笑，不是因為我突然收到了這麼多資產，而是陸先生做這些事情很滑稽，再加上他失憶了，就莫名的讓人覺得又心疼有無奈。
我不想要他的東西，但我知道他有過這份心思就夠了。
唐敬杞說的對，陸錚這人有病，但他不壞。
我說：「陸錚，你這些錢我不會要的，因為我不想收的不明不白，你突然給我這些東西，總不能是要包養我？所以無論什麼意思，哪怕你曾是想著向我彌補什麼，或者是道歉，這些東西我都不能要，因為在我心裡毫無意義。」
有些話我脫口而出時竟然愣住了，最後那句毫無意義，我想收回，不過好像有點晚了。
陸先生抱著那個盒子眼圈有些發紅，像鼓起很大勇氣一樣問我，「哥哥，其實你說想和我和好，是騙我的對吧？」
果然被他發現了。
我還想狡辯，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說：「其實我看過家裡近期的所有監控，我像個混蛋一樣說著混蛋話，做著混蛋事，你不可能因為一段視頻就原諒我。」
「就像今天，你面對這麼多東西，絲毫不為所動，我明白這不是和好的信號。或許你想逃，因為我看得到，和我在一起你總會刻意保持距離。除了嘲笑我以外，你真心的笑容永遠都不會面對我，更沒有一點因為我為你做的事情感到真正的喜歡喝高興，或許你覺得這些連負擔都談不上。」
「因為你根本不需要，所以才不在乎。」
「或許那些視頻才是你的目的吧？我想不通你要拿他做什麼？」
我也想不通我要視頻做什麼，但這就是我的執念。
那是我一輩子的恥辱，我要親自銷毀。
哪怕我曾經和陸先生發生過很多次關係，佔滿了他家監控的內存，但我仍然只覺得被陸先生藏起的過去才是我午夜夢迴的傷心所在。
那無數個夜不能寐的晚上，我總覺得脖子上懸著著一把刀，讓我懼怕到連呼吸都是奢侈的。
我很平靜的抬頭看著陸錚，問他：「你不想給我對嗎？」
「沒有，但我想聽你說句實話。」
他手裡握著下一個保險櫃的鑰匙，彷彿我要的東西就在下一個保險櫃裡。
我猜他就是不想給我，他曾經用這些東西要挾過我陪他上床，現在他又想用這個東西要挾我和他在一起。
事已至此，既然他不擇手段，也不能怪我無情無義。
我扯出一絲笑容，裝出一副很難過的樣子。
我說：「陸錚，你不信任我，這麼多年了，還是這樣。」
他欲言又止，聲音哽咽：「哥哥，你就給我一句保證可以嗎？我肯定把你要的東西都給你。」
我裝作往門口走的樣子，我說：「一段視頻而已，我就是為了故意試探你，看來你一點沒變，視頻你留著吧，我走了。」
他慌了，非要我等一等。
我故意走的很慢，既然他可以要挾我，我也可以要挾他。
我用自己要挾他，屢試不爽。
對於現在的陸先生，他根本好不清楚這個視頻的巨大作用。
所以，他急了，趕忙拿著鑰匙到處找保險櫃。
「哥哥，你等我，你別走。」
我站在地下室的樓梯口冷冷的望著他，目光決絕。
他像個犯錯的孩子，急的團團轉。
偶爾他會因為頭痛蹲在地上好半天，我想他是真的想不起來了，試圖靠近。
可這時候的陸先生反而要給我找東西的態度堅決。
他讓我不要過來，就一個人慢慢的想。
我卻擔心他想起別的事來。
如果那樣，我就會變得很被動。
終於，他拿著鑰匙在隔間的一幅畫後面發現了一個嵌入式保險櫃。
打開後，一個紅色絲絨的小盒子裡面真的有一個微型存儲器。
我就知道，這東西果然還在。
陸先生把它捧在手裡雙手奉上，彷彿交給了我一件稀世珍寶。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很想笑，就為了這樣一個東西，我整整等了七年，也被他生生侮辱了七年，甚至毀了事業，遭全網唾棄。
因為它，我成了艷照男星，這也是我永遠撕不掉的標籤。
可就是我一直想銷毀的東西，竟然被陸先生如此小心翼翼的保管著。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甚至無法相信就是這樣精密的保管，照片依舊能洩露出去。
想到這裡，我甚至完全有理由懷疑罪魁禍首就是陸先生。
可我又想起了唐敬杞說的話，因此我願意等一個答案。
我不想冤枉了誰。
我把存儲器握在手裡，就好像拾起了我曾經丟掉的尊嚴一樣，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陸先生把東西交給我後，就像等待宣判一樣。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我，生怕我一言不合就跑了。
而我現在根本沒心思理他，我只想看看存儲器裡裝了些什麼上我日日為之膽戰心驚的東西。
我要親自把心裡的這根刺拔掉。
第54章 初次 有些誤會解開了。
「哥哥！」
陸先生叫住了我, 眼底淒愴無比，彷彿正在經歷一場生死離別。
或許換一個人，看在那些巨額資產的份上沒準會選擇妥協。
可我不行, 我無法原諒陸先生給我帶來的傷害，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靈上的。
我更不喜歡處心積慮的人，他讓我感覺到恐怖。
但我仍然還是停住了正要上樓的腳步回頭看他，問：「你就不能一起上樓嗎？我討厭沒有窗戶的地下室。」
他喜極而涕, 抹了把眼淚跟了上來。
「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他一把環住我的肩膀，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裡使勁蹭。
我深吸一口氣沒說什麼，存儲器裡的東西我還沒看, 明天又是我爸和他媽媽的忌日，我不想現在發作。
好歹要一起好好上個墳。
我們兩個來到書房，我讓陸先生想辦法把這個東西播放出來，他看了看後開始操作。
打開存儲器後, 我在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這東西果然有密碼。
陸先生看我，我不耐煩的瞥他一眼。
「看什麼看, 快想辦法。」
他現在對我凶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乖乖盯著電腦輸入了我的生日。
竟然沒解開。
他自己的生日同樣沒用。
後來我們又試了兩次, 第六次打不開就要鎖了。
我氣的不行，完全不明白陸先生搞這些有什麼用？難道就是為了難為我？
他只覺得委屈, 因為他不記得了。
最後，我乾脆輸入了七年前那一天，我永遠記得那個讓我恥辱的晚上。
文件夾終於有了反應。
竟然真的是那一天。
我還記得當時我在外面拍戲，有朋友臨時湊得局說是去酒吧暖場。
像我這樣愛熱鬧又活躍的人，自然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因為來的都是娛樂圈的人, 我很享受眾心捧月般的待遇。
也是因為朋友私人包場，我還上台獻歌一首，感受著台下的陣陣歡呼聲，開始讓我慢慢迷失了警惕性。
我本來就喝的有點多，暈暈乎乎的坐在沙發上和朋友做起了遊戲。
這桌當時就有何然，只是我現在回憶起來，才知道他當時看我的眼神冷颼颼的。
玩的盡興時，有人遞給我一瓶醒酒飲料，剛剛打開的，我下意識看了那人一眼，覺得他是個好人。
甚至以為他要以此來引起我的注意，還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或許是命裡不該有這一劫，我竟然喝到了還未完全融化的藥丸。
真的是好大一顆。
我心裡一驚，趕忙不動聲色的藉著第二口酒將藥丸吐了回去。
我曾經聽說過這類的藥丸，一般都溶解性很好，我怕是已經中毒了，趕忙裝作有事起身去打電話。
可就在這時，我已經覺出身體的異常反應，我開始變得意識遲鈍，視物模糊。
我趕忙聯繫我的助理，卻發現他那頭無人接聽。
我猜他應該是玩瘋了。
我又試著聯繫我那個湊局的朋友，可就在不遠處我看到他和那個遞給我酒的人在說些什麼。
我隱約覺出不對。
後來那件事過了好久，我才知道，他和何然是一夥的。
誆騙我去酒吧，就是為了給我下藥。
至於下了藥做些什麼，他本來就算作一個參與者。
因為那是烈性藥，我會失去意識很久，最多可長達兩天。
那一刻，我竟然覺得滿場一個值得我信任的人都沒有。
一旦我失去意識，今天晚上的事就會被有心人說成酒後亂性，我不喜歡這樣。
於是踉蹌著前往酒吧的衛生間，將自己反鎖在裡面。
我大概記得陸先生的家離我不遠，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給他打去了電話。
陸先生暴躁的對著電話罵罵咧咧，卻也千叮嚀萬囑咐我在他沒來之前不要開門。
我是真的開不了門，因為我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陸先生家裡，我躺在他的床上。
我那次只覺得頭暈目眩，身體像被壓路機反覆揉搓了千百遍，全身都要散架了。
最讓我絕望的是某個部位極其不正常的疼痛，痛的我眼淚都留了下來。
我仔細回憶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記憶已經模糊的不行。
但我有印象，把我禍害的跟全殘一樣的人，正是陸先生。
因為我還記得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
電腦裡彈出好多個文件夾和視頻，我下意識將視頻點開。
我看到了監控視角。
陸先生家的門開了，我看到陸先生單手開門，我像個死豬一樣被他夾在腋下，進門的時候他將我丟在地上，彷彿還能聽見「光當」一聲巨響。
他轉頭還嫌棄的踢了我屁股兩腳，力道不算太大。
「你不是覺得有弟弟多餘嗎？給我打電話做什麼？」他說著話又像洩憤一樣再次踢了我一腳。
我扭頭看陸先生，他尷尬的撓了撓頭。
「專心看視頻吧，別看我。」他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一會兒再找他算賬。
接著我看到視頻裡我的身體動了一下，陸先生歪頭看我，問了一句：「醒了？」
我沒動。
他翻了個白眼，獨自去沙發上倒水喝，而這時我還趴在地上，他沒管我。
好半天，他看我沒動，給朋友打去了電話，似乎在我說被我下藥的事，問朋友怎麼處理，有沒有生命危險之類的。
我猜電話裡的人說不要讓陸先生弄醒我。
所以陸先生說：「我偏要弄醒他，不是說醒了特別聽話嗎？怕什麼？我要讓他跪地上喊我爺爺。」
這時候我看著視頻在心裡罵了一個字，一種植物。
接著我看到陸先生走過來，手裡拿著茶杯，歪著頭圍著我的身體轉了一圈，露出了一個十分得意的笑容。
他將茶水慢慢的澆在我的頭上，隔著屏幕我彷彿能聽見自己腦子裡嘩嘩的流水聲。
陸先生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似乎發現我還是沒有反應，又拿來一個涼水壺，對著我的臉慢慢澆了下去。
終於他不耐煩了，揪起我的頭髮，讓我的臉對著他，然後使勁晃了兩下。
我被他搖醒了。
只不過神情呆滯，像個傻子一樣。
他笑了，試探著問道：「醒啦？還記得我是誰嗎？」
我呆滯的搖頭。
他說：「我是你爸爸。」
「爸爸。」我說。
，我看著視頻胸腔有些發悶。
陸先生更是乾脆趴在一旁不說話，來減少存在感。
接著視頻裡的陸先生似乎覺得我把他叫老了，又說：「叫聲哥哥來聽聽。」
我乖乖聽話，「哥哥。」
他笑個不停，還拿出手機錄像。
接著他坐回沙發上，向我招招手，我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了過去，猶如行屍走肉一般，依舊目光呆滯，但我沒站多久便摔倒了，陸先生眼疾手快又扶了我一把。
他大概怕我摔暈了就不好玩了。
就這樣我坐在地上看著他，而陸先生卻拿起茶几上的平板電腦，在上面編輯了好半天，然後遞給我。
「大聲朗讀！要有感情一些。」他說。
然後我看到陸先生拿出手機又開始錄視頻。
讓我好奇的是，我當時都那種情況了，竟然還認字。
我拿著平板電腦看著上面的字大聲朗讀，非常的富有感情色彩。
「我陶顏，就是個混蛋，我欺負陸錚，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傷害...傷害...傷害...害...
陸先生彈了我一個腦瓜崩，「往下讀啊，你他媽卡住了嗎？」
「傷害...」我拿著平板盤腿坐在地上好半天說出一句：「對不起，陸錚，我真誠的向你道歉，我不該假惺惺的答應給你住的地方，隔天又讓你露宿街頭...」
「我不是個好哥哥，也不是個好人...」
我念著念著，就把陸先生念哭了。
「你就不是個好人！」他說。
我看到他放下手機，拎起我的領子開始往樓上拖。
「去睡覺吧，從今往後我要留著這個視頻，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了，你要敢惹我，我就把他公之於眾，讓你身敗名裂！」
此刻我很難想像當時的陸錚會說這些話，他說「恩怨一筆勾銷」怎麼可能？
我身敗名裂倒是真的。
我看到頻裡的我跌跌撞撞，緊接著就像打開了什麼奇特的開關。
我竟然在樓梯口脫起了衣服，反而將陸先生嚇的手足無措。
「你幹什麼你？碰瓷別在我家啊！老子才不會睡你這種人的。」
「你一定和好多人睡過吧？我警告你，我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陸先生大吼著將我丟出門外的院子裡，毫不留情。
我看到他在屋裡打電話，聲音很大，語氣震驚。
「什麼迷情快樂丸？他到底要鬧多久！草！」
我看到陸先生開門將在院子裡蠕動的我扯進來，然後拖進浴室，畫面拼湊在一起，是陸先生正在錄像。
畫面裡我在花灑下面澆著冷水，神志不清，卻一直在求他停下來。
我聽見陸先生的聲音，他說：「陶顏，我不是在虐待你，我是在幫你降溫，你記得清醒後要感激我。」
接著我看到我撲了上去，他幾聲叫罵聲後屏幕黑了。
陸先生彷彿揚眉吐氣了一樣，雖然他不記得了，但從視頻上看，第一次是我主動強迫的他。
他主動打開了第二段視頻，還作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接著我看到我把陸先生按到了地板上，力道大的驚人。
我說：「幫我！」
我覺得那一刻我是有意識的，只是我真的想不起來。
後面的視頻就更不用說了，我強拉著陸先生，結果無非兩種，不是我強上他，就是他被迫上我。
陸先生選擇了後者，並且拍攝了大量的視頻留作證據。
他說：「老子今天表白失敗了，又被你弄髒了，將來你得對我負責！不然我就弄死你！」
他當時還說了許多話，搞得我竟然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不是認真的。
讓我對他負責？
難道就是因為我醒來後不願意對他負責？還罵他是王八蛋，這才激怒了他？
我記得醒來後難受的不行，陸先生從外面進來。
他沒什麼表情，是我第一句就罵他是王八蛋。
如果不是今天看了這些，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畢竟是他趁人之危上了我，還把我搞得如此淒慘。
我之所以生氣，也是因為陸先生拍了照片。
作為一個公眾人物，我最怕的就是不雅照的流通。
我出道以來一直潔身自好，陸先生卻挑戰了我的底線。
他進門第一句話是：「醒了？要不要看看你昨晚在我身下浪的樣子？」
他很得意，而我那時候很痛苦，甚至說是很屈辱。
我被陸先生上了，讓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至少以前我覺得自己是個1，而不是0。
我難受的好想去死。
我出口的刻薄還換來了陸先生兩個巴掌，他的盛怒向烈火一樣將我吞沒。
或許是因為我罵他是賤人生的野種。
我想到這裡看向陸先生：「陸錚，關於這些事你還記的多少？」
陸先生看到這些視頻的心情變得特別好，畢竟他認為我應該對他負責。
他說：「我其實都不記的了，只是我沒想到我們的開始竟然是你主動的，我好後悔做的那些混蛋事，不然你一定很愛我吧？」
我被他氣的哭笑不得，「我愛你什麼啊？你沒看到我被下藥了嗎？」
他卡巴卡巴眼睛看著我：「那是不是說明你被下藥後qj了別人，就可以不用負法律責任？」
「這能一樣嗎？」我試圖和陸先生講理，「是你上了我。」
「不然看著你難受死？」他問。
這話一出竟然讓我無法反駁。
不過好在陸先生失憶了，我能問出他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我說：「陸錚，你母親的事情，你還恨我嗎？」
好在他還記得這些。
他聽我這麼問，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其實這件事是我們都不願意提起的，每年我們都會一起上墳。
陸女士和我爸爸分別在兩個墓地，我們去的時候總是沉默的一句話都不說。
回來的時候也各回各家。
只有一起，是我們僅有的默契。
他說：「怨你做什麼？又不是你撞死她的。」
這一刻我心中的五味雜陳，或許陸先生用我母親威脅我，不過是想讓我和他在一起，而我卻誤會了要一命抵一命。
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麼，即便是真的誤會，我也不願意道歉。
因為我不想和他在一起。
我確認，我不愛他。
哪怕他給我帶來的一切苦難，都因為誤會而退的乾乾淨淨，留給我的仍然是一些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每一次，我們看似歲月靜好的時光中，都有一個無法撫平的陰暗面。
在那個陰暗面裡，我和陸先生曾惡語相向，曾赤身肉搏，早已把對方搞得遍體鱗傷。
我只想挑一個合適的時間與陸先生好好談談，但他失憶了，我怎麼也要等他想起來。
我們開誠佈公，好聚好散。
想到這裡，我收起存儲器，打算拿回去自己看。
那裡還有好多個文件夾，或許我知道了不知道的裡面都有。
為了不讓陸先生追著我問是不是要和他重新在一起，我不如主動瞭解一些事情。
我看到視頻裡有一段陸先生讓我給他道歉，說我曾讓他露宿街頭，我不理解。
陸女士死後，陸先生無家可歸，是我給他安排了住處，也是陸先生自己不住，非要睡大街的。
我把這個疑問說了出來，陸先生想了好久。
久到我覺得他不記得了。
沒想到他卻笑了，他說：「原來你不知道。」
我這才發現，我們之間存在著無數個誤會，每一次心平氣和的溝通，就像在解密一樣。
陸先生說：「是你叔叔一家把我趕出去的，他說那棟房子要留給你侄子上學用，哪怕我當時只想借住幾天。」
我恍然大悟，陸先生搬走後，我家親戚確實找我借過房子，我以為陸先生不住，我就借給他們了，沒想到這幫人是先趕走了陸先生。
我問：「你當時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以為是你安排故意羞辱我的。」
我能理解，畢竟當時的陸先生是一個充滿叛逆的倔強青年，還被我的一時衝動傷害過。
「呵！」我們兩個相視一笑，卻無法冰釋前嫌。
也可能是陸先生願意原諒我，可我仍然不願意原諒他。
金虹獎他阻止我繼續查下去，始終是我的一道心結。
我看下時間不早了，就借口說要睡覺去，因為明天還要去給故去的人上墳。
陸先生小心翼翼的揪揪我的袖子，他說：「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我明白他在試探我，但我不想把話挑明，我不想讓他和我鬧來鬧去。
這樣就很好，他乖巧懂事，我也沒有非常冷淡。
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自己睡自己的，我睡你家客房，就在你隔壁。」
他聽見我和他只有一牆之隔，立馬點頭答應。
或許這對陸先生來說是莫大的恩賜了，至少他一度認為我拿到視頻就不要他了。
正當我起身時，他從身後抱住我。
「謝謝你，還願意給我一次機會。」
說完他就率先走了，我看到了他紅透的耳朵尖，愣在原地很久，我明白這次誤會恐怕更大了。
為了我們不再重新走進一個死循環，我決定過段時間帶陸先生看醫生。
至於我們的關係，在陸先生還沒想起來之前，只好維持現狀。
這樣對彼此都好，至少他不會再阻止我調查金虹獎的事，我也能好好工作。
晚上準備睡覺的時候，唐敬杞給我發來信息。
他說：「睡不著，能聊一會嗎？」
「當然。」我回。
他那頭等了好久才回復，久到我以為他是群發的。
大半夜的孤獨寂寞冷。
他回：「我離婚了。」
我笑了，「你不是不喜歡他嗎？離了也好。」
「可我變成二婚了。」他回。
「那又怎麼了呢？」我問。
「你會不會嫌棄我？」
他這樣說反倒把天聊死了，他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何況，艷照滿天飛的我，還比不得二婚。
我不由的和他吐起了苦水。
「我剛騙完陸錚，又要應付你，很累的。」
他回了一個哈哈哈笑的表情包。
好一會兒才問：「你要的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我回。
「又吵架了？這回總該徹底撕破臉了吧？快投入我的懷抱，我可以提供無償友情援助。」
他配了一個壞壞的表情，又加了一個勾引的手勢。
我被逗笑了：「以後少不了麻煩你，不過查到金虹獎的事你千萬要第一時間告訴我，謝啦。」
「沒問題。」他說。
話題結束，我攏了攏被子準備睡覺，這次有一種高忱無憂的幸福感。
那個小小的存儲器被我放在睡衣胸前的口袋裡，打算明天拿回家，生怕半夜陸先生會搶走一樣。
這時候唐敬杞又發了一條信息，他追問我什麼時候能徹底和陸先生斷了。
我覺得這個過程可能會有些漫長，斷是一定要斷的，不過我需要把雙方的傷害都降到最低。
我把我所有的顧慮都說給了唐敬杞，因為我非常信任他。
可他竟然沒有回我，難受。
我歎了口氣，睡覺了。
第二天很早，依舊是凌晨起床，天空下起了小雨。
我和陸先生一同去了墓地。
一路上陸先生都想牽我的手，被我有意無意的躲開了。
他也不怎麼在意，依舊活在他的幸福感裡。
到了地方，讓我意想不到了是，陸先生竟然對著陸女士的墓碑說我和他在一起了，求她成全。
我不好說什麼，但他在我爸的墓碑前又說了同樣的話，還下了一大堆的保證，臨走時還磕了三個響頭。
可見真心誠意。
我這人不怎麼相信在天有靈，但我打算明天偷偷跑過來解釋一下，我不希望我爸保佑我們永遠在一起，更不希望用陸女士來成全我們。
離開墓地的時候，陸先生試探著問我：「哥哥，你剛剛好像不怎麼開心對嗎？」
我對他笑了笑，「沒有，你趕緊回去上班吧，我也回家了。」
我看的出來陸先生惴惴不安的心情，他不願意和我分開，或許他有預感，我沒有真心實意，隨時都有可能棄他而去。
他說：「哥哥，你能再陪我吃個早飯嗎？求你了。」
我剛想同意，卻接到了唐敬杞的電話。
他問我：「能見面談嗎？」
我本想拒絕，因為我要陪著陸先生吃早飯，這樣他能高興一整天不煩我。
可唐敬杞卻說：「是金虹獎的事，我想你應該有時間和我吃頓早飯。」
第55章 想通了 和陸先生分開後，和唐先生的一……
把陸先生一個人丟在墓地門口, 有種遺棄智障兒童的罪惡感。
尤其是剛上過墳，風一吹我冷颼颼的。
回頭一看，我都走遠, 也坐上租出車了，陸先生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望著我，眼底的情緒是無法掩飾的失落與不安。
我甚至在想，只要金虹獎的照片不是陸先生指使做的，我願意繼續陪他演戲, 直到他恢復記憶為止。
無論作為哥哥也好，朋友也罷，哪怕是前任情人或是性伴侶, 我都做到了仁至義盡。
想到這裡，我給陸先生又打了一個電話。
他很快就接了。
「哥哥，你是不是反悔了？我去接你。」他語氣激動。
我坐在出租車上深吸一口氣：「沒有，我告訴你好好吃飯, 我忙完會給你打電話。」
他很高興，至少我覺得他又能開心一整天，並且乖乖的等我電話, 而不是主動打擾。
要是以前的陸先生我不敢保證, 但失憶的陸先生我卻有這個信心。
因為他真的很聽話。
坐著出租車, 我來到了和唐敬杞約好的地點，是一家茶餐廳的小包房。
我走進去, 唐敬杞已經在裡面等我了，他悠閒的靠在椅子上望著窗外。
有一種閒散的慵懶，卻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即便我看到玻璃窗上的倒影，依舊對唐敬杞的思緒有幾分琢磨不透，他這個人城府很深。
「想什麼呢？」我問。
他剛剛竟然沒發現我過來, 回頭看到我後露出一個笑容，還是一貫的優雅紳士，起身給我拉椅子，讓我坐下後，這才回到座位上。
每次他這樣做，我都很惶恐。
為了掩飾這種惶恐，我再次問道：「你似乎有心事？怎麼的？離婚後悔了？」
「哪有！」他笑著說。
「我在想我對一個人判斷錯誤了，但也可能這是你們的私人恩怨太重，我不懂罷了。」
他的語氣惆悵，我的內心卻十分不安。
「是...陸錚嗎？」我緊張的問。
或許是因為太緊張了，我握著桌子那隻手恨不得生生將桌角掰斷。
唐敬杞望著我那隻手上泛白的骨節，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心疼和同情。
他無奈的點了點頭。
「對，是他。」
我靠回椅子上，眼淚就在眼圈中打轉，卻久久不能平靜。
唐敬杞點了菜，然後看著我說道：「不是早就有心裡準備了嗎？我看你還挺難受的。」
我好半天沒說話，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或苦澀的、或怨懟的、或是不甘的，心裡通通都有。
不過我卻莫名的笑了一下，眼淚奪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唐敬杞遞過來紙巾，滿眼心疼。
他問：「你信我嗎？」
我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信，你沒有必要騙我。」
他笑了：「是啊，顏顏，我做得一切都只為你著想。」
他拿出一沓文件，更是像從什麼地方得來的口供。
我打開翻看了下，上面還有我母親被綁架事情的詳細調查，指使人也是陸先生。
好半天，我緩了緩情緒問唐敬杞：「陸錚失憶了，你說我該怎麼做？」
唐敬杞抬眼看我，似乎並不覺得這是個值得我糾結的理由。
「假的。」他說。
「不可能。」我反駁。
至少我覺得陸先生隱瞞了一萬個秘密，失憶這件事絕對是真的。
可唐敬杞卻一盆冷水徹底將我澆醒了，他拿出了陸先生的病歷單。
之前陸先生住的那家醫院的院長是唐敬杞的堂哥，拿到病例輕而易舉。
上面對陸先生的診斷明明白白，還有心理上的綜合分析。
陸先生的的確確患有「選擇性失憶」，但複查後顯示已經康復。
複查的日期正是我劇組開機那天，陸先生帶著病飛過來為我解圍，並不是因為一時的記憶碎片，而是因為他想起來了。
我想到了什麼，拿出了我衣兜裡的存儲器看了看，又回憶起那堆財產，以及一個接著一個的鑰匙。
原來一切都是他演的，而我卻當真了。
唐敬杞說：「或許你拿到的東西還有備份也說不定，陸錚怎麼會輕易讓你的逞？沒了威脅你的東西，他怎麼繼續賴著你？」
「顏顏，你醒醒吧，陸錚這個人根本不會真心顧及你的感受，他做什麼都只考慮他自己。」
「我覺的你應該起訴他，可你後來又和他在一起那麼久，這件事對你不利。」
「所以我覺你....」
我聽不下去了，飯還沒吃我就走了，將唐敬杞一個人留在餐廳。
我帶著悲憤和衝動一路來到陸先生公司樓下，我要問個清楚。
可我已經到樓下了，卻沒有勇氣上去，我只好在公司一樓的會客沙發上坐著。
我害怕陸先生真的有備份，那我該怎麼辦？
那樣我會不會變得更加被動？
前台的姑娘一直在看我，他似乎認得我，還給我倒了一杯咖啡。
我的手機一直在提示八卦信息，或許是心情有點緊張的緣故，我點開來看了一眼。
竟然是陸先生的朋友韓裕跳海了。
且不說他怎麼樣，但我記得賀琪死的本就憋屈。
現在被韓裕這樣一鬧，彷彿大家對賀琪的死因更加好奇了。
我相信過不了多久，關於賀琪的那些事便會曝出來。
賀琪拼了命維護住的一絲體面，終究會被揭開。
可他死了，但我還活著，我不想80歲的時候還被人捉著把柄不放，還因為艷照的事情耿耿於懷。
最後，我突然想通了。
我覺得再和陸先生耗下去也麼有什麼意義，哪怕那些照片陸先生真的有備份，不如給彼此留一絲體面。
至於後續的事情，我可能會通過法律來解決。
可能會很難，甚至是將我的傷疤公之於眾，但我要一個結果。
一個我自己爭來的結果，再也用任何人捏住我的把柄，我要讓陸先生手裡的東西變成廢紙。
我甚至會起訴何然給我下藥的事情，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但我不甘心。
想好這些後，我給陸先生發信息：「陸錚，我們分開吧，彼此體面一點。」
他的電話很快打過來，被我掛斷了。
我走出陸先生的公司，直接關機。
我甚至做好了出國一陣子的打算，可巧的是陸先生不在公司，他的車剛到公司樓下，我們剛好碰到。
他茫然的看著我，眼睛裡全是歇斯底里的紅血絲。
「為什麼騙我？」
我卻不想和他爭辯，推開他要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那駭人的氣勢和以前的陸先生幾乎一模一樣，還是能讓我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我更加確信他沒有失憶的事實。
「不是想體面一點嗎？為什麼不能好好談談？」他說。
我的手腕被他攥著生疼，想掙脫卻怎麼也脫不開他的鉗制。
公司大廳人來人往，我不想在這裡丟人，但同樣我也不想上樓，萬一陸先生發起瘋，他會在辦公室對我做出很殘忍的事情。
我不想和他發生任何有關於□□上的關係，因為這已經不是生理上的排斥了，我覺得週遭有數以萬計的眼睛盯著我看，它們密密麻麻讓我渾身難受。
我說：「談談可以，但我要去海邊。」
我想那裡空曠，我還能隨時逃跑。
陸先生點頭答應，扯著我往公司院子外面走，小傑怕我們出事，也跟了過來。
我想小傑就算是非不分，也不至於任由陸先生傷害我。
就這樣我們三個來到了公司附近的海邊，此刻不過9點多鐘，又是工作日，海邊人不僅少，風還大。
不過我看到海的時候可以心胸更開闊一些，至少所謂的體面裡不該有惡語相向才對。
他終於肯放開我了，我甩了甩被弄痛的胳膊。
陸先生率先開口：「到底為什麼要騙我？不是說好拿到東西就和好的嗎？」
我竟然有些不敢直視陸先生的眼睛，我生平很少騙人，更何況是欺騙別人的感情。
不過我又一想，難道不是陸先生先裝失憶騙我的嗎？
於是我猛地抬頭看他：「我沒有說過。」
語氣堅定。
他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直接否認。
接著他近似乎崩潰的問我：「不對，你說過啊，你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和唐敬杞吃了一頓飯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是不是他威脅你了？還是那傢伙故意挑撥我們？」
「一定是，一定是唐敬杞，我去找他。」
他要走，卻被我拉了回來。
「和他沒關係，是我們自己問題。」
「我們有什麼問題？」陸先生雙手捏住我的肩膀目光閃爍。
我後退了兩步躲開，我問他：「金虹獎上的照片到底是誰做的？」
「什麼金虹獎？」
他竟然不知道，我覺得他在裝傻。
「還要繼續裝對嗎？」我語氣冷漠。
「哥哥，你到底再說什麼？」他試圖過來拉我的手，卻被我甩開了。
我拿出昨晚那個存儲器，大聲質問他：「這個東西還記得嗎？這裡面你曾當成寶貝一樣的東西，就是我七年來的恥辱，還記得視頻裡你說的那些話嗎？你說要讓我身敗名裂，陸錚，你其實做到了，七年前金虹獎的頒獎典禮上，你指使工作人員放出了這些照片，你讓我一夜之間成了眾矢之的。」
「你毀了我兩年半的努力和二十幾年的成就，你甚至還拿我母親的命來要挾我和你上床，你為了讓我對你臣服，讓我聽話，你不惜編造出各種謊言，還騙我被你的朋友們LJ，現在你又裝失憶騙取我對你的同情，你覺得你哪裡值得我原諒？」
他不說話，只是很委屈又茫然的望著我。
我冷笑一聲：「還繼續裝是吧？無所謂了陸錚，你可以繼續，裝多久都行。」
「還有這個東西，你一定還有備份是嗎？呵，我也不要了，我也想給我自己留一些體面，我不會在低三下四的求你了，我不在乎了，你留著也好，繼續散播也罷，都自己決定，到時候，咱倆法庭上見。」
我說完之後顫抖著身體鼓起勇氣靠近陸先生。
我幾乎是對著他的耳朵告訴他：「我，你這輩子都別想得到！」
「什麼備份？什麼啊！」
陸先生痛苦地蹲在地上，他大概還想裝作頭疼，可我不會再同情他了。
「陸錚，事已至此就別再演了好嗎？像個男人一樣，哭哭啼啼的有什麼意義呢？」
他緩緩從地上站起來，哭著說：「我沒有演，我是真的忘了，我不記得了。」
「現在我說了，你都記得了嗎？你還會認為我能原諒你嗎？」我再次質問。
他面對我一副不知所錯的樣子，解釋說：「我是不會害你的，照片一定不是我幹的，我那麼愛你，不可能是我，你一定是騙我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病態的重複著。」
「隨你怎麼想吧，從現在開始，我陶顏和你陸錚再無任何關係，你要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要再騷擾我了。」
說著話我走出沙灘，陸先生卻在後面痛苦地喊我。
他哭道：「我不會害你的，更沒有裝失憶，你為什麼要冤枉我？」
「這是不是就想甩了我找的借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明明是你答應我的，是你反悔了，是你不要我了，為什麼說的好好的，你就不要我了...」
儘管他哭的撕心裂肺，但我仍然沒有回頭。
或許在我心裡，答案對不對沒有所謂，我只想離開他而已。
從海灘出來，我沒走多遠，身後便跟上來一輛黑的SUV，我認出來了，那是唐敬杞的車。
原來我走了，他就跟過來了，我猜他也看到了我和陸先生吵架的樣子。
他緩緩開這車來到我身邊，打開車窗。
「嗨，帥哥？要不要認識一下？」
「你瘋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卻沒有上車，我想一個人透透氣。
他笑的很開心的樣子：「那我要是瘋了，是不是可以下車來一段強搶民男？還不用負法律責任？」
我沒心思和他開玩笑，繼續往前走。
他看我不理他，把車停在車位上，然後一路小跑追過來。
「分開難道不是值得慶祝的事嗎？你咋不開心？」
我停下，身體靠在橋邊的一處欄杆上，雖如釋重負，卻也平添了幾分迷茫。
「我沒不開心，就是心裡空落落的。」
「哦！我懂。」唐敬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你要覺得陸錚在你心裡空出的地方有點大，你可以把我塞進去啊，這樣不就不空了？」
我被他逗笑了，「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唐敬杞雙手環胸，「什麼意思都不重要，走，哥帶你紙醉金迷去。」
我被他拉走了，本來還想冷靜冷靜的，但紙醉金迷也未嘗不可。
唐敬杞似乎知道我胃不好，他還特意又重新帶我吃了頓早餐。
我邊吃著小籠包邊問唐敬杞：「說真的，你要帶我去哪玩？」
「出國！」他說。
我愣了一下，有些猶豫。
唐敬杞似乎很懂我。
他說：「你是擔心阿姨吧？」
我點點頭，又歎了口氣。
唐敬杞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被我躲開了。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我有些不高興。
他很失落，但還是說道：「我已經讓人暗中保護阿姨了，別說是陸錚的人了，就是在來一波恐怖分子都不怕。」
我這才放心，讓後感激的拍了拍唐敬杞的肩膀。
「你這個老同學夠意思。」
他故作誇張的往後躲：「哎哎哎，你這人怎麼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都被他搞得不好意思了，只能「咯咯」笑來緩解尷尬。
我們一同坐上飛往國外的飛機，當置身在萬米高空時，我突然一陣心悸，彷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捂著心口，好半天才緩過來。
唐敬杞注意到我的身體不適，趕忙過來關心我。
「怎麼了顏顏？」
「沒有。」我對他笑了笑，「我突然想睡一覺。」
就這樣我睡了三個多小時，卻做了一個很短暫的夢。
是一個噩夢。
我夢見陸先生對我笑，笑得我覺得毛骨悚然。
接著他又在哭，我喊他，他卻不理我。
後來我又夢見他和我爸站在一起，身邊好像還有陸女士。
他們三個在向我招手，一下子將我嚇醒了。
「哥哥，你為什麼不要我了？」我猛地一睜眼，還是一個夢。
我看到陸先生坐在病床的邊，滿眼哀傷的望著我，床上還躺著一個人。
我屏住呼吸湊近一看竟然是陸先生。
夢終於醒了，我滿頭大汗。
唐敬杞近在咫尺的臉上全是擔憂，「你總算醒了，我們該下飛機了。」
我這才知道飛機馬上就要落地了。
我舒了一口氣，「我有嚴重的嗜睡症，以前不知道，陸錚告訴我的。」
唐敬起歪頭看我，「你病還挺多，不過我不嫌棄你。」
他又在說這些話，我只好裝作聽不懂。
下了飛機，唐敬杞帶我去坐私家游輪，這是他包下的，上面都是他在國外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
我喜歡這種感覺，因為幾乎沒有人認識我。
我可以肆無忌憚瘋玩，有唐敬杞陪著我。
我們先是玩了一些刺激的極限運動，從高空到水上，我在上面瘋狂的吶喊來宣洩我情緒。
玩飛翔機的時候，唐敬杞卻因為恐高嚇得一直喊我的名字，後來他回到甲板上，我一直在天上嘲笑他。
他在下面臉紅的好一陣子。
我下來時，唐敬杞湊過來問我：「顏顏，我記得你是獅子座？」
「對啊？」我正準備坐著快艇去玩海上衝浪。
他搖搖頭：「你這種性格的人都能抑鬱，我真不可思議，我說上次帶你去看醫生，明天可以嗎？」
「好啊？」我沒有拒絕。
玩累了唐敬杞帶我去賭場，有一個有錢的朋友真好，他說輸了全算他的。
不過有意思的是我竟然手氣很好，一直在贏，因為確實玩的高興，我也便欣然接受，忽略了是不是唐敬杞有意安排哄我開心的。
在賭場呆了兩個多小時，唐敬杞又領著我去了底層剛開場的酒吧。
我和幾個國外的影星聊得很好，甚至還達成了合作意向。
為了慶祝，我們幾個還合唱了一首比較符合酒吧氛圍的歌曲，立馬點燃全場。
瘋鬧中我有點喝多了，其實我一直自認為酒量不錯。
喝多了我的話變得也有點多。
唐敬杞送我回房間，我一直拉著他問：「你說他為什麼要騙我啊？為什麼要害我？」
「我明明對他很好的？我不是個好哥哥嗎？好像也不算。」
「告訴你個秘密。」我盯著唐敬杞，「我打算起訴陸錚。」
唐敬杞既要安慰我又要防止我跑亂動，「起訴可以，我幫你請律師，哎，不別跑！」
我控住不住自己，走廊太悶了，我就一路跑到甲板上。
看著唐敬杞追我的樣子，我覺得莫名的有趣，他越追，我跑的越快。
嘴裡還振振有詞：「我要讓他坐牢，讓他賠我青春損失費，你知不知道，因為他...我錯過了...六啊。」
外面風有點大，還沒等我說完，就被拽回了船艙。
「六什麼六啊？再跑打你屁股了。」唐敬杞凶巴巴的威脅我，可我不怕。
「六六，我喜歡他，我們認識好多年了，只是沒見過。」
「都沒見過，你有什麼好喜歡的趕快睡覺。」
唐敬杞打開我房間的門，提著我的後脖領子將我扔到床上。
他力道有點大。我被摔蒙了。
好半天爬起來，拍拍床問他：「你要不要一起睡？」
唐敬杞本來打算離開裡的，聽見我叫他，回頭看我：「陶顏，你能為你的醉話負責任嗎？」
我衝他嘿嘿一笑。
當我再醒過來時只覺得頭好暈，昨晚我喝多了，但好在我沒有失去記憶。
我嚇得趕忙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我的衣服完好無損，和昨天一個樣，我鬆了一口氣。
這時床下傳來了聲音，是唐敬杞的。
「放心吧，我什麼都沒幹！」
唐敬杞從地板上爬起來的時候還捂著腦袋，滿眼的幽怨的看著我。
「你昨天非要把我留下來，還說了一堆醉話，我想上床睡個覺都不行，你一腳把我踹下來了，我頭磕的現在還疼呢。」
一絲尷尬在房間裡蔓延開來，後面的事情我就有點斷片了。
但我看時間還早，就拍了拍床。
「咱們不如再睡會兒？太陽還沒全出來呢。」
唐敬杞眼神裡透出些許無奈，他說：「你知不知道邀請我同床共枕是很危險的？你就不怕我是大灰狼，吃了你這隻小白兔嗎？」
他還故意「嗷嗚」一嗓子，嚇了我一跳。
反應過來後，我笑倒在床上：「哈哈，唐敬杞，你好像有那個大病。」
第56章 上一輩恩怨 媽媽死了。
我和唐敬杞在國外瘋玩了五天, 心情好了不少。
浪漫多彩的熱氣球集體升空時，我彷彿看到童年時光的棒棒糖，不斷地在我面前時高時低的旋轉跳動。
我試著向前伸手, 像個孩子一樣淘氣，卻被唐敬杞一把拽住。
「喂！小心點，別掉下去！」
因為恐高，他抓著我的那隻手都在顫抖。
上熱氣球時，我說過讓他不要跟著上來, 只是他不肯。
他說一個人坐熱氣球會顯得很孤獨，兩個人就不同了，可以產生情感中的化學反應。
我衝他笑：「我猜你是想說愛情。」
他拉著我的手, 靦腆的笑容中摻雜著一絲無奈。
「是啊，不過我怕說了，會嚇跑你。」
我只是衝他笑，卻不知如何回應。
他喜歡我, 我知道。
我不喜歡他，他也知道。
可能我也不是不喜歡，是不想喜歡, 不能喜歡, 他值得更好的。
天邊的晚霞映射出一抹緋紅色, 照在我和唐敬杞的臉上。
這個地方來的大都是情侶，我們週身圍繞著粉紅色的氣泡。
即便我們不是情侶, 卻也曖昧的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對他露出安慰的笑容。
「沒事，其實熱氣球很安全。」
我再次把手伸出熱氣球，他學著我的樣子照做。
傍晚的春風拂過我溫熱的手掌心，一陣舒爽的微涼從指尖劃過。
大約等到熱氣球升到最高處的時候，我對著遠方的日落吶喊。
「唐敬杞, 謝謝你！！！」
他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我的感謝有些突然，他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他用同樣的方式回應我。
「顏顏，我希望你越來越好。」
我們兩個相視一笑。
第二天，我們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B市的颱風已經過去了，我準備被回去拍戲。
這幾天陸先生都很安靜，我沒有拉黑他，卻未曾收到一個騷擾電話。
回想我走的那天，他在沙灘上哭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讓人痛恨，也惹人心疼。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想通了也說不定。
說實話，我是欣慰的。
下了飛機，唐敬杞送我回家。
分開時他還是那句話，讓我有事務必先聯繫他，我很感激。
其實，他為我做的夠多了。
只是到家後，我竟然找不到那個小型存儲器了。
我慌了，翻找了我所有的衣服口袋，和唐敬杞給我的行李箱。
我整個人彷彿被陰雲籠罩著，生怕被人撿走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
我試著聯繫唐敬杞，問他有沒有看到，他在電話裡說可以派人幫我在游輪上找找。
我很擔心，覺得自己真是個廢物，明明那麼重要的東西，好不容易拿到手的，竟然還給弄丟了。
我急的想哭。
就在這時，我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
他沒事不會給我打電話的，通常都是發信息交代工作。
我心裡「咯登」一下。
不會是存儲器裡的視頻洩露了吧？
我拿著手機好半天才接。
潼沅莘在電話裡對我急吼吼的大喊，「陶顏，快看微博，你媽媽上熱搜了。」
「我媽？」
掛了電話，我懷揣著無比震驚的心情打開微博賬號，網上的輿論已經在慢慢發酵了。
我媽媽和何重陽的照片洩露了，正好是我之前在陸先生家裡發現的那些。
怎麼會這樣？
看到這些照片，我第一個懷疑是陸錚做的，因為他這次又是這些照片的主要來源。
點開上面的新聞，網友們紛紛吐槽。
【陶顏不是勾搭上煜瀾總裁那位？他媽媽竟然藉機勾引董事長，臥槽，三觀呢。】
【噁心死了，靠。】
【董事長不是有老婆嗎？】
【心疼何然，心疼他媽媽。】
【陶顏出來給個說法啊，你媽媽可真噁心】
【我不信，早年間的新聞看了嗎？我男神一家的三觀都好奇葩。】
【回樓上，你男神也不是什麼好人，別忘了艷照門。】
【出來道歉！】
【陶顏出來道歉，小三出來道歉。】
......
這樣的輿論讓我一時間不知所措，我第一反應是聯繫我媽媽詢問原因，可她竟然關機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或許解決這樣的事情，我公司最在行了，所以我又立馬聯繫了嚴暢。
他那頭也正在商量我的事情，讓我直接去公司大家一起商量對策。
這對我來說有些困難，畢竟我媽要是看到新聞會怎麼樣，我不敢想像，我要去問個清楚才行。
嚴暢說:「陶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已經降熱搜了，只是熱度還在不斷上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懂他的話，這說明對方來勢洶洶，不搞死我不罷休。
「你最好想想你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免得一會兒引起更大的輿論。」他說。
我身上的事只有金虹獎算一件，我想起了丟失的存儲器。
握著電話，險些沒站住。
見我不說話，嚴暢那邊止不住的在歎氣。
他說：「你先去看看你媽媽吧，網上的事我看看怎麼解決。」
說完，他掛了電話。
那些照片是真的，和當年金虹獎不同，那時我有理由起訴，現在是人家打著正義的幌子伸冤，而我只能被動的接受。
我只能先給陸先生打電話，確認是不是他做的。
如果是，他這會兒應該坐在辦公室裡得意洋洋的等我電話。
我咬了咬牙，撥過去。
關機。
我茫然了，難道是他因為我那天把他甩了，要歇斯底里的要報復我？
不管怎麼樣，我都帶著忐忑的心情先去找我媽媽。
我默默祈禱我媽媽沒事，既然她做了我這個當兒子的都覺得丟臉的事，也希望她能和我共同的堅強面對。
乘坐出租車二十分鐘左右，我來到我媽媽家的小區。
我一年大約只來兩次，因為我覺得她不怎麼想見我，並且每次都話不投機。
還沒進小區，就聽見很多人在議論。
「鄰居發現後人都涼了，聽說一直是獨居，有個兒子是大明星，也沒見露過面。」
「對了，剛剛不是還上新聞了嗎？當小三。」
「多大歲數還當小三？老臉都不要了。」
「他兒子也不管管。」
「管什麼呀，他兒子聽說也不是個好東西。」
這些人語氣惡毒的想讓我殺人，但我還是關心他們那句「人都涼了。」
我慌忙往我媽媽家跑，我趕到的時候，正看到警察在往屋外抬人。
我媽媽被裝進裹屍袋裡，看顏色的。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心中巨大的驚慌都化作悲憤。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哪怕她不疼我、不愛我、甚至不怎麼關心我，但我依然覺得有媽媽在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怎麼可以丟下我？甚至帶走了所有秘密，一了百了？
我雙膝一軟，撲到我媽媽的身上，卻被人拉走了。
「媽！媽媽！你不能丟下我。」
我瘋狂的掙扎著，回應我的卻只有警察。
「您好先生，您是死者趙嵐琴的家屬？」
我點點頭，說不出一句完整話。
「對...對…我是。」
我想去追我媽媽，但他們已經將我媽媽往樓下抬了。
一個法醫模樣的男人正盯著我看，他手裡還有一個本子，似乎在記錄著什麼。
「趙女士死亡時間是今天上午9點左右，死因還在進一步調查，請您節哀，現在需要您和我們去警局做筆錄。」
九點？可那時候醜聞還沒報出來啊？
我從地上站起來，擦了擦眼淚。
「同志，我母親不是突發心臟病嗎？」
「具體死亡原因還要確認，您還是先去警局做筆錄吧，這裡我們要封鎖現場。
「封鎖現場？」
我默念這幾個字，顯然警察的意思是懷疑我媽媽非正常死亡。
我坐在警車上一路發呆，隨時做好了去和陸先生拚命的準備。
一定是他做的，他因為我不和他在一起，他就害死了我母親。
他一向拿著個要挾我。
我要告他，我甚至想殺了他。
到了警察局，他們問了我今天上午九點在哪裡。
我回答在飛機上，我出國了。
他們說懷疑我母親家裡九點之前來過客人，家裡面有不正常的痕跡，小區監控也被破壞過。
這更加讓我確信，這場報復來自於陸先生。
除了他，根本不可能有別人。
網上引起輿論的照片，就在陸先生書房的桌子上。
因此我氣急了，和警察說出了我的懷疑。
我告訴他們陸先生曾經威脅過我，我甚至還拿出了很久之前的錄音。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
他們看我信誓旦旦的樣子，又聽了錄音，決定去煜瀾叫陸先生過來配合調查。
這時候我的筆錄已經做完了，就在警察局等陸先生。
期間網上已經傳出我媽媽死亡的消息，我這邊沒辦法處理網上的問題，就只好全權交給公司處理。
此刻何然還在網上發聲，讓我替我死去的母親給他和他媽媽一個交代。
我明白，何家的小三小四已經不是秘密了，但這不是我媽媽給人家當小七小八的理由，可我畢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僅僅也是看到了那些照片而已。
我很後悔，沒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去問我媽媽，沒有盡到一個兒子的義務關心她。
我只想到了我自己高不高興，我怕我去質問她的時候和她吵起來。
因為這件事，我甚至認為我媽媽讓我感到噁心和恥辱。
我怎麼會這樣想？
她可是我媽媽呀，我已經沉浸在自責和悔恨當眾無法自拔了。
我在警察局等了好久，也沒見出去的兩個警察回來。
他們勸我先回去，我卻發現我無處可去。
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一個人站在大街上發呆。
還好一輛熟悉的車停在我面前，唐敬杞，他總能在我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出現。
「跟我走，上車。」
我站在馬路上盯了他好久，哭了。
他趕忙下車將我塞進汽車後排，然後上車拉著我離開。
「你還記得你的職業嗎？」他說。
我在車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哪裡裡還考慮的了職業？
我甚至以前從未想到，一個人想好好活著還可以這樣難。
唐敬杞把我帶到他的家，我的眼淚就像接通了水管子，他說什麼都哄不好。
最後，他說：「陶顏，哭解決不了問題，你該想著怎麼振作起來，至少不能讓迫害你的人逍遙法外。」
「迫害我的人？」
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的心情，我分不清是誰要迫害我，也許是陸先生，但他太可怕了，我想不明白我該怎麼與他抗衡。
這才是我最絕望的。
「我想讓他坐牢，你覺得可能嗎？」我問唐敬杞。
他愣了一下，「你懷疑陸錚？」
「除了他還有誰？」我似乎已經認定了這個答案。
「只要他犯罪，就不會逍遙法外！有我呢！」唐敬杞堅定地說道。
我卻笑了，「盛唐和煜瀾有著巨大的貿易往來，你真的願意損失幾億或者幾百億來給伸張正義嗎？」
很顯然，我現在看誰都像敵人。
唐敬杞走到我身邊，他說：「顏顏，我覺你應該休息一下，至少等一個警察那邊的結果。」
休息我做不到，我電話打給了嚴暢，我想聽聽那邊關於我的輿論要怎麼處理。
嚴暢處理這方面比較有經驗，但他說這次比較棘手，因為不知道對方手裡都捏著什麼把柄，所以只能一邊降熱搜一邊等，等那邊放出所有的錘，他們才能給出應對方案，但有一條已經確認了，我媽媽是小三，我怎麼都是要道歉的。
道歉意味著什麼，我心裡清楚。
從此我會多一個標籤，小三的兒子，我媽媽是小三。
而且我認下了，我媽媽也會被全網唾棄，哪怕她現在已經死了。
我想了想，決定去找何重陽問個清楚。
我媽媽是小三，他也不見得就能撇的請。
我往門外走，唐敬杞一把將我拉回來。
「你要去哪？」他問。
「找何重陽，讓他把話說明白，讓他為我媽的死負責，不是要我道歉嗎？我要讓他也出來道歉。」
唐敬杞的眼神看我就像看一個瘋子。
他說：「顏顏，你覺得何重陽現在該在哪裡？你去了不是自投羅網嗎？萬一何然在家，你怎麼辦？」
「那我該怎麼辦？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我現在覺得有很多事等著我做，又全都不能做，我快要瘋了。
唐敬杞一把將我抱在懷裡，他心疼道：「顏顏你聽我說，一定要冷靜，現在什麼都不要做，我們等著，等著好不好？等對方亮出所有底牌，說句不好聽的，當小三的又不是你。」
是啊，不是我，可我也不能獨善其身。
我勉強聽唐敬杞的，坐在他家沙發上發呆，唐敬杞就陪著我，偶爾給我倒杯水，餵我兩顆葡萄。
我不吃，他就往我嘴裡塞。
「我已經讓人做飯了，你身體本就不好，你垮了，還怎麼和那群人鬥？」他安慰我。
慢慢的，天黑了，我沒什麼胃口，一碗粥喝了兩個多小時，和續命一樣。
期間我一直在聯繫陸先生，他都處在關機狀態。
直到很晚，我的經紀人打電話讓我上微博。
他說何重陽道歉了。
我很意外，他道歉？給自己老婆嗎？
這只會讓我更噁心。
我看都懶得看，甚至做好了和他硬剛的準備。
我要和他講講小三小四小五小七的故事，我要在微博上給全網科普一下陸先生的媽媽，我要讓他深情的人設徹底崩塌。
我找唐敬杞借了電腦，他舉著手機，讓我先看看何重陽發的東西再說。
我忍著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這才打開了何重陽的微博，我一看竟然驚呆了。
他在道歉，不過竟然不是給他妻子劉曉禾，而是陳述了一段往事。
1990年，何重陽和我媽媽自由戀愛，那時候的他們也算不得門當戶對，但我媽媽家裡的條件也不差，雙方父母也算認可。
因此這樁婚事便定了下來。
三個月後，我媽媽因為參加朋友舉辦的宴會，被人QJ。
當時這種事是極大的醜聞，又因為我媽媽家裡膽小怕事，這件事就被壓了下來，以至於壞人還在逍遙法外。
同月，何家聽到風聲，認為我媽不清白了，便逼著我媽媽家裡退婚。
那時的何重陽軟弱無能，他只好聽從父母的意見，選擇了門當戶對的劉曉禾。
據說劉曉禾還是我媽媽的閨蜜，也喜歡何重陽好多年。
我媽媽不僅僅被退婚，她那時候肚子裡已經懷了我。
沒錯，我特麼是強姦犯的兒子。
我爸爸，並不是我爸爸，但他確實因為我媽媽家裡有錢，又是獨生女，選擇了接盤，拋棄了女友，也就是陸女士。
多可笑？
陸女士是我爸爸的前女友，我媽媽竟然知道，沒有一個人告訴我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
我媽曾經還嫌我為她伸張正義丟人，原來一直丟人現眼的是我，因為我是QJ犯的兒子。
我才是全家的恥辱。
我終於理解我媽媽為什麼不關心我了，她很少管我，甚至在和我爸爸離婚後，也讓我不要打擾他的生活，每次我找她，她都借口有事。
她甚至說過，她有自己的人生。
我手裡拿著手機看著這一切，心裡已經不是噁心那麼簡單了。
何重陽說，他這些年愛的永遠是我媽媽，給他對不起的人道歉。
當然，他也提到了我。
他說不需要我的道歉，整件事情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最後他希望息事寧人，一切都是他的錯。
我不理解，我都成了強姦犯的兒子了，要我怎麼息事寧人？
我媽媽死因不明，為什麼要息事寧人？
我拿出手機編輯微博，又幾次放下。
終於，我鼓起勇氣打出了第一個字。
我說：「您的道歉雖然不針對我，但恕我不能認同，倘若你愛我媽媽，當初就不應該畏首畏尾，而現在你說你愛我媽媽，卻讓她成了全網的小三，知道嗎？我媽媽死因還不明確，你想息事寧人，你真的是愛嗎？最後說一句，息事寧人想都不要想，我會告到底的，不僅僅是這一樁，當然，您要給我媽媽道歉，請別再網上凹深情人設了，趕快下地獄吧！」
我是真的瘋了，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我已經做好魚死網破的準備。
我要讓這件事情發酵下去，我不會再像當年一樣妥協。
唐敬杞在一旁歎了口氣。
他這回摸了摸我的頭髮，我沒躲開。
他說：「小可憐，你咋這麼慘？」
我不想說話，我久久不能接受我是QJ犯的兒子。
我甚至要將強姦犯一起繩之以法，我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我起身再次往門口走，唐敬杞這次沒拉住我，他只好跟著我問：「你又要上哪啊？」
「報警！」我態度堅決，「告QJ犯！」
唐敬杞拗不過我，他覺得我總要做一件事情來平復心情，告QJ犯也沒什麼不對的。
只不過他說三十幾年前的案子，當事人都死了，就比較麻煩。
我不怕麻煩，就算我媽媽在天有靈，她托夢阻止我，也不行。
我要抓住這個源頭，這個罪魁禍首。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就這樣，唐敬杞陪著我來到了警察局。
我把事情都說清楚了，甚至還拿出了何重陽的微博作證。
我對警察說：「我就是證據，我要求立案調查。」
這件事情要調查很久，我不在乎，我要等一個答案
正當我離開警局的時候，中午調查我媽媽死亡案件的警官叫住了我。
我們一起來到了問詢室，他說：「陶先生，根據您提供的線索，我們已經分別去了煜瀾集團和陸先生家裡，但很遺憾，陸先生本人也有不在場的證據。
我急了，「他不在場，他不在場還可以指使別人啊？」
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因為我找不出旁人能做出這種事了，只有陸先生一次一次的威脅我，拿我母親的性命，我急需要知道是不是他。
可能是看我太激動了，警察語氣變得嚴厲。
他說：「陶先生，我們需要調查，況且陸先生本人出了車禍，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我們確認過，他還處在半昏迷狀態，可以說完全沒有能力指使他人作案。」
「車禍？什麼車禍？什麼時候的事？」
我震驚的不行，他這幾天都沒聯繫過我，難道就是因為被車撞了？
「還沒脫離生命危險是什麼意思？他會死嗎？」我問。
兩名警察看著我，好似在看外星人。
「陸先生現在住在聖心醫院，出事時間是六天前上午，在公司附近被一輛卡車撞了。」
6天前上午，我算了下時間，不就是我走的時候嗎？
第57章 病房 去醫院看陸先生。
「你知道嗎？」我問。
「什麼？」唐敬杞的目光有些躲閃。
我看他, 大概明白了。
陸錚被撞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告訴我。
「為什麼不說？」
我們兩個站在警察局的門口，我看著唐敬杞, 他卻不看我。
接著，他歎了口氣。
彷彿十分無奈…
「我以為你不在乎這種事，畢竟你們分開了，也沒關係了，他死他活, 說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話雖如此，但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我一直誤會這全部是陸先生做的。
彷彿我很惡毒一樣…
可唐敬杞卻說：「你怎麼知道這一切不是陸錚撞車前安排好的？畢竟那些關於你母親的照片只有陸錚才有。」
他的提醒，我竟無言以對。
唐敬杞拉過我的手, 「走吧，我們回去，明天沒準兒還要過來呢，你應該好好休息。」
我猶豫了。
「我想去醫院。」我說。
「呵！」
唐敬杞笑了, 大概是被我氣的。
或許他沒想到我竟然還有心思去看陸錚。
此刻他看我的表情，失望極了。
「他是陸錚，你不討厭他, 你不恨他嗎？你忘了他怎麼對你的了嗎？」唐敬杞質問我。
「可他快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眼淚險些留下來。
慢慢的，我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恐慌。
「對, 他萬一死了…我該去看看的。」
我脫開唐敬杞的手，轉身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好在離的不遠。
十幾分鐘就到了…
唐敬杞在後面跟著我，一語不發，我似乎能感覺到身後的氣壓很低。
他在生氣，很生氣。
他不希望我和陸先生再扯上關係, 我懂，因為我也不想。
但我做不到對他的死置之不理。
到了醫院，我跟隨導診來倒急診科的重症監護病房，陸先生渾身上下插著管子，昏迷不醒。
我不能進去，只能隔著病房門的窗戶往裡望。
我看到他毫無血色的臉依舊是那副倔強的模樣，不時皺起的眉頭說明他在昏迷中也很難受，仔細看他周圍的設備指標，沒有一個能達到正常水平…
我默默低下頭，好半天，我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情況。
醫生告訴我說陸先生被撞的比較嚴重，據說他當時就站在馬路中央，毫無防備，被途經的一輛客車撞飛了。
急救中心送過來的時候，人還有意識，後來就昏迷不醒了。
醫護人員已經過全力搶救，並且他成為植物人的風險比較高，可能一輩子都會臥床不起。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覺得久久不能平靜。
一絲絲心疼湧入胸腔，難受的讓我無法呼吸。
我與陸先生朝夕相處了七個年頭，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就算過去的太多事情都不怎麼愉快，但看到他要死了，我心裡仍然不是滋味。
彷彿之前所有的糾葛，在這個時候都不值一提。
醫生說他還有可能變成植物人，我無法想像這對於陸先生來說意味著什麼。
還不如死了，我想到這裡，眼淚流了下來。
我不希望他死，竟然也不希望他活的毫無尊嚴。
因為我太瞭解他。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我又走回那間病房，在門口站了很久。
因為很晚了，幽暗的走廊裡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我在門口站了許久，就當陪陪他吧。
想一想，陸先生也挺可憐的，他在裡面躺著，連一個守夜的都沒有。
醫生說陸先生被送到這裡後，何重陽來過，但也已經兩天沒出現了，再就是送陸先生來的小傑倒是每天都會來一次，我是他見過的第三個人。
我明白，陸先生被撞的事情何家不打算聲張，除非陸先生死了。
但我也知道，他在這裡躺著，他一手經營的公司也在暗流湧動。
我遲疑了很久，最後，將手上的紅繩摘下來掛在了門把手上。
這是陸先生在天玄山求來的，上面有一顆黑色的珠子，不清楚是什麼材質。
陸先生說這個能保佑我平安健康，本來我不想戴著，嫌棄太土，但也拗不過陸先生太嘮叨。
可我到現在卻一直沒摘…
還給他吧，我想…
希望他能挺過去。
我從急診科出來，本以為唐敬杞走了，卻沒想到他在我身後幾步遠的長椅上坐著。
若不是他叫我，恐怕我就獨自一個人回家了。
他說：「喂，大明星，你沒發現你掉東西了嗎？」
我回頭，本想說「原來你還沒走」卻又改變了主意。
我問：「我掉什麼了？」
他笑了笑起身來到我面前。
「當然是你的司機加臨時飼養員。」
我被他逗笑了。
扯著他的西裝外套往醫院外面走。
「好吧，唐師傅，趕緊去開車。」
這一夜我完全睡不著，我一想到我的母親，就難受的不行。
好不容易閉上眼睛，又被噩夢驚醒。
我不知道今天上午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我覺得我母親那時候應該是需要我的吧？
而我卻不在…
突然我有一些心慌，不得不從床上坐起來。
此刻天已經亮了，我索性就起來洗了個澡。
我還在唐敬杞的家裡，他說讓我最近就住在他家，萬一有人對我不利，在他家就沒人敢動我。
本來我還有些顧慮，可唐敬杞給了我一個留下來的理由。
他說：「顏顏，正常朋友也需要互相幫助的，你硬撐著，萬一出事了，是在給我添更大的麻煩。」
他話都這樣說了，我也只好不再扭捏。
洗完澡，我看了下時間，早上6點了。
沒有得到警察局那邊的消息，我只好先上網看了下。
關於昨晚何重陽的言論，已經被各種解讀。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出來，時隔三十多年，他讓所有人都失去了一份體面。
但我也感謝他說出來，讓我知道我的身世有多見不得人。
可值得一提的是，有人說最無辜的就是何重陽的原配妻子劉曉禾，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卻沒得到來一句真誠的道歉。
我甚至在想，何重陽是真的不喜歡這位妻子嗎？可劉曉禾可是為他生過一個兒子的。
我不理解。
就在這時，我接到了嚴暢的電話。
他第一句話是：「你還好吧？」
我說不上好不好，只說了句，「還行，我這幾天住在我同學這。」
「安全就行。」他說。
接著，我們切入了正題。
嚴暢告訴我，雖然我昨天在網上言辭激烈，但輿論走勢對我還是有利的。
我現在是被同情行列，靜觀其變就可以。
他還告訴我，昨天何重陽言論過後，對家似乎消停了很多，沒有再繼續買營銷號傳播這件事。
對方這樣的做法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徹底停止，還有一種就是有更大的料要爆出來。
我已經夠心力交瘁了，聽了這個消息，只覺得渾身血液冰涼。
除此以外，嚴暢似乎還有話要說。
雖然他欲言又止，但我還是聽出來了。
「你說吧，我有心理準備。」我對他說。
嚴暢歎氣，「陶顏，你的言論得罪了何重陽，無論他什麼態度，但業內對你可能會有一點制裁，你懂的，他們很多人都趨炎附勢…」
「我懂。」
我打斷嚴暢的話。
「不用安慰我了，我想了一夜，已經做好這方面的準備了。」
我們兩個同時歎氣，就像在打一場硬仗。
似乎連他都沒想過，我的復出道路竟然如此的崎嶇不平。
好在我對這次復出還有一點點心理準備，我和嚴暢談的直播帶貨的事情，他已經讓人弄的差不多了。
我想萬一業內真的封殺我，使得我做不成演員，那我就去直播帶貨。
總不至於他們追著我趕盡殺絕。
掛了電話，我從房間裡出來，剛來到客廳就看到唐敬杞跑步回來。
看慣了他穿著西裝貴氣逼人的樣子，偶爾看他穿著運動服的時候，總能讓我想起他上學時一個人在操場跑步的畫面。
一身白色的運動服，盡顯陽光帥氣，尤其是衣服裡面有跡可循的肌肉，更是讓我羨慕不已。
「你起這麼早？」我說。
他拿著毛巾擦汗，然後坐在沙發上。
「從明天開始，你和我一起跑。」
什麼？讓我和他跑步？
這對我一個睡眠不足的人太不友好了，與其跑步，我不如抽空去健身房。
於是我回他：「饒了我吧，我可不去，你自己跑吧。」
「健康的生活對你有好處！」他強調，「早上運動，可以讓人一整天都神清氣爽。」
我恍惚間陸先生也和我說過這句話…
他說：身為男人，健康頻率的性生活對你有好處，早上起來運動一次，能讓人一整天都神清氣爽。
想到這裡，我打了一個冷顫。
感歎人和人的差距好大…
唐敬杞看我站在樓梯口發呆，覺得我大概真的不喜歡和他跑步，只好放棄。
可我能看出來，他有些失落。
「先吃飯吧？然後你和我去公司。」他說。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為什麼陸先生特別喜歡帶著我上班，怎麼好像唐敬杞也有這個通病？
他們開會，我坐在辦公室裡，真的無聊的要死。
最要命的是，我還經常被人參觀，偷偷拍照。
「我就不去了吧，你工作我怕影響你。」
「那你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唐敬杞好像很在乎這個，語氣也加重了不少。
「等警察那邊電話吧，沒事就在家待著。」想了想我有說：「或者今天可能去一趟醫院。」
我這樣說沒別的想法，我發現小傑把我電話拉黑了，我換了號打，還沒說一句他就掛斷了。
我只是想問問陸先生因為什麼發生的車禍，其實我是想知道，是否是因為我。
因為警察說過，陸先生出事時的地上和時間。
我心裡一想起這個，就覺得胸口有一噸巨石壓的我喘不過來氣。
唐敬杞似乎不怎麼高興，卻沒說出來。
上午十點了，我在看劇本，準備後天拍戲的事情，順便也分散我的注意力，唐敬杞卻還在家，沒有上班去的跡象。
這不免讓我懷疑…
或許是我性格太直，我湊過去問：「唐敬杞？你不會是在看著我吧？」
他扭頭看我：「等著陪你一起去醫院。」
第58章 兩清 撞車真相。
「不用了, 你去上班吧。」
我起身拿起唐敬杞的西裝外套，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然後幫他穿好。
他很享受這個過程, 任我擺弄。
當我給他穿好衣服的時候，他說：「換。」
「什麼？換什麼？」我幫他拿包。
「換一件。」
剛穿好的衣服就被他脫了，我把包給他放在門口。
「那你自己去換吧。」
「不。」他搖頭，任性的像個孩子。
「你給我換。」
我這才反應過來，我剛剛的動作對唐敬杞來說有多曖昧。
他在跟我撒嬌？
還想讓我再給他穿一次？
「自己換。」我故意凶他。
這次換來唐敬杞一個委屈巴巴的眼神。
「人和人就是不同啊, 他都躺平了，還有人惦記，我倒好, 一點特殊待遇都沒有，真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喝。」
「少胡說八道！」
我忍不住錘了他一拳，錘在胸口上，半硬不軟的觸感很是舒服, 一種奇異的波動一下子震到我心裡。
男人骨子裡總是更注重慾望，我承認我很喜歡唐敬杞的身材。
我抬眼看他，他居高臨下的低頭看我, 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怎麼樣？手感還不錯吧？要不試試？」
面對他的挑逗, 我又羞又氣, 一把拉著唐敬杞將他推出門外，又把外套丟給他。
「快上班去！我不喜歡別人看著我, 而且陸錚都那樣了，你計較什麼？」
他一陣無奈，全程都好像我在欺負他一樣。
「包，包總要給我吧？」他說。
我把包給他，然後將門關上了。
自動忽略了他最後那句「咱們來日方長。」
他走後, 我繼續看劇本，越看心裡越不舒服。
這本就是我用來分散注意力的，可我一想到和何然一起拍攝就噁心。
劇本被我煩躁的扔到了一邊，就在這時，我收到了一條信息。
有人威脅我。
上面寫著：【陶顏，你那個當小三的媽媽死有餘辜，我勸你最好不要繼續告下去，不然老子弄死你。】
這是一個陌生號碼發過來的，但我猜很可能是何然。
我不相信在我媽媽這件事情上，何然僅僅是一個受害人那麼簡單。
於是我把信息截圖保存發給嚴暢，讓他安排律師隨時做好幫我打官司的準備，又穿上衣服去警察局報案。
我要把這條信息當成證據，一查到底。
正準備離開警察局的時候，負責我案子的一名警察叫住了我。
他說：「陶先生，您母親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
他遞給我一份文件，我看了一眼。
「誘發性急性心肌梗死，什麼意思？」
他耐心的給我解釋道：「您母親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誘發因素很多，比如過度勞累、飲食習慣、生活習慣和情緒變化等等，不過我們又走訪了一些鄰居，又從網上也得到了一些信息，基本排除了生活習慣導致的誘因，初步認定您母親趙女士死前精神受過巨大刺激的可能性更高。」
「精神受到過巨大刺激…」我默默重複這幾個字。
作為兒子，我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我覺得自己真的太失敗。
警察給我一個家屬知情同意書，讓我在上面簽字，他們承諾會好好調查這件事。
我問：「如果是人為因素，會定為刑事案件嗎？」
警察並沒有給我一個具體答案，因為他們要確定一切相關因素的巧合性，還要找到事發當天和我母親見面的人，確定對方的動機等等。
我明白這是正常的辦案流程，就連陸先生都說過，把人氣死承擔責任的幾率很小。
除非我有證據，證明對方是故意的。
但現在我只能提供懷疑人，其他的什麼都做不了。
回去的時候，我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醫院，我便走進去看看陸先生。
想著他可憐。
我來到icu診室，他還躺在那裡，和昨夜一樣，插著呼吸機，各種管子，只是我放在門上的紅繩不見了。
我站在門口往裡望來望去，發現我那根紅繩就在陸先生的手腕上，應該是有人幫他戴上去的，不然他也動不了。
正當我打算離開的時候，我在走廊裡碰到了小傑。
他看著我，眼神不善，一語不發。
我幾次張口，卻欲言又止。
我在想，我現在要用什麼身份來瞭解陸先生撞車的原因，於我來說，任何身份都好像不怎麼貼切。
也許就是前任情人的關係罷了。
想起那句一日夫妻百日恩，睡過了，總歸有點感情。
我自嘲的笑了笑。
「小傑，我們能談談嗎？」
他顯然不想，冷漠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你走吧，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看到他這樣的態度，我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我說：「其實我和陸錚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他看我，眼神裡全是不理解。
或許在他的印象裡，陸先生三天兩頭就要去一次醫院，並且每一次都和我有關。
他明白陸先生有多愛我，陸先生的朋友也都明白，貌似只有我不懂這種愛。
這種病態的強制的愛。
可我不認為他光靠愛我這一條，就可以抵消他之前做的一切。
想到這裡，我禮貌的對小傑笑了笑。
「抱歉，既然你不想和我說話，那我就走了。」
「等一下！」
我轉身離開，小傑卻叫住了我。
「你就不想知道陸總為什麼會撞車嗎？」
我回頭看他，「你願意告訴我？」
他抿了抿嘴唇，還是不怎麼情願。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如果他願意說就說，實在不願意就算了。
其實我也做過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和我有關係，以陸先生這樣的性格，他想假裝被車撞了，然後博取我的同情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或許沒想到，意外能來的如此致命。
小傑這時候從褲兜緩緩拿出一樣東西，我看清後震驚不已。
那竟然是我丟失的小型存儲器，怎麼在小傑這裡？我還擔驚受怕了很久。
「你怎麼會有…它為什麼在你這裡？」
我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小傑拿著存儲器說：「陸總說這東西對你來說很重要，看你的表情，我覺得是了。」
「能還給我嗎？」我往前走了一一步，問道。
小傑猶豫了，但還是伸手把東西遞給我。
「你信不信都好，但裡面的東西我沒看過。」
我是相信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對小傑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在我看來，他除了是非不分，還是一個很善良可靠的人。
我拿到東西，說了一聲謝謝，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後面的小傑冷冷的說道：「那天陸總就是要把東西還你，才被車撞了的。」
我猛地回頭，「為了還給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傑給我講了陸先生撞車的全部過程。
我聽後心中不是滋味。
原來那天我走後，陸先生在沙灘上發現我掉的存儲器，他想到這東西對我來說無比重要，就想著追上還給我。
他衝到馬路上，尋找我的蹤影，卻正好碰見靠邊停車大客車。
這輛客車原本有一個站點，卻停放了一輛黑色保時捷，當時保時捷正要離開，大客車與保時捷會車，車速不算快，但陸先生的位置正好是盲區，便被撞了。
「又是因為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與陸先生就像走進了一個死循環，我們兩個對於對方來說，總是不斷的產生傷害。
就像這次，他被撞成了植物人。
我拿著存儲器看了一眼，心裡亂的很。
我似乎能想像到當時陸先生委屈的樣子，他看到存儲器的那一瞬間定然是驚喜的，因為他又找到了一個和我搭訕的理由，繼而他抹乾眼淚開始找我，當他看不到我的影子之後，他開始變得慌亂，甚至都沒發現來自身邊的危險。
小傑看我愣在原地，他說道：「陸總失憶以後，他一直想彌補之前的錯誤，當然我不清楚陸總犯過什麼錯誤。」
「最近我聽說你一直在讓他找東西，大概就是你手上那個玩意吧？但你卻騙他要和他和好，你知道他有多高興嗎？他發燒40度想起你和他哥哥有過節，都要去幫你撐場子，生怕你被欺負。」
「他會因為你一句「等我電話，就高興一整天，甚至隨時盯著手機，生怕錯過。」
「沒失憶前，他做的一切你都看不上，我懂，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可他都失憶了，他不記得了，你大可以隨便找個理由讓他找東西，為什麼要拿感情這種事騙他？」
「你口口聲聲說他失憶是裝的，為什麼呢？他在你心裡就是那麼陰險狡詐的人？」
「你可別忘了，是誰把他的頭砸壞的！流了那麼多血，難道不該有一點後遺症嗎？」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不內疚嗎？」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醫生告訴你，看他是真失憶了，還是假失憶！」
我靜靜的聽著，或許我不該騙陸先生，但我依舊不認為陸先生所做的一切值得我有多感動。
也許我是個錙銖必較的人，我無法接受陸先生對我做出的種種。
不過小傑提到失憶，我不由得皺了皺眉。
「你說他真的失憶了？診斷不是康復了嗎？」
「你看過診斷書？」小傑疑惑的看著我。
我們兩個四目相對，小傑嘲諷的笑了一下。
「怪不得呢，你的變化會那麼快，那天早上陸總還說起和你的婚禮…我以為你們真和好了，沒想到你來勢洶洶…」
「告訴你吧，失憶這只是後遺症，診斷上證明陸總的頭上的傷康復了，已經拆線了。」
我深吸一口氣，有些分不清楚誰說的話才是真的。
唐敬杞一直待我不錯，他如果都會騙我，我不知道還能信誰？
還有那輛黑色的保時捷，我記得唐敬杞那天開過來的車就是黑色的保時捷。
我在心裡打鼓，唐敬杞究竟有沒有親眼目睹陸先生被撞。
罷了，真的假的又如何？陸先生連醒過來都是奢侈的。
我又何必計較。
我默默的走到病房門口，又看了看裡面躺著的陸先生一眼。
我想起我和陸先生第一次見面的場景，他打扮的十分乖巧，可能是為了給全家一個好印象，然後他甜甜的叫我一聲「哥哥」雖然不是發自內心的。
或許就像陸先生說的，他一開始就不該回國，我也不該讓他回國，我們從最初的開始就是錯的。
現在他躺在這裡，我恨不恨他又能怎麼樣？
於我而言，我非常想讓陸先生替我的金虹獎買單，但讓他死太過惡毒，那就讓他活著吧，怎麼樣活著都是他的造化。
最終，我得到護士和醫生的許可，走進病房，對著陸先生的耳邊說了一句。
「陸錚，你好好活著吧，從今天起，我們兩清了。」
這充滿屈辱的七年我認了，不想再糾纏了。
第59章 新工作 這和植物人什麼關係？
「黑色保時捷？」
唐敬杞在電話裡聽我這樣問, 突然來了一句：「陶顏，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把陸錚撞成植物人的吧？」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剛要解釋, 唐敬杞將電話掛掉了。
「這太離譜了。」他說。
「……」
我還沒來得及問陸先生失憶的問題，我還想告訴他這是個誤會。
完全康復並不是恢復記憶。
好吧，他不想聽我說話。
我其實有點失落。
我一個人站在馬路邊上發呆，時間還早，我突然不知道該去哪裡？
現在我被輿論推到風口浪尖, 好多工作都停了，拍戲我也不想去。
剛剛鄭導演還給我打了電話，他先對我表示了關心, 然後說知道我現在和何然不適合見面，所以關於我們的戲份暫時停工了，需要重新協調。
對此我也感到很抱歉，嘴裡一個勁兒的說著對不起。
好在鄭導演和我比較熟, 不然他一定會覺得我十分晦氣。
誰粘上誰倒霉。
我看了下時間還早，便打車去了公司，嚴暢那個工作狂一定還沒下班, 我去找他聊聊天。
來到唐娛的樓下, 我和前台打過招呼後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卻在五樓的電梯上聽到一聲慘叫。
「啊！！！誰家二線藝人閒著，救救我！救救我啊！」
電梯門開了, 外面站著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青年。
從他的樣子來看，他應該是唐娛的經紀人。
他歪頭直勾勾的盯著我，也不上電梯。
莫名其妙。
就在電梯要自動合上的一瞬間，他叫了一句。
「影…影…影帝？」
我恰好帶著口罩，往兩邊看了看, 電梯裡就我一個人。
「有事嗎？」我急忙按了下電梯開關，禮貌的問。
「啊！一線也行，您救救我吧！求您了！看在同一個公司的份上。」
他一驚一乍的嚇了我一跳，我猜的出來，他是想讓我這個過氣影帝救場的。
雖然我現在處在低谷，但價格還是在二三線明星區間的。
公司規定，為了避免人情救場出現問題，不單要報備，還要拿分成。
這讓我有些猶豫。
不過我確實閒著，我想如果只是唱個歌或者跳個舞，倒也沒什麼問題，這些都是我的強項。
到時候讓主持人安排說是空降嘉賓就可以。
誰知，他竟然是讓我幫忙直播帶貨。
雖然我也有意向創立直播間，但那也是我無戲可拍的選擇。
更離譜的是他哭著求我，讓我做客十八線翻車網紅的直播間…
我本來要拒絕的，但他那個樣子實在是可憐，我有點於心不忍。
人活在世，誰能保證一輩子不求人呢？
我從電梯裡走出來，隨他去辦公室，先讓他具體說說怎麼回事。
那個經紀人從最開始的語無倫次，到現在已經平靜不少了，他擦擦眼淚，說：「我叫李航，是公司旗下墨魚直播平台的經紀人，負責將網紅轉型藝人的工作。」
他說了好半天，我才明白，原來他手裡那個十八線是靠著長的像某明星走紅的，拍了幾部小成本網劇後反響還可以，現在人有點飄了。
因為徹底轉型成功後，公司會分配新了經紀人，他對現在的經紀人李航就有些看不上了，不僅不像以前那麼巴結，反而還處處和人家對著幹。
這次直播帶貨，公司安排了大量資源，金主爸爸也都是看在唐娛的面子上，而且每個品類的任務額都很高。
本來所有人都在全力以赴，誰知那位「飄了的主播」竟然在直播間說起了拍戲時的八卦。
口無遮攔也就算了，還涉及了敏感話題，更讓他經紀人頭疼的是，這位被稱為「小褚景辰」的主播在無美顏濾鏡下翻車了，現在被罵的只能靠哭來帶貨。
雖然輿論升高了，但大家都來看個熱鬧而已，直播間節奏亂了，買東西的寥寥無幾，有幾個高端品牌商更是打電話投訴，嚷嚷著要解約。
他們認為主播的形象和他們的客戶群體不想匹配，太low。
網友直言，做作也就算了，重點是還醜…
這種擦屁股的事自然沒人願意做，李航求遍了樓上樓下，也沒人肯幫忙。
這不，他恰巧遇見了我。
直播還有五個多小時，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畢竟我缺錢，停工期間有錢賺是好事。
我讓他先聯繫我的經紀人談價格，一切都沒有問題我就去直播。
他欣然答應，去聯繫潼沅莘。
不過很明顯，我經紀人沒我這樣好說話。
他剛好在公司，我們三個來到會議室，他們兩個談起了合作。
潼沅莘一下子提出了三個條件，儘管對於李航來說是霸王條款，他也不得不答應。
因為這件事情徹底翻車以後，李航會被公司從重處理，他一個小經紀人，公司更看重利益和損失。
第一個條件，是讓那個哭咧咧的小網紅退場，不管用什麼方式，哪怕說他中途體力不支暈倒了也行。
第二個條件，不承擔任何責任，但主播也就是我，要抽成百分之五。
第二個條件說出來的時候，李航炸毛了。
「憑什麼？藝人提成也賺不到百分之五！」
潼沅莘瞇著眼睛看他，眼神裡全是威脅。
「你當我傻？都是一個公司的，你們平台怎麼運營抽成的，當我不知道呢？還有，我家藝人是國際巨星，你不給抽成，那你打算出多少錢請他為你們直播帶貨？」
「還是你覺得我家藝人剛復出？好騙？好欺負？」
他這樣一說，我倒是有一種被坑的感覺。
這裡面的說道原來還不少。
我看到李航露出一副苦瓜臉，但還是點了點頭。
第三個條件最苛刻，因為潼沅莘知道我有意向做直播，他要求李航提供今晚直播所有品牌的資源包。
這些有一部分是公司用來扶持網紅直播的品類，價格低，但銷量很好，明星直播間幾乎沒有。
這是為我以後直播打下基礎，因為這些網紅產品比較親民，深受大眾喜愛。
由於時間緊急，合同來不及簽了，潼沅莘說找個見證人，我先去直播，他們負責擬合同。
我去直播間的路上才知道，潼沅莘的見證人是總經理嚴暢，李航想賴賬都不行。
不一會兒，我收到了潼沅莘的短信。
他說：「你別看李航那貨可憐，這小子有前科，正好我敲他一筆，還有，他不是什麼經紀人，他是墨魚平台新上任的總監，他騙你。」
我深吸一口氣，儘管被騙了，我還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不管怎麼樣，工作使我快樂。
我來到直播間門口，裡面的人已經得到了我要接手的消息，一個個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雖然我現在口碑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就我比較穩重這一條，就已經很讓他們踏實了。
我站在直播間門口，隨時準備著。
我看到裡面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紅腫著眼眶，大概小作精就是他了。
事實上並沒有很作，大概就是銷量不好，壓力太大才哭的。
說實話，即便脫離了濾鏡，丑絕對談不上，我認識褚景辰，他們倒也差的遠了些。
褚景辰現在是內娛顏值的天花板，名號自然不是吹出來的。
此刻直播間裡的人正在介紹一款健身器材，按照計劃，小作精該表演暈倒了。
不負眾望，他手裡拉著兩個吊環做引體向上，然後一個假裝脫手的樣子，摔倒在地。
演技不錯。
這也好，走的還算體面，比被說成裝暈強的多。
他走了，直播間裡的其他主播說道：「這也給大家提了個醒，過度勞累和身體不佳的小夥伴可不興這樣鍛煉，哈哈。」
一個冷笑話…
當事人走了，直播間裡的黑粉自然消停了很多，一時間12萬的觀眾就剩下7萬多人，我等了大約十五分鐘，才在副主播的介紹下，走進直播間。
「大家好。」我熟絡的打著招呼。
當我坐在椅子上的時候，看到評論區沸騰了。
【這誰？】
【陶顏嗎？真人長成這樣？我有家了，啊啊啊！】
【不會又開了美顏吧？】
【我從小看他的戲長大的。】
【強*飯的兒子！小三的兒子…】
【欸？我竟然抓到了我家哥哥。】
【哥哥直播竟然都不叫粉絲過來撐場子，哥哥…我去給你叫人。】
「不用不用！」我回復他們，「我臨時過來直播的，你們有需要就買，千萬不要為了我衝動消費。」
雖然有一些黑粉，但還好，大部份人都還是理智的。
雖然我第一次做主播，但還是應付自如的。
一想到我的工錢，我就有了努力的方向。
就在我脫離鏡頭的時候，工作人員給我看數據。
我驚歎，「銷量這麼多？」
嚴暢知道我是第一次直播，有些不放心，所以他在直播間也沒離開，走過來看。
「可以啊，陶顏，你都快趕上職業主播了，你最近乾脆別糾結拍戲代言之類的了，這幾天就直播帶貨吧，正好潼沅莘幫你聯繫的商家也夠多了，審核通過產品就能上。」
我突然也找到了人生新的努力方向。
原來我還蠻受歡迎的。
不過我還是有個條件，不強制購買，不擴大宣傳，不能割我粉絲韭菜，因為我還是想回娛樂圈拍戲的。
嚴暢自然是懂我的，因為他跟我合作年頭不短，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最在乎我事業的人，第一個是我自己。
下了直播，已經凌晨一點多了，外面下起了小雨，我沒帶傘走出唐娛的大樓。
雖然有些疲憊，但我內心是激動的不行。
我獨自一個人走在馬路上，任由雨水淋濕我的頭髮，四周寂靜無人，我才發現我那麼多朋友，卻沒人可以打個電話，來分享一下我內心的喜悅。
或許有些人注定是孤獨的吧，我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發了個朋友圈，僅自己可見，矯情一波。
慢慢的雨越下越大，澆的我像個落湯雞，我站在樹底下，突然覺得自己好傻X，為什麼不讓公司派車送我回家？
這時候，熟悉的黑色保時捷出現在我面前。
唐敬杞打開車門，皺著眉讓我上車。
「文藝青年！雨中漫步的滋味不錯？」
我趕忙上車，隨手拿起他車上的紙巾擦身上的雨水。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問他。
「大廳裡等你四個小時了，去衛生間的功夫，保安說你走了。」
他說完話撇撇嘴，有些不高興的說了一句，「我今天是加班，又不是通宵，你犯得著一個人在大馬路上淋雨氣我嗎？」
「你生什麼氣？」我小聲嘟囔。
他本來就有氣，像個醋缸，大概是因為我今天去了醫院，「他說是了是了，我就不該心疼你，我比不得某些植物人！」
這和植物人有什麼關係？不對，這和陸先生有什麼關係？我懶得和他爭辯，本來想和他說一下我今天直播的事情，現在也沒什麼心情了。
第60章 出現 分開住
「我先試一下這個按摩椅, 很舒服，而且它不像一般的按摩椅功能少，它連頭部都是可以按摩的, 是XX品牌首發，過了今晚恢復18999的原價，今晚在我直播間五折，去詳情頁領優惠券。」
我認真的講解著，直播到現在已經半個月了, 我直播間裡已經開始有了不怎麼和諧的聲音。
【不演戲了？打算當網紅？】
【對得起粉絲嗎？】
【當初說好要復出的吧？】
【一部戲都沒拍，搞那麼多緋聞…】
【強*犯的兒子，滾出內娛。】
……
我自動忽略了這些不和諧的聲音, 我不想假清高的等著和資本較量，即便無戲可拍，我也要好好賺錢養自己。
前兩天何重陽給過打過電話，他知道我的處境不好, 他也默認了讓那幫人打壓我。
這就是資本的力量，我無力反抗。
所以他在電話裡威逼利誘的話都說全了，但我卻不為所動。
我問他：「你讓我撤訴, 是為什麼呢？難道是你心虛？是你把我媽媽氣死的？」
他啞口無言。
我繼續說道：「還有, 這和我當初的事情不一樣, 這是刑事案件，不是我說不告就可以的, 你有本事和警察說去！」
想了想，我又說了一句，「別再給我打電話了，我嫌你噁心！」
他沉默好久，把電話掛了。
我將這段電話錄音再次傳給了負責我案子的警察。
雖然何重陽也有不在場證明, 但他這樣做，就說明他知道誰是兇手。
他在包庇兇手，包庇把我媽媽氣死的人。
我越來越懷疑何然，但我卻沒有直接證據。
因為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媽媽的男人，能讓我對我媽媽的枉死息事寧人，那麼只有一個原因，兇手一定是他的至親。
如果真是這樣就不好辦了…
我只有把希望都寄托給警方。
下了直播，我在休息間喝水，企鵝的提示音響起。
這真是久違的聲音，讓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企鵝人少，如果不是六六的每天問候，我基本收不到任何信息。
我拿著手機好久都沒有打開頁面，我不敢看，我害怕不是六六，而是別人。
這個時候，我接到了唐敬杞的電話。
「顏顏，我到樓下了，你下來吧。」他聲音很溫柔，我聽到感覺很踏實。
唐敬杞每天都是這樣，自從我們算是同居以後，他下班就會來公司接我。
後來因為我要直播到半夜，他乾脆回家睡到半夜再爬起來接我。
我幾次提出過我可以自己回家，但他都不聽。
他說不放心我一個人那麼晚，漸漸的，這樣的生活我也習慣了。
雖然我們還是以朋友的名義相處著，但經常突如其來的曖昧會讓我們彼此變得緊張起來。
他經常提出想進一步發展，卻被我拒絕了。
我分不清楚我對唐敬杞究竟是有一些喜歡，還是習慣性的依賴。
後來唐敬杞經常說我有幻想症，因為他從未見過我口中的那位神秘的男朋友。
我也不清楚如何解釋。
唐敬杞還十分鄙夷的說過我，他說我喜歡在垃圾堆裡找男朋友，如果那個人真的存在的話，這人能力一定不怎樣。
除非是我一個人單戀，那個人不知道。不然換作是他，陸錚早就變成植物人了，用不上七年。
唐敬杞說得對，他才回國不到三個月而已，陸先生就臥床不起了。
每次我們說道這裡，之前的曖昧也都煙消雲散了。
他不服氣自己差在哪？而我很想告訴他，其實他哪裡都好，是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就像上學的時候，我去他們家參加了一場宴會，從此便疏遠了。
我接受不了那種不對等的家庭氛圍，即便以後是結婚了，仍舊像養在外面的情人。
我不想讓他家人提起我時充滿嫌棄和鄙夷。
嫁入豪門，聽起來就很諷刺。
夜晚我一個人獨自在房間的時候有想過，唐敬杞人很好，但其實於我而言，六六雖然還不是男朋友，卻成了我對愛情的一種信仰。
那種十幾年不摻雜任何污糟的純粹，才是我捨不得放下的。
他消失這個期間，我開始慢慢靠近唐敬杞，畢竟我和唐敬杞十幾歲的時候就是同學，到現在，我的身邊也只有他。
我不清楚這是不是戀愛前的信號，或許是不知道該不該斷了這段關係。
因為我仍然對六六抱有一絲幻想。
也可能是不甘心。
掛了電話，我往樓下走。
強忍著好奇心沒有去看企鵝發過來的消息。
有時候我再想，如果世界上沒有六六的存在，我究竟會不會和唐敬杞在一起？
此時還是凌晨一點多，唐敬杞坐在車裡處理工作，他貌似什麼時候都不閒著，總有一種認真專注的魅力縈繞在四周。
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他瞧了我一眼，合上電腦，露出一個微笑。
「走吧，咱們回家。」
他發動汽車。
我坐在車裡一直沉默，思考了好久。
我說：「唐敬杞，我明天搬回家去住。」
他明顯愣了一下。
「為什麼，不是住的好好的嗎？況且你不怕何家找你麻煩了？」
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但我卻覺得，再繼續下去我們之間的友誼就徹底變質了。
我想如果我能喜歡上唐敬杞，一定是因為喜歡，而不是需要。
這種需要時間長了，會讓我看不清自己的心意。
對我或是唐敬杞，都是一種不負責任和傷害。
因為我知道唐敬杞和陸先生不一樣。
我與陸先生始於一場由我主動的性|愛，後面也一直是性伴侶。
我們可以彼此說著傷害對方的話，卻仍然可以在身體上尋求快感。
但唐敬杞要的不同，他想讓我喜歡他，回到上學時兩小無猜的純真，哪怕沒有性，他依舊可以在最開始時熱情不減。
我曾經想過，為什麼我可以在陸先生面前毫無顧忌，雖然討厭，卻並不排斥和他上床，我想這就是一種習慣。
不是愛情。
就像現在，我依賴唐敬杞，在他家裡吃住，享受一切男朋友的優待，卻並不承認日久生情一樣。
我沒有回答唐敬杞的問題，我說：「聽我的分開住吧，對彼此都好。」
後面的話我沒說，因為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我想試試和唐敬杞分開住，只像朋友一樣相處，看看我究竟能不能喜歡上他。
唐敬杞沒拒絕，但還是說道：「但願不是你那位幻想中的男朋友教唆你的，如果他真的存在，我希望他照顧好你。」
我笑了，「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是七老八十，不需要人照顧，我自己可以。」
他冷笑一聲。
明顯有點不高興了。
過了好久，他突然開口，也許是為了緩和氣氛，他說道：「其實我和你還是有差別的。」
「什麼差別？」我好奇的看著他。
唐敬杞露出一個非常微妙的笑容，還有點惡劣。
他說：「我是1，你是0，如果你做我男朋友，我理應多照顧你，多讓著你一些，無論床上還是床下。」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不自在的將目光移到別處。
大半夜的，他竟然給我講起了葷段子…
在車窗的玻璃上，我看到唐敬杞慢慢上揚的嘴角。
他總有一些小心思是我捉摸不透的。
我們回到他家，因為很晚了，便各自回房間了。
這個時候我想起了企鵝上的信息。
洗完澡，我上床打開手機。
真的是六六…
我猜的沒錯，他總喜歡半夜給我發信息。
因為我最開始的時候喜歡打遊戲，經常到半夜。
後來是習慣性晚上失眠，因此他和我聊天最多的時間就變成了晚上。
我打開對話框，心中忐忑，因為我不知道他消失了兩個月，突然出現是要和我說什麼。
只見對話框裡寫著：「對不起哥哥，我發生了點小意外，這幾天剛醒。」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真的病了。」
「我被車撞了，現在坐輪椅了，不過我會康復的，真的！」
聽見六六這樣說，我的心都要揪在一起了，我想到昏迷不醒日漸消瘦的陸先生，情不自禁的覺得六六之前就是這種處境。
我很快回復他，「怎麼這樣不小心，那你在醫院嗎？我去看看你。」
他那頭可以說是秒回。
他說：「哥哥，我去國外調養了，等我修養好就回來看你，到時候我們見一面吧。」
我打了一個「好」字，有很快撤回了。
我真是急暈頭了，若是被六六發現我的事情，他恐怕會很難受吧？
況且他是做生意的，沒準兒也和何家有來往，說不定認識陸先生呢。
我糾結了好久，知道他那頭發來信息。
「哥哥不會是嫌棄我吧？我真的能恢復，我養好了每天都會做康復訓練，真的。」
我心裡有一種奇怪的想法，我更希望他殘了，到時候誰也別嫌棄誰。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真是可笑，人都沒見過竟然可以想那麼多，萬一見面後彼此發現不喜歡對方怎麼辦？
我想了想，給六六發信息，「怎麼會嫌棄你呢？你好好休養，一定堅持康復訓練，等你好了，我們國內見。」
第61章 不要嫌棄我 介紹資源
「哥哥早上好。」
因為要從唐敬杞家裡搬走, 所以我起的格外早。
也迎來了六六的問候。
我同樣回：「早上好。」
他發了一個歡呼雀躍的小表情，然後說：「美好的一天開始啦！」
我幻想著六六劫後餘生的樣子，忍不住對著手機笑。
「看什麼呢？笑那麼開心？」
唐敬杞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他剛剛晨跑回來，正在喝水。
我下意識盯著他的喉結看了一眼，收起手機。
「沒什麼，一個朋友。」
唐敬杞看我的眼神微妙，問道：「那位神秘的男朋友？」
「不是。」我說。
他有點不信, 嘟囔了一句：「陶顏，錯過我，你早晚會後悔的。」
我不高興的歪頭看他好半天, 覺得他在詛咒我。
吃了早飯，我拖著小行李箱和唐敬杞告別。
他倚靠在花園門口，一副不怎麼情願的樣子。
我瞬間有種離婚後從前夫家搬走的錯覺。
他雙手環抱胸前，悵然若失的說道：「陶顏, 若是一個人沒意思，你再回來，我家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我衝他笑笑, 提著箱子上了車。
原本我說可以自己走, 但唐敬杞一定要叫司機開車送我回家才放心。
他說他不願意親自把我送回家, 這樣讓他撕心裂肺的事情，他做不到。
我只當他說了句玩笑話。
__
陶顏上車後, 唐敬杞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
一種突如其來的情緒縈繞在週身，他彷彿嗅到了一絲危險信號。
唐敬杞拿起手機，修長的指尖在上面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那頭很快有人接聽。
「這麼閒？給我打電話。」
「不閒，哥，幫我跟蹤一個人, 最好不留痕跡，不讓他發現那種，順便就當保護他了。」唐敬杞對著電話說道。
「呵！」電話那頭笑了一下，「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是誰，陶顏對吧？他之前給我打過電話，我一直在安排人保護著他。」
唐敬杞挑眉，甚至懷疑自己的情敵就是自家哥哥。
「你和陶顏認識？」他緊張的問道。
「啊！好多年前了吧？他幫過我一次，這人不錯。」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唐敬杞竟然不知道陶顏和自己哥哥認識那麼長時間，他苦著臉問道：「陶顏有個喜歡的人，不會是你吧？」
「開什麼玩笑？」電話那邊的人語氣震驚，「我們平時都不聯繫的好吧，況且你喜歡他，我又不是不知道。」
唐敬杞對自家哥哥還是放心的，他惆悵的歎了口氣，「是啊，不是你，那會是誰呢？唉！」
「怎麼回事？陸錚不是進醫院了嗎？人你還沒追到？」電話那頭的人語氣明顯充滿質疑。
他弟弟這麼好的條件都看不上？陶顏是瞎了嗎？
唐敬杞滿頭官司，也只好和哥哥訴訴苦。
好半天，電話那頭的唐星海欲言又止的說道：「敬杞，其實我聽說陶顏有個認識好多年的網友，前一陣子這人失蹤了，陶顏還拜託我幫他找來著，後來我忙忘了，就不了了之了，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網友？！」
唐敬杞語氣震驚，他沒想到陶顏交友可以這樣廣泛。
他想起陶顏總是對著手機發呆的樣子，今早還對著手機傻笑來著。
這明顯有跡可循。
如果真的是網友，見光死的幾率一定很大，除非他們見過面。
唐敬杞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沉默好久後，他說：「哥，你先幫我查這個網友。」
——
我在回家的中途下了車，剛好來到我家附近的商業街，我想買點東西回去。
好巧不巧，我居然遇見了小傑。
因為距離很近，我們兩個只好彼此尷尬的看著對方。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緩解了這種尷尬的氣氛。
我說：「好巧，來買東西？」
他長出一口氣，說道：「我來取陸總的假髮片。」
聽他這樣說，我看了下四周，在我和唐敬杞吃飯的那家餐廳旁邊，果然有一個造型工作室。
怪不得上次那麼巧，我可以碰見陸先生。
我還誤會他在我手機裡安裝了定位跟蹤器之類的。
我笑了下，有點自嘲之前的反應過度。
「對了，陸錚怎麼樣了？」我順便問一句。
小傑好半天才開口：「還那樣唄，昏迷不醒。」
「哦。」我點點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嗎？」小傑幾步攔在我面前，他的表情很怪異，像是在提醒我什麼，又故意用挑釁的語氣，「陶哥，你真不去看看？」
「不去，我不想看見他。」
說完話我便走了，我不想去見和我毫不相關的人。
回到家中，因為一直有保姆阿姨負責打掃，所以一切和我走的時候沒有差別。
我放下行李，準備補覺，晚上還要直播。
這時候經紀人打來電話，他說：「陶顏，一會兒公司派車去接你，拍上次談的XXX牌奢侈品廣告片。」
我有些意外，那個品牌華國區總代理商和何氏沾親帶故，原本簽合同說是一個月內拍攝完成後先打一部分款項，後來就沒動靜了，八成是想和何重陽一起制裁我。
我想了想直接讓潼沅莘拒絕。
我說：「我不拍了，按合同起訴他們違約。」
「官司能不能贏不重要，要讓他知道咱們的態度。」
潼沅莘在電話裡佩服的五體投地，「陶顏，你好有氣節，其實我也不想讓你拍了，他們趨炎附勢的樣子太噁心了，但之前你不說你缺錢嘛，既然你不在乎，我就幫你推了，我最擅長這種事了。」
掛了電話，我一直再想，之前那個品牌明明已經放棄我了，怎麼突然又想用我了呢？
莫名其妙。
我為我的果斷感到慶幸，因為我猜拍攝時間他們的造型師設計師會難為我說不定。
我又不欠債，懶得為了錢受他們的氣。
下午一點左右，我躺在床上看直播的話術，這時候六六發來一張圖片，是他做康復訓練用的機器。
我放大圖片看那個機器，立馬想到六六做康復的時候有多痛苦和艱難。
龐大的機器就好像一個人體結構的支架，上面全是安全保護，但又好似可以把人緊緊綁在上面。
可以想像六六在上面時隨著機器有節奏的擺動身體時的樣子，除了機器的輔助，最需要的則是六六堅強的意志。
我好心疼…
我給他回了一句：「你每天都要做嗎？」
六六回復：「我今天剛做完，我要堅持每天做3個小時，爭取早點回國見哥哥。」
他每次說道想見我一面，我都有一種特別膽怯的心情。
我問他：「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啊！」你又沒說過。
他配了一個委屈的小表情。
我想了想回復他，「我叫陶顏。」
打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我內心無比忐忑，我怕六六認識陸先生，更怕六六知道我金虹獎照片門的事情。
似乎他那頭在查資料吧？總之過了好久，六六才回復道：「哥哥果然好厲害，還是影帝呢。」
我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有幾分真心實意，又或者他感覺到噁心或是別的，我都無法與他心領神會，只能繼續尷尬的與他發著我想說我的話。
「你介意嗎？」我問。
打出這句話好久，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無法撤回了，我突然覺得我好卑微。
六六回復：「介意什麼？」
我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回復：「當然是那些有關我的緋聞啊，你不是說喜歡我嗎？知道了這些，你介意嗎？」
「當然不！我喜歡哥哥，自然不在乎哥哥有緋聞。」他說。
我仍然有些不信，但他又說：「既然是緋聞，哥哥也不要在意啦，哥哥是大明星，我去把哥哥所有的電視劇都看一遍去。」
我皺著眉盯著對話框，似乎覺得六六的話還是沒說進我的心裡，我要的不是他輕描淡寫的帶過，這樣讓我心裡總覺得很惶恐。
我再次打字：「如果緋聞都是真的呢？」
那頭六六回復：「哥哥的過去我不在乎啦，希望哥哥也不要介意我的過去好不好，我是真的很喜歡哥哥。」
我笑了，「小屁孩能有什麼過去。」
他回復一個生氣的小表情。
「我早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還有哥哥可不可以答應我，見面後不要嫌棄我，無論如何都不要不理我。」六六說道。
我以為他殘疾了，或者不好意思和我說。
我回道：「我當然不會嫌棄你，我的小朋友怎樣都是好的。」
「那你說話算數，拉勾勾。」
我笑，「拉什麼勾勾啊，你幼不幼稚，好好養病吧，我這邊還要背稿子。」
六六回了一個乖巧的小表情。
我心情很好，已經開始幻想我未來和六六在一起的日子了。
他可以治癒我之前所有因為陸先生帶來的心理陰影，滿足我對愛情最純粹的幻想。
——
此刻陸錚躺在病床上握著手機心情複雜，他明明讓幾個品牌商聯繫唐娛安排陶顏拍廣告的事情，怎麼陶顏還在家裡背直播稿子？
他想了想，電話打給助理小傑，讓他看看煜藍集團有沒有準備投資的影視資源，挑個合適的角色，讓那頭聯繫陶顏的經紀人。
順便他又特意囑咐小傑，他醒了的事情千萬別告訴何然。
——
我最近接了好多莫名的新資源，搞得我還以為何重陽那頭放棄對我的制裁了。
若不是何然的一個電話，我還信以為真了。
他說：「陶顏既然你決定徹底復出了，那就要承擔復出的後果。」
我也毫不示弱，我對他說道：「是啊，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別到時候變成了娛樂圈典型的法制咖，在監獄裡哭，我們走著瞧。」
他那頭氣的破口大罵，我就當聽不見，直接掛斷電話。
第62章 六六回國了 兩位候選人的表白。……
「哥哥, 你是不喜歡我上次提過的電影嗎？我聽李導演說你沒去試鏡。」
最近六六一直再給我介紹工作，他給我找的都是著名導演的電影資源，我已經接不過來了, 好多都撞了檔期。
感動之餘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六六的實力似乎被我忽視了。
現在看來，他可以稱得上資本家了…
我問他：「六六，你公司叫什麼名字啊？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他沉默好久，說道：「哥哥, 保持一點神秘感見面才有意思，所以哥哥，等我們見面以後就知道了。」
他這樣我還覺得挺有趣的, 但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忍不住好奇，我隱隱期待著和六六見面的日子。
這些天，我每天看他向我報備康復訓練的時常, 我真的心疼的不行。
六六小時候那麼可憐，長大了竟然也會遭遇這樣的不幸，我覺得老天爺真的好不公平。
不過好在六六告訴過我, 他現在能正常走路了, 只要身體機能沒問題, 他就能回國了。
這真是一個好消息，我連我們約著見面的地點都選好了。
瀾海橋, 我想在那裡放煙花。
海邊的煙花是最有氛圍感的，到時候六六看到一定會特別喜歡。
想到這裡，我給煙花廠打去了電話，從他們那裡訂購了大量的煙花。
又過了幾天，或許是日子過的比較順利, 又開始有人破壞我短暫的安寧了。
我好不容易接了幾部戲，網上又有人出來鬧事了。
一條【陶顏小三】的熱搜直衝榜一。
我點開來看，上面竟然說我破壞唐敬杞的家庭，胡說八道還有鼻子有眼睛的。
說我拋棄某陸姓富豪，就是為了和唐敬杞在一起，甚至不惜用身體交換資源等等。
總之話說的十分難聽。
發帖人竟然聲稱自己是唐敬杞的前夫，句句對我發出了來自心靈的考問。
我仔細一想，唐敬杞的前夫？不是和唐敬杞和平離婚的嗎？況且他們之間好像還有一個協議。
說我當小三，真的太離譜了。
於是我率先給唐敬杞打去電話詢問情況，他那頭很快就接了。」
「想我了嗎？哥可以請你吃飯。」唐敬杞語氣吊兒郎當的說道。
我這才意識到，自從我們上次分別後，已經有兩個月沒聯繫了。
好像他不找我，我也想不到去找他。
我對唐敬杞說道：「你看熱搜了嗎？」
「顏顏，你知道的，我從不關心娛樂圈，我只關心你，怎麼樣啊最近，你和那個神秘的男朋友還好吧？」他說。
「少貧！」
看他這個態度，我只好親自和他說了一遍，讓他知道熱搜上面都說了些什麼。
唐敬杞聽後很震驚，語氣也從漫不經心變得十分慌亂，「顏顏你聽我解釋，我們不是事實婚姻。」
誰管他倆有沒有事實？我只關心我被小三的事情。
我說：「唐敬杞，你能處理好的吧？」
他說：「當然能！你等我打電話問一下。」說著他便掛了電話。
我長出一口氣，這叫什麼事？
我有些想不通，好像我這邊一有點事業進展，就一定有人盯著我。
難道何然瘋了？我想了想，彷彿除了他，也沒有別人和我針鋒相對。
這傢伙像瘋狗一樣，總是給我的事業添堵。
晚些時候，六六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我本來也在擔心他看到那條微博。
果然他是來興師問罪的。
「哥哥，那個叫唐敬杞的你認識嗎？」
「高中同學。」我說。
「哦哦，哥哥喜歡他嗎？」六六問。
這個問題真的直擊心靈，我也一直再問我自己。
沒有六六，我會不會喜歡上唐敬杞？
原本我以為六六這輩子都不會在出現了。
我回：「我和他只是朋友，網上說的都是假的。」
六六發了一個小臉紅撲撲的壞笑小表情。
「我當然知道哥哥和他不是那種關係，因為哥哥最喜歡我。」
我被他逗笑了。
回了一句，「是啊是啊，我喜歡你。」
下午的時候，我發現我的那條熱搜不見了，同時代替它的是【褚景辰勾引周耀星】
一時間大家哪裡還有時間關心我，全去褚景辰的社交平台吃瓜。
作為新晉不久的當紅頂流，他一下子就成了大家口誅筆伐的對象，比我之前的處境還要惡劣。
與此同時，我的經紀人趁亂髮了一條律師聲明，唐敬杞也在網上掛出了婚前婚後的協議書。
不過那個婚前協議書似乎引起了熱議，網友們紛紛表示看不懂，結婚就結婚，為什麼還假結婚？拿婚姻當兒戲嗎？
唐敬杞也很快在社交平台做出了回應。
只是他的回應讓我倍感壓力。
他說他喜歡了我好多年，迫於家庭的壓力這才沒有在一起，為了對抗家裡人，他選擇假結婚。
如今家裡人妥協了，他便和對方辦理了離婚手續，重新追求我。
但他也表示，我只當他是朋友。
至於那個網上的爆料者，已經被警察帶走了。
他並不是唐敬杞的前夫，而是前夫的同事。
唐敬杞最後還表示，這原本是私事，不該佔用了公共資源，所以他向大家道歉，也希望大家祝福他追夫成功，他是不會放棄的。
我心裡有十萬個「臥槽」不知當講不當講，他可真是個癡情種子，搞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個時候，網友們一邊聲討褚景辰還一邊去我的社交平台留言。
【哥哥嫁了吧！】
【娶他！娶他！娶他！】
【幫你查過了，真富豪。】
【還和陸姓富商在一起嗎？】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知根知底，哥哥懂我意思吧？】
【你和陸姓富商傳了7年緋聞了，是不是該有個結果了？】
我看著我的微博的評論區一陣頭疼，我的粉絲恨不得早點把我嫁出去，難道他們不希望我好好搞事業嗎？
我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我談戀愛了，該怎麼和她們解釋，現在看來，她們更希望我嫁入豪門。
原是我想多了。
我坐在直播間的辦公桌上，下巴搭在平板電腦上看著剛進門的嚴暢問道：「兄弟，看熱搜了嗎？我粉絲要把我嫁出去。」
嚴暢高冷的撇了我一眼，「好事，至少我覺得唐總比姓陸的強！你要接受不了，你娶他？我猜他能同意。」
「別提姓陸的好不好？我們早沒關係了。」我說。
「呵！」嚴暢冷笑一聲，擺出一副菩薩保佑的樣子，「謝天謝地，那最好了。」
我：「……」
今天的直播也有好多人在提唐敬杞，我解釋了好久，最後只能不回答，任由他們起哄。
——
唐敬杞正坐在家裡看陶顏直播，眉心糾結的都快擰成一股麻繩了。
自從他知道陶顏的網友就是陸錚，他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他設想了無數個計劃，最後還是決定按兵不動。
可是陶顏離開後一直沒有聯繫他，這讓他很慌。
為了找一些存在感，或者是心理安慰，他選擇藉著這次熱搜來表白。
他知道這樣做會給陶顏很大的壓力，但他要是再不做點什麼，他就要憋瘋了。
唐敬杞生怕陶顏會心軟，又自認為很瞭解陶顏，知道他未必會妥協陸錚。
就是這樣的矛盾，致使唐敬杞有了這種全網表白的衝動。
這時候，唐敬杞接到了唐星海的電話，對方上來就開口調侃他。
「全網表白，你可以啊！怎麼不直接揭穿陸錚？」
唐敬杞歎了一口氣，「我想賭一把，你知道物極必反嗎？現在陶顏還沉浸在戀愛的幻想裡，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我參與進去反而成了美好幻想的破壞者，與其這樣，我不如等他自己撞了南牆再回頭，也來得及，對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的。」
電話那頭就像聽了一個十分好笑的笑話。
「話都這樣說了，你慌什麼？全網表白，現在好了，爺爺讓你有時間回去一趟，聽訓。」
唐敬杞露出一副苦瓜臉，「我知道了，這次不管怎麼樣，我都不可能聽他們的了。」
「祝你好運。」唐星海說道。
——
我下了直播，就接到了六六的語音電話，說實話，我有點恍惚，六六的聲線很像陸先生，這是我很久以前就發現了的。
只是六六的語氣更平緩一些，而且不會對我破口大罵。
他說：「哥哥，我剛看完你直播。」
我有點不好意思，自從他現在沒事就看我直播，搞得我每次直播前都要照好幾次鏡子。
我問他，「怎麼樣？我狀態不錯吧？」
六六回復：「哥哥在我眼裡一直是最棒的，如果沒有那麼多起哄的就更好了。」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故意問他：「你吃醋了？」
「當然！」他說：「我都要酸死了，你明明是我的！」
我開始故意逗他：「我可不信，你要怎麼證明？」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問！」他發出壞壞的笑聲，「哥哥離千層塔不遠吧？要不要看煙花？」
我一陣意外，按照六六說的方位讓司機師傅拉我過去。
到了地方，有工作人員帶走上了摩天輪，還沒等我撥過去電話，千層塔的方向便燃放起了璀璨煙花，我目光所到之處儘是五彩繽紛的絢爛。
我的電話響了，是六六撥過來的語音電話。
他說：「哥哥，看到了嗎？」
煙花的聲音很大，時不時就會出現一個由煙花形成的表白文字。
「陶顏，我喜歡你！」
對我來說，這文字就像有血有肉一般，我能感受到六六炙熱的情感。
我在摩天輪上緩緩上升，有一種離煙花很近的錯覺，我怕六六聽不見，所以對著電話喊著說：「我看到了，很好看。」
他說：「哥哥，我說的不是煙花，我問，你看到我了嗎？千層塔上。」
我聽了他的話立馬抬頭看，離我很遠很遠，我只看到一個人站在上面手舞足蹈，卻看不清長相，像個火柴人。
電話裡的六六對我吶喊道：「哥哥，就是我，我提前回國了！」
第63章 煙花 分手了…
「你快下來啊！」
我看著六六的方向, 對著電話裡喊。
我好似看到六六在千層塔上向我揮手，他說：「哥哥，我先不下去了, 我們半個月後再見好不好？」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半個月後，因為我已經迫不及待了，恨不得從摩天輪上飛下去。
我喜歡的人就在上面，讓我心癢難耐。
他在電話裡說：「哥哥，因為半個月後是咱們認識15週年的紀念日。」
「原來你還記得？」我輕聲對著電話裡說, 更像是自言自語。
15年，這是多麼漫長的計量單位，它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佔據了大半時光, 原來六六竟然陪伴了我這麼久？
恍然間我想起了和六六剛在遊戲裡認識的時候。
那時候我竟然以為他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在遊戲裡當隊長指揮大家。
沒想到他是一個比我還小三歲的孩子，只是用了變聲器而已。
每次他提起自己的身世，我都會為之心疼。
最開始, 我是可憐他，因為那個時候我知道我媽媽是愛我的，我爸爸只有我一個兒子, 我們一家三口是一個完整有愛的家。
但是後來我的家庭被陸女士破壞以後, 我就愈發的能與六六感同身受。
我們的家庭都是支離破碎的, 可以抱團取暖。
因此我和六六兩個人給了彼此更多的心靈慰籍。
後來便是和陸先生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六六給我的感覺正好和陸先生相反。
他陽光、熱情、開朗, 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發脾氣，哪怕我沒時間搭理他的時候。
此刻六六在電話裡對我撒嬌。
他說：「哥哥，其實關於我們的一切我都記得！所以，哥哥要不要答應做我男朋友？」
我記得六六說過無數次這樣的話，以往我都是拒絕的, 但這次我想答應。
哪怕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好啊！」我回答。
他那頭沉默了一陣，我聽見了幾聲哽咽，六六哭了。
他一哭，我也跟著濕了眼眶。
他說：「真好…我終於能和你在一起了，哥哥，你答應過永遠不會和我分開的對吧？」
「當然！」
我已經不記得這是我這幾天第幾次承諾這件事，但好像六六非常沒有安全感。
他經常會向我要一句承諾，就好像我會拋棄他一樣。
我想大概是唐敬杞的原因，畢竟唐敬杞對我表白的事情，熱度一直沒有消退。
想到這裡，我堅定道：「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放心吧。」
那天以後，我和六六便正式交往了。
就連一句簡單的問候，都變得曖昧、甜蜜，充滿旖旎的氛圍。
我享受在其中，經常會不由自主的看看手機，偶爾看到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都會想著和六六分享。
因為他和我在同一個城市，我們探討起來比較方便，我們經常說到什麼地方好玩，哪家飯店好吃，下個月有什麼電影上映，我們兩個決定一起去看。
可以說我已經沉浸在戀愛的氛圍中無法自拔了。
我們兩個還特意做了一個攻略，短短幾天就連見面後一起同居的房子都選好了。
有時候我覺得這些好不真實，就像在做夢一樣。
我問六六這會不會發展的太快了？
他總是不回答問題，反問我，「哥哥難道不喜歡我了？不想和我每天都在一起？」
我竟無言以對。
我當然想和他永遠在一起，我渴望有一個溫暖的家，有一個平時能無話不談的另一半。
在這期間，唐敬杞也經常給我打電話，他還來我直播的地方看過我。
得知我和六六談戀愛後，他並沒有我想像的激進情緒，而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說：「顏顏，我希望你幸福，也會一直等你的。」
我打算讓唐敬杞死心，所以等我和六六見面後，就安排唐敬杞一起吃飯。
省著他了還覺得我是得了重度幻想症。
可當我把想法告訴唐敬杞的時候，他卻拒絕我了。
唐敬杞說：「最近恐怕不行了，我要出國，等以後見面有的事機會。」
他這樣一說，我心裡鬆了一口氣。
我害怕唐敬杞會像對付陸先生一樣對付六六。
好在他沒有。
就這樣時間過得很快，半個月彈指一揮，終於到了我與六六見面的日子。
我們選在了瀾海橋，我說我要在那裡放煙花等他。
六六同意了，只是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並沒有我這樣興奮，他甚至更加不安了。
六六每天都會問我兩到三遍是不是永遠都不會離開他，我自然回答的很肯定。
關於感情，我一向是認真的。
他說:「哥哥，是不是任何原因，無論怎麼樣，你都不會反悔和我在一起？不管我什麼樣子？」
我笑他太不自信，然後又好一頓安慰。
我說：「無論什麼樣子，任何原因，我都不會離開你的，我是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反悔的。」
我以為他能開心一下的，誰知六六竟然又哭了。
我好無奈，更多的是心疼。
我回想曾經對他的拒絕，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罪人一樣。
原來他那樣喜歡我。
下午，天還沒黑我就來到了瀾海橋，因為一片海灘被我租下來放煙花，所以這時候已經開始清場了。
我感受著帶有涼意的海風，內心無比愜意，戀愛的甜蜜氛圍讓我覺得週遭的一切都變得十分美好。
煙花廠的人過來佈置，就在我的不遠處忙碌著，再過三個小時，我就和六六見面了，不知道會是怎麼樣的浪漫場景？我隱隱期待著。
——
此刻陸錚就在瀾海橋不遠的停車場往沙灘上看，他一眼就鎖定了那個在海風中髮絲凌亂且背影清瘦的人。
此刻陸錚內心無比忐忑，更多是錯事做的太多，又無法彌補的膽怯。
他十分害怕看到陶顏冷漠眼神，更害怕陶顏歇斯底里的厭惡他，甚至拋下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見的決心和勇氣。
陸錚想到自己住院的時候，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他知道那是陶顏。
他記得自己要保護陶顏一輩子的承諾，要彌補曾經犯下的錯誤，但他躺在床上怎麼保護？
最後他憑借強大的意志力終於擺脫了一個夢境又一個夢境的束縛，緩緩睜開了雙眼。
記憶猶如潮水般襲來，他甚至想起了自己失憶期間的事情。
怎麼辦？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解釋，照片不是他傳上金虹獎的，他也沒有故作失憶，可他躺在病床上勉強動彈腦袋左右看的時候，卻發現他身邊除了小傑空無一人。
陸錚慌了，難道陶顏和他說話也是一個夢？
直到過了好久，他看到了手腕上的紅繩。
原來他們的之間真的兩清了，再無瓜葛。
陸錚接受不了沒有陶顏的日子，恰好他還有一個身份。
他登錄上了企鵝賬號，發現陶顏給他發的數百條留言，瞬間讓他淚流滿面悔不當初。
原來陶顏這樣喜歡六六，他有些不知所措。
六六就是自己啊？
因此，陸錚決定賭一把…
夜幕降臨了，眼看就到了約定的時間，陸錚下車緩緩的往瀾海橋約定的地點走去。
此時陶顏正在沙灘上佈置場景，一盞盞小綵燈擺成了心形的樣子，又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束鮮花。
白玫瑰…
陸先生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扯出一絲苦笑，他後悔了。
他突然想到也許陶顏看到六六是他會崩潰也說不定，於是他掏出手機打給陶顏。
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
「你到了嗎？」陶顏問。
「哥哥，我…」
陸錚的脖子好似被一雙無形的大手遏制住了。
他突然意識到，也許他不該欺騙下去了。
那樣不一定會讓陶顏將就著愛上他，或許只會增加陶顏的痛苦。
想到這裡，陸錚對著電話說道：「嗯，我到了。」
陶顏舉著手機向四周望去，並沒有發現六六的蹤跡，倒是不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那裡，很像他午夜夢迴的陰影，他覺得世界都變得沒那麼真實了。
「陸錚？」
陶顏歪頭喚了一聲。
他倒不是不希望陸錚站起來，只是他今天要約會，不希望被陸錚搞砸。
看到陸錚一動不動，陶顏開口問道：「你病好了？」
陸錚舉著電話，見陶顏朝著他走過來，慌亂的收起手機。
「好了…」
陶顏深吸一口氣，對著電話裡說道：「六六，你在車裡等我一下可以嗎？答應我，我不叫你不要出來。」
他也不管對方聽沒聽見，逕自走到陸錚身邊。
「你怎麼在這？」
陸錚緊張的看著陶顏，回道：「我聽說有人在這裡放煙花，我也想看看。」
「你看什麼看啊？」陶顏被他氣的頭疼，恨不得手邊有個花瓶一下子給陸錚砸暈。
可陶顏知道，他沒什麼理由要求陸錚，因為除了放煙花的海灘是他租下來的，其他地方都屬於公共區域。
想到這裡，陶顏乾脆直說道：「陸錚，我今天要在這裡約會，如果你要看就看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是故意搗亂的，我不介意讓你這輩子都爬不起來。」
陶顏現在說到做到，因為他已經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陸錚再也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他的東西，大不了魚死網破。
此刻陸錚看著陶顏紅了眼圈，陶顏有多討厭他，字裡行間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靜靜的站著。
陶顏還在四處張望著，發現橋邊並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這時候他隱隱發覺了什麼，又不敢往那邊想。
陶顏掏出手機，好半天都沒撥出六六給的電話號碼。
他顫抖著雙手在企鵝對話框裡輸入了好幾遍文字，卻每次都因為按錯拼音重新輸入。
終於，他放棄了，在對話框裡輸入。
「今天先別見面了吧？」
他聽見陸錚身上傳出了企鵝消息獨有的提示音。
這一刻陶顏內心的堅持彷彿轟然崩塌了。
但他仍舊不死心的問道：「你還和網友聯繫嗎？」
陸錚現在原地，像個犯錯的孩子，小心翼翼的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給陶顏看他們的專屬情侶手機殼。
一個太陽圖案，一個地球的團，陶顏就那麼靜靜的盯著。
他多希望這是一場噩夢，能早一點醒過來。
終於，陸錚開口了：「哥哥，我就是六六。」
彷彿幾個炸雷橫空而下，剛好將陶顏的耳膜震的轟鳴作響。
沒有比這一刻更讓陶顏崩潰的了，他直直的看著陸錚，對方也在看著他，淚流滿面。
「對不起，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
此刻對於陶顏來說，不僅僅是失望而已，更多的是被欺騙過後的悲痛與恥辱。
他的愛情，美好的未來幻想，都在這一刻徹底破滅了。
陶顏無法接受陸錚和六六就是一個人。
終於，他爆發了。
「陸錚，我不欠你什麼吧？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啊？為什麼要在我打算重新開始的時候把我推向絕境？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騙我？很好玩是嗎？」
「你毀了我最美好的七年，你還要毀了我對愛情的幻想，你為什麼這樣無恥？這樣惡毒？還是你天性如此？」
陶顏抑制不住眼淚往下流淌，他知道他罵的不僅僅是陸錚，還是六六。
那個他認為最陽光、美好、喜歡了很多年的小朋友，如今已經是男朋友了。
可當陶顏將兩個人重合在一起時，他覺得之前的一切都無比噁心，讓他止不住的在沙灘上乾嘔了起來。
陸錚見他這樣難受，立馬過去安慰陶顏。
「哥哥，都是我的錯，你別激動，求你了。」
陶顏沒辦法不激動，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天都塌了。
他以為看得見摸得著的美好未來，頃刻間碎成了一地，彷彿海邊的每一粒沙子都在嘲笑他此刻多麼的狼狽。
陶顏感到十分的無助，他茫然的看著周圍，下意識伸手想扶住一些東西，卻摸到了陸錚遞過來的手。
他意識到後，猛地將其甩開。
「別碰我，噁心！」
陶顏甩開陸錚，瘋狂的往大海的方向跑去，陸錚還以為他要跳海，快速奔跑者追了過去。
兩個人在沙灘上不斷拉扯，無論陸錚怎麼道歉，陶顏就像聽不見一樣。
或許是陸錚把陶顏拉扯急了，陶顏使出蠻力，一把將他甩開。
陸錚一個沒站穩，摔在沙灘上，陶顏泛起一絲心疼，想去扶，但他又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六六，他是陸錚，是毀了他人生的魔鬼。
於是陶顏歇斯底里的對著陸錚怒吼：「滾！我讓你滾，你聽不見嗎？你究竟要禍害我到什麼時候？你怎麼不去死呢？」
陸錚嘴裡只剩下「對不起」，他不斷的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哥哥，金虹獎真的不是我造成的，是我對不起你，我不知道是你。」
陸錚語無倫次的說著，陶顏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在他心裡，今晚是糟糕的、恥辱的、憤恨的、讓他永生難忘的。
陶顏跑到擺小夜燈的地方，將它逐一踢翻，還有那一束白玫瑰，被他狠狠摔在地上踩在腳底下來發洩此刻的憤恨。
原本佈置浪漫的海灘，瞬間變得蕭瑟孤寂，陶顏看著自己親手佈置的東西變成一地狼籍，心底湧出一陣酸澀和委屈。
他和陸錚對望，終於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是你呢？為什麼不是別人？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你曾經帶給我的一切，我都覺得是上天的禮物、是恩賜，我小心翼翼捧在心尖上，將它視如珍寶，你為什麼要毀了他？為什麼！」
陶顏一陣無力，緩緩蹲下身體，坐在一片摧毀的廢墟當中，他不想直視陸錚，這一刻，他只對話六六。
陸錚哭的淒涼中透著絕望，他能感覺到陶顏對他的排斥和失望，冷漠與決絕。
他再次對陶顏造成了無法彌補的傷害。
這次，他親手摧毀了陶顏的精神支柱，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每次極力想挽回和彌補什麼的時候，結果都會變得異常糟糕。
陸錚緩緩開口，幾度哽咽，「我曾經也沒想到我喜歡的人會是你…是啊為什麼是你？」
「為什麼我做盡錯事以後，才發現我愛上了你？」
「我最初目的不是為了傷害你的，金虹獎後，我想保護你，真的想。」
「可我們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以後，我發現你討厭我，你不喜歡我，甚至噁心我，你知道我有多想征服你嗎？我甚至在想，你什麼都沒了，為什麼還可以高高在上，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B，可我對你從來沒有壞心思啊？」
「呵！」
陶顏聽後坐在地上一陣冷笑，他問：「你沒有壞心思？那你為什麼瞞著我金虹獎的事情？你為什麼拿我母親威脅我？你讓我以為自己很髒，你甚至讓我變成了一個自怨自艾的廢物，陸錚，你這個人，沒有心的！」
陸錚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說：「金虹獎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不需要。」陶顏靜靜的說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放過我好不好？」
陸錚知道陶顏已經愛上六六了，面對這件事情，他們都是痛苦的。
「哥哥，我是六六啊！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
陸錚話音剛落，原定燃放煙花的時間就到了。
絢爛多彩的煙花升空，將兩個人所在的沙灘上照的通亮。
多麼美好的一瞬間，在陶顏眼裡，變得愈發傷感。
他流著眼淚，仰望天空，萬分絕望。
良久，陶顏靜靜的看著陸錚那張臉，他總是能想到不怎麼愉快的記憶。
那個七年裡，陸錚不是在欺負他，就是在欺負他的路上。
他們在一起，對彼此做過最惡毒的詛咒，打過最狠的架，傷害對方也最深，如今卻談起了愛情。
陶顏覺得痛的胸腔無法呼吸，是啊，他是六六啊，可就六六騙了他，處心積慮那種。
即便是這樣，他也說不出太絕情的話。
想了想，陶顏說道：「六六，陪我看一會兒煙花吧。」
陸錚趕忙脫了外套披在陶顏身上，怕他著涼，然後坐在陶顏身邊，兩個人靠在一塊看起了煙花。
這一刻陶顏思緒萬千，或許是美好的東西真的轉瞬即逝，就猶如眼前的繽紛多彩的煙花。
他得到過最好的，失去了心就會很痛，但他能痛一輩子嗎？想了想他看向陸錚，看了好久。
他仍然覺得他和陸錚有一道邁不過去的鴻溝。
這似乎是六六這個身份也彌補不了的。
還沒等煙花停止，陶顏開口說道：「陸錚，我們把最美好的回憶都留在心裡好不好？」
陸錚聽懂了陶顏的話，他想挽留，卻也看出陶顏的決心。
沒辦法，他只能哭著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哥哥，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求你了。」
陶顏也哭了，又或者就沒停止過流淚。
「其實，你不該騙我的，我的六六是不會騙我的，但你騙我了，那我對之前的話食言而已，我們扯平了，別在繼續下去了。」
陸錚覺得撕心裂肺，陶顏就好似視而不見。
終於，天上的煙花顯現了一一行文字。
「六六我愛你，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永遠永遠…不分開。」
看到這一條，陶顏和陸錚同時笑中帶淚，卻心情複雜。
終於糾結好久，陶顏親手摘下脖子上的太陽項鏈，將它拿在手裡，準備還給了陸錚。
「六六，我們分手吧。」陶顏站起來說道。
這不是商量的語氣，陸錚遲遲沒有接手，他眼含淚光看著陶顏，似乎明白對方每次甩開他不拖泥帶水的決絕都從何而來。
那源於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想到這裡陸錚坐在地上換緩緩伸出雙手，就像在接受一件聖物一樣虔誠。
陶顏站在他面前提著項鏈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一個欣慰笑容。
這是他們這麼多年，陶顏第一次和陸錚達成真正的和解，這一次陶顏明白，陸錚終於能理解他了。
兩個人在煙花下對望許久，陶顏將項鏈小心翼翼的放在陸錚手裡。
項鏈掉落那一刻，陸先生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濕潤了，陶顏的幾滴眼淚隨著一起落了下來，萬分不捨，每一滴都彷彿砸在了陸錚心裡。
他笑了，因為陶顏愛上他了，笑著笑著他又哭了，因為他們徹底結束了。
陶顏轉身離開，只留著陸錚一個人捧著項鏈靜靜的坐在沙灘自我反省。
此刻天空的煙花還沒散盡，新的煙花又快速升空。
顏顏淚流滿面，走了一半突然回頭看陸錚，笑著說：「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再出事可沒那麼好的命了。」
陸錚還維持著接項鏈的姿勢，懵懂的對著陶顏點頭。
陶顏長出一口氣，走上瀾海橋，慢慢消失在陸錚的視線裡。
第64章 表現良好 送陶顏回家
只有工作能讓我擺脫陸先生給我帶來的心理陰影。
每次我想到他是六六, 心臟就會狠狠地疼一下。
從最開始的酒醉在家睡的昏天黑地，直到現在，我已經可以暫時忘記荒唐的一切重新開始了。
最近我接了一部戲, 已經開拍的耽改劇。
原本的演員叫季蘇北，他因為吸毒被抓了。
很多演員都覺得這個角色晦氣，遲遲無人接手，公司讓我頂上去。
其中原因很戲劇性，褚景辰作為這部戲的主角人在低谷, 差點跳樓，卻被我那個腦袋短缺的大老闆唐川嶼看上了，這也算因禍得福？
為了不耽誤劇集的播出, 我被唐川嶼抓過來演男配角，
還好搭檔是我的老同事回向卿，我們兩個平時還能聊聊天，不然每天看褚景辰和大老闆秀恩愛, 我會被狗糧撐死的。
有時候我就在想，怎麼別人的戀愛都談的風生水起的？輪到我就要像披荊斬棘打妖怪一樣艱難？
好不容易談了一個，竟然是陸先生, 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還好分手了。
今天公司給我安排了一場酒會, 讓我盛裝出席去參加。
每次這樣的場合，公司最先想到的就是派我去給唐娛撐門面, 雖然我不怎麼紅了，但我頭銜多且含金量高，在內娛我也是個傳奇人物了，時刻證明唐娛在媒體行業的輝煌地位。
像這種影視交流的宴會，我成了唐娛的不二人選。
雖然我不願意, 但我也要好好的當一個工具人，娛樂圈演員更新換代很快。我年紀也不算輕，況且褚景辰又被簽到的唐娛，這讓我覺得在資源方面壓力很大。
我現在幾乎是有好的角色就會去接，哪怕不是主角，甚至是反派，所以我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這個累人又燒腦的破宴會是用來結識人脈的。
這樣我心裡能好受一些。
晚些時間，我讓司機送我去酒會的地點。
一到那裡，我就打起了12分的工作態度，周旋在各色人群當中。
直到酒會進行到下半場的時候，我本來要打算提前離開的，剛剛和我分開不久的經紀人又像我揮手。
他說老闆也在，和一堆企業家在一起談事情，周圍都是一線明星，讓我過去打個招呼。
我離的不遠，抻著脖子往那頭看，就在我老闆唐川嶼的身邊，陸先生也在看我。
明明陸先生只是站在那裡，我卻莫名的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可憐。
有一種流浪狗無家可歸的錯覺。
按照正常的應酬，我似乎應該舉起酒杯過去客氣的和我老闆打個招呼，即便這幾天我們在劇組裡天天見，也要裝裝樣子，畢竟唐娛也來了幾位高層。
可我想了想，為了不和陸先生打招呼，我乾脆端著酒杯朝著他們相反的方向離開。
——
陶顏走後，唐川嶼端著酒杯同情的看著陸錚。
「要不…我幫你叫回來？」
陸錚想了想，「不用了，他不想理我，我不想強迫他。」
唐川嶼最近戀愛春風得意，他拍了拍陸錚的肩膀：「早有這種覺悟多好？對了，我哥回國了。」
陸錚用看叛徒的眼神看唐川嶼，複雜的眉心彷彿能擰成一股麻繩。
「你哥夠討厭了！」
唐川嶼笑了笑：「巧了你說，我平時哥也這麼說你。」
陸錚無奈的撇了撇嘴，一回頭的功夫，發現陶顏不見了。
明明一直在他視線範圍轉悠來著，難道是走了？
如果走了倒也行，他就怕在這樣的場合出事情。
因為陸錚知道何然一直不想放過陶顏，並且何然的母親劉曉禾也是一樣。
他們現在按兵不動，也許是因為自己提前回國的原因。
「陶顏走了嗎？」陸錚問。
唐川嶼看了眼手機，「應該還沒有，走了會給我發信息。我哥讓我幫我看著他，你知道的，他有可能是我嫂子。」
陸錚懶得和唐川嶼貧嘴，因為他知道唐川嶼在擠兌他，就是因為他以前對陶顏不好，唐敬杞到處散播。
現在圈裡的朋友都嘲笑他，尤其是提起陶顏，大家都默認陶顏是唐敬杞的白月光了，將來會和唐敬杞在一起，陸錚只覺得頭上一片青青草地。
此刻陶顏不見了，陸錚不敢給陶顏打電話，只能焦急的滿場尋找，確認陶顏是否安全。
這時候，他遇見了陶顏的經紀人。
其實陶顏去衛生間了，並恰巧在衛生間遇見趙文煜和幾個朋友在欺負一個小明星。
這小明星被他們堵在衛生間裡，陶顏好巧不巧的剛從格子間出來，就撞上了這不堪的一幕。
那個小明星已經嚇哭了，一動不敢動的蹲在牆角。
陶顏看到這一幕遲疑了一下，他並非沒有正義感，但見義勇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有幾斤幾兩，況且這小明星不是唐娛的藝人，沒準他多管閒事，惹出什麼亂子，所以陶顏打算離開。
這時趙文煜卻沒想到這樣巧，能在這裡遇見覬覦很久的陶顏。
想當初在陸錚家裡，若不是陸錚回來了，他和肖安幾個人就得逞了。
對他來說，被把陶顏極品上了，在他心裡始終是個遺憾。
「呦！大明星，好巧啊，要一起嗎？」
陶顏不搭理他，逕自走到衛生間門口，卻不曾想趙文煜手腳不老實，猥瑣的上去摸他的屁股。
陶顏手快，扣住趙文煜的手腕用力一掰。
「咯崩」一聲響。
趙文煜痛的嚎叫起來。
「陶顏你他媽敢動手！你們還看著，打他啊！」
趙文煜的幾個朋友見狀上來幫忙，陶顏只後悔小時候學文不學武，這下子吃虧了。
他想聯繫大老闆唐川嶼過來救自己，卻騰不出手拿手機，臉和肚子還被打了記下，挺疼的。
他知道再不離開，明天戲都要拍不了了。
這時候廁所的大門被大力踹開了，陸錚就在站在門口雙目赤紅，像要殺人一樣。
陶顏以前從未覺得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十分慶幸見到陸錚。
這一刻陸錚就好像渾身都在發光。
陸錚其實完全不用打架，他可以單純的毆打，這裡面幾乎沒人敢還手。
扯著陶顏領子那隻手的主人已經被陸錚一腳踹到洗手台附近了。
罪魁禍首趙文煜已經嚇傻了。
他只想佔點便宜摸一把而已，沒想到陶顏性格這樣剛烈，搞得他都懵了，怎麼陶顏在陸錚面前就那麼溫順呢？難道他們不是包養關係？
現在這種狀況，趙文煜有些沒辦法收場了。
他還記得上次陸錚把肖安順著樓梯扔下去了，當時不僅骨折了，還磕掉了兩顆門牙。
現在他有些慌了，瘋了一樣的要跑，陸錚看到了，也沒打算攔著，從後面踹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走廊的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陶顏捂著嘴角看著這一幕，身上一個激靈，太血腥了。
陸錚踹完趙文煜，其他人就都跑了，他趕忙去看陶顏的情況。
「哥哥，你沒事吧？」陸錚小心翼翼的問道，卻不敢靠近。
陶顏把手從嘴角拿開，露出一點點淤青，故意說道：「沒事！比你下手輕多了。」
陸錚露出一絲窘迫，他沒想到陶顏會這樣說。
這樣的陳年舊帳讓他無地自容，想一想他以前對陶顏的惡劣樣子，恨不得讓陶顏天天揍他一頓才能贖罪。
可惜陶顏揍他估計都嫌累手…
不過以前陶顏不會這樣和他說話的，經常理都不愛理他，更別提和他拌嘴吵架了，從不示弱，看他就像看敵人，說話一定就是他損他。
所以此刻的陸錚搞不清陶顏的情緒，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我送你去醫院吧？」陸錚小心請示著。
陶顏猶豫了一瞬。
「這點傷去什麼醫院啊？不然你送我回家吧。」
「行！」
陸錚露出一個憨憨的笑容，毫不掩飾激動的心情，能送陶顏回家，簡直就是老天爺對他的恩賜。
陶顏不放心的看他一眼，說了句：「叫上你司機一塊兒。」
陸錚聽懂了，陶顏是不放心他，怕他又傷害自己，或者對自己死纏爛打。
陸錚知道自己發誓沒用，只能用實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改變。
「我喝酒了，我不能開車。」
陶顏點了點頭。
兩個人來到地下停車場，陸錚的司機已經在等了，陶顏不想和陸錚坐在一起，就要坐前面。
陸錚立馬說道：「你自己坐後面，我坐前面吧。」
「也行。」
後面比較寬敞，陶顏欣然答應。
這麼晚了，比起其他人，陸先生送他回家能讓他有一種強大的安全感。
更何況陶顏剛剛打了一架，有些後怕。
不過陶顏靜下心在後面坐著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趙文煜。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見趙文煜就覺得眼熟的原因了，剛剛那幫人上來拉扯，他突然回憶起肖安那一次，其中就有趙文煜，原來一切又和陸先生有關。
他想起這個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坐在後面狠狠剜了陸錚一眼。
感覺還不解氣，又憤恨的盯著陸錚看了好半天。
此刻陸錚覺得背後涼颼颼的，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抬頭看後視鏡，發現陶顏正凶神惡煞的盯著他，就差動手打他了。
陸錚深吸一口氣，把頭靠在椅子上，心中一陣哀怨。
他今天明明表現良好，還立功了，陶顏為什麼又看他不順眼？好害怕…
第65章 下班 在你家湊合一宿了。
「哥哥, 到了。」
車停下了，陸錚都沒敢下車，他生怕陶顏會以為他要上去坐坐。
他現在不想給陶顏造成任何心理上的陰影, 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的，自我控制。
陶顏說了聲「謝謝」下車，然後往小區走去，頭也沒回。
陸錚卻因為那句禮貌的「謝謝」久久緩不過來。
原來他們之間已經變得這樣客氣疏離了，而這一切, 都是他自己親手造成的。
如果能回到過去重新開始，那該有多好？
第二天一早，陶顏迷迷糊糊接到電話, 是唐敬杞打來的。
一上來就迫不及待的詢問他男朋友處的怎麼樣？
彷彿在幸災樂禍。
陶顏提起這個就上不來氣兒。
沒等那頭說完話就把電話掛了。
「等我睡醒再說吧。」他說。
唐敬杞知道陶顏戀愛失敗了，握著電話嘴角上揚，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可掛了電話陶顏卻睡不著了，唐敬杞回國了, 八成會繼續追求他吧？
想到這裡，陶顏心情一陣複雜。
他究竟該不該答應？這彷彿成了一件值得糾結的事情。
經紀人恰巧打電話過來，打斷陶顏的思緒。
潼沅莘又交給了陶顏一項新工作, 讓他幫唐川嶼的表弟做直播, 並提出這是大老闆特意交代的。
大老闆, 不就是唐川嶼嗎？
陶顏躺在床上，一種打工人的心酸油然而生。
當天下午, 陶顏自己開車去了直播的地點，路上卻發生了一點意外。
他的車剎車突然失靈，導致他直接衝入公司樓下的花壇。
還好沒傷到人，陶顏有些後怕。
他懷疑有人要暗害自己，又覺得這樣想似乎有些陰謀論, 顯得自己精神不正常。
陶顏一個人坐在直播室裡發呆好久，直到直播的人都到了，他才回過神來。
這次他要搭檔大老闆的表弟顧熙航，同時直播間還有一個特約嘉賓回向卿。
都算是熟人，陶顏也沒那麼拘謹，左右是來幫忙的，用心就好。
誰知直播還沒開始，陶顏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回向卿好像喜歡顧熙航，那傢伙可是出了名的海王，陶顏懷疑回向卿瘋了，這不是飛蛾撲火嗎？
果然，開播第一天顧熙航的直播間就收到好多禮物，然後向略微呆萌的回向卿大言不慚的介紹，「這是我前炮友，那個是前前前炮友，還有前情人…」
回向卿認真的聽著，但陶顏猜他三觀碎了一地。
不過看回向卿和顧熙航的互動，陶顏不得不感歎春天真是個戀愛的季節，走到哪裡都能被強行喂頓狗糧。
下直播的時候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陶顏滿身疲憊從公司大樓走出來，由於他的車被拖走了，他只能選擇公司的司機送他回家，可他忙活了一下午到現在，竟然忘記讓助理安排司機，小東也是個粗心大意的，陶顏不說，他也不知道做。
這下陶顏站在公司門口傻眼了，打車回去他又覺得不安全，甚至萌生了在公司休息室湊合一宿的念頭。
誰知這時候，一輛棺材色的保時捷朝他亮起了大燈，陶顏覺得十分刺眼，仔細一看，陸先生從副駕駛上下來衝他招手。
「哥哥，我來送你回家。」
陶顏站在門口的台階上沒動，想著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陸錚這傢伙難道又犯病了？
陶顏剛要拒絕，就看到陸錚對一旁的駕駛位說些什麼，陸錚的司機從上面下來，好似是為了給自家老闆做證明。
「陶先生，陸總聽說您車壞了，特意讓我過來送您回家！」
陶顏還是有些猶豫，陸錚明顯是在討好自己，時間長了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陶顏糾結的時候，一輛黑的的保時捷緩緩駛入公司院內。
唐敬杞從車上走下來，瞥了一眼又與自己撞衫的陸錚露出一個不屑的眼神，繼而換了一副溫柔的面孔轉頭看陶顏。
「顏顏，上車，我送你回家。」
陶顏面對這一幕，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陸錚，二話不說上了唐敬杞的車，還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走吧！」陶顏說道。
唐敬杞丟給陸錚一個得意的眼神，用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衝著陸錚露出一個挑釁的嘲笑，然後上車拉著陶顏走了。
陸錚站在原地像一座石化的雕像，風一吹便解開的那種。
他心裡痛的不行，面對唐敬杞的挑釁他什麼都不敢做，他怕陶顏為難。
按照陶顏平時的作風，每次他和唐敬杞發生衝突，陶顏最先批評的一定是他。
什麼「陸錚閉嘴！」「你不說話會死嗎？」「陸錚，你要不想待了就回家去！」等等這樣的詞語。
陸錚越想越委屈，他不清楚陶顏是不是假裝沒看到，明明每次都是唐敬杞主動挑釁自己的。
這次也一樣，明明是自己先來的，陶顏理都不理，連句招呼都不打。
陸錚站在原地委屈了一會兒，決定天天來，他就不信唐敬杞沒有忙的時候。
事實上唐敬杞確實沒有忙的時候，他這次回來就是為了追求陶顏，他把在國外的工作都安排妥當了，至於國內，他還有一個弟弟唐川嶼。
原本唐家分工明確，但唐敬杞對自家弟弟威逼利誘，結果唐川嶼一心都在談戀愛上。
最後唐敬杞說道：「你都談戀愛快娶老婆了，總不能看著你哥打光棍吧？」
唐川嶼瞧他可憐，這才答應，但還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陸錚。
於是強調只答應幫他管公司，不負責幫忙追人。
這對唐敬杞來說已經可以了，他有一種志在必得的信心，甚至做好每天都接送陶顏上下班的準備。
他和陶顏坐在車上，兩個人好半天沉默，最後是陶顏打破了這樣的尷尬。
「什麼時候回國的？」
「今天早上下的飛機。」唐敬杞還故意打個哈欠，讓陶顏知道他有多辛苦。
果然陶顏露出一個近似乎心疼的表情。
「你應該好好休息，我又沒什麼事。」
「我聽說你車出問題了，而且你總是神經大條，果然這次你回不去家了，顏顏，我很擔心你。」
唐敬杞說的有情有義，陶顏一時間有些感動。
他不是回不去家，他是不敢一個人回家，還好有唐敬杞，不然他又要欠陸錚人情了。
「謝謝啊，我今天忘了約司機。」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陶顏問出了很久之前就想問的話。
「唐敬杞，照片的事情…真的是陸錚做的嗎？」
他想起陸錚的解釋，只是那天在沙灘上情緒太過激動，陶顏甚至忘了問陸錚真相。
現在他又不想和陸錚當面討論，就問起了唐敬杞。
「老唐，我想聽實話，別再騙我了。」
唐敬杞一直為了這件事心中忐忑不安，他每次看到陶顏對陸錚好，他都要氣瘋了。
尤其是個陶顏上次爬山的時候，很明顯陶顏不經意間處處向著陸錚，每次他和陸錚吵架或者意見不合，陶顏最先呵斥陸錚，完全把自己當成外人，這讓他心裡十分不舒服。
明明陶顏也可以凶他的。
因此，他才決定在陶顏和陸錚原本就破碎的關係上再添一把火。
果然陶顏信了，和陸錚徹底撇清了關係，不然以陶顏那個嘴強心軟的性子，不僅僅會陪著陸錚找回憶，為了一時的感動妥協了陸錚也說不定。
就這樣，唐敬杞才決定出此下策的。
「是何然。」唐敬杞考慮好久回答道。
陶顏長歎一口氣。
「又是他！可陸錚為什麼包庇他？就因為他們是兄弟？」
陶顏語氣有些激動，唐敬杞瞥了他一眼，問：「顏顏，你是因為氣何然做那麼卑鄙的事情生氣，還是因為陸錚包庇何然生氣？」
一句話問的陶顏啞口無言。
好半天陶顏才說了一句：「當讓是都生氣！」
唐敬杞沒說什麼，把車停在陶顏小區樓下。
「到了，好好休息。」
正當陶顏下車的時候，唐敬杞注意到自己的車後面不遠處還有一輛深棕色的保時捷，原來陸錚一直在跟著他們。
唐敬杞說：「陶顏，我好睏，要不我在你家湊合一宿？」
「開什麼玩笑？我家只有一張床？你不怕尷尬嗎？」
唐敬杞覺得陶顏沒有拒絕就是答應了，把車停在不遠處的車位上，下車攬著陶顏的肩膀，一副關係很好的樣子走進小區。
「怕什麼，咱倆又不是沒在一張床上睡過。」這句話唐敬杞故意提高了音量，也不管陸錚到底聽沒聽見。
陸錚坐在車裡，看著陶顏和唐敬杞勾肩搭背走進小區，有種心臟被不斷揉扯最後是生生撕碎的痛苦。
可他也明白陶顏不喜歡他，無論自己做什麼，陶顏都不喜歡。
想到這裡，陸錚紅著眼圈沉默半晌對身邊的司機師傅說道：「劉哥，送我回家吧。」
陶顏和唐敬杞上樓了，由於陶顏家裡太小，兩個人只能輪流洗澡，然後躺在同一張床上純睡覺。
陶顏家裡的床不怎麼大，唐敬杞雖然心理高興，卻顯得有些侷促，畢竟身邊躺著自己喜歡的人卻不能碰也不能摸，只能閉著眼睛，爭取早點睡著。
陶顏其實有話想和唐敬杞說，又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難以啟齒。
他想讓唐敬杞冒充他男朋友，或許只有自己真的談戀愛了，陸錚才會死心吧？
可他又覺得對唐敬杞不公平，就這樣，陶顏一直盯著唐敬杞好久也沒開口。
完全沒有睡著的唐敬杞感覺有兩道視線一直盯著自己，不由得讓他十分緊張？
唐敬杞甚至在想陶顏是不是對他有什麼想法？如果是真的，自己可以…各方面都可以滿足陶顏。
可惜陶顏沒說話，唐敬杞也只能繼續裝睡，靜等機會。
這一夜陶顏想了很多，他決定過幾天找顧熙航商量一下，左右是假的，海王應該不介意多個假情人吧？只要配合他演出戲就可以了。
第66章 差遠了 和誰睡是我的自由。
「我把公司交給你, 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諾，不要做出讓何氏利益受損的事情。」何重陽在電話裡警告陸錚。
「不好意思，煜藍現在是我的, 你現在說了不算！況且讓公司利益受損的是你老婆和何然，和我有什麼關係？」
陸錚的語氣很平靜，平靜的何重陽有些害怕。
「你想做什麼？」何重陽質問道。
「當然是想讓何然坐牢，對了，還有你老婆劉曉禾, 她要撞死我！還好我命大。」陸錚手裡拿著一沓文件，正在認真翻閱。
他在想，這麼多何然做壞事的證據, 能讓他們母子判幾年？
「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何重陽威脅道。
「大不了一起死。」
陸錚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他現在已經不怕何重陽的威脅了，想和他談條件，幾乎沒可能。
何重陽也發現了這一點, 不得不軟下語氣，「陸錚，現在陶顏已經復出了, 我保證沒人能干涉他了, 我們就像當年一樣各退一步, 不好嗎？」
陸錚想起了當年的那場交易，那場讓他錯的一塌糊塗的交易, 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悔恨當中。
過了好久，他對著電話裡說道：「讓何然退圈，並且公開向陶顏道歉，不然就等著坐牢吧。」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
何重陽此時已經在醫院做化療了，癌症復發的他活不了多久了, 因此他更加珍惜何家的百年基業。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甚至連一個好男朋友都算不上。
可他還是想試試緩解家裡的關係，卻發現兩頭都不討好。
如今陸錚不再是他用來幫大兒子賭公司窟窿的替罪羊了，小兒子何然也不僅僅是任性而已，他還變得壞的遭人恨，就連他平時不怎麼關心的老婆劉曉禾也好想變了一個人一樣，竟然用公司的利益威脅他。
現在回想起來，一切都是他的錯。
此刻的何重陽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廢人，面對這一切，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邊陸錚在公司召開了一個會議，公司旗下任何子公司都不准與佳華合作，原有的合作不再續約。
佳華是劉曉禾娘家的公司，他這樣做不少股東都看的明明白白，陸錚這是想帶著煜藍徹底脫離何氏這個家族企業，但他的做法很危險，搞不好不是涅槃重生，反而是自取滅亡。
陸錚已經做了最壞打算，他把自己最信任的一個弟弟何頌安排在公司最重要的位子上，一旦他這邊有什麼問題，何頌也能先替他穩住大局。
現在他只想給陶顏想要的通通都還給陶顏，哪怕付出難以挽回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做好這一切，陸錚問他的助理小傑。
「對了，唐敬杞那個前夫你查的怎麼樣了？」
「他回國了，據說是要找唐敬杞算賬。」小傑匯報到。
「算賬？呵！」
陸錚露出一個算計的眼神，「想辦法幫我約個時間，我要會會唐敬杞的前夫。」
——
這頭陶顏還在做直播，與顧熙航做搭檔。
今天他來直播間比較早，他看到顧熙航因為回向卿的事情愁眉苦臉，便給他出了一個餿主意。
「你就說你和我談戀愛了，回回保證不會纏著你。」
「和你談戀愛？」
顧熙航盯著陶顏，表情十分的不可思議。
陶顏莫不是瘋了？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陸錚和唐敬杞你都不考慮，你考慮我？這年頭明星流行喜歡窮光蛋？你被褚景辰傳染了？我和我哥不一樣，我可不是什麼潛力股。」顧熙航強調著。
他現在被自家老爸制裁，身無分文無奈才出來做直播的，回向卿眼睛瞎了才看上他，陶顏怎麼回事？
難道他這麼有魅力？怪不得人人都喜歡他？
顧熙航陷入自戀當中無法自拔。
陶顏看他這個樣子立馬解釋：「是假的，左右你也不喜歡回回，我也被陸錚騷擾，莫不如我們倆合作，你看怎麼樣？」
顧熙航這才放下心來，原來不是桃花債，是抓他互相擋桃花的。
他考慮了幾秒鐘，答應了。
「就這麼辦！」
陶顏和顧熙航拍了一張照片發朋友圈，舉止親密，卻只有陸錚可見。
當陸錚看到照片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了，陶顏怎麼可以喜歡上顧熙航？誰不知道顧熙航是個作天作地的敗家子，平時只會泡妞撩漢子，沒個正經。
於是他急忙給陶顏打去電話，也不管克不克制的，先讓陶顏認清現實再說。
陶顏早就預料到陸錚會給他打電話，所以他故意等到陸錚打第二遍才接起來。
「喂？有事嗎？」陶顏語氣慵懶，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你在哪？沒直播嗎？」陸錚問道。
「關你什麼事？」
陶顏沒掛電話，但故意對一旁的顧熙航說：「自己洗吧，我接個電話一會兒再洗。」
顧熙航這個人也很有靈性，他立馬就接住了陶顏的話，並且故意大聲說：「哥哥你快點，我在浴室等你呢。」
「哥哥？你叫你哥哥？」
陸錚將這些虎狼之詞盡數聽在耳朵裡，氣的胸口隱隱作痛，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就連握著電話那隻手都在微微顫抖。
一時間他悲從心中來，「陶顏！你和顧熙航睡了？！」
「陸錚，你有毛病吧？」陶顏坐在椅子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他能感覺到電話裡的陸錚有多崩潰，但他心裡覺得很爽，惡意的想逗逗陸錚。
「我一個成年人，我和誰睡和你有關係嗎？」
陸錚深知自己完全沒有立場管陶顏的私生活，只能自己啞巴吃黃連，何況陶顏前幾天還和唐敬杞一起住的，陸錚當時一宿沒睡，躺在床上難受了一夜，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陶顏和唐敬杞只是純睡覺。
陸錚甚至在想陶顏總嫌棄自己技術不好，他會不會喜歡上唐敬杞，以後就再也不喜歡自己了？
那晚對於陸錚來說，可以用黑暗和絕望來形容。
然而現在，陸錚的感覺不亞於那一晚。
他不再是陶顏的唯一了，他覺得自己連這個微不足道的優勢都沒有了。
「哥哥…」陸錚委屈的叫了一聲。
陶顏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陸錚，你不會又犯病了吧？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
電話這頭的陸錚沉默了好久，才卑微的開口道：「哥哥喜歡和誰睡都好，我只是想給哥哥提一個小小的建議。」
「呵呵！」陶顏被陸先生逗笑了，還假裝嚴肅的說：「什麼建議？快點說，我要去洗澡呢。」
「顧熙航不是好人，他男朋友可多呢…」陸先生委屈的聲音裡透著濃濃的關心。
陶顏愣了愣，吼了句：「要你管！」掛斷了電話。
陸錚拿著電話久久緩不過來，陶顏又凶他了，可他真的是好意，沒有壞心思的那種。
想了想，他又把電話撥了回去，陶顏很快就接了，「你還想怎麼樣？」
陸錚還是不死心的提醒，「你和他睡不要緊，你開心就好，但你不能喜歡他，顧熙航是個渣男，他只談情不說愛，男朋友有好多的，真的，哥哥我沒騙你。」
說著說著陸錚就急哭了，生怕陶顏不信。
陶顏握著手機心情複雜，好半天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別哭了，其實…我和他也沒那麼認真。」
一旁的顧熙航撇了撇嘴，小聲警告陶顏，「喂！你說漏了別怪我不幫你，還有回回那邊你可不能反悔。」
陶顏急忙點頭，一陣無奈。
他什麼時候變得心腸這麼軟了？
陶顏不耐煩的對著電話吼：「行了吧？你還有事嗎？」
「嗯。」陸錚見陶顏沒有掛電話，他壯著膽子提出自己的想法，「哥哥，如果說你只是想找個…找個情人互相解決一下的那種，可不可以考慮考慮我？」
陶顏想起自己和陸錚的床上生活，頭皮一陣發麻。
陸錚貌似很喜歡探索他的身體，每次他都有些招架不住，更別提陸錚所謂的情趣了，都是一些折磨人的小東西。
各種電動的毛茸茸的尾巴，陶顏想想就覺得心裡硌應。
倒不是他沒有情趣，只是和陸錚談不上「情」這個字，所以就會單純的噁心。
如果換作是他自己喜歡的人，兩個人偶爾玩的開一點，倒也沒什麼。
比如六六。
可六六還是陸錚…
想到這裡陶顏惱羞成怒，再次對陸錚吼：「陸錚，這輩子，你要碰我，最好想都不要想，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技術有多差？還好意思提出來，你解決不了我的問題，和別人比，你差遠了！以後別再煩我了！」
電話掛了…
陸錚聽出來了，陶顏是在諷刺他不行。
和別人比差遠了，陸錚心裡不平衡，別人是誰呢？唐敬杞還是顧熙航？
他究竟差在哪裡？
陸錚越想心裡越難受，一時間不僅感覺到悲憤交加，更是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他覺得這就是報應。
他以前經常在外貌上打擊陶顏，那時候的陶顏也一定很難過吧？
就像他現在這樣欲哭無淚，滿心的委屈卻無處宣洩。
陸錚開始陷入自我反省，一個人在椅子上自閉了很久，拿起手機默默給陶顏發了一條信息。
「哥哥說得對，是我技術不好，我以前給哥哥添麻煩了，所以我給哥哥道歉。對不起哥哥。
還有以前，我不該說哥哥長的不好看，我錯了。」
陸錚配了一個求原諒的貓咪表情包，故意讓陶顏把他當做六六，可以溫柔一點。
陶顏正在看產品價格單，收到陸錚的信息，猛地想起陸錚之前對他的羞辱。
什麼皮膚黑、腰太粗、腿太短、身材比例不協調等等，默默拿起手機給陸錚回了一個字。
「滾！」
第67章 偷偷的 陸先生的偽裝。
「你最近在忙什麼？打你電話也不接。」
陶顏看了一眼夜色中石化了的陸錚, 轉身上了唐敬杞的車開口問道。
「一點小事。」
唐敬杞明顯有些疲憊，說話的都有氣無力的。
這幾天他前夫就像得了□症似的，差點要了他的命。
以前唐敬杞從不相信力大無窮, 直到他親身體驗。
柔柔弱弱的前夫竟然可以一掌拍碎一堵承重牆。
陶顏不知道這些，但他看出來唐敬杞不太舒服，說道：「其實你可以不用天天來接我，太辛苦了，我有司機。」
「不行！」唐敬杞十分固執, 「陸錚都能天天來，我也可以！」
他明顯是在和陸錚賭氣，就像上次爬山一樣, 必須要爭個第一才行。
按照唐敬杞的理論，他這輩子就沒做過第二。
追人也是…
其實陶顏很討厭唐敬杞這一點，做什麼事都太強勢，讓他很沒有參與感。
陶顏歎了口氣, 「唐敬杞你到底是和陸錚較勁兒，還是為了什麼？別這麼固執好不好？」
唐敬杞想了想，他為了什麼？他還不是為了和陶顏談戀愛嗎？
他一想到陶顏和陸錚那個人渣在一起過, 他就恨不得再把陸錚送回icu。
正好他這邊出了點事情, 既然陶顏讓他別來了, 他就勉強尊重一下陶顏的建議，說道：「那明天我不來了。
陶顏剛要說「好」, 唐敬杞似乎覺得還是不妥，特意補充了一句，「但你要答應我，千萬別上陸錚的車。」
陶顏哭笑不得，但還是一口答應。
「可以, 不過唐敬杞，你怎麼和小孩似的？」
唐敬杞聽後委屈巴巴的看著陶顏，半開玩笑的說：「還不是因為你，這麼久了也不給我個名分，人家都沒有安全感。」
陶顏臉一紅，下意識胳膊肘用力懟了懟唐敬杞的側腰。
「好好開車！」
唐敬杞難得有嬉皮笑臉的樣子。
「好好好，我等著實習期早點結束，好正式上崗。」
其實陶顏看到唐敬杞對他這份心，已經動搖了，只是心裡還是有一道邁不過去的坎。
他總覺得唐敬杞這個人心思讓他捉摸不透，他怕以後相處的時候會有隔閡，所以一顆心總是懸著。
再就是唐敬杞的態度，陶顏總是搞不清楚未來的相處方式。
唐敬杞總能讓陶顏自己產生一種高攀的錯覺。
車裡的氛圍變得有些微妙，陶顏想說說自己的心裡話，唐敬杞卻並沒有發現陶顏的顧慮，只顧著開車，關於前夫回國的事情，他想瞞著陶顏，快點處理好。
終於到了陶顏家門口，月色正濃，時間也不算太晚，陶顏醞釀了好久本想約著唐敬杞上樓，誰知剛要提出來，唐敬杞卻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後天我來接你。」
陶顏在自家小區門口風中凌亂了，唐敬杞有什麼事這樣重要？
不想處對象了嗎？
唐敬杞開著車，從後視鏡裡看到陶顏還站在小區門口一臉疑惑，他就在想，陶顏不會是在等陸錚吧？
最近他和陸錚每天都來接陶顏，即便陸錚是空車，也會跟著來到陶顏家門口打卡，而且每次陸錚看上去都可憐兮兮的，他看到就煩。
陶顏也不表態，總有一種故意折磨陸錚的意思，儼然一副報復心理。
唐敬杞最不會的就是示弱，他覺得陶顏八成喜歡陸錚哪一款的，正在學。
想到這裡，他一陣煩躁。
看來他需要想想什麼辦法能讓陸錚也忙起來才行。
唐敬杞走了，陸錚坐車裡看到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他看出來了，陶顏的動搖了。
沒有比這個更讓陸錚覺得扎心的了。
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才可以獲得重新追求陶顏的機會，只能一個人乾著急。
望著陶顏走進小區的背影，他絕望的靠在椅子上有些透不過來氣。
——
第二天，陶顏上班。
按照和顧熙航提前約好的流程，他們兩個開始故意氣回向卿。
此時的回向卿被他們氣的很想哭，又沒別的辦法，只能默默直播。
誰知道下班後陶顏和顧熙航還要一起回家，回向卿瞧他們親密的樣子，再也受不了了，直接被氣哭了。
顧熙航見狀後心軟了，丟下陶顏追著回向卿就跑了。
無奈陶顏再次落單。
陸錚已經在柱子後面偷偷摸摸觀察好久了，見別人都走了，他從後面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哥哥，我就和你說過，顧熙航是個花心大蘿蔔，不靠譜的。」
陶顏以為陸錚不在，他冷不丁走出來嚇了陶顏一大跳。
「你是幽靈嗎？大半夜的嚇死我了。」
陸錚委屈，他有一種做什麼都不對的感覺。
「我只是想來接你，又不想打擾你約會。」
陶顏白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然後從褲兜裡掏出一把車鑰匙。
一輛白色的奔馳跑車在停車場亮起了燈光，陸錚都看愣了。
陶顏接著說道：「感謝陸總過來給我提醒，不過我回家的事情就不用你費心了。」
陶顏看著陸錚那張青一陣白一陣的臉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晃蕩著手裡的鑰匙往車的方向走。
陸錚被晾在原地，心中懊惱。
他好不容易讓唐敬杞的前夫把唐敬杞纏住，本以為陶顏可以上他的車了，誰知陶顏竟然可以自己開車了。
這時候陶顏站在車前衝著陸錚拍了拍車門，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新車，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陸總說對吧？」
陶顏明顯話裡有話，儘管陸錚心裡失落異常，但還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對，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陶顏又白了他一眼，上車。
這一路陸錚都跟著陶顏，生怕陶顏路上出什麼事。
上次陶顏突然剎車失靈，據他瞭解和劉曉禾有脫不開的關係。
陸錚要保護好陶顏才行，所以每次出來都不止他自己，他還帶了很多保鏢躲在暗處。
陶顏偶爾從後視鏡看到陸錚的車，雖然很有安全感，卻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煩悶。
回到家陶顏給陸錚發了一條消息，「你以後別再來了，不想看到你。」
陸錚收到後難過好半天，他猜出陶顏不想見到他，今天都藏起來了，若不是顧熙航跑了，他根本不會出來。
就這樣陸錚一宿沒睡，終於想到了個好辦法。
第二天一早，陶顏睡的迷迷糊糊，接到了裴景澄的電話。
那頭的語氣很激動，「陶顏，金虹獎下個月頒獎典禮，我入圍了。」
「金虹獎？」陶顏聽到這三個字瞬間精神不少。
「不是停了嗎？」
「又重新開始了，你不知道？」
陶顏最近確實不關注這個，於他而言，這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並且金虹獎主辦方以他為恥，更不會邀請他參加的。
想到這裡陶顏有些失落，可還是對著電話假裝一切正常。
「恭喜你景澄。」
此刻裴景澄一陣懊惱，他以為這麼大的事情陶顏知道的，他可不是故意來炫耀的。
況且他只是入圍而已。
「那個…謝謝。」裴景澄說完尷尬的掛了電話。
陶顏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查關於金虹獎的信息，按照流程，如果公司或者主辦方邀請，他早就可以收到請柬了。
這樣看來他猜對了，金虹獎並不承認他。
想到這裡陶顏失落的歎了口氣。
他打開微博，自己明晃晃的掛在熱搜上。
金虹獎上一任得主還是他呢，可全世界的網友彷彿都知道，他是歷史上唯一一個被金虹獎除名的男演員。
關於這次金虹獎的討論也兩極分化，有的人說陶顏是靠實力得獎，憑什麼因為人傢俬生活就否定他的能力？
也有人說因為陶顏玷污了金虹獎，除名也是活該。
極小部分人看出了資本的意思，原本隱退的金虹獎這個時候重新舉辦，顯然有很大的針對性。
舉辦方不僅僅是為了熱度，更像是將陶顏的舊傷疤揭開，再撒上一把鹽。
中午的時候，陶顏接到警方的電話，關於他母親的是證據鏈還不足。
李警官告訴陶顏，對方是一塊難啃的骨頭，他們已經初步認定兇手是誰，但對方卻有不在場的證據。
儘管警方懷疑證據造假，可還是需要進一步調查拿出證據才可以抓人。
正是因為這樣，他們的辦案進度受到了干擾。
陶顏自然知道對方有多麼的陰險狡詐，尤其是何然和他的媽媽劉曉禾。
說起來她娘家還是這次金虹獎的贊助商。
掛電話的時候，陶顏想起來上次舉報□□犯的事情，就順便問了一句，可畢竟是30多年前的事情，警方一時間毫無頭緒。
他們試圖去聯繫何重陽作為證人，可何重陽以生病為由幾次推脫。
無奈，警方只好去醫院做筆錄，誰知何重陽的助理說他疾病惡化，不能接待。
因此，何重陽只是證人，又不是本案的嫌疑犯，警方也無能為力。
陶顏聽到這裡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聯繫了自己的律師，他要告何重陽造謠誹謗，逼著何重陽出來作證。
他知道法律是公正的，早晚能給他母親一個公道，也給自己一個公道。
下午的時候，陶顏準備收拾收拾去上班，剛好來到小區門口，就看到唐敬杞的車停在不遠處。
陶顏下意識像四周看去，並沒有發現陸錚的影子。
他很意外，因為他完全不相信陸錚可以這樣聽話。
可找了一圈，他依然沒見到和陸錚任何相關的東西。
唐敬杞靠在車上看陶顏，他知道陶顏在找什麼，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摩托車。
「看那，鬼鬼祟祟的那個人。」
此刻陸錚戴著頭盔騎在一台既炫酷又科技感十足的大摩托上面，正在往陶顏的方向看，車帥，人也俊，不過配上唐敬杞那句「鬼鬼祟祟」就大不相同了。
陸錚發現陶顏在看自己，立馬裝作摩托車壞了，急忙下車修理。
不過他緊張的同手同腳的樣子實在是滑稽，就像一個做個壞事急需偽裝的小偷。
再加上唐敬杞給的形容詞，陶顏盯著看了好半天，扯出一絲微笑。
「像個傻X。」
陸錚聽見了，又不敢回頭看，等了一分鐘左右，他才回頭，發現陶顏已經不見了，連帶唐敬杞的車一起消失了。
第68章 在一起 喜歡老唐？
陸錚站在飯店門口遲遲不敢進去。
最初他接到陶顏的電話時欣喜若狂, 因為陶顏已經好久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了。
看到上面跳動的「愛人」兩個字，陸錚激動的雙手都在微微顫抖。
「喂，哥哥。」
電話那頭遲疑了好久, 說了一句，「我想請你吃個飯，時間地址一會兒發給你，還有唐敬杞。」
陸錚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儘管他提前好久就來到飯店門口, 但他還是不敢進去。
尤其是他隔著玻璃窗看到陶顏和唐敬杞坐在一起的時候，這明顯是找他談判的。
毫無懸念，陸錚腦海裡蹦出「鴻門宴」三個字。
眼看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分鐘, 陸錚深吸一口氣認命的推開飯店的大門，在服務生的引領下走向陶顏和唐敬杞約定好包房。
陸錚坐在陶顏對面，三個人互相沉默好久，唐敬杞率先開口。
「我看陸總早早就等在門口, 怎麼不進來？」
唐敬杞還真是時時刻刻都不忘了擠兌陸錚。
此刻的陸錚也毫不示弱。
「我聽說唐總家裡出了點事情，你前夫在電視台登廣告找你。」
唐敬杞聽到這個皺了皺眉，他已經找人壓下去了, 目的就是不讓陶顏知道。
陸錚怎麼像個欠登似的。
「我的家事就不勞煩陸總費心了, 我自己會處理好的。」
「但願是這樣。」陸錚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
陶顏並不怎麼關心唐敬杞的私事, 不過他聽見前夫還是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處理起來很麻煩嗎？」陶顏問。
「就一點小事。」
唐敬杞不願意提，陶顏也不想多問。
等菜都上來了, 陶顏才緩緩對陸錚開口。
「其實我這次叫你過來，是想把話說清楚。」
陸錚有那麼一點心理準備，表面波瀾不驚，但桌子下的手指卻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既然他態度這樣坦然, 陶顏就直說了。
「我希望你以後不要跟著我了，我打算重新開始了。」
陸錚能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就好像打碎了一個花瓶，掉在地上，一下子碎成了好幾半。
他靜默了好久，緩緩抬頭。
「我做不到怎麼辦？」
「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見。」陶顏認真的說道。
陸錚笑了，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因為在場還有旁人，他端起一旁的水杯來掩飾此刻的絕望。
只可惜他拿著水杯的那隻手卻怎麼也定不下來，裡面的半杯茶晃來晃去，好似滾開的沸水，要溢不溢。
見狀，陸錚不得不決定放棄喝水這個動作，自暴自棄道：「我沒有要打擾你的生活，我只想遠遠的看著你就夠了，等你什麼時候想起我了，我隨時都在。」
「這有什麼意義呢？」陶顏強調著，「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別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了。」
陸錚強忍著不掉下眼淚，他不想在情敵面前哭。
「讓我放棄，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之前只說過恩怨一筆勾銷，為什麼不能和我重新試一下？哪怕是做朋友都不行嗎？」
陶顏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言在陸錚那裡沒有什麼說服力，乾脆在桌子底下與唐敬杞十指相扣，這一個舉動簡直讓唐敬杞的心差點破防。
他還不知道要做什麼事，陶顏只說讓他陪著吃一頓飯，還叫了陸錚。
這下子唐敬杞竟然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底氣，身子也不由得坐的更直了一些，任由陶顏牽起他的手給陸錚看。
「陸錚，我們在一起了。」
陶顏沒有炫耀什麼的意思，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反倒是唐敬杞，十分得意的看著陸錚。
好似在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陶顏是我的了。
陶顏默許了他這種行為。
「你知道的，我們很早就認識了，他喜歡我。」
陸錚靜靜的看著那雙十指相扣的手，是陶顏主動的，這樣的殊榮他都不曾擁有過。
那兩隻手彷彿在發光，射出去的寒芒如利針一樣紮在陸錚身上，讓他痛的無法呼吸更無法言語。
陶顏要重新開始了，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樣快。
或許沒有他，也沒有六六，陶顏本就該是唐敬杞的。
人家才是兩小無猜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自己在陶顏眼裡，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變|態。
想到這裡，陸錚一陣苦澀從心中溢出。
他看向得意的唐敬杞，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唐敬杞喜歡陶顏，那陶顏喜歡唐敬杞嗎？
陸錚想到這裡，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開口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陶顏看了一眼身邊的唐敬杞，目光露出淡淡愛慕情愫。
「是喜歡的。」
陸錚崩潰了，彷彿經歷了一陣房倒屋塌和山呼海嘯。
「那我呢？除了六六以外，我們的七年裡，你就一點都沒心動過嗎？」
陶顏猶豫了，「陸錚，我承認我們也有很好的時候，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和你在一起。」
「每次我面對你，都能想到我恥辱的過去，以及金虹獎上的那些照片。」
「我說過我們的兩清了，但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你。」
「……」
「金虹獎…」陸錚嘴唇顫抖默默重複這三個字，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或許是氣氛太尷尬了，誰還能有心思吃飯。
見陸錚不再說話，陶顏默認與陸錚達成了共識。
他起身拍了拍陸錚的肩膀，「不管怎麼樣，這幾天謝謝你。」
陸錚像一座石雕，不哭不笑不說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陶顏歎了口氣，牽著唐敬杞的手走出包房。
陸錚的眼神動了動，不知不覺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
等陶顏扯著唐敬杞來到飯店大廳，不一會兒他們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好像不少人都聽見了，紛紛疑惑的看著包房的方向。
陸錚屈膝坐在包房的地上，蒼白的臉上透著崩潰和無助。
「為什麼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是真的喜歡你啊。」
……
陶顏的心糾結了一下，只有一瞬間，很快就恢復如常。
他對身邊的唐敬杞說道：「咱們走吧，換個飯店，請你吃飯。」
唐敬杞總覺得陶顏並非表面上那麼乾脆利落，想說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到了飯店，是一家西餐廳，兩個人坐在靠窗戶的角落裡。
點完菜唐敬杞開口問道：「顏顏，你對我是認真的嗎？還是拿我氣陸錚的？」
陶顏拿熱毛巾擦了擦手，「我沒有氣他，只是想告訴他這個事實，我不想讓他纏著我了，很煩。」
「那我…」唐敬杞還是不死心，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是認真的。」陶顏看著唐敬杞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即便唐敬杞已經激動的熱淚盈眶了，但還保留了一絲理智。
「顏顏，或許你會覺得我有點矯情，我願意再給你三天考慮時間，我想擁有一個全心全意的你，而不是心裡還裝著別人。」
陶顏知道自己說的話唐敬杞八成不信，說實話他自己也有種矛盾的心裡。
他搞不清楚從何而來，對於唐敬杞，他是喜歡的，可卻沒有安全感，總覺得對唐敬杞懷著一顆敬畏之心。
他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他想知道唐家人對他的看法。
可話到嘴邊他又嚥回去了，終究他和褚景辰還是不一樣的。
人家好歹是落魄貴族，而他…
強|奸犯的兒子…
還是艷照男星。
唐家哪裡肯把他當回事？保不齊比十幾年前更加瞧不起他。
陶顏自嘲的笑了笑，他這些年什麼都沒學會，倒是學會自卑了。
想到這裡，他說道：「行，你再給我三天單身的機會，順便好好安撫你那個前夫。」
陶顏主動提起前夫，唐敬杞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
「我沒想到他會纏著我。」
陶顏很懂唐敬杞的難處，他不也是被人天天纏著嗎？
「我相信我們一切都會好的。」
陶顏這麼說就已經開始展望未來了，可唐敬杞卻看出來陶顏似乎有心事，因為他發覺一點，每當陶顏上趕著找陸錚吵架，一定是為著點什麼，打著報復對方的心理。
「你最近不太開心？」
陶顏確實不怎麼開心，金虹獎在網上吵得沸沸揚揚，他的熱度居高不下，還有人在網上傳他的裸|照。
儘管已經起訴，但還是控制不住輿論。
這怎麼能讓他高興得起來？
關於他的問題都已經上升到被富豪包養層面了，畢竟照片過後陶顏自己也沒公開過戀情，引起了無數網友的猜想。
陶顏等於私生活混亂的男明星。
保不準之前那麼紅，是因為資本家的「寵兒」
他好好的一個男演員，被粉絲聲稱童年濾鏡碎了一地。
陶顏心裡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關於這種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和唐敬杞深層探討。
因為這好似在現男友面前討論和前男友風流情史沒什麼區別。
再大度的男人都會隔應吧？
何況，往事還不堪回首。
「還好了，你知道的，我最近熱度比較高。」
唐敬杞不以為然，「顏顏，網上的事你就別在意了，你要是還想拍戲，我給你投資，你想拍什麼拍什麼唄。」
面對財大氣粗的唐敬杞，陶顏只是感激的笑了笑。
「不用，這一陣過去就好了。」
陶顏想等金虹獎頒獎典禮過後就再次起訴金虹獎。
即便他私生活混亂，那也是私事，別人無權對他扔石頭。
尤其是罪魁禍首何然，他絕不會放過的。
吃過飯，唐敬杞送陶顏回家，這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好似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一想到即將要談戀愛，反而不會相處了。
尤其是唐敬杞，他想提出親一口陶顏再走，卻遲遲不好意思開口，因為之前也是他提出來還要給陶顏三天的考慮時間。
陶顏尷尬的坐在車裡等了一會兒，「要是沒別的事我就下車了。」
「好…」唐敬杞下意識回答，又覺得不妥，「那個，我送你上去…」
陶顏沒有拒絕，左右都要在一起了。
兩個人慢悠悠的晃蕩在小區裡，卻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偷看他們。
自然不能追過去，陶顏和敬杞上樓，這才發現自家門口被擺滿了花圈。
牆上還用油漆寫著：「陶顏滾出娛樂圈，陶顏之墓，陶顏不得好死」之類的話。
這一看就是極端粉絲的報復，總之一切皆有可能。
鄰居出門見狀已經報警了，陶顏站在原地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他不明白自己憑什麼滾出娛樂圈？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唐敬杞看著一幕，心疼的不行。
他一把將陶顏摟在懷裡，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搬家吧，不然我不放心。」
第69章 陶顏父親 哥哥，我願意幫你。
唐敬杞拉著一車禮物去佳華董事長劉祁明家裡拜訪。
五層樓的別墅停院裡, 一個老頭正在曬太陽，手裡還拿著一把扇子，上面寫著一個靜字。
按照輩分, 唐敬杞需要稱呼對方一聲「爺爺」。
兩個人面子上十分和諧，畢竟兩家老人也時常在一起下棋。
坐了半晌，唐敬杞才開口說正事。
「劉爺爺，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事想請您幫個忙。」
劉祁明雖然90多歲了, 但和人精一樣，他自然知道唐敬杞過來是為的什麼，不然他也不會大老遠坐飛機折騰回國。
「我聽說你最近看上了一個戲子？還是從陸錚那個狼崽子手裡搶來的？」
「額, 呵呵。」唐敬杞禮貌的笑了笑，「陶顏是個演員。」
劉老爺子滿臉不屑。
「戲子就是戲子，你是來給他當說客的？恐怕我也做不了我女兒的主。」
唐敬杞早就知道劉老爺子非常寵愛自己的小女兒劉曉禾，不然也不會把人慣的驕縱跋扈。
當年的酒後強|奸案, 唐敬杞已經有了一些眉目，這也是此次談判的一個籌碼。
「劉爺爺，各退一步不好嗎？況且您的外孫子何然也是個演員。」
劉祁明顯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外孫子, 閉口不提。
「各退一步？」劉老爺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恐怕我想善罷甘休, 你那個小情人也不想的吧？警察已把我女兒叫走兩次了，若她有個三長兩短, 你覺得我會放過你那個戲子嗎？」
劉老爺子一口一個戲子實在是不好聽，唐敬杞的臉色也不由得陰沉了下來。
「老爺子，我覺得試圖激怒一個困獸，對您女兒沒好處，尤其是陶顏還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
「那有又怎麼樣？憑他還能反了天？我女兒清清白白, 趙嵐琴當小三，那是死有餘辜，難道你要給他們撐腰，把你小禾姑姑送進監獄？」
唐敬杞最近也在糾結這個問題，幫陶顏申冤很可能意味著得罪佳華，嚴重點可能把他親爺爺也得罪了。
況且以陶顏的性格，他怎麼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這時必然會鬧得魚死網破。
唐敬杞不由得想起當年陸錚的做法，維持所有的表面和諧，只能犧牲掉陶顏的利益，這似乎也是一種保護。
只可惜有了陸錚的前車之鑒，唐敬杞知道陶顏不會接受的。
他自然做不到威脅陶顏，也沒什麼牽制陶顏的籌碼，但看著陶顏一心只想著報仇，他又沒辦法坐視不管。
想到這裡，唐敬杞擲地有聲的開口說道：「我自然希望能相安無事，但如果您非要縱容劉曉禾繼續傷害陶顏，我也只能選擇拼盡全力保護我愛人了。」
劉老爺子臉都青了，他沒想到一向溫和有禮的唐敬杞會為了一個小明星棄家族之間的利益不顧。
劉家和唐家不僅僅是生意上的往來，更是老一輩在戰場上拼出來的情誼。
劉老爺子自認為堅不可摧，所以都沒有把唐敬杞這方面當一回事。
如今整個佳華都在和煜藍較勁兒，陸錚作為煜藍的執行總裁大有魚死網破的勢頭，已經讓劉老爺子忌憚了，這要是多個唐敬杞…
劉老爺子思量再三…
「我累了，沒什麼旁的事，你就走吧。」
說著劉老爺子拄著枴杖往屋裡走。
唐敬杞站在院子裡，禮貌的對著劉老爺子微微額首。
「晚輩告辭了。」
離開劉老爺子家，唐敬杞沒過多久便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讓他有時間回去一趟。
唐敬杞父親的家在國外，這就意味著他父親不想讓他插手這件事。
唐敬杞知道，只要他回去，再回來的可行性幾乎為零，到時候陶顏的處境一定會很艱難。
唐敬杞拒絕了他父親，打算留下來護著陶顏。
電話那頭氣的破口大罵，唐敬杞三十幾歲了，上次聽父親罵他還是十幾年前，高中快畢業的時候，也是因為陶顏。
唐父對唐敬杞放出狠話，只要唐敬杞繼續和陶顏在一起，他就對陶顏不客氣。
現在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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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陶顏正在基因鑒定中心抽血化驗，他留下血樣，打算通過這個辦法查找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通過數據庫搜索，大概三天時間他就能收到比對結果。
沒辦法，何重陽還是不肯配合警方的調查，這是陶顏找到強|奸犯唯一的方法了。
就在陶顏從鑒定中心離開的時候，他總覺得身後有車跟蹤自己，通過後視鏡，他果然看到了三輛黑色SUV在他後面，已經跟了他三個路口了。
陶顏也想說服自己想多了，可這三輛車既不超車也鳴笛，就保持勻速緩緩跟在後面，一看就是故意為之。
陶顏瞬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後面的人絕對不是陸錚。
那會是誰呢？
陶顏要回到唐敬杞的家，這幾天他一直住在唐敬杞那裡，好躲著個別無良媒體和何然的極端粉絲。
別墅區的路通常都有一點點開闊且人少，他害怕是何然的人，趕忙給唐敬杞撥去電話。
那頭一直在通話中。
就在陶顏打算在前面的丁字路口拐彎去人多的路段時，一頭扎進路口，前方突然衝出一輛大貨車攔住了陶顏的去路。
後面兩輛黑色的SVU將陶顏回去的路也堵死，陶顏在不太寬敞且沒有監控的路口裡進退兩難。
自己的車被逼停，陶顏趕忙尋找趁手的防衛工具，且堅決不開車門。
這時候後面的車上下來一個身著灰色中山裝的老人，看著有70多歲的樣子。
他來到陶顏的車前，不緊不慢的敲了敲車窗，並且貼心的後退了一步，生怕陶顏緊張之下報警。
事實上陶顏已經撥出去報警電話了，看到老人的動作他又停了下來。
他壯著膽子將車窗開一點點縫隙，既方便和外面的人溝通，也不至於讓他們傷害到自己。
「你們要幹什麼？」陶顏問道。
老人還是比較有禮貌的，他回答：「陶先生，我家主人想約您見一面？」
「主人？」陶顏一頭霧水，「劉曉禾還是何然？」
老人搖搖頭，「我家先生姓白。」
陶顏從不記得自己認識姓白的先生，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
老人禮貌的微笑，「您去了就知道了，白先生沒有惡意。」
陶顏無奈的點了點頭，發動汽車。
他不去也不行啊。
「您帶路，我跟著。」
老人依舊還是那個略帶恭敬地動作，「好。」
陶顏往四周看了看，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這老頭看著和藹可親，實際上精明的很。
這時候唐敬杞的電話打了回來，聲音非常疲憊。
「顏顏，有什麼事嗎？」
「有一個姓白的先生要見我一面，我一會兒把定位發給你。」陶顏一隻手拿著手機給唐敬杞共享位置。
「好。」唐敬杞開車掉頭。
陶顏跟著前車一路來到湖山別墅區，在一棟中式庭院附近下車。
遠處有一個男人在湖邊釣魚，那個管家模樣的老人一直在盯著那頭看。
陶顏仔細看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一身真絲的休閒裝，頭上帶著個遮陽帽，雖然是坐著，但目測身高有185左右，標準的三角肩，有跡可循的肌肉。
他想歪了…
不會是哪個男粉絲對他有非分之想吧？或者是陸錚的某個狐朋狗友？
「我看我還是走吧，我有男朋友。」陶顏說道。
老管家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先去叫先生過來。」
陶顏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眼神不斷的像四處張望，湖山別墅區是私人山莊，這位白先生肯定就是莊園的主人了。
老管家和那男人說了些什麼，男人回頭往他這個方向望去。
就是這一回頭，四目相對，陶顏愣住了。
那男人看起來40左右歲的樣子，和陶顏有7分的相似不說，就連表情動作都差不多。
陶顏有種說不上來的錯覺，就好像看到了時光機背後的自己。
那位白先生很滿意他這個表情，他放好魚竿，從湖邊緩緩的走過來。
「我從不關心娛樂圈，如果我早點知道有你存在，你的境遇恐怕也不會這樣差。」
男人的聲線很冷，走路的動作卻十分優雅，即便是這樣，在陶顏心裡，也不能掩蓋他就是強|奸犯的事實。
他們一起走進院子，男人塞給陶顏一份親子鑒定。
「不得不說，我優秀的基因你繼承了百分之九十九。」
這句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儘管陶顏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和眼前的人撇清關係，但還是不死心的翻看親子鑒定的最後一頁。
白紙黑字，經過鑒定，陶顏與白沫寒的基因匹配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生物學上確認是父子關係。
就好像空氣突然變得有些稀薄，陶顏抓著親子鑒定雙手下垂，仰頭無力的歎了口氣。
他終於找到萬惡之源、罪魁禍首、該死的強|奸犯了嗎？
只是陶顏做夢也沒想到強|奸犯還特麼是個衣冠禽獸。
他單手用力的揉扯那幾張親子鑒定，然後將其丟到一旁，對著白沫寒譏諷道：「沒想到你就是那個□□犯？」
白沫寒不悅的皺了下眉，卻也沒和陶顏一般見識。
「你不稱呼我父親也就算了，至少應該禮貌一些才對。」
「你配嗎？」陶顏已經恨得咬牙切齒了。
自從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就對父親這個詞重新定義了。
白沫寒深吸一口氣，「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免得一會兒你報警抓我。」
陶顏知道自己今天談也要談，不談就走不了，只好坐下聽聽白沫寒要說些什麼。
白沫寒性格有點高冷，但卻十分健談，眼神裡那股子桀驁不馴能讓陶顏看出他年輕時的樣子。
雖然兩個人還沒說上三句話，但陶顏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白沫寒的復刻版，這讓他覺得十分噁心。
白沫寒給陶顏倒了杯桂花茶，緩緩說起三十年前的事情。
「我其實是個同性戀，對女人不感興趣，迄今為止你母親在我的印象裡十分模糊，因為我也是個受害者。」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那年才20歲，被你爺爺領著去參加宴會，結果就因為喝了一杯紅酒，便發生了那樣恐怖的事情，我當時也很慌。」
「對了，不得不說，我那時候有男朋友。」
強|奸犯也是受害者？陶顏聽愣了，這完全和他想像的不同。
白沫寒補充了一下，「你可以不信，但我問心無愧。」
「那件事過去，我聽說你母親有未婚夫，我也有男朋友，總不能因為這個錯誤逼著彼此和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所以家裡的長輩便把這件事壓了下來，而我也去了國外。」
「說實話，若不是聽說何重陽公開陳年往事，我並不知道我竟然還有個兒子，他還把我形容成□□犯。」
「你母親毫無意識，我有何曾是故意的？」
「我想這何重陽是為了自己的虛榮心和不負責任找的借口吧，這樣也許他的心才會好受一點，畢竟他又想要個清白的老婆，又放不下家族的利益，搞得兩個女人的一生都變得很不幸。」
陶顏沉默好久，他還是無法消化白沫寒的一面之詞。
只是有一點他清楚，被下藥後做了什麼真的不受控制，他有經驗。
「你既然是受害者，當年為什麼不追究給你下藥的人？」陶顏問。
白沫寒歪頭看著陶顏，似乎覺得如此簡單的問題陶顏怎麼就想不通呢？
「那件事是你爺爺處理的，這裡面有很多錯綜複雜的關係，況且對我又沒有實質性的傷害，何不按下這個把柄，用來換取更大的利益呢？」
陶顏聽著，但卻不認同。
「做錯了事，就應該得到懲罰。」
白沫寒沒搭這一茬，他是個生意人，更看重利益。
他說道：「叫你來除了說說當年的事情以外，還有個事。」
陶顏不管當初白沫寒是不是受害者，他的都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為了利益，就要犧牲別人一生的幸福，他不能理解。
所以他抬抬眼皮，算是給白沫寒一個回應。
「白先生還有什麼事？您說完我好離開。」
白沫寒有些喜歡陶顏了，覺得他很有意思。
「你知道自己的出身就沒點別的想法，畢竟我沒有別的兒子，女兒也沒有。」
白沫寒邊說著話，邊給陶顏比劃眼前的這一切。
「要不你上網查一下我，或者…打聽一下？
他這個顯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並且有意向讓陶顏認祖歸宗。
陶顏也不傻，他起身說了一句，「您要是覺得自己家大業大怕後繼無人，不如捐給國家，或者重新生個繼承人，總之我不感興趣。」
白沫寒聳聳肩，叫陶顏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陶顏會拒絕認祖歸宗，畢竟陶顏的處境那麼艱難，知道自己親爹的產業排進了世界前十，還不得樂瘋了。
不過他沒有，在白沫寒的眼裡，一定是陶顏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可不是普通富豪。
「不管怎麼樣我就直說了，你爺爺想抱孫子，他最近身體不好，整天念叨我讓我去做試管。我不想讓一個無辜的女人為我生孩子，恰好你就出現了，我希望你去看看他，作為條件，只要你肯認祖歸宗，我情感上可能帶給不了你什麼父愛，但在其他方面我會把你當成親兒子一樣對待，你和劉曉禾的恩怨，我可以幫你解決，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陶顏翻了個白眼，並且認真說道：「我和你，沒有一丁點關係，從前是，以後也是。」
說完話陶顏走出院子，準備開車離開。
白沫寒慢悠悠的從院子裡出來，塞給陶顏一張名片，「我給你三天考慮時間。」
陶顏良好的教養不允許他把別人的名片人到地上，只好又把名片還給白沫寒。
「我考慮好了，就是我剛剛說的，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話陶顏開車離開了這裡。
他剛出了湖山莊園，便看到唐敬杞的車開了過來。
唐敬杞已經報警了，急的額角都是汗珠，來不及把車停到車位裡，就跑過來看陶顏。
「你沒事吧？是誰找你？什麼白先生？」
陶顏腦子很亂，「我沒事，回去細說吧。」
回到家，陶顏一下子窩在沙發上，反而什麼都不想說了。
他後知後覺，突然感受到陸錚當年的快樂，一下子多了一個做富豪親爹。
最讓他欣慰的其實是他終於不是強|奸犯的兒子了，雖然他沒有認祖歸宗的打算。
唐敬杞還在等他的下文，來到沙發邊上拍了拍陶顏的屁股。
「說說，什麼白先生，怪著急的。」
陶顏反問唐敬杞，「讓你查強|奸犯…額…」
陶顏想起白沫寒說的說的話，改口道：「那件事有進展了嗎？」
「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聯繫到了劉曉禾的一個落魄閨蜜，給你母親下藥的就是劉曉禾啊，可人家不願意作證。」
陶顏只好把白沫寒說的話給唐敬杞重複了一遍，唐敬杞聽後瞠目結石。
「那個…白先生叫什麼？」
「叫…沒記住。」
唐敬杞一陣無語，「我叫你小笨蛋都嘴下留情了，看來我還要給你買點核桃補補腦才行。」
陶顏也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唐敬杞這邊進展不順利，他就應該和姓白的談一談的。
如果讓姓白的幫忙，讓劉曉禾和何然坐牢，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意？
晚飯的時候，陶顏還是想不起來白沫寒的名字，只好求問唐敬杞。
「老唐，你認不認識姓白的，做生意的，你給我說說名字唄。」
姓白的哪有那麼多，唐敬杞國內國外的都說了，加起來也就六七個，陶顏都搖頭。
唐敬杞想了想，「我堂哥的表舅也姓白，叫白沫寒。」
陶顏靈光一閃，「對就是他，做什麼的？」
唐敬杞震驚的看著陶顏，「你沒記錯吧，白沫寒是你父親？親的？」
唐敬杞眼中的白沫寒可不是個普通人物，家資不亞於唐家，就連他爺爺也會給幾分面子。
只可惜白沫寒家裡人丁不怎麼興旺，白老爺子經常和唐爺爺抱怨家產無人繼承。
「要真是他，這件事情也許就好解決了？」
陶顏聽完唐敬杞的話兩眼放光，「真的嗎？可以讓劉曉禾坐牢，給我母親報仇？」
唐敬杞有些尷尬，「顏顏…其實讓劉曉禾撤資金虹獎，以後不再針對你，這個解決辦法你覺的怎麼樣？」
陶顏盯著眼前的唐敬杞，好似不認識他一樣。
他心中威風、正義、那個永遠能帶給他安全感的唐敬杞好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峰巒，轟然崩塌了。
「那我媽媽白死了是嗎？他們之前帶給我的恥辱也一筆勾銷了是嗎？」
面對陶顏的質問，唐敬杞有些結巴。
「顏顏，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覺得這個解決辦法更合理一些，當然阿姨也不能白死…法律是公正的，早晚會給出一個結果…況且…你沒有證據。」
唐敬杞一句話斷了陶顏的念想，他沒有證據？真的沒有嗎？
這幾天唐敬杞已經查的很全面了，只是以各種理由不肯提供給他。
陶顏甚至在想，劉曉禾的閨蜜已經說出實話了，真的還差一個法庭作證嗎？
陶顏沒有理由懷疑唐敬杞，作為男朋友唐敬杞已經做的夠好了，這件事本就和唐敬杞沒有關係，所以他不該和唐敬杞置氣，也沒有指責唐敬杞的立場。
想到這裡，陶顏緩和情緒，「我再等等，說不定那個白沫寒還會聯繫我。」
唐敬杞知道陶顏心裡不舒服，也沒再多話。
只是說了句，「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陶顏相信唐敬杞，心裡也清楚，他不能逼迫老唐幫自己，就是現在他處處維護自己不受傷害，唐敬杞也可能拼盡了全力。
飯後陶顏一個人躺在臥室床上，眼睛卻時不時盯著手機看。
他沒有了白沫寒的聯繫方式，但他相信只要白沫寒願意，一定可以找到自己。
此刻的白沫寒正在吃自己釣上來的魚，耳朵上的藍牙耳機有一個男聲正在苦苦哀求。
「小白，回來吧，我錯了。」
白沫寒表情如常，慢條斯理的說道：「你休想，我都多大歲數了。你還像折騰小伙子似的折騰我？」
「寶貝，我再也不會了。」
儘管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委屈，但白沫寒還是不為所動。
「這句話你說了一千多遍了，哪一次都沒兌現過，先掛了吧，我還要給陶顏打電話。」
「陶顏，咱兒子嗎？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和劉家那邊的關係？」電話那頭的人問。
「都相安無事，就是我這個父親能盡的最大責任了，等陶顏將來接手了白家，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兩家老爺子都活著，劉曉禾我就不能動。」
白沫寒強調著，電話裡卻說，「恐怕陶顏他聽不懂。」
白沫寒將電話掛了，讓管家找到陶顏的電話號碼撥過去。
管家遲疑了一下，「先生，少爺白天剛拒絕過您？不再等兩天？」
「我猜他後悔了，畢竟我年輕那會兒也經常犯傻。」
管家感歎白沫寒的自知之明，電話撥過去，果不其然，陶顏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
但也不出白沫寒對像所料，陶顏的訴求就是白沫寒能幫助他將劉曉禾送進監獄最好是一命抵一命，不然他不打算和白家產生任何關係。
面對如此固執的陶顏，白沫寒實話實說。
「陶顏，且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連那個口口聲聲愛你的男朋友唐敬杞他也做不到公然和劉家撕破臉，你何必呢？」
「愛也就到這個份上了，我這個父親還給了你報仇的機會，只是你要在等個十幾年而已，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因為愛你拋下一切，放棄家族利益和自身的利益不顧，誰都沒有例外，換作你站在我們的立場也一樣。」
「並且已經立案了，你大可以等警方慢慢查，他們的速度說不定會更快。」
陶顏還沒等白沫寒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如果單方面求和，他做不到，更不用白沫寒幫他。
他將瞭解到的事情真相寫了出來，準備發一篇微博，利用網上的輿論來解決問題。
這是一個魚死網破的做法，陶顏先找到唐敬杞，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唐敬杞似乎做不到與陶顏感同身受，他勸陶顏聽白沫寒的，實力沒到之前不要以卵擊石。
這一刻陶顏才真正發覺，原來唐敬杞根本不懂自己。
他要的是一份正義，他母親不該死，沒有當年的事情，他母親不會變的如此不幸，自己也是。
儘管陶顏不清楚他母親臨死前有沒有後悔過，但他相信如果母親在天有靈，一定會發現何重陽是個不堪托付的人。
如今渣男何重陽雖然得了癌症，陶顏也不想讓劉曉禾這個害人精逍遙法外。
晚一些時間，他開始在網公佈一些有關於當年的事實真相，獲得了非常好的關注度。
只不過網友這次都抱著觀望的態度，何然也是一線明星，相信他的人有很多，大家自然不肯相信陶顏的一面之詞。
網上陶顏指出劉曉禾給母親下藥的事情，又說了何然因為嫉妒放出金虹獎照片事件，氣的劉曉禾同樣發文澄清，並痛斥陶顏的母親。
這件事瞬間從原本的沸沸揚揚變得人盡皆知，陶顏就是要把這件事越鬧越大，好從中尋找機會。
唐敬杞在自己房間裡已經接到父親的電話，他們讓他立即出國回家，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唐敬杞對著電話語氣堅定，「不管如何，陶顏我護定了，我還要和他結婚。」
唐父被氣的破口大罵，
唐敬杞見狀不得不搬出白沫寒。
他讓自己父親分析這其中的利弊，白家唯一的孫子，即便是後找回來的，也沒有認祖歸宗，白老爺子也不可能放棄，畢竟陶顏的到來純屬意外，可見有多麼的來之不易。
「既然你總讓我考慮家族的利益，我看最該考慮的是您才對，白家和劉家你偏要站隊的話，您自己選。」
唐敬杞說完話那頭沉默了，唐父默默將電話掛掉，態度很明瞭了，他誰也不想幫，但非要選，自然是白家帶來的利益更大一些。
唐敬杞總算鬆了一口氣，他還要繼續給陶顏做思想工作。
第二天一早，陶顏睡的迷迷糊糊，聽見了好久沒有響起卻非常熟悉的手機鈴聲。
「我陸錚就是個傻B，大傻B。」
久違的的聲音讓陶顏心弦一顫，可能是還沒睡醒，他下意識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陸錚先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陶顏還願意搭理他。
他已經做好被掛電話或者被拉黑的準備了。
電話裡穿出平緩的呼吸聲，陸錚趕忙抓住機會說道：「喂，哥哥，是我。」
陸錚卑微的聲音裡還帶著小心翼翼的顫音，生怕陶顏會掛電話。
「我想約你見一面…那個…不用你出來很遠，就在兩個小區的相連的小門見就行。」
陸錚家實際上和唐敬杞家連著，陶顏想了想便答應了。
他按照陸錚約好的時間下樓，唐敬杞已經上班去了，臨走前還發信息祝福他按時吃藥。
昨天兩個人三觀不那麼一致，多少有點尷尬。
陶顏獨自一個人來到約定的地點，就看到陸錚抱著之前那個裝滿各種財產的盒子站在小門外面。
他一走過去，兩個人搞得像地下接頭一樣。
「做什麼鬼鬼祟祟的？」陶顏和諧鐵門問道。
陸錚好久沒見到陶顏了，露出一個十分激動和欣喜的表情。
「哥哥，姓唐的對你好嗎？」
「是個人都比你好，所以我的事你沒資格操心。」
陶顏一看到陸錚就想吵架，甚至很想撲上去錘對方一頓，他這股火怎麼也清不下去。
陸錚默默低頭，委屈巴巴的像一隻做錯事的大型犬，「我就是問問，你別那麼凶好吧。」
陶顏不耐煩道：「有事沒事？沒事我可走了。」
「別…」陸錚趕忙叫住正要離開的陶顏，激動道：「劉曉禾的事我可以幫你，所以你不要在網上發文了，多影響你的事業？」
陶顏不可思議的看著陸錚，他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事業？你會在乎我事業？陸錚，你在開玩笑嗎？」
「你把我鎖家裡不讓我去工作，你怎麼不想想我的事業？」
「我賠違約金傾家蕩產，你怎麼不考慮我的事業？」
「現在我為你親愛的乾媽申冤，你這個白眼狼倒考慮起我的事業了？」
陸錚低著頭任由陶顏嘲諷自己，也沒有解釋什麼。
等陶顏不罵了，他才緩緩開口。
「哥哥，我真的可以幫你，相信我。」
陶顏皺眉，「你也要去替我找劉曉禾求和嗎？如果是這樣，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我的目標是讓她死。」
陸錚抱著盒子往前靠近一步，門口的保安以為他要過來，正要給他開門。
「不用，我在這說就可以。」
他刻意離陶顏很遠，就是怕陶顏誤會他還賊心不死。
即便他確實還不死心，沒有陶顏的日子裡，陸錚都是靠安眠藥入睡的，七八天而已，他就已經憔悴的不像樣子了。
今天約了陶顏還是特意打扮過的，但還是有點病態的柔弱。
因為依賴型人格是心裡疾病，所以陸錚見不到陶顏就十分難受，就像吸毒一樣難以自控。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又不得不刻意保持距離，他想通了，不想破壞陶顏此刻平靜的生活。
這件事情總要有個了斷，他願意做整件事情的終結者，只要陶顏滿意，他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
「我不勸你和解，我能讓劉曉禾坐牢，至於是不是死刑，我不清楚。」陸錚抱著盒子目光堅決。
陶顏一時間愣住了，他有些不信。
「你？」陶顏繼續嘲諷陸錚，「你不是很維護你那個害人精弟弟嗎？」
陸錚也不解釋，「哥哥，以前是我對不起你，就當補償你的好了，雖然你不會原諒我。」
陶顏覺得今天的陸錚怪怪的，就隨口問一句，「你該不會是犯病了吧？故意這樣說的？然後好繼續糾纏我？」
陸錚苦笑一下，原來他在陶顏的印象裡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
「我不纏著你了，以後也不會了，我要去治病了，以後沒機會纏著你了？」
「你要出國？」陶顏問。
陸錚笑了笑，「我答應幫你，你也答應我一個條件吧？」
陶顏不高興的眉頭微皺，想著陸錚又會說出什麼讓他噁心的話來。
其實陶顏多少猜到了，不過是讓自己陪他上床罷了。
沒想到陸錚卻蹲下身體，把手裡的箱子順著小門底下的空間塞了過來。
「條件是你收下這個箱子，將來唐敬杞那傢伙欺負你，就甩了他。」
陶顏記得那個箱子裡有什麼，那可是陸錚的全部家當，都給自己，陸錚不會是要自殺吧？
有了這個想法，陶顏慌了。
「你別傻事啊我告訴你，就算你做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更不會因為你留錢給我，我就感激你。」
說這話陶顏將箱子又踢了回去，「你走吧，我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陸錚見陶顏這個態度，多少有點感動，這代表陶顏還沒到恨他死的地步，於是他又小心翼翼的抱起了箱子。
「哥哥你想多了，我還這麼年輕，怎麼會死呢？你不要算了，我一樣也會幫你。」
陶顏還想問問陸錚打算怎麼幫忙，陸錚卻抱著箱子離開了。
陶顏站在原地一頭霧水，陸錚順著小道走遠了，好久才回過頭看陶顏，衝他揮了揮手。
「哥哥回去吧，用不上三天我就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第70章 火葬場 陶顏：「我結婚了，算喜事吧？……
「三天之內…」
陶顏想著陸錚和他說的話, 心裡不是滋味。
這樣難辦到的事情，陸錚只用三天？怎麼可能？
他究竟要做什麼？
一天過去了，後知後覺的陶顏非常擔心陸錚的情況, 他主動給陸錚打去電話。
他不是關心陸錚的辦事進度，而是擔憂陸錚的安危，想勸他別犯傻。
陸錚總不能為了他，拿把刀子和劉曉禾同歸於盡吧？
陶顏的腦袋瓜裡一團漿糊，越想越離譜。
電話裡清亮的女聲重複著陸錚關機的事實, 陶顏無奈只好打開好久都沒跳動的企鵝賬號。
還好備註六六的頭像是亮著的。
他給陸錚發送信息，「我的事不用你管，聽到沒有？」
過了幾分鐘, 企鵝的提示音響起。
陸錚回復了一條信息。
「我沒有要討好你或者打擾你生活的意思，所以你也不必為此困擾。」
陸錚越是這樣，陶顏就越是煩躁。
他給陸錚回覆信息，手指的力氣恨不得將手機屏幕戳碎。
「我勸你不要亂來, 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感動的。」
【提示：對方已經不是您的好友。】
陶顏愣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被陸錚拉黑了？
這是什麼意思？
陶顏懵了。
他給唐敬杞打去電話, 詢問唐敬杞知不知道陸錚最近的動向。
唐敬杞最近還算春風得意, 剛把陶顏從陸錚這裡搶過來, 哪裡還關心情敵過的怎麼樣？
他每天恨不得在自家門前放兩掛鞭炮用來慶祝。
他坐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愜意的轉著圈圈, 手裡拿著電話講起他瞭解到的情況。
「煜藍最近倒是有大動作，陸錚我和他本來就不熟，好久沒聯繫了，你不會想他了吧？」
唐敬杞有些吃醋。
「親愛的，你不要總在我面前提愛的男人好不好？」
陶顏沒心情和唐敬杞卿卿我我, 他打斷唐敬杞的撒嬌，認真的問道：「什麼大動作？人事變動嗎？」
「差不多，我聽說陸錚一直在培養他家裡最小且最不受寵的弟弟，最近給召回國了，甚至還力排眾議當了副總裁，你要是想瞭解更多，可以去問我弟弟，你老闆唐川嶼。」唐敬杞也認真的回答。
陶顏雖然不懂生意上的事，但也明白陸錚對親兄弟很有戒心，讓何頌當副總裁，明顯有讓位的意思。
想到這裡，陶顏掛了電話，急忙開車去陸錚的公司。
剛坐進車裡，陶顏還沒發動汽車，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是裴景澄，對方一副八卦的語氣，聽起來是個大事。
「陶顏，快，快看微博，關於你的。」
陶顏愣了一下，關於他的微博不是天天都有嗎？
什麼年紀輕輕就被包養，被富豪拋棄才復出撈錢等等…
劉曉禾各種污蔑，他都習以為常了。
剛掛了電話，經紀人潼沅莘的電話也打了進來。
「臥槽陶顏，你要沉冤昭雪了，快看微博，姓陸的好像瘋了。」
陶顏懵了，瘋了是什麼意思？
不會是在網上和他表白吧？這像是陸錚的風格。
他趕快登錄上微博，才發現網上有一段長達半個多鐘頭的視頻。
畫面裡陸錚手持身份證，端坐在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一臉認真的介紹自己，「大家好，我叫陸錚，是煜藍xxx…公司執行總裁，我今天實名舉報我父親何重陽的原配妻子劉曉禾雇兇殺人，被害人是我乾媽趙嵐琴女士，她因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被劉曉禾用惡劣手段迫害致死，我有全部證據，昨天已經提交給官方部門核實。」
「我之所以站出來，是不想讓無辜的人受牽連，我也不想讓我乾媽趙嵐琴女士死的不明不白，更不希望大家網暴我哥哥陶顏。」
「我為什麼選擇這個極端的方式，是因為劉曉禾家裡仗著黑暗勢力窩藏包庇，掩蓋證據，阻礙警方追查真相…」
「除此之外，我還有劉曉禾旗下公司和何然偷稅偷稅的證據…」
陶顏心情複雜的看完了整個視頻，裡面不僅僅舉報了劉曉禾殺人，還拿到了30年前的證人證詞，證明劉曉禾就是當年強|奸案的幕後黑手。
各種有關的證據和劉曉禾任性妄為的手段都變成了書面材料，通通被陸錚拿了出來，其中一份早已經送到了警察局。
除了這些，陸錚還說出了關於金虹獎的事情真相，向有所人控訴何然是因為嫉妒陶顏，所以採用的下作手段。
為了防止陶顏追查真相，何然甚至還利用國外戰亂的由頭委託恐怖分子綁架了陶顏的母親作為威脅的籌碼。
至於陶顏的□□，陸錚也有一番說詞。
這是一個單獨的視頻，讓人意外的是，陸錚竟然實名舉報自己。
陶顏眼睛瞪的好大，盯著視頻久久不能言語。
視頻裡陸錚聲淚俱下的告訴媒體和網友，當年因為何然嫉妒陶顏，所以在酒吧給陶顏下藥，這樣他才有機會趁人之危欺負了陶顏，並且利用照片威脅陶顏和自己談戀愛，沒想到照片被何然通過技術手段偷走，這才有了金虹獎艷照事件，他甚至因為個人利益阻止陶顏調查真相，從頭到尾陶顏都是冤枉的。
為了證明這不是一場炒作，陸錚主動認罪，懇請警察把他帶走，他要對陶顏負法律責任。
陶顏在整個事件中被陸錚撇的一乾二淨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一時間全網都在熱議這個案件，大家彷彿看了一場豪門倫理劇。
【哇偶，某陸姓富豪…】
【他還挺帥的。】
【他舉報劉曉禾也就算了，為啥要揭發自己？】
【喂，有錢人，你的公關團隊去哪了？】
【你還不如說你和陶顏真的談戀愛，何然偷走了你們的床照。】
【有火葬場內味兒了。】
【臥槽，主動認罪伏法，我相信這不是炒作了。】
【陸總知不知道自己要坐牢？五年以下，我是律師。】
【加一條，包庇罪，情節嚴重沒準要五年以上了。】
……
原本劉曉禾仗著家族的勢力奪走別人的丈夫，還要縱容自己的兒子何然針對無辜的陶顏，沒有比這個更惡毒的了。
可隨著陸錚第二條舉報自己的視頻，大家的關注點就變得異常偏頗。
他們認為劉曉禾犯罪被抓是應該的，可不明白陸錚堂堂億萬富豪，為什麼要主動把自己送進監獄？
那麼真相可能只有一個。
網友們紛紛懷疑陸錚這樣做是為了陶顏，他愛上陶顏了，而經歷過這些壓迫和恥辱的陶顏斷然不會和陸錚在一起，何況有狗仔拍到陶顏正在和唐敬杞同居。
所以，陸錚急了，把自己送進了死路。
此刻陶顏愣愣的盯著手機，屏幕已經黑了，他腦海裡卻一直在重複陸錚視頻裡最後道歉的話。
「哥哥，對不起，這麼多年是我不懂事，毀了你，當年也是我見色起意，這才有了何然的可乘之機。你說得對，我是個變態，我有心理疾病，我不該對你百般糾纏，也不該強迫你和我談戀愛，沒有我，就沒有你金虹獎一生的恥辱，我無法彌補過去的事情，也無法還給你一個盛大的頒獎典禮，只希望未來沒有我的日子裡你歲月安然，所願所得，再無繁難挫折，平安順遂。」
陶顏坐在車裡把所有的車窗都打開了，仍然覺得呼吸困難，胸腔隱隱作痛，讓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對陸錚的做法置之不理。
陸錚這樣做是因為愛他嗎？
可之前白沫寒曾信誓旦旦的告訴過陶顏，世界上沒有人能因為愛他，將家族和自己的利益棄之不顧，何況達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
他媽媽趙嵐琴做不到，唐敬杞也做不到，可陸錚卻做到了。
陶顏知道陸錚這樣做是徹底得罪了佳華，劉老爺子是不會放過陸錚的，如果陸錚被抓了…
陶顏不敢在往下想了。
微博上又有了新的熱搜。
昨天陸錚悄聲無息的將證據資料提供給了警方，所以瀾海市公安局剛剛發佈消息，劉曉禾還有何然已經被刑事拘留。
「這麼快？」陶顏自言自語。
眼看事情暫時塵埃落定，他卻沒有釋然的快感。
陶顏叫了一輛擺渡車，拉著他去了陸錚在景畔莊園的家，陶顏有一種直覺，陸錚一定在那裡。
因為陸錚曾說過，那是他們的家。
陶顏爭分奪秒的來到那裡，卻發現警察已經先一步到了，警車還在門口亮著車燈。
陶顏跳下擺渡車急忙往院子裡面走，剛好看到陸錚一臉憔悴帶著銀色的手銬在兩名警察帶領下從屋裡走出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陶顏忍不住哭了。
「陸錚，你是傻嗎？」
警察見狀鬆開陸錚，「快一點，門口等你。」
「不用，現在就帶我走吧，我怕一會兒我就捨不得走了。」
陸錚啞著嗓子說完，對著陶顏笑了一下，與他擦肩而過，不過他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是煎熬。
他可能再也見不到陶顏了，等他出來也不會在國內定居了。
走上警車之前，陸錚猛地回頭看陶顏，眼淚決堤，「其實我沒有求你原諒我的意思，你也不用感謝我，因為我無法忍住自己不去找你，但我們之間總要有個了斷，所以我找了個能管住我的地方，這是我罪有應得，你真的不用為我難過，不過我這一走不知道幾年，你和唐敬杞好好過，祝你們幸福。」
陸錚走上警車，長出了一口氣。
他終於把陶顏想要的還給他了。
陶顏站在院子門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他終於發覺一個問題。
其實他也沒有完全把陸錚放下。
陸錚走了不久，陶顏也打算離開，他知道劉老爺子那頭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他要想想辦法，能讓陸錚少判幾年。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何頌提著鑰匙走了過來。
「不會吧？這麼快我哥就被帶走了？」
陶顏難過的點了點頭問，「你不會不管他吧？」
何頌聳聳肩，「管是要管的，不過我哥的事恐怕沒那麼好解決，劉家那頭恐怕也會想辦法咬死我哥，你知道的，我哥上任前公司就有一大堆爛攤子還沒徹底解決完。」
陶顏也想到了這一點。
「那我再找找別的門路。」
陶顏剛一轉身，就被何頌叫住。
「陶哥，你先別走，我哥有東西留給你。」
歌頌說完就往外走，好久才回來，手裡提著那個陸錚前天送不出去的箱子。
「我哥猜你不會收的，但他說彌補不了你被他耽誤的七年，給你一些經濟補償，希望你不要拒絕。」
「經濟補償？呵！」陶顏抱著箱子紅了眼眶，「我的七年，他真的在乎嗎？」
何頌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哥當年也是為了保護你。」
陶顏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保護我？」
何頌歎了口氣，「其實劉曉禾還挺忌憚你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所以當何然做出金虹獎的事時，他她十分慌亂。」
「那時候我年紀不大，有幸在醫院目睹了那場家庭會議，我在想你就是個沒什麼特別背景的小演員而已，她們究竟怕你什麼？」
「後來劉曉禾說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找人廢了你，這樣連你最後的靠山盛唐也會放棄你，到時候再想辦法讓你人間蒸發。」
「說真的，那是我第一次發現，人可以惡毒成那個樣子。」
「後來為了實行這個計劃，劉曉禾背著我父親利用國外生意上認識的人脈，讓非政府軍隊趁機挾持你媽媽。」
「我哥哥陸錚知道後和她們大鬧了一場，並用公司的利益作為威脅，讓劉曉禾放了你母親。」
「劉曉禾自然不同意，她恨你母親很久了，原本你母親和我父親沒有任何交集了，卻突然因為你和陸錚的緣故，讓他們再次重逢，這讓劉曉禾產生了危機感。」
「雖然劉曉禾和我那個花心的父親婚姻關係早就名存實亡了，可在這件事情上，劉曉禾就像個瘋子。」
「她甚至回家找關係也要將你和你媽媽處理掉。」
「我哥哥當時是公司名義上的總裁，但他卻握住了公司的一些重要把柄，他說服不了劉曉禾就只能一邊和劉曉禾背後的佳華對抗，一邊說服我父親何重陽。」
「我父親喜歡你媽媽，再加上公司的事情，他自然站在我哥哥這邊。」
「後來劉曉禾退了一步，承諾放了你母親，並且不傷害你，但前提是你不可以重返娛樂圈，斷了你的事業，我哥哥自然也退了一步，他保證和佳華也相安無事，但阻止你的事業，他不同意。」
「眼看事情要談崩了，劉曉禾威脅我哥哥，說他總有看不住你的時候，那時候再下手廢了你就可以的。」
「為了說服我哥哥解決這件事，最後是我父親何重陽調解的結果，他私下裡答應把公司的大權徹底交給我哥哥，一邊滿足了我哥哥想要的地位，一邊又可以利用我哥哥牽制住你和劉曉禾背後的佳華。」
「我哥哥既想護住你，又想得到公司，就同意了我父親私下的安排，換句話來說，他沒了公司，也護不住你。」
「這件事你的確是受害者，但當時的狀我哥哥只能選擇公司，來犧牲掉你的利益。」
「我說過，劉曉禾莫名的忌憚你，所以我哥哥和他們達成了保密協議，永遠瞞著你，可誰知道他怎麼就愛上你了。」
「就在前天，我哥哥還說他後悔過，後悔毀掉你最執著和珍貴的東西，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重新選擇，他可能還會選擇公司，因為沒有公司，他就護不住你。」
陶顏聽了這些，早已淚流滿面。
他一直不清楚，原來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陸錚護著他的時候，大概是把他當成哥哥，或者是情人，再或者是網上他自己的替代品，沒想到他們還有一段特別的緣分，最後鬧成這個樣子。
陶顏從一開始就把陸錚當成敵人，他們中間總是有一道越不過去的鴻溝。
現在陶顏心思很亂，他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
「何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沒什麼事的話我得先走了，找找關係，看看能不能把你哥撈出來。」
陶顏抱著箱子匆匆離開了景畔莊園，回到家的時候唐敬杞也在，他看到網上陸錚的新聞，就回來了。
看到陶顏紅腫的眼眶，唐敬杞心裡有數了。
「你哭過了？」
「嗯。」陶顏答應了一聲，「瞭解了一些事情。」
是關於七年前金虹獎的內幕嗎？唐敬杞問道。
「你知道？」陶顏十分驚訝。
他以為唐敬杞只知道是誰做的，沒想到還知道內幕。
「知道，但我其實不想讓你知道。」
唐敬杞本來還覺得人逢喜事精神爽，誰知道陸錚竟然這樣有魄力，寧願為了陶顏去坐牢。
看到新聞的時候他就慌了，他瞭解陶顏的性子，就算不和他分手，也會動搖一些的。
果然，陶顏還沒進屋就在院子裡打電話，是聯繫公司，看看什麼樣的網絡說詞才可以讓陸錚從輕處理。
以唐敬杞的性子，陸錚能做幾年牢他不是很在意，但他卻不打算幫助陶顏。
他覺得陸錚在裡面不出來，他和陶顏才能更長久。
顯然陶顏也意識到了唐敬杞的想法，所以他提都沒提。
幫助陸錚也算是和佳華作對，唐敬杞也不可能同意。
陶顏說：「我理解你當初的想法，不過我現在也知道了，他去坐牢了，我不能不管，我去想想辦法。」
就這樣，陶顏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唐敬杞一個人在樓下歎氣，他突然覺得自己輸了。
陶顏回到房間最先想到給白沫寒去電話，或許他能想想辦法幫助自己，畢竟他也是當年的受害人之一。
白沫寒正在醫院伺候住院的白家老爺子，接到電話的時候老爺子眼尖，發現了白沫寒的備註上寫著陶顏，便示意白沫寒外放。
陶顏打電話的時候就做好心裡準備了，這就是一場交易，或許他得用自己來妥協才行。
陶顏把網上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解釋了自己和陸錚之間的一些事情，這才提出自己的訴求。
他希望白沫寒能出面保陸錚，陶顏咨詢過律師，只要劉老爺子不惡意拿陸錚公司的漏洞說事，不針對陸錚，按照陸錚的錯誤，最多也就五年以下，到時候陶顏自己會出一個諒解書，可能刑期還會更短。
白沫寒懵了一下，問道：「我很好奇，你究竟喜歡陸錚多一些，還是唐家那小子多一些？」
陶顏面對這個問題沉默了。
「呵！」白沫寒笑了，「我猜你兩個都不夠喜歡。」
陶顏似乎被戳中心事，所以也沒反駁。
他被這兩個人追的太緊，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
最近他發現唐敬杞雖然很維護他，卻也不理解他，而面對陸錚，他一直在糾結過去，完全沒想過和陸錚的未來。
說白了，他或許都不夠愛。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他現在只想幫陸錚，不想看他的大好年華在牢裡度過。
「您能幫我這個忙嗎？」陶顏小心翼翼的問道。
白沫寒挑眉，「這個…」他看向白老爺子。
此刻白老爺子本來就很急了，他聽不懂陶顏喜歡誰不喜歡誰的，在他心裡恨不得陶顏男男女女多喜歡幾個才好，沒準能鼓搗出來個重孫子也說不定。
知道陶顏的事會和劉家撕破臉，但白老爺子大半個身子都要入土了，更看家族後裔，於是他點了點頭。
白沫寒都有些意外了，老爺子鬆口一切都好辦，他說道：「我可以幫你，但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吧？如果你願意，明天來醫院看看爺爺。」
陶顏沒想到會這樣順利，他剛剛激動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如果白沫寒不同意，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恐怕除了拿諒解書，也沒辦法做別的什麼了。
和白沫寒達成一致後，陶顏聯繫律師出具諒解書，他能做的就只有對當年酒後亂性進行諒解，其實說起來還是他自己先主動的。
然後就是與陸錚在一起的七年，想到這裡的時候，陶顏遲疑了一下。
這七年的諒解，他就好像真的跟自己又做了一次世紀大和解。
他釋然了，或許也真的原諒了。
「我明天要去醫院。」
陶顏說完，唐敬杞只是「嗯」了一聲，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飯。
其實唐敬杞早就預料到陶顏會為了陸錚向白家妥協，而白家肯定也會為了陶顏妥協。
陸錚已經做了大家都不願意做的事，這和把劉曉禾送進監獄不一樣，現在雙方只要保證都不去死錘對方，就能相安無事。
在劉老爺子眼裡，陸錚一定是可恨的，他把自己寵愛的小女兒送進了監獄，讓她受到輿論唾棄，但他同時也清楚打壓陸錚的後果。
這相當於得罪了很多人。
就算白家不出面，陸錚的狐朋狗友也有些斤兩。
法律是公正的，一定會給出一個正義的結果。
陶顏之所以急著聯繫白沫寒，是因為他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其他人能幫他，白沫寒和他有血緣關係，所以陶顏寧願相信。
想到這裡唐敬杞後悔了，如果他不是著急嫉妒陸錚，在陶顏回來的時候就主動提出幫忙，現在他和陶顏的關係還是會變得這樣疏離嗎？
說到底還是他對陶顏隱瞞了許多，這些在陶顏心裡或許都是隔閡吧？
也可能陶顏也清楚他與這件事沒關係，所以才沒主動提出求助？或是怕被拒絕吧？
唐敬杞越想越難過，他其實已經拒絕過陶顏一次了。
在陶顏想讓他提供證據交給警方的時候，唐敬杞找理由搪塞了過去。
陶顏一定看得明白。
唐敬杞越想越害怕。
很明顯，陶顏從回來到現在整個人都心事重重的，唐敬杞有預感，陶顏早晚可能會提出分手。
這或許早就在唐敬杞的意料之中，他知道陶顏其實沒有很喜歡他。
陶顏只是被自己追的太緊了，讓他產生了一種做選擇題的錯覺。
如果必須從身邊選擇，唐敬杞覺得自己確實比陸錚這個噩夢製造者要好一些。
也僅此而已。
可當陶顏知道噩夢製造機製造出來的不再是噩夢，他還能有幾分勝算？
第二天一大早，陶顏和唐敬杞簡單打過招呼，便開車去了醫院，白沫寒卻重新發來地址，讓陶顏直接去家裡。
白老爺子自從知道自己有孫子了，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
既然是見孫子，一定是在家裡。
這下子他也可以到處炫耀了，省著幾個老頭子一起度假時提起孫子孫女他都不好意思開口。
陶顏提著幾樣禮品按照地址來到白家的中式庭院，白沫寒已經等在門口。
「歡迎回家。」白沫寒說道。
陶顏沒經歷過這種場面，一時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難道他要叫爸爸？
可是不叫會不會顯得誠意不夠？白沫寒就不幫他撈陸錚了？
陶顏這輩子頭一次發現自己仿得了社交困難症。
白沫寒看出來了，其實他也挺尷尬的，突然多了這麼大的兒子，趕忙出口緩解這不怎麼正常的氣氛。
「你可以繼續稱呼我白先生，平時回家多看看爺爺就好。」
陶顏點頭，白沫寒一再對他退讓，他也要見好就收才行，免得被人家覺得不識抬舉。
白老爺子對陶顏很滿意，甚至還遺憾的說起他看過陶顏的電影，只可惜沒早點認出來。
陶顏在白家吃了午飯，又被白老爺子留宿一夜，陪著下棋、釣魚打高爾夫，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離開。
時間雖然短暫，但這是陶顏這麼多年第一次感受到被家人關心的溫暖。
白爺爺很慈祥。
陶顏決定處理完陸錚的事情之後，每週都去白爺爺家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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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沫寒親自去了一趟劉家，為陸錚當說客，陶顏則跑了好幾趟警察局，關於陸錚的問題他幾乎都放棄追責。
通過聯繫陸錚的律師才知道，陸錚現在的態度很淡然。
他進來前做好了二十年的準備，怎麼判決他都認了。
陶顏氣的恨不得去拘留所裡再給陸錚一花瓶，打死他算了。
他在外面處心積慮撈他，他在裡面忙著認罪。
無奈陶顏只好讓陸錚的律師幫他帶話，希望陸錚能配合一下。
陶顏的努力唐敬杞都看在眼裡。
只有唐敬杞知道，陸錚的目的達到了。
他這招釜底抽薪用的好，現在陶顏滿腦子都是陸錚。
看到陶顏急的嘴都起泡了，唐敬杞心裡不是滋味，又沒辦法勸陶顏放棄。
他覺得陶顏還喜歡陸錚，而他在陶顏心中的地位也在慢慢下滑。
小半個月過去了，陶顏作為此次案件的受害者著家屬以及受害者，終於接到了警方通知。
劉曉禾以及何然的罪證已經交給提交給檢察院，開庭時間待定，但根據陶顏的律師總結，儘管劉家各種找關係，但劉曉禾死刑的幾率還是很高，最低也是無期徒刑，據相關人士透露，劉曉禾整天在監獄裡以淚洗面。
至於何然，他不至於死刑，卻也要面對10年以上有期徒刑，再加上偷稅漏稅，可能還要從重處理，他真正意義上成了劣跡藝人，全網謾罵的男演員。
陶顏還聽說劉老爺還想護著劉曉禾，遭到家裡人的反對，怒火攻心之下中風偏癱，人已經在醫院裡了。
至於何重陽，他因為癌症晚期被下了幾次病危書，今天中午終於挺不住了，現在被拉往火葬場的路上。
陶顏覺得這才是罪有應得，派人替他送過去一個花圈，以示哀悼。
又過了一周，陸錚的案子終於開庭了，陶顏作為原告出庭，見到了陸錚。
此時的陸錚消瘦的不像樣子，剃著寸頭，還穿著件黃馬甲站在法庭正中央接受審判，自從進了拘留所，他每天幾乎都睡不著，沒有陶顏的日子太難熬了。
昔日的霸總形象不復存在，對於如此愛惜外在形象的陸錚也是一種打擊。
陶顏隱約還能看見陸錚頭上的幾處疤痕，那是自己過去用瓶子砸出來的，彷彿都變成了勝利的勳章。
陶顏看陸錚第一眼時狠狠地心疼了一下，但看他這個自暴自棄的樣子，陶顏恨不得上去掐死他。
陸錚抬眼看著陶顏，發現陶顏又是那個凶神惡煞的眼神，本能畏懼的低下頭。
他很委屈，但又仔細一想，陶顏現在很好，氣色也不錯，且沒有為自己難過的樣子，陸錚就放心了。
陶顏過的好，他就高興。
經過檢察院舉證調查，好在陸錚公司的事情並沒有牽扯進來，再加上陶顏在法庭上出具的諒解書，陸錚也主動自首，所以法庭決定從輕處理。
最後陸錚被判了兩年零六個月有期徒刑，並賠付原告陶顏70萬作為精神補償。
這對陸錚來說似乎已經很寬容了，他默默在心底裡鬆了一口氣。
兩年零六個月，陸錚已經想好了，等他出來後就出國，這輩子再也不在陶顏面前給他添堵。
陶顏就那麼看著陸錚低著頭，被押著離開了，全程都沒再多看他一眼。
這傻子難道病好了？陶顏想道。
離開檢察院以後，陶顏上了唐敬杞的車。
兩個人最近一直話不多，唐敬杞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說道：「顏顏，我們談談吧？」
「好。」陶顏也早就想談了，卻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
他們來到不遠的海邊，兩個人漫步在一起走了好久，最後是唐敬杞率先開口。
「陶顏，咱們分手吧？」
唐敬杞這幾天考慮了很多，他覺得放過陶顏或許就是放過自己。
並且由他提出來，他和陶顏都保留了一絲體面。
現在陸錚被關著，陶顏心裡總是惦記他，所以唐敬杞也決定放手，繼續回歸朋友的位置上。
在沒有陸錚的兩年半里，如果陶顏注定不喜歡他，他也沒必要再強求下去。
這幾天他看到陶顏為陸錚的事情忙前忙後，所以才沒提出來。
唐敬杞給自己洗腦，如果他提了，陶顏應該會很難過吧？所以他才等一切事情都結束才說出來，不讓陶顏分心。
陶顏聽到「分手」這兩個字，嘴唇微微顫抖了兩下，說不難過是假的。
但他自己也明白，唐敬杞很好，他不能耽誤人家。
或許沉靜一段時間，他可以真正看清自己的內心。
「好。」陶顏笑著說道，眼睛裡的淚水順勢流了下來。
唐敬杞對他的好，他其實都懂。
唐敬杞比陶顏高一些，他低著頭看陶顏，心裡十分心疼。
「哭什麼？你知道我會誤會的。」
「誤會什麼？」陶顏吸了吸鼻子。
「當然是誤會你離不開我。」
陶顏哭的更難過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經歷了太多事了。
唐敬杞曾經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安全感，可卻不是陶顏真正想要的。
「唐敬杞，其實我…我是不是不喜歡你。」
唐敬杞幫陶顏擦眼淚，擦著擦著自己也跟著哭了。
「顏顏，別說了，我都懂，我們以後還是好朋友。」
「謝謝你，老唐。」
他們在海邊做了一個擁抱，算是對這一個月的戀愛有一個了斷。
其實陶顏從沒怪過唐敬杞，只是他覺得心裡突然被陸錚撕開一個口子硬生生闖了進來，這對唐敬杞來說很不公平。
分開也好，總有一天他會想清楚的。
自從輿論事件過後，陶顏一心撲在事業上。
他復出的第一部 劇熱度很高，何然因為犯罪，他的戲份也被回向卿代替了。
陶顏又可以繼續拍戲了。
原本鬧得沸沸揚揚的金虹獎也被要求整改了，三天後就是頒獎禮。
陶顏竟然也收到了一張請柬，作為嘉賓出席，這讓他感到很意外。
回到公司做直播的時候，他新換的小助理涵涵剛好手裡拿著兩張結婚證。
「哥，這是你明天上午公益短片的道具，你看看真不真？」
陶顏接過來看了一眼，「我又沒結過婚，哪裡看得懂。」
就在陶顏把□□還給涵涵的時候，他突然有了一個壞主意。
他和陸錚三個多月沒見了，陸錚那個大傻子應該會想他吧？
於是他狡黠笑了一下，讓涵涵幫他再做兩張□□，人名改成唐敬杞。
涵涵嘴巴張成一個o型，倒也沒有多問，拿著結婚證走了。
第二天一早，陶顏早早起來收拾自己，他要把最好的狀態展示在陸錚面前。
上午10點，陶顏來到監獄探監，他坐在一個玻璃窗口等待，邊上有一個的對講機。
大約十分鐘左右，陸錚出現了。
他看到陶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陶顏會過來看他。
這時候他突然有些窘迫，如果知道陶顏過來，他一定好好收拾下自己。
雖然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在裡面住著的人每天都一個樣。
陸錚緩緩坐到窗口前面，望著陶顏，這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出現在眼前，他突然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哥哥…」
陶顏聽不見陸錚說什麼，但能從口型上看出來，他指了指一旁的對講電話，示意陸錚拿起來說。
陸錚拿起來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其實他很害怕見到陶顏，因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想，害怕自己出了監獄還忍不住去打擾陶顏平靜的生活。
眼淚決堤的時候陸錚終於組織好語言，「哥哥，你過得好嗎？」
陶顏很平靜的看著陸錚，強壓下心中的酸澀，近似乎炫耀的說道：「好，怎麼能不好呢？我現在片約不斷，還找到親生父親了，他還是個大富豪。」
陸錚笑了，抹了把眼淚，他是真心替陶顏高興。
「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我也都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
「我不擔心你。」陶顏強調著，「我就是最近有個喜事，想和你分享下。」
「什麼喜事？」陸錚迫不及待想知道，「你是又得什麼大獎了？對不對？」
陶顏搖了搖頭，笑著從褲兜裡拿出兩張結婚證擺在陸錚面前。
「我和他結婚了，算喜事吧？」
陶顏說著話故意把□廝打開，給陸錚看裡面的p的照片和文字。
唐敬杞三個字差點晃瞎陸錚的眼睛。
陸錚流著淚靜靜的看了好一會兒，他瞧見陶顏笑的那麼開心，他強忍著將歇斯底里的絕望化作了比哭還難看的強顏歡笑。
「……是…是喜事，恭喜哥哥，哥哥高興，我就高興…」
看著陸錚哭的像個淚人，卑微到骨子裡，還在對他進行各種祝福，陶顏裝不下去了。
說報復也好，故意逗弄陸錚也罷，陶顏就是想過來看看他，沒想到原本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實際上把陸錚弄哭了以後，他也沒想像的那麼有成就感。
陶顏掉了一滴眼淚，他慌忙把結婚證收起來，準備離開。
陸錚卻抓起電話用祈求的語氣和陶顏說道：「哥哥，你以後別再來看我了，好好和唐敬杞過日子，我發誓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了，真的…別再來了，我不配讓你惦記。」
陶顏沒有回答，轉身的時候眼淚卻止不住了。
或許他可以再等等陸錚，等他出來，他們一起看看未來究竟是什麼樣子。
一天後，陶顏參加了爭論已久的金虹獎的頒獎典禮。
晚會的主題是涅槃重生。
他很喜歡，但他並沒有任何作品入圍。
當主持人宣佈裴景澄獲獎最佳男主角的時候，全場沸騰，這時男主持人開口。
「有請上一屆最佳男主角獲獎者陶顏為我們新晉影帝裴景澄頒獎。」
陶顏要鼓掌的手頓住了，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金虹獎當年可是發了官博，他都被除名了。
或許是覺得陶顏沒聽見，主持人再次激動的說道。
「有請陶顏。」
這下陶顏才從座位上緩緩站起來，時隔七年，他再次登上了這個領獎台。
這樣難得一見的場面，台下的人都感動哭了。
這算是陶顏與金虹獎的正式和解，寓意著陶顏過去的輝煌沒有被抹去，金虹獎的權威性也依舊存在。
他們一同經歷了涅槃重生，又回來了。
第71章 破鏡重圓（大結局） 別出國了…
初夏, 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瀾海市北郊監獄打開一個小門，剃著寸頭的陸錚從裡面走了出來, 和獄警告別。
由於陸錚在裡面表現良好，還獲得了減刑，終於在一年零八個月後刑滿釋放。
站在監獄門口四處張望的陸錚明顯消瘦不少，眉宇間透著一股蒼涼的孤獨感。
良久，他露出一個苦笑, 眼尾泛起一絲微紅。
他感歎自己自作多情，明明這次出獄誰也沒告訴，心裡卻還是懷揣著癡心妄想。
陶顏已經結婚了, 根本不會想起他，更不會刻意打探他出獄的日期，過來看他。
想到這裡，陸錚失落的歎了口氣。
按照當初的計劃, 他出獄第二天就打算出國，如果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必須回國處理，他就再也不回來了。
煜藍在國外有一個新的項目, 他可以去那裡重新開始。
沒有陶顏的日子無疑是難熬的, 自從那天陶顏走了以後, 陸錚就再也沒見到過他。
負責犯人心理疏導的心理醫生倒是來過幾次，每次都用很同情的眼光看著陸錚。
其實陸錚自從看到陶顏的結婚證以後, 就釋然了很多，雖然深夜裡依舊還是會以淚洗面，總是悶悶不樂，可他清楚的明白要控制好自已，只有這樣陶顏才能有一個安穩的人生, 陶顏幸福了，他就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恰好經過一輛公交車到市裡，陸錚跑了幾步跳了上去。
因為他上車的站點特殊，再加上引人深思的頭型，車上的人紛紛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一幕陸錚有一點不適應，但他決定負法律責任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甚至未來，他明白自己都擺脫不了坐過牢的標籤。
好在車上人不多，他趕忙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來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市中心到站後陸錚下車，他把財產交給陶顏的時候，國內只給自已留了一處市中心的公寓，大概90幾平，左右他以後也不經常回來，夠住就可以了。
回家之前，陸錚想去超市買一些日用品，走在路上時，市中心的廣告大屏正是陶顏吃漢堡的視頻，滿滿的芝士，咬上一大口，唇齒留香的滿足感。
陸錚駐足看了那個廣告好久，心裡想著，真有那麼好吃嗎？陶顏腮幫子都吃的鼓鼓的，真想伸手上去戳一戳。
正好他旁邊就有一家陶顏代言的快餐店，他就走了進去。
陸錚點了一份陶顏同款的明星套餐，就好像和陶顏又離的更近了一些。
裡面有一份雙層牛肉芝士漢堡，一份狼牙土豆條，一隻蛋撻和一杯可樂。
他發現沒有給番茄醬，就去找服務員要，一回頭的功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背景出現在他靠窗的位置上，拿起他剛買的漢堡上去就咬了一大口。
腮幫子鼓鼓的，吃的很香。
陸錚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陶顏嗎？
陶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錚慌了，下意識對著反光的玻璃窗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形象。
就挺一言難盡的。
他更希望眼前是一個長的和陶顏差不多的人偷吃了他的漢堡，而不是真正的陶顏。
因為陶顏應該和唐敬杞在一起，過著屬於他們幸福恩愛的小日子，而不是在餐廳裡和他搶漢堡吃。
可事實就是如此，陶顏活生生的坐在那裡，化成灰他都認得。
終於陸錚做了好半天的心裡建設，才認命的回到位上。
也許是碰巧遇見而已，他不敢多想。
陶顏正舉著漢堡一邊吃一邊盯著他看。
「去，再買一份。」陶顏說道。
「嗯…好…好…」
陸錚覺得好不真實，但還是聽話的又去買了一份套餐拿了回來，小心翼翼的坐在陶顏的對面，直到他看到陶顏吃完了一整個牛肉漢堡才開口說話。
「你…你怎麼在這？」
陶顏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然後喝了一口可樂。
「天，我終於又活過來了。」
陶顏最近這幾個月一直在非洲拍戲，那裡的食物都難吃的要死，他每天忍饑挨餓，好不容易捱到殺青。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五點，陶顏飯也沒來得急吃，簡單收拾一下就去接陸錚出獄。
本來還打算給陸錚一個驚喜，他甚至做好了煽情的準備，誰知道他接導演電話的功夫，陸錚已經上了一輛公交車，陶顏趕忙跟了過去，就看到陸錚下車後跑到快餐店買漢堡吃。
他本來還打算讓陸錚回家給他做大餐的，真的太餓了，就湊合一口漢堡，好在自己代言的味道不錯。
陸錚還乖乖坐在那，像極了古代委屈巴巴的小媳婦，在等許久未見的丈夫開口訓誡。
陶顏想起上次騙陸錚自己結婚了，聽說他在裡面很難過，開始那幾天都不吃不喝，甚至還生了一場大病，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更加溫柔一點。
「我當然是來接你出獄的，誰知道你先走了。」
陶顏說著話還不忘了往陸錚嘴裡塞薯條，顯得十分親近。
陸錚機械式的嚼著嘴裡的薯條，受寵若驚的同時露出滿眼不可思議。
陶顏接他？特意來接他嗎？
陸錚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聲音，他激動的雙手在桌子底下微微顫抖，可很快就恢復了理智。
陸錚不斷告訴自己，陶顏接自己無非就是感謝自己幫了他而已，沒有別的意思，自己可千萬不要誤會，免得又鬧一場笑話，重點是惹得陶顏不高興。
「謝謝…沒想到你還特意跑一趟。」陸錚低著頭說道。
陶顏沒說話，在吃蛋撻。
陸錚小心翼翼抬頭時，他瞧見陶顏還在盯著他看，趕忙補充道：「我明天就出國了，真的，我不會打擾你的，你相信我，我說到做到。」
陶顏這才發現一個問題，他以為陸錚肯犧牲一切幫他是釜底抽薪的做法，為的就是求自己給他一次機會。
唐敬杞也這樣分析過。
可現在看陸錚的態度，陶顏發覺自己錯了，或許陸錚是真的幡然醒悟了，只是想成全他和唐敬杞而已。
那陸錚在裡面一定會更加難過吧？況且他還有病。
陶顏難以想像陸錚那時的心情，他只覺得十分心疼。
抬手便要摸一摸陸錚的臉頰以示安慰，沒想到陸錚竟然下意識躲開了。
「干…幹什麼？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陸錚努力克制自己，盡量在離開前給陶顏留下一個好一點的印象。
陶顏偏要摸，陸錚懵了。
他設想了無數種可能，突然氣憤的站起身說道：「姓唐的是不是欺負你了？我幫你揍他去。」
陶顏笑著搖了搖頭，拍了拍陸錚按在桌子上的手，示意他坐下。
「沒有，他沒欺負我。」
如果是這樣，陸錚也想不到別的原因了。
陶顏突然對他這樣溫柔，還主動和他有身體上的觸碰，讓他心裡不斷的打鼓。
上一次陶顏主動示好，還是為了騙他的視頻。
想到這裡，陸錚難過的在心裡歎了口氣，陶顏想怎麼樣他配合就是了。
不過他身上可真的沒什麼陶顏能覬覦的了。
陸錚曾在裡面反省過，就連兩個人在床上做快樂的事情，陶顏都是嫌棄他的，甚至蒙上了眼睛。
誰知陶顏下一句話竟然讓陸錚徹底茫然了。
陶顏說：「我最近要休息一個月，你要不要來我家，給我做好吃的？」
雖然陶顏表現的還是很矜持，但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在邀請陸錚到家裡來做客，打算給陸錚重新最求自己的機會，誰知陸錚好像沒聽懂，或者是覺得陶顏在故意試探他。
其實他不想和陶顏做朋友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
「我沒有時間，我機票都訂好了，我明早就走…」陸錚努力的拒絕道。
陶顏盯了陸錚一會兒，他知道陸錚剛出來，短時間根本沒來得及訂機票，也不揭穿他，故意說道：「那今天呢，今天總有時間吧？」
「今天我還要收拾行李。」
陸錚默默的把頭低下，他其實很想去，或許他還有這個會做飯的優點值得陶顏惦記呢？
可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今天好像是陶顏和唐敬杞的結婚紀念日。
結婚證上寫著呢，他記得很清楚。
他如果去了陶顏家裡，簡直是丟人現眼。
「其實你能來接我，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所以你也不用邀請我去你家裡做客，我都懂的，我真的不會打擾你了，我的病也好了，真的。」
陸錚強調著，也不敢看陶顏的眼睛，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陶顏點了點頭，站起身打算離開。
「既然這樣，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了，不過我明天一整天都在家，你要是想通了就來找我。」
「好…」
陸錚假裝淡定的目送陶顏出門，直到陶顏的徹底消失在視線裡，他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或許是為了掩飾情緒，他顫抖著雙手抓起漢堡大口咬上去邊吃邊哭，雖然坐在角落裡，但還是引來很多人的目光，他卻毫不在意。
就這樣哭著哭著，陸錚吃完了桌上的所有食物。
他明白自己是捨不得的，是嫉妒唐敬杞的，可他卻沒有資格參與陶顏的人生。
他曾經那樣對待陶顏，為了控制陶顏不惜編出讓人十分噁心的謊言，自從他想明白以後，他也沒有臉再提出讓陶顏給他機會的話。
只有徹底淡出陶顏的生命裡，才算給自己留一點點體面。
陸錚每每回憶過去，胸腔就有一種炸裂的疼痛，他痛的不能言語，緩緩趴在桌子上。
他不知道的是，陶顏其實一直沒有，而是安安靜靜的在門口盯著他。
陶顏覺得這一刻，他才算真的原諒了陸錚，他明白，陸錚是真的知道錯了，而不再是像以前那樣，打著愛的幌子糾纏、傷害、控制他。
這兩年來，陶顏想了很多，陸錚保護了他七年，這值得他感謝，同時陸錚也傷害了他七年，這種傷害是無法與七年的保護功過相抵的。
恩是恩，情是情，陶顏願意給陸錚一次機會，是看在情份上，看在他奮不顧身愛自己一場的情份上。
哭完的陸錚沒有去超市，而是一個人渾渾噩噩的走回家，密碼鎖打開門，並沒長年無人居住的霉味，反而還有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陸錚想起何頌應該會經常派人過來打掃，就打了個電話過去表示感謝，順便告訴他自己要去之前在國外安排好的項目。
電話一撥過去，何頌立馬就接起來了。
「臥槽，大哥，你不會越獄了吧？」
陸錚懶得和他貧嘴，「沒有，我減刑了。」
「好吧，好吧。」何頌也不管真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那你什麼時候回公司上班？我可頂不住了，你走了那幫老滑頭都欺負我。」
「我持有的股份不足百分之三十，回去也沒什麼用，我現在沒有資格管理公司，不過我打算去國外那個飛行基地的項目，我們提前說好的。」陸錚給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歌頌可不管這個，他真不適合管理這麼一大家公司，上面要對得起國家，下面要對得起員工和客戶，中間還要和股東們搞好關係，每天鬥智鬥勇，一睜眼就像渡劫重生。
他老爹何重陽那麼多個兒子，貌似就只有陸錚繼承了管理公司的殺伐果決，這就好像一種天賦，在陸錚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何頌覺得陸錚差不多坐了兩年牢，要是再多個幾年，公司八成都能讓他經營倒閉了。
「我把股份都給你，加上你自己的，你自己再想想別的辦法，總之你可別禍害我了，還有國外那個飛行基地，那本來就是我的夢想，你還給我好吧？」
陸錚還想拒絕，何頌突然又說道：「不對啊哥，你出國了我嫂子咋辦？多好的機會，你不要了？」
陸錚頓了一下，「什麼嫂子？」
「陶顏啊，據說人家可等你出來呢。」何頌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陸錚，「我是聽唐川嶼說的，他哥唐敬杞和陶顏走的挺近的。」
「呵！」
陸錚無奈的笑了一下，「不是近，他們都結婚了。」
「臥槽，你聽誰胡勒勒的？不會是你在裡面無聊想像的吧？你判刑那天他倆就分了，現在唐川嶼據說和他前夫復合了。」
「嫂子真的在等你啊，他就住在你景畔莊園的房子裡，我倆偶爾還能碰見，他還和我打招呼呢。」
這一瞬間，陸錚握著手機那隻手驟然用力，骨節分明的手指恨不得將手機捏碎，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結婚？那結婚證是怎麼回事？
陸錚掛掉何頌的電話，轉頭打給唐川嶼瞭解情況。
得知陶顏真的沒結婚以後，他欣喜若狂。
陶顏真的是在等他嗎？
陸錚激動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是希望陶顏能給他機會的，又害怕這一切是假的，是他自作多情。
終於經過一夜的考慮，他決定去陶顏家裡試一試。
陶顏說過一整天都在家，也許是在等他吧？
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丟人現眼，陸錚一大早就出門買菜，這樣也好說成是給陶顏做飯，出國前最後一頓，應該不算死纏爛打吧？
為了給陶顏留一個好印象，他還特意換了身新衣服，噴了點香水，在鏡子前面轉了十個圈才走出門。
做好這一切以後，陸錚大包小裹的出門了。
陶顏一直住在景畔莊園，原本是陸錚的家，密碼鎖就沒換過，陸錚在大門口將門打開，又考慮到自己是來做客的，趕忙將門又關上了，然後乖乖按起了門鈴。
陶顏坐在臥室飄窗上面看劇本，他知道今天陸錚一定會來，所以早早就起床了。
就在剛剛，他看到陸錚在門口鬼鬼祟祟折騰好半天，家裡的門鈴就響了。
陶顏被陸錚的小心謹慎給逗笑了，就不給他開，看他進不進來。
結果陸錚真的不敢進來，愁眉苦臉的坐在院子門口，想給陶顏打電話，又不敢。
重複按了幾次陶顏的電話，陸錚終於鼓起勇氣，陶顏再次聽見了熟悉的手機鈴聲，雖然才分開兩年多，但一切就好想上輩子的事。
電話被陶顏接了起來，陸錚趕忙整理了一下失落的情緒，問道：「哥哥，你不在家嗎？」
陶顏把窗戶打開，衝著樓下的陸錚喊道：「你不會自己進來？」
「哦。」
陸錚得到陶顏的許可，趕忙重新輸入指紋走進院子，就好像喝酒晚歸的丈夫，好不容易得到妻子原諒，歡天喜地的進了家門。
這時候別墅大門打開了，陶顏站在門口，與陸錚四目相對，然後伸著脖子往院子外面看。
「東西多嗎？」
「不多，我自己來就行。」
陸錚出門拿剩下的，陶顏也跟著出去幫他拿。
「這不多還不多？」
兩個人進屋，沒有陸錚想像的尷尬。
家裡只有陶顏一個人，陸錚信了陶顏根本沒結婚的事實，想一想也對，陶顏結婚了怎麼可能住在他留下的房子裡。
此時才九點多，做飯太早，陸錚又不知道和陶顏說些什麼，想著陶顏也不願意看到他在房子裡到處亂逛，就獨自拎著東西去廚房了。
陶顏也跟了過去，陸錚提著東西回頭的功夫嚇了一跳。
「你怎麼進來了？」
「當然是幫你弄啊，不然這麼多你要收拾到什麼時候？」
陶顏隨手將雞翅放進水池裡，又看了看陸錚的大包小裹的食材，「怎麼沒有鯉魚？我之前做了一個美食節目，裡面的師父做的紅燒鯉魚特別好吃，你有時間跟著學學明天做給我吃。」
「明…明天？」陸錚有些結巴，「我還有明天呢？」
一句話把陶顏逗的哭笑不得，他湊近陸錚，可陸錚卻本能的向後退。
陶顏一把將陸錚拉了回來，身體離著陸錚越來越近，陸錚緊張的嚥了下口水，上半身靠在廚房的島台上往後躲，陶顏雙手按在島台的邊沿上，踮起腳尖慢慢湊了上去。
眼看陸錚的腰彎不下去了，陶顏發出低低的笑聲，再次維持這個姿勢與陸錚四目相對。
「怎麼了？這麼怕我？」
陸錚十分窘迫，他倒不是怕陶顏，就是不太知道該怎麼和陶顏相處，陶顏才能不煩他。
其實陸錚的訴求很低，陶顏不討厭他，他就已經很高興了，至於別的，他都沒想過，更別說離陶顏這樣近了。
他把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努力的把身體站直。
「我怕你什麼？我先收拾東西了，不然趕不上做午飯了。」
時間明明還早，陶顏看到背對著自己忙碌的陸錚問道：「我騙你結婚了，你生氣了？」
陸錚愣了一下，生氣倒是沒有，委屈可不止一星半點。
他每天閒下來時想到陶顏和唐敬杞甜蜜恩愛的樣子，都會十分嫉妒又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難受極了。
「我才沒生氣，你選擇誰我都祝福你。」陸錚說著違心的話。
陶顏笑了，「好吧，你慢慢收拾，我先出去了。」
陶顏走了，陸錚舒了一口氣，他搞不清楚陶顏究竟是什麼意思，又不敢亂猜，就挺緊張的。
收拾好東西，還不到10點，陸錚走出廚房，陶顏正坐在客廳打遊戲，見他出來，衝他招手。
「櫥櫃裡的零食幫我拿過來一些。」
陸錚聽話的去取，回來的時候陶顏接過零食看他說：「在家裡穿這麼正式做什麼？去樓上換身衣服，再下來陪我打遊戲。」
「換衣服？我嗎？」陸錚再三確認，他剛剛好像聽見陶顏提到了「家」這個字眼。
這是家嗎？這現在是陶顏的家，只屬於陶顏自己。
作為客人，他真的可以隨便上樓嗎？
「不換了，我一會兒還要做飯，你自己玩吧。」
陶顏看了一下陸錚的白襯衫，「去換吧，會弄髒的。」
陸錚覺得陶顏八成是嫌他礙眼，轉身回廚房了。
「沒關係，我小心一點。」
陶顏發現陸錚很拘謹，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的，想來他那個榆木腦袋也不可能開竅了，就坦白說道：「陸錚，這兩年裡我其實想了很多，我知道你還放不下我，不然也不會過來給我做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計較了，你給我的東西我都沒動，就一直住在這個房子裡，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陸錚紅著眼眶轉身看著陶顏，他覺得自己這次應該沒有誤會，但還是不敢相信。
「哥哥，求你把話說清楚，我害怕我誤會，真的，求你了。」
陶顏無奈站起身走過去給陸錚擦了擦眼淚，語氣溫柔的說道：「陸先生，別出國了，留下來追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