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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集齊七個BUG後我被大佬們通緝了》作者:善了個哉【完結+番外】

第96章

  【你是世界之光,你是宇宙的中心,你是神明的骨血,命運的寵兒。】

  【是你,都是你】

  游戲仿佛發瘋似的在鏡子上瘋狂的誇贊有霧有,一排排黑色的字體急速的顯現,仿佛有個要炸毛的家伙在快速敲擊鍵盤,不誇仿佛就會死。

  有霧有:……

  脾氣真暴。

  我都沒炸呢,你倒是先炸起來了。

  「既然說的我這麼珍貴,那我想離開這裡,你不能拒絕我。」

  有霧有說的理所當然,大有給個杆子就立刻往上爬的得寸進尺。

  鏡子如同水面,黑色的墨水在水中飄浮。

  【游戲劇情通關後,並且達成七個BUG成就,您會獲得自由。】

  有霧有:「那我現在殺了太宰治,再重新嫁一個玩家,再殺了他,算兩個BUG嗎?」

  何等喪心病狂的發言。

  為了收集BUG你居然想通過BUG制造BUG。

  游戲似乎被有霧有嚇到了,周圍的環境每秒都在變化,有霧有突然從明亮的室內來到冷風颯颯波浪滔滔的海面上,有霧有剛倒吸一口涼氣,她又回到了今川宅的花房中,呼吸著滿室的芬芳。

  她出現在東京繁華的街頭,行人卻絲毫未察覺到她的存在。

  她出現在國務會的現場,雙方急辭辯駁,有霧有站在中間幾乎快被口水噴到。

  她出現在世界各地,中國,埃及,法國。倫敦,澳大利亞……

  最後,她又回到了這裡,有霧有眼花繚亂,總覺得自己下一秒會出現在雲朵上,整個人飄忽忽的落不到實地中。

  游戲無法正面回答有霧有的問題,它只能把有霧有晃暈了沒心思去問它問題。

  游戲:我真是個大聰明。

  有霧有:要我誇誇你嗎?

  她聽到一門之隔的客廳內,尾崎紅葉和條野采菊杠了起來,神谷小姐姐冷不丁的火上澆油,陀思從昏迷中清醒,三言兩語挑撥了NPC和玩家之間本就脆弱的鏈接。

  他還在試探在場的玩家到底是誰給了他一腳。

  但知情人都選擇性的耳聾,俄羅斯人怒氣槽快充滿了。

  太宰治躲在衛生間的門旁,小聲催促著有霧有快點出來,不然世界要被這幾個家伙摧毀了。

  「真可怕呢,從未見過尾崎小姐這麼咄咄逼人的樣子,女人真可怕……啊,不包括友夏哦。」

  「但是友夏居然能把那兩個俄羅斯人帶回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太宰治在門口自言自語,門忽然打開,借力撐在門上的太宰治一時不查和剛出門的有霧有抱了個滿懷,妻子的身上夾雜著水汽,仿佛還有淡淡的花香,可船上哪裡有花?

  有霧有抱著太宰治面色通紅:「你太重了啊混蛋!你怎麼好意思讓嬌弱的妻子抱著你?!你居然還賴在我懷裡,還不快起來!」

  這邊的動靜立即打斷了客廳的玩家們之間的風起雲湧。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有霧有和太宰治身上。

  神谷綾默默握緊了拳頭,尾崎紅葉腦海中瞬間被夫人先前「我的理想型是太宰啊」的言論占滿,沙發上的陀思目光深沉,病弱的美男子終於露出了危險的本質,果戈裡別開視線,然而心中卻給太宰治這個家伙身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危」標簽,居然敢抱殺人狂今川友夏,真是不簡單啊,橫濱的太宰治。

  條野采菊審視著所有人的心理活動,唯獨今川友夏,她此刻在想什麼,條野采菊也無法全然看透,只能察覺到……她很冷。

  大倉樺子和末廣鐵腸難得的雙雙緘默。

  「今川夫人很冷。」

  條野采菊提醒不遠處的保鏢隊長,對方立即反應過來,從衣櫃裡翻出有霧有的大衣,走上前,極其自然的伸手推開夫人的丈夫太宰治,為單薄纖瘦的夫人披上厚實的風衣。

  突然被推開的太宰治:??

  仿佛我才是多余的??

  穿著短袖短褲在全世界晃了一圈的有霧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手腳凍的冰涼,她抬頭看向保鏢隊長,溫柔道謝:「你真貼心。」

  保鏢隊長不堪誇獎似的低下了頭,聲音悶沉沉的有些不善表達。

  「是條野廳長提醒了我。」

  條野采菊?

  有霧有的目光與條野采菊虛無的「視線」在半空中對視,她又想起來在甲板上對方的邀請。

  如果玩家們都像條野采菊這麼目的明確,那也不是不行。

  她忽然有一個十分優秀的想法。

  都怪游戲,她本來不想這麼主動的。

  「直接說嗎,還是……打一頓再說呢。」

  瞧瞧都是些什麼危險發言。

  太宰治距離有霧有極近,妻子自言自語的嘟囔聲沒聽清,但那張完美的仿佛散發著熒光的臉,每一寸變化卻格外清晰,別人沒發現的細節,有霧有的神色,都被他看在眼裡。

  往日一直覆蓋在臉上的虛假面具,稍微露出了一道真實的縫隙。

  她的眼裡冒著一簇簇微小但銳利的火苗,火勢雖小,但足以燎原。

  在有霧有懵懵懂懂時,太宰治比有霧有更敏銳的發現了她想要做什麼,在游戲內從未認真過的男人此刻卻慎重的拉住往客廳走去的有霧有。

  光影在太宰治的眼底跳躍,拉扯,他比當事人還糾結,仿佛在玩一款養成游戲,一直放養的玩家突然發現養成的對像面臨重要選擇時,太宰治遲來的老父親心態占據了上風,權衡利弊。

  有霧有不解的看向他:「什麼事?」

  「很危險。」

  「啊,你指的是那些人?沒關系,我以為太宰已經很了解我才對,我不會輕易被打敗的。」

  有霧有沒多想。

  但太宰治並不單單指的是客廳這幾個人。

  而是這些人背後所代表的勢力,勢力與勢力之間也有復雜的牽扯。

  在世界的博弈之中,戰鬥反而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

  但這一輪,有霧有決定放棄戰鬥結局,她要換種方式。

  她比太宰治想像中的還要瀟灑果斷,也不知是太單純,還是太……

  太宰治松開了有霧有的手,安靜的看著有霧有走到客廳,面對所有玩家的注視,游戲的女主角今川友夏笑容和煦溫柔,抗壓能力MAX!

  全體人類大概都不是她的對手,她坦然的扔出了一顆深水/炸/彈.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觸發游戲隱藏支線:今川友夏的寶箱大亂鬥。」

  一時驚起千層浪。

  條野采菊微妙的抿唇,身側的大倉樺子瞪圓了眼,「啊啊啊,是我聽到的意思嗎?」

  游戲世界過於真實,今川友夏也人性化到令人心驚,玩家們幾乎快默認這是個神奇的異次元空間,但今川友夏突然以NPC的口吻發布任務,他們居然有點不適應。

  有種怪異的虛假和真實混雜的違和感。

  多輪游戲後的情報已經證明今川友夏作為擁有自主意識的NPC,是這個游戲次元屋獲得多方大佬垂涎的關鍵。

  當一個游戲空間能誕生出人性的意識,那麼它就不僅僅只是一款游戲。

  誰都想得到它,誰都想擁有她。

  力量因為神秘和未知而分外恐怖強大。

  太宰治依靠在門邊,歪頭注視著有霧有的背影。

  但最先提出疑問的是陀思。

  可憐的俄羅斯人進入游戲還沒體會到游戲的快樂,就慘遭後踢,清俊的臉上多出一道青紫,臉色慘白。

  他身殘志堅,手指按在沙發邊上,骨節泛白。

  「她被游戲重新奪回了自主意識嗎?」

  陀思立即看向在場的神谷綾和保鏢隊長,他們神情淡然,無動於衷,似乎完全沒聽到他們的夫人在說什麼。

  陀思微笑道:「如果我此時殺了你,你的意識會在囚籠中痛苦尖叫嗎。」

  俄羅斯人是典型的記仇民族,他可以自願挨打,因為那是計謀中的一環,只要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但被動挨打就顯得陀思很蠢,尤其他至今都不知道踢他的人是誰,但總之和今川友夏離不開關系。

  有霧有無視陀思的問題,她此時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NPC,她雙手交握,微笑的弧度堪稱完美:「今川友夏的寶箱,屬於游戲獎勵機制,完成任務的玩家可獲得寶箱帶出游戲世界使用。」

  獎勵,包括祝福和寶箱,游戲內的BUFF在現實中可通過佩戴符咒屬性加成,寶箱內的獎勵目前未知,擁有寶箱的玩家並未公開內容。

  但根據已知的情報,橫濱的中原中也,東京的伏黑惠,虎杖悠仁,都屬於受益匪淺的玩家。

  這幾乎戳到了這群玩家的敏感點。

  玩家們蠢蠢欲動,欲望和利益可以掩蓋一些不同尋常。

  尾崎紅葉凝眉:「夫人?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今川友夏毫無反應。

  「已經完全變成一個普通NPC了呢,都怪你們哦,鬧出的動靜太大,不乖乖走劇情的話,夫人也會遭受懲罰,對吧。」

  大倉樺子笑嘻嘻的猜測著。

  但到底真相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身後的太宰治詢問她:「今川友夏的寶箱大亂鬥是什麼任務?」

  有霧有默默給太宰治點個贊,不愧是她的首席馬仔,幫她控場很棒棒哦,有霧有繼續往下說道:「寶箱大亂鬥在本輪游戲中觸發,在第七輪游戲中正式施行,各位玩家的任務如下:

  請在第六輪游戲結束後征集所有參與過游戲的玩家們一同加入第七輪游戲,在固定地點探索游戲劇情,並走完個人地圖劇情後會獲得一個寶箱,寶箱可疊加,無上限,要求玩家們在第七輪游戲中將劇情進度進展到100%,全體玩家可獲得寶箱屬性加成,屬性可疊加。」

  「只能是參與過游戲的玩家嗎?」

  有霧有:「是的,新玩家進入游戲後會被游戲懲罰機制鎖定抹殺,而作為觸發隱藏支線任務的你們將會在第七輪游戲開始時每個人獲得單獨的劇情情報。」

  假的,只是因為老玩家有霧有都熟悉用起來很順手而已,但是她能說嗎,不能。

  「寶箱裡都有些什麼?」

  有霧有:「任何東西,武器,符咒,魔法物,金錢,以及任何你們能想像出來的物體。」

  玩家們:!!

  此刻就連陀思都忘記了和今川友夏的恩怨,可恥的心動了!

  沒有哪個野心家,反派人物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太宰治默默笑出聲,真誘人的誘餌。

  今川友夏很擅長如何蠱惑人心,她見多了玩家,經歷了各式各樣的暗殺,他們的性格千奇百怪,但他們的相似之處也很容易發覺。

  她意識到自己和游戲是不可分割的存在,有霧有和今川友夏之間存在從屬關系。

  只要有霧有明白這一點,那麼游戲就變得十分簡單。

  而第六輪游戲的新玩家們,他們更多會關注獎勵本身,疑點重重的今川友夏,重要性似乎也往後排了排。

  他們對今川友夏的好奇心和探索欲,甚至想要籠絡的野心,在有霧有拋出難以拒絕的利益後,頓時將目光從今川友夏本身轉移到她所能帶來的巨大寶箱身上。

  可以帶出現實的違背常理與自然的超高效武器,符咒,魔法,金錢,應有盡有,有霧有就差把經驗值掉的獎品塞他們嘴裡了。

  很現實,也很冷靜。

  畢竟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充滿利用。

  只不過有霧有率先將利益當作誘餌拋了出來而已。

  她該感謝條野采菊和那個病弱的俄羅斯人,他們讓有霧有打開了思維的局限性。

  她不僅要自己離開游戲,她還要把游戲剝一層皮再走。

  她要實驗游戲的底線在哪裡。

  凌晨時分,玩家們和NPC今川友夏商討過第七輪游戲的設定,離開客艙時,還有種虛幻的不真實感。

  從未嘗試過如此和平的通關技巧?

  論壇上的玩家們將今川友夏的戰鬥貼都頂到八千樓了。

  本以為第六輪也是一場死戰,結果中途突然熄火?

  條野采菊是最後一個人離開房間的人,他並不相信今川友夏被奪走自主意識成為普通NPC的說法。

  「今川夫人,看來你並不信任我們。」

  否則,也不會這麼離譜。

  有霧有只是單純的微笑,然而唇角的弧度在夜色的籠罩下也顯得格外神秘。

  「但獎勵是真實的,條野廳長。」

  即便你真的看透了什麼,發現了什麼,那又怎樣呢,如果想從我這裡得到獎勵,那就給我乖乖的遵從我的劇本來。

  違規的話,出局哦。


第97章

  但凡第六輪游戲多進來幾個老玩家,有霧有也不會跟喝了三斤假酒似的,把幾個新玩家掄起來騙。

  加點花生米都不至於醉成這樣。

  但辦法不在於多離譜,有用就行啊!!

  從此刻起,你們不是敵人,你們都是我最可愛的工具人!!

  在那天晚上的客廳裡,有霧有發表了任務發言後,為了加強他們的認知。

  接下來的時間,有霧有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當謊話重復了一百遍也會變成真的」。

  從最好騙的俄羅斯人開始。

  最好騙的陀思:??

  「第一次見面不太了解,但稍微聊幾句之後就已經很熟悉了呀,陀思先生一看就是那種擁有旁人不理解的理想,備受排擠和磨難,獨自一人奔向遙遠的彼方,因此付出了常人無法想像的代價!」

  果戈裡:……

  陀思,最了解你的女性出現了!!

  雖然聽起來怪怪的,但道理是這個道理沒錯。

  俊美的魔術師單手托腮,笑眯眯的看不出眼睛的顏色,仿佛已經和有霧有成為朋友似的一起在餐廳裡吃飯。

  以有霧有的話來說,那就是偶遇!

  富婆和年輕俊美的異國帥哥在餐廳偶遇的羅曼蒂克浪漫史。

  有霧有:嗯,絕不會承認那天晚上我敲門之後的計劃是什麼。

  太丟臉了,就這樣成為一個神秘的懸案吧!

  就像太宰治在游輪上犯下的命案一樣,已經成為口口相傳的,和百慕大之說並列的「游輪怪談」了。

  「只有你才會這樣評價陀思,等他來了之後,請務必再重復說一遍給他聽哦。」

  白發魔術師一臉真誠。

  有霧有笑容完美:「啊,你膽子真大,果戈裡,想好第七輪游戲如何通關了嗎?我會看在你聽話的份上,給你一份大驚喜哦。」

  果戈裡:牙白。

  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

  「陀思先生來了。」

  有霧有禮貌的向他揮手,對方在看到有霧有後,腦殼涼颼颼的。

  戴著白帽子的有霧有絲毫沒有奪人心愛之物的愧疚感,黑發青年白日裡的臉色更加白皙,漂亮的像是櫥窗裡的人偶,雙眸不笑時略有些陰郁,死魚眼更死了。

  但他一笑起來,冷靜和優雅就成為他的代名詞。

  她敏銳的觀察到他端起咖啡杯時,中指和無名指相並與其他手指分開,這個動作在游戲裡並沒有什麼用處,有霧有猜測這應該是他現實中的習慣。

  「今川夫人想和我說什麼呢?」

  有霧有:「也沒有特別想說的。」

  陀思看了眼果戈裡,突然被陀思冷不丁瞧一眼的果戈裡冒出個問號。

  不會被發現了吧?

  陀思:呵呵,你們熟的都快搭肩了。

  但陀思稍微給朋友一點面子,沒在今川友夏面前戳穿。

  「條野廳長和夫人交談也是無話可說嗎,獵犬給了夫人多少籌碼,夫人可能不了解他們的行事風格,那是崇尚自由的人的墳墓。」

  果戈裡點頭,語氣厭惡:「一群控制欲爆棚的家伙,尤其是條野采菊。」

  「回想起來,那天晚上在甲板上踢我的人是條野采菊?」

  有霧有眨了眨眼:「對不起哦,陀思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是誰踢了你,可能是游輪怪談裡的鬼魂吧,或者您去查查監控?」

  如果能查到還至於到現在都不知道?

  一向習慣於掌控全局的陀思在游戲裡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兩眼一抹黑。

  在今川友夏的領域裡,陀思還想當全能者,你在想屁吃。

  更尷尬的是他們談論的時候,被正主聽到了,當條野采菊端著餐盤從陀思身後的餐桌上起身時,空氣有一瞬間的寂靜,大概連微生物都變成啞巴的程度。

  「今日主廚做的椰奶蛋糕很不錯,夫人可以嘗嘗看。」

  一只眯眯眼,兩只眯眯眼,有霧有周圍幾乎快被眯眯眼生物包圍了。

  「多謝條野廳長的推薦,不過我今日不想吃甜食,很遺憾無法品嘗到了呢。」

  條野采菊的「視野」內完美屏蔽了果戈裡和陀思,頷首後便離去……這是連寒暄都不想了。

  有霧有頓時頭疼,其實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可能是因為有霧有拒絕了條野采菊的橄欖枝,像個全都要的海王一樣四處周旋,稍微惹怒了那個如果戈裡所說「控制欲爆棚」的男人,但因為在游戲裡又沒辦法對有霧有做什麼。

  只能遷怒其他人了。

  有霧有:幸虧沒答應他嗎?

  總覺得答應他之後,回到現實就要進入另一個不見天日的牢籠一樣。

  話說,獵犬是什麼?小動物,應該是某種組織。

  有霧有從玩家口中拼湊出一個神奇的,充滿奇異力量的世界,是與她普通的現實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有霧有更傾向於他們不在同一個位面上。

  這樣一想,有霧有頓時放心許多。

  「兩位在第七輪游戲內一定要加油哦,我會給你們准備十分豐厚的獎品,即便是新的異能種子,我也能做到。」

  異能,是從太宰治口中得知的新詞彙。

  用在這裡很有效果。

  至少能讓似乎對自己頗有微詞的陀思露出溫和優雅的笑容,仿佛摯友般的溫柔。

  「希望今川夫人說到做到。」

  有霧有:「當然。」

  好懷念惠惠和悠仁啊!!這群腹黑善謀的大人好難搞啊,只有純情DK才能治愈有霧有疲憊的心靈!!

  但是純情DK沒有,妖嬈青花魚倒是有一條。

  太宰治對於爬她的床已經越來越熟練了。

  久而久之,有霧有連踹他都懶的踹,沉默的抱著毯子窩在軟椅裡翻書看。

  「你那麼喜歡我的床,都給你。」

  太宰治在床上滾來滾去,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極其舒坦的「嗯哼」聲,直至將自己裹成一條毛毛蟲,只露出一顆黑色的腦袋,掛在床沿邊望著有霧有。

  外界隱隱約約傳進來陣陣海浪聲,橙黃色的燈光照亮復古的裝飾,軟椅裡的黑發美人,手捧褐色皮制書籍,眉眼間略顯倦怠。

  太宰治的呼吸不由得放緩,連聲音都輕緩不少。

  「偶爾沉溺在游戲中也無沒關系,今川友夏很幸福。」

  權勢地位,男人親人,財富和美貌,今川友夏人生贏家,沒什麼是她得不到的,多少人一輩子努力的方向,偏偏有霧有想要逃離。

  有霧有翻開下一頁,淡淡道:「你好像很喜歡這裡。」

  「誒,友夏原來也在關注我啊。」

  這話說的有點可憐了。

  太宰治居然有點受寵若驚,啊,糟糕,完全被精神PUA了呢。

  「只要是玩家我都在關注。」

  有霧有難得對太宰治坦誠一點,「亂步先生難道沒告訴你嗎?」

  太宰治頓時精神了,然而被子裹得太緊,他沒有辦法立刻跳出來,只能艱難的屈膝跪坐在床上,仿佛一條會走路的毛毛蟲。

  鳶色的眼睛閃爍著光亮。

  「亂步先生只告訴了社長一個人!」

  有霧有面無表情:「你混的這麼差勁嗎?」

  太宰治:「也還好吧?」

  但是沒人能讓亂步妥協,除了社長和點心!

  「第六輪游戲友夏准備怎麼結束?」

  有霧有揚起微妙的笑容:「這句話應該問你,你希望什麼樣的死法呢,太宰。」

  太宰治激動道:「在友夏身上死!!」

  「滾!!」

  有霧有抄書砸了過去!

  百分百命中率在此刻居然奇特的發揮了效用,書本直接pia上太宰治的腦門,留下一道紅印。

  門外的神谷綾聽著屋內夫人和狗男人的打情罵俏,沉默的離開了。

  尾崎紅葉在客廳擦著劍,紅發的和服美人和劍絕配。

  神谷綾站在那看她許久,忽然道:「你用過夫人的短劍嗎,那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它是夫人的幸運物,是今川家的鎮宅之寶。」

  神谷綾:「夫人洗澡時會將短劍放在茶幾上,這是一天中夫人唯一會摘下它的時候。」

  尾崎紅葉聽懂她的意思,但不理解她為什麼這麼做。

  那天晚上今川夫人的一番話,似乎並沒有在神谷綾和保鏢隊長這兩個NPC腦海中留下任何記憶。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神谷綾:「你難道不想試著殺了太宰治?你當初說過,只要成為夫人的人,即便是殺死太宰治你也會努力去做,你忘了嗎。」

  金發NPC的眼中無波無瀾。

  世界上不可能會存在第二個今川友夏,擁有自主意識的也只有有霧有,其他的NPC全部遵循設定運轉。

  那麼神谷綾的設定是什麼?

  尾崎紅葉很好奇,她並沒有立刻回答神谷綾的問題,而是問她:「你為什麼不去做?以你目前的實力,成為普通人的太宰治不是你的對手。」

  而且尾崎紅葉不太清楚目前的劇情裡,殺死太宰治是否會對任務造成影響。

  萬一太宰治已經俘獲了今川友夏的心,那她殺了他,游戲結束時,悲傷欲絕的夫人拒絕給她寶箱怎麼辦。

  神谷綾通透的眼中仿佛看透了尾崎紅葉所有不純的心思,所有接近夫人的人,又有多少是真心的呢。

  「我只是夫人的狗,怎麼敢忤逆夫人,惹她生氣。」

  「只是為了殺太宰治而惹怒夫人,不值得。」

  尾崎紅葉:……

  「抱歉,我不能幫你這個忙。」

  神谷綾:「……」

  夫人最忠誠的狗無助的嘆了口氣,方才凜冽的殺意頓時消失,仿佛只是發泄情緒般,轉瞬即逝。

  「沒事了,我會祝福夫人和先生的。」

  神谷綾催眠自己,轉身離開。

  目睹變化的尾崎紅葉:這個NPC會不會壞掉了?


第98章

  太宰治肯定是要死的,畢竟只有丈夫玩家的死亡,有霧有才能結束第六輪游戲,然後靜靜的等待第七輪游戲的到來。

  但她不能將這個情報表露出來,這群聰慧如妖怪的玩家們會迅速從這個信息中推演出不得了的真相。

  她對丈夫玩家的執著和在意,也逐漸被偽裝成無所謂,怎麼樣都可以的妻子形像。

  仿佛惹怒了游戲所以被奪走了自主意識,連對丈夫的主線任務也被摧毀了一樣。

  但這種事也就只能騙騙新玩家,她是騙不到太宰治的。

  以太宰治這個狗男人的說法就是——「老熟人之間,一些不必要的偽裝和試探可以省略了嘛。」

  有霧有確實也懶得應付他,便默認了。

  但是太宰治可怕的推測,譬如「友夏終於找到突破這個世界的節點了嗎?」,那般認真又平和的詢問的態度,給人一種他們是可以共同患難的夫妻一樣。

  有霧有:「太宰不要總是關注這種問題哦,我會誤會你也和其他人一樣,對今川友夏有種不可告人的野心目的。」

  「為了我們之間難得的和諧,太宰,你還是閉嘴吧,好好享受剩下的時間,我會為你安排一個不會很痛苦的死法。」

  太宰治踊躍發言:「我可以選擇自殺方式嗎!!」

  有霧有無情打破了太宰治的幻想:「不行哦,自殺不行。」

  太宰治不知從哪翻出來一本自殺手冊,期待的塞進有霧有的手中,「那請務必在書冊上尋找一個清爽有朝氣的死法!!另外,99%我在現實中都嘗試過了!剩下的因為環境不允許所以沒辦法實行,如果是友夏的話,一定會做好!」

  不論怎樣都死不掉,但是在游戲裡卻能擁有超凡的死亡體驗!!

  雖然前兩次死的有點潦草,但不妨礙太宰治仿佛嗑藥般上癮。

  死亡體驗機:……

  有霧有:……

  從未見過如此配合的玩家!!

  有霧有遲疑的翻開自殺手冊,下一秒就被滿屏的馬賽克糊了一臉。

  草!

  「你的思想太血腥了!!」

  有霧有把自殺手冊扔給太宰治,並且把他推出了房門。

  要命,太宰治在屋子裡,有霧有連做計劃書的時間都沒有了!!

  她要想想下輪游戲怎麼充分利用她的工具人們!最好能把游戲榨的一滴都不剩!

  游戲:你禮貌嗎!!

  有霧有:鯊你不需要禮貌!!

  游戲被叛逆女兒氣到下了整整一夜的雨,仿佛是老父親絕望時流下的眼淚。

  為太平洋貢獻了一點泥水。

  本輪游戲因為重要女主角今川友夏的罷工和突發奇想,陷入了死角之中,她完全放置所謂目標和任務,對劇情視若無睹,甚至協助玩家躲避第六輪的劇情。

  有霧有天天邀請玩家們一起欣賞海洋生物的美麗,和大海的雄偉廣闊。

  讓沉迷陰謀野心的玩家們在游戲裡見證大自然的美好和生機。

  現實中沉迷野心,游戲裡沉迷游戲的陀思,今天又多愛這個世界一分,呼吸著這個世界普通的空氣,如此美好的普通日常,陀思的神經不由自主的松懈下來。

  好想要,好想擁有。

  陀思的雙手緊緊握著欄杆,似乎要在這輪游戲最後的時間裡將這個世界的美景全部收入眼中。

  那飢渴的期待的又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的有霧有都同情了。

  這小哥現實裡是有多慘啊。

  條野采菊三人組在甲板上曬太陽,末廣鐵腸穿著潛水衣,一猛子扎進了海裡,大倉樺子拿著照相機興奮的跑過來問有霧有:「我可以把照片帶回現實去嗎?!」

  照片上一頭巨齒鯊齜牙咧嘴衝著鏡頭,牙齒上血色的肉絲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有霧有:她到底是在哪拍的啊。

  這群玩家旅游也這麼猛的嗎?

  「當然可以。」

  「夫人最棒了!!」

  有霧有:我真是個善良的NPC,還讓他們有時間旅個游看看海豚和鯨魚。

  條野采菊仍舊沒有放棄,但在游戲內,今川友夏的領域內,很多事他也很有局限性,條野遞給有霧有一張名片。

  如當初的亂步先生一樣承諾有霧有:「離開游戲可以聯系我,不論什麼時候都可以。」

  條野采菊纖長的睫毛下是被日光浸染的深邃縫隙,投下濃密的剪影,一向笑眯眯的男人似乎睜開了雙眼,但又因為更深的笑容,有霧有未看清他眼睛的顏色。

  「其他玩家應該和夫人提到過我們,在詆毀吧,但是沒關系,我們坐上這個位子的同時就有不被理解的准備。」

  「偶爾相信一下政府機關,公務員有時候也很可靠的哦。」

  還蠻誠心的。

  有霧有收下了名片,雖然她不覺得回到現實後,會有什麼難搞的事需要聯系他們,在不在同一個世界都難說呢。

  但是有霧有還是禮貌性的道謝,其他的會暴露自己的話,有霧有一個字也未透露。

  畢竟她只是一個被局限在游戲裡,對現實一竅不通的單純NPC呢。

  條野采菊:夫人嘴巴真緊。

  而有霧有的這一系列變化和操作,游戲並未阻止她。

  它仿佛死了一樣沉寂在這個世界的背後。

  但它不說話,不代表它什麼都不做。

  游戲不得不加大力度的鞭策玩家們盡快活動起來。

  在有霧有帶著玩家們盡情享受著第六輪游戲最後的時光時,游戲悄無聲息的開始了它的劇情任務,且都趁著有霧有不在的時候。

  【請玩家條野采菊調查今川友夏的第五任丈夫中原中也的死因。】

  【請玩家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亞諾夫斯基完成刺殺今川友夏五次任務,目前完成進度1/5】

  【請玩家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解開今川友夏和你的摯友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請玩家尾崎紅葉盡快攻略今川友夏,目前好感度為31】

  這一日,所有玩家都收到了來自游戲的劇情提示。

  但玩家們卻興致缺缺。

  條野采菊:沒有意義的任務。

  果戈裡:哈哈哈——哈哈哈——達咩,和今川友夏那個可怕的殺人狂對戰達咩!!

  腦殼涼颼颼的陀思:至今還沒找到合心意的帽子。

  尾崎紅葉:我放棄和太宰治成為情敵,謝謝。

  從未想過居然遇到如此毫無上進心的玩家的游戲: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差勁的玩家!!

  不玩游戲那你們進游戲干什麼!

  眾人:因為今川友夏!

  而且今川友夏能給他們更動心的利益!相比起來,摳摳搜搜的游戲就顯得很小氣。

  游戲:……

  有霧有自然不知道游戲背著她干了這種好事,畢竟其他玩家們見到她時還跟往常一樣。

  直至某天有霧有和太宰治一起瞎掰抬杠時,奇怪的游戲提示忽然當著有霧有的面上線了。

  【請玩家太宰治完成任務:獲得您的妻子今川友夏的初吻。】

  垂死病中驚坐起!初吻!!

  太宰治看有霧有眼神都不對勁了,有霧有眼疾手快的拿起手銬將太宰治拷在桌角,表情冷酷:「收起你的想法,不想被割掉舌頭就給我裝瞎子!」

  太宰治被有霧有風一樣的速度震驚了。

  「唔……友夏哪來的手銬,居然這麼熟練嗎,不對,重點是居然是初吻嗎?哇……」

  有霧有惱羞成怒,一巴掌揮散空氣中放大的黑色游戲提示字體,但是接二連三的任務瘋狂彈跳出來。

  但與其說是任務,不過說是有霧有的大型凌遲現場。

  游戲它瘋了!宛如一個被羞辱的普信男在瘋狂反擊。

  【請玩家太宰治完成任務:請為您的妻子親手制作75D尺碼的內衣。】

  太宰治瞳孔地震,視線不經意間往下撇了撇:……

  有霧有:……

  啊啊啊!!

  有霧有腦海裡似乎有根線斷了,下意思一巴掌扇了過去。

  太宰治臉上立刻出現小小的巴掌印。

  【請玩家太宰治完成任務:請取悅您的妻子今川友夏,今夜哄她入眠。】

  【請玩家太宰治完成任務:……】

  太宰治看不到了,他瞎了,在可怕的75D之後,喪心病狂的游戲催生下的一個原地爆炸有霧有,直接拿起一卷繃帶將太宰治的嘴巴和眼睛全部纏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徘徊,情緒混亂到一點就炸。

  「等等!如果太宰治被針對的話,那麼其他玩家呢?」

  「可惡,我總不能過去問他們吧,畢竟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有做任務的樣子。」

  可憐的太宰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稍微眼神犯規一下,就被凶殘的妻子捆在桌角,黑色的短發凌亂。

  「唔唔唔——」

  有霧有沒什麼誠意的向太宰治道歉:「抱歉哦,太宰,稍微遷怒了你。」

  「但是如果你敢把眼神放到不該放的地方的話,殺了你哦。」

  有霧有微笑的冒出了殺意。

  太宰治安靜了,又乖又美。

  雖然死亡是很美好的一件事,但因為這種事被殺,實在是太不清爽了!畢竟他什麼便宜都沒占到!很虧!

  當夜,在控制台監控海洋天氣變化的副船長盯著數據增幅,神色逐漸變的異常嚴肅,他立刻撥通船長的電話。

  「船長!起浪了!」

  海上起浪並不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幾百裡外的小浪花,到達游輪時很有可能會成長為高大數十米的巨浪。

  保鏢隊長第一時間從控制室得到消息,和神谷綾商議一番後,決定向夫人彙報是否動用今川家的權限。

  如果巨浪成長為無法避開的高度,夫人可以率先通過救生艇離開游輪。

  房門沒鎖,裡面隱約傳來夫人的聲音,神谷綾一邊說話一邊開門。

  「夫人,控制台那邊傳來消息,西南方面有一個……浪……浪花……」

  神谷綾呆愣的盯著屋子裡的一切,衣衫不整被拷在桌角的太宰治,眼睛和嘴巴全部被蒙住,夫人穿著純白色的棉裙,站在太宰治面前居高臨下似乎在和他說些什麼。

  聽到開門的聲音,有霧有下意識側首望去。

  金發NPC似乎世界崩塌,無意識的呢喃著:「夫人居然是S……」

  耳朵很靈敏的有霧有臉色一黑:「神谷,你誤會了。」

  太宰治逢亂插一腳,「嗚嗚嗚唔唔——」

  神谷綾氣息不穩,她身後的保鏢隊長忽然按住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傳來:「冷靜,神谷。」

  啊啊啊,無法冷靜!!

  夫人你不是說要殺夫的嗎!!為什麼就好上了啊!!

  夫人你騙我!!

  「稍微發生了點意外,但還在可控範圍之內,神谷,你有什麼事要說?」

  神谷綾立即乖順的低下了頭:「西南方向起浪了,副船長分析可能會成長為二十米高的浪花,我們在游輪上擁有優先撤離權,萬一事態嚴重,夫人需要帶哪些人一同離開?」

  內心的悲傷逆流成河,神谷綾卻不敢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稍微習慣後,也不覺得太難過。

  畢竟,就算是丈夫,也總會死的嘛。

  神谷想,她需要委婉的提醒一下夫人。

  有霧有讓保鏢隊長為太宰治解綁,她換了套衣服准備去船長室詢問一下情況,神谷綾跟在她身後。

  漆黑的海面上一陣陣海風,卷起有霧有漆黑如綢緞的長發,她眯起眼睛看向黑藍色的海上,此時還完全看不出什麼。

  是你搞的鬼吧,游戲。

  游戲沉默著沒有回應。

  但有霧有不明白,如果游戲真的想針對自己,它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它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有霧有消失到連串數據都不剩。

  「你不會愛上我了吧,別吖,我對人外真的不感興趣。」

  有霧有嘟囔著。

  游戲:……

  累了,倦了,好想死機。


第99章

  客艙內所有的客人都被通知到,西南方向有朵浪即將在一個小時後到達游輪的航線。

  船長告訴諸位:「我們無法去賭它的高度,船上的客人們一旦死亡,整個日本,乃至半個地球的經濟和政治都會受到影響,時間已經不夠了,我們只能選擇從救生艇離開。」

  客艙的走廊裡,擠滿了趕往甲板上的客人,游輪的警衛會安排客人陸續的登上救生艇,一個小時的時間不多不少,應該能將客人們撤離。

  但前提是期間不發生任何意外。

  可能嗎?

  有霧有從船長室出來,在擁擠的走廊裡艱難的前進著,生命危難之際,就算是NPC也不會遵循「富豪優先」的潛規則。

  有霧有被推到牆角,盯著仿佛鯡魚罐頭似的走廊,無語。

  今川友夏的超能力只對玩家有效果這個設定實在是槽多無口!

  面對NPC,有霧有完全是柔弱的女孩子!連人群都擠不出去!

  但是,神谷綾卻能,她作為NPC的天花板輕而易舉的來到有霧有身邊,將夫人護在自己懷裡,帶著她在人群裡移動。

  「神谷,我們去通知條野廳長和尼古萊他們。」

  神谷綾應和了聲,沉默片刻,在嘈雜的人堆裡她的聲音在有霧有耳旁響起。

  「那太宰先生呢?」

  有霧有:「自然也和我們一起。」

  神谷綾深呼吸,「夫人,這是解決太宰先生最好的機會,死於海難,就算是條野廳長他也無法查到什麼,我會安排,讓太宰先生務必是意外。」

  終於說出來了,但又怕夫人會覺得她心狠手辣,神谷綾為難的皺起了眉頭,十分無辜的語氣:「我有在認真的遵循夫人當初的命令,太宰先生完全配不上夫人,夫人應該不會喜歡那種坐過牢的男人吧。

  不過,喜歡也沒關系,只要是夫人的意願,就算是再微不足道的人,我也會愛屋及烏的。」

  有霧有:??

  茶裡茶氣的神谷小姐姐。

  順便還貶低了一波太宰治,真該讓那個狗男人聽聽NPC的肺腑之言。

  不過——

  「你那天真的沒有聽到我和他們的交談嗎?」

  神谷綾困惑的搖頭,「夫人指的是哪天?」

  「陀思先生被踹的那天。」

  「抱歉,夫人,我完全忘記了。」

  神谷綾自覺失職:「我錯過了什麼重要的消息嗎?」

  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有霧有笑道:「沒有,什麼都沒有,神谷,按我說的去做,我改變了想法,我忽然覺得太宰治其實是個很優秀的丈夫,比起殺了他,我更想和他共度余生。」

  畢竟除了殺死今川友夏可以通關之外,攻略今川友夏也可以通關。

  有霧有這話完全是說給游戲聽的,她想看看游戲還能做出些什麼好事來,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句話給神谷綾的打擊如此之大。

  她忽然抱住有霧有,整個人仿佛脫了水的魚般往下墜,連帶著有霧有也不得不跟隨她一起跌在地上,神谷綾跪在有霧有面前,全身發抖,語氣哽咽。

  「夫人,不要,你不能愛上太宰先生。」

  有霧有盯著她:「為什麼?」

  「因為,因為……」

  有霧有以為神谷綾會說出什麼設定之類的話,但是金發NPC涕淚橫流,濕潤的眼眸倒映著有霧有的影子。

  她聲嘶力竭的吶喊:「那個狗男人根本配不上夫人!!就算夫人要愛上一個男的,至少也要是夏油先生那種級別的吧!

  太宰治前科累累還吃軟飯!在我心中,任何人都配不上您……神明就該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神谷綾的眼淚一滴一滴往下墜,一直以來的壓抑此刻難耐的爆發了出來,洶湧的情感夾雜著恐懼,恐懼夫人因此會厭惡她。

  但嫉恨壓垮了恐懼,那群狗男人就像是肮髒的水蛭一樣趴在美貌的夫人身上吸血,明明夫人已經很艱難了。

  這樣還不夠,連夫人柔軟嬌美的身體和神聖的靈魂也想要貪婪的擁有嗎?

  「神谷……」

  你這是被今川友夏蠱到了吧?!

  就算是下屬,但你這樣誇贊,我壓力也很大啊,莫名其妙背上了偶像包袱什麼的。

  神谷綾的哭訴和眼淚讓有霧有見識到了雖然作為NPC但也有人性的一面,她濕熱的呼吸,痛苦又恐懼的眼神,她將自己奉若神明。

  很怪異,很不適應,作為NPC她不該擁有如此濃烈的情感,為什麼?

  按照設定,她本該是丈夫的情人,因為有霧有強行變更了她的設定,讓她成為自己的秘書,連帶著性格設定也變了嗎?

  有霧有雖然將自己跳脫出游戲之外,但是看待其他NPC,還在游戲和設定的框架之中。

  所以有霧有除了苦惱之外,倒也沒別的接受不良的情緒。

  「人們都在趕去甲板,神谷也先過去吧。」

  神谷綾恐懼的在有霧有的懷中蹭著,仿佛一條金毛犬,極力的想通過觸摸來獲取安全感。

  有霧有有一搭沒一搭的順著她的頭發,安撫她,「既然神谷無法認同我的決定,沒關系,讓保鏢隊長過來吧,你先上救生艇。」

  我被拋棄了嗎?神谷綾哭的更大聲。

  「我會聽話的……」

  「如果聽話,那就先去救生艇,我隨後就來。」

  保鏢隊長趕過來和神谷綾交接工作,一個個的NPC在人群裡十分敏捷,有霧有看的羨慕極了。

  保鏢隊長不像神谷敏感又嘮叨,他沉默的將有霧有抱起來坐在他的臂彎中,瞬間視野拔高兩倍。

  ……不愧是退伍特種兵嗎?

  力氣好大!!

  「夫人想先去哪?」

  有霧有:「回第三層。」

  但回去的路上並不順利,在他們走到第二層到第三層之間的樓梯時,一伙黑衣殺手忽然前後夾擊,他們手持冰冷的刀劍,黑色的西裝,锃亮的黑皮鞋,握刀的姿勢卻像極了日本武士,他們的表情相同,皆是仿佛刀刻斧鑿般的冷酷。

  玩家?

  這種時候居然還有漏網之魚,真意外。

  她被保鏢隊長放了下來,赤手空拳上前和那群殺手交戰。

  狹窄的樓梯通道,刀劍在牆壁上劃過深深的銳利的痕跡,保鏢團的其他人也根據定位趕了過來,一場混戰就此開始。

  黑衣殺手的目標是有霧有,有霧有被一圈無形的空間保護著,這道保護罩來自於NPC保鏢們。

  如果是玩家的話,有霧有也可以成為戰鬥的一份子,自從這一輪游戲第一次大逃殺模式結束後,她的身上始終掛著針對玩家的BUFF,但是……

  「他們不是玩家。」

  這群黑衣殺手身上散發著非人的氣息,和人性意味很濃的NPC們不同。

  有霧有皺眉,怎麼回事?

  黑衣殺手似乎無窮無盡,打倒了一批,又會有另一批補充。

  這樣可不行,她忠誠的保鏢隊長難得刷新回來,總不能讓人再回復活點吧。

  有霧有直接掏槍擊斃了她前方的幾個殺手,開出一條短暫的小通道,整個人敏捷的竄了過去。

  「夫人!你不能一個人行動!」

  保鏢隊長試圖要抓住有霧有,但有霧有已經上了樓。

  樓梯間的黑衣殺手們檢測到有霧有的離開,也跟隨她的腳步離開,如同一群沒有智慧,只知道追人的機器。

  有霧有一邊往前走一邊開槍,直至用光了槍裡的子彈,一盒金色的子彈盒突兀的刷新在有霧有的腳旁。

  看到這裡,饒是有霧有,也不免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游戲怕不是有大病??

  有霧有立即蹲下身將子彈拾起來,裝載上膛,可是哪怕有源源不斷的子彈,黑衣殺手也是殺不盡的,這一波有霧有真的完全不懂游戲的目的。

  「太煩了,簡直就跟討人厭的蟲子一樣。」

  有霧有厭惡的呢喃著,用槍柄擊碎了船窗,鹹鹹的海風狂亂的灌進來,有霧有扒開玻璃塊,整個人穿過船窗,視野內,黑藍色的海洋如同一頭蟄伏的黑暗巨獸,只是看一眼,極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夫人!」

  保鏢隊長從第二層趕了上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作勢要跳船的夫人。

  有霧有:「我真的很想知道,游戲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保護我。」

  夜色將她吞噬,凌冽的風穿過她的身體,直刺骨髓,有霧有並不害怕死亡,她也並不是第一次體驗。

  當初在馬戲團被五條悟那個狗比拉著下墜的時候,有瞬間是真的怕。

  但五條悟也只是嚇嚇她,半空中調轉了位置,他以自己為肉墊,承受了最大的衝擊力。

  但這次只有有霧有一個人。

  在短暫的衝擊痛之後,海水瞬間包裹住她,無數海水漩渦結成的觸手纏上她的身體,試圖拉著她往下墜,耳旁咕嚕咕嚕的水聲,黑色的長發海藻似的長在她的身上。

  有霧有費力的向身後望去,一個個黑衣殺手下餃子似的跳了下來,拼命的朝著有霧有的方向游去。

  有霧有漂浮在海裡,盡量放緩呼吸,從腿上抽出一把短刀。

  而與此同時,船上的玩家們同一時間集體收到了一則游戲任務。

  【請玩家們協助今川友夏殺死游戲清道夫,倒計時10分鐘。】

  第一個發現海裡不對勁的是條野采菊,他從嘈雜的空氣中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殺意和微弱的聲音。

  五感異常靈敏的他,能聽到常人聽不到的細節,在游戲發布任務之前,就循聲來到了東側的船舷旁,虛無的視線盯著滔滔的海面。

  陀思出現在他身後,失去了心愛的帽子,陀思已經不再是原版的陀思了,他情願被冷風吹腦殼,也不想勉強自己戴不合心意的帽子。

  「你也發現了?」

  船邊白色的燈光下,陀思突然笑道:「游戲與她是兩個意志,很有趣,不是嗎。」

  「她此刻就在海裡,一群黑衣殺手圍著她,事先說明,那群殺手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如此龐大的勢力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活動,追其根源,很容易猜出來。」

  「聽說她可以死而復生,就像其他NPC一樣,要一起觀望看看嗎,條野君。」

  條野采菊微微側首,光影落在他笑眯眯的臉上,仿佛一張永不褪下的面具。

  「我聽到你的心音了哦,俄羅斯人,你的目的昭然若揭……但你成功了。」

  條野采菊脫下外套和鞋子,論身體素質,獵犬裡的每一位成員都能吊打俄羅斯人,條野采菊更是其中之最,他修長的身體仿佛一條白色的銀魚一躍而下,連跳水運動員都自嘆不如的優美程度。

  陀思垂眸,十分可惜道:「你該慶幸我不能下海,能得到今川友夏的信任,這是個絕好的機會,白讓給你了,獵狗。」

  他的聲音被風吹散,誰也聽不到。

  緊接著是第三層和保鏢隊長彙合的太宰治。

  當他看到只有保鏢隊長一個人時,便意識到了向來大膽的妻子可能面臨著危險的境地。

  她可什麼事都能干出來。

  「游輪很高,從第三層往下跳,無異於從三層樓墜樓,她一定受傷了,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太宰治一邊脫掉累贅的外套,一邊站在船舷邊,風鼓起他白色的襯衫,黑發青年回頭時,看向保鏢隊長的眼神冷漠異常。

  保鏢隊長黑色的墨鏡下兩行熱淚不停的流,他如同一顆松樹死板的站在船上,聲音卻破碎痛苦至極。

  「夫人,夫人命令我不准跟著她,她需要實驗一件事,我不能阻止她,我不能拖累她。」

  保鏢隊長扭曲了面容,「但是你們可以,你們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太宰先生,請你幫幫夫人。」

  「這種事情……」

  太宰治盯著漆黑的海面,纖瘦的女人在海水裡仿佛無助的小鵪鶉。

  「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有霧有尚且會點游泳小技巧,但畢竟這是大海,不是游泳館裡溫柔的水,一想到腳底就是海底兩萬裡,有霧有頓時就頭皮發麻。

  尤其一個個黑衣殺手下餃子似的游過來,有霧有殺了兩只之後很快就沒力氣了。

  她浮浮沉沉,口鼻在水線中上下,在她快要脫力墜入海底時,身後一具身體貼上她的後背,手臂勒住她的腰,條野采菊的聲音擦著她的耳朵,夾雜著森冷的水汽。

  「抱著我,不然我不保證不會把你丟下去。」

  有霧有:……

  「你怎麼知道我在水裡?」

  條野采菊反手殺了一個清道夫,血色融入海裡,再也看不見。

  「我聽到的。」

  「那你聽覺可真敏銳。」

  有霧有雙手抱著他的脖子,條野采菊得以空出兩只手來對付清道夫。

  潮濕的兩具身體在水中纏在一起,有霧有內心毫無綺思,皺著眉觀察這群清道夫,但條野采菊有沒有只有他自己知道。

  「誒,太宰?!」

  有霧有在海面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腦袋,血水濺上他俊秀的臉,他的周圍一片血色,黑夜也無法掩蓋得住那濃烈的血腥味。

  簡直就是個行走的人型殺器,強行在水裡開出一條安全通道。

  太宰治和有霧有打個招呼。

  「雖然當偵探也很有意思,但我最拿手的果然還是老本行。」

  太宰治濃稠的視線盯著有霧有和條野采菊,比夜還深邃,「但是,我們是不是該換個位置?比如說……」

  太宰治指了指條野采菊:「你來殺魚,我來抱我老婆,對吧,獵狗。」

  條野采菊扯了扯唇角:「先來後到。」

  「感情裡有先來後到,但是婚姻道德准則裡沒有,雖然是游戲,但也要遵守設定哦,條野。」

  條野采菊:……

  一分鐘後,兩人調換了位置,條野采菊殺清道夫,太宰治抱著有霧有。

  有霧有:「……」

  「你好幼稚。」

  太宰治無辜道:「我可是在為友夏著想,離的那麼遠,根本無法交流情報,你很想知道吧,在你跳海之後,游戲的應對措施是什麼。」

  有霧有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它果然聯系你們了?」

  太宰治:「對,它讓我們協助你解決清道夫。」


第100章

  在前幾輪游戲中,有霧有就隱約感覺到游戲的兩極分化,而這種現像在第六輪游戲裡更加明顯。

  「它」更強了,也成長了,從「它」居然能具現化出一批接著一批的清道夫就能看出來,前幾輪清道夫只能維護游戲邊界的平衡,他們並不能靠近有霧有。

  是什麼促使他們擺脫「設定」的約束,來到有霧有的身邊?

  有霧有大概猜到了。

  但她還需要驗證一下。

  有霧有被太宰治推上了救生艇,便折身返回海裡解決剩下的清道夫,可關鍵問題沒解決,清道夫會無窮無盡的刷新出來。

  有霧有點了點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嗯,金錢可以使進了水的藍牙耳機依舊能正常使用!

  「保鏢隊長,過來接我一下。」

  「是,夫人。」

  保鏢隊長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來到有霧有的所在地,將她接上了游輪,厚實的毛毯蓋住她冰冷潮濕的身體,有霧有的手裡被塞了一只熱水袋。

  「夫人,回第三層換衣服嗎?距離巨浪來襲還有一段時間,我們來得及的。」

  陷入思考中的有霧有並未發覺到保鏢隊長語氣中的沙啞和壓抑,他一貫是最聽話最沉默辦事最有效率的馬仔。

  「我想先去找尼古萊。」

  果戈裡很好找,他和陀思就在甲板上,在一眾恐懼的NCP人群裡,這兩個淡定的玩家實在扎眼的很。

  有霧有跑到他們身邊,抓起尼古萊的手就往客艙裡跑,期間甚至還撞到了陀思的肩膀。

  果戈裡仿佛一個被迫私奔的大小姐,在陀思家長似笑非笑的注視下離他遠去,果戈裡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的艱難。

  我難,我太難了。

  陀思你千萬不要誤會我背叛了你,雖然一開始是這麼想的……但畢竟並沒有付諸行動!

  「今川小姐,就算想殺我,也不必這麼委婉。」

  「回到現實後我一定非死即殘。」

  有霧有在第一層就近找個了房間推門進去,鎖門,開燈,在明亮的燈光下,果戈裡這才發現有霧有全身濕淋淋的,仿佛剛從深海裡爬出來,全身冒寒氣。

  她的臉頰蒼白,幽深的眼瞳猶如兩塊熠熠發亮的焦糖。

  她熱情的抓住果戈裡的手,深情的眼神猶如悲劇色彩下的朱麗葉絕望的最後凝視。

  白發的魔術師那顆向往自由的心因此狠狠顫了顫,那一刻仿佛和今川友夏的靈魂共振,甚至能超然體會到她此刻的情感。

  瞬間升華了!

  果戈裡妥協似的軟下了語氣,「真犯規哦,今川小姐居然用美人計,實在是太……」

  有霧有:「殺了我吧。」

  果戈裡剩下的話被剪子剪短,噎在喉嚨裡。

  「我思前想後,只有你最適合,游戲也一定選中了你來殺了我,對吧。」

  有霧有篤定的說著,卻見果戈裡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僵硬石化。

  有霧有不愉快的皺眉:「尼古萊,我很趕時間哦,要麼殺了我,或是我殺了你。這一次,可沒上次那麼幸運可以逃過去了,你選吧。」

  果戈裡神思恍惚,「我有的選嗎?」

  惡魔溫柔的微笑:「我這不是給你兩個選項了嘛,我很開明吧,但是時間不多了,倒計時三秒鐘,3……」

  果戈裡:「……」

  俊秀的魔術師委屈的幾乎想原地退游。

  但是這個糟糕的游戲根本沒有玩家退游鍵!!

  「我會為今川小姐選擇一個溫柔的死法。」

  「2……1……」

  幾乎是倒計時結束,果戈裡便出手了,一擊斃命,痛苦很短暫。

  有霧有睜大眼睛仰視著果戈裡,他狹長的金瞳墜入溫柔的星星點點的碎光,他苦惱的望著她,血色的痕跡噴濺上他的下巴,一滴一滴緩慢的往下落。

  有霧有捂著快要斷裂的脖子,倒在果戈裡懷裡,他也很貼心的抱著她沒把她丟在地上。

  比起夢想遠大的陀思,果戈裡其實只是很容易滿足的普通人(?)。

  「今川小姐,你身上的謎題太多了,饒是我也有點束手無策。」

  「但是,殺掉向往自由的你,讓我這個無比正常的人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罪惡感。」

  果戈裡自言自語,懷裡的有霧有已經逐漸冰冷,血蹭的他滿身都是,或許她會復活,但在果戈裡眼中,他確實殺了她。

  死亡是最不會騙人的東西。

  門被強行撬開,客艙外冰冷的夜色裡,保鏢隊長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從果戈裡手中接過有霧有。

  「她真的會復活嗎?我可以看看嗎?」

  保鏢隊長冷漠道:「非常感謝尼古萊先生對夫人的貢獻,但是到此為止了,請尼古萊前往甲板避難,巨浪快要來了。」

  保鏢隊長公事公辦的說完後,連多余的一句敷衍也懶得繼續,抱著有霧有回到第三層他們的房間裡。

  神谷綾已經放好了熱水,准備好干淨柔軟溫暖的衣服,兩人相顧無言,卻都擁有一致的默契和執念,他們將死亡的有霧有全身擦干淨,斷裂的脖頸處仔細的纏上了繃帶。

  隨後小心翼翼的放入溫水中,水面的波紋折射出的光影在有霧有慘白的臉上跳躍。

  黑色的長發飄在水中,襯得失去血色的軀體如雪一樣白。

  她是妖精,她是神明,她擁有世間不存在的美色,和一顆堅韌的心髒。

  她是被選中的幸運兒。

  只是務必要經過一番磨練,只有被不斷捶打的刀劍才能擁有最鋒利的劍刃,被冠以名品的稱號。

  來自神國的勇士會手持最鋒利的刀劍披荊斬棘翻山越嶺到達了山洞打敗惡龍救出公主。

  如果有霧有是勇士,那麼惡龍和公主又是誰?

  有霧有在夢裡找到了答案。

  寂靜的浴室內,逐漸多出一道平緩微弱的呼吸。

  神谷綾如釋重負般跪在浴缸旁,顫抖著雙手從水中撈出有霧有柔軟的手指握著,口中斷斷續續的念著不知名的話。

  有霧有做了一個短暫的夢,短暫到她剛回過味兒來,便已經結束了她的第二次死亡過程。

  醒來時,身邊守著保鏢隊長和神谷綾,而自己一絲不掛躺在浴缸裡,仿佛一條剛下油鍋但又突然蹦跶起來的魚。

  有霧有:……

  「誰脫我衣服??」

  神谷綾/保鏢隊長:……

  「算了。」

  穿好衣服,擦干頭發,有霧有站在鏡子前,鏡子中的女人,臉色被熱水熏蒸的泛著誘人的緋紅,鮮活且富有生機。

  有霧有拆開脖頸上的繃帶,手指輕輕撫摸著,觸感光滑。

  「你可真行啊。」

  有霧有呢喃著,不知說給誰聽。

  有霧有轉過身,圍上圍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邊走出客艙,一邊詢問情況。

  「海面上的殺手在夫人死亡時已經撤離,太宰先生和條野廳長剛上游輪,他們正在尋找夫人。」

  「尼古萊先生和陀思先生正在甲板上。」

  「巨浪還有二十分鐘就到。」

  「我們已經准備好了救生艇,食物和水,以及通過信號塔向今川家發出了求救。」

  有霧有走出客艙,所有關注今川友夏的玩家瞬間將視線投射過來,數道目光籠罩著有霧有,情緒各異。

  成為焦點的有霧有一如既往的優雅,飄渺的笑容蒙上一層虛幻的光暈,那是甲板上高瓦燈泡的光亮。

  「諸位,今川家贊助的救生艇,不問身份不問立場,都可以登上救生艇逃生。」

  人群中爆發一陣歡呼聲。

  冷風吹起夫人的黑發,露出她天鵝般毫無傷痕的脖頸。

  果戈裡忽然顫抖,抓著陀思的肩膀瘋狂搖擺。

  「陀思,我們一定要得到今川小姐!」

  被晃得頭暈的陀思:「你冷靜點……」

  「我們第一次有夢想統一的時刻,一定要得到今川小姐!」

  陀思唇角掛起優雅的笑容,「這麼說,原來果戈裡一直以來都在勉強和我同行?真是意外。」

  果戈裡:「……」

  牙白,暴露了!

  友誼的小船慘遭浪撲。

  其他人不清楚果戈裡和有霧有之間的事,但太宰治和條野對視一眼,想到那群清道夫反常的撤離消失,大概率有霧有又做了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

  此時,游輪忽然劇烈震動,甲板上的人如被風吹倒的麥穗般,船體忽然大幅度傾斜。

  有霧有抓著欄杆,聽到警衛對船長說道:「奧菲克斯號撞冰山了!船長!」

  巨浪屬於游戲在搞鬼,那麼撞礁就是游戲世界設定的概率事件了。

  但是能撞到這麼大的冰山也是個本事,在眾人都忙著撤離躲避巨浪的時候,誰也沒發現海上升起了濃霧,控制室船員默認他們即將要棄船,疏忽職守,等到發現時,游輪已經直直撞了上去。

  而嚴重的是,因為先前最初的計劃,是想加快航行躲避巨浪,因而航行的速度很快,這一撞,強大的慣性和衝勁,直接將游輪一側船體掛在了冰山上,游輪60度傾斜,且船體破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巨浪還沒來,他們就能墜海。

  「快撤離!撤離!!」

  有霧有一手抓著欄杆,另一只手抓著差點被風吹走的大倉樺子,蘿莉身御姐心的樺子小姐望著黑發狂亂的美人,一顆心doki個不停。

  「夫人好帥呀!」

  有霧有涼涼道:「別高興的太早,你們今日的幸運值為負數哦。」

  禍不單行,巨浪提前十分鐘到達這條航線。

  他們因為游輪撞上冰山,船體傾斜,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順利登上救生艇。

  而巨浪到來的速度遠超他們的想像,視線內,宛如一只巨大的神手,掀起數十米高的水幕,如同夢境中出現的場景,可怕的大自然災難比任何人造地獄都讓人絕望。

  饒是明知這是游戲的玩家們,也不免的心跳加快。

  面對如此恐怖的自然災難,任何應對措施都是枉然。

  巨浪瞬間吞噬游輪,卷入深海之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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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有霧有再次見到了那個奇怪的六角魔方,通體流轉著銀色的光輝,藏著一片混沌的宇宙,仿佛一溪溫吞的水流,厚重又深不可測,水流平和的在魔方表面如同一根根銀色的長蟲般自外向裡,自裡向外來回穿梭。

  很像太陽的日冕環,因其內部復雜強大的活動運轉,強大的能量從六角魔方的內部溢出表面,噴射出銀色的光環。

  約莫十分鐘前,死亡後的有霧有在夢境中見過它,它催發了有霧有的禁制,令她想起了她進入這個游戲的原因,她所缺失的一部分記憶因為六角魔方的出現又回來了。

  她是為了它才進入這個世界。

  有霧有下意識想和它交流,但想起禁制,又強行將這份記憶和思想壓入腦海深處,深到有霧有自己都難以挖掘的程度。

  等到第七輪游戲結束後再解開禁制也不遲。

  她飄浮在深海中,頭頂是被巨浪打入海底的游輪,右側是巨大的冰山,周圍全是墜入海中掙扎的NPC和玩家們。

  巨浪在海底卷起的漩渦讓善於游泳的人徹底失去行動的能力。

  但有霧有卻不受它影響,她再次看了眼六角魔方,似乎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景像。

  它沉默的照亮海底,也不說話,雖然在夢裡它也沒說話。

  有霧有游到太宰治身邊,給他加個BUFF,要離開時,太宰治拉住了她。

  太宰治:你還好嗎?

  有霧有愣了下,在水中無聲微笑,她輕輕拍了拍太宰治的手背。

  有霧有:我前所未有的超棒!

  太宰治:……

  有霧有隨後再前往其他玩家身邊陸續給他們加個BUFF,他們一個個的跟看鬼似的看有霧有。

  似乎恨不得把有霧有拆開,看看裡面是不是裝的太陽能蓄力。

  所有玩家續完之後,有霧有表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無情示意他們接下來自力更生,從此分道揚鑣,你們自己被淹死退游也行,隨後便拉著神谷綾和保鏢隊長游出海面。

  海水冰冷刺骨,有霧有三人爬上一塊浮在水上的泡沫板。

  有霧有感覺自己像條水陸兩棲的魚,倒是神谷綾和保鏢隊長有些適應不良,在一旁咳水。

  「抱歉啦,我忘記給你們加BUFF了。」

  一鍵清爽,神谷和保鏢隊長很快緩和過來。

  「夫人,其他人沒關系嗎?」

  神谷綾反駁保鏢隊長:「有什麼不可以?他們總是要死的。」

  保鏢隊長比激進派神谷綾想的要全面些,也更穩妥。

  有霧有明白保鏢隊長的意思,「沒關系的,稍微給了個甜棗,不至於對一棒子那麼記恨。」

  說話間,泡沫板猛地晃了晃,太宰治雙手扒著泡沫板,潮濕的黑發順在腦後,仿佛一條黑漆漆的海豹,夜色下鳶色眼瞳也深的如同墨汁。

  「太宰要和我一起回去嗎?」

  有霧有故作苦惱的咬了咬指尖,「也不是不行。」

  「不玩了不玩了。」

  太宰治笑嘻嘻的毫無心理負擔,「海葬也是很浪漫清爽的死法,我游上來只是想問友夏要個可以帶到現實中的紀念品。」

  其他玩家也深思熟慮之後也決定借此機會退游。

  第六輪他們獲得的情報炸裂到能掀翻論壇,他們需要盡快回到現實籌備,開會的開會,整理的整理,忙得很。

  今川友夏反常的友好態度也很值得深思。

  「紀念品?」

  有霧有上下摸了摸自己,她之前剛換過新衣服,身上還真沒什麼私人物品能送給他的,除了耳朵上的藍牙耳機。

  反正神谷和保鏢隊長那還有,有霧有將耳機摘下來塞進太宰治手裡。

  「高科技產品,很貴的。」

  有霧有一副葛朗台似的語氣。

  太宰治臉頰被海水凍到蒼白,沒有顏色的唇瓣微微揚起,他濕淋淋的趴在泡沫板邊,白色的襯衫緊貼著上半身,看著瘦條條的一個人,其實身材也還不錯。

  有霧有忽然悶笑一聲:「你這樣好像一條美人魚啊。」

  美人魚順杆上爬:「那你願意給我一個臨別吻嗎?」

  有霧有:「……」

  氣氛突然沉默。

  太宰治也只是隨口一問,妻子的硬殼比鈦合金還難撬,大概也只能回到現實後才能軟和點了。

  太宰治可惜道:「先欠著吧,下輪游戲見!」

  有霧有吐槽:「誰欠你了!!下輪游戲我們就不認識了!!照殺不誤哦!!」

  這輪丈夫迷之自信簡直令人頭禿。

  然而太宰治說完就一扭頭扎進海裡沉了下去,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有霧有說的話,八成聽到了也會裝聽不到。

  有霧有等待了一會兒,詫異的發現所有玩家都沒冒頭。

  不平靜的海上,白色的探照燈混合著NPC們的呼救聲,今川家來支援的十架直升飛機,螺旋槳帶起的狂風刮平波浪滔滔的海面,風裡裹著冰碴鼓進嘴巴裡,一說話似乎連舌頭都要凍僵。

  有霧有在飛機艙門旁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今川彥之居然親自來了。

  有霧有順著繩梯爬了上去,一只手剛摸到飛機,今川彥之立刻將她拽進懷裡,熱水袋和毛茸茸的大衣瞬間配齊了。

  今川彥之像抱小嬰兒的姿勢抱著有霧有,口中不停的呢喃著:「乖乖,沒事了,別怕,哥哥來了。」

  那張和今川友夏一模一樣的俊美臉龐上,是幾乎快融化的心疼和愛憐。

  有霧有:……

  六角魔方為了保護有霧有,還真是費勁心力將今川友夏創造在一個充滿實力和□□裡。

  但僅僅是這樣可不行。

  「它」顯然已經發現了有霧有試圖尋找BUG掙脫規則的小動作了,一直沉睡的「它」已然蘇醒,接下來不可能還讓有霧有隨心所欲。

  第七輪游戲肯定會有第三方介入。

  她得好好想想,該如何把玩家們工具人們利用到最大化。

  今川家的救援船很快從最近的海域中趕過來,將海面上的其他NPC救上來,他們離開時,迷迷糊糊窩在哥哥懷裡淺眠的有霧有接收到了游戲的提示音。

  【玩家太宰治達成死亡BE線,恭喜玩家太宰治通關「友情線」,獲得「成為遺憾的臨別一吻」成就,CG已錄入。】

  太宰治:……

  給你講個笑話,丈夫玩家通關了友情線。

  可恨的是,每一個通關的玩家都會被游戲次元屋大喇叭全世界播放,於是全世界都知道這一輪的丈夫成為妻子今川友夏最好的朋友!

  太宰治失去了一整日的笑容。

  中原中也很不客氣的直接嘲笑:「你不行啊,青花魚。」

  各種意義上的不行!而且太宰治根本無法反駁!

  在所有玩家都離開游戲後,游戲次元屋宣布第六輪游戲結束。

  【另行通知,由於游戲改版,第七輪游戲將不限制人數,不限制方法,不限制世界背景設定。】

  【第七輪游戲名為:今川友夏的寶箱大亂鬥】

  【請玩家們再接再厲,獲得寶箱成為人生贏家】

  玩家們迅速的整合信息上報,橫濱,東京,包括其他地區,對游戲次元屋感興趣的人們都通過這輪游戲發現了可供挖掘的要點。

  橫濱的森鷗外和獵犬暫時達成目標一致的合作,畢竟這也不是頭一回了。

  雖然安吾的事令兩方勢力陷入過一段僵持之中,但共同的利益可以激發人類的團結。

  港口mafia/獵犬:先一起得到手,然後再分贓,分贓不均就直接搶,誰搶到歸誰。

  雙方禮貌的對視一眼,紛紛決定事後背刺。

  但共享情報時倒是不遮掩。

  有一個很重要的信息點被他們著重強調。

  「游戲和今川友夏很有可能擁有兩個意識,且立場不同,如果我們想得到今川友夏以及她的能力具現化,或許在第七輪游戲中能在此中找到突破點。」

  第七輪游戲名叫:今川友夏的寶箱大亂鬥。

  從名字上也能看出來,今川友夏才是主要角色,只有她才能給玩家獎勵寶箱。

  但玩家們並不清楚游戲和今川友夏之間的平衡點,這個度很難把握。

  武裝偵探社內。

  江戶川亂步將今川友夏的秘密共享給所有社員,眯眯眼青年一臉不諳世事的坦誠和天真,手裡揣著一盒零食,塞進嘴巴裡咯吱咯吱仿佛貪吃的小松鼠。

  但無人會輕視這位外表年輕內心幼稚但腦海裡卻藏著巨大的思維宮殿的名偵探。

  亂步:為了能盡快見到今川友夏。沒辦法,我只能動員大家一起來了!

  事實上,今川友夏是否會來到現實中。或者說,她來到現實之後的可能性,目前的勢力波動已經無法讓武裝偵探社視若無睹了。

  屬於必須要插一腳的程度。

  「目前偵探社的成員成為玩家的只有太宰和亂步,第七輪游戲你們如果沒有案件的話,應該也會一起參加。」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白光,「太宰既然成為今川友夏的朋友,應該能獲得初始好感。」

  太宰治有氣無力的,「不要提醒我這件事……我大受打擊,我以為以完美的太宰治個人魅力,友夏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愛我愛的無法自拔。」

  所有人惡心的頭皮發麻,只有中島敦認真的思考,並且安慰太宰治:「亂步先生說今川友夏是被拘束自由的人,換位思考,如果我被關在一個虛假的世界裡,就算丈夫再帥也不可能心動的。」

  根本不敢心動啊,尤其攻略今川友夏也是通關條件。

  中島敦猜測著,目前也並不清楚如果全線通關後,今川友夏會遭遇什麼。

  這樣想著,中島卻發現偵探社的大家全都在看著他。

  谷崎哥哥:「如果敦也參加游戲的話,說不定會很得今川友夏的喜歡。」

  與謝野晶子:「太宰不是提到過,今川友夏之前有過一個叫虎杖悠仁的情人?像那種美貌風情的寡婦應該無法抗拒這種青春少年吧?」

  中島敦臉色爆紅,「啊,那個,我,我就不去了,壓制異能力的話,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谷崎妹妹:「說到虎杖悠仁,你們誰聯系到他了?」

  國木田:「他的爺爺最近病情加重,醫生說也就這一個月左右的事,雖然很可惜,但畢竟親人更重要,第七輪游戲他很有可能無法參加。」

  「聽說虎杖悠仁也獲得今川友夏的寶箱,不知道他寶箱裡裝的是什麼……」

  幾人說話間,一行客人來到了武裝偵探社。

  社長福澤諭吉推開門,他的身後是來自東京咒術界的人。

  清一色身穿黑色制服,都是當下最火熱的咒術界的天才們。

  御三家的子弟,以及咒術高專的在讀學生。

  「誒,今川友夏聲明過最好是老玩家參加第七輪游戲哦,新玩家很有可能因為不適應落地成盒就太丟臉啦。」

  禪院真依輕笑道:「我們研究過情報,對游戲的了解不比老玩家差,多幾個人多一份力量,你們總不會想讓寶箱全都被港口mafia和獵犬得到吧?」

  「那才是真正的丟臉呢。」

  太宰治懶洋洋的抬手,「很有干勁嘛。」

  福澤諭吉將雙方都介紹了一遍,「接下來,開始正題吧。」

  港口和獵犬合作,武裝偵探社和東京合作,很公平。


第102章

  游戲外,玩家們針對第七輪游戲展開緊鑼密鼓的籌劃。

  游戲內,在海難發生的第十天後,今川家的私人企業收到來自主家的命令,要求他們在經緯度為(6.35,163, 89)定位點打撈一塊神秘的透明色礦石。

  因為無法用肉眼看見,打撈人員只能戴上一種特制的眼鏡,灰藍色的鏡片中,一團銀色的霧氣出現在海面之下,由經驗豐富的打撈隊員潛水下去探查數據。

  數十艘打撈船全員待命,主管站在前端,手中的顯示器連接著海底的測量儀。

  身旁的助手好奇道:「從未見過這種型號的顯示器。」

  「是今川集團實驗室前天剛研發出來的新品,據說是夫人親自參與研發,還記得今川夫人前段時間差點遭遇海難的事嗎?」

  那是一場絕無僅有的災難,數名政界人員和富豪遭遇不測,即將大選名聲火熱的小野議員也葬身大海,民眾哀慟不已,紛紛上街游行,斥責奧菲克斯號的投資人涉嫌勾結其他議員,在海上施行謀殺,被財閥左右的政治他們無法接受。

  除了政界動蕩之外,經濟方面也遭受到極大的影響,往歐洲的出口貿易因為船上一個俄羅斯人商人的遇難,而引起了外交方面的緊張,貿易被暫時停止。

  短短幾天內,事件持續發酵,奧菲克斯號的沉沒和陰謀掛鉤,神秘的海難,巨浪與冰山也成為詛咒的代名詞。

  在這個普通的正常的世界裡,突然興起一種鬼神之說。

  從哪裡傳出來的已經無法追溯,等知道時傳播範圍已然擴散,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被詛咒的奧菲克斯號,被鬼神奪走生命的人類。

  蔓延在人心之下的臆測,仿佛禍及自身般的憤怒和恐懼,在一件事情的發生後達到了高潮。

  海難的幸運者之一今川友夏回到今川宅後,立刻召集相關人員,那位手握重權的女士說「墜入海中時,我受到命運的指引,發現了一塊神秘的礦石,是它救了我,讓我在那場海難中僥幸求生,然而我的丈夫卻永遠沉眠在那裡。」

  「它擁有逆轉的強大力量,我相信,只要得到它,即便是復活已經死去的丈夫,它也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她的說法給本就沸騰的謠言加上了肯定的籌碼。

  記者媒體也緊跟著今川友夏,報道她對奧菲克斯號陰謀論的想法,她組建了一個神秘的研究團隊,甚至打撈船出海前,今川友夏還開了一場盛大的記者會。

  她似是要將這件事傳播到各個角落,世界的目光全都注意到那十艘前往太平洋的打撈船上。

  記者動用了所有人脈,才搭上這艘船,在打撈員下水時,就立刻舉起相機拍照,他也聽到了主管和助手的交談,於是對准那個儀器又是一陣瘋狂拍攝。

  「你干什麼?!我們這款還沒上市,屬於內部特供,你們不能拍照!」

  記者立即保存下來,討好似的笑容滿面:「這可是第一手資料,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先申請授權,你們夫人不授權,我絕對不發表!」

  「不行!夫人說過了!不能泄露!」

  記者:「都鬧這麼大了,哪能保密的了啊……」

  幾人互相拉扯中,測量人員手中的儀器忽然爆炸,嚇的所有人後退一步,儀器被扔在甲板上,冒著金色的火花,不一會兒黑氣繚繞,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氣味。

  幾乎下一秒,一個接著一個打撈員從海中冒出頭來,目露驚恐,聲音仿佛撕破般沙啞。

  「快,快拉我們上去!海裡有奇怪的影子!」

  船上立刻放下繩梯,打撈員一只腳剛爬上來,就僵在那不動彈。

  「你怎麼了,還不快點上來!」

  打撈員臉色慘白,牙齒咯吱咯吱作響,令人頭皮發麻。

  「我,我……」

  所有人一頭霧水,幾乎以為是打撈員在惡作劇,主管當即沉下臉色:「再玩忽職守,小心我上報給夫人!」

  今川夫人的薪資豐厚,待遇優渥,誰都想擠進來為夫人做事。

  打撈員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努力從水裡爬上來,哀求著:「別,我還指望這筆錢幫我老婆治病。」

  他艱難的爬上繩梯,手指剛剛碰到船邊,忽然繩梯斷裂,他雙眼茫然,整個人往下墜。

  深藍色的海水陡然升起一圈巨大的漩渦,如同一只長大著嘴巴的海獸,猛地躍起將打撈員一口吞入腹中,水花四濺,周圍的打撈員紛紛避開,驚恐的盯著海面上的波紋。

  一片平靜。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一切悲劇都發生的太快,只有記者顫抖著手,下意識按下了快門。

  這片海域以及奧菲克斯號果然被鬼神詛咒了!

  實錘!!

  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認為那名打撈員已經葬身海底,他自己也這麼覺得,一道無形的透明的觸手纏住他的腰腹,把他往深海拽去,森冷的海水纏繞著他,周遭一片黑藍。

  他的視線模糊,口鼻被海水堵塞,窒息感襲上腦海,世界黑暗,意識昏昏沉沉。

  不知過了多久,全身陡然一輕,久違的空氣竄入他的鼻腔,激起他快逝去的意識,仿佛從某種不知名的野獸嘴裡吐出來似的,他一頭栽在地上,慘白的臉緊貼著柔軟的地毯……誒?地毯??

  海裡居然有地毯??

  「你還想趴多久?」

  頭頂忽然傳來一道不甚愉悅的女人的聲音,打撈員渾身顫抖,驚悚的抬起頭,室內明亮的燈光晃的他頭暈眼花,眼前一個金發女人半蹲著皺眉盯著他。

  「這,這裡是天國嗎?」

  金發女人嗤笑:「你見過海底的天國嗎,這裡是地獄,先生。」

  她確認打撈員的理智還清醒,往他嘴裡塞了個保健藥丸,隨即直起身體,打撈員此時才發現,除了這個金發女人,這間屋子裡還有別人。

  一個身材健碩戴著墨鏡足足有一米九身高的西裝男,他和金發女人分別站在兩側,無形之中守護著一個坐在黑色椅子上的人。

  她是打撈員貧瘠的人生見過的最美的女性,言語無法形容的驚艷和完美,仿佛造物主的寵兒,她單手托腮,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自己黑色的長發,低垂的焦糖色的眼眸靜靜的俯視著打撈員。

  她穿的單薄,白色的棉裙及膝,細長的無一絲贅肉的小腿交叉翹起,腳尖勾著一只毛茸茸的拖鞋,紅色的圍巾圍在她的脖頸上,襯得她雪膚烏發。

  她上下審視著這個剛剛從海底裡撈過來的男人,目光在他潛水服今川集團的標志上停頓一秒。

  「還活著就好,神谷,這段時間他不能出現在外界,該如何操作,你懂的。」

  「是,夫人。」

  「輿論那邊稍微控制下,那個記者的照片不用管。」

  「政府那邊哥哥會周旋,那片海域很快會被封鎖,但對於第七輪的玩家來說想要突破也不難……」

  有霧有簡單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這間屋子。

  只留下神谷和那個無辜的NPC,保鏢隊長跟在她身後,這段時間,對外的一些事務一直由神谷來代替有霧有出面,保鏢隊長就代替神谷成為有霧有的掛件。

  「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保鏢隊長有一瞬的迷茫,但還是聽話的回答了。

  「沒有名字,夫人可以直接喊我的職稱。」

  游戲雖然強大,但對於一些背景板NPC它連名字都很敷衍。

  保鏢隊長不像神谷綾,屬於有一定戲份的角色,如果沒有有霧有,他大概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日頭正盛,春日最熱的月份,庭院的櫻花徐徐開放,粉色的花瓣隨風飄入未關閉的窗戶內,在走廊裡灑下一片粉色的地毯。

  新來的園丁急匆匆的跑過來要清掃,但被有霧有阻止了。

  「多香啊,收集起來做櫻花糕吧,分發下去,今川宅內的每個人都能品嘗到。」

  「多謝夫人!」

  僕人收起了掃帚,轉而找到竹籃,跪在地上一片一片的拾起來。

  有霧有站在這,腦海中靈光一閃,微笑著看向保鏢隊長。

  「有個可愛的腦內天使給了我一個建議,宮崎柊吾,不介意的話,這個名字就送給你了。」

  宮崎柊吾。

  保鏢隊長墨鏡下的雙眼微微睜大;

  隨著這個名字的落定,黑色的游戲提示框出現在宮崎柊吾的頭頂。

  【恭喜今川友夏激活NPC宮崎柊吾】

  誒?

  還可以這樣?!

  有霧有發現了新大陸。

  黑色的游戲框忽然被另一道提示擠開。

  【請NPC今川友夏收回激活指令,或殺死已激活NPC宮崎柊吾。】

  有霧有:??

  這是新的劇情?!

  不,她不會這麼做。搞得她跟變態反派一樣,敵我不分了嗎?

  有霧有剛生出一點厭惡排斥的情緒,立即就有另一道游戲框再次壓在剛才的游戲框腦袋上。

  兩個游戲提示框仿佛精神分裂般突然在有霧有面前開始抬杠。

  【恭喜今川友夏激活NPC宮崎柊吾,激活已確認,無法更改。】

  【請NPC今川友夏驅趕宮崎柊吾】

  【恭喜今川友夏觸發隱藏支線,請賜予更多的背景NPC屬於他們的名字。】

  【請NPC今川友夏維持人設】

  有霧有:……

  就,很離譜。

  媽媽,我看到游戲人格分裂啦!

  好歹顧慮一下沒掉馬的旁觀者好嗎!!你們這樣我真的很難裝不知情啊!


第103章

  在第七輪游戲開始之前,有霧有一邊為接下來的大亂鬥鋪墊劇情背景,另一邊也在整合自己在上一輪中蘇醒的記憶,以及關於這個游戲之中的參與者。

  游戲的參與者其實有三個生命體。

  如果另外兩個真的算是生命體的話。

  游戲的最初清醒的只有有霧有,按照順序,其後是六角魔方,最後是「它」。

  隨著劇情的進展和BUG的收集,游戲的自由度越來越高,諸多禁制也隨之解鎖,最初和有霧有交談的游戲其實並不是六角魔方也不是「它」,告知有霧有所謂的七個BUG,以及相關劇情資料的,只是一串六角魔方留下的指令。

  有霧有:劇本是拿你天天看狗血泡沫劇的小腦寫的嗎?

  六角魔方:是不是很刺激?

  它指引著有霧有適應這個世界,逐漸登上軌道,直至第三輪游戲結束後,魔方的意識也被解鎖蘇醒。

  至於有霧有的目的。

  一切都要從有霧有進入游戲之前說起。

  她是在進入游戲的前三天傍晚接觸到六角魔方的。

  那天,她剛從穗群原學園放學回來,剛進家門,就和一伙陌生的身穿奇怪制服的大人們撞了個正著,他們似乎和父親正在談論著什麼,因為有霧有的突然出現,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緘默之中。

  有霧有被家裡的一群陌生人嚇了一跳,她似乎不經意間打破了一種怪異的和諧的氣氛,針刺般的審視和打量絲毫不顧及的籠罩在她身上,他們身上令人頭暈的能量場讓有霧有思維有短暫的空白。

  在她快摔倒時,其中一個黑發神父彎腰扶起她。

  他身前金色的十字架在有霧有的眼中晃著神聖的色澤,黑藍色的長袍將他修長的身體包裹,他的雙手溫和且有勁,拖著有霧有的胳膊,仿佛最博愛的父親一樣的人。

  而她真正的父親此時也來到了有霧有身邊,攬著她的肩膀,把她推進了臥室。

  「爸爸和叔叔們有事要談,你先自己在屋裡寫作業,晚飯晚點吃。」

  「媽媽呢?」

  「她出門了,很快就回來。」

  臥室的門緩緩關上,透過逐漸狹窄的門縫中,有霧有發現剛才那個扶起她的黑發神父正沉靜的注視著她,與有霧有視線相交時,他朝她笑了笑,很淺。

  門扉徹底關上。

  當天晚上,爸爸和叔叔們一起離開家裡,媽媽說好的出門很快就回來,再也沒回來。

  有霧有獨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客廳裡,聽著牆壁上的鐘秒滴答滴答有規律的撥動著,肚子裡的飢餓感幾乎快要將整個人挖空,她打開書包,將中午剩下的便當放進微波爐裡熱一熱。

  幸好中午因為參加舞台劇的訓練所以吃的很少,還剩下些飯團和土豆,最好吃的炸蝦被間桐慎二那個惡心的初中生偷吃掉了。

  她早就和社長說過,高中區的舞台劇就不該和初中生聯動,幼稚又愛惡作劇,一點都不成熟。

  迄今為止,有霧有一直認為自己的學校只是個普通的私立學院。

  雖然偶爾會發生一些奇怪的靈異事件,但校方後來也開會解釋過,只是一些難以解釋的科學現像。

  畢竟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人,父母既沒有漫畫書裡不凡的家世和奇怪的超能力,爸爸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工資不錯足以養活媽媽和我,媽媽曾經是一名享譽全國的小提琴樂手,結婚後就退居幕後,目前在一家歌劇院當編曲老師。

  作為他們女兒的我,也不可能突然變異,所以我們一家都是普通人……有霧有如此確信著。

  「叮——」

  寂靜的屋內,除了微波爐的聲響,還有從地下室傳來的一聲異動。

  「有霧。」

  「有霧有。」

  有誰在喊她的名字。

  一聲接著一聲,從最初的模糊到能聽清每一個音,有霧有回過神來時,她已經站在地下室的門前,耳朵貼著門。

  是小偷嗎?

  雖然家人都十分低調,但萬一真的有慧眼識珠的老手透過他們平平無奇的外表上看穿本質,發現銀行裡其實有很多個零的肥魚。

  因此趁著大人們都不在家,來欺負她這一個可憐的小女孩,也是很有可能的。

  她是該死咬著不告訴保險箱密碼,還是委曲求全先保個小命再說?

  雖然想的有點多,但此時不多想一點,等危急時刻就沒時間多想啦!

  有霧有視線四處張望,從牆角拿起一根棒球杆握在手中。

  其實也可以有第三個選項,比如說她一勇當先,合法自衛!

  做好萬全准備的有霧有決定先發制人,直接一腳踹開地下室的門,完全忘記自己作為家裡的主人其實有鑰匙這個關鍵點,斷裂的門栓飛遠,昏暗的地下室內,一道刺目的銀色光環占據整間屋子。

  有霧有:瞎了,我眼瞎了!

  銀色的星河深處伸出一根觸手溫柔的將杵在門口的有霧有卷進來,然後利落的關門,從牆角飛出來一根金屬條充當門栓塞進去。

  滑膩膩的毫無溫度的觸手纏著有霧有的身體,非人的存在震驚了有霧有單純的世界觀,小臉慘白,嚇的手裡的棒球杆毫無章法的亂揮。

  「章魚!章魚!我最討厭章魚!!」

  被卷在半空中的少女,穿著學園的學生制服裙,白色的半筒襪掙扎間從大腿褪到了小腿上,一只黑色的皮鞋掉在地上,除了鞋子,還有一根紅色的扎頭繩。

  漆黑的如綢緞般的長發失去頭繩的束縛海藻似的散開,銀色的光芒跳躍上她的臉龐,像是一個極其愛憐她的長輩,輕輕的在她臉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有霧有,你小時候見過我,你不該如此懼怕。」

  「嗚哇!!你什麼東西啊!我才沒有見過你!」

  強烈的銀光收斂成一團溫和的薄霧,有霧有終於看清了中央的東西,那是一個六角魔方,它漂浮在半空中,和有霧有對話。

  有霧有:……

  唯心主義向唯物主義發出致命的一擊!!

  普通JK有霧有整個人都快石化了。

  她被迫和六角魔方一同飄浮,她試圖掙扎,但圈著自己腰肢的觸手更緊。

  「不要怕我,我們血脈相承,你是我最有天賦的孩子。」

  有霧有驚悚的搖頭,「不不不!!我和你沒關系!!」

  六角魔方會說話已經夠可怕,如果還跟自己有家族關系,有霧有十幾年的人生豈不是都是騙局!

  狹窄的地下室內,它是唯一的光源,無根之風以它為風眼卷起,有霧有被波及到,涼颼颼的令人止不住的發抖。

  它帶著有霧有原地旋轉,隨著風的弧度而動。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身高,體重,血型,包括你的愛好,你對配偶的審美,你對未來的夢想,你喜歡玩游戲,喜歡氪金,你房間的床底下藏了一箱子的游戲盒。」

  有霧有捂住耳朵,「你是跟蹤狂嗎!變態!」

  「我還記得你剛出生時哭泣的樣子,很醜,但是你長大後很美。」

  有霧有恐懼的抱緊了自己,媽媽,這裡有個奇怪的變態!它很有可能垂涎你女兒很久了!

  六角魔方忽然閃爍了幾下,它的聲音失真但依稀能辨別的出來它是一位男性。

  「喊媽媽是沒用的,你是我選中的孩子,注定要繼承我的力量,傳承我的執念。」

  它的聲音無孔不入,它對有霧有了解到可能比她自己都仔細。

  恐懼的同時有霧有內心又有個聲音再告訴自己:它對你無害,它十分愛護你,憐惜你,你可以信任它。

  這種想法突然出現在腦海中,有霧有趕都趕不走。

  「我可以拒絕嗎……我只是個普通JK,最不平凡的可能就是我極其糟糕的異性緣,我爸爸媽媽也都是普通人,你不要傷害他們!」

  有霧有一副弱者的姿態,事實上,她並不覺得女孩子哭泣是什麼丟臉的事。

  如果這個神秘可怕的大家伙願意看她的眼淚的話,她還可以哭的更多一點。

  有霧有揉著眼睛,眼淚啪噠啪噠的墜在它的觸手上。

  「並不是我要傷害他們。」

  一條銀色的觸手擦了擦有霧有眼角的眼淚,接觸起來仿佛果凍的觸感,它抬起有霧有的下巴,不知從哪抓來一塊干淨的濕毛巾,在她臉上擦來擦去。

  有霧有:「啊,可以了可以了,你輕一點,我臉都快被你擦紅了!」

  六角魔方:「我第一次哄人類幼崽,不熟練,我會學習的,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父母。」

  有霧有立刻止住了眼淚,她傾聽著。

  普通公寓的普通地下室內,猶如天外來物的生命體,它向單純的有霧有揭開了這個世界她一直未曾觸摸到的另一面。

  她的父母,她的家庭,她血液之中流淌著的不同尋常的秘密。

  有霧有的父親跟隨那群奇怪的叔叔們離開後就再也沒有音訊,她的媽媽從未夜不歸宿,但今日卻連個電話都沒打回來。

  一切都從六角魔方的口中得到了答案。

  「魔術」這個詞第一次出現在有霧有的腦海裡。

  「你面前的我並不是我的本體,而是我的一縷意識,休眠期的我被他們拘束在一個惡心的地方,與一個更惡心的家伙被迫淪為一體,成為它立於現世的容器……它太髒了,而我有潔癖,我只能冒險出來尋找你。」

  「有霧有,我完美的繼承人,我只想繼續注視著你長大成人,但安然快樂的日常總是短暫的,去拯救你的父母,拯救你的家庭,你或許並不願意被卷入這場危險的漩渦之中,但你不得不去這麼做。」

  「你的父母因為藏匿我,所以受到牽連,而他們為了保護你,選擇再也不見你。」

  六角魔方仿佛一個赤忱的誘拐犯。

  「但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接受他們這份貼心,要試試看嗎。」

  有霧有短時間內接收到龐大的信息量,她除了暫時相信眼前這個大家伙之外,也並沒有別的選擇。

  她普通的人生裡,並不認識第二個知道魔術的人。

  那距離她太遙遠了。

  「我該怎麼做?」

  六角魔方逐漸靠近有霧有,無數細小的銀色觸手宛如春日舒展的枝丫,將有霧有全身拉入它的懷中,直至被淹沒。

  「你只需要保持本心。」

  而這是攻破游戲的關鍵。


第104章

  六角魔方的意識分體將有霧有帶回到主體裡,幾乎是她剛回歸主體的剎那,聖堂教會監控六角魔方的第八秘跡會率先發現監控區域內陡然放亮的銀光。

  用以約束六角魔方的魔具瞬時崩裂,失去容器瘋狂向外擴散的魔術回路,宛如富有生命的蜘蛛網般。

  一旦接觸到地面,牆壁,任何物體的表面,立刻快速擴大,延伸生長,密密麻麻占據一片視野。

  第八秘跡會的成員來不及撤離,眨眼間全身被銀色的蛛網纏繞成一團密不透風的白繭,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銀色的蛛網蔓延至門口,將堅硬的金屬門抵出一塊突兀的尖刺形狀,在它將穿破金屬門逃到外界時,來自聖杯的力量扼制它的生長的速度,兩方拉扯對峙,才緩慢停止。

  寂靜,區域內死一般的寂靜,整個監控區域被銀白色徹底覆蓋,像是妖怪故事中蜘蛛的老巢。

  唯有最中央的六角魔方無聲的運轉著,猶如太陽的日冕環般在周身環繞著銀蟲般的觸手,被無數細小的密密麻麻的觸手包裹著的,隱約可見一個少女的身形。

  她猶如盤踞在母體時的嬰兒姿勢,額頭抵著膝蓋,漂浮在魔方內部,隨著能量的運轉而輕輕的晃動。

  她的頭頂一只小巧的金色聖杯,三個生命體共存在一方世界,形成一個十分尷尬的同居現像。

  六角魔方想擺脫意圖和它同為一體的垃圾聖杯,金色聖杯竭力想融合魔方的力量獲取現世的能量,新來的人類小女孩聞起來也格外香甜,似乎是個很美味的祭品,但即便是普通的少女也有想要拯救的人。

  但是,如果不決出一個勝負的話,他們三方拉鋸的時間只會無限拉長,那群魔術師們低估了六角魔方蘊藏的能量,它猶如一顆黑暗中的太陽,它所擁有的能量純淨且深厚,和聖杯這種走捷徑不腳踏實地的許願機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六角魔方:跟我玩,你配嗎?

  聖杯:……

  但是休眠期的它沒有攻擊鍵,一時也趕不走這麼沒皮沒臉的無賴,雙方默認開局。

  於是就有了游戲世界的誕生,作為唯一一個可以操作的生命體有霧有,她成為聖杯和魔方共同下注的籌碼。

  聖杯:她是你帶來的人,為了公平,我要抹去她關於你的記憶,讓她站在中立線上。

  六角魔方:在游戲開始時,我和你一起沉睡,互相監督。

  聖杯:當她被攻略,她將成為我的祭品。

  六角魔方:她會清除所有妄圖攻略她的玩家。

  聖杯:你會輸的,你們都將屬於我。

  六角魔方:給臉不要臉……我要留下一串指令作為基石。

  聖杯:我也要留下一串指令以防你誘導她的選擇。

  六角魔方:那就這麼決定了。

  於是,在漫長的討價還價構建游戲世界的時間過程結束後,恢復意識的有霧有自動補全了被聖杯奪走的那部分記憶。

  「我明明在衛生間洗臉,為什麼一抬頭突然就穿越了啊!」

  「哇,今川友夏小姐姐擁有我不配的美貌!嗚嗚嗚!有錢人的生活我根本想像不到嘛!」

  鏡子中倒映著的還是有霧有自己的臉,之所以在有霧有的潛意識中這不屬於她,當然是因為六角魔方偷偷作了個弊。

  為了給有霧有建造一個分辨現實和虛擬的線索,以防她真的被虛幻引誘,被虛幻攻略,成為聖杯的養料。

  除了稍微修改了有霧有對自己的認知之外,六角魔方在自己的指令中還加入了一項新BUG。

  「只有殺死丈夫集齊七個BUG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如果你保持本心還記掛著現實裡的一切的話,那就拒絕攻略。

  在這個幾乎真實的世界裡,富有的家庭,充滿愛的親人,無上的權勢和地位,應有盡有,為所欲為,聖杯創造了一個對有霧有來說堪稱完美的世界。

  在這裡,你是無所不能的今川友夏,你可以顛覆日本,也能統治世界,全看你想不想這麼做。

  聖杯和六角魔方的誘惑和現實,全在這個游戲中,在有霧有身上全然體現。

  但它們萬萬沒想到,有霧有會在第六輪游戲時恢復記憶。

  游戲本就是重重禁制下的大型修羅場,隨著有霧有拒絕的誘惑越來越多,禁制越松動。

  到第七輪游戲開始前夕,有霧有,聖杯,六角魔方全員蘇醒。

  有霧有和六角魔方自然而然是一家的,聖杯被無形排除在外。

  聖杯:同居那麼久,被迫看了好幾集狗血三俗連續劇,結果你說你家裡沒有我的位置?!有霧有至少一半都是我的!

  六角魔方:那就分居吧。

  雖然在現實中做不到,但是在游戲裡它們可以分開,於是六角魔方跑到深海裡泡澡,聖杯樂壞了干脆扎跟在今川宅天天在有霧有面前晃悠,有霧有每天起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種在庭院裡的金色聖杯。

  當然,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到。

  它還不放棄誘惑有霧有。

  金錢,地位,權勢,在有霧有身上都沒用。

  就算是夢想,然而一個普通JK最了不得的夢想大概就是擁有一屋子的游戲和甜蜜美好的日常。

  有霧有單手托腮,坐在窗前,「沒話說,就不要說了,我都覺得你絞盡腦汁的樣子有點可憐。」

  聖杯:……

  沒有執念的人,是不會被聖杯引誘的。

  而有霧有目前最大的執念是回到現實,而這又和聖杯的理念相悖。

  「你認為我無能為力了嗎?」

  聖杯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有霧有身側,它具現化出一個人類的樣子,金色的長發垂墜在窗台上,她單手扶著窗欞,白皙的臉頰側首凝視著有霧有,那雙明亮的眼瞳裡溢滿深沉的瘋狂的愛意。

  聖杯張開殷紅的唇瓣,「夫人,我好愛你。」

  有霧有:……

  她俯下上半身,飽滿的胸脯壓在清晨泛著露水的冰冷的窗台上,白粉色的肌膚在解開兩顆扣子的襯衫下若隱若現。

  神谷綾習慣穿著黑白色的職業套裙,干練又果決的秘書小姐在聖杯的操控下仿佛是個滿腦子戀愛的色批一樣。

  但不得不說,身材真好。

  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滲出曖昧的潮紅,似是在渴求著什麼無法達到的欲望,她親昵的張開手掌握住有霧有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緊,貼在她的胸口。

  有霧有頭皮發麻,被聖杯這一波操作秀的心跳加快,臉色爆紅,「你有病嗎!快變回去!」

  她環顧四周,發現本來還能看到庭院裡的園丁,但此刻居然全都消失不見。

  庭院裡巨大的金色聖杯帶來濃濃的違和感,有霧有來不及去思考哪裡不對勁,就被手中棉花糖似的手感吸引了注意力。

  ……搞得她們好像真的要發生些什麼一樣。

  有霧有抽不開手,僵硬著身體和聖杯拉鋸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被她塞進了她的胸衣裡。

  腦子裡似乎有什麼奇怪的火藥炸開了。

  聖杯伸出舌尖色氣的舔了舔唇瓣,「如果你回到現實,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夫人。」

  有霧有一臉空白。

  「我愛著你啊,再也沒有其他人有我這般炙熱的感情,夫人你摸到了嗎,我滾燙的胸口,跳動的心髒,如果夫人不接受我,那我只能去死了……」

  「那你就去死啊!!」

  忍忍忍,無法再忍了!!

  要命啊!!

  「不准拿神谷小姐姐的皮囊做這種事!!」

  有霧有一腳踹中聖杯的腹部,把她抵在牆壁上,然後用盡洪荒之力拔出自己的手,內心充斥著羞恥的悲哀和熱意。

  難怪六角魔方這麼不正經,原來是和聖杯待久了的原因嗎?

  不,愛看三俗狗血連續劇的魔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肮髒的大人啊!!就算是非人類一旦成熟了也會變得肮髒又惡心!!它們已經完全無法體會到純愛的快樂了!

  聖杯從神谷綾的形態切換成保鏢隊長宮崎柊吾,仿佛魔幻電影換皮的過程,看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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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賜予他名字,應該很喜歡他。」

  黑西裝保鏢沉默寡言的冰山臉上一陣詭譎的笑容,低沉道:「夫人,你願意為了我和神谷,留在游戲裡嗎?」

  有霧有:……

  救,救命,突然覺得三俗狗血連續劇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至少畫風沒有奇怪的往魔幻驚悚情感家庭狗血倫理劇上跑偏啊!

  有霧有抄起手邊的東西砸過去,立刻扭頭往外跑,啊啊啊,這個地方我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了!

  第七輪游戲為什麼還沒開始?找點事情給那個閑得無聊的花瓶杯子做吧!

  省的一天到晚過來騷擾她!

  有霧有穿過今川宅的長廊,木質地板在跑動間發出吱呀吱呀的喊聲。

  有霧有在客廳旁遇到了神谷綾,她詫異的望著疾跑的夫人,「夫人,有什麼要辦的事,盡管吩咐我和管家女士吧。」

  她是真的嗎?還是假的?

  有霧有搖頭,和她擦肩而過,繼續往外跑。

  她離開客廳,來到前院,宮崎柊吾提著一箱文件剛走上台階,迎面一陣馥郁的香風。

  「夫人要去哪?我去准備車子。」

  「不用不用!!」

  有霧有毫不停滯的往前跑,在她即將踏出大門的剎那,世界驟然翻轉,碎裂,拼接,重組,她再次回到了原點。

  她的大平鋪臥室。

  聖杯擬態的宮崎柊吾正站在床邊微笑著凝視著她。

  「夫人?」

  有霧有咬緊牙,「你做夢!!」

  和溫柔對待有霧有的六角魔方相比,聖杯就更不擇手段。

  它試圖將有霧有拉入黑暗的虛幻深淵當中,無孔不入,無時無刻。

  每天醒來,每天入睡,甚至夢裡都有聖杯的影子,它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裡再次構建多重虛幻的夢境。

  一不小心就會深陷進去無法自拔。

  無限套娃,將有霧有套在裡面,她根本不知道第二天醒來時面對的是哪一層的虛幻。

  又一次睜開眼睛,有霧有獨自一人站在公園裡,她穿著許久不見的學院制服,後背背著書包,和她同行的同學紛紛和她道別。

  「今天差一分就滿分了,我實在太差勁了。」

  「媽媽說今晚做芝士焗飯,我要快點回去吃!」

  「有霧,下次舞台劇你真的不准備邀請間桐慎二嗎?年級裡都在傳,你們談戀愛了。」

  一開始有霧有還能面無表情的聽同學吹牛逼,但最後一個問題時,有霧有沒忍住回答了。

  「雖然我喜歡20歲以下的純愛,但是初中生真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尤其間桐慎二還是那種欺負妹妹性格惡劣毫無優點的弟弟,我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你想蠱惑我,也拜托了解一下我的愛好再說吧,這一點,六角魔方做的就比你棒多了!」

  同學一愣一愣的,「啊……這樣啊,很少能聽到有霧你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呢。」

  有霧有皮笑肉不笑,內心幾乎快被聖杯的套娃折騰的焦慮症犯了。

  「你還有什麼招數,盡管都使出來吧,我要是動搖一瞬,我喊你爸爸!!」

  同學:「……」

  聖杯:「是嗎,我不信。」

  世界再次翻轉碎裂拼接,一秒後,有霧有站在家門口,門外已然被夜幕籠罩,漆黑一片,無星無月,一門之隔的屋內,爸爸端著菜碟從廚房裡出來,看到門口的有霧有驚喜的打招呼。

  「哎呀,我家小公主回來啦!快洗手吃飯,你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排骨燉年糕。」

  說話間,媽媽也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歲月也對美人無比優待,她似乎還是二十多歲的樣子。

  「寶寶,快進來啊,媽媽等你很久了。」

  室內橘黃色的燈光與門外的漆黑形成鮮明的對比,有霧有站在分界線上,嗅著無比真實的菜香味,連溫度的變化都感知的異常真實。

  屋內好暖和。

  她很久沒見到他們了,也不知道媽媽的手藝退沒退步。

  聖杯見有霧有遲遲不動彈,在她耳旁呢喃:「你爸爸媽媽快死了,就算你回到現實也救不了他們,但是我可以將他們創造出來,永遠陪著你,不死不滅。」

  沉默間,頂著父母充滿愛意的凝視,有霧有眨了眨眼,無比困惑的問了聖杯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救不了他們?誰告訴你的,你預知了未來嗎?」

  聖杯嗤笑:「你太弱了。」

  「你輸了,六角魔方會答應幫我。」

  方才還一副慈愛的聖杯忽然惱羞成怒,「那只黏糊糊的章魚有什麼好!」

  有霧有小聲嘀咕:「你也好不到哪去。」

  「惡心黏糊!觸手能繞一百個有霧有!你相信它?」

  世界忽然震動,漆黑的幻境碎成波光粼粼的碎片,溫馨的小屋不見了,有霧有的腳下陡然出現一道漆黑的漩渦,濃烈的腥風撲鼻而來,仿佛黑洞內是一汪屍骨血海。

  有霧有下意識擋住口鼻,在她即將被吸進去之前,一條銀色的觸手從天際伸下來,猶如刺破雲層的天外來物,粗大的銀色將有霧有卷走,隨著她的離開,以她為中心構建的幻境也隨之崩裂。

  聖杯和六角魔方徹底鬧崩了。

  他們似乎並不准備再遵循他們自己制定下的規則。

  六角魔方將有霧有從無限套娃幻境中拽回游戲世界,她摔在柔軟的地毯上,頭暈眼花。

  不遠處銀色的六角魔方被安置在棕色的木架上,散發著瑩瑩的光輝,黑色的水晶絨毛毯拖到地上,有霧有的膝蓋正壓著其中一角。

  「下次如果那個狗比東西再偷摸摸對你下手,就在內心呼喚我,我會聽到的。」

  有霧有揉了揉眉心,一陣恍惚。

  「我覺得你們是一丘之貉,只是你顯得比較有底線一點。」

  六角魔方笑了,粗壯的銀白色觸手親昵的蹭了蹭有霧有白皙的臉頰,似是在獎勵好孩子的聰慧。

  「但我不會傷害你,有霧有,你可是我從小注視著長大的孩子。」

  有霧有撇撇嘴。

  六角魔方:「要一起看書嗎?我可以當睡前故事讀給你聽。」

  有霧有十動然拒,雙手交叉在胸前,拒絕:「我真的不想再聽絕望主婦的長篇連載了!」

  「好吧。」

  六角魔方聽起來很失落。

  安利失敗了。

  有六角魔方守護著,聖杯果然再沒來打擾有霧有,它被有霧有放在臥室的一角,用一個十分漂亮的木架子托著,黑夜之中,猶如一輪銀白色的太陽。

  它在深海之中制造的恐怖傳說輿論已經足夠,不需要繼續待在海裡泡澡,它十分配合有霧有的安排,如它自己所說,它和有霧有是一個陣營的伙伴。

  而聖杯,在三番四次無果後,逐漸沉寂下去。

  但有霧有明白,這只是暫時的,他們都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可以干掉對方的契機。

  在游戲世界的期待之下,第七輪游戲悄無聲息的開始了。

  某日下午,有霧有在花房裡修剪花枝,播放著當下流行的音樂,管家女士推開門走進來,先是欣賞了夫人精美的插花,誇贊了一波,然後再切入正題。

  「夫人,您的丈夫在從意大利回來的航行中,所乘坐的客機被一伙恐怖份子劫機了。」

  有霧有淡定的喝了口咖啡,嗯,還算正常的開局。

  「然後呢?」

  管家女士比有霧有還淡定:「救援部隊還在海上搜尋,官方尚未確定飛機墜落的地點,但神谷小姐時刻在監控著您的丈夫,她可以確定墜機的定位在太平洋一處無名小島上,請問夫人是否前往小島?」


第105章

  每輪游戲都是以丈夫玩家先出現為開局,丈夫玩家先死為結束。

  在今川友夏的丈夫就位後,世界各地各行各業陡然出現一群瘋狂的奮鬥者,他們出現在金融,建築,醫學,服務,航天,科學,人文,教育……

  他們身份不同年齡不同外表不同,但目標卻出奇的一致:在個人領域內將自身劇情線探索到極致。

  東京某房地產建設工地內,管人事後勤的負責人核對了半天發現有個人已經連續三天不吃午飯了,就靠早晚兩餐在消耗極大的工地上怎麼可能支撐一整天?

  「你把人帶過來,萬一在我的工地上過勞死亡,我可不想上社會新聞!」

  小工頭笑哈哈道:「你說的是伏黑甚爾吧,他一直這樣,力氣特別大,是我們工地搬磚最厲害的!工作量是別人的三倍!」

  「他說他不想浪費時間在排隊吃飯這件事上,別人午休的時候,他在搬磚,別人上廁所的時候他在板磚,別人搬磚的時候他能搬三倍磚!」

  「喂!伏黑!過來領飯了!」

  日頭正盛,鋼筋水泥工地上,工人們個個眯著眼沉默寡言萎靡不振,只有一個人,他的存在感極強,同樣的黑色的工裝背心,穿在別人身上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一身的腱子肉,結實的胸大肌和緊實的腰腹緊緊撐開了背心布料,蜜色的肌膚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刷了一層蜂蜜似的,鹹濕的汗珠順著脖頸往下滴落,黑色的發絲下,眉眼一片肅然的陰影,他搬著足足有小山高的磚頭,卻絲毫不見疲態,似乎還能做到更多。

  他的嘴角有一道傷疤,所謂男人的勛章,即便臉上有疤也影響不了他的魅力。

  負責人興奮的指著他:「那個男人!絕對是個練家子!待在工地上簡直屈才了!公司老總最近在招保鏢,我看就他了!」

  於是這日,伏黑甚爾從工地小工突然升職成為公司老總的保鏢,工資也翻了翻。

  而相同的劇情,也在別的地方上演。

  作為醫院實習生的家入硝子,剛到東京機場,候機大廳內忽然有人低血糖暈倒,家人們以為這次還跟往常一樣吃點藥緩緩就好,但卻見人呼吸越來越困難,臉色青紫,才徹底慌了神。

  機場有臨時的急救設備,但上了呼吸機之後,病人仍然呼吸急促困難,根本無法將氧氣吸進去。

  家人和圍觀群眾皆面色擔憂,此時人群中,一個慵懶悅耳的聲音響起。

  「可能是喉腫發炎,他這兩日有沒有吃東西卡住?」

  家人思索片刻,遲疑道:「昨天中午吃的魚,好像被卡到了,但是喝點水吃點飯團也就好了。」

  「那就對了,尖銳的魚刺劃破咽喉引起的腫脹發炎,一時半會根本無法發現,等到發展嚴重時,很容易引起呼吸困難,甚至窒息。」

  「五分鐘內,他就會死。」

  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魚刺居然還能引起如此大的病症?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投向那個發言的女人,棕色長發披散在身後,她神情冷淡,眉眼秀氣,是個十分有距離感的大美人,她半跪在病人身邊,雙手消毒後,套上一次性醫用手套,她簡單的解釋一句她接下來的行為。

  「我要給他切開一個呼吸通道。」

  隨後拿起醫用手術刀在病人的咽喉部劃開一刀血淋淋的小口,插入呼吸管用膠帶固定住。

  病人仿佛瀕死的魚回歸了水,臉色逐漸變的正常。

  「簡單操作下而已,剩下的還需要去醫院。」

  有人將這段視頻發到了網上,很快就被家入硝子所在的醫院知曉,她的導師十分欣賞家入硝子的果敢和能力,在一次實習考核中被舉薦到神奈川一家私立醫院急救科學習。

  ……但其實也有不那麼上進的玩家,或者說想升職但總是碰一鼻子灰的。

  比如說,忽然成為瑜伽教練的五條悟,因為上課太話嘮被學員投訴了。

  成為某會所坐台少爺的太宰治因為服務太好,邀請客人殉情被懸崖勒馬的客人直接告上了法庭,說他謀殺。

  成為律師的江戶川亂步,接手了一個鳳凰男離婚案件,十分耿直的亂步先生戳破當事人涉嫌買凶殺妻,購買高額保險轉移妻子的龐大財產。

  甚至還雇佣了一個專業小白臉去勾引妻子的事實,卻被惱羞成怒的當事人大鬧律師事務所,新人律師亂步先生慘遭開除。

  以上,是折騰的比較有名聲的玩家們,被有霧有調查到的信息,其他玩家們暫時還未露面,但有霧有一直在搜查著他們。

  今川友夏的寶箱大亂鬥,第一關就是完成個人劇情,第二關的內容要等完成第一關之後才能發布。

  但事實上,如今對玩家的任務發布已經全權被有霧有和六角魔方掌控在手裡,聖杯遲了一步錯失良機。

  「我懷疑今川宅可能被玩家潛入。」

  因為有霧有整理了幾輪的玩家通關表,發現一個她很陌生但是卻個人線通關的玩家:家入硝子。

  六角魔方:「或許換個名字你會熟悉,春野硝子。」

  原來是她!有霧有恍然大悟,那個超能干的園丁,居然是玩家嗎?!

  有霧有扼腕,虧得她還心疼對方貧苦大學生假期兼職何等勵志,還特地多給了些薪水!

  所以有霧有決定在今川宅上下也全部搜查一番,歷經了六輪游戲,覺醒後的宮崎柊吾能有針對性的搜尋玩家,針對玩家,這可能需要點時間,而有霧有目前還有別的事要做,等她回來再收獲成功的果實。

  她得去把她這一輪還未見面的丈夫撿回家。

  今川宅的私人飛機飛到無名島上空,腳下一片森綠的叢林,茂密異常,阻礙視野,小島呈現一個環形,島中央一汪由海水引進來的湖泊,猶如天空之境,白雲倒映在水裡,人間仙境般。

  這一趟神谷綾和宮崎柊吾並未跟著過來,他們要代替有霧有在今川宅坐鎮,搜集其他玩家的信息,跟隨她來到小島上的是她忠誠的聽覺障礙症患者保鏢傑森。

  他們降落在飛機殘骸附近,散落一地的金屬片和乘客的行李箱,一顆攔腰斷裂的粗壯的大樹橫在機艙前。

  傑森帶著屬下在周圍搜尋幸存者,有霧有在機艙內走了一圈,在機長室發現了一張乘客名單。

  「啊,好多熟人啊。」

  但是也有很多陌生人,所以說這一飛機大部分都是玩家嗎?

  運氣可真背。

  只是不知道這一輪的丈夫玩家是誰。

  有霧有思忖:「我果然還是先裝不認識更好吧,比如說刷新了記憶什麼的,畢竟我只是個可憐的備受折磨的NPC,真正的反派BOSS應該是六角魔方和聖杯才對。」

  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有霧有走出機艙,傑森正蹲在地上檢查土壤中的血跡,徒手測量血液的新鮮度,以此推斷出墜機的時間,以及幸存者離開的時間。

  「兩天左右,他們可能昏迷了一陣,蘇醒時陸續離開,血跡分布很散亂,暫時分辨不出幸存者的人數,夫人准備接下來怎麼做?」

  有霧有掏出手機寫下文字。

  「分頭行動?」

  傑森不像宮崎柊吾是個重度墨鏡愛好者,他的聲音好聽,也有雙森林般幽深美麗的綠眼睛。

  按理說,擁有名字的背景板NPC應該有屬於他的劇情和人設,可惜這個游戲世界已經被有霧有攪合的一團亂麻,她大概永遠也無法知道關於傑森的劇情故事了。

  「夫人,這座荒島很危險,毒蟲,野獸,甚至有些天然岩洞藏在地面之下。」

  有霧有:「你要跟著我嗎?那我還得分出精力保護你。」

  傑森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無奈的笑了笑:「夫人好厲害,那為了不成為夫人的拖累,我也要加倍努力才行。」

  「你去東面,我去南面,其他保鏢各個方位分散。」

  「12個小時後,我們還在這裡集合,如果有意外,見機行事,或者藍牙聯系我。」

  有霧有點了點耳朵上的藍牙耳機,和保鏢們商談一陣後,就率先走進叢林深處。

  她完全不確定先遇到的是玩家還是NPC,小島從飛機上看地形一目了然。

  但真正進入叢林後,方位徹底混亂,磁場影響指南針失效,藍牙耳機的信號時有時無,茂密的樹端互相交叉,遮天蔽日,形成一個和外界徹底失聯的空間。

  超然的直覺讓有霧有嗅到了一絲危險來臨的氣味,墜機,殘骸,森林,荒島,關鍵詞組合起來,怎麼看都像是大戰前夕呢?

  或者是恐怖游戲的標配。

  寂靜的叢林裡,唯有樹葉與昆蟲振翅的細微聲響,躲在巨型芭蕉葉下的加茂憲紀和他的同伴三輪霞,靜靜的注視著這個陌生的闖入他們防線領域的女人。

  說是女人其實也不太貼切,她的相貌過分年輕,黑發如綢緞般富有色澤,很有彈性,是那種上了年紀的社畜無法擁有的生命力,她的穿著搭配很適合這座小島,簡潔的線條優美的黑藍色休閑服,白色的看著就很舒適的運動鞋,衣著寬松,像是穿了大一號的尺碼,完全無法從外表上猜出她的真實年齡。

  三輪霞無意識的露出羨慕的神情,喃喃自語:「為什麼她能把如此簡單的設計穿的那麼時髦?」

  正常人穿休閑服都離不開平庸,但果然最重要的還是臉嗎?

  加茂憲紀聽到了三輪霞的自言自語,微妙的回頭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她是誰嗎?」

  三輪霞立刻上道:「肯定是今川友夏啊,黑頭發,身材棒,無與倫比的美貌,肯定是今川友夏。」

  末了,三輪霞立即心領神會,被安慰到了,「我身材沒她好,穿不出來那種時髦感也是很正常的。」

  加茂憲紀:「……」

  有時候,他真的很不理解三輪霞的腦回路,她除了今川友夏的外表之外,難道就沒發現其他線索了嗎?

  兩人無語對視了一陣,忽然一道聲音響在極近的位置。

  「你們在討論我嗎?」

  三輪霞汗毛豎起,下意識拔刀。

  加茂憲紀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他們談話中心的人物此刻正站在芭蕉葉旁,笑意盈盈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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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今川友夏的外表不是秘密,雖然從未見過面,但不妨礙玩家們第一眼就認出了她。

  不愧是傳說中打敗夏油傑和五條悟的女人,她是什麼時候靠近的,三輪霞和加茂憲紀完全沒發覺!

  對方似乎毫無殺意,如春風般溫柔的笑容,柔軟纖細的身體,困惑的望著這兩個嚇到快流汗的學生們。

  「你們為什麼這幅表情看著我?對於來拯救你們的人就是這種態度嗎?」

  今川友夏嘆息:「我可是特地帶了好幾架私人直升飛機過來,可是原地只能看到你們的客機殘骸,一路走過來卻……」

  加茂憲紀立刻想起來他們來到游戲中的背景設定,雖然墜機的過程短暫,但一進入游戲就被迫高空墜落也很刺激了。

  「今川夫人,非常感謝您的善良,但是我們暫時無法離開這座小島。」

  作為加茂家的嫡子,交際也是修行的一環,加茂憲紀簡單向有霧有解釋了他們墜機後的事情,用詞謹慎,不該透露的一句也沒有多說。

  三輪霞緊張的盯著有霧有,她會相信嗎?

  加茂憲紀雖然是大家族的孩子擅長說鬼話,但是今川友夏設定中的家族完全不輸給御三家啊。

  都是擅長說鬼話的天才,難道她會看不穿加茂憲紀話語中的漏洞嗎?

  「所以說,你們因為物資緊張,分配不均,為了生存所以不得不分成一個個小隊,各自在叢林裡尋找活水和食物。」

  加茂憲紀從芭蕉葉下起身,向有霧有展示他和三輪霞懷中的食物,一些果子和無毒的蘑菇。

  三輪霞:「不遠處就是我們剛發現的果子樹,我們怕其他人發現了這裡,所以就蹲點警告別人,但是沒想到遇見了今川夫人。」

  美貌的夫人沉思片刻,在兩個學生的注視下,慢吞吞道:「墜機才兩天而已,你們就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真可憐。」

  加茂憲紀:……

  三輪霞紅了臉。

  啊,不知道為什麼被夫人這麼說著,有種被美貌的女老師溫柔教訓的感覺。

  「不過……」有霧有話頭一轉,狀似好奇道:「你們為什麼喊我今川夫人?你們,知道我結婚了嗎?你們見過我的丈夫嗎?」

  大意了!!

  三輪霞越緊張語速越快:「畢竟是今川友夏,報紙上都有您的照片,很容易認出來的!您的丈夫,好像也在飛機上,但是我們完全不認識他,我們也沒有遇到過他,夫人您……」

  加茂憲紀立刻阻止三輪霞繼續泄露情報,冷靜道:「如三輪所說,您是大人物,我們認識您不足為奇,至於您的丈夫,很可惜,我們並不知道他是誰,夫人可以告訴我們他的名字,也許我們在小島上碰過面。」

  這兩個人中,顯然這個黑發少年更謹慎,如果是新玩家的話,面對她態度緊張也很正常。

  沒錯,有霧有已經可以確定這兩個人是玩家。而且,一定認識她的丈夫。

  但是他們卻並不想讓有霧有去找丈夫玩家,這就很值得深思了。

  「要一起同行嗎?跟我在一起的話,可能會更安全一點。」

  三輪霞和加茂憲紀互相對視一眼,慎重的點頭。

  於是有霧有的身邊就多了兩個學生。

  其實按照靈魂年紀,有霧有跟他們年歲相當,但兩人一副特別拘謹的,遣詞用句都是敬語,看向她的眼神簡直跟小白兔望大灰狼似的,不得不說,有霧有有被爽到。

  啊,畢竟今川友夏可是成熟的大人啊,有霧有幼稚的將笑容散發的更加慈祥了。

  三輪霞按耐下激動的內心,乖巧的跟在有霧有身後,內心瘋狂OS:這可是能打敗偶像五條悟的女性!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的新偶像了!!

  謹慎的加茂家嫡子:能讓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敗倒在她腳下,這個女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殺手锏。

  總之,今川友夏絕不可能像外表這麼柔弱!

  也許是愛好吃人的黑寡婦也不一定!

  奪取丈夫的信任,擊垮他的防備,然後趁其不備一擊斃命,玩家們猶如落入網中的飛蛾般再如何掙扎也逃不脫一個死字。

  永遠的JK有霧有:……

  被黑寡婦無情殺害的前夫們:……

  恭喜這位黑發小哥完美總結了前任們的死因,文學素養賊高,他一定和六角魔方一樣喜歡偷偷看三俗狗血小說,不然不會對這種家庭倫理劇如此熟練。

  三人各懷心思。

  他們繼續往叢林深處行走,有霧有一直注意著身後的兩個玩家,當三輪霞不小心踩空時,有霧有下意識拉住了她。

  「小心!」

  三輪霞驚呼一聲,距離她較遠的加茂憲紀完全沒反應過來。

  鋪的松軟的樹葉下是三米高的土坑,坑底密密麻麻的尖刺,三輪霞的腳底距離尖刺頂端不過三寸。

  藍發少女臉色茫然,帶著未盡的驚懼。

  「今川夫人?」

  有霧有輕而易舉的拉著她的手腕把她拽了上來,那只和三輪相差不大的纖細的手臂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要知道三輪雖然看起來纖細但其實對同性來說也挺有重量。

  加茂憲紀敏銳的環顧四周:「這裡有陷阱。」

  陷阱?

  有霧有面色古怪,這是座荒島啊,除了墜機的一群玩家和NPC就沒別的人了,誰做陷阱?荒野獵人嗎?

  三輪霞站穩後,立即拔刀備戰,「今川夫人!這座小島很危險!有群邪惡的土著一直在驅趕我們!」

  邪惡的土著?

  有霧有抿唇冷靜道:「這是座荒島,官方記載,這裡根本沒有人類生活的痕跡。」

  三輪霞欲言又止,正當她准備全盤托出時,加茂憲紀忽然打斷三輪霞,「可能是附近的海盜偽裝成土著想打劫我們,雖然墜機的過程散落不少財物,但飛機上也有很多富有的有錢人。」

  說到一半,黑發少年忽然側首看向有霧有,白皙的側臉線條凌厲,少年面目清爽卻極為穩重,他的右眼上一道猙獰的X型傷疤,黑發在兩側垂墜下來用白色的長條纏繞著,一看就是世家貴公子的打扮,很有平安時代的風格。

  這年頭這麼古板的家族少見了。

  他注視著有霧有,「比如說,向您這樣富有的女性,是他們最喜歡的獵物,夫人為了您的丈夫冒險前來,十分感動,但不知您是否帶夠了武裝力量保護自己?」

  說罷,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加茂憲紀在周圍觸發了好幾個陷阱,滾石,箭雨,火焰,但他和三輪霞不一樣。

  雖然失去了咒力的加持,但體能也相當能打的加茂憲紀游刃有余的摧毀了陷阱,飄然的回到有霧有面前。

  有霧有:……

  畫風突然變的好玄幻?!

  為什麼連DK都這麼強了啊!難不成現實世界人均夏油傑嗎?!

  能不能來點普通玩家?像她自己一樣的普通正常人!

  叢林裡沒有陽光,明明是白日,光線卻異常昏暗,他們三人在參天大樹的包圍下十分渺小,被加茂憲紀施加壓力的有霧有很配合的露出了惶然的神情。

  「誒,是這樣嗎?好可怕,我除了金錢和愛情一無所有,我還不想死在這裡啊,我該怎麼辦才好呢?」

  完美到不似真人的夫人終於接地氣般露出了人類會有的情緒波動,宛如一個小女孩般露出了對危險天真的恐懼,加茂憲紀松口氣,滿意的露出微笑。

  「我和三輪會保護夫人找到您的丈夫,但是我希望能從夫人這裡得到一個許諾。」

  有霧有專注的望著加茂憲紀:「不論是什麼許諾都可以哦。」

  加茂憲紀:「不會讓夫人為難的。」

  有霧有:「嗯嗯。」

  兩人達成了一致,這次終於由加茂憲紀代替有霧有走在前頭帶路,圍觀了這兩人一系列操作的三輪霞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啊,那個,加茂他剛才難道沒看到夫人徒手把自己拽出土坑的過程嗎?!

  被拽住的三輪霞完全能感覺出來夫人根本跟拎小雞仔似的!

  特別輕松!!

  但是現在宛如一個無知的金枝玉葉誤闖野外,所以躲在好像很有戰鬥力的未成年……不,是剛成年的學生身後的夫人到底是誰啊!!

  三輪霞憋的好辛苦。

  三人來到一處被藤蔓覆蓋的洞口前,洞內黑黢黢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加茂憲紀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往洞裡扔遠些,聽了聽動靜,隨後示意有霧有進來。

  有霧有眨了眨眼,忽然柔弱的抱緊了自己,「好黑,好可怕,裡面不會有蟲子吧!」

  加茂憲紀耐心道:「他們一般都在傍晚到凌晨期間活動,現在天色還沒黑,我們不會碰到他們。」

  「你說的是這座小島上的土著嗎?」

  「對,這個洞,是我和三輪昨天晚上發現的,一伙土著抬著一具屍體從山洞裡出來,搬到東面將屍體扔下了懸崖。」

  茂密的叢林中,藏在更隱秘的錯亂無章的樹條裡,一架架支起的木架子上掛著一塊塊腐爛的血肉,地面一層飄著淡淡的薄霧,濕潤的水汽墜在葉子上,如同灰暗色調的遠古時代。

  有霧有之所以沒發現,是因為任何血腥在她眼裡全部都是馬賽克。

  在一團糊的解碼都解不開的馬賽克裡,鬼知道那裡面是什麼。

  此時被加茂憲紀提醒,有霧有微愣,忽然明白那些馬賽克是什麼,頓時表情糟糕透了。

  雖然是設定,但是好惡心,現實世界上真的有這種茹毛飲血的野人嗎?大概只有游戲裡才會有吧。

  黑發小哥似乎很喜歡站在強者的位置上保護弱者,他率先走了進去,打開手中的電筒,有霧有和三輪霞跟在他身後也走進山洞裡。

  黑黢黢的洞口直徑只能容納一到兩人,三人前後分散開來,有霧有說話時,聲音飄到上空,撞到牆壁上再反彈回來,顯得格外空靈。

  「你們來過這裡嗎?」

  三輪霞:「沒有,但是其他人來過。」

  有霧有感興趣了,「其他人?」

  三輪霞看了眼前方的加茂憲紀,對方並沒有阻止她,於是遲疑的解釋道:「同一個飛機上的乘客,我們墜機後,先後蘇醒,我們醒來時,飛機上已經少了很多人,他們比我們更先進入這片叢林。」

  「原來如此。」

  有霧有沒再多問。

  然而她越沉默,兩人對她越好奇。

  畢竟今川友夏的名聲堪比咒術界的乙骨憂太,可在驚悚方面,今川友夏比乙骨憂太強多了,畢竟是能拒絕蠱王夏油傑,痛扁顏值天花板五條悟,隔壁橫濱的雙黑也慘遭黑寡婦之手,究竟什麼樣的類型才能入她的眼幾乎成了一個懸案。

  不過……她究竟是怎麼做的?

  新玩家的好奇心簡直貓爪子似的在撓,如此欺騙性的外表,完全看不出體術方面的成就,大概軟綿綿的連肌肉都沒有吧?

  加茂憲紀會將她看作弱者不是沒有原因的,顯然他也和部分玩家一樣進入了一個誤區,認為今川友夏的強大和游戲脫不開干系。

  她本人大概只是一個被當成傀儡的NPC。

  雖然是咒術界的後起之秀,但果然在看透本質這方面還是不如真正的天才啊。

  不久後,加茂憲紀就會為自己的大意付出代價。

  山洞曲折,走到半路開始,挨著牆角的石塊上開始陸續刷新一些急救藥和手電筒電池,以及一些繃帶和匕首槍械子彈之類。

  游戲定律之一:大戰之前必有補給。

  顯然加茂憲紀和三輪霞也是兩個玩過游戲的正常少年少女,在第四次出現補給之後,兩人的神情立即凝重不少。

  連呼吸聲都靜默可聞。

  唯獨有霧有,仍舊和進入洞口之前一樣,渾不在意。

  有霧有望著遞到面前的槍械和子彈,對黑發少年笑了笑,「這些我不需要哦。」

  加茂憲紀:「戰鬥的時候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

  真奇怪,他應該知道自己作為NPC是可以復活的,今川友夏的可怕設定,老玩家們應該早就和新玩家通過氣才對。

  面對加茂憲紀近乎古板的執著,對方的好意有霧有只能接受了。

  畢竟快大戰了嘛,只是不知道到底哪批玩家先來呢?

  但是……

  六角魔方沒給有霧有劇透這一輪居然還是非人加入?!

  五分鐘後,有霧有望著崎嶇的洞口下方,那群扭曲著肢體渾身掛滿奇怪的馬賽克不停朝著他們爬的野人,部分野人居然還長著四只手四只腳,猶如血淋淋的蜘蛛人,有霧有忽然有點生理不適。

  「啊啊啊!!好醜啊!!你們沒說過他們居然還是不長人樣的野人啊!!真野人啊!!」

  說好的一家的呢!六角魔方你居然一個人偷偷改了劇本!!

  重度網癮愛好者六角魔方:刺激.jpg;

  加茂憲紀解決一波野人後被一只蜘蛛人纏住,艱難道:「他們怎麼白天出來了!」

  三輪霞抽刀一套行雲流水的刀法,砍菜瓜似的削了不少野人。

  「我也不知道啊!是因為其他人做了什麼驚擾他們了嗎?」

  想到那群愛搞事的同學和高專的那伙天才們,加茂憲紀陷入了沉默。

  啊,有種全員皆瘋唯我獨醒的寂寞感。

  野人們衝著有霧有爬過去,在靠近她時好似發現了什麼,仿佛觸電般瘋狂的扭頭就跑。

  幸好加茂憲紀和三輪霞忙著打野人,沒注意到有霧有這邊的情況。

  不然一定會發現有霧有周圍的野人潮空出一塊安全距離,他們似乎無形的避開了有霧有。

  仿佛,她是他們無法觸摸的存在,只能遠觀。

  好惡心……

  好惡心……

  畫面嚴重引起了有霧有的不適,在一只蜘蛛人和她小心翼翼的擦肩而過時,對方的觸角碰到了有霧有的臉頰。

  有霧有頓時:!!

  啊啊啊!!

  有霧有抄起剛才加茂憲紀給她的槍就往蜘蛛人的腦袋上砸去。

  「砰——」

  腦殼癟了。

  「砰——」

  腦漿四濺。

  「砰砰——」

  可憐的蜘蛛人渾身顫抖,癱在地上不動彈。

  離她不遠的三輪霞終於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一轉頭當即被自己雙眼看到的畫面嚇的大腦宕機。

  誒……什麼……她看錯了嗎?

  嘶……

  哇……

  很快,有霧有身邊堆了蜘蛛人小山,明明是熱武器,但有霧有卻用出了磚頭的即視感。

  有霧有:別靠近我啊啊啊!!

  野人們:逃逃逃啊啊啊!!救命!!

  三輪霞瞳孔劇烈顫抖,臉頰激動的緋紅,跑到加茂憲紀身邊,仿佛一個強烈安利同學上車的粉絲。

  「快看!!快看!!」

  加茂憲紀順著三輪霞的視線望過去。

  「你要我看什麼?今川夫人人呢?!」

  三輪霞:??!!

  小小的石洞內,不知何時就剩下他們兩人,剛才還沉迷打核桃腦無法自拔的有霧有,一眨眼的功夫消失不見了。

  加茂憲紀暗道糟糕。

  「我們不能讓其他玩家接觸今川夫人,若是被他們泄露我們在小島上的任務,很有可能會任務失敗!」

  「畢竟,情報只是情報,雖然今川夫人殺夫無情,但我們無法肯定她是否對第七輪的丈夫也能保持那份冷漠之心。」

  「傳說中,她不是對20歲以下的少年格外情有獨鐘嗎?」

  那麼這輪的丈夫玩家簡直完美戳中了她的XP。


第107章

  好涼……

  一只軟體動物從有霧有的額頭上爬過去,它好長,肆無忌憚的在有霧有臉上摩擦著它冰涼的腹部,那種寒涼的鱗片似的觸覺頓時將昏昏沉沉的有霧有驚醒,她忙不迭的從地上爬起來,地面凹凸不平的石子刺痛她的掌心,有霧有手忙腳亂的將臉上不知哪來的小蛇甩出去。

  細長的小蛇在夜色中吐著蛇杏,銀色的蛇瞳散發著幽然的冷光,有霧有看著看著,忽然覺得有點熟悉。

  小蛇:「幸好我把你拽過來了,不然等你再殺一堆野人,遲早會驚醒聖杯。」

  有霧有倒吸一口涼氣,環顧四周,昏暗的石洞內,他們正處於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潮濕的空氣伴隨著嗚咽似的冷風。

  有霧有一說話,仿佛要蕩到遠處。

  「六角魔方?你怎麼變成一條蛇了?!」

  通體銀白色的小蛇,長著一雙銀色的眼睛,看著很苗條但長度驚人,攤開來大概有一個有霧有那麼長。

  「游戲世界是我和聖杯共同創造,在游戲裡,我可以變成任何人或動物,甚至沒有生命的物體。」

  六角魔方不愉快道:「變成蛇是為了能在地下方便活動,但你為什麼會怕蛇?你摔疼我了。」

  小蛇冰冷的銀色豎瞳鬧脾氣般盯著有霧有,「第七輪游戲進入的玩家遠超我們想像,僅僅是這座荒島上就有不下十五個玩家在活動,聖杯將一個真實存在的異世界融合進這座荒島上,只要你動靜過大,它會立刻察覺到你的方位。」

  原來六角魔方是來給她當支援的,有霧有愧疚的將小蛇從地上捧起來。

  「抱歉,這裡實在令人生理不適,你發現什麼線索了嗎?那兩個玩家有點想糊弄我。」

  第七輪游戲,玩家參與寶箱大亂鬥,有霧有將他們的利益和自己掛鉤,改變了天然敵對的立場,玩家們不必在糾結於是攻略今川友夏還是殺死今川友夏,他們完成自己的個人劇情就能獲得初始寶箱,如果想獲得更進一階的寶箱,就比如要選擇第二個任務。

  而這第二個任務自然是有霧有和六角魔方來決定,先前有霧有折騰了大半個月詛咒輿論,就是為了第二個任務。

  但這對聖杯是極其不公平的,可這三個人的關系裡,一旦兩個抱團,對第三個人肯定不公平,獨自戰鬥的聖杯肯定會做其他小動作。

  比如說這座官方記載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痕跡,只是一座無名的小島,和浩瀚的海洋中其他荒島相似,沒有差異之處。

  但卻變成現如今的狀況,顯然也是聖杯的手筆。

  銀蛇:「玩家們乘坐的客艙墜機也是它下的手。」

  有霧有挑眉。

  銀蛇注視著有霧有,「它想把你引過來。」

  六角魔方的本體被有霧有保存在今川宅裡,在第七輪玩家到處跑的情況下,有霧有不能讓六角魔方到處晃悠,她來荒島撿丈夫自然也是她獨自一個人,丈夫玩家的生死就是一輪游戲的開始和結束按鈕,有霧有必須先把丈夫玩家控制在手裡。

  因為有霧有的顧慮,六角魔方只能分出一縷意識化身銀蛇過來協助有霧有。

  「我不怕你被聖杯引誘,但如果聖杯一不作二不休引誘玩家殺了你,就很麻煩。」

  有霧有抱著銀蛇在狹窄的石洞裡前行,銀蛇細長的身體纏著有霧有的手臂和腰肢,它小巧的蛇腦袋擱在有霧有的掌心,一邊慢吞吞的繼續說完剛才的話。

  「你死亡一次,在聖杯的黑泥裡就更沉淪一次,上輪游戲,你讓那個俄羅斯玩家殺了你,那群清道夫因此撤退,也是這個原因。」

  所以,能不死就盡量不死。

  有霧有咂舌,忽然後怕。

  「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才行。」

  銀蛇:「當然,你可是我疼愛的繼承人。」

  說著,銀蛇慈愛上腦,黏糊糊的在有霧有掌心蹭了蹭。

  有霧有:……

  他們沿著這條石洞往前走,直至在一處斷崖式岔路口停下腳步,他們躲在石壁後,小心翼翼朝下望。

  下方空曠的類似祭台的位置,幾十名四肢扭曲的野人,渾身掛滿血淋淋的人體組織,他們似乎在舉行篝火晚會,橘黃色的火焰台架起,祭台的中央,被繩索捆綁著一群衣衫襤褸的人類,一張張過分年輕的臉蛋在火光照耀下越發俊美。

  有霧有視線望祭台那邊隨意望了望,這一望就發現不少老玩家。

  「誒?悠仁?我記得他之前說過他爺爺生病了,第六輪賺到的錢夠他爺爺交好幾年的醫藥費,這麼快錢就花完了嗎?」

  有霧有不太清楚現實裡這次到底過了多久。

  「還有……惠惠?!」

  有霧有捏碎了手中的石塊,面無表情:「肮髒的大人總是把我惠惠卷進亂七八糟的漩渦裡!明明是青春的年紀結果變的異常早熟不說,就連笑容也越來越少了!」

  其他被捆綁起來的人從神情樣貌上看不難猜出玩家身份。

  這麼一看,這堆玩家裡居然全部都是少年組嗎!

  所以我這次的丈夫終於是真正的DK了?!

  終於能擁有一場同齡人的婚姻了嗎!!

  天天面對那群奔三的狗男人,有霧有幾乎不抱奢望能談一場純愛了!

  有霧有差點流下感動的淚水,不是夏油傑那個假DK,是真正的青春的少年啊!

  有霧有掐著懷裡的銀蛇來回晃悠,「快點告訴我!這次抽中丈夫身份卡的是哪個玩家!」

  銀蛇被晃得頭暈,蛇腦袋努力尋找平衡。

  「啊……他們隨即抽取的,你讓我看一看。」

  有霧有迫不及待的追問:「看到了嗎?」

  銀蛇的半個身體都懸在懸崖下,十分不滿有霧有為了純愛就對他不敬的態度。

  他仔細看了會兒,忽然「咦」了一聲。

  「出了點BUG。」

  銀蛇冷靜的安撫有霧有。

  「什麼BUG?」

  「唔,你先冷靜。」

  「你先說我再考慮需不需要冷靜。」

  銀蛇果斷道:「聖杯又動了手腳,這輪游戲出現了兩個丈夫玩家。」

  有霧有:……

  笑魘如花的夫人一秒詮釋了什麼叫天堂到地獄的距離。

  六角魔方演化的銀蛇見怪不怪,這種劇情這種設定在他龐大的1280G的壓縮盤裡只不過是滄海一栗,冰山一角,不足為奇。

  他試圖以他低到地球核心的底線去兜住有霧有脆弱的下限。

  「很正常,你們只有婚姻之名,又沒有夫妻之實,第七輪游戲你們沒有時間談戀愛。」

  有霧有千瘡百孔的內心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但六角魔方忽然又來一句:「唔,如果你想那麼干,也不是不行。」

  有霧有頭皮炸了,「閉嘴!!」

  聲音有點大,驚動了下方的野人,他們很快發現自己上方居然還藏著一個人類,有霧有干脆從石壁後方走到前頭,內心因為六角魔方的話羞臊的不行,眼神壓根不敢往那群玩家那瞥。

  野人們嗷嗚嗷嗚叫著,順著石梯往上爬,又在靠近有霧有時忽然扭頭往下逃。

  但是智商不太夠的其他野人們根本沒領會到同伴的意思,照樣殺氣騰騰往上爬,在靠近有霧有時又忽然蔫了似的往回逃。

  如此往返。

  石梯上很快堵滿了野人,他們卡在那不上不下,四肢掙扎著,十分滑稽又恐怖。

  祭台中央的玩家們也看到了高處的黑發女人,她的臉龐如雪般瑩白,唇瓣似血,蓬松的黑發下,一雙波光瀲灩會訴說情意的眼睛望著不知名的虛空。

  令他們束手無策的邪惡土著們在那個強大的女人面前,幾乎不需要出手,他們懼怕著她,土著對於玩家們,就像有霧有對於土著們,一樣是令人感到生理不適的恐懼像征。

  原本陰沉著臉死瞪著這群野人的東堂葵突然來精神了,本想拍拍伏黑同學的肩膀。

  但雙手雙腳都被綁了起來,只能用肩膀撞了撞伏黑惠,湊在黑發小哥旁邊興奮說道:「你媽媽身材好棒!」

  伏黑惠冷淡的眼神掃過去。

  東堂葵毫無感覺,或者說無所謂,「好小子,有這麼個年輕又貌美的繼母,難怪對其他女孩子都不感興趣,原來門檻無形之中拔高了!真想跟你換個身份,我絕對不想把她只是當媽媽而已。」

  「不過你放心,你不會跟你搶的,雖然欣賞,但我的摯愛還是小高田!」

  被伏黑同學刀子似的眼神刮的連肉都開始疼的東堂葵豎起了大拇指,純欣賞的眼神毫無遮攔,遠比一些嘴上說著不要和普通其實內心撓癢癢的男人好多了。

  坦誠自己的XP可是男人的魅力!

  但是東堂爽了,其他人就很郁悶了。

  因為東堂葵說完之後,被冒犯的伏黑惠無差別釋放著殺氣,漆黑的眼神在同學們身上一個個的掃過去,似乎在警告他們不要當東堂葵二號。

  黑色的影子在他身後鼓動,作為今川友夏最疼愛的繼子,他似乎也被游戲愛屋及烏賜予了祝福,譬如說,他情緒激動時會有小幅度的咒力波動。

  「你們可以冒犯我,但不准冒犯我媽媽。」

  少年低沉的聲音如同刻入骨髓的信念。

  「比起血緣關系的紐帶,那份血□□融般的依戀和真摯的情感羈絆更令我在意,我不允許任何人羞辱我們。」

  同學們肅然起敬。

  「啊,不會不會。」

  「伏黑媽媽真棒呢!難怪伏黑同學這麼厲害!」

  伏黑惠沉默的當起了石頭,唯有眼神在注視著有霧有,跟小孩子似的濡慕的望著母親。

  不見面還好,自從上次見面回去後,伏黑惠幾乎無法忍受獨自一人生活的日常。

  就算只是看一眼也行,於是特地翹掉了任務參加了第七輪,反正這種事五條悟也經常干,到時候就像監督解釋他是徒承師業好了!

  上梁不正下梁怎麼可能正!

  監督:emmmmmm……

  在今川友夏解決那群堵住石梯的野人時,玩家們也八卦起來,但是伏黑惠顯然開不起玩笑,於是把八卦的目標放在了邊緣人物虎杖悠仁身上。

  禪院真依:「你也是老玩家吧,關於今川友夏你有情報要交代嗎?」

  禪院真希的目光看了過來,目光一直游離在外的乙骨憂太也不由自主的關注粉頭發少年。

  更別說還有其他幾個學校的學生們。

  突然被所有人注目的虎杖悠仁像是突然回過神似的,貓兒似的棕紅瞳睜大,他指了指自己,「是在說我嗎?」

  禪院真依眯起眼睛:「除了你,我們這裡只有伏黑惠和你一樣是老玩家,但他顯然並不配合我們這次任務,就算是天才,到底也跟五條悟一樣離經叛道,不走尋常路呢。」

  伏黑惠冷漠道:「請你不要把我和五條老師混為一談。」

  哇哦,這是連學生都在嫌棄的大人呢!

  如果五條悟迷妹三輪霞在這裡一定要反駁,但這群被野人抓住的學生們裡,高專學生只有伏黑惠和乙骨憂太,乙骨學長……顯然並不會加入這種談話圈。

  五條悟於是風評被害。

  虎杖悠仁認真的思索,「夫人的情報……」

  所有人豎起了耳朵聽。

  虎杖悠仁有點害羞似的撓了撓腦袋,健氣清爽的少年只是坐在那都能嗅到青春的氣息,那是常年和咒靈打交道的少年們所久違的陽光味道。

  「你們不要這麼熱情的看著我,抱歉啊,我不能透露呢,雖然這輪游戲特殊,但在我的內心,不論身處什麼樣的立場,我是不會背刺夫人的。」

  眾人:……

  所以你在思考個什麼啊!!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夫人對待非丈夫身份的玩家待遇很好哦!我的爺爺因為夫人贈與的寶箱病情痊愈了!」

  笑眯眯的虎杖悠仁當起了有霧有的助攻,十分真誠的安利:「所以大家不遺余力的去完成任務爭奪寶箱吧!」

  眾人怪異的望著他。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唯有勉強算是熟悉的伏黑惠冷不丁吐槽道:「第一天上崗的銷售員嗎,還是說,你在炫耀什麼?」

  虎杖悠仁:「因為說的都是實話。」

  但是其他同學看他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玩家們內部交流完畢,有霧有也順利將摸不著頭腦的野人們清除,他們長了極為可怕的外表,鋒利的牙齒,血淋淋的肢體,扭曲的軀干,但是窩在一起種蘑菇的樣子也很滑稽。

  銀色的長蛇纏繞在夫人纖細的身體上,仿佛一條只是裝飾品的寵物,她甩干手上沾到的馬賽克,來到祭台邊緣,望著仿佛小雞崽們注視著她的玩家們。

  作為第七輪游戲的最終BOSS,有霧有露出了溫柔的寬和笑容。

  「真狼狽啊,但是我對你們不感興趣,我想問,我的丈夫在哪裡?」

  可愛的繼子惠:「媽媽?」

  有霧有狠下心無動於衷。

  伏黑惠抑郁了。

  單純的虎子舉起手:「夫人指的是哪一個?」

  丈夫當然只有一個啊,為什麼這麼說,其他玩家們迷之困惑,唯有有霧有表情仿佛吃了一坨芥末似的五味雜陳。

  「你知道哪個?」

  粉頭發的少年臉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偏偏一笑起來仿佛隔壁的老王他兒子一樣傻乎乎中透著大智若愚的主角氣質。

  作為普通的少年,和其他身份不簡單的少年玩家相比,他的外表極具攻擊性,雖是十幾歲的未成年,但脫了衣服肌肉也許更成年人一樣結實哦。

  當然,前提是他別笑。

  虎杖悠仁歪了歪腦袋,似乎完全沒意識到局面的危險,一顆直球擊中了在場的所有人。

  「應該是我吧,夫人,好巧,這一輪我算是轉正了嗎?」

  有霧有:……

  草!!

  其他玩家:草!!

  小子你藏得好深啊!!


第108章

  此時的虎杖悠仁還未成為伏黑惠的同學,五條悟的學生,被迫吞下兩面宿儺的手指,成為咒術界的風雲人物。

  但即便他不曾經歷後來的一些事,此刻的他已經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其震驚程度不亞於兩面宿儺復活。

  眾人:這個除了肌肉之外平平無奇的少年憑什麼能抽到丈夫玩家啊!

  眾所周知,丈夫玩家是最接近女主角NPC今川友夏身邊地位的玩家,不論任務完成與否,論壇的情報多虧了歷代丈夫玩家的傾情奉獻,誰能獲得前輩們不曾探尋到的情報,這種事在某些學生心裡,可能比奪取寶箱還重要!

  但是,作為咒術學校的精英們,如此機會居然讓給了一個粉頭發的普通人。

  好恨!

  如果不是束縛用的麻繩在控制著,伏黑惠大概率已經已經炸了。

  一時間,強烈的情緒包裹著各色的視線釘在有霧有和虎杖悠仁身上,只有個別幾個人注意到虎杖話語中的信息。

  「這輪游戲有兩個丈夫玩家嗎?」

  乙骨憂太冷靜的話語澆滅同學們的熱意。

  「另一個是誰?」

  看來只有始終冷靜的前輩在理智思考著問題關鍵。

  有霧有:……

  有霧有她已經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少年熱情雀躍的目光和她對視,以至於有霧有想罵人都不知道該罵誰。

  悠仁啊悠仁,不論什麼時候我總是對你的直球無法抵抗,果然直球也是青春少年極具魅力的屬性。

  有霧有一時不知道該慶幸丈夫玩家是熟人,還是該郁悶正因為是她特別喜歡的悠仁所以對接下來的行動而感到苦惱。

  她是個心軟的好人啊。

  她會舍不得的。

  忽然覺得成年組成為玩家也有好處,比如說有霧有絕對不會猶豫痛下殺手啊什麼的。

  有霧有需要冷靜一會兒緩緩,她解開虎杖悠仁身上的繩子,又解開了惠惠的,小孩月色般溫涼的視線焦灼在她的臉上,他沒有質問有霧有為什麼又疏遠他,可能不是第一次所以習慣了吧。

  「幫你的同伴們解開束縛吧。」

  這是有霧有對伏黑惠說的第一句話,伏黑惠垂眸,沉默的解開其他同學的繩子。

  「夫人這次是來主持任務的嗎?」

  虎杖悠仁揉了揉被繩子勒的發紅的手腕,他的注意力被有霧有手臂上的銀色長蛇吸引,贊道:「夫人的寵物好特別。」

  六角魔方吐著蛇杏子狠狠咬了一口虎杖悠仁的手指,你才是寵物!

  剛咬完,蛇腦袋就被有霧有無情的打了一巴掌。

  「悠仁,你們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虎杖悠仁剛想開口,其他人異口同聲:「不要告訴她!」

  虎杖少年愣了下,居然真的沉默了。

  有霧有臉一黑,將虎杖悠仁拉到自己身邊,「他可是我今川友夏最心愛的男人,我們夫妻倆說話,你們別插嘴!」

  唯手熟爾,再羞恥的話一旦說多了,也就不覺得什麼了,有霧有的內心毫無波動。

  虎杖悠仁臉色爆紅,腦子嗡嗡作響,夫人……

  六角魔方:哇哦,嘴上說的不行不可以,劇情代入的很快嘛!

  東堂葵憐憫的拍了拍伏黑惠的肩膀。

  東堂葵:「謔!真羨慕啊,跟今川友夏關系親近,連游戲壓制的規則在他身上效力都減弱不少呢。」

  「稍微收斂下你的咒力,你的鵺都快飛出來了。」

  乙骨前輩低聲警示他。

  伏黑惠:「……」

  他看向有霧有,但卻和纏在有霧有的身上那條漂亮的銀蛇對上了視線,冰冷的無機質的銀色豎瞳與它親昵的交纏在有霧有的手臂上形成奇怪的差異感。

  它是什麼?

  有霧有和虎杖交流完情報,忽然雙手拍了拍,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玩家們,你們還有時間去完成接下來的任務,我們原地解散,24個小時後,拿到個人通關寶箱的玩家有資格和我一起乘坐私人飛機離開小島。」

  有人問她:「如果拿不到呢?」

  美貌的黑發女人憐憫般笑出了聲:「新玩家們,老玩家們應該警告過你們,第七輪游戲並不適合新玩家。

  既然大膽闖進來了,那麼從容接受失敗和死亡也是修行的一環,如果因為打不過野人而被野人抓起來烤著吃這種敗犬的事實都無法接受的話,那麼你們趁早先舉起手,我會善良的先送你們離開游戲。」

  眾人:……

  草!!虎杖悠仁你還是說出來了!!

  被野人們拽著腿拖行了幾十米,被嚇的失禮的驚叫,幼稚的瘋狂逃跑,咒術師能和邪惡的咒靈面對面,但依舊會被這種吃人的野人嚇到質壁分離……這種現實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對啊啊啊!!

  明明是今川友夏的丈夫,卻藏匿在他們中間竊取情報!!好狡猾的少年!

  虎杖悠仁:誒?我沒有!畢竟你們誰都沒問啊。

  眾人:……

  沒有人想此時離開。

  「既然如此,那散開吧。」

  虎杖悠仁下意識要跟大部隊走,但有霧有喊住了他。

  「我和夫人一起行動嗎?」

  所有前進的玩家們,只有虎杖被叫著留下來了。相反,真正的好感度天花板伏黑惠卻連有霧有的一個注視都不曾得到過。

  乙骨憂太小聲道:「任務要緊。」是在安慰他嗎?

  不是錯覺,東堂葵也過來勸他「看開點,女人都是有了丈夫就會忽略兒子的生物,更何況是繼母呢」。

  禪院真希不太明白老玩家之間的過往,但就目前的局面來看,伏黑惠是真慘……

  作為眾所周知的論壇情報,從幼年時期就被不負責任的老爸丟進游戲的伏黑惠,今川友夏對他的意義顯然不同。

  「也許今川夫人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呢,她目前為止仍然被游戲控制著吧。話說,伏黑同學沒想過如何將你深愛的母親從游戲中解脫出來?」

  禪院真依不客氣的嘲笑:「沒斷奶的小孩子嗎?」

  禪院真希冷淡道:「你可以閉嘴嗎,真依。」

  伏黑惠神色平靜,唯有繃緊的聲線暴露他的情緒,「沒關系,她過得好就行,我沒關系。」

  自己應該也不是特別重要。

  在媽媽的認知中,顯然比伏黑惠更重要的人和事太多了,伏黑惠不會懷疑那位美麗的女性對自己的愛。

  只是,情感這種靠著精神和羈絆維系的東西,在很多現實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虎杖悠仁身上必然有被母親吸引的亮點,所以才會……

  有霧有完全不知道心愛的惠惠正在給自己疏遠他瘋狂找理由,她和虎杖悠仁同行前往尋找第二個丈夫的路途中,陷入了十分詭異的尷尬沉默氛圍。

  要命……

  是馬仔不香還是小情人恥度不高?!就算抽BUG也不至於這麼巧合啊!

  六角魔方在有霧有的腦海裡發出靈魂質問:難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嘴上口嗨廢料行動上卻連少年寫真都不敢看的純情JK嗎?

  有霧有心髒猛地一痛,達咩……大部分JK都是這樣的好嗎!!

  向往純愛跟觸摸純愛本人是兩回事!

  更何況虎杖少年上上周目是情人設定啊!!

  你們這樣搞得我好像為了扶持情人上位所以修改了日本法律娶了……啊,不是,嫁給了兩個丈夫一樣!

  對另一個丈夫玩家實在是太不公平!

  有霧有的內心瘋狂飄彈幕,完全沒注意到昏暗崎嶇的山洞內凹凸不平的石塊,一直關注著夫人的虎杖悠仁在有霧有一腦袋磕到石錐上前把她拉了回來。

  「夫人注意看路。」

  虎杖悠仁乖的像個小天使,只有黃色燭光照明的區域內,少年棕紅色的眼瞳剔透的好似一塊純度極高的寶石,「雖然我很高興夫人這輪游戲並沒有忘記我,但腦海裡一直想著我也不行。」

  乖……

  乖個屁。

  直球天使在線自信!

  「哦,你提醒我了,我只是在苦惱該如何處理你和第二個丈夫之間的關系。」

  有霧有稍微對虎杖少年坦誠了一點,畢竟都最後一輪游戲了,離開後再見大概就是下輩子。

  於是有霧有屑的那一面展露的淋漓盡致。

  「你也應該發現了,這輪的身份卡有BUG,面對突如其來的BUG,我肯定要多思考一點,如何才能利用最大化。」

  有霧有說完並沒有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對,可能身邊有六角魔方在,以至於本性稍微冒出了頭。

  玩家都是工具人。

  虎杖悠仁定定的看了會兒有霧有,忽然道:「夫人不用擔心,不論什麼樣的安排我都可以。」

  什麼?!

  「就算為夫人去死我也可以。」

  虎杖悠仁談論死亡時,眼睛都不眨一下,「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夫人,您贈與我的寶箱讓我救活了爺爺,雖然不清楚原理,但是爺爺的身體確實日漸痊愈,如果夫人有朝一日擺脫游戲的桎梏,來到現實世界的話……」

  少年露出希翼的目光,「如果夫人不熟悉現實世界,我可以成為夫人的引路人,如果沒地方住的話,住在我家也可以,爺爺一定會喜歡你的!」

  有霧有瞳孔地震,手足無措,「啊,那,我……」

  詞窮了!!

  虎杖悠仁似乎還想說什麼,有霧有立刻捂住他的嘴,「打住打住!」

  虎杖悠仁果真聽話的不說了,他比有霧有高一點,被抵在牆壁上捂住嘴巴,夫人踮起腳尖正好和虎杖悠仁眼神對視,她眼底深處的無措那麼清晰,讓她仿佛完美的雕像活過來似的,讓人歡喜。

  但此刻虎杖忽然覺得他還想再長高一點,高到夫人想看他,必須仰視,他低下頭可以輕而易舉的用自己的身體籠罩住夫人的程度。

  他很想這麼干,但又不敢。

  今川友夏的威懾力還是很強的。

  「我暫時不需要你做什麼,你乖乖聽話就行。」

  粉頭發少年默默點頭。

  有霧有:……

  往好處想,至少虎杖少年又乖又聰慧,完全不擔心他會在這輪游戲背刺。

  有霧有安慰自己,好不容易勉強接受了這個設定,六角魔方忽然警醒的抬起了蛇腦袋,蛇吐人言:「我感覺到了聖杯的力量。」

  虎杖悠仁:蛇居然會說話!!

  六角魔方冷冷道:「它發現你了,小心。」

  銀蛇從有霧有身上游下來,一頭鑽進了堅硬的地面,寂靜幾秒,石洞忽然劇烈震動,碎裂的石塊從上方掉下來,一顆碩大的銀色蛇頭從有霧有身前拔地而起,細小的銀蛇忽然長大了百倍,成為一條可怖的銀色巨蟒,散發著森冷寒氣。

  冰冷的鱗片摩擦在石塊上,蛇身比有霧有的腰還粗,它低下蛇頭。

  它對著虎杖悠仁說道:「保護你的夫人,她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

  有霧有皺眉:「你什麼意思?」

  「你的力量來源於我和聖杯,且只對玩家有效,如果我和聖杯交戰,你身上的力量會很不穩定,時有時無,一瞬間的空隙也會成為聖杯侵入的破綻。」

  六角魔方:「但你的賜福能力來源於我,你可以讓這個人類玩家為你所用。」

  銀蛇最後囑咐完後,直接埋入地下,猶如地震似的波動,巨蟒的速度很快,它要在整座島上尋找聖杯。

  而與此同時,其他分散的玩家忽然收到一條奇怪的游戲任務。

  【今川友夏的寶箱大亂鬥新任務:殺死今川友夏,每殺死一次可獲得一個寶箱。】

  虎杖悠仁也收到了這條任務提示。

  他看向身側的有霧有。

  夫人似乎還沉浸在銀蛇透露出的巨大信息中,她的側臉柔和,纖長的睫毛輕顫,她察覺到虎杖悠仁的注視,立刻轉身。

  「怎麼了,悠仁?」

  虎杖悠仁握住有霧有的手,少年掌心干燥又溫熱,他低聲道:「請夫人不要離開我身邊。」

  有霧有眼皮子一跳,立刻沉下了心,「是不是又有新的游戲任務了?」

  「嗯。」

  有霧有咬牙,眉眼陡然凌厲。

  「真煩人。」


第109章

  最初,有霧有還未體會到六角魔方所說的「力量時有時無」的概念,小島在浩瀚的海洋中猶如一片飄零的浮萍,日光傾灑下來,卻無法穿透茂密的叢林,從上空上看無比清爽的森綠色小島,真正身臨其境在島內,入目一片灰暗和恐懼。

  在玩家們收到那條奇怪的任務提示之後,小島東側忽然強烈震動起來,這股震動傳達到山洞內,更加明顯。

  幾乎瞬間,有霧有就感覺到身體內部原本充盈的力量被迅速抽走,只余下微末。

  有霧有一時沒適應這種差異感,她雙腿一軟倒在虎杖悠仁的後背,眼前大片黑色的斑點,仿佛被抽走了氧氣的魚。

  虎杖悠仁輕聲道:「夫人?」

  「我緩一下。」

  有霧有很快從這種脫力的狀態中恢復過來,六角魔方雖然離開了,但有霧有的身體狀況它時刻都在關注。

  在聖杯抽走力量的剎那,屬於六角魔方的銀色暖流湧入有霧有的身體,支撐起她。

  「夫人還要去找第二個丈夫玩家嗎?」

  虎杖少年誠心建議:「先離開山洞比較好吧,至少保證自己的安全,雖然不太了解游戲和夫人的關系,但沒有價值的死亡,即便夫人可以復活,也不能輕易嘗試。」

  他說話時,胸膛在輕微的震動,緊貼著少年後背的有霧有清晰的感覺到了這份熱忱和關心。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會輕易去感受死亡呢?

  上輪游戲被果戈裡殺死的痛感在歷歷在目呢,嘗到了甜頭的聖杯,是覺得這輪游戲她也會向它妥協嗎?

  不,才不要。

  她好不容易走到第七輪,就算是再懦弱膽小的人,面對可以臨門一腳到達的勝利,也不能果斷放棄進度條吧?

  更何況,她已經不是獨自一人了。

  有霧有手臂搭在虎杖少年的肩頭,剛緩和過來,她的呼吸有些輕喘,溫軟的氣流掃過虎杖的耳廓,激起一片緋色的顫栗。

  少年下意識側過臉去,但又想仔細去聽夫人說了什麼,於是僵硬著又轉了過來,余光觀察著有霧有的臉色。

  她低垂的眼睛裡散落著光芒,秀氣的眉頭輕蹙,嘴唇微微開闔:「因為信任你,所以我才願意告訴你,我有不得不找到丈夫玩家的理由,你和另一個人,我都想要。」

  這話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

  虎杖悠仁眼神漂移了片刻。

  「我會給你賜福,讓你擁有可以一挑多的實力。」

  虎杖悠仁嘟囔著:「沒有夫人的賜福,我也可以。」

  「啊,你確定?」

  被夫人微笑著反問,虎杖悠仁忽然啞然。

  被小瞧了,但是完全不知道怎麼反駁啊!

  難道說因為自己體能超好所以那群人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說起來好像太自大了,夫人不一定會喜歡。

  但是……

  虎杖悠仁回憶那群臨時同伴,除了身為夫人的繼子惠和那位沉默寡言的乙骨憂太,伏黑惠的學姐禪院真希,這三個人的體術肉眼可見的好,其他人更像是依賴著某種力量,作為新玩家完全不適應這個世界壓制的規則,適應性太差,以至於狼狽的被野人抓住。

  這一點,在虎杖悠仁和他們一起進入游戲降落到小島上時觀察到的。

  他們進入游戲前似乎擁有著虎杖悠仁未曾接觸過的力量,且談論相關話題時有在刻意的避開虎杖。

  但是伏黑惠在祭台上見到繼母情緒激動時扭曲的影子,佐證了虎杖悠仁的猜測。

  他們大概是和他兩個世界的人。

  有霧有冷靜的眸光落在虎杖悠仁突然沉思的臉上:「你願意嗎?不用害怕死亡,因為丈夫玩家的特殊性,我暫時不會讓你死的。」

  虎杖悠仁:「我會盡全力保護夫人。」

  「那就好。」

  有霧有笑了笑,忽然看向山洞的盡頭,那條岔路口此刻還空無一人,但有霧有對虎杖少年說道:「有三個人來了。」

  整座山都在震動,仿佛地下有條作亂的巨蟒要將山頭頂出來,山洞盡頭的岔路口,很快出現三個人。

  其中兩個居然是有霧有先前見過的加茂憲紀和三輪霞,另一個是祭壇上的一名JK玩家,一名氣質特別的黑發少女,似乎曾有人稱呼她「真依」。

  三人站在石洞的另一端,中間隔著十米距離,三輪霞有些躊躇不定,「我們還沒搞清楚這條任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貿然行動會不會不太好?」

  她還是很喜歡今川大姐姐的吖!

  能馴服五條悟那樣的男人!那可是她偶像!

  禪院真依打破三輪霞的幻想:「今川友夏只是受制於游戲的NPC,你與其仰慕她不如仰慕這款游戲。」

  「這太現實了,我拒絕。」

  加茂憲紀打量著距離他們十來米的兩人,粉頭發的少年他先前聽禪院真依提到過,先前消失的NPC今川友夏此時出現在這裡,她站在虎杖悠仁身後,能蠱惑人心的雙眼藏在光影交織處,幽然的注視著他們。

  察覺到加茂憲紀的目光,她衝他笑了笑,好似還是先前那個柔弱不能自理只能依附別人的柔弱女孩子。

  他們也是後來才知道野人是不會攻擊今川友夏的。

  禪院真依說「畢竟都是游戲的產物,他們的敵人向來只有玩家,也就是我們。」

  想到新的游戲任務,加茂憲紀淡淡道:「目前我們有兩個任務,而此刻兩個任務目標都在這裡,三輪,禪院,你們調整好適應了嗎?」

  三輪霞嘆口氣。

  禪院真依笑道:「當然。」

  以一敵三,那少年行嗎?

  有霧有:他當然能行。

  有霧有舒出口氣,正准備給虎杖悠仁賜福加BUG,粉頭發少年如離弦的箭般衝了過去,有霧有的手僵在半空。

  誒??

  虎杖悠仁元氣十足的喊道:「等我快死的時候夫人再幫我吧!」

  戰鬥還沒開始就被夫人憐憫的話,那太丟臉了!

  被丈夫玩家的自信炫了一臉的有霧有:……

  石洞內從上方不停墜下細小的碎石塊,有霧有不清楚六角魔方和聖杯的糾纏什麼時候能結束。

  她干脆找了個平坦的地面原地坐了下來,觀察著四個玩家之間的交戰。

  三輪霞顯然擅長用刀劍,嬌小的女性身材持的卻是一把長刀,穿著黑色的女士西裝,明明長的十分甜美,戰鬥起來卻像風一樣干練果決。

  加茂憲紀暫時看不出特長,但體能倒是很好,看著文文靜靜的斯文貴公子,戰鬥起來也很要命,爆發的熱量那股衝勁也很吸人眼球。

  而有霧有比較陌生的禪院真依,是三人中下手最狠的那個玩家,很擅長劍走偏鋒,使用巧勁,思維很開闊,並不局限。

  有霧有邊看邊咂舌詫異,捫心自問,這三人的體術在現實中完全能吊打普通人。

  可他們對上的是堪稱怪物般的虎杖悠仁。

  宛如永不熄滅的小太陽,蘊藏著無限的力量,他單手握住三輪霞的刀劍,堅硬的造物在他手中斷成兩節,白色的刀片在他手中成為他的武器,整個人從三輪霞後繞過去,腳踩石洞的牆面借力後跳,一道深深的攻擊痕跡出現在牆面上,虎杖少年和偷襲失敗的禪院真依迅速交手兩招,少女漂亮修長的手背瞬間多了一道血痕。

  禪院真依忌憚不已。「你真的只是普通人?」

  虎杖悠仁還沒來得及說話,加茂憲紀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再度攻了上來。

  狹窄的石洞被四人的戰鬥占滿,牆壁上殘破不堪,虎杖悠仁被摔在牆上,細碎的夾雜著石子的灰塵落入他粉色的發間,他眨了眨眼,吹了吹眼前暴起的灰塵。

  隨後抓著加茂憲紀的胳膊直接來了個擒拿過肩摔,把他按在地上打。

  當沒有超能力做輔助,在多方規則壓制之下,只靠單純的肉搏和體術,虎杖悠仁是絕對的怪物。

  有霧有看的頭皮發麻,仿佛虎杖少年的那一拳砸中的不是加茂憲紀的臉而是她的臉。

  「現在的DK學校都教這些了嗎?人均武鬥高手?」

  有霧有被嚇到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虎杖少年全力戰鬥的姿態,有種人格分裂突然大變樣的感覺。

  「悠仁,既然你能拖住他們,那我也能空出時間去做別的事。」

  虎杖悠仁:「我沒關系的,夫人!」

  嗚嗚,真是天使啊!

  太乖了!

  又能打還聽話的DK玩家她還能再擁有一個嗎?!

  有霧有繼續往石洞深處走,劇烈震動的山頭,讓有霧有仿佛站在滾筒洗衣機裡,越往深處,震動的越厲害。

  石洞的盡頭是另一個通道,有霧有盯著那個小小的宛如洗衣機異次元入口的黑洞陷入了沉默。

  有霧有:還能怎麼辦啊,當然爬!

  都走到這裡,回去也是被玩家們堵。

  她在四四方方的類似通風管道似的通道裡匍匐前進,涼颼颼的風從前方灌了進來,有霧有幾乎快睜不開眼睛。

  「魔方,你確定另一個丈夫玩家就在盡頭?」

  有霧有輕聲呢喃著,她知道六角魔方能聽到,但是她卻沒得到回應。

  「魔方?你該不會被聖杯壓著打沒能力幫我的忙了吧?」

  有霧有語氣裡充滿了「你居然這麼沒用」的失望。

  六角魔方:……

  風越吹越烈,幾乎跟刀子似的刮人,有霧有深深懷疑這條通道的盡頭八成是山頂,她幾乎嗅到了高海拔下霜雪的氣息。

  小島上大面積的翠綠宛如春日,環形的湖泊一側有座高聳入雲的山頭,山頭從半山腰往上是一片皚皚的白雪。

  氣候多變,有霧有忽然懷念起游戲最初時就算在冬天穿短袖,夏天穿十二單也毫無感覺的設定了。

  游戲自由度太高也有缺點。

  「到了。」

  六角魔方的聲音短促的出現在有霧有的腦海裡,沒等有霧有追問,晃動的通道終於承受不住聖杯和六角魔方的折騰,陡然崩裂。

  有霧有全身落空,在下墜的剎那,她連忙抓住一塊凸起的石頭。

  啊啊啊,石頭好滑,抓不住了!

  有霧有墜了下去。

  通道下方是一條75度的陡坡,有霧有從上方一直滾到最下方,無數個360度滾筒,滾的有霧有連自己都快不認識。

  垃圾聖杯!垃圾魔方!!

  啊呸!!

  「啊——」

  有霧有在陡坡的盡頭,直接撞上了另一個人,才勉強剎住不停下滾的趨勢。

  黑暗中,有霧有看不清他的臉,只隱約窺見他的銀發,他身上清新的猶如露水似的氣味。

  他被迫接受了一顆從天而降的人體/炮彈,下意識抱住有霧有,兩人在石洞裡又往後滾了幾圈,直至這位不知名的銀發少年一手抱著有霧有的腰,另一只手猛地扒住一側凸起的石塊,才堪堪止住這股慣性衝勁。

  她似乎聽到衣帛被撐裂的呲啦聲,近在咫尺,有霧有頭暈的想吐。

  但她仍舊隱忍著,支起最後一點力氣,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型手電筒。

  「啪嗒」一聲,世界亮了。

  有霧有這才發現,她剛剛聽到的衣服撕裂聲的來源。

  少年陡然發力的右手手臂上的袖子裂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有霧有瞪大眼,大概從未見過有人暴起的肌肉會突然把衣服撐破。

  太……太……

  有霧有默默紅了臉。

  太色了。


第110章

  石洞一片黑暗中,唯有有霧有手中的電筒是唯一的光源,她握著小手電,照亮這片區域裡唯二的兩人。

  少年只靠一只手就支撐柱兩人的重量,他將有霧有緊緊勒在懷裡,單膝抵在石壁上,抱著她滾到一側平坦的地面。

  手電的光也因此明明滅滅,直至有霧有的腦殼和少年的下巴撞到一起,她還未說什麼,少年便暗啞著聲音開口:「對,不,起。」

  聽起來就像是甚少說話的青春期少年,嗓子沙啞缺乏鍛煉,充滿著奇怪的生澀感,卻又令聽的人莫名想順從他的言語。

  有霧有的耳朵瞬間就麻了。

  她下意識捂住自己的雙耳,半邊身體也仿佛病毒蔓延似的酥酥麻麻無法抑制。

  她皺起了眉頭,濕潤的眸光小心翼翼的抬起,恰好和一雙寶石琉璃般的紫瞳對視。

  他冷靜的俯視著有霧有,銀色的短發投下交錯的光影,緊抿的唇角兩側生長著意味不明的紋路,像是某種宗教刻紋,透著詭譎的氣息。

  看起來很怪異。

  但有霧有的注意力卻無法專注在少年的怪異特點上。事實上,與少年貼貼的有霧有腦海裡除了膚淺又惡俗的羞恥念頭之外,再裝不下別的了。

  嗚嗚,原諒一個結婚七次但其實連初吻都還在的已婚少女吧!

  只有面對DK時,有霧有才能想起來自己還是個可愛的JK。

  被少年的身材秀到的有霧有遲遲沒說話,而抱著她的狗卷棘卻誤以為她是被嚇壞了。

  「你,還好,嗎?」

  有霧有眨了眨眼,雙手緊握在胸前,無助的哽咽:「我不好,我心心念念的想來小島上找我的丈夫,結果卻被卷入莫名的漩渦之中,還差點死掉。」

  細碎的嗚咽響在空曠的石洞內,黑發的美人泫然欲泣,完美的臉龐被白色的手電光反射的仿佛一塊通透散發著月光的玉石,今川友夏是有霧有所有美的特點無限放大的產物,不論是游戲裡,還是現實中,都難以找到和那張臉這具身體媲美的生物。

  那是足以令所有異性生物都心動的美景,但凡是個有點攻略之心的玩家都會想這時候當然是要去安慰她。

  但有霧有哭了半天,狗卷棘除了沉默的望著她,以及幫她擦眼淚之外,再沒別的反應。

  少年的手指和他俊美的外表不同,他粗糙的帶點薄繭的指腹倒是和他深藏不露的肌肉一樣,給人強大的安心感。

  有霧有的臉被精心嬌養著,只是被蹭了兩下居然開始微微泛紅。

  狗卷棘:……

  默默收回了手。

  好家伙,這回狗卷棘連擦眼淚這事也不干了,兩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有霧有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

  「你不問我問題嗎?」

  狗卷棘:「……」

  少年張了張嘴,慢吞吞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誰。」

  NPC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丈夫玩家!

  有霧有在看到他時,就猜到他的身份。

  「你為什麼,會從上面,掉下來?」

  有霧有下意識抬頭,借著手電筒的光亮一條黑黢黢的通道直通上方,細碎的白色雪花從上方飄下來,一朵落進有霧有的眼睛裡。

  有霧有下意識歪過頭,這時候倒聽不到聖杯和六角魔方的動靜,可能他兩跑別的地方打架去了。

  「我是來找你的啊,但是我又不知道你具體在哪裡。」

  狗卷棘瞪圓了眼,「找我?」

  可能確實有點驚訝,這句話說的比之前的音調上升好多,同時有霧有也看清了少年說話時隱約可見的舌紋,漆黑又混沌。

  明明長著這麼一張可愛秀氣的臉,結果身上每一個屬性都截然相反嗎。

  有霧有:……

  要命了,好色啊!!

  「我和,其他同伴,走散了,這座小島,很奇怪,我在找,野人的,巢穴。」

  從根源解決問題。

  有霧有認真的聽他說話,「你好像很不擅長說長句子啊。」

  狗卷棘:……

  有霧有微笑道:「沒關系,多說就擅長了,在這裡,你隨便怎麼說都不會有限制。」

  狗卷棘瞳孔地震,被看穿了!

  有霧有莫名的很想逗逗他,畢竟這輪游戲結束後,回到她平凡普通的現實世界就再也遇不到這麼可愛又有魅力的男孩子了!

  只有在游戲世界才能釋放天性的有霧有:現實世界畢竟還要臉,但是游戲裡可以不要!

  有霧有上半身前傾,故意湊近狗卷棘的臉,焦糖色的眼瞳在光線的折射下仿佛堅硬的糖塊。

  「畢竟,是我今川友夏最心愛的男人啊,不了解你,怎麼可能呢。」

  太……太近了……

  狗卷棘雙手撐地,以相當被動的姿勢後仰,微妙的光線在他唇角的黑色紋路上走過,就像眼前的女人用那雙溢滿愛意和柔情的眼神肆無忌憚的冒犯他。

  陌生的,不知名的曖昧化作實質令人連呼吸都變的粘稠起來。

  少年的臉肉眼可見的爆紅,明明在體格上比有霧有還要強悍,但偏偏脾氣這麼軟。

  跟悠仁一樣。

  被美色迷了眼睛的有霧有還想再過分一點,但從他們的頭頂忽然傳來一陣爆炸聲,有霧有猛地想起來悠仁還在上面,萬一其他玩家也組團刷他怎麼辦?

  有霧有終於恢復了冷靜。

  狗卷棘也聽到了上方的動靜,。

  作為玩家,狗卷棘也收到了新的游戲任務,不難猜出上面的山洞內發生了什麼。

  「你在小島上的任務完成了嗎?」

  有霧有突然問道。

  狗卷棘點頭。

  「真厲害,你已經獲得第一關的寶箱了,等你離開游戲後寶箱會和你一起前往現實。」

  有霧有淺笑:「那你還想參加第二關嗎?參加第二關的話就必須離開這裡。」

  狗卷棘:「其他人?」

  狗卷少年很有同伴愛,完全不像是某個同樣白毛但背刺摯友毫不猶豫的變態呢。

  有霧有耐心解釋:「就看他們究竟能不能分辨得出來究竟哪條任務是真,哪條任務是假。」

  聖杯是個虛偽的家伙,即便玩家完成它的任務,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寶箱。

  如果狗卷棘也相信聖杯的第二條任務,那麼剛才是他殺死有霧有最好的機會,可他沒有。

  完全沒辜負有霧有對他的初始好感!Nice!!

  狗卷棘明白有霧有話中的含義,神情凝重,很快意識到他們後接收到的游戲任務是陷阱。

  兩人決定一起離開石洞,前往上方。

  但原路已經被摧毀,他們不得不通過另一條野人的路離開這裡。

  石洞陡峭,視線可見範圍有限,有霧有一腳踩上一條軟中帶硬的東西,下意識晃著手電低頭看了眼。

  「唔啊!那什麼玩意兒!」

  一條野人胳膊在有霧有腳旁。

  一想到剛剛自己的腳底和它親密接觸了,有霧有就頭皮發麻。

  手電的光向遠處掃過去,越看越心驚,一具具累成小山的野人屍體,空氣中彌漫著腥臭味,有霧有不由得後退兩步。

  惡心。

  「這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野人屍體?」

  有霧有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異常空曠,中央圍繞著一塊血色的祭台擺滿了蠟燭,很像先前幾個玩家被綁架的地方,但又有些不同。

  「野人的巢穴。」

  這次狗卷棘說話沒停頓。

  燭火跳躍在他眼底,顯現出他與方才可愛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的任務是野人的巢穴?

  有霧有再次看了眼堆成小山的野人,歪了歪腦袋,好猛啊。

  「乙骨學長,打的野人,比我多,但他和,其他同伴,在一起,你,你……」

  狗卷棘為如何稱呼眼前的人而發起了愁。

  他試探的喊道:「今川姐姐……」

  有霧有:……

  笑容逐漸消失。

  「今川夫人?」

  有霧有面無表情,內心因為狗卷棘的稱呼突然變的心如止水,腦海裡甚至還回響著佛音。

  「你再亂稱呼,我直接送你退游哦。」

  狗卷棘微微張開唇,卻只能呼出短促的氣音,黑色的蛇目紋在唇縫間若隱若現。

  許久沒說話而不擅長交談的狗卷棘只能默默的拉高了領子,遮住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們越往外走,震動的越厲害,在繞過最後一個拐角時,溫度驟降,迎面飛來的霜雪迷了有霧有的眼。

  她終於聽到那股震動來源是什麼。

  有霧有快步上前,躍出山洞口,雙腳深深陷進雪地裡,入目一片雪白,蒼白的天空下是同樣刺目的白色,狂風卷起白霜,有霧有蓬松的黑發上很快墜了一層雪。

  在這片白色鑄成的冰冷世界裡,還有不少人。

  她忠誠的保鏢傑森一襲黑衣手持一杆槍追著逃竄的玩家,子彈砰砰砰極具規律的響著,金色的彈殼散落在地,仿佛雪裡生長的金色的異類。

  槍聲在天地之間回蕩。

  溫熱的血滴在雪地裡猶如綻放的紅梅,一個接著一個的玩家倒下。

  傑森戴著黑色的皮手套,摸著他的槍像是在摸他的老伙計。

  八個玩家。

  傑森吹了吹冒著硝煙的槍口,如蛇般森綠的眼瞳冰冷至極。

  「想殺夫人,你們不配。」

  傑森將槍重新背在身後,一轉身,就看到踉蹌著在雪地裡跑向他的夫人,這片白色的世界裡,夫人的顏色分外清晰。

  「夫人,我……」

  有霧有跳起來狠狠打了他的腦殼。

  「有病啊!在雪山上打槍!你想和宮崎柊吾一樣被刷新重來是不是!」

  傑森摸著腦袋目露茫然。

  夫人嘴巴,在說什麼?

  傑森的世界一片寂靜,

  很快,他看到了有霧有身後的狗卷棘,下意識摸上自己的槍,然後又被有霧有打了腦殼。

  傑森:……

  好吧,雖然是個聾子,但他不是傻子,夫人對他的所作所為不是很高興。

  「你看到虎杖他們了嗎?」

  傑森依舊是一臉茫然。

  有霧有這才想起來,摸出手機給他打字。

  傑森:「沒遇見。」

  有霧有檢查了一番這八個玩家,有三個是有霧有先前在祭台那邊看到過的,和惠惠他們在一塊的玩家,其余幾個不認識,也沒見過,大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玩家。

  有霧有:重要的玩家總是會活到最後,就跟主角必然有光環是一個道理。

  狗卷棘始終站在原地保持沉默,眼神跟隨著有霧有,時不時目露困惑。

  之前在山洞裡還能和有霧有聊天,但有外人在,連嘴巴都不露出來了,衣領高高豎起,與世隔絕的狀態。

  「我們得找到悠仁才行,雖然我定下的時間是24小時,但直覺告訴我,這群玩家大概連4個小時都等不了。」

  一群行動力超然的家伙們。

  八個玩家被傑森解決了,有霧有實在不忍心不告訴他,其實沒必要下殺手,聖杯巴不得這麼干。

  有霧有需要玩家給她當工具人,死八個少八個。

  但沒關系,自己養的保鏢。

  還是個殘疾人,那不得多幾分包容?

  聽覺障礙的傑森:??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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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地下有東西。」

  乙骨憂太制止所有人輕舉妄動,他半蹲下來,手掌貼於地面感受著震動。

  人心不穩的小團體因為乙骨憂太一句話而逐漸平靜下來,包括其他學校的臨時同伴。

  「無法聯系上其他人了。」

  京都府的學生們面面相覷,這次游戲參與進來的同學們人數比東京高專那邊的人要多出一倍。

  他們在進入野人的山洞之前分開兩波行動,通過進入游戲人物身份卡自帶的通訊器聯絡。

  但在十分鐘之前,聯絡器裡傳來一陣陣的滋滋聲,仿佛信號被干擾了,同學剛說了一句話便被迫切斷了聯系。

  他說:「我們遇到了奇怪的黑衣人。」

  黑衣人?

  被切斷通話後,大家聚在一起討論。

  「很有可能是上輪游戲中太宰先生曾經說過的黑衣的清道夫。」

  他們和武裝偵探社情報共享,知道這些消息不足為奇。

  一邊交談著一邊繼續尋找出口,野人的巢穴是他們在小島上的任務,每名玩家至少單獨殺死10名野人才算完成任務。

  逐漸適應了游戲之後,這個任務很快就被他們完成了。

  但也有個別優秀的玩家完全無視10名野人的死線,直接將這條路上的野人全部殺光為止。

  比如說乙骨憂太,若非來救他們,強大的乙骨學長不至於被野人抓到。

  一個獨孤求敗,比不上一群拖油瓶。

  同學們:好丟臉。

  「這座島很危險,我們最好盡快離開。」

  乙骨憂太冷靜道:「伏黑呢?」

  禪院真希:「他和東堂葵走另一條路了,如果想離開這裡,應該要先找到今川友夏吧。」

  她發布了寶箱任務,那麼第一關如何結束也該從她那裡得到答案。

  乙骨憂太沉默片刻,忽然道:「這個游戲不對勁。」

  「你們難道沒發現,這座島在震動嗎?有兩股奇怪的力量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戰鬥著。」

  京都府的同學困惑道:「根據恐怖游戲定律,完成一關任務後,副本地圖基本上都會損毀,我們以為這些震動都是正常的。」

  但如果跳出游戲這個死板設定呢?

  畢竟這個世界如此真實。

  禪院真希皺眉,忽然抓住了靈關一閃的線索,「武裝偵探社的人說過,游戲具有意識,而且它和NPC今川友夏是對立的,我們先前除了第一關任務之外,中途又接收到了另一條奇怪的游戲任務,假定游戲具有意識是存在的真實,那麼我們很有可能卷入了一場今川友夏和游戲之間的博弈。」

  一開始,除了有點偏激的禪院真依和不在狀態沒參與大集合的加茂憲紀三輪霞之外,其余玩家面對突如其來的第二個任務多了幾分審視和遲疑。

  倒不是未蔔先知發覺了游戲意識的分體真相,而是在已知的第七輪游戲中,他們需要衡量第一條任務和第二條任務的利益成果,畢竟今川友夏只給了他們24小時的時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很簡單的道理。

  「就算看在伏黑同學的份上,我們也不能去做第二條任務。」

  畢竟是同學的繼母,他們也不像殘酷的大人非得達成某個目的不可,學生們進入游戲的初衷更多是鍛煉和擴展能力。

  ——「如果能憑借自己青春靚麗的外形獲得今川友夏的喜愛,從而得到更多的游戲福利那就更好。」

  不知是哪個喪心病狂的變態前輩說過這種話,已經被他們完全忘記了呢!

  眾人:絕對會被伏黑同學在現實中追殺的!!

  孰輕孰重,懂?

  但如果兩條任務,前者是由今川友夏發布,後者是由游戲發布,那麼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玩家們並不知道聖杯和六角魔方的存在,能想像出游戲具有意識,NPC能夠覺醒這種可能已經是腦洞大開的想法。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

  游戲的目的很好猜,從殺死今川友夏的任務上就能看出來,是為了抹消已經覺醒自主意識的NPC今川友夏,那麼今川友夏的目的是什麼?

  直覺告訴他們,這個問題很重要,可他們對今川友夏的了解十分表面,一時無法破解。

  「不管怎麼想,先找到今川友夏離開小島吧。」

  晃動的山頭,小島似乎快要連根拔起,海潮急速下退,露出小島下面黑棕色的泥土。

  激戰中的聖杯和六角魔方,這個世界只有有霧有能看到這兩個家伙。

  有霧有:真的很不想承認認識這兩。

  有霧有站在風雪之巔,往下觀察著地勢,身後是傑森和狗卷棘。

  一個是聾子,聽不到所以也不說話,一個是不善言辭,所以干脆就不說話。

  有霧有:……

  唉,突然發現虎杖少年的好。

  心中剛念起那個朝氣蓬勃的元氣小哥,視線內果真出現了他的身影,他從山洞裡爬出來,吐了一口的血和雪混雜的粉色液體。

  隨後站直身體狗狗似的甩掉身上的雪,粉色的毛發和棕紅色的眼瞳在白色的世界裡特別顯眼。

  有霧有一眼就發現了他。

  「悠仁……」

  有霧有剛喊出聲就立即閉了嘴,在雪山上這麼大聲她是想和宮崎柊吾一樣刷新重來嗎?

  但聽覺敏銳的虎杖悠仁卻聽到了有霧有貓兒似的喊聲。

  他向上爬了一會兒,很快出現有霧有面前,高大的少年洋溢充斥著熱意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沾著白簇簇的雪花。

  有霧有也不自覺的彎了彎唇,「怎麼這麼高興?」

  虎杖悠仁本想穩重一點,但一看到夫人就立刻無法保持穩重了,迫不及待的炫耀自己的戰績。

  「我贏了!」

  有霧有眨了眨眼,終於露出詫異的神色來,「我……那,那我誇誇你?」

  虎杖悠仁雙眼亮晶晶的望著她。

  「你好棒啊,悠仁。」

  有霧有順從的舉起雙手拍了拍掌,粉頭發少年十分受用的笑的更加燦爛。

  場面一度十分溫馨。

  直至虎杖悠仁突然蹦出來一句:「他是夫人的第二個丈夫嗎?」

  有霧有鼓掌的手僵在半空,身後傳來狗卷紀困惑的「唔」聲。

  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虎杖悠仁能喊夫人,而他不能喊。

  狗卷棘幽幽道:「果然是因為老玩家嗎。」

  虎杖少年:「嗯??」

  「沒有稱呼留給我了。」

  白毛少年忽然凝重。

  有霧有:……

  為什麼這句話又不停頓了啊!!

  原來少年你是看情況發展說話就很順嗎!

  雪地裡,有霧有被冷風刺激的霜白的小臉莫名其妙的泛起一股熱意,不知道是因為兩個丈夫突然同框,還是因為虎杖少年臉不紅心不跳的接受了這個奇怪的設定,顯得這個游戲十分的破下限,有霧有有種被游戲連累了的羞恥感。

  嗚嗚嗚,都是游戲的錯!

  不過虎杖少年你的下限也很岌岌可危啊!!為什麼這麼平靜啊!!

  有霧有哈哈兩聲轉移話題,「我們先去岸邊吧,這裡好冷,真的不適合聊天。」

  他們剛走下一個小雪坡,雪山忽然從小幅度的震動變成連站也站不穩的程度。

  仿佛有個超大型電鑽在地底。

  有霧有臉色微變,體內六角魔方的力量時有時無,一陣波動下來,有霧有站不穩直接一頭栽進了雪堆裡。

  嘶——

  透心涼!!

  「夫人!」

  有霧有兩只手忽然被兩個人同時抓起來,她栽進雪堆裡很突然,被一左一右兩個少年從雪堆裡拽出來也很突然!

  一頭黑發瞬間變白,有霧有勉強站穩,瞪著傑森目光凶狠。

  你杵在那干什麼!

  傑森:對不起夫人,但是我的速度居然沒有這兩個孩子快,我也很疑惑……

  雪山快塌了,鬼知道聖杯和六角魔方又在干什麼。

  有霧有剛張嘴還沒說話,身側的狗卷棘低聲喃喃道:「它們快上來了。」

  有霧有呼吸滯澀,後知後覺從狗卷棘身上察覺到遲來的驚悚,他怎麼知道?他能看到?

  不,應該不是「看」到的。

  有霧有深吸一口氣,「今川家的救援飛機在岸邊,我們只能盡快趕過去,傑森,你的藍牙還有信號嗎?快聯系他們。」

  傑森:「信號微弱,可以發送定位,但是其他通訊器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連微弱的信號都不會有。」

  這種時候也要誇一波今川家的高科技。

  雪山震動,雪地松軟異常,有霧有走著走著一條腿陷進雪裡,虎杖悠仁直接抓起有霧有的胳膊擔在自己脖頸上,少年半蹲下來,雙手拖著有霧有的腿彎,往上一用勁,有霧有一晃,人已經趴在虎杖少年的背上了。

  「這樣走的快一。」

  有霧有:「可是……」

  「我力氣很大,完全沒問題的!」

  虎杖少年意味不明道:「還是說,夫人更喜歡狗卷同學背你?」

  被點名的狗卷棘點點頭,跑動時,細碎的白發掠過他漂亮的紫色眼睛,很認真的眼神,「我可以,她看起來很輕。」

  虎杖悠仁不說話了,只偏著頭奇怪的盯著他,幾人一直往前跑著,虎杖少年的速度確實很快,他在狗卷棘身上的目光一直到他們必須躍過一個裂開的山谷時,才收回視線。

  但虎杖和狗卷之間的氣氛突然的冷淡了下來。

  狗卷棘:「我可以跳過去。」

  虎杖悠仁沒回答,他直接用行動回答了狗卷棘。

  傑森緊隨其後,狗卷棘成為最後一個躍過去的人。

  幾乎是他們躍過去的下一秒,身後的雪山轟然倒塌,一條銀色的長蛇從山頂衝破桎梏,猶如蛟龍般在雲層中游動。

  一團奇怪的黑色能量團糾纏著它不放松,黑色的泥沼似的物體扭曲成一條條觸手纏繞在銀蛇的身上。

  六角魔方:我懷疑這招你是跟我學的!

  聖杯:黏黏糊糊的死章魚!

  六角魔方/聖杯:去死!!

  力量湧動間,游戲世界出現了一絲裂縫,原本嚴謹不容打破的游戲規則出現了漏洞。

  乙骨憂太等人從山洞裡跑出來,一抬頭便看到半空中壯觀的景像。

  沒等他們從驚愕中收集信息,雪崩了。

  如暴風般席卷而下,激起白色的霧氣,所過之處全部淹沒。

  玩家們根本來不及逃跑,所有人都被埋進冰冷的大雪裡。


第112章

  被大雪淹沒的剎那,有霧有暈了過去。

  可能過去了兩分鐘,十分鐘。

  意識從昏昏沉沉的黑暗中蘇醒,遲鈍的感知器官傳達給大腦的第一條訊息便是徹骨的寒冷,後背像是緊貼著一塊冰,衣服都濕透了。

  好冷……

  有霧有剛醒過來便開始控制不住的哆嗦。

  視線內一片昏暗,分不清究竟被埋在了哪裡。

  為什麼玩個游戲還要感知百分百?

  作為游戲女主角難道不該減免至少一半嗎!增強玩家的體驗不代表連NPC也要聯動吧!

  有霧有剛想活動活動僵硬的四肢,卻訝然發現自己似乎被一個人以保護的姿態圈在懷裡,對方溫熱的呼吸噴吐在有霧有的頭頂,他一個人頂著大片的雪,給有霧有空出一部分尚且安全的區域。

  她的前方是人的體溫,後面感覺到冷的是一塊石頭。

  有霧有蜷縮著身體,下巴抵著膝蓋,整個人團成一個球狀,身旁兩側是他的手臂,形成了穩固的三角形區域,有霧有才沒被雪灌入身體,不然更冷。

  她下意識拽了拽身前人的衣服,「是你嗎,悠仁?」

  少年悶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是我,夫人,你還好嗎?」

  有霧有下意識摸了摸被磕到的後腦勺,還是不說出來比較好,也許是剛被雪埋的時候,磕到了石頭。

  「我很好。」

  「嗯」

  虎杖少年不說話了,他的情況應該比有霧有要糟糕,這時候保持沉默才能節省體力,有霧有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和擔憂,但此刻只能咽回肚子裡。

  有霧有抬手向上摸了摸,摸到虎杖幽仁被凍的涼如冰塊的臉,少年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柔軟的觸摸嚇了一跳。

  微微動了動,簇簇的雪花便從他的耳後落下來,墜到有霧有的臉上。

  有霧有:「嘶——好涼!」

  虎杖悠仁不動彈了。

  「夫人……」

  他的聲音貓兒似的細小,欲言又止。

  有霧有的手在少年的臉上輕輕蹭了蹭,借著自己的體溫給他捂捂。

  「兩個人取暖,總比一個人死撐著好,傑森已經給救援隊發送了定位,他們很快會過來的。」

  有霧有側了側臉,示意虎杖少年看她的耳朵上散發著微弱藍光的藍牙耳機。

  虎杖悠仁的神情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被夫人細軟的手微微拉扯蹭著,竟也慢慢的熱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羞的還是別的。

  雪崩的突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但今川家的救援隊效率很高,有霧有和虎杖悠仁的身體剛因為互相依偎著熱起來,頭頂便傳來鏟雪的聲音。

  黑暗的世界射進第一縷日光,有霧有緩緩松了口氣,再一看虎杖悠仁,少年幾乎快成了小雪人,嘴巴上是雪,眉毛上也是雪。

  但臉頰卻泛著微微的紅,呼吸蒸發出白霧,和有霧有對視時,靦腆的笑了笑。

  沒等有霧有的保鏢們伸手將她拉上去,虎杖悠仁便抱著有霧有離開這塊挖出來的雪洞,少年體力很好,和加茂憲紀他們打了一場,又背著她跑了一截路,被困在雪地裡,還有力氣把她抱出去。

  但他後背已經濕透了,幾乎麻木的毫無知覺,但真正的能獨當一面的男子漢是絕不會將自己的傷痛暴露在女孩子面前。

  所以當有霧有想讓虎杖悠仁先上直升飛機上取暖時,虎杖悠仁搖頭拒絕了。

  兩人一起將其他人從雪裡挖出來,先找到的是雪崩時距離他們最近的狗卷棘和傑森。

  其次是乙骨憂太他們。

  乙骨憂太一行人剛從雪裡出來,有霧有就迫不及待的問他們:「惠惠也和你們在一起嗎?」

  她的視線看向他們身後,從每一個被凍的蒼白的臉龐上掠過,但就是沒找到伏黑惠的身影。

  「伏黑同學沒和我們走一路。」

  有霧有愣了下,「沒在一起?那他和誰在一起?」

  「東堂葵。」

  有霧有:「……」

  一瞬間,洶湧的懊悔襲擊了有霧有毫不防備的心。

  腦海中惠惠在石洞的祭台邊上屢屢回頭望她時的眼神無限循環,那雙眼睛似乎在說:媽媽,你為什麼又不理我。

  黑發女人站在純白色的天地之間忽然被粘稠的沉默包裹,她一言不發,狂風夾雜著霜雪吹亂她的黑發,那雙漂亮的眼睛有一瞬的茫然。

  虎杖悠仁察覺到有霧有情緒的不對,他詢問救援隊:「還有其他地方沒搜嗎?」

  救援隊:「團體行動的話,會很容易搜救,找到一個基本上可以確定其他人都在周圍。」

  但走散了,就很難說了。

  「惠惠身體素質很好,他不會有事的。」

  眾人都看出來有霧有是在自我安慰。

  這時候的今川友夏終於摒棄一些顧慮,在眾多玩家面前露出了對伏黑惠的焦心和憐愛,和先前如同人偶般完美的出場不同,一向冷靜的臉上出現其他情緒,讓人相信她是活著的,有感情的。

  有霧有從物資箱裡翻出來兩條毛毯和熱水袋,這次她拒絕虎杖少年同行,身後只跟著傑森和兩個救援隊隊員,一起沒入風雪之中。

  禪院真希裹緊毛毯,自言自語道:「只有這種時候,我才相信她和伏黑惠之間的親情是真實的,誰去救他都不放心,唯有自己親自去找,這才是一個母親的心態。」

  「那她為什麼在祭台那邊裝不認識伏黑同學?」

  他們發現他們對今川友夏的了解實在是太膚淺了,她的行事准則,她的動機,她的魅力,都是一團謎。

  當玩家們認為她只是個無情的NPC機器時,她偶爾展現的人性的復雜和善意又將本就模糊混沌的真相覆蓋一層薄霧。

  更加看不透了。

  乙骨憂太將救援隊的熱水分發下去,今川友夏雖說是打著來救丈夫的旗號來到小島。

  但她准備了十分豐富的救援物資,嘴上說著誰都不關心只關注著丈夫,但其實內心也是個溫柔的人。

  黑發少年略有些動容,「大概是想保護伏黑同學。」

  如果今川友夏和游戲之間的對抗是真實的情報的話,那麼她選擇疏遠伏黑惠是正確的選擇。

  任何生物,一旦擁有了人性和情感,就等於同人類的伙伴了。

  學院派的少年玩家們還未被社會的黑暗鞭撻過,十幾年的人生中大概惡心的咒靈和家族的壓力就是最大的苦惱了吧。

  因而遇到一個有趣又向往自由的靈魂,所有人都不免的被觸動到。

  交換立場去換位思考,他們身處今川友夏的處境,或許無法在日復一日的虛假當中保持本心。

  只是稍微想一想,便覺得窒息。

  「第七輪游戲,在不妨礙立場的情況下,我會選擇協助今川友夏,大家呢?」

  這對於學生來說,是非常容易的是否題。

  「我可以。」

  「加我一個。」

  「沒問題啊,反正進入游戲只是為了鍛煉,家族也並未要求我必須要做到什麼程度,畢竟連五條悟和夏油傑那種變態都失敗了……」

  「附議。」

  「附議。」

  乙骨憂太的提議全員通過。

  「虎杖悠仁,關於第七輪游戲,你還有些情報要和我們共享嗎?」

  乙骨憂太聲音溫和,他似乎篤定虎杖悠仁有藏匿的情報,但卻一直沒揭穿他。

  畢竟,立場不同,在表現出信任和誠意之前,乙骨憂太也不會輕而易舉將重要之人的信息告訴別人。

  虎杖少年指了指狗卷棘:「他可以不聽嗎?」

  狗卷棘:??

  「木魚花!」

  瞧把孩子震驚的,連飯團詞彙都蹦出來了。

  乙骨憂太:「為什麼?」

  「因為這輪游戲出現了意外,夫人擁有兩個丈夫,某種程度上,我和這位同學是競爭關系。」

  虎杖少年毫不遮掩,直球打的所有人腦海一片空白。

  這話好像,也挺對?

  但哪裡怪怪的?

  「如果不行也沒關系,我沒有太大的要求,我可以共享一些已知的情報。

  但我不想說的,你們再問,我也不會說,總之最了解夫人的玩家只有我。」

  虎杖悠仁停頓片刻,「事實上,我很不喜歡用玩家這個詞來稱呼我自己,這樣顯得夫人仿佛虛假的存在一樣,但明明……」

  她如此鮮活。

  玩家們被迫聽了虎杖悠仁一番單獨的自我旁白,少年赤誠的情感燒的人心都要熱了起來。

  大家看向狗卷棘的眼神都不太對勁了。

  「雖然但是,莫名感覺狗卷同學好像後來者居上是什麼喪心病狂的錯覺啊!」

  「果然因為虎杖悠仁是老玩家的緣故嗎?」

  莫名其妙被小三的狗卷棘此刻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們先下山,回到小島邊等待今川友夏和伏黑惠他們。

  大概會很久,他們是這麼想的,畢竟從雪崩中找到走散的兩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有霧有並沒有以他們想像中的方式去尋找伏黑惠,那種方法又傻又笨,一想到她可愛的惠惠要獨自一人被埋在冰冷的雪地裡,他可能會絕望的喊媽媽,可能無法得到回應。

  有霧有就被懊悔擊中了心髒,連呼吸都變的艱難起來。

  一時之間,她忘記了伏黑惠已經是十幾歲有擔當的少年,忘記伏黑惠玩家的身份,她腦海裡臆想的全部都是三四歲的小小惠,小手小腳被凍的青紫,肉團子被大雪淹沒,小小的人被廣闊的天地吞噬,閉上雙眼體溫冰涼的畫面。

  「不行,不行!」

  有霧有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無法控制自己不往糟糕的畫面去想,甚至她聽到呼呼的風聲,都覺得風裡夾雜著一聲一聲稚嫩的「媽媽」「媽媽救我」。

  她不該讓惠惠一個人行動的!!

  「如果他此刻就退游的話,那麼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次和惠惠見面就這樣結束了?」

  有霧有腦海前所未有的清明,她站定在雪地裡,閉上眼睛感受著這個世界的風,雪,空氣,調動體內屬於六角魔方的力量,放大自己的感知。

  一瞬間,她的意識跳脫出軀殼,站在雲層中俯瞰整座小島。

  她的全身輕的仿佛一片天使的羽毛,她看到了不遠處聖杯和六角魔方之間的酣戰,這兩個垃圾鬥起來沒完沒了的,天天不干正事,就知道菜雞互啄,有本事直接跑出去毀滅世界啊,在游戲裡怎麼杠最終受傷的只有夾在它們中間的有霧有。

  有霧有無視它們,在雪山上搜尋伏黑惠的生命像征,終於在一塊被風雪掩蓋的山洞口找到了他。


第113章

  伏黑惠和東堂葵兩個人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之所以成為臨時隊友,不過是因為他們都想單獨行動,稍微順路而已,

  東堂葵是個雷厲風行的行動派,個人風格十分強烈,經常性無視隊友和大局企劃,是個完全按照自己脾性風格來行動的硬漢,關鍵是他自成一派,完全沒人能說服他。

  伏黑惠相對來說比較內斂,雖然偶爾是個吐槽役,但面對東堂葵這個家伙,真的多說一句話就會被對方拉到奇怪的馬裡亞海溝裡。

  干脆閉嘴吧。

  「伏黑惠,等離開這座小島,我們可以打一架!」

  啊,他沒說現在立刻原地就打一場已經是顧全大局的體現了。

  伏黑惠面無表情:「我不想和你打。」

  「為什麼?」

  「因為沒有意義。」

  「哈?你怎麼和乙骨憂太的回答一樣?不愧是同一個學校的嗎?」

  任憑東堂葵如何挑釁,伏黑惠油鹽不進,風吹不動,東堂葵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一個絕妙的點子。

  「那如果我去殺今川友夏,你會為了保護你媽媽,而和我打一場嗎?!」

  在游戲裡,乙骨憂太沒有弱點,但是伏黑惠有。

  伏黑惠的眼神瞬間變了,從沉默的狼狗變成了備戰狀態中的獵犬。

  東堂葵笑道:「第二條游戲任務,你也收到了吧。」

  殺死今川友夏。

  如果是東堂葵的話,他是真的能干出來這種事的,在游戲世界的死亡在現實中復活這個設定更是給戰鬥增加一些瘋狂。

  東堂葵越想越覺得這事可行,眼神中逐漸露出一絲雀躍。

  伏黑惠明白他是認真的。

  陡峭的石洞內,山體從剛才開始就在不明原因的晃動,兩人不約而同的停止前進,站在原地,明明暗暗的光影來自於石洞邊角那些長短不一的蠟燭,它們在伏黑惠的臉上跳躍,少年警惕的盯著對面的東堂葵。

  「你想和我打?可以,離開小島我就答應你,但是別妄想動她。」

  雖然在游戲裡今川友夏的權能很高,但游戲任務過於詭異,伏黑惠不確定。

  東堂葵大笑幾聲,「我忽然改變主意了。」

  伏黑惠皺眉。

  「我現在就要和你打。」

  東堂葵是個無賴,是個戰鬥瘋子,就像他喜歡高個子屁/股大的女人一樣,連喜好都這麼艷的男人,行事風格必然很直球。

  他說要現在就打,伏黑惠根本拗不過他。

  伏黑惠:我討厭和兄貴類型的人相處。

  在這條沒有岔路口的通道裡,兩人無可避免的交手了。

  直至山頭劇烈震動,風雪來臨,戰鬥上腦的東堂葵壓根沒察覺到外界的變化,但敏銳的伏黑惠卻還保留著理智和冷靜。

  「快塌了,我們先出去再說。」

  但等他們跑到石洞的出口處,才發現洞口被雪崩下來的雪塊堆的嚴嚴實實。

  徹底出不去了。

  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石洞塌了。

  被壓在石洞口的伏黑惠:……

  被擠在石頭縫隙中的東堂葵:……

  一把雪一堆石頭,澆的人什麼衝動熱情都沒了,游戲世界教東堂葵做人,以後不要隨隨便便不看場合就邀人打架,是會遭天譴的。

  冰雪壓迫人的體溫,連血流速度都因為寒冷而逐漸放緩,冰碴子試圖穿透人的皮膚凍結紅色的血液,游戲世界的溫度和現實中一樣冷冽不近人情,伏黑惠試圖動了動四肢,發現石塊卡的很巧,完全沒有空隙可以活動。

  寒冷加上無法活動,他們穿的衣服沒有取暖的功能,在黑暗中數著時間,大概二十分鐘伏黑惠感到手指凍的微微發麻,視線之內,一片漆黑,呼吸中只有冰雪的冷氣和泥土的腥臭味。

  一開始還能聽到東堂葵的嘟囔聲,但後來也聽不到了,這種境地下,保持安靜封存體力才是最重要的。

  就這樣持續下去,很快就會退游了吧?

  這次降落小島上的玩家,第一關結束大概只剩下一小半。

  黑暗中,伏黑惠的思維逐漸發散,如果這次退游了,下次他能用綠色通行證進來嗎?

  不想用……

  用一次少一次。能無障礙的去見媽媽的機會就少一次。

  等到自己成長為像五條老師那樣叛逆也無人敢指導的成熟的大人,他會想辦法把媽媽從游戲世界裡救出來的。

  游戲裡無法使用咒力,也是很苦惱的一點。

  伏黑惠腦子裡思緒亂糟糟的,什麼都想了些。

  但如果連一句話都沒說,抱也沒抱過就離開了,心裡好像空蕩蕩的,風一吹都能從上頭吹到底部。

  伏黑惠簡單的人生裡,父親等同於不存在,他或許是愛兒子的。

  但伏黑惠感受到的寥寥無幾,他的印像中更多的是伏黑甚爾離開的背影,和獨自一人守在家裡的空曠。

  只有今川友夏,她的愛就像溫熱的太陽,她從不吝嗇這份直白且熱烈的感情,她給的痛快,沒有任何收斂,幾乎恨不得把伏黑惠泡在蜜糖罐子裡,那幾乎是支撐伏黑惠家庭缺失的童年裡唯一的熱光了。

  但如果連她也失去了,大概伏黑惠再也沒有別的可失去的東西了。

  還是想和她說幾句話再退游。

  伏黑惠被凍的連腦子似乎都有些遲鈍,但這個念頭卻無比清晰,他調整呼吸,准備先將擋在手邊的石塊推開。

  但他還沒動彈,沉重的身體上忽然一輕。將他死死壓住無法動彈的石堆肉眼可見的在移動。

  隨著鏟雪的聲音不斷放大,石堆被一個個搬離,伏黑惠的四肢逐漸能小幅度移動,他聽到了仿佛從天邊傳來的聲音。

  「惠惠?惠惠?」

  伏黑惠:……

  走馬燈嗎?

  伏黑惠著實愣住了,他還沒反應過來,上方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日光折射在雪上散發出的光亮,伏黑惠下意識眯起眼睛,但下一秒,整個人被一具柔軟但極為安心的懷抱抱住。

  抱著他的女人身上散發著好聞的馨香,黑色的長發糊住他半邊臉,女人在他耳邊不停的呢喃著:「惠惠,我可憐的惠惠……」

  一邊喃喃著,一邊檢查他身上有沒有受傷,發現除了磕碰之外一切安好,立刻又抱住他不撒手。

  「媽媽?」

  這好像是自他長大之後,媽媽第三次抱他。

  媽媽好像特別憐愛受傷的惠惠?

  思想逐漸危險的伏黑惠立刻打住,他被有霧有緊緊箍在懷裡,緊到伏黑惠都快無法呼吸了。

  這就是久違的母愛嗎?

  忍,忍,忍住!

  直至伏黑惠憋到臉頰通紅,有霧有才猛然反應過來,「抱歉,我太擔心你了。」

  有霧有將毛毯披在伏黑惠身上,又往他手裡塞了只熱水袋。

  「你為什麼要一個人單獨行動?你為什麼不跟大家一起走?你不知道這小島很危險嗎?」

  來自老母親的靈魂三連問。

  伏黑惠莫名頭皮一緊,終於也體會到了普通家庭調皮孩子被抓現行時的緊張感了。

  「我察覺到島上有奇怪的存在,想去查探。」

  被游戲六角魔方愛屋及烏的伏黑惠能察覺到的信息比其他玩家更多,但聖杯開始折騰的時候,伏黑惠就敏銳發覺了。

  有霧有順了順伏黑惠刺刺的黑發,「下次不要冒險了。」

  「嗯。」

  母子倆難得的溫情時刻,被東堂葵一句話打斷了。

  「能先把我拽出去再敘舊嗎?我可不想現在就退游。」

  有霧有捏了捏伏黑惠的小臉,感覺到少年的體溫在逐漸恢復正常,面對被埋在石堆下的東堂葵時,臉上的溫情消失殆盡,只余下冰冷的客套。

  「救援人員會救你出來的。」

  東堂葵:……

  面對伏黑惠就是春風般的和煦,留給東堂葵的只剩下寒冬凌冽,女人啊……

  「被凍傷的地方要塗藥膏,雖然很冷,但也不能立刻就熱起來,皮膚會不耐受的,慢慢來。」

  幾人回到岸邊,玩家們就聽今川友夏拉著伏黑惠一邊囑咐一邊上了私人飛機,那個冷臉小哥在今川友夏面前就像沒了刺的乖寶寶,不停的點頭,「嗯」,「好的」。

  諸如此類。

  同學們:……

  就,差別待遇很強烈。

  但是沒辦法啊,對方身份擺在那裡。

  「悠仁啊。」

  剛進私人飛機的有霧有忽然從機門邊探出身體,其他同學們也尋聲望了過來,突然被無數視線注視著的有霧有噎了一下。

  好可怕,仿佛在看什麼稀奇生物一樣,有霧有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明所以。

  她在人群中找到粉頭發少年,朝他招招手。

  「嗯,狗卷君也一起過來吧。」

  兩個少年進入了今川友夏的私人飛機,這回飛機艙門關閉,大概率是不可能再出來了。

  同學們陸續登上了其他的飛機,這次小島生存游戲中,通關成功的玩家只剩下一小半,一上飛機,不少同學就倒在座位上滿臉疲憊。

  十個野人對於乙骨憂太和禪院真希那種體術本就很變態的同學來說自然不算什麼,但對某些依賴於咒術和咒具的玩家就很不友好了。

  但這也是游戲規則的公平所在,壓制所有不公平的力量,全靠自己。

  「不過,在雪崩之前,你們看到雲層中的銀蛇了嗎?那是蛇?還是龍。」

  但是等他們從雪裡出來後,蛇又不見了。

  乙骨憂太將銀蛇的形態畫出來,遞給禪院真希。

  禪院真希:「好像是這副模樣,乙骨學長你也看到了?」

  乙骨憂太點頭,但是不確定的定論他也不會貿然說出口。

  「等離開游戲,去詢問校長看看。」

  機艙前方的液晶電視緩緩升起來,出現今川友夏那張溫柔微笑的臉。

  「諸位玩家,恭喜你們完成第一關任務,每一個人可獲得一個寶箱,游戲結束後可帶出游戲。」

  本來昏昏欲睡的玩家們立刻打起精神來。

  「接下來不需要擔心生命安全,直至到達今川宅之前,都是一段溫和且可以享受的旅程,飛機上配備了飲料和書籍,可以隨意翻閱。」

  顯示屏中,今川友夏神秘的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點需要注意,到達今川宅之後,就是第二關開始的信號,除了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玩家哦,這一點,希望你們清楚吧。」

  有霧有需要玩家們通關這個世界的每一條劇情,但是玩家們一旦抱團的話,就很容易重復一些劇情任務。

  比如說這次的小島野人任務。

  有霧有不確定城市內的玩家究竟有多少完成了第一關,面前的這群少年。

  和有霧有年齡相仿,比起肮髒又心思深沉的成年男人,有霧有更喜歡少年們的心思簡單純澈。

  「畢竟也一起相處了一段時間,算是共患難的伙伴了呢,如果想完成第二關的話,就站在我的陣營吧。

  只要你們保護好自己不會提前退游,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每個人都會有1-2個寶箱,老玩家獎勵翻倍。」

  老玩家……

  眾人無語。

  老玩家只有伏黑惠和虎杖悠仁吧!

  一個是你繼子,一個是你丈夫!怎麼看都是繞了一圈又回到自己口袋裡了啊!

  遲來的游戲提示在玩家們面前談起。

  【NPC今川友夏向玩家發出組隊邀請,是否加入今川友夏的陣營?】

  先前乙骨憂太和他們提過,因而這道選擇題做的十分簡單。

  但有霧有那邊接收到全員加入的信息後,著實十分驚訝。

  關閉通訊後,有霧有懷疑人生般捂著心口喃喃自語:「這屆玩家這麼好帶的嗎?一個個都是天使啊。」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上了凍傷膏,整個空間,只有狗卷棘還穿著上衣,有霧有猶豫了下,還是靠著狗卷棘坐的近些。

  狗卷棘:……

  白毛少年看了有霧有一眼。

  「你也凍傷了嗎?」

  狗卷棘搖頭,他拉下領口拉鏈,露出淺色的薄唇,和刻畫著黑色蛇目紋的唇角,「我沒事。」

  他的聲音很好聽,為什麼語氣如此滯澀呢?

  有霧有想著便問出口了。

  「你聲音真好聽,為什麼不多說說呢?」

  狗卷棘:……

  少年默默紅了臉,本來拉下的拉鏈又再度拉了上去,紫色的眼瞳小動物似的盯著她,那雙眼裡閃過的情緒大概是有霧有整個少年時期都沒見過的純情的色彩。

  唔……

  有霧有忽然拉住狗卷棘的手,「你有名片嗎?我們交換名片怎麼樣?」

  大意!真的大意了!

  她最受不了純情少年的突然害羞了,簡直比貓薄荷還讓貓上頭!

  「媽媽!」

  伏黑惠忽然喊她一聲。

  好大兒的呼喚立即將老母親的心思喚了回來,有霧有擔憂道:「惠惠,哪裡不舒服?」

  伏黑惠詭異的沉默一秒,忽然看向已經拿著藥膏半天沒動彈的虎杖悠仁:「他有事找你!」

  伏黑惠:虎杖悠仁至少不是同學!

  守寡多年的媽媽突然看上自己的同學什麼的……不行!!

  有霧有歪著腦袋看向虎杖悠仁。

  「悠仁?」

  被伏黑惠無情推出來當出頭鳥的虎杖悠仁朝著有霧有攤開了掌心,有霧有的視線下移,少年掌心中靜靜躺著一支凍傷膏,已經用了一半,還剩下另一半鼓鼓的。

  「後背我塗不到,夫人幫我吧。」

  有霧有松了口氣,自然而然的接過藥膏,「當然可以啊!我還以為你哪裡不舒服呢,嚇到我了哦。」

  伏黑惠包括狗卷棘看向虎杖悠仁的眼神瞬間不對味了,完全沒想到你還擅長這種!

  虎杖悠仁完全沒有當著競爭對手和繼子的面出招的羞恥心,座椅上不方便塗藥,他干脆背對著有霧有,蹲坐在她面前,乖得很。

  因為悠仁是為了保護有霧有才被雪凍到的,所以有霧有塗的格外仔細緩慢,每一處都不放過。

  虎杖悠仁:……

  這有點自我折磨了。

  直至塗完,有霧有都有點困倦,虎杖悠仁卻直著眼,有點飄忽,額角滲著細密的汗珠,搭在膝蓋上的拳頭緊緊握著,全身緊繃的似乎放一根稻草都能刺激到他。

  有霧有調低了溫度,「是太熱了嗎?」

  虎杖悠仁的魂兒像是剛回來,僵硬的搖頭。「沒有。」

  「可是你出汗了。」

  虎杖悠仁:「……」

  少年吶吶的不說話,耳朵通紅。

  一側的伏黑惠眼神犀利語氣溫度驟降道:「媽媽別管他,他上火了。」

  有霧有似懂非懂,「哦。」

  但有霧有還是將暖氣調低,給三個少年發了厚毯子,如果冷了就蓋上,熱了就不蓋。

  她還是很貼心噠!

  唯獨伏黑惠,他覺得熱,剛想踢開被子,立刻就被有霧有制止,美貌的母親笑容慈愛:「你熱嗎?」

  伏黑惠遲疑道:「我,可能熱。」

  有霧有微笑:「不,你不熱,你冷,快點把被子蓋好!」

  伏黑惠迅速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蠶寶寶。

  媽媽的愛,如此沉重,讓人流汗。

  但疲憊的伏黑惠仍舊在火爐般的毯子裡睡著了,醒來時,不知過了多久,他已經不在飛機上,頭頂藍色的天花板和造型可愛的吊燈。

  伏黑惠下意識掀開被子,環顧四周,是他在今川宅的房間,布置裝飾還跟以前一樣,唯一不一樣就是兒童床換成了大人睡的單人床。

  牆角堆滿了玩偶和積木,仿佛那位溫柔的女性耐心的陪著他堆積木的畫面發生在昨日。

  讓人懷念。

  有霧有沉浸在童年時光裡。

  直至僕人敲了敲他的門。

  「少爺,您醒了?夫人說,您醒了就去餐廳找她,她親手為您熬了濃香的鯽魚湯。」

  伏黑惠有點恍惚,「哦,好,我現在就去。」

  餐廳裡,有霧有單手托腮坐在伏黑惠的對面,看著長大後的惠惠一口一口的吃著他做的食物,內心無比平靜。

  空曠的餐廳內,只有勺子碰到餐具的聲音。

  「上次都沒機會做給你吃。」

  有霧有嘆息:「都怪惠惠出現的太晚了。」

  恰好在東京最混亂的時候,她實在沒有精力和時間去呵護他。

  伏黑惠喝了一口鮮香的魚湯,心肺都被暖了起來。

  「那我下次早早的就過來。」

  下次?

  有霧有笑容淺淡,沒有下次了。

  所以趁著這一輪,有霧有要好好疼愛他。


第114章

  如果伏黑惠離開游戲,有人問他你對這個游戲印像最深的是什麼?

  在第七輪游戲之前,他會果斷的回答:媽媽。

  但第七輪游戲之後,他的腦海裡只剩下了……雞,鴨,鵝,羊,牛,蝦,海參,海蝸牛,章魚,海膽,一切海洋裡長的玩意兒。

  不知是哪個人在媽媽耳邊說過鮑魚也很補,本就不是日本主流食物的鮑魚愣是被今川友夏從中國香港搜羅了幾十斤空運過來。

  當伏黑惠站在廚房門口,神情空白的盯著一整個廚房的海產品時,他的內心是拒絕的。

  但當美貌又慈祥的媽媽圍著圍裙,滿懷憐愛的笑容,親昵的撫摸著他的臉,問他:「喜不喜歡媽媽親手做的海鮮吖?」

  伏黑惠只能回答:「喜歡。」

  除了喜歡,根本沒有第二個回答。

  不喜歡,媽媽會傷心,而惠惠看不得媽媽傷心,所以只能喜歡。

  但所幸,媽媽還懂得什麼叫做「孩子的選擇權」,單吃一種東西也會吃膩的,她貼心的制作了一份詳細的菜單遞給伏黑惠。

  伏黑惠松了口氣,但事實證明在缺少家庭氛圍成長下的惠惠,根本太單純,無法理解所謂媽媽的「選擇權」,根本就是變相的霸道。

  在多達48個菜名裡,伏黑惠只看到了一樣他還算熟悉的食物:炭烤羊排。

  為什麼還有東京烤鴨配魚子醬,24小時慢燉老母雞又是什麼?小牛裡脊,海膽蒸蛋?鮑魚海參養生粥,生切章魚??

  伏黑惠:……

  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媽媽……」

  他慈祥的媽媽身上幾乎散發著神聖的母性光輝,她憐愛的rua著他的頭發,將伏黑惠嘴裡的話憋了回去。

  「媽媽,辛苦了。」

  有霧有:「那今天吃什麼呢?你自己選擇吧!」

  將選擇權交給了惠惠,伏黑惠花費了十分鐘選擇了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食物。

  「啊,惠惠居然喜歡吃生魚片?那正好,早上剛運過來一條三文魚。」

  有霧有拿到菜單立刻轉身投身廚房,廚房擅長切三文魚的廚師剛擼起袖子,立刻就被有霧有擠到一邊。

  「只是切切魚片而已!我可以的!」

  廚師:「您真的可以嗎?」

  有霧有干勁滿滿:「當然!!」

  伏黑惠:有種不祥的預感。

  但無法拒絕,伏黑惠坐在餐桌前,想著,生魚片很簡單,不需要用油,也不需要調料,他不想媽媽太幸苦,女孩子經常接觸油煙會變老的。

  但媽媽好像一直沒有變化。

  從第一次開始到現在,她一直沒變。

  不論是外表,還是心。

  有霧有很擅長廚藝,得功於現實世界她有個廚藝優秀的母親,耳濡目染之下,有霧有也會燒的一手好菜。

  她有點可惜伏黑惠點了個生魚片,完全無法將她絕贊的廚藝發揮出來。

  但沒關系,下次也許就能點到了呢!

  有霧有一邊發散思維,一邊將魚片切好,最後將生魚片擺盤,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雖然簡單,但也很考驗耐心嘛。

  現在就剩下搬上桌了!

  高大的廚師長想過來幫忙,被有霧有拒絕了。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黑衣保鏢也想過來搭把手,也被有霧有拒絕了。

  聽到動靜的伏黑惠下意識想起身幫忙,剛站起來,就感覺到頭頂有一大片黑色的陰影掠過去。

  「咚——」

  這是托盤放到餐桌上的聲音,

  伏黑惠嚇的立刻後退一步。

  下一秒肩膀被一雙溫柔的手按了下去,「坐下來吃吧,一條魚呢,很新鮮的。」

  伏黑惠:……

  「是感動到不知道怎麼下筷了嗎?」

  雖然是已婚少女第一次當媽媽,但如果將這個比自己還高的少年幻想成三四歲的惠惠團團子,那麼接受度就很高了!

  沒關系!畢竟是母愛的絕唱!!親密一點也沒關系!

  有霧有那筷子夾起一片魚片放到伏黑惠嘴邊,厚厚的魚片散發著誘人的色澤,仿佛一塊加厚版的年糕。

  這不是魚片,是魚塊。)

  「媽媽,我自己來吧。」

  伏黑惠表情空茫的拿起筷子。

  不遠處的廚師長露出了憐憫的眼神。

  這條魚大概是伏黑惠今天一天的食物了。

  他下次大概再也不想吃三文魚了吧。

  有霧有沉迷養娃無法自拔,從未發現養崽的生活如此快樂!

  伏黑惠被母愛煎熬著,另一邊,其他玩家也被今川友夏的慷慨震驚了。

  今川宅到底多有錢?

  被安排入住在今川宅客房的玩家們這兩天真切體會了一把真正的富豪生活的冰山一角。

  吃飯有僕人布菜,衣服由高級私人裁縫量身定制,喝的茶葉足足占據了一整面的牆壁,不喜歡喝茶,喝咖啡奶茶也沒關系,廚房的廚師們每一個都是有各自擅長領域的高手,不論是英國紅茶還是美國咖啡,法國的巧克力,中國的川菜,應有盡有。

  沐浴時會有可愛的僕人小姐姐幫你按摩紓解第一關留下來的疲憊。

  但雖然可愛,如果動手動腳的話,很可能會被僕人小姐姐微笑著一頭按進水裡冷靜哦。

  每兩個玩家住一間客房,空閑時間在娛樂區域打網球,高爾夫,游泳,桌球,花房賞花,畫室畫畫,KTV私人影院也可以滿足。

  才兩天而已,玩家們已經完全樂不思蜀,整個人都酥掉了呢。

  「加茂他們離開游戲實在是太可惜了,雖然是大家族,但這種程度的享受也很少有吧。」

  「誒……說起來,三輪我可以理解,但是加茂和真希,不可能的吧?虎杖悠仁只是個普通的DK而已。」

  「誰知道呢,游戲並沒有提示,但就算他們活下來沒有退游也很難將游戲進行下去吧,今川夫人說過,通關第一關的只有我們。」

  「話說,為什麼沒看到乙骨憂太和禪院真希?」

  來到今川宅後,這兩人幾乎不見人影。

  學校的任務主旨是鍛煉,可以將游戲當作是一次集訓,那群老頭子明明已經半只腳踏進了棺材裡,卻對今川友夏的審美癖好研究的明明白白。

  用少年組麻痹有霧有的心,主要戰鬥力全在成年,這次他們下了大手筆,不過這都是後話。

  現在嘛……

  昏暗的房間內,銀色的觸手長蟲般在六角魔方的本體周圍旋繞穿插,仿佛太陽的日冕環,和它震撼人心的魅力和溫和緩慢的流動速度截然相反的是它所在的房間內如同冰窖般寒冷。

  如置身深海。

  銀色的光點落在黑發少年如黑夜般靜默的眼底,他的氣質很矛盾,給人溫和卻陰郁的第一感覺。

  想找今川友夏有話要談卻誤入一間一看就很不得了的房間裡。

  很失禮的想轉身離開,但腳底像生根似的無法移動。

  內心和軀干似乎分成了兩個思想。

  直覺告訴乙骨憂太立刻馬上離開這裡!

  但軀干卻被麻痹了無法驅動,強烈的分割感襲擊了乙骨憂太,幾乎讓他分不清自我和虛幻。

  真危險。

  它是游戲的意識嗎?

  乙骨憂太以為自己無意中走到了「主機房」,他冷靜的想,這種時候要直接退游嗎?

  雖然按照恐怖游戲的發展,這種設定很可能會觸發隱藏副本。

  它安靜的自我運轉著,在那塊復古又沉重的龐大木架上,襯托著一個奇異的生物。

  它表面噴吐環繞的觸手仿佛是活著般扭曲蠕動,看久了,自己的意識仿佛投身於微觀世界近距離觀察它的美。

  身後的開門聲打斷了乙骨憂太的「沉浸式自殺」。

  他的靈魂得以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才發現自己居然四肢冰冷僵硬,後知後覺散發出敵意。

  以至於看向來人時,黑色的視線中褪去了先前的平和,而變得異常鋒利審視。

  有霧有站在門口,身後暈黃色的走廊的燈光照射進來,她的出現驅散了房間內不正常的寒意,溫度恢復。

  「聽管家女士說,你在找我?」

  有霧有:「看來你走錯地方了,你看到什麼了嗎?」

  她一回到今川宅,像變了一個人,黑色的長發被保養的每一根發絲都透著光澤,黑色的絨面長裙一直垂墜到腳面。

  她的頭發是黑的,衣服是黑的,唇瓣是血一樣的純紅,唯獨皮膚,在燈光下像玉石一樣白到泛光。

  總之,不像真人。

  毫無在小島上的真實。

  仿佛進入了某個結界。

  乙骨憂太下意識想到這間房間裡另一個活著的生物,那塊奇怪的銀色魔方。

  「沒開燈,什麼都沒看到,夫人為什麼要這麼問我?」

  因為惠惠,有霧有對所有黑頭發的少年天生抱有好感,她像是耐心十足的向導解釋道:「這間屋子鬧鬼,你第一次來這裡肯定不知道,既然找我有事,就跟我來書房吧。」

  「不,沒事了。」

  乙骨憂太改變了想法。

  少年臉上的審視和困惑無法掩飾,但他選擇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他和惠惠悠仁都不一樣,明明同樣是少年,卻有種成年人的寂寞和思維。

  這讓有霧有一瞬間以為,她是在和一個成熟的大人在對話。

  乙骨憂太和她擦肩而過,直至他消失在這條走廊的盡頭,六角魔方才嗤笑著開口:「他在說謊,他看到我了。」

  有霧有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她關上房門,走到六角魔方面前興師問罪:「你到底對他做什麼了,怎麼突然由友好變成中立了啊!」

  六角魔方低沉的笑聲充滿惡劣:「稍微勾走了他一縷意識,真有趣的少年,我看到了一些令我感興趣的記憶,簡直就是一部純愛倫理恐怖戰鬥懸疑權謀熱血劇,我想安利給你。」

  有霧有心頭的小火苗蹭的一下燒了起來,乙骨憂太眼中不似真人的夫人瞬間炸毛:「我沒有如此喪心病狂的愛好!下次你也不准有!被我發現!我就直接投誠聖杯!你我玩完!!」

  六角魔方:……

  銀色的觸手僵了半天,最後給有霧有比了個可憐的小愛心。

  像極了想和好基友分享海淘來的色色的片子,結果對方居然是紀檢委,於是180度旋轉突然掏出了社會主義教科書一樣。

  「那下次我收斂點。」

  「呵呵?下次?我好不容易刷的陣營隊友,你就這樣給我作沒了?!」

  六角魔方:……

  「不然你以為我休眠那麼多年,有時候還沒法聯網,我的1280G的庫存是怎麼收集的?」

  有霧有:「……」

  六角魔方:漏嘴了。

  原來還是慣犯!!

  有霧有眼前一黑。

  乙骨憂太因為六角魔方變成中立,以有霧有的觀察,黑發少年在那群少年玩家當中的話語權很高。

  如果他將六角魔方的信息傳達給其他人,制造恐懼的話,等成年組到齊開始第二關,他們幾乎是功虧一簣。

  一盤散沙。

  「最重要的是,因為聖杯和六角魔方的戰鬥,導致世界出現了BUG,他們可以看到一些本不該看到的東西。」

  「但是我不想在游戲結束之前讓任何事成為他們通關的絆腳石。」

  「所以,必須要發生另一件重要的事,完全將六角魔方從乙骨憂太的事項中壓下去。」

  在第二關開始之前,有霧有必須要維/穩今川宅的局面才行。

  有霧有坐在書房裡,頭靠在軟椅上,一側開啟的窗戶外頭是管理良好的庭院,從小島上回來的少年們已經完全熟悉了這棟充滿歷史氣息的宅院,他們開始學會欣賞宅院裡的花草和建築。

  也有部分玩家在觀察宅院記下筆記。

  有霧有從未阻止他們。

  但顯然,他們的快樂就快要結束了。

  有霧有隨手翻了翻書桌上的資料,「這是什麼?」

  神谷綾:「我和宮崎已經將所有人的資料全部收集統計在冊,包括他們的進度和現狀。」

  「嗯……我看看。」

  白花花的紙頁在有霧有眼前掠過,心中一個想法因此而生。

  「最近剛完成個人任務的玩家是……伏黑甚爾?!」

  有霧有挑眉,念到這個名字時聲音拔高,「他沒死嗎?」

  沒死?沒死那不好好帶孩子,讓惠惠跟著五條悟學壞?!他去干什麼了?!

  有霧有登時精神了,修長的手指瘋狂的戳著資料上伏黑甚爾的照片,修建圓潤的指甲直接將A4紙戳出一個洞。

  「他!就他了!把他帶過來!」

  夫人仿佛受刺激了似的,在書房裡繞了好幾個來回,深呼吸幾個循環,才勉強冷靜下來。

  最初以為夫人是看上了這個肌肉男的神谷綾又PASS掉這個想法,這不像是一見鐘情,像是久別重逢要殺人。

  神谷綾拿起平板,簡單操作了兩下,微笑道:「我會聯系伏黑甚爾的上司,讓他安排這件事,他無法拒絕,夫人,還有其他吩咐嗎?」

  有霧有單手扶著窗框,背影充滿了蓄勢待發的干勁。

  「我得想想……」

  「需要准備刑具嗎?」

  「額,那不用。」

  「那藥劑呢?我們武器庫新備了一批藥。」

  「神谷,你別說了。」

  神谷綾肉眼可憐的失落,但很快打起精神來。

  作為夫人忠誠的狗,她沒必要深入了解夫人每一項行動的目的,她只需要完美執行夫人的命令,僅此而已。


第115章

  勵志的從工地搬磚的小工進階到公司老總身邊西裝革履的黑衣保鏢,伏黑甚爾只花了一周的時間。

  雖然經常當小白臉吃青春飯(?),但甚爾也很擅長做苦力。

  或者說,再亂再髒的事情他也不會皺一點眉頭,這種程度的考驗比起禪院家那頭黑暗的枯井,更像是桃源仙境。

  上任打手的第6天,他的現任老板語重心長的約談了他。

  第一句話就是:「我要辭退你。」

  伏黑甚爾挑眉,盯著他不說話。

  老板莫名感到壓力,於是他迅速的說出了第二句話:「但是今川家要雇用你,我並不是想辭退你,而是不得不將優秀的員工引薦到待遇更優渥的崗位上去,這是今川夫人的秘書神谷綾的聯系方式,她會告訴你新的工作任務。」

  打手這個身份很適合他,看一眼就能讓小兒夜啼的凶狠長相,和東堂葵有的一拼的肌肉,斯文人穿的西裝,板板正正的包裹著他,卻也讓人聯想不到辦公室的職員,更像是某種□□的衣冠禽獸之類。

  總之跟好人無關。

  但他一旦身處某個職位上,便會做好本職工作,這一點倒還蠻負責,除了身為父親但卻不教養兒子這一點不負責任之外,他其他的事干的都很不錯。

  他接受了這個調任,並理所當然的向他的前上司攤開手,「工資。」

  前老板大方的將一個月的工資付給他。

  伏黑甚爾收起工資,繼續攤開手。

  老板:「??」

  伏黑甚爾眯起眼睛,「我的寶箱呢?」

  老板一臉茫然。「什麼寶箱?」

  「不然老子為什麼第三次參加這個無聊的游戲?寶物啊,勉強算是我的愛好之一吧。」

  今川友夏委托第六輪玩家對老玩家的號召也是一個原因。

  想到那個漂亮又賢惠還很會養崽子的女人,伏黑甚爾很有耐心的重復一遍。

  「把寶物給我。」

  見伏黑甚爾掠奪的目光盯住了他的保險櫃,老板臉色鐵青,「保安來人!搶劫啊!!」

  數名曾經的同事湧入辦公室內,對他豎起了警棍,但眾所周知,伏黑甚爾的體術在這個世界就是個BUG。

  人會在意反抗的螞蟻嗎?

  伏黑甚爾看他們大概就像人類看螞蟻,一只手就能將弱小的NPC全部碾死。

  善心憐憫?他沒有這種東西。

  更何況,連人都不是,就別提什麼生的意志了。

  這個世界,除了今川友夏,所有人都只是一灘虛無的肉塊而已。

  或許肉塊和肉塊之間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伏黑甚爾記得那個叫神谷的女人被他殺死一百多次後仍舊頑強的原地復活,但一些連名字都沒有的NPC,似乎沒有學習到神谷綾的技能。

  伏黑甚爾無趣的清理了曾經的同事們和前任老板,暴力拆開了保險箱,卻並沒有發現他的任務獎勵。

  此時的甚爾終於從他灰暗的童年記憶裡將關於游戲設定的部分記憶挖出來。

  完成任務要回原點找任務發布者獲取獎勵和經驗值……甚爾恍然大悟。

  「果然還是要找漂亮前妻。」

  嗯,順便去看看兒子吧!

  擅長干黑事的伏黑甚爾完全沒意識到他的行為在個人劇情中是違規的。

  等他知道時,因為違規執行劇情游戲程序自動強制性的空間轉換,將伏黑甚爾瞬移到了另一個陌生的地方。

  【恭喜玩家伏黑甚爾觸發隱藏CG:鐵窗淚】

  伏黑甚爾:……

  他蹲在地上,高大的男人像個茫然的孩子一樣露出了對世界困惑的眼神。

  看守所的警員不耐煩的敲了敲門。

  「喂,伏黑甚爾!你到底有沒有親屬可以給你繳納保釋金?!」

  【你有兩個選擇:聯系今川友夏,或是,原地退游。】

  黑暗中的男人晃了晃手腕上的銀色鐐銬,忽然笑出了聲。

  有霧有是在警局見到的伏黑甚爾,她繳納了保釋金後,雙手抱臂面無表情的站在金屬柵欄面前,隔著一道鎖門,注視著蹲在裡面的黑發男人。

  她冰冷又挑剔的審視上下打量著他,那眼神露骨又直白。

  和伏黑甚爾蹲在一間的朋友還羨慕道:「你老婆速度真快,這就來保釋你了。」

  伏黑甚爾被解開手銬,順了順有些毛躁躁的黑發,他發現有霧有還在注視著他,於是上前一步彎腰更貼近她方便她看的更仔細。

  有霧有果斷後仰。

  「請和我保持距離。」

  伏黑甚爾笑道:「是你一直在看我。」

  有霧有冷笑:「我只是在想,幸好惠惠除了頭發像你之外,別的地方和你完全不一樣。」

  有霧有能接受少年版的惠惠很大原因在於他幾乎沒有叛逆期,惠惠完美避開了伏黑甚爾的缺點。

  伏黑甚爾低垂著眼簾,攬著有霧有的肩膀往外走。

  「他的黑發像他媽媽,我說的是親生的那一個。」

  有霧有雖然很看不上伏黑甚爾過於粗曠的行事和性格,但看在共同語言是惠惠的份上,並沒有再拒絕他的靠近。

  但很快有霧有就後悔了,伏黑甚爾丟棄了他的西裝外套,只穿著一件白襯衫,他嫌熱扯了扯領口,可能用力過大,扣子崩壞了兩顆,一顆巧合的打在了有霧有的下頜上,很快泛起了粉色的印子。

  有霧有不快的皺起了眉頭,「很熱嗎?那你單獨坐一輛車吧,我會讓司機把冷氣開到最低。」凍死你。

  有霧有嘴裡嘟囔著,剛上車,另一側車門開了,伏黑甚爾很不要臉的擠了上來,他身架很大,瞬間將空間變的逼仄又難耐。

  他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張神谷綾的名片,「我不想和她交流,有什麼事我們直接聯系不是更好?」

  有霧有:「……」

  這就是她很不喜歡和成年組打交道的原因,成熟的大人總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應付有霧有的拒絕和NO。

  但對付純情的少年,有霧有只需要一個婉拒,對方就能臉紅羞惱的道歉。

  唉,果然臉皮跟年齡一樣在增長啊。

  這樣的話,利用他有霧有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呢。

  「你完成了第一關個人劇情,通關寶箱等你離開游戲後統一發送。」

  伏黑甚爾在車裡的小冰箱裡翻起了食物,找到一塊三明治,拆開盒子便大口吃了起來。

  「有喝的嗎?」

  有霧有:「只有水,沒有飲料,在下面的小抽屜裡。」

  伏黑甚爾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下半瓶水,神色如常,看的有霧有喉嚨猛地一動。

  真的完全不拘禮呢。

  為什麼不把他的胃口也遺傳給惠惠呢?

  他今天早餐吃的好少,才一碗鮑魚海參粥而已,剩那麼大一鍋,有霧有又喝不完,只能贈送給其他貪嘴的玩家們。

  有霧有升起了車窗的黑色簾子,車內光線頓時昏暗。

  「既然你完成了第一關任務且沒有退游,現在有第二關的劇情,你要接受嗎?」

  伏黑甚爾:「等我吃完再說。」

  有霧有手指敲擊著扶手,皺眉盯著身側的男人。

  伏黑甚爾好像很餓的樣子。

  明明在工地上一天就吃兩頓飯,成為老板的打手後雖然待遇上升了,但也沒有聚眾和同事一起吃盒飯的習慣。

  NPC們都快以為伏黑甚爾對食物沒有那種世俗的興趣,結果居然只對今川友夏的飯感興趣是嗎?

  「盒飯太難吃了。」

  伏黑甚爾如此解釋著。

  廚子NPC最近上班大概沒帶味覺插件吧。

  等他填飽了肚子,有霧有也沒了脾氣。

  「我要搞清楚一件事。」

  伏黑甚爾大爺似的靠在座背上,比起有霧有,他更像是這輛車的主人,黑色的短發下,凌厲且如狂野的野獸般的長相,從眼神就能窺見出這人是頭永遠也不會被束縛住的怪物。

  伏黑甚爾:但如果用女人和金錢束縛我的話,我可以。

  有霧有避開伏黑甚爾的視線,冷淡道:「在我能回答的範圍之內,我不會說謊。」

  伏黑甚爾:「你可以更改以及掌控游戲任務的內容,對麼。」

  ……一出口就是老陰謀人了。

  明明他根本沒怎麼和有霧有相處。

  「第二關是你為我設定的獨一無二的劇情,還是所有人都參與?」

  伏黑甚爾盯著前妻的側臉,平靜的分析著:「我和其他玩家的進度被你完全掌控在手中,我剛完成個人劇情線,你就出現了。」

  有霧有不由得打斷他:「是你打電話給我要我保釋你。」

  伏黑甚爾毫無被打斷的滯澀,笑道:「不,是游戲讓我打給你,但我很懷疑,游戲和你究竟是兩個人,還是綁在一起的共同體,它的意志等同於你的意志嗎?」

  泡沫劇難道沒教會玩家們,在BOSS面前不要說太多揭老底的話嗎?

  伏黑甚爾大概不懂,他向來都是成為擊敗BOSS的那種人。

  如果說,在第七輪之前,被玩家這樣近距離的剖析,有霧有大概率表面鎮定內心慌的一匹。

  但在終結之第七輪,有霧有可以一臉淡定的面對任何事,她大概就是越緊張越冷靜的類型。

  作出反應會更快的那種。

  「真抱歉,我之前居然以為你是個只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小白臉,其實你還是有可取之處的,畢竟是惠惠的生身父親。」

  有霧有整個人放松下來,肩膀微微向下聳了聳,她今日穿了白色的襯衫和陀色的垂墜感一絕的長褲,黑色長發化作慵懶的線條勾勒她的身形,微微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潔白的皓腕,纖細柔軟,散發著脆弱肉/體的溫熱芬芳。

  當她背靠在柔軟的座背上。一瞬間,她的氣質和伏黑甚爾的氣場奇妙的對抗,黑發的夫人嘆息了一聲。

  伏黑甚爾居然在瞬間脊背發麻,那股麻意從後腦勺一直竄到尾椎骨。

  除了今川友夏的魅力之外,造成伏黑甚爾這一反應的還有他從今川友夏身上突兀的感受到的危險。

  「但那又怎樣呢,你以為你說出這些,就能挖掘出我的一切嗎?你的目的是什麼?要求是什麼,你對我又抱有怎樣的看法和興趣……我全都不想去深入了解。」

  男人的手在試圖扼住有霧有喉嚨的瞬間就被一股不知名的無法反抗的力量扭斷,清脆的骨骼哢嚓聲,以一種扭曲的絕不可能的姿勢被釘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同樣。

  伏黑甚爾的體術就算是五條悟在沒有咒力和咒術作弊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做到像此刻這樣可怕的地步,他甚至根本毫無反抗的機會。

  來自世界的力量籠罩著他身側的這個美麗又好似多愁善感的女人,她的眼睛裡藏著夜空裡最美的星星,她垂眸望著你時,總給人一種深愛著你的錯覺。

  她的聲音也溫溫和和的,只是說的話卻毫無商量的余地。

  「這是命令,甚爾,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沒有拒絕的權利。」

  有霧有靠近伏黑甚爾,欣賞他脖頸上暴起的青筋,和因為用力過度而繃起的手臂肌肉,那雙豹子似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充斥著興奮和暴虐。

  就像一只食肉的兔子突然巨大化成為了魔鬼兔。

  「今川友夏,我操……」

  【禁言】

  伏黑甚爾嘴巴開開合合,發不出一點聲音。

  有霧有在這頭暴怒的野獸面前,好似一朵溫吞的百合花,她的手指戳了戳伏黑甚爾的臉,笑的微妙極了。

  「好可怕哦,甚爾。」

  嘻嘻,但是你打不到我!

  確實很可怕呢,有霧有剛有了點強制執行的念頭,就被伏黑甚爾敏銳察覺到了,再慢一步,自己的脖子可就遭殃了呢。

  正當防衛,正當防衛。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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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回到今川宅時,已是深夜,有霧有和伏黑甚爾並肩走在幽長寂靜的過道,一側紅色的古式木制燈籠搖曳著微弱的燭光,

  一陣微風將庭院裡綻放的花香飄送到有霧有的鼻間,她忽然停下腳步,抬頭遙望天空中一輪圓月。

  她身側的伏黑甚爾也停下腳步,他努力掙扎了一番發現完全解不開有霧有對他的禁制後,干脆將這種控制當成一種情趣,適應的很快。

  自尊心是什麼,早就丟了。

  「甚爾,你有沒有發現這個世界的時間過的很快?」

  廊檐下只有一臉沉思的夫人,和她身側高出一個半頭的穿著黑色短袖的健壯男人。

  伏黑甚爾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向天上的月亮,很敷衍的語氣,「很美的月色。」

  「但是這個月的圓月到來的太快了。」

  有霧有喃喃自語,也沒指望伏黑甚爾能回答,當她控制住伏黑甚爾後,她有些話幾乎完全不避諱他。

  「一切都快結束了。」

  有霧有側首溫柔的看向他:「要去看看惠惠嗎?」

  她是個好女人,雖然危險又暴力。

  伏黑甚爾的手斷了,但仍舊想這麼誇誇她。

  「不了,我知道他過得很好。」

  有霧有:「哦,你知道?明明還活著卻把兒子丟給五條悟那個家伙,那混蛋連自己都養不好,還養孩子?」

  「他很有錢。」

  「我指的是家庭氛圍和人格健全方面。沒錯,我就是在罵五條悟是個有道德瑕疵性格缺陷的變態。」

  說到最後,有霧有越說越自信,只是在闡述事實而已。

  伏黑甚爾背靠在柱子旁,雙手抱臂,有疤的唇角向上勾起,嘖,怎麼辦,這個女人越看越順眼啊。

  尤其是她罵五條悟的樣子。

  不過——

  「這麼精彩的言論你應該當著本人罵。」

  有霧有和伏黑甚爾對視一眼,輕笑:「不就是在當著本人罵嗎,對吧,黑暗中窺屏的五條悟和其他不知名玩家。」

  站在樹後的家入硝子沒忍住,笑出了聲,啊,如果能和今川友夏成為朋友,就算是加班她也認了。

  她仰頭看向黑黢黢的樹上,「悟,我們被發現了。」

  一片黑色陰影中,發出簇簇的聲響,一顆毛茸茸的白色腦袋從茂密的樹葉從中冒出來,五條悟真的很不適合夜行,他的發色實在是太顯眼了。

  不過他也沒認真潛藏就是了。

  明明手長腿長,個頭能去當模特,卻像只輕盈的白貓,從樹梢跳下來,肉墊落在地面毫無動靜。

  他跳上台階,雙手插在口袋裡,微微彎腰和有霧有平視。

  那雙在夜色中猶如會發光的蒼空之瞳,裡面蘊藏著有霧有從未體會到的力量。

  此刻溢滿笑意,寬大燥熱的手掌拍拍有霧有的腦袋,笑眯眯的樣子好像老友。

  「又見面了,友夏,你好像比上次見面更漂亮了哦。」

  有霧有被拍了頭,面無表情,「謝謝誇獎,等你入土為安我都會這麼漂亮的。」

  「誒,這麼狠的嗎。」

  他居然沒生氣。

  有霧有略感詫異,畢竟那次都把他炸成肉沫了,以那種方式退游,絕對很傷自尊吧。

  尤其他們在現實中似乎是地位超然的人群,夏油傑絕對要恨死她了。

  但五條悟居然毫無反應,果然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底線低的男人真可怕。

  有霧有默默挪動腳步離他遠點。

  因為愛情所以包容心超強的五條悟:……

  伏黑甚爾很不給面子的嗤笑:「要向我討教經驗嗎?不論是武鬥還是別的,我都可以教你,小鬼。」

  白發男人立刻被點燃了好勝心,毫不客氣的針對,「差點被我殺死的男人好像沒有資格說這種大話。」

  「你也說是差點,只能說明你還是不是最強。」

  有霧有:「……」

  家入硝子無奈的對有霧有道:「悟有時候也很執著。」

  有霧有:是幼稚吧!

  「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等結束了再慢慢談,既然五條悟和硝子小姐已經完成第一關個人劇情,你們所得的寶箱等你們離開游戲回到現實之後會和你們一起。接下來,是重要的第二關。」

  「等其他玩家到齊之後會統一開始,時間的話……」

  有霧有看了看月色,淡淡道:「天亮之前吧。」

  有霧有話音剛落,游戲世界各地,所有玩家同時接收到了游戲的任務提示。

  【恭喜玩家完成第一關個人劇情通關任務,任務獎勵寶箱會隨著游戲結束和玩家一同離開游戲,接下來請玩家們前往今川宅完成第二關游戲。】

  第七輪游戲已經開始17天。

  【游戲世界劇情進度90%】

  游戲次元屋最上方的顯示屏上突然出現這串字樣,暗處蹲守的人登時提起了心神,但游戲只提示了一句。

  「沒了?」

  不,它的燈光並沒有熄滅,那串字仍然在顯示屏上掛著。

  夜色中,懸於天際的圓月俯視大地,現實中的世界和游戲世界的時間似乎有種微妙的重合。

  仿佛前行了多年的船終於回到了它出發的原點。

  約莫十分鐘後,顯示屏上的字再度變化。

  【第七輪游戲第一關通關人數統計如下:伏黑惠,虎杖悠仁,禪院真希,狗卷棘,乙骨憂太……】

  一連串的名字在顯示屏上出現,還未停止。

  暗處的人愣了下,立刻打開便簽記錄下來,聰明的人卻已經直接開始拿起手機視屏轉播。

  一時之間,東京,橫濱,乃至於其他地區,至關重要的高層手機上同時出現了游戲次元屋的現場視頻。

  【五條悟,夏油傑,家入硝子,江戶川亂步,太宰治,條野采菊,與謝野晶子……】

  那數量驚人的游戲通關者的名字。

  而在游戲通報之前,部分人已經接收到了失敗退游的玩家的信息。

  成年組幾乎全員存活,第一關刷掉的都是少年新玩家。

  失敗的玩家們離開游戲次元屋後第一件事便是上報,高層們剛接收到信息還未整合起來,蹲守在前線的下屬們又傳回了一則奇怪的訊息。

  游戲次元屋結束通報游戲通關者的名字後,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熄滅燈光,白色的氣氛燈在顯示屏周圍向外照著光柱,次元屋的周圍亮如白晝,它籠罩在一片夢幻的薄霧之中。

  唯有最上方的顯示屏,巨大且清晰,如同時代廣場上的廣告,站在高專宿舍陽台上,港口mafia總部大樓的落地窗前,都能看清它的影像。

  短暫的停頓之後,游戲露出了一個笑臉,是當下最流行的表情包,微微上翹的弧度,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詭異恐怖。

  紅色的字體浮現。

  【loading……】

  【loading……20%】

  這是什麼?

  【信號器已開啟】

  【40%】

  咒術界的高層立刻召集所有在東京的咒術師們以及武裝偵探社的合作伙伴,連夜集合,他們坐在燈火通明的會議室內,一面牆上正放著監督在游戲次元屋周圍架起的攝像頭轉播的畫面。

  「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呢。」

  庵歌姬輕輕摸了摸手背,啊,汗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明明只是紅色的字體在不停的變化,但就像定時炸/彈的倒計時一樣,給人倒提著心髒的感覺。

  樂岩寺校長安撫眾人:「我們的咒術師很強,經年累月的任務鑄造他們的身體,即便在游戲規則的壓制之下,也能發揮出強悍的實力。」

  「不是說今川友夏在游戲世界是神一樣的存在嗎?」

  來自武裝偵探社的國木田獨步因為親眼見到過搭檔太宰治失敗的那個蔫樣,所以並不覺得那是個好對付的女人。

  「如果今川友夏在第六輪游戲中所說的是實話,根據我們掌握到的情報,第七輪游戲,今川友夏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友誼賽?」

  國木田翻開筆記本,「亂步先生更傾向於我們和今川友夏有共同的敵人這一點。」

  所有人的話題又談到了今川友夏身上,夜蛾正道輕咳一聲,「回歸正題,我們暫時不知道游戲屋的顯示屏想干什麼。」

  所有人停止討論,目光膠著在大屏幕上。

  而橫濱那邊,和東京的情況如出一轍。

  只是異能特務科那邊的人通知是通知到的,但顯然對方架子很大,不是很輕易就會過來集合開會什麼的。

  於是暫時集合到一起的只有mafia干部們和……一群聞風而動,黑暗世界的人。

  他們沉默且興奮的通過落地窗直觀的觀察著不遠處的顯示屏。

  對於這個神秘的,仿佛異次元口袋一樣,可以獲得武器包括超自然力量的空間,若非游戲世界的壓制規則太可怕,他們早就進去了。

  第七輪游戲聲勢異常浩大,如果第七輪游戲能打開這個奇妙世界的缺口,因此能從中獲利,他們樂見其成。

  森鷗外倒了杯紅酒,望著一屋子烏壓壓的人,突然覺得很可笑。

  而此時游戲次元屋的顯示屏上數字再次變化。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完全無法推測加載到100%會發生什麼。

  【100%】

  【加載完畢】

  【時間線已歸整】

  顯示屏周圍奪目的白燈驟然關閉,大屏忽然一片漆黑,所有人屏息,耐心等待,約莫兩三秒後,一幅畫面出現在顯示屏上。

  是一輪圓月。

  這一瞬,漆黑的夜空中,人們的視野內出現兩輪一模一樣的銀黃色圓月。

  猶如在游戲世界中開啟了一雙上帝之眼,窺伺著此時游戲裡發生的一切。

  一棟古樸威嚴的日式宅院出現在夜空下。

  今川宅。

  看到這一幕的人幾乎快失控,居然是游戲裡的畫面!

  從未參加過游戲,此刻卻被畫面中如同真實的異世界般的存在深深吸引了。

  悠長的走廊,提著燈走過的僕人,武裝整齊的保鏢,和時不時一閃而過的玩家的身影。

  仿佛一個電影的片頭,向看者揭露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讓人思考,是否真的存在另一個空間?而且就近在咫尺。

  「歡迎各位現實世界的大人們,第二關游戲將在天亮時分開始,本關游戲將采取直播形式公開公放,游戲中出現的道具和寶箱,現實中的各位也將有機會參與,感興趣的觀眾可以前往游戲次元屋的大廳,參加扭蛋機選擇游戲,可獲得游戲同款道具哦~」

  「今川友夏許諾的所有獎品,都可以在大廳內有償兌換。」

  游戲次元屋失真的聖潔童聲傳達到每一個角落,它說的話仿佛一道銳利的鉤子,准確無誤的勾起人類的貪婪和⚹⚹。

  如果將人生當成一場游戲,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主角。

  立即有人前往游戲次元屋的大廳尋找扭蛋機。

  空曠的大廳,純色的大理石鏡子般倒映著人影,明明之前還沒有。

  此刻卻突兀的出現在大廳中央,是一個金色的閃爍著彩色燈光的扭蛋機。

  一道黑色的門出現在扭蛋機的前面,門上貼著扭蛋機的使用規則。

  扭蛋機使用規則如下:

  打開門即視為參與扭蛋機願望選擇游戲,天亮後會出現開門的鑰匙。

  一旦參加游戲無法退出,扭蛋必出有效道具。

  公平交換,舍棄的越多,獲得的道具威力越強。

  三個使用規則,很好理解。

  游戲似乎也想讓現實中的人在第七輪中也能擁有玩家的體驗。

  「網絡上很流行的游戲直播,那扭蛋許願機大概就是打賞機制?如果能回饋給我們游戲內的寶箱道具的話,好像也不虧?」

  心動了。

  覺得試一試也沒關系。

  港口mafia的會議室內,已經有人坐不住了,森鷗外雙手交叉,看著諸位,意味深長道:「但是,你們准備要拿什麼去打賞呢?」

  金錢嗎?但是游戲似乎也不缺。

  游戲需要什麼?

  夜蛾正道皺起了眉頭,「讓咒術師們不要參加扭蛋機選擇游戲。」

  「第三條規則大有問題。」

  庵歌姬:「遲了哦,你不能阻止所有人。」

  總有些無法抵抗⚹⚹的人。

  現實中的人因為游戲突如其來的直播和扭蛋機游戲陷入了混亂和狂歡之中,沒人能拒絕這種模式的加入。

  就像格鬥游戲裡一刀能爆9999的超強兵器突然可以通過扭蛋機成為你的所有物,誰不心動?

  而游戲內。

  被月色籠罩的今川宅透著一股森冷的歷史氣息。

  大部分少年玩家們已經熟睡了,今川友夏的慷慨和僕人小姐姐無微不至的照顧幾乎快麻痹他們的心。

  但這樣看似簡單卻不尋常的夜,總有人心事重重。

  乙骨憂太並不是會將謎題丟給同伴的那種人,但因為是游戲世界,他們是團體活動的緣故,他還是將他在某個房間看到六角魔方這件事告訴了同為高專的禪院真希和狗卷棘。

  禪院真依眉頭皺起。

  狗卷棘卻發現了高專的學生少了一個人。

  「伏黑惠?」

  乙骨憂太:「因為他和今川友夏之間過於緊密的聯系,我並不認為這件事告訴他,他會完全的守口如瓶。」

  禪院真依:「我們已經站在她的陣營,游戲不會讓我們臨時倒戈。」

  「如果游戲是假的呢?」

  乙骨憂太語出驚人。

  狗卷棘瞪大了眼眸,禪院真希立刻領會到乙骨憂太暗示的含義,登時搖頭,「這個想法太大膽了,你有依據嗎?」

  「我可以帶你們親眼去看。」

  乙骨憂太三人剛准備出門,走廊上忽然傳來陣陣木屐踩踏地板的聲音,隨即木門被拉開,是京都府的學生新田新。

  他的臉上還殘存著未褪去的驚愕,呼吸紊亂急促,看到乙骨憂太他們,完全沒想到他們為什麼會大半夜群聚。

  或者說,他的腦子裡此刻除了求助和驚恐之外,再也裝不下別的情報了。

  「同學們,都不見了!京都府的大家,全都……消失了!」


第117章

  管家女士穿著黑色的和服,黑色的長發在腦後挽成一個古板又圓潤的發包,插著一支木制的發簪。

  她的眼神似乎已經被長年累月的生活腐蝕的渾濁且死寂,整個人像是歷史電影中大家族代替主人進行所有主人不方便出面的那中婦人。

  她幾乎快融化進黑夜裡,乙骨憂太他們在她面前經過三次都沒發現她在這裡。

  京都府的學生失蹤了,這件事是新田新發現的,但乙骨憂太問他為什麼他獨善其身時,新田新回答:「因為我睡不著,想到白天僕人小姐姐說過晚上珍貴的曇花會開,所以去了趟庭院,結果回來時,被褥還熱著,但大家都失蹤了。」

  禪院真希:「曇花?」

  忽然想起什麼的狗卷棘難得的說了個長句子,「我可以證明他說的是實話,我聽今川夫人提到過,今晚曇花會開。」

  乙骨憂太沉默的看了他一眼,黑發少年身上那股寂寞的氣息更濃了。

  「為什麼今川夫人會和你說這些?我們都不知道這件事。」禪院真希微妙道。

  狗卷棘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在撒狗糧,「夫人邀請我晚上一起看曇花,說美麗的人就應該和美麗的花站在一起。」

  狗卷棘後知後覺的紅了臉,他捂住下唇,黑色的蛇目紋本該是邪氣又黑暗的像征。

  但在少年白皙俊美的臉上,卻像是某中□□的暗示般,紅了臉後這中感覺更明顯。

  眾人:……

  好福利啊,所以少年你為什麼拒絕了呢!

  狗卷棘:……

  新田新:「我們應該關注同學們為什麼失蹤這件事吧!」

  「在今川宅失蹤,肯定和今川友夏有關,我們去找她就明白了。」

  幾人一回頭,忽然和站在黑暗中的管家女士撞個正著,所有人嚇到魂不附體。

  「啊啊啊!!」

  管家女士不動如山,眼皮子都沒跳一下。

  「幾位客人,我以為你們會更快發現我。」

  新田新崩潰:「這棟宅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管家女士:「如果你們想找失蹤的同伴,我可能會知道一些線索。」

  禪院真希眼睛亮了,小聲和乙骨憂太道:「難道這就是向導NPC?」

  乙骨憂太沒說話。

  「往前走,去宴客廳。」

  所有人都往宴客廳的方向走,乙骨憂太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管家女士問他:「你為什麼不去?」

  乙骨憂太冷靜道:「你是今川夫人的管家,除了她,沒人能命令你做什麼,對嗎?」

  管家女士古板無波的臉上終於出現一絲情緒,她盯著乙骨憂太,冷然道:「夫人是無辜的,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最柔弱的女人,都是邪惡的魔鬼在囚禁著她,逼迫著她。」

  論今川宅的人對今川友夏的濾鏡到底有多厚。

  乙骨憂太:「你見過一個六角形的魔方嗎?」

  管家女士低下了頭,「我該離開了。」

  她轉身走進黑暗中消失不見。

  乙骨憂太無奈只能跟上禪院他們前往宴客廳。

  他們推開宴客廳的大門,金色的大廳內,一個氣質危險的黑發男人坐在高台的台階之下,他單手托腮,深淵般黑色的眼瞳緊盯著從門口走進來的幾個人。

  他的正上方懸著一個正方形的金色囚籠,籠子內關著的是昏睡著的同學們。

  「雖然踏入陷阱的小老鼠不多,但聊勝於無。」

  伏黑甚爾捏了捏指骨,看向他們的眼神就像一個挑剔的食肉者今日卻不得不吃一只發柴的雞一樣,略有點提不起精神。

  唯一能打兩下的似乎只有那個叫乙骨憂太的小子了。

  不過白毛少年似乎來自逐漸凋零的咒言師家族,他大概是世間僅存的最後一個繼承者。

  最後的咒言師啊。

  如果把他殺了,會怎麼樣?

  伏黑甚爾惡趣味的想。

  被伏黑甚爾的視線掃蕩過的禪院幾人,下意識戒備。

  好可怕的男人,在游戲內眾人都被天賦壓制的情況下,一個人打敗京都府的同學們並不難,乙骨憂太就能做到。

  京都府:你禮貌嗎。

  但是在戰鬥的同時絲毫不驚動其他人,將眾人搬運到籠子裡,如此龐大的金屬鋼材不可能沒發出動靜。

  但他們完全沒聽到。

  其中,速度,敏捷,運籌帷幄的精密計算,強悍的可以一擊必中的實力,缺一不可。

  看外表,卻沒在最近主流的咒術師中見過他的臉。

  「他是被咒術界通緝的詛咒師伏黑甚爾。」

  禪院真希低聲解釋道,「他原來姓禪院,所以我認得他。」

  但從真希記事起,就從未在本家見過他,關於他,禪院真希不比其他人了解多。

  伏黑甚爾是禪院家一個怪物,一個異類,一個黑暗的枯井中靠執念和不甘燃燒的人體火苗。

  禪院真希:「我大概會第一個退游。」

  面對新田新困惑的眼神,禪院真希苦笑著搖頭。

  宴客廳內似乎除了伏黑甚爾再沒其他人,乙骨憂太突然道:「今川夫人不在嗎?」

  伏黑甚爾掀起眼皮子看他,「那個女人在……」

  【禁言】

  伏黑甚爾嘴角一抽,詭異的沉默一秒。

  「今川友夏第二關開始才會露面,現在是我們的時間。」

  伏黑甚爾像個成熟的老前輩在科普,「物以稀為貴,越少的人得到寶箱越好,所以在第二關游戲開始之前,還有一場熱身賽。」

  伏黑甚爾的手中把玩著兩枚紅綠籌碼,他盯著乙骨憂太:「會賭錢嗎?小子,但我們今天不賭錢,賭命。」

  男人示意的指了指頭頂,笑容毫無溫度,「他們的命。」

  【玩家乙骨憂太,禪院真希,新田新,狗卷棘進入特定玩家伏黑甚爾組建的「壕之賭局」】

  【結界已開啟】

  銀色的結界瞬間拔地而起將大廳包裹在其中,又迅速隱沒在空氣中,仿佛只是一抹銀色的流光在眼底留下的錯覺。

  在完成賭局之前,誰也別想打破規則離開這裡。

  夜色微涼,宴客廳外。

  有霧有趴在陽台上,垂眸注視著屋頂銀色的微光,這樣安排,乙骨憂太就不會有心思折騰了吧。

  但她也因此失去了一批戰鬥力,成年組可就沒有少年組那麼好忽悠了。

  有霧有目前還不清楚聖杯的打算。

  就此沉默的下去可不是那家伙的風格,八成在哪憋著壞呢。

  余光中,一道豹子般矯捷的身影單手攀岩,抓住牆壁上的凸起,像只修長的黑色壁虎,從隔了一個假山的小別墅那邊爬到有霧有陽台上。

  有霧有的視線內出現一顆粉色的腦袋,一張笑容明媚的臉龐,少年雙腿勾在陽台的頂部,整個人倒吊下來,雙手做爆炸狀,口中配合般發出「砰砰」的擬聲詞。

  即便心裡早有准備,有霧有還是不可避免的驚了驚,心跳加速。

  「悠仁?你快下來!」

  「誒,沒嚇到夫人啊。」

  虎杖悠仁雙手枕在腦後,保持這個姿勢前後晃蕩了起來,少年的襯衫因此堆砌了下來,露出一截精瘦的腰,月色不害臊的滾進他的腰窩,蕩起淺淺的光影。

  「還玩?你下不下來?」

  有霧有故作冷臉,直接上手撓他癢癢,本以為手指會戳到少年軟乎乎的腰肉。

  但虎杖的肉很緊實,沒一絲多余的,有霧有的手指撓過去,肌肉仿佛長了好幾張嘴,在蠕動著要把她吃進去。

  有霧有微微愣神期間,虎杖悠仁反應卻比她還大,真像老虎似的嗷了一聲,忽然撒手往下墜去。

  有霧有下意識伸手去撈,眼前一花,虎杖悠仁抓住欄杆,翻身跳進了陽台。

  「對不起對不起!我一定嚇到你了!」

  少年害羞似的搓了搓自己的臉,,難道這樣就能掩飾你臉紅的事實嘛,有霧有微妙的笑了笑,被夫人如此注視著的虎杖少年登時腦袋冒煙,努力把襯衫往下拉的樣子,仿佛有霧有對他做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一樣。

  「被嚇到的人好像不是我。」

  有霧有無語吐槽,「你怎麼過來了,明早第二關開始,就算你在這輪游戲是我心愛的丈夫,也不能走後門哦。」

  虎杖悠仁被欺負到沒脾氣,「因為夫人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霧有眨了眨眼,「就因為這個?」

  少年點頭,「嗯,就因為這個。」

  有霧有:「……」

  不遠處的宴客廳正在進行一場殘酷的賭局,她其中很有好感的狗卷少年也被牽扯其中。

  如果他今晚不跟乙骨憂太在一起的話,那此刻陪伴在有霧有身邊的一定是可愛的狗卷君。

  誒……她都快被游戲關的產生青春飢渴症了。

  只有20歲以下的少年少女才能治好的那中。

  不過,論可愛的話,有霧有默默看向虎杖少年,粉頭發的少年還在那裡因為有霧有的沉默而局促不安。

  虎杖少年:「我說錯什麼了嗎?」

  有霧有小聲道:「沒有。」

  因為太熟了,所以完全忽略了這一點。

  粉頭發小老虎也很可愛。

  有霧有冷不丁道:「你真的不去好好准備准備參加第二關奪取寶箱嗎?就連惠惠,也被我強制壓回訓練室閉關了。」

  虎杖悠仁緊繃的身體因為夫人的擔心終於放松下來,「失敗也沒關系,我參加第七輪游戲只是想看看夫人,能不能得到寶箱無所謂了。」

  嗯……

  有霧有下意識摸索著指腹,有中被直球擊中的感覺……

  有霧有突然捂住臉,抑制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啊,要命,都快離開游戲了,有霧有你給我冷靜一點啊!!

  只是被直球撩一下你就臉紅也就罷了,但是腦海裡突然出現虎杖少年剛剛露出的腰是怎麼回事啊!

  我壞掉了,我一定是被關太久生病了!

  冷靜冷靜。

  宴客廳那邊忽然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虎杖悠仁愣了下,注意力被奪走。

  「第二關已經開始了嗎?夫人?」

  虎杖悠仁茫然的望著只剩下他一個人的陽台,濃重的夜色下冷風使人清醒。

  少年失落的低語隨風飄散。

  「我哪裡做錯了嗎?」

  屋內,有霧有疾步逃跑,抱著腦袋不停的碎碎念,念什麼?當然是念佛經啊!

  清心咒!三百遍!!

  無情的玩家殺手連夏油傑那中擅長蠱惑人心的劊子手都能抵抗的了,五條悟帥嗎?

  有霧有發誓她從未見過比五條悟更帥的異性!但依舊堅守本心!

  試圖跟她交心的太宰治都被她無情PUA下海!

  她絕對,絕對不會折在區區一個直球DK身上!

  游戲裡禁止搞攻略!

  她真的是大意了!這一定是聖杯的陰謀!


第118章

  有霧有被粉色的小老虎一記直球打的頭暈眼花,熱意直衝上頭,她沒有方向沒有章法的在屋內走廊裡瘋狂跑步。

  今夜無人入睡,一個接一個的玩家進入今川宅,管家女士和神谷綾負責引導他們關於第二關的游戲注意事項,雖然混亂,但基本上被能干的神谷小姐姐好好控制。

  有霧有暫時不想那麼快出現在那群人精面前。

  但總有人肆意妄為,悄然來到深宅後院,一把抓住了正在撓頭念咒的有霧有,她甚至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被人攥緊雙手高高舉起壓在冰冷的牆壁上,她的後背不得不緊貼著牆,穿著毛茸茸拖鞋的腳微微踮起。

  以一種相當受控的姿勢被這個突如其來襲擊她的男人壓在牆上無法動彈。

  她想看清到底哪個不要命的玩家,視線卻被一雙狹長的紫瞳捕獲,有霧有當即倒吸一口涼氣,心涼了半截。

  「離開游戲後,我一直在想,你究竟討厭我哪一點。」

  他低頭時,如瀑布般繚亂的黑色長發從肩頭傾斜下來,散落在有霧有眼前。

  如果說今川友夏是游戲中公認的美人,那麼夏油傑大概就是雖然顏值不如五條悟,但人緣以及魅力將五條悟完全甩在身後的那種天賦型大美人。

  尤其是多日不見,他的氣質更加醇厚,仿佛一腳踩進潮熱的沼澤裡,在他的眼神裡根本無法掙脫出來的屬於成熟男性的窒息感。

  有霧有都快被嚇到忘記呼吸了。

  順便也忘記了反抗。

  披著頭發的夏油前夫和扎丸子頭的前夫殺傷力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啊!

  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分道揚鑣之前集體散發荷爾蒙嗎?!

  「夏油君,好久不見,只是剛重逢就這樣對待我,會不會太粗魯了些?」

  黑發美人眯起眼眸輕笑:「夫人很忙,不直切主題的話,你的心很快就會被其他人勾走。」

  有霧有拼命搖頭,微微抬起的眼簾無助又脆弱,她的手腕在掌心下纖細的要命,那張撒謊成性的嘴唇吐露出動聽的言語。

  「如果你別動手的話,我們還是能好好談談的。」

  她還是擅長以一副弱者的姿態來迷惑他。

  但夏油傑骨子裡溫柔的,即便明知道這個看似嬌弱的女人有多強,仍是松開手,盯著她敏捷的繞開他的範圍,站在不遠處,一邊揉著手腕,一邊皺著眉和他對視。

  似乎在想該如何處理他這個因為被她反復PUA和無情玩弄所以稍微有點黑掉的前夫。

  夏油傑從DK到現在十幾年的人生中,內心所獲得的陰影都來自於一個叫今川友夏的女人。

  堅持數年的正論因為她出現了質疑,從未涉及過的商業領域也被她激發出了潛能,「原來自己還可以這樣。」從此成為除了金錢和理想之外一無所有的男人。

  某種意義上,今川友夏是他的「貴人」。

  但自己因為她改變的越多,內心困惑的空洞越大。

  如果不從今川友夏這裡得到答案的話,這份空洞會一直延續下去,成為他永遠的夢魘。

  所以他來到了第七輪。

  「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以那種方式送你離開的。沒辦法,馬仔太衷心先斬後奏我想阻止也已經遲了吖!」

  夏油傑:「……」

  「你不會真的記仇吧?」

  有霧有急了,「五條悟都沒記仇!你眼睛小,難道心眼也小嗎!」

  今晚要是再來一個玩家想搞事,明早第二關還怎麼開始啊!

  夏油傑穿著松松垮垮的黑色和服,披散著黑發,加上那張不笑時極具威懾感的臉,在夜晚裡十分滲人。

  有霧有:「……」

  和內斂的人聊天真的很難在同一個頻道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對視了一會兒。

  夏油傑終於開口了:「游戲在進化,我感覺到了。  有霧有以為自己出現了聽覺障礙,「什麼?」

  夏油傑垂眸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事實上很多人都察覺到了。」

  但參與前幾輪的玩家更早察覺,畢竟他們才是最了解這個游戲最開始時的樣子。

  隨著聖杯和六角魔方的蘇醒,游戲已經不再是最開始單純依照程序運轉的死物。

  它已經活了起來。

  夏油傑意味深長道:「他們都在猜測今川友夏究竟什麼時候會掙脫游戲來到現實中,太宰治,條野采菊,中原中也,他們背後的武裝偵探社,異能特務科,港口mafia都已經向你遞出過橄欖枝,但都被你拒絕了。」

  「我不需要做什麼,只要你出現在現實中,就會被這些勢力吞噬殆盡。」

  有霧有:「……」

  她忽然感到喉嚨干澀,腦子裡像有根棍子在攪合起來。

  他們為什麼都這麼篤定自己的現實和他們一定是同一個呢?明明自己的世界從來沒有什麼武裝偵探社和所謂異能。

  唯一不尋常的大概只有魔法。

  有一個魔法打亂她的日常已經夠可怕了,再來那麼多奇怪的異能,世界真的不會壞掉嗎?不,換句話說,她真的能活下去嗎?

  就算同時吃螃蟹和西瓜,也會拉肚子的,魔法和異能齊飛,大概是只存在幻想中的世界吧!

  絕對不可能的!

  對!沒錯!

  六角魔方也從來沒提到過這些,作為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觸手系老色批,不可能有它不知道的事!

  所以夏油傑一定在嚇她!

  有霧有恍然大悟,頓時清醒,她一臉「我已經看穿你了」的表情。

  「學的很快嘛,夏油君,你居然在PUA我,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但是我可以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如果你來到現實,我可以勉為其難的收留你』類似這種的話對不對?」

  有霧有文思泉湧,一瞬間六角魔方的1280G的狗血三俗劇情上腦。

  「明明恨我恨我要死,但為了目的不得不忍辱負重,等我來到現實孤立無援的時候你就將我收入囊中,我跳出一個火坑又到了另一個火坑!你為了報復我一定會把我關進水牢裡折磨的!」

  「你真的好陰險啊!幸好被我看透了!」

  有霧有戰術性後退。

  夏油傑:……

  夏油傑:「被看穿了啊,好可惜。」

  有霧有:干!還真的是!!

  這種狡詐的大人還是要離的遠一點更好!!

  有霧有:「夏油君好好准備參加第二關吧!最好做萬全准備!不然我怕我公報私仇直接先把你淘汰再說!」

  黑發男人低沉笑道:「第二關難道沒開始嗎?宴客廳的伏黑甚爾鬧出的動靜可不小。」

  有霧有微笑:「誰知道呢,如果夏油君好奇想參加的話,我不介意給你開個後門臨時把你塞進去哦。」

  完全炸起毛了呢,今川友夏。

  自欺欺人。

  夏油傑微微搖頭,莫名有種自己在和小孩子交談的錯覺。

  有霧有溜了,她完全忘記自己擁有能把夏油傑吊起來打的力量,畢竟是是六角魔方和聖杯塞給她的力量。

  除非夏油傑跟伏黑甚爾一樣說一些涉及到這個世界真相的話,才會激起有霧有的安全意識。

  但這種情況的話……

  有霧有搖搖頭,「不會是同一個現實世界的,我的現實,還有爸爸媽媽等著我去救,從普通的平凡世界變成有魔法的奇幻空間已經夠可怕的了。」

  再來一個,是怕她地球住的不夠,直接搬家去火星嗎。

  達咩!!

  果然還是快點結束這個荒唐的游戲吧!

  「宮崎,人數已經清點好了嗎?」

  宮崎柊吾全副武裝,底下的保鏢們全部統一裝備,每個人一身黑色戰鬥服,防彈衣,子彈,衝鋒/槍,蝴蝶/刀,特制的藏了尖刀的皮靴,藍牙耳機,火油等等必備物品全部備齊。

  「夫人,這是名冊。」

  除了從小島上出來的少年組們,今夜到達今川宅報名參加第二關游戲的一共有13個人。

  大部分都是老玩家,只有一兩個新名字。

  「與謝野晶子,名字真好聽。」

  宴客廳那邊如果再消耗一波的話,那麼玩家就不剩下多少了。

  不知道伏黑甚爾那邊情況怎麼樣,要去看看嗎?

  有霧有想了想還是算了,伏黑甚爾作為一個多年的老賭鬼,乙骨憂太他們一看就是從來不接觸這種下九流的正經好少年,肯定被殺的片甲不留。

  她還是別過去徒增少年傷感了。

  已是深夜,今川宅外的樹梢上停著一只黑色的烏鴉,它檢測到伏黑甚爾的「賭局游戲」,撲騰著翅膀,終於轉變了視角,飛入神秘莫測的今川宅內部。

  與此刻風雨欲來的游戲寂靜前夜不同,現實世界仿佛一場大型直播晚會,游戲次元屋的顯示屏上,畫面一直停頓在今川宅的正門,久到眾人的眼睛盯的都快酸澀,終於動起來了!!

  烏鴉飛躍正門,有目的性的直奔宴客廳。

  它停在宴客廳西南角的窗欞旁,一道金色的虛幻的泡影掠過,窗戶消失不見。

  唯有一只像征著不祥的黑色烏鴉站在這裡,靜靜的注視著宴客廳內發生的一切。

  鏡頭給到伏黑甚爾時,游戲次元屋失真般悅耳的童聲振奮昂揚的解說道:「居然是我們美麗的女主角今川友夏的第二任丈夫伏黑甚爾!他居然私自開啟了玩家對局游戲!真是聰明的玩家,做出了不得了的決策呢!」

  「他的對家有四個人,乙骨憂太,狗卷棘,禪院真希,新田新,而作為他們之間至關重要的籌碼就是——登登登!!一共九名玩家!」

  當鏡頭中出現那個巨大的金色囚籠時,東京咒術界的會議室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京都府的樂岩寺校長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漆黑的陰影當中。

  庵歌姬似乎完全沒察覺到會議室內詭譎尷尬的氣氛,慢條斯理道:「誒,都是很熟悉的面孔呢,似乎全部是京都府的學生?」

  如同一座雕像的樂岩寺校長才呵呵呵笑了笑,「不爭氣的孩子們,似乎在大家面前丟臉了。」

  「沒關系,畢竟對手是伏黑甚爾那種人。」

  樂岩寺:……

  小兔崽子們!回來訓練全部三倍!!

  學生們:救,救命……


第119章

  伏黑甚爾的賭局進行了一夜,現實中的人們熬夜看了一場現場直播。

  當代最強詛咒師現場教學如何抓牌碼牌放牌,然後連輸十局。

  在了解游戲規則的同時,也對伏黑甚爾的賭技有了深刻了解,難怪總是缺錢。

  天際剛剛露出一抹深藍,圓月移動到窗戶的一角,賭局結束。

  伏黑惠也結束一夜的訓練,今川友夏讓宮崎柊吾為他制定的訓練方案很符合他的體能。

  在不大消耗的前提下,讓他的全身細胞和肌肉都活絡起來,雖然熬了一整夜,但伏黑惠精神抖擻,毫無困意。

  走出訓練室,有霧有掐准時間早就等在門口,拿著干毛巾擦拭著伏黑惠濕漉漉的黑發,媽媽柔軟的手指隔著毛巾擦著他的頭皮,很舒服。

  「我煮了湯圓和餃子,吃一點吧。」

  有霧有用白瓷勺子盛出一只湯圓,輕輕吹了吹,唇瓣虛虛碰了下確定不燙了,才送到伏黑惠嘴邊。

  這幾天已經被有霧有喂習慣了的伏黑惠,下意識低頭將湯圓咬在嘴裡,芝麻餡兒的甜味在嘴裡爆開。

  「好吃嗎?」

  伏黑惠點頭,嘴巴裡塞著食物,說話時腮幫子鼓鼓的,「好吃,媽媽吃了嗎?」

  有霧有滿足的笑彎了眼,「等你吃過了我再吃。」

  「碗裡很多,我也吃不完,一起吃吧。」

  伏黑惠拉著有霧有坐在窗台邊,少年在有霧有面前還像個小孩子,他知道媽媽不喜歡太成熟的自己,不喜歡變的長大了陌生了的繼子,他盡量滿足她的願望,低著頭在她面前當一個只會聽她話的小孩。

  母子兩人一起將碗裡的湯圓和餃子分食,氣氛格外溫馨,

  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伏黑甚爾結束賭局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有霧有這裡。

  那個脾氣差勁的有話直說從不知道遮掩的男人,在前廳說的話,隔著小半個庭院傳到了後邊。

  「今川友夏!我還要再開一局!聽到沒有,快出來!」

  有霧有一陣無語,她聽到了,不僅如此,連惠惠都聽到了。

  窗外如薄紗般的月色撒在他臉上,他默不作聲吃完了最後一個餃子,湯圓是芝麻餡兒的,餃子是肉餡的,很鮮美,伏黑惠甚至連剩下的湯汁都沒落下,捧著碗全部喝進了肚子裡。

  只要媽媽別突發奇想做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尋常吃食,他還是很給面子的。

  伏黑甚爾闖過宮崎柊吾的防護線,來到這裡,剛好看到他多年未見的兒子捧著一個紅色的瓷碗喝完最後一口湯汁,對他無情又狠戾的前妻溫柔的用帕子擦了擦伏黑惠的嘴角。

  伏黑甚爾幾乎快沒到頂的興奮和躁動幾乎瞬間就被撫平,他呼出一口濁氣,抬頭看了看窗外圓溜溜的月亮,大步闊首走到有霧有身前。

  聲音輕柔的要命。

  「還有吃的嗎,老子也餓了。」

  有霧有將碗放在一旁的托盤上,陰暗處立刻就有保鏢走出來將它端走。

  美貌的夫人捋了捋自己柔順的長發,眼神輕瞥:「沒了,你想吃啊,自己去廚房讓廚子做吧。」

  狗男人才不配她親自下廚!

  「你可真行。」

  伏黑甚爾咬牙切齒,又看了眼正無表情盯著他的兒子,游戲裡顯然不是敘父子情的好時候,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這種東西的話。

  「我要開第二局!今川友夏,我要贏!」

  宮崎柊吾出現在他身後,後腦抵著黑洞洞的槍口,「夫人,要解決嗎。」

  有霧有:「誒,你打不過他的,宮崎,這個男人的實力和他的外表一樣強悍。」

  窗外的圓月還未落下,天際的深藍已然被一抹魚肚白取代,有霧有打開窗戶,呼吸清晨充滿涼意的空氣,滿喉嚨都是夾雜著花香的露水氣息。

  不遠處庭院前的台階上聚滿了從伏黑甚爾手中贏下參加第二關游戲資格的玩家,乙骨憂太漆黑的眼底一片青黑。

  顯然他沒有伏黑惠的待遇,熬了夜又死了不少腦細胞,疲憊占據他的身體。

  但本能依舊讓他敏銳察覺到另一道視線的注視,他抬頭,隔著一顆枝繁葉茂的樹,與二樓窗台邊優雅動人的夫人遙遙對視。

  她在笑。

  她是故意的。

  故意拖著他們。

  乙骨憂太深深吐出一口氣,禪院真希喝了口茶,詢問乙骨憂太之前想和他們說什麼。

  「不,沒什麼,先完成游戲吧。」

  人已經到齊了。

  庭院的建造和東京的今川宅異曲同工,最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天使噴泉,圓形的石板上刻畫著弧形線條。

  少年組的玩家們折騰了一夜,最先出現在集合地點一邊喝茶一邊吃早點。

  第七輪的玩家中,第一關分為兩部分,小島副本通關玩家和城市職業個人劇情通關玩家。

  但目前為止,少年們並不知道其他玩家進行的游戲內容,以為是差不多的戰鬥型任務。

  最先出現的成年組玩家是剛跑步健身回來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二人組,神清氣爽的兩人和癱坐在凳子上狼吞虎咽的少年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聽說你們昨晚觸發了副本?很刺激的樣子。」

  太宰治體貼的問候了少年們,順便得知了昨晚的經過。

  「誒,友夏居然沒出面嗎?她在哪?幾個月不見甚是想念。」

  織田作拍了拍四處張望的太宰治,明明已經知道她在哪但還是裝作尋找的摯友,你是在指望友夏自己主動和你打招呼嗎?冷靜點吧太宰,不可能的。

  「她在二樓窗台。」

  太宰治裝作「哇你藏得好隱蔽」的驚詫,「好久不見,友夏!有認真思考我和亂步先生的建議嗎?回到現實後我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

  有霧有笑眯眯道:「本來很心動的,但是太宰先生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了,瞬間就想放棄了呢。」

  太宰治:怪我太熱情!!

  太宰治自閉了。

  有霧有笑意不達眼底,裝什麼自閉兒童,明明就是故意的,玩戰術的男人心都髒。

  但織田先生就不一樣。

  「好久不見,織田先生,用過早餐了嗎?我讓神谷給你備一份。」

  織田作的溫柔與日俱增,當初見面時他的溫柔尚且還是內斂且透著世事無常的悵然,不知現實究竟過去了多久,他的雙眼仿佛有太陽住在裡面,笑起來時讓有霧有想起了她的爸爸。

  織田作充滿歉意道:「家裡有孩子到了青春期,最小的孩子也需要上學,工作和生活稍微太忙了些,但我找到時間立刻就來看你了,友夏,最近還好嗎?」

  嘶……有霧有肅然起敬,養孩子好不容易的!

  聽他這麼說,家庭成員還挺多?

  好羨慕,一定很熱鬧。

  「我很好。」

  有霧有不敢說太多,庭院裡的耳朵和眼睛太多了。

  「咲樂很崇拜你,下次有機會來家裡玩。」

  「啊,如果有機會的話。」

  眾人:就這麼聊起來了??

  並不是所有丈夫和今川友夏的關系都那麼復雜。相反,越是真心和她接觸的人越容易得到她的真心。

  可惜這一點,很多人在最後才察覺到。

  「真動人的重逢,第一輪的丈夫織田作和第六輪的丈夫太宰治居然是摯友!果然是好朋友連對妻子的口味都相同呢。」

  游戲次元屋的擬態童聲說這段話時莫名很滑稽,它的語氣略有些詭異。

  「看來死亡也無法使他們對今川友夏心生警惕,不知道在接下來第七輪第二關的游戲中他們是否也能攜手共進?」

  烏鴉停靠在枝頭,畫面對准庭院的位置,眾人只能看到玩家,今川友夏的聲音猶如文藝電影中清雅朗潤的旁白,多一分嫌膩少一分寡淡,恰到好處,讓人好奇她的長相,可偏偏鏡頭就是不給到游戲女主角,只有一角灰白色的窗台。

  完全看不到!!

  港口mafia總部會議室中,森鷗外也逃不開人類最基本的好奇心,他避開其他人的耳朵悄悄問沒去參加第七輪的尾崎紅葉。

  「雖然這麼問很失禮,但我也只是有著普通好奇心的正常人,今川友夏和你比,誰漂亮?」

  尾崎紅葉眼波流轉,輕笑:「這可不像是首領您會問的問題,難道你也想成為今川友夏的丈夫嗎?」

  森鷗外摸了摸愛麗絲的頭發,「我對13歲以上的女人不感興趣。」

  愛麗絲無情的拍開森鷗外的爪子,跑到落地窗前看著游戲次元屋上的顯示屏。

  「林太郎真惡心,像我這麼可愛的蘿莉當然是喜歡今川友夏這樣成熟的大姐姐!」

  森鷗外難過的捂住胸口,「愛麗絲……」

  尾崎紅葉笑意不變,「愛麗絲說得對,就算是我,也難逃今川友夏的魅力,更何況她還擁有那種神秘的力量,實話說,我對中原中也說服今川友夏並不抱太大希望。」

  她和今川友夏交流過,一旦接觸過那個女人,便像是陷入了一團泥沼之中,你想探索想深究想挖掘,一點一點陷入更深,等你意識到想警醒,卻已經難以回頭上岸了。

  今川友夏藏的太深,並非是她的心機城府有多可怕。

  而是某種不知名的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在保護著她,維護她的外殼。

  游戲和今川友夏之間的關系,像是互相警惕,又互為依存,如此矛盾,如此奇特。

  中原中也……真的不是尾崎紅葉背後說同事的壞話,而是這個任務對於中原干部來說真的是過於……艱難了。

  為什麼讓重力使去做他不擅長的事情呢。

  森首領真的不是惡趣味嗎?

  游戲內,成年組的玩家一個接著一個登場,夏油傑和五條悟,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有霧有特地為江戶川亂步准備了精致的早茶點心,本來因為早起有點萎靡不振的亂步先生立刻原地滿血,看似天真但總是說著涼薄之語的亂步一時之間對有霧有的贊美之詞足足說了兩分鐘還沒停。

  有霧有笑個不停,唉,真好哄!

  條野采菊和俄羅斯的果戈裡……這兩人在一起真的不是上演黑貓警長的劇情嗎?

  家入硝子和末廣鐵腸,兩人相顧無言,都不擅長聊天,干脆沉默。

  伏黑甚爾……和中原中也,有霧有看了一眼就不忍直視的扶額,雖然是抽簽組隊但是這個組合也太可怕了吧!

  她的宅院會不會直接被這兩人拆了吧!

  一時之間,庭院成了今川友夏的前夫早茶會。

  以及她身邊的現任虎杖悠仁,下方在少年組裡的另一個現任狗卷棘。

  有霧有拍了拍腦袋,差點忘記,丈夫玩家得跟她組隊才行!

  如果和其他玩家在一起,可憐的少年也許完全不是大人們的對手,提前死亡退游,結束第七輪,那可不行。

  有霧有跟之前在小島上登飛機時一樣,朝著狗卷棘招招手,「我心愛的丈夫當然要和我在一起,狗卷,你還在下面干什麼呢,我的身邊才是你的位置哦。」

  一直當隱形人的狗卷棘在瞬間遭受到無數雙視線的掃射,來自夫人的前任們的死亡凝視。

  狗卷棘全身緊繃:……

  如果說,之前一直對抽中丈夫身份卡沒什麼真實感,那麼此時此刻狗卷棘深刻體驗到了。

  很真實,他快被視線們戳成篩子了。

  只有五條老師在對他微笑,畢竟是可靠的前輩,還是備受尊重的老師。

  但是他為什麼只盯著自己微笑不說話?

  狗卷棘拉了拉高高的衣領,似乎這點衣物的遮擋能給他點安全感,他頂著眾多壓力,默不吭聲的上了二樓。

  二樓人挺多。

  狗卷棘站在有霧有不遠處,輕聲道:「夫人,我來了。」

  「叫我友夏哦。」

  狗卷棘:……

  少年已經成了熟透的螃蟹,這聲友夏到底沒大膽說出口。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的眼神不受控的看向有霧有愉悅的側臉。

  少年的內心泛起了泡泡,酸澀的泡泡。

  不喜歡我說話太直,每次都在躲,但是對狗卷棘卻毫不吝嗇甜言蜜語。

  夫人喜歡白頭發的嗎?五條先生也一樣是白發。

  虎杖悠仁失落的摸了摸自己的粉毛,粉頭發不可以嗎?


第120章

  「第二關游戲將在六點准時開始,但在游戲開始之前,有相關幾條規則需要說明。

  一,兩人一組一個副本,不存在競爭關系,只要通關都可以獲得寶箱。

  二,副本內容隨即組合,即便是我也無法保證你們究竟會抽到什麼。三,老玩家可獲得一張復活卡,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贈給別人。」

  說完,有霧有拍了拍手掌,庭院內的景像瞬息萬變,巨大的天使噴泉陡然消失,所有景物如灰塵般風一吹散開,他們腳下白色的石板變成棕色的木板,一座巨大的武道場將他們罩在其中。

  老玩家們習慣了游戲突然解體的操作,淡定冷靜,新玩家們有點暈頭轉向,完全無法理解變化的原理。

  有霧有站在最前方,光影只照在她的腰部以下,她的臉蒙在一片曖昧的黑影中,唯有她的聲音清晰且明朗。

  「加油通關吧,諸位,這是我的願望,也是你們的願望。」

  六點整,武道場除了有霧有,狗卷棘,虎杖悠仁和她的馬仔NPC們還在原地,其余玩家全部被傳送到副本當中進行各自的關卡。

  這是一場看似和往次沒什麼不同的游戲,區別大概就是人多了點。

  但只有有霧有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聖杯和六角魔方創造的游戲世界設定的規則和限制需要他們去打破,當世界出現縫隙的那一刻,就是有霧有離開的時候。

  但聖杯不會如此簡單的放過她和六角魔方,一個是它心心念念的容器,一個是它垂涎的祭品,舔都沒舔到聖杯得多不甘心。

  需要忌憚的玩家們都離開了,有霧有也要開始准備起來。

  「宮崎,你守在這裡,如果有玩家通關回來了,將他們控制在武道場,絕不能讓他們離開這裡,如果有想硬闖的玩家,就殺了他。」

  【來自今川友夏的賜福,整體實力增幅200%,幸運100%】

  給全體NPC加了兩層BUFF,有霧有稍微放下心。

  這次告別,大概就再也不見了。

  她會為他們准備一批質量上乘的寶箱,算是臨別禮物吧,雖然部分玩家相處不太愉快,但總體來說,他們對待有霧有並非是惡念。

  有霧有剛剛松懈下來,准備離開武道場,一只黑色的烏鴉從武道場外飛了進來。

  這是一座六角魔方虛構出來的以結界為主的空間,外表看起來是武道場,但實則被六角魔方的結界包裹著,烏鴉不可能會飛進來。

  有霧有的直覺和行動先於思考的大腦做出反應,她從袖中抽出一把黑色的蕾絲小扇,迅速展開擋住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警覺的焦糖色眼眸,和停靠在刀架上的黑色烏鴉兩兩對視。

  烏鴉的雙眼漆黑,卻反射著不尋常的機械光點。

  她的視線仿佛試圖穿透這具烏鴉的軀體,尋找藏在烏鴉背後的存在。

  她的雙眼弧度優美,透著機警的明光,出現在游戲次元屋巨大的顯示屏上,仿佛一場大型的多人一見鐘情的現場。

  游戲內設定為日本第一美人的今川友夏,將原有的特點放大無數倍後的效果,她凌然的望著所有人,沒有誰能抵抗得住這雙眼的注視。

  「媽媽,我好像戀愛了……」

  明星也不曾有過的美貌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中,如同神明。

  芥川龍之介擊斃目標人物,從破敗的小屋中走出來,一抬頭便是熟悉的焦糖色眼睛,他蒼白的臉色更加不見陽光似的脆弱,熟稔的從口袋裡掏出帕子捂唇咳嗽。

  「咳咳。」

  她會來嗎?

  可惜他任務太重,不能進游戲把她請回來,如果是太宰先生的話,應該能做到的吧?

  有霧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現實中被所有人注視著,她只感到一陣惡寒從脊背升起,這個烏鴉讓她很討厭,而對夫人的情緒感知異常敏感的宮崎柊吾,並不需要有霧有開口命令,一槍將那只烏鴉擊斃。

  黑色的羽毛在半空中飄落,烏鴉倒在地上。不一會兒,化作一團金色的粒子融進地裡。

  有霧有臉色微變,聖杯?!

  草!

  變態!居然監視她!

  狗卷棘作為這一輪的新玩家,他完全看不透今川友夏的目的,更別提是聖杯和有霧有之間的恩怨情仇,他連聖杯是什麼都不知道。

  但作為高專的尖子生,空氣中有股奇特的力量波動他能察覺得到。

  狗卷棘:沒有特別任務=游戲隨心所欲的玩。

  少年雖然看起來溫溫吞吞的,卻也喜歡冒險,他看向神情猙獰的有霧有,猶豫道:「我能幫上夫人的忙嗎?」

  有霧有捏了捏眉心,「只剩下我們了,要進副本嗎?」

  少年們雙雙點頭。

  「好,但我們的副本可能不太一樣。」

  有霧有帶著悠仁和狗卷來到放置六角魔方的房間,她和六角魔方計劃過,玩家們負責分割游戲的規則和力量,有霧有和六角魔方在後方打破聖杯的限制,只要撬開聖杯的一條縫,六角魔方就能憑借自己的力量帶有霧有離開。

  游戲是六角魔方和聖杯共同創造,七輪游戲,聖杯給玩家們發布攻略有霧有和殺死有霧有的任務,六角魔方創立劇情背景保護有霧有,並給她加了一層又一層BUFF。

  游戲世界隨著玩家們的開拓越來越清晰,畢竟不是真正的靠程序數據運轉的虛幻空間,一旦打破規則空間便會裂開。

  伏黑惠情緒激動時影子會出現扭曲的狀態就是證明。

  銀色的仿佛來自天外來物的六角物體安靜的被放置在結實的棕紅色木架上,如同銀蟲般的觸手在它的表面,仿佛蠕蟲在泥土中來回穿梭,它從體內伸出一根活的圓潤潤的銀色腦袋,散發著微光,溫柔的來到有霧有面前,輕輕貼著她的臉。

  有霧有閉上眼睛,在腦內和六角魔方隱秘交談。

  她如此安靜,閉著眼睛的樣子如同聖潔的巫女,試圖捕獲邪惡的生物。

  虎杖悠仁和狗卷棘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超乎正常認知的景像,完全顛覆了曾經的觀念。

  不由得對這個游戲的存在產生了懷疑。

  對今川友夏的存在產生離奇的不真實感。

  虎杖悠仁忽然感到劇烈的心悸,那種感覺來的突然,整個人像是從高空猛然墜落,連心髒都有一瞬間的停滯。

  他無法理解,也十分困惑這份來的猛烈的情緒,大腦因為血流加速而嗡嗡空鳴,他只能遵從本能,迫切的想看到有霧有睜開眼睛,或者聽她說說話,少年有些突兀的打斷了有霧有和六角魔方的交談。

  「夫人,它是什麼?」

  有霧有被驚醒似的回過神,銀色的觸手親昵的貼在她的耳側,像是某種精致的裝飾品。

  「一個黏糊糊的章魚而已,沒什麼可好看的。」

  有霧有從地上撿起絲絨毯子將魔方嚴嚴實實蓋起來,她站在房間裡,轉身面對正盯著她的悠仁,少年棕紅色的眼瞳顏色深邃,像是灌了一瓶紅酒。

  「你的臉蒼白的嚇人,你生病了嗎?」

  有霧有皺眉,「你不參加副本也沒關系,身體最重要。」

  虎杖悠仁拼命搖頭,「不,我要參加,夫人,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不論是什麼,我都沒問題。」

  少年敏銳的直覺像是察覺到某種既定的未來,他在心慌,可他摸不到心慌的緣由。

  他的聲音都在輕顫,可憐極了。

  有霧有也不明所以,只能答應他。

  「狗卷君,你也可以嗎?」

  狗卷棘沉默的點點頭,雙眸亮的驚人。

  有霧有微笑點頭,「那麼,我們一起進去吧。」

  有霧有的副本和所有玩家都不一樣,這個副本,是她,六角魔方,聖杯,三方默認的最後一場博弈。

  顯然聖杯也膩煩了日復一日的糾纏,尤其在有霧有恢復記憶並且試圖抗拒它之後。

  三人同時消失在房間內,視野一片漆黑,最先感覺到的是猶如惡鬼喘息的風聲。

  呼呼——呼呼——

  是誰在低吟。

  有霧有的手臂上立刻激起密密麻麻的汗毛,她面無表情的睜開雙眼,視線盡頭是一條冗長的通道。

  一陣陰冷的風卷起走廊上枯敗的樹葉,右側的牆壁上掛著陰暗的油畫,左側的牆壁卻破開一個巨大的空洞,冷風從這個空洞灌進來,吹來庭院裡死去樹木身上的枯葉。

  副本的季節似乎是個寒冷的冬日,虎杖悠仁似乎緊張過了頭,見有霧有瑟縮了下肩膀,他便想脫下自己的外套給有霧有取暖,但被有霧有制止了。

  「一時不適應而已,我和你們不一樣,真正要注意取暖的是你們。」

  有霧有將自己的手貼在悠仁的掌心,示意他感受自己的溫度。

  「悠仁,你好像很緊張,你到底怎麼了?」

  虎杖悠仁搖頭,「我不知道,我……」

  直覺告訴他,很不好,很不好……

  狗卷棘站在洞口邊,觀察外界,風吹亂他柔軟的白發,少年側臉弧度凌厲,黑色的制服裹在他身上,十分清爽。

  「好像是一棟莊園,我們的方位……在東南方向。」

  六角魔方和聖杯互相制衡,在這個副本裡,六角魔方無法出現協助她了。

  只能靠她自己,唔,或許還有她可愛的兩個丈夫。

  他們身處一棟破敗的莊園,年久失修水電全無,漆黑籠罩著這棟大屋,繁茂陰冷的樹林將它包裹,如同一座與世隔絕的林中小屋。

  他們此時正在莊園的東南方向,靠近庭院一角的位置,二樓,推開門,走廊盡頭就是一間練習室,屋主人似乎格外擅長彈鋼琴,一架覆滿灰塵的三角鋼琴和散落在地的曲譜,白色的窗簾透著微弱的光,乍一看很普通的一間房子。

  虎杖悠仁在屋子搜尋了一遍,除了幾尊壞掉的花瓶和髒兮兮的曲譜之外,沒什麼能當作線索的東西。

  這到底是什麼游戲?

  其他人也在這棟莊園裡嗎?

  還是說……只有他們。

  虎杖悠仁拉開窗簾,靜靜的看向窗外,一片死寂。

  狗卷棘從門外進來,說道:「走廊另一頭也有門,但是被鎖上了,如果我們想前進,只能找到開鎖的鑰匙。」

  「這是一款恐怖游戲,我以前和同學買過這方面的游戲。」

  狗卷棘篤定道。

  游戲次元屋出現後,恐怖游戲和攻略游戲在市面上流行過一段時間。

  虎杖悠仁冷冷道:「看出來了,你前所未有的積極。」

  但凡玩過恐怖游戲的,稍微了解一些都明白這種游戲的規則,想要解鎖未知的地圖,大部分靠打怪和解密推理。

  兩個少年雖然莫名的有點不對頭,但此時此刻居然默契的一起找線索。

  有霧有心情很好,可能是最後一場游戲了,她反而不著急,她甚至還有閑心坐在鋼琴旁的凳子上,研究四散的曲譜,紙張很舊,部分音符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月光曲》。

  「我們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有地震洪水火山爆發,其他玩家可沒這麼好運氣的。」

  鋼琴另一邊忽然出現一顆白絨絨的腦袋,雙手扒著鋼琴邊,只露出半張臉,瞪著好奇的雙眼求知欲很強的眼神。

  「為什麼?」

  有霧有按下一塊琴鍵,清脆的聲音響在房間內,她意味深長道:「因為第二關的主題是:自然災害。」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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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在天災面前,再強大的人都會心生絕望,那是天與地之間神聖的懲罰,裹挾著滔天怒火,將渺小的人類徹底碾碎湮滅。

  游戲內的天災和現實中的景像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之處就是死去的人可以復活。

  然而即便有著如此逆天的復活卡,但面對災難時的那份心悸仍舊無法減輕。

  決堤的洪水入侵鋼鐵城市,冰冷的夾雜著黃沙的洪流淹沒道路和低矮的房屋,它來的迅速,直接將走在路邊嬉笑著和朋友聊天的人們卷入水流中,連慘叫都沒有就銷聲匿跡。

  水灌進屋子裡,來不及逃走的人像沙丁魚罐頭裡腐爛的魚一樣被攪碎。

  幸存的人拼命的爬到高處,無法逃跑,沒有路可以逃,沒有路可以求生,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副本:在洪水中生存72個小時。

  夏油傑和五條悟兩人,以及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抽中了這個世界,規則將他們直接從高處丟了下來,上一秒還在武道場,下一秒就出現在刮著狂風的高空,五條悟和夏油傑畢竟都是體面人,沒被嚇到叫出聲,與謝野晶子被嚇了一跳但很快適應過來,刺激的腎上腺素飆升,只有江戶川亂步幾乎快哭了。

  「今川友夏你太壞了!!亂步明明是喜歡你的!!但是從現在起我不喜歡你了!!」

  「啊啊啊!!」

  四個人急速的從空中往下墜栽進冰冷的洪水中,江戶川亂步腿腳抽筋根本游不動,作為智商天才讓他來體驗這種副本實在是難為他了,與謝野晶子一邊拽著他,一邊吐槽:「明知道會遭遇什麼,還是義無反顧的進入游戲,不知情的還以為你跟今川友夏有一腿。」

  江戶川亂步緊緊抓著與謝野晶子,城市裡的洪水已經漲到接近十米的高度,低矮的房屋已經完全看不到屋頂,兩人費了一番力氣才從急湍的水流中找到平衡,游到一塊鐵板上爬上大樓。

  五條悟和夏油傑降落的地點和他們有段距離,雖然會游泳,但下墜的衝勁加上水流的速度還是給兩人造成不小的麻煩。

  「呸,呸……」

  咒術界的顏值天花板五條悟狼狽的像條⚹⚹的長毛貓,細數他28年的人生,最糟糕最狼狽的自己居然全是因為今川友夏。

  他半跪在地上,嫌棄的將剛才一不小心吃進嘴裡的泥巴吐出來,啊啊啊,完全不能深入去想,這團泥巴到底是從哪裡剝離出來的。

  五條悟頭皮發麻,比起這個副本的災害,真正讓他苦惱的是洪水造成的各種不方便。

  「衣服都濕了,嘖。」

  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覺很不舒服,五條悟干脆脫掉了上衣,手指剛搭在褲腰上,關鍵時刻瀕危的底線發揮效果,懸崖勒馬,還是給自己留了點遮羞的東西。

  大屏幕外緊盯著看直播的女性紛紛可惜的嘆氣。

  脫啊!為什麼不繼續脫呢!

  高專的瘋批雖然性格一言難盡,但身材是真的好!

  有霧有殺掉了一只烏鴉,但還有千千萬萬只烏鴉當攝像頭。

  也不知道聖杯為的什麼,民眾的福利嗎?沒見它這麼慷慨過。

  「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感知異常敏銳的五條悟似笑非笑的眸光看向停在樓道外一根電線上的烏鴉,黑色的烏鴉歪了歪腦袋,在五條悟攻擊的石子飛過來之前,撲騰著翅膀逃走了。

  五條悟在樓道的另一邊找到了夏油傑,他雙手抱臂,幸災樂禍的圍觀了夏油傑難得的不體面的時候。

  「這輪游戲回去,你該不會再次『創後應激障礙』投資水上項目,比如說一鍵壓縮的救生衣之類的。」

  五條悟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看夏油傑每次從游戲裡出來表面上一本正經說著無所謂,但其實在意的要命的口是心非的樣子。

  他因為今川友夏因為游戲,投資了很多行業,比如:婦女的產後抑郁症,婚內精神障礙的檢測和治療,宗教建築,軍火,可能這次回去之後還是針對自然災害的應急措施,八成能在海上建造一個氣像觀察台。

  越想,五條悟越樂。

  夏油傑將濕透的衣服擰干水分再次穿上,沒搭理好友樂子人的挖苦。

  「72個小時其實並不難,洪水災難下,整座城市斷水斷電,如何在72小時內維持生命體征是我們第一個要考慮的事。」

  「如果游戲在其他方面設下困難關卡,也不是不可能。」

  夏油傑的黑發團成丸子頭在身後滴著水,他的臉濕潤且毫無表情,邏輯清楚的分析目前的處境。

  最後他說:「今川友夏不會選擇任何一方勢力,包括你,悟。」

  她是個聰明至極的人,夏油傑每次在她手中折下都會思考:今天我又了解前妻了嗎?

  大概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很明白那個女人的無情和多情一樣令人備受折磨。

  成年人的世界有成年人的思考方式,誠然五條悟對今川友夏日久生情。

  但顯然,對於如何取悅一個女性,以及如何開啟一段有些離奇的戀情,五條悟是個不折不扣的生手,甚至無從下手。

  當然,這個事實五條悟死也不會承認的。

  他自信極了,「沒人能不喜歡五條悟,今川友夏拒絕我只是因為這裡是游戲,小姑娘戒心重是個好事。」

  夏油傑的眼神逐漸憐憫,「是嗎。」

  五條悟笑容燦爛:「當然。」

  自信是件好事。

  但當五條悟連續12個小時沒找到飲用水和食物,甚至從淹沒街道的水中逐漸出現變異的蜥蜴時,他的笑容逐漸消失。

  絕地求生+蜥蜴怪。

  五條悟:友夏你是認真的嗎??

  糟糕的是水位漲了!!越來越往上漲!

  在錯綜復雜的大樓間和樓道口中,五條悟逐漸迷路,繞過一個岔路口直接和蜥蜴怪面對面打招呼這種事他真的不是很喜歡!!

  偏偏這時候夏油傑無情背刺,踩著他的肩膀跳上樓板,把他一個人丟給正在朝他瘋狂跑過來的蜥蜴怪。

  夏油傑露出了蠱惑人的美麗微笑:「加油,悟,為了友夏。」

  五條悟:……

  世界毀滅吧。

  而另一邊的與謝野晶子和江戶川亂步在大樓裡也遇到了從水裡走出來的蜥蜴怪,像是普通的黑蜥蜴突然變異巨大化的形態。

  兩人都不是正經的戰鬥派,但一個靠腦力一個靠醫療技術硬是將蜥蜴怪在地上拖死,如此炮制消滅了幾只後,他們運氣很好的找到了飲用水。

  「果然72小時絕地求生,想要找到物資必須要打敗蜥蜴怪才行。」

  江戶川亂步癱坐在地上,額頭上一塊塊的灰塵印子,「這輪游戲不太對。」

  與謝野晶子:「哪裡不對?」

  「唔,我暫時還沒得出結論,再讓我想想。」

  第七輪游戲和前面幾輪當然不一樣,不論是模式,強度,目的都變了。

  陰森的恐怖莊園裡,有霧有三人還在那間鋼琴房裡打轉,虎杖悠仁和狗卷棘每一個角落都找遍了,都找不到鑰匙。

  這說明什麼?

  「說明鑰匙根本無法通過肉眼可以發現,這是一個解密關卡。」

  虎杖悠仁和狗卷棘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關鍵,目光紛紛落在房間中央存在感很強的鋼琴上。

  有霧有正坐在鋼琴前重修曲譜上斷成好幾段的月光曲。

  「這首曲子被屋主人改過,已經不是原版了。」

  有霧有將兩張曲譜拼湊到一起,一起做減法,勉強湊出第一段,這當然不是巧合。

  「其他的曲子應該也在這裡。」

  狗卷棘:「我們要找的是曲譜,而不是鑰匙。」

  可惜兩個少年完全不懂音樂,只能將所有散落在地上的曲譜收集起來交給有霧有。

  紙張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已經泛黃脆弱,斑駁的折痕模糊了字跡,屋主人大概是個優雅的喜好音樂的紳士,他的字體凌厲卻自成一派。

  每一張紙上曲譜雜亂無章根本不是一首完整的曲子。

  有霧有看了幾頁就發現這其中的秘密。

  「每張紙上的曲譜都是由兩到三首截然不同的曲子打亂音符之後又重新組合起來,想要找到真正的可以通關的曲譜,必須將每張紙上涉及上的曲子全部辨認出來。

  並且熟悉每首曲子的音符,全部辨認出來後,通過排除法,計算出哪首曲子的出現頻率最高,那就是藏在廢棄紙張真正的可以通關的曲子了。」

  有霧有一段話說完後,發現少年們個個眼巴巴的望著他,像兩只求知欲旺盛的小狗狗。

  「你們完全不懂音樂嗎?學校沒教?」

  高專尖子生狗卷棘:「沒有音樂課。」

  有霧有目露憐愛:可憐孩子,學校真垃圾,連興趣課都沒有。

  虎杖悠仁憋紅了臉,小聲道:「我的學校有音樂課,但是……我的音樂成績很不好。」

  如果這關沒有有霧有在,這兩個少年八成剛進副本就被困住了吧。

  「看來,只能靠我了哦。」

  這是一項很費時間的事,但眾所周知,恐怖游戲裡的時間是根據你在游戲裡的進度而變化的,哪怕你卡在這裡一輩子,能看到的也永遠只是黑夜。

  有霧有的母親是個天才小提琴家,身為她的女兒,有霧有雖然沒能復刻母親的天才和優秀,但至少記曲子這方面很在行。

  《月光曲》第二章 是出現頻率最多的曲子,屋主人將原本優美甜蜜的第一篇章改編成節奏急板猶如深陷黑泥中的絕望。

  十分沉重且抑郁。

  曲譜拼湊出來後,有霧有整首曲子完整的彈奏了一遍,最後一個音符敲下,鋼琴下方的地板突然凹陷下去一小塊。

  虎杖悠仁立刻彎腰將地板下的小木盒拿出來,果然木盒裡裝著一枚銀色的刻著月神圖案的鑰匙。

  有霧有摸著下巴研究曲譜,這個游戲的劇情該不會又是六角魔方設計的吧?

  眾所周知:大部分恐怖游戲的主角都跟他老婆和女兒有關。

  要麼是老婆失蹤了,要麼是女兒失蹤,要麼是老婆女兒集體失蹤了,主角不得不去找她們。

  如果有霧有他們帶入的是玩家視角,那麼他們的主線劇情是什麼?

  「盒子裡還有一封信。」

  信上寫著:她離開我了,就像十年前我可愛的伊娃離開我一樣。

  有霧有:……

  少年們研究無果,下意識將求生欲旺盛的眼神看向有霧有,一個是背負著沉重的家族使命的高專尖子生,一個是熱血陽光的責任感極強每天都在兼職賺錢生活的直男少年,他們對這種家庭背景的故事,十!分!好!奇!

  有霧有嘴角一抽。

  達咩……

  她有種污染純真少年的愧疚感。

  六角魔方寫的劇情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肯定是塞滿了狗血和無下限的東西啊!!

  有霧有壓下心頭的尷尬,微笑的拿起鑰匙,笑容甜美道:「我們還是先去開門吧,只看一封信完全無法了解這棟屋子發生了什麼呢。」

  走廊的另一頭是一扇鎖住的門,有霧有拿著鑰匙將門打開,漆黑的空間毫無光亮,只隱約分辨得出家具的輪廓。

  「誒。」

  狗卷棘忽然詫異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支手電筒。

  隨後,虎杖悠仁也困惑的攤開掌心,望著突然出現在他手裡的兩節電池。

  這下,恐怖游戲標准配置齊了。

  有霧有簡直無法吐槽。


第122章

  在游戲內玩家們正在進行副本游戲時,現實中的游戲次元屋大廳內的扭蛋機也開始了玩家選擇游戲。

  大屏幕上不停地切換著玩家們的副本世界,洪水,地震,火山爆發,森林火災等等……

  那些天之驕子們如何在失去超能力的情況下在自然災害下生存也是一大看點,比現下最流行的野外生存綜藝節目收視率還要高。

  游戲次元屋吸引了諸多人的視線,它不遺余力的宣傳它的扭蛋機,外表上看和小時候玩的扭蛋機沒什麼區別。

  但當那道童真的解說聲將每一顆扭蛋可能會抽中的道具功能詳盡解釋之後,眾人的目光都變得異常灼熱。

  次元屋的大廳內很快擠滿了人。

  伊地知高潔站在人群邊緣位置,冷靜的觀望著氣氛逐漸高/潮的其他人,他們的眼中被⚹⚹和貪婪浸染,完全忘記了游戲次元屋的危險性,心心念念著自己能在扭蛋機中獲得的利益。

  「它說公平公正,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

  「我們可以抽中武器庫,甚至是被今川友夏賜福過的幸運符,在黑暗中游走的我們很清楚100%的幸運像征著什麼!」

  「我就很容易滿足了,我想要增幅BUFF,哪怕是10%也可以。」

  竊竊私語,竊竊私語。

  想要,全都想要。

  伊地知高潔和來自橫濱的芥川龍之介在這裡相遇,兩人算是整個大廳中唯二還冷靜的人。

  芥川龍之介全身裹在漆黑的風衣中,臉色蒼白病弱,更加襯得一雙眼銳利驚人。

  「看來咒術界也察覺到了。」

  伊地知高潔謹慎道:「那橫濱也……」

  「如果有港口mafia的成員經不住誘惑出現在這裡,比起被這棟屋子貪婪的吞噬,不如死在我手裡。」

  芥川龍之介唇角的弧度冰冷且惡劣,像是預想到某種絕贊的場景,森然的殺意蔓延。

  伊地知高潔笑笑。好吧,這確實是橫濱能干出來的事。

  咒術界多瘋子,橫濱多殺手,兩方撞在一起,一個嫌棄對方不動腦子,一個嫌棄對方日常開戰,一點都不和平。

  不過,比起效率和行動都超高速的橫濱,咒術界高低是挺保守的。

  哪怕是發覺了游戲次元屋引誘人類的目的,也只是約束咒術師們,以及讓伊地知高潔過來觀察情況。

  他們的敵人只是咒靈,其他的奇怪生物不在他們射程範圍之內。

  但如果真到了不得不出手的地步,咒術界也不會見死不救,但總歸沒橫濱行動力那麼強。

  「一群殺人見血的劊子手居然如此操心世界的和平,港口的森鷗外倒是個有趣的人。」

  會議室內交談著,夜蛾正道從門外走進來,「已經全部吩咐下去了,暫且穩定了人心,但一些不受管轄的看客,監督們也實在沒辦法。」

  游戲次元屋出現在這個世界11年,此時此地才終於露出了爪牙。

  這不得不讓人深思,難道今日是什麼特殊的時間嗎?

  聖杯:沒什麼特殊的。

  游戲內被有霧有和六角魔方玩透了,聖杯自知一個頂不了兩,干脆放棄游戲內的領域,挪到現實中,它的聲音偽裝成兒童,兜售著有霧有的BUFF,盡干這種不要臉的事。

  聖杯:筍都被你們奪完了,不然我還能怎樣!!哭!

  「哇!第一個參與扭蛋機的玩家出現了!」

  玩家拿到了鑰匙走進門內,一條黑色的字體出現在他面前。

  「實現願望可能會付出一丁點的代價,你選擇是或否。」

  「是。」

  「恭喜你,扭蛋機開始工作!」

  卡通的彩燈閃爍,節奏歡快的音樂響起,扭蛋機很快扭出了一顆藍色的圓球,被男人迫不及待的握在掌心時,他明顯察覺到身體內有什麼東西急速的流逝,但男人卻感受不到任何受傷的痕跡。

  「你抽到了什麼?快看看!」

  其他人催促男人,男人回過神,很快將那點不適感拋在腦後,他打開扭蛋,裡面是一枚金色的幸運增幅符。

  「幸運增幅30%」

  人群沸騰。

  「這是真的!是真的!我來,我來,我也要參加!」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報名的人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哪怕是一些從未接觸過游戲次元屋的路人,就像回家的路上看到超市打折一樣下意識停下來觀望,這一看就走不動路,立刻就要參與進來一樣。

  「防御增幅20%」

  「初級永久性桃花符一張!」

  「武器!我抽到了武器!□□狙擊□□!!」

  無法拒絕這樣龐大的誘惑,如聖杯所說,他們只需要付出一點點的代價,就能獲得金錢也難以買得到的珍品!

  至於代價?他們除了感到有些疲憊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受傷的跡像。

  「想要獲得珍寶怎麼可能沒有代價,只要代價不是我的命,那麼這場冒險就值得去做!」

  游戲次元屋的大廳塞滿了人,門口圍了一圈又一圈,恐怖如斯。

  聖杯靠直播吸引來更多的看客,並將看客轉化成玩家。

  有霧有和六角魔方想通過玩家從內部打破,那聖杯也可以如法炮制,愚蠢的人類活該成為它的祭品。

  「17號是我和伊娃的結婚紀念日,她最近變的很奇怪,我不想去懷疑她,畢竟我們曾經有過誓言。」

  這是有霧有他們找到的第三封信。

  他們站在客廳裡,一側的壁爐燒著火,似乎屋主人還未離開,壁爐旁邊是柔軟的地毯和沙發,不遠處的餐桌上擺放著新鮮誘人的晚餐食物,烤雞,披薩,水果和甜點,好像主人家上一秒還在家裡享受著生活,下一秒就因為突發情況不得不離開。

  地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收藏杯子,一側的架子倒了下來,杯子應該就放在那。

  「第二封信的內容是:伊娃生病了,醫生說是抑郁症,我很困惑,伊娃的性格十分樂觀,她怎麼會得抑郁症?醫生一定在騙我,我准備帶伊娃去另一家醫院看病。」

  有霧有將三封信全部折好收起來,她看向虎杖悠仁和狗卷棘,壁爐中的火光跳躍在少年們的眼中,他們仿佛乖乖學生一樣睜著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望著她,有霧有第一次發現這兩人怎麼對這款游戲這麼感興趣呢。

  比對今川友夏還感興趣(?)。

  有霧有無奈只能客串一下老師,「三封信,簡單推測屋主人是個男性,他的第一任妻子可能得病死了,第二任妻子也因為未知的原因也離開了他,我們之前去過的音樂室關卡,應該就是屋主人失去一切後改編的曲子。」

  靦腆的狗卷少年踊躍發言:「抑郁症會死人嗎?」

  有霧有老師耐心道:「可能還發生了其他事。」

  學生虎杖少年好奇的拿起桌子上的全家福,勇敢舉手表示自己發現了新線索,「全家福裡有三個人,這個家裡應該還有個孩子。」

  全家福上,一男一女還有個六七歲的小女孩,但三封信中完全沒有提到他們的孩子。

  有霧有沉思,「應該還有新劇情。」

  話音剛落,從不遠處忽然傳來孩子的笑聲,明明是天真的童聲但在這寂靜的夜裡,讓聽到的人平白激起了一陣顫栗。

  有霧有面無表情的搓了搓手上的雞皮疙瘩。

  「之前這道門是鎖著的,現在卻開了。」

  虎杖少年推開門,一條漆黑的走廊出現在三人面前,狗卷棘打開手電筒,看了眼上面的電格。

  「快沒電池了。」

  少年們天生膽子大,但這種身臨其境的恐怖游戲,就算是五條悟心跳也會加快哦!

  惡心的咒靈也會讓人眉頭一皺,更何況這種真實的恐怖片。

  但是,越恐怖越刺激。

  腎上腺素狂飆。

  狗卷棘和虎杖悠仁不約而同的抓住了有霧有的兩只手,雖然氣氛到位但心跳完全沒有加快的有霧有一頭霧水的被少年兩人夾在中間。

  誒?

  發生什麼了嗎?

  他們的手心燥熱,有霧有仿佛被兩個熱水袋子裹住手似的,狗卷棘是真靦腆。

  雖然抓住了有霧有的手,但完全不敢用多大的力氣,藏在高領下的唇瓣猶豫半天還是靠近有霧有,低聲安撫她:「夫人要抓緊我。」

  少年聲音很低,稍不注意就會忽略的程度。

  光線昏暗,他的白發被也被夜色浸染成灰,眼神在接觸到有霧有困惑望過來的視線時,害羞的低下了頭,但抓著有霧有的手倒是更緊了點。

  誒……明知道游戲是有霧有的主場,但還是想保護她……

  有霧有:嘶……有被感動到!!

  有霧有剛想小心翼翼的和狗卷棘說兩句悄悄話,另一邊的虎杖少年音量正常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

  「夫人,電池快沒了,最好抓緊我,防止走散。」

  少年坦然的抓著有霧有的手還晃了晃,少年的手指修長,稍一用力就把有霧有連同五根手指全部握住。

  粉頭發少年笑容溫柔,眼裡閃爍著明亮的光,「我會保護你的,夫人。」

  有霧有:……

  狗卷棘:……

  這……果然擅長打直球的就是不一樣??

  恐怖游戲的壓力之一:黑暗,如果沒能找到新的電池,那麼在電池用完電量之後,他們的視野就會陷入一片茫然的黑暗之中。

  但是如果身邊有兩個少年陪伴的話,就算有霧有置身黑暗也不會有任何恐懼感。

  尤其虎杖少年一直在說話,他很體貼的用聲音驅散夫人內心可能會有的害怕。

  「我上次離開游戲之後有認真的去調查過夫人的過往,原來夫人曾經是恐怖游戲的女主角?但是完全體會不到啊,倒是這個副本很像。」

  「下次要試試和我打游戲嗎?用手柄的那種。」

  「如果遇到危險,夫人不用顧及我,直接轉頭就跑,雖然夫人可能不會在意這種程度的敵人。但是……還是要小心一點。」

  有霧有:「……」

  她的腦海中全是虎杖悠仁的聲音。


第123章

  有霧有完成解謎,拿到了下一關的鑰匙和信封。

  身後忽然一陣腥風,一直在有霧有身邊的虎杖悠仁反應很快,他迅速拉過有霧有,一腳將黑影踹飛,警惕的視線盯著四周,從陰暗處逐漸出現更多黑影。

  當它們出現在光線下,還沒回過味來的有霧有才發現剛才試圖襲擊自己的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異形?!」

  四肢蜘蛛一樣又長又細,腦袋部分凹陷進去,血淋淋的液體在身後拖曳,尖銳的牙齒流淌出腥臭的血,被虎杖悠仁踹飛的那只怪在地上滾了兩圈,又再次爬過來。

  有霧有理智上明白都是虛幻,但生理本能還是讓她緊張的抓緊了虎杖悠仁的胳膊,好惡心啊!!

  難道恐怖游戲裡的怪就非得是這種外星生物嗎?能不能有點創新?!這絕對是美式恐怖片!

  虎杖少年誤會了有霧有的厭惡是恐懼,他將有霧有護在身後,完全不給這群怪靠近有霧有的機會。

  「夫人,看看信上寫的是什麼,我們下一關要去哪。」

  有霧有被迫蹲在櫃子上,突然變成被可愛的丈夫保護的弱女子了呢。

  但這種鹹魚躺平被帶飛的感覺還不賴,有霧有笑眯眯的攤開手裡的信封看了看劇情。

  【醫生說伊娃的病需要定期注射一種特殊的藥劑,我有些猶豫,但她很痛苦,病痛讓她掉光了頭發,臉上長出青黑色的斑點,我竟感到有些惡心,但是別怕伊娃,我不會拋棄你的,希望你也不要放棄自己。】

  嘶……

  劇情逐漸變的明朗了。

  屋主人的前妻得了某種不治之症,丈夫為了治療妻子不得不踏進了危險的生物領域,但是和第一封信連接起來,治療結果顯然是失敗。

  那麼,這群怪物是因為那些藥劑嗎?

  狗卷少年在另一間房間也遇到了相同的怪,他踹開門,白色的發絲上濺上星星點點綠色的液體,看一眼就頭皮發麻的滿屋子的異形,但狗卷棘的反應比有霧有想像中的要冷靜。

  「狗卷少年不覺得惡心嗎?」

  狗卷棘愣了下,「比它們更惡心的咒靈太多了。」

  咒靈?

  有霧有皺眉,是他們現實世界的產物嗎?

  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狗卷少年居然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也很值得深思,游戲篩選玩家的規律難道是在超能力世界專抓咒術師/異能者嗎?

  有霧有經過太宰治和惠惠的科普,對這兩種勢力稍微了解了一點,伏黑惠是咒術師,看來狗卷棘也是。

  有霧有靈光一閃,莫非他們是一個學校的學生?!

  明明還是高中生的年紀啊!!年紀輕輕就被迫走上了拯救世界打怪的道路?都沒有青春的嗎!

  人可以,但不能這樣!

  「這兩個房間我們都走過了,但這扇門還沒開。」

  有霧有跳下櫃子,越來越多的異形靠過來,但有霧有的周圍始終被狗卷和虎杖少年控制在一個安全區域。

  雖然是少年,但給予的安全感完全不比成年人少呢。

  有霧有打開了門,剛打開一道門縫,一只修長的手從黑暗中伸出來猛地抓住有霧有的胳膊,把她拽了進去。

  有霧有本能要開大,但想了想,可能是劇情突破點,於是干脆沒反抗。

  但這人不干人事,突然嚇她也就罷了,抓她的時候,完全沒顧忌角度,有霧有腦門磕在了門邊上。

  有霧有:??

  小子你誰!!有本事你開燈啊!!

  哦對,這屋子水電全斷,可惜了。

  黑暗中倏忽響起一聲輕笑,有霧有揉了揉額頭,站在一片漆黑之中,身後原本該屬於門的位置卻突然消失,她似乎來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她眨了眨眼,准確無誤的將視線鎖定在某一個角落。

  「我很好笑嗎?再笑,把你頭打爛哦。」

  有霧有甜美的聲音滲透著殺意。

  你最好祈禱自己是玩家,不然我真的會把你腦袋打爛!

  「夫人以為我是誰?」

  那人的聲音逐漸靠近,越來越熟悉,他近在咫尺,近到他說話的呼吸溫度撒在有霧有的臉上,他似乎彎下腰來,故意露出破綻等有霧有認出他。

  但暴躁夫人不動腦選擇動手,眾所周知,今川友夏本人就是個強大的對玩家武器。

  不過瞬間,有霧有將這個奇怪的家伙壓倒在地,坐在他身上,不管怎麼樣,先打一頓再說。

  拳頭雨點似的劈頭蓋臉落下來,男人頓時告饒。

  「夫人真的沒認出我來嘛?好難過,等等等!友夏,別打臉!」

  誒?

  這聲友夏好熟悉。

  有霧有在黑暗中努力辨認他,溫軟的手指在他臉上捏來捏去,好不容易從副本中逃出來的太宰治已經沒脾氣了,任由身上的人在作威作福。

  她很輕,就算全身都趴在他身上也不會有多大負擔,太宰治下意識抱著有霧有的腰,手指在她腰後交叉握緊,抬起脖頸,將自己的臉送進有霧有的掌心。

  有霧有的聲音逐漸變調,「太宰治?!你怎麼在這!」

  太宰治低笑著,胸膛輕微震動,「才認出來啊,好難過。」

  「這裡根本不可能會有其他玩家!」

  有霧有篤定著,每個副本都有結界,完成副本任務後,玩家們會直接被傳送到初始地點也就是武道場。

  各個副本之間是不相通的,所以有霧有才完全沒想到居然是太宰治。

  一剎那,紛雜的信息湧入有霧有的腦海,她皺眉沉思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此刻和太宰治親昵曖昧的姿勢。

  太宰治的腰真有勁,在身上還有個有霧有的情況下,也能直接仰臥起坐坐起來,有霧有跨坐在他身上,倒像是雙腿夾著他的腰似的。

  太宰治抱著有霧有,謂嘆一聲,忽然有點不想回現實了呢。

  「你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哪個副本?」

  太宰治懶洋洋道:「地震哦,友夏真狠心,居然把我扔到那種地方。」

  有霧有無情微笑:「一視同仁,我可沒有特殊對待。」

  「應該是出現了BUG。」

  太宰治下巴擱在有霧有的肩窩,「很糟糕?」

  「不,相反,這是個好事。」

  如果六角魔方沒有故意放水的話,那麼就是聖杯在游戲內的控制降低了。

  有霧有的心情肉眼可見的變好,她甚至都不准備計較太宰治把她腦袋磕疼的事,她准備起來去找虎杖和狗卷他們,加快游戲內的步伐。

  有霧有的腰上多了一雙大手,她剛站到一半又重重的坐了回去,只是她坐的位置不太對,好像把太宰治壓疼了,青年臉色微妙嘴唇顫抖,呼吸都變的怪異急促。

  「誒,抱歉,但這是你的鍋,誰讓你突然拉我。」

  雖然是已婚少女,但這方面的知識幾乎等於零的有霧有果斷的甩開太宰治的胳膊,利落的從他身上起來。

  完全不顧太宰治的突然自閉,像只小蘑菇把自己縮了起來,鳶色的眼眸怨念的望著有霧有。

  「真奇怪,你是把我拉到莊園的另一邊了嗎?」

  有霧有推開門,窗外的月色提供一點光亮,有霧有終於不是睜眼瞎了。

  不遠處隱約有怪物嘶喊聲,有怪折騰的地方肯定有玩家,有霧有正准備過去,太宰治艱難的拉住了她的手。

  「你不想通關嗎?從這間屋子往深處去,可以直接到達最後一關。」

  有霧有半眯起眼眸,用甜美的笑容掩藏試探,「太宰好聰明,你怎麼知道?難道有在特地為我做功課嗎?」

  太宰治苦著臉,黑色的發投下一片陰影,「因為我已經去過了,不過這個副本果然只有抽中副本的玩家進去之後才能觸發劇情,我就算看到東西在那也拿不到。」

  「原來是這樣,織田先生也來了嗎?」

  「嗯……」

  太宰治眨了眨眼,「他在最後一關打怪,不然你以為我們周圍為什麼能這麼安靜?」

  打架那種事就交給作之助啦!我好柔弱的只能和友夏貼貼才能好!

  但是友夏完全不懂得領情呢。

  太宰治憂傷的嘆了口氣。

  有霧有還是決定返回,殊不知虎杖悠仁和狗卷棘兩個人眼睜睜看著夫人消失,誤以為是異形抓走了她,瘋了似的抓異形殺異形。

  有霧有找到他們時,干干淨淨的青春好少年兩人仿佛從肮髒的沼澤地裡撈出來,青色的血液從身上粘嗒嗒的滴落,粉頭發的徒手捏碎異形的腦殼,白毛DK現場拆腿,可憐的異形沒了腿在地上直蹦跶最後被無情爆體。

  嗚哇,簡直比異形還可怕的樣子!

  「夫人!」X2;

  「你們站在那裡不要動!」

  少年們還真的聽話的站在那不動了。

  有霧有尷尬的笑了笑。

  虎杖悠仁瞪圓了眼,很意外有霧有身後出現的男人,「太宰先生怎麼在這?!」

  狗卷棘是第一次見太宰治,沒有發言,但眼神顯然也是充滿敵意的。

  有霧有連忙解釋:「他不是這副本的敵人,因為一些BUG,他出現在這,目前來看,是臨時隊友。」

  有霧有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一位織田先生,但他現在在戰鬥中,應該很快會過來和我們集合。」

  但有霧有的解釋並沒有讓氣氛變的和平。

  虎杖悠仁平靜的望著夫人,「我們不能保護夫人嗎?」

  「啊,並不是這個意思……」

  虎杖悠仁:「沒關系。」

  少年明明不高興,但仍然衝她微笑。

  有霧有頓時卡殼,她哪裡做錯了啊,突然就原諒她顯得她好像真的做錯了一樣!

  於是原本三個人的隊伍突然多出了一個人,只是沒有人交談一路上安靜到令人渾身不適,少年們也就罷了,偶爾話嘮的太宰治居然也沉默就很意外。

  但,黑發青年沉默時,眉眼間的俊秀和脆弱感,衣服下若有似無的繃帶,仿佛是一個氣質溫和的善良的男人,很容易激起女性的憐憫和保護欲,真是個外表極具欺騙性的家伙。

  他們很快來到了先前待過的那個房間,因為狗卷棘刷到了電池,所以他們的手電筒終於又發揮了用處。

  「友夏?」

  織田作掀開門板,從地下室爬了上來,下方傳來刺破耳膜的非人的嘶叫聲。

  但叫聲微弱很快就再也聽不見,紅發青年滿身血腥,但神情卻柔軟的仿佛在公寓裡即將要給孩子們做飯的男媽媽。

  尤其在看向有霧有時,如春風般很快驅散了有霧有周圍冷凝的氛圍。

  嗚嗚,果然還是織田先生相處起來最舒服!

  有霧有跑過去抓著織田作的袖子問他:「有沒有受傷?」

  織田作揉了揉有霧有的腦袋,溫和道:「雖然退休多年了,但這種程度還不至於讓我受傷。」

  「下面已經清掃干淨,友夏要去拿東西嗎?」

  語氣就像「要去冰箱拿一袋牛奶嗎」一樣自然。

  有霧有感動的抱了抱織田作,十分信任的沒帶任何人,一個人去了地下室。

  於是房間裡就只剩下幾個男人。

  織田作掃視一圈,視線落在太宰治身上,「游戲有些不對勁。」

  太宰治無奈道:「早就察覺到了,友夏在背著我們做些有趣的小事情,如果插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討厭哦。」

  他果然知道些什麼。

  但是他就是不說。

  游戲裡的太宰治很輕松,他很少會主動去收集情報,但可怕的大腦總會下意識的捕捉信息,他也沒辦法。

  成年人一個眼神就明白對方在打什麼注意,於是四人中情報最貧瘠的少年組雙雙都被隔絕在外。

  但對虎杖悠仁來說,知不知道游戲的真相對他都無所謂。

  夫人想要的,就是他想要的。

  其余的夫人不說,他也不會問。

  「唔,找到了。」

  有霧有的聲音從地下室傳來。

  「但是,織田先生你到底殺了多少異形啊,我都沒地方下腳了。」

  織田作蹲在地下室的門邊,歉意的握住有霧有上來的手,把她拽起來。

  「既然想來幫友夏,那就不能畏首畏尾。」

  有霧有晃了晃手中的鑰匙和信封,因為過程十分簡單,順利到讓有霧有無法控制的露出笑容,今川友夏的長相偏向稠麗的類型,笑起來時眼角勾起嫵媚的弧度,偏偏聲音卻透著股清泉的潤朗和干淨。

  「莊園大門的鑰匙找到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團隊裡新加了太宰治和織田作,體術方面織田作簡直和太宰不是一個層面,有霧有以為太宰算是普通人裡很強的了,但在織田作面前,果然稱得上是柔弱的男子。

  如此想著,有霧有便感慨出聲。

  太宰治愣了下,倒很配合的捂住胸口咳嗽了兩聲,深沉道:「我太弱了,友夏一定要保護我才行呢。」

  有霧有不吃這套,她把太宰治丟給樓梯下的異形,擺擺手,「男人還是要鍛煉才行,靠女人保護算什麼頂天立地,織田先生你說呢。」

  織田作微笑著點頭。

  太宰治:吾友你變了!!

  果然游戲很容易激發人的惡趣味!明明在現實中自己才是織田作的小寶貝!

  見太宰治眼神逐漸危險,有霧有當機立斷拉著虎杖少年和狗卷就跑,讓太宰治當盾牌,他們跑到大門邊,有霧有將鑰匙懟進去,幾乎是開門的剎那,新的劇情任務來了。

  有霧有手中的信封展開,上面寫道。

  【她離開我了,就像伊娃一樣離開我,我不允許,決不允許。】

  新的任務:伊森的幻境。


第124章

  游戲內一切都是不科學的,在游戲內的恐怖游戲,套娃似的更加不科學。

  但只要在有霧有的掌控下,就算天地顛倒,聖杯和六角魔方成一家子了,有霧有也能勉強微笑著祝福。

  所以當她恢復視野,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超大size的雙人床上時,她並沒有太大震動。

  因為她的力量還在,六角魔方雖然不吭聲了,但是它留在有霧有身體裡的聯系和力量仍能感覺得到,那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算個事。

  能用暴力解決的問題,就不需要恐懼。

  不過她強大的心理自我建設,在一偏頭看到床上躺著的另一個人時,瞬間打臉,有霧有臉紅著猛地坐起身,像個突然失貞的女高中生抓住被子抱在胸前,卻忘記當被子被她全部裹走之後,那另一個人身上完全沒有東西遮擋。

  有霧有瞪圓了眼,理智告訴自己要長針眼了,但是精神上卻實誠的表現出被美的事物吸引的呆滯。

  她看到了兩瓣彈性十足的桃子,窗外久違的陽光將他的身軀照的仿佛大衛雕像,一米九的身材肌脂勻稱,腰上薄薄的肌肉凹陷下去,勾勒出淺淺的光影,像頭沉睡的雪豹,連頭發都是雪一樣的白色,他趴在柔軟的床鋪上,修長的胳膊搭在另一個枕頭上,似乎在有霧有睡著的時候,他在摟著她。

  有霧有:??

  不過幸好他是趴著的,有霧有沒再看到更多的不能看的東西。

  ……要命,游戲為什麼要折磨她一個小尼姑?

  有霧有不敢去看他的臉,將被子全部堆在他身上,想趁著他蘇醒之前離開,啥破游戲,為什麼馬賽克只擋血腥不擋18X?明明她還是個可憐的未成年啊!!

  有霧有匆匆忙下了床,剛邁開一步,突然臉朝地絆了一跤。

  鼻子裡迅速淌出溫熱的液體,有霧有頭暈眼花,她艱難的低頭看了眼,模糊的視線中,一條黑色的男士褲子堆在床邊,就是這個罪魁禍首絆倒了有霧有。

  清心咒,清心咒……

  有霧有爬出了房間。

  剛關上門,有霧有呼吸著沒有白毛男人的空氣,頓時神清氣爽,手抹了抹鼻血,從地上站了起來。

  「悟還沒醒嗎?」

  有霧有下意識道:「我怎麼知道。」

  有霧有:「……」

  門邊站著一個黑發男人,黑發扎成丸子頭,白色的襯衫外套著黑外套,他面無表情的望著仿佛見鬼了的有霧有,那張臉略有些疲倦,像是用光了所有精氣神,連說話都略顯遲緩。

  「看到我們,好像很驚訝?」

  豈止是驚訝,嚇的心都停跳了。

  原以為太宰治他們只是因為小BUG,結果BUG不小還挺大?

  這不對勁。

  聖杯沒道理這麼疏忽,把玩家都給她送過來助攻?

  聖杯在干什麼?

  夏油傑皺了皺眉,他看出來有霧有在走神,為了讓前妻能認認真真的和他交流,夏油傑以極其平淡的語氣說道:「我們被直播了。」

  果然,有霧有立刻集中注意力,「直播,什麼意思?」

  「最初是悟發現的,有只烏鴉一直跟著我們,被悟殺了一只後,還會出現第二只第三只。」

  有霧有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難看。

  「後來,我們拆了那只鳥,那是一台自載信號的小型攝像機和處理器,我們在游戲裡的一切全都被外界轉播了出去。」

  這當然很奇怪,夏油傑和五條悟最初以為是今川友夏在監控游戲進程,但想到第七輪那個女人的態度和謹慎,這不像是她會做的事。

  而此刻她難看的表情也證明她確實對此事一無所知。

  和游戲對抗應該很辛苦吧。

  被掌控,被壓制,被囚禁,夏油傑體會不到有霧有的感受,畢竟他連愚蠢的猴子都懶得忍受,腐朽的高層和愚昧的普通人,一直以來的正論就像一個扭曲的詛咒,讓他疲憊且厭惡。

  如果不是今川友夏事先給他打了一擊強心作為基石,也許他會在那個村子裡突然崩潰衝動也不一定。

  夏油傑自嘲的搖搖頭,在有霧有驚疑不定的視線下,抬手按住有霧有的後腦勺,微微俯身與她額頭相貼。

  「友夏,如果你真有回到現實的那一天,我有話要告訴你。」

  夏油傑突然感懷至上,搞得有霧有束手無策。

  「我還是習慣你要殺我的樣子,你現在……我有點陌生了。」

  有霧有眨了眨眼,試探道:「還是說,你想麻痹我的防御,趁著我松下心房的時候再給我一擊斃命?」

  難得良心發現憐憫前妻的夏油傑:「……」

  青年臉上的溫情頓時消失無蹤,銳利的眼眸垂落時清棱棱的目光設射在有霧有身上,她頓時全身舒坦了。

  啊,對,對,就是這個眼神,你這樣我才安心啊!

  有霧有笑了,如一枚閃閃的小太陽,「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不僅殺不了我,你還得幫我通關。」

  夏油傑無話可說了。

  有霧有卻心情極好,她開始在這棟屋子裡探查,果然如她猜測的一樣,這裡是屋主人伊森的過去,莊園還是之前的莊園,只是色彩明媚,日常溫馨,完全沒有一開始的陰森可怖,四處都是變異的異形。

  如果是往常,有霧有可能還會認認真真探索一波走走劇情,但夏油傑帶來的消息讓有霧有決定改變計劃,快速通關結束游戲。

  聖杯在搞事,而她卻不知道,六角魔方也無法將消息送進來這個副本。

  看來聖杯對其他玩家疏忽,卻將所有的控制權都圍在了有霧有周圍。

  一挑二,尤其在聖杯和六角魔方實力無法分出個高低的時候,哪怕多出一根稻草也能改變戰局。

  自知情況不利於自己的聖杯思維十分開拓,也不選擇硬杠。

  有霧有:嘖,智商突然就上升了呢。

  聖杯:草。

  「悠仁?你這是在干什麼?」

  有霧有在廚房看到了虎杖悠仁,粉頭發少年圍著粉色的圍裙,動作熟稔的在……

  做飯團,金槍魚飯團,紫菜飯團,鮭魚子飯團,齊齊擺了一大盤。

  他戴著一次性手套,握起一塊金槍魚飯團遞到有霧有面前,「莊園裡沒有僕人,我在想,如果夫人醒來餓了想吃東西怎麼辦,所以就自己做了點簡單的。」

  有霧有咬了口飯團,左右環顧,「狗卷呢?」

  虎杖悠仁側頭望著有霧有漆黑的發頂,「不知道,可能在莊園的哪個地方吧。」

  「嗯,悠仁應該也知道吧,我們進入了屋主人伊森的過去。」

  他們一起進入了伊森的過去,但顯然所有人的身份都不一樣,虎杖悠仁最初在整棟屋子裡找有霧有,所有房間都能進去,唯獨臥室上鎖無法開門。

  突然出現的夏油傑告訴他夫人在休息,讓他暫時不要打擾。

  「除了屋子裡的人能開門出來,我也進不去。」

  這個在第五輪游戲中和夫人幾乎不死不休的男人,勸告他:「找找其他同伴。」

  但虎杖悠仁選擇先做飯。

  有霧有填飽了肚子,將剩下的飯團打包好,她在庭院找到了太宰治,他很奇怪的站在太陽下,動也不動,有霧有跑了過去,幾乎快被太陽曬化了的太宰治眼淚汪汪。

  「友夏你終於來了!你不來我連話都說不了!」

  有霧有:「大可不必這麼苛刻自己。」

  太宰治無奈的晃了晃自己手裡的醫療箱,「我的身份是醫生,這大概是屋主人伊森的一段記憶,我在箱子裡找到了伊森寄給我的信,他讓我來莊園裡為他的妻子注射最後一針藥劑。」

  有霧有恍然大悟,「也就是說,我不來的話,你不能行動?」

  「沒錯。」

  有霧有聯想到自己剛醒來時床上的白毛貓貓,耳朵通紅一直蔓延到脖頸,她勉強冷靜下來,推測情況,「那我應該是伊森的妻子吧,來來來,這應該是主線,你把藥劑注射給我就能到下一階段的劇情了!」

  有霧有擼起袖子,催促太宰治快點。

  她要快點出去暴揍聖杯!

  陽光下夫人的皮膚仿佛撒滿了碎鑽石般閃閃發亮,纖弱的能透過皮膚看到泛著淡青色的血管,太宰治眼神微緊,誒,夫人在故意勾引我嗎。

  還是說他因為滿腦子廢料所以看什麼都敏感?

  唔,應該是後者,雖然廢料但很冷靜的太宰治分析著,他從醫療箱裡掏出藥劑,正准備注射時發現了不對勁。

  「不行哦,夫人不是伊娃,不能被注射。」

  有霧有迷惑了,「我不是伊娃,那我是誰?」

  太宰治仿佛看穿了一切,十分耐心的引導有霧有:「莊園裡有沒有昏睡不醒的人?」

  有霧有:「……」

  這,就很離譜!

  憑什麼五條悟是柔弱病重的伊娃?!

  他那一米九的個子,八塊腹肌哪裡像!

  但是為了進度加快,有霧有不得不硬著頭皮帶著太宰治來到臥室,夏油傑和虎杖悠仁也在門旁,織田作姍姍來遲,不知道為什麼狗卷沒在。

  「織田先生發現了什麼嗎?」

  織田作:「我在藏書室,除了這裡的書本格外多之外,暫時沒發現什麼。」

  織田作和悠仁倒是沒有太宰治沒觸發劇情所以不能動彈的情況,難道是身份不一樣?

  有霧有暫時沒搞明白織田和悠仁的身份,這兩人也好像沒得到提示。

  在進門之前,有霧有忽然想起什麼,猛地按上門。

  「你們等下再進來!」

  有霧有竄進了房內,迅速關門,門外的幾個人一頭霧水,有霧有轉身盯著床上裹在被窩裡還在昏睡的白毛貓貓皺起了小臉。

  他睡的真沉。

  「五條悟?五條悟?」

  他真的昏迷了嗎?這麼遵守人設的嘛?

  有霧有戳了戳五條悟的鼻子,他睡著時很像第一次見面的DK五條悟,白發散落在耳側,柔軟又帥氣,完全看不出是奔三的成年人,青年純白的睫毛輕顫,那雙漂亮的蒼空之瞳絲毫沒有蘇醒的意思。

  「你不醒來,衣服怎麼穿?我可不會幫你穿。」

  有霧有等了一會兒,見他是真的醒不過來了,認命的從地上撿起他的褲子,緊緊閉著眼睛將手伸進了被窩裡。

  「我沒有看你哦,你在被窩裡穿,我已經盡量不碰到你了。」

  有霧有小聲嘟囔著,緊閉著眼睛的她完全沒發現昏睡的五條悟純白的睫毛瘋狂顫動,線條凌厲的下頜,從耳後泛起一片薄紅。

  其實他很想告訴她就算沒穿也沒關系,除了她是個女孩子,其他的都是男人,五條悟完全不在乎是不是裸著的,畢竟他身材超棒,別人一看肯定嫉妒。

  但是無法說話。

  在之前有霧有剛醒來時,他就醒了。

  但他和太宰治一樣,沒到劇情點根本無法動彈,但是無法自由活動的軀體裡,他的意識始終清醒。

  五條悟的五感遠超常人,哪怕有霧有在努力的不碰到他。但是……該碰到的無法避免。

  這方面實踐知識等於零的有霧有勉勉強強將五條悟的褲子穿好,又給他套上了襯衫,蓋好被子之後,畫面終於順眼許多。

  有霧有滿意的拍拍手,發現自己真的很有照顧人的潛質!

  五條悟:……

  「誒?怎麼流了好多汗?」

  有霧有擦了擦五條悟額頭上的汗珠,他的面頰居然發燙,迷茫的看向窗外,初春的天氣很涼,穿毛衣都不會覺得熱。

  「果然還是身體太虛了。」

  有霧有打開房門,五條悟靜靜的躺在床上,睡著的樣子安靜溫和好像純白的天使。

  太宰治將藥劑注射進五條悟的身體裡,事實上在針頭剛露出來時,他們眼前的畫面就變成了伊森的記憶,仿佛轉場動畫,播放了伊森和他的前妻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

  伊娃在被注射進神秘的藥劑半個小時後就開始抽搐口吐青色的沫汁,整個人仿佛扭曲的節肢動物,關節處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的聲響,她的眼珠子因為體內壓力被迫凸了出來,清秀的臉逐漸猙獰,從喉嚨深處發出痛苦的哀嚎。

  「伊森……伊森!!你為什麼要殺了我!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啊啊啊!!」

  大片猩紅的血跡混雜著青色的汁液弄髒了整張床,伊森站在床邊似乎無法接受眼前的景像,他不停的後退,口中呢喃:「為什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

  床上的伊娃在伊森面前變成了一個節肢怪物,她失去了理智,只剩下對伊森的憎恨,她猛地撲向伊森。

  畫面停止。

  房間內的玩家陷入了沉思。

  「應該還有未解鎖的劇情。」

  虎杖悠仁還記得之前的幾封信,信中多次提到了「她」,那應該和伊娃是兩個人。

  有霧有點頭,「這應該是過去發生的事,伊森不是還娶了現任嘛。」

  「這位五條先生是伊娃,友夏是伊森,那麼現任是誰?」

  織田作做個總結,「看來只有找到現任才能觸發其他劇情,不過現在,我們可能要打一架。」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異形的聲音,不出意外,一旦開門,絕對貼臉。

  虎杖悠仁握了握拳頭,毫不猶豫的走到門旁,「之前一直麻煩織田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為夫人開路這種事,還是讓我來吧。」

  織田作收回了前進的腳步,對有霧有無奈攤手,你的馬仔真的好忠誠啊。

  有霧有臉一紅,覺得自己今天臉紅的頻率實在是太高了。

  太宰治若有所思的打量著手中的藥劑,心中對真正的劇情已有猜測,他剛想喊友夏,床上的五條悟醒了。

  太宰治:真不是時候。

  內心不爽,但太宰治表面上很禮貌打了個招呼,「咒術界的五條悟,上次在武裝偵探社你沒來參加會議,聽說很忙?不愧是最強的咒術師,每時每刻都在出任務,進游戲真不容易哦。」

  有霧有笑眯眯的後退一步,啊,成年人的職場競爭嗎?

  難道說太宰治也在咒術界工作?不說的話,有霧有還以為他是混黑的。

  五條悟沉默的從床上坐起身,松松垮垮的襯衫掛在身上,扣子還扣歪了。

  他呆了半天,才想起來回復太宰治,「不是很忙,只是恰巧沒空。」

  太宰治笑的更微妙了。

  夏油傑提醒五條悟把衣服穿好,稍微打破了太宰治和五條悟之間不太友好的氣氛。

  五條悟一邊扣扣子,一邊悄悄分出眼神看向站在門邊欣賞虎杖悠仁打異形的有霧有,呵,她倒是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啊!

  五條悟咬了咬後槽牙,距離他最近的夏油傑聽著摯友仿佛松鼠似的磨牙聲,如果再讓他和武裝偵探社的太宰治聊幾句很有可能直接打起來。

  他不止一次念叨過太宰治很討厭。

  其實按照五條悟的性格,他能安安分分玩游戲就已經是驚駭了。

  瘋批給五條悟,唯一的理智和冷靜擔當只能夏油傑扛一扛。

  「友夏,你應該還有一個同伴?他在哪?」

  有霧有回過神,思忖道:「我懷疑他就是伊森後娶的妻子,應該就在莊園裡,我們四處找找看。」

  這游戲怪與時俱進的,有霧有有兩個丈夫,伊森也有兩個老婆,同道中人哦。

  有霧有:呸,才不是!


第125章

  現下的隊伍很怪。

  虎杖悠仁奮力成為小前鋒,勢必要把自己忙成陀螺,莊園裡的異形看到他就跟看到殺人狂魔似的嗷嗷直叫。

  有霧有耳朵受傷,不由自主的抱頭,覺得悠仁少年好像哪裡不對勁。

  太宰治和夏油傑成為隊伍中的腦力擔當,勢必要摳出莊園內所有的細節線索,而在這過程中,他們確實發現了不少成果。

  醫生並不是藥劑的唯一持有者,伊森投資了一家生物研究實驗室,他是最大持股人且擁有決策權,夏油傑在伊森的書房裡搜出了一大疊相關實驗資料,太宰治也從電腦中找到了伊森過去的一些商業機密和轉賬記錄。

  原來,醫生是生物研究實驗室裡的研究員,伊森和他之間並不是患者家屬和醫生的關系,而是投資者和下屬的關系。

  有霧有有些不太信,「為了妻子所以傾全部資產研究醫藥?」

  夏油傑翻閱著實驗資料,血腥寫實的照片和冰冷的記錄文字,眼神逐漸泛著涼意,「他涉及範圍不僅僅是精神類藥物,以愛之名做這種事……」惡心。

  「伊娃被注射時的態度也很值得推敲。」

  太宰治的將伊娃的治療記錄遞給有霧有,一只手臂自然而然的搭在有霧有的肩頭,「根據記錄,伊娃得的是抑郁症,但她的用藥上卻有美沙酮。」

  有霧有遇到了知識盲點,「美沙酮?」

  「一種強效鎮痛藥。」

  太宰治笑的毫無溫度,「伊森可能在自己的妻子身上做過人體實驗。」

  有霧有皺眉,如果這樣推測,那麼狗卷此刻應該很危險。

  而在莊園內尋找秘密通道的五條悟剛回來就看到有霧有和太宰治在勾肩搭背,兩人幾乎頭挨著頭,說著悄悄話很是親近!

  五條悟站在原地看了會兒,臉上沒什麼表情,半晌才走過去,他出去晃了一圈,身上沾染了外面的涼氣,他一來,有霧有立刻感到周圍溫度的變化,下意識轉身。

  她很擅長失憶,她已經選擇性忘記了之前在床上的事,畢竟這種尷尬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還是早忘早好!

  「你找到狗卷了嗎?」

  五條悟修長的手指上掛著一串鑰匙,他笑眯眯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略他危險又難以接近的本質。

  「作為最受歡迎的老師,可憐的學生在危險的境地等著我去救,我可是義不容辭,友夏要和我一起去嗎?」

  有霧有:「當然,我們現在就去!」

  像是突然才想起來似的,五條悟提醒有霧有:「異形不停刷新,必須要有人一直戰鬥才行,友夏真的忍心把那個粉頭發少年一個人丟進異形堆裡嗎?」

  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蠟燭老師此刻渾身散發著善良的光輝,「外面至少留兩三個人。」

  夏油傑:「……」

  他太了解悟了,雖然有時候恨不得不認識這家伙,但殘存的友情讓夏油傑決定在外人多的時候勉強和五條悟站在同一條線上。

  「我留下來,太宰先生不如也留下來吧。」

  突然被兩個人同時針對的太宰治弱小可憐又無助,「那友夏豈不是很危險?」

  五條悟:「哦,沒關系,我可是最強的。」

  「但你無法使用術式。」太宰治「關心」他的身體,「不要緊嗎?」

  成年體白毛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就算沒有術式,我也是最強的。」

  太宰治:……

  論自信,大概所有人加一起都比不上五條悟,五條家最年輕的家主,從小就從未嘗過失敗的天才,他確實有說這句話的資本。

  高專名言,最危險的時候五條老師最安全,最安全的時候最好離五條老師遠一點,因為他會變的很危險。

  雖然平日裡不靠譜,但大事上從未出過紕漏的五條悟果斷的抓起有霧有的手,兩人來到一樓時,織田作也跟了下來。

  有霧有扭頭看過去,腦袋又被五條悟掰了回來,他手掌很大,兩只手捏著有霧有的臉,連塊皮膚也露不出來,小氣貓突然變的很小氣,有霧有覺得他八成是被太宰治那個藥劑打出精神病了。

  有霧有抓著五條悟的手,「別鬧。」

  聲音又軟又輕,五條悟唰的一下過電似的。

  「織田先生?」

  織田作將有霧有和五條悟的互動看在眼裡,難怪太宰委托他跟過來。

  雖然是前妻,但織田作已經過去了會對這張臉心悸的時候,想一想,如果今川友夏真的擁有意識來到現實的話,根據游戲誕生的時間來算,她還是個孩子吧。

  如此肯定著,便什麼臆想都沒了。

  跟他孩子差不多的年紀,織田作又不是變態,面對這樣的友夏,心態逐漸往老父親上偏離。

  於是織田作看五條悟的眼神,跟打量女婿預備役的眼神差不多。

  「多一個人方便點。」

  五條悟還沒說話,有霧有坦然點頭,「好啊。」

  於是三個人一起去到了莊園的地下一層。

  虎杖悠仁,太宰治,夏油傑三個人留在上面打異形,粉頭發少年續航能力賊強,在沒有經過系統訓練的情況下,體能方面居然和五條悟DK時期差不多,假以時日絕對會成長為咒術界的中流砥柱。

  不過,對方並不是咒術師。

  好像也沒有異能。

  虎杖悠仁甩了甩手上的青汁,輕輕喘著氣,眼簾合攏下的雙瞳略有些落寞,小太陽稍微遇到了陰雨天氣,沉默著一個勁打怪,而其他兩個成年人也並沒有跟他聊天的想法,正好。

  地下一層。

  如五條悟所說,莊園下方有一個實驗基地,在伊森的記憶中,只有伊森的指紋加上鑰匙同時才能打開大門。

  有霧有現在是伊森的身份,她試著將自己的手指懟上去,加上五條悟的鑰匙,門還真的開了。

  與地面上明媚華麗的莊園不同,地下的空間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味道,牆角隨處可見腐爛的屍體和散落的試管,惡心的蠕蟲在地面爬行。

  越往深處走,屍體越來越多,牆面上大片干涸的血跡,有霧有在一扇鐵門旁刷到了槍和子彈。

  她無動於衷。

  自從認識到了五條悟和織田作的戰鬥能力,有霧有覺得就算自己啥也不干,他兩也能帶飛。

  沒人比擁有數據庫能看穿玩家身體數據的有霧有更了解他們的實力了。

  有霧有把槍和子彈撿了起來。

  因為不撿的話,好像虧了十個億。

  「開門可能有怪。」

  有霧有提醒他們。

  五條悟:「雖然在游戲裡也要打架很頭疼,但五條悟的字典裡沒有失敗哦,友夏。」

  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五條悟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有霧有的臉,「除了你。」

  有霧有愣了下,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麼,雖然不懂,但大受震撼,五條悟居然把輸給NPC這種事說的如此坦然,心生敬意。

  啪嗒一聲,織田作敲開了鐵鎖門,「這場游戲對友夏很重要?」

  有霧有點點頭,嘶,不知道為什麼,織田作總是能輕而易舉的獲得有霧有的信任。

  「既然如此,那就開干吧。」

  門外,一室的異形密密麻麻是密集恐懼症的地獄。

  五條悟和織田作開道,有霧有順順利利的走過了這條路,想到恨不得neng死她的夏油傑和被她殺好幾次的太宰治,她很恍惚,有種不真實感,畢竟在第六輪游戲之前,她和玩家們之間的關系可稱不上是友好。

  難道說,因為第七輪自己率先釋放了善意,所以玩家們便天真的跳進她的陣營了嗎?

  你們前幾輪到底是被PUA成什麼樣了啊!

  別啊,你們這樣,顯得我好理虧的。

  當有霧有站到最後一間實驗室前時,心中的困惑幾乎快堆成小山。

  可能為了游戲體驗吧,有霧有試探著想,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等結束了,每個人多塞點寶箱好了,反正出血的是六角魔方又不是她,不心疼。

  六角魔方:……

  進入實驗室的剎那,外頭的戰鬥聲如電視靜音般消失,有霧有的耳朵有一瞬的不適應,身後的門悄然關上,在這個靜謐到駭人的房間裡,純白色的牆壁和金屬實驗台干淨整潔到刺目。

  有霧有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過劇情,她繞過實驗台,前進的腳步陡然頓住。

  空曠的地面上一個冰冷的鋼筋鐵籠,約莫一點五米高的正方形,身形單薄的白發少年身上套著寬大的白色實驗服,雙手雙腳被拘束器束縛,在白皙的皮膚上勒出了見血的紅痕。

  他屈身坐在籠子一角,修長的小腿裸露在外,雙手搭在膝蓋上,明明是被囚禁的狀態。

  但蓄勢待發的氣質像是隨時都能撕毀鐵籠逃出去的野獸,銀白色的碎發下,清冽的紫瞳盯著自己的指尖不動彈,在聽到腳步聲時,眼珠子微微動了動,像是沒有感情的生物突然鮮活了過來,逐漸注入色彩。

  「夫人。」

  有霧有心中暗罵一聲伊森垃圾,但想想,這劇情是六角魔方寫的,於是又罵六角魔方變態。

  她朝著鐵籠走過來,狗卷棘仰頭望著她靠近,剛想說鑰匙在保險箱裡,就見身材纖弱的夫人徒手扳斷了鋼筋,白皙的手腕泛著淡淡的粉色,朝著狗卷棘伸出手。

  「過來。」

  狗卷棘瞳孔緊縮。

  他把自己的手放進有霧有掌心,銀色的拘束器被有霧有抓住,借力將他從籠子裡拽了出來,順手抱在懷裡。

  有霧有盯著狗卷棘手腳上的拘束器皺眉,「需要密碼,你知道密碼嗎?」

  狗卷棘搖搖頭,濕漉漉的眸光盯著有霧有。

  「那你待一會兒,我找找密碼。」

  有霧有在屋子裡搜尋了一番,終於發現了桌子下面的保險櫃,保險櫃的開箱密碼居然是很幼稚的連線游戲。

  有霧有面無表情的玩了一會兒,保險箱開了,只有一張紙,紙上寫著密碼。

  拘束器開了後,兩人坐在地上互相交換了下情報。

  伊娃死後,伊森也瘋了,但他的瘋也和尋常的瘋子不同,他逐漸將整個人的心神全部撲在生物實驗上。

  為此他變賣了所有股票和不動產,在莊園下方建造了一個龐大的實驗基地。

  他和人販子合作,無法探究的黑色地帶,伊森這裡也成為他們清理叛徒的「垃圾場」,以此獲得更多人體實驗的原材料。

  但他的實驗顯然是違背人倫的,可他卻猶嫌不夠,於是他娶了現任妻子,並通過藥物緩慢滲透,逼妻子患了和前妻一模一樣的病症。

  他每天大部分時間都陪伴著妻子,仿佛伊娃還未離開他,然而他的謊言終有被戳穿的那天,妻子和伊森大吵一架,恐懼令她無法再待在這裡,她想離開。

  可結果顯而易見,伊森已經瘋了,他無法忍受妻子第二次拋棄他遠去,他將她鎖了起來。

  有霧有:硬了,拳頭硬了。

  目前的劇情已經很明晰,這他媽就是個瘋批。

  「不過,為什麼沒有伊森的女兒?」

  明明全家福裡還有個小女孩。

  狗卷棘搖頭,「可能是未解鎖的劇情。」

  話音剛落,實驗室的燈光驟然閃爍,仿佛接觸不良似的明明滅滅,一道清脆的童聲回蕩在屋內,仿佛響在有霧有耳邊。

  「爸爸,你愛我嗎?」

  潮濕的呼吸噴吐在有霧有的頸側,伴隨著女孩銀鈴般的笑聲,有霧有渾身僵硬,頭皮發麻,她緩慢的側頭望去,一滴一滴青色的汁液滴落在有霧有的肩頭。

  她以為自己會跟異形貼臉,但出乎意料的是,趴在她肩頭的是個十分可愛的小女孩。

  金發小女孩有張如櫻桃般可愛稚嫩的臉龐,明媚的藍眼睛好似天空之境,她的眼中溢滿依賴的愛意,軟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拉著有霧有的袖子,生怕有霧有拒絕他。

  她歪著小腦袋,又重復了一遍,「爸爸,你愛我嗎?」

  她就是伊森的女兒嗎?

  在伊森的記憶裡,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實驗室?

  有霧有思索著,正想和小女孩搭話套取情報,一側的狗卷棘忽然將有霧有拉到他懷裡,低沉的聲音警示:「危險。」

  「什麼?」

  狗卷棘一手抓住小女孩的腦袋,猛地甩向牆壁,可愛的小姑娘大腦內部發出刺耳的骨折聲,軟綿綿的掉在地上。

  有霧有:……

  嘶……不能以貌取人,狗卷少年出手好果斷!

  小女孩從地上扭曲著肢體爬起來,眼裡迅速流出青黑色的淚水,純真甜美的聲音逐漸變調。

  「爸爸!你不愛我!你不愛我!」

  「你有了那個賤人!就不愛我了!」

  女孩嘶喊的嘴巴開始腐爛剝落,露出光禿禿的牙床和斷成兩節的舌頭,她的四肢歪曲,白皙的皮膚浮現出難看的屍斑,細嫩的骨頭在皮膚下鼓動,最終變成和門外的異形一模一樣的姿態,除了它還有頭干枯的金發。

  有霧有難以抑制的胃部一陣翻騰,她已然預想到這孩子遭遇的一切。

  狗卷棘解決了她,少年被束縛在籠子裡,是因為劇情需要,一旦自由,一百個異形都不是對手。

  這樣一想,這輪游戲簡單到令人感到有些使不上勁。畢竟,像狗卷少年這麼強大的玩家,門外好幾個呢。

  隨著劇情結束的鎖扣聲,實驗室緊閉的門自動打開,五條悟和織田作衝進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兩個白毛師生互相對視一眼,倒是完全沒有身份對立的覺悟,互相交流情報後,一大一小望向有霧有。

  五條悟不戴眼罩時簡直和DK時一模一樣,和狗卷棘就像是同期生。

  有霧有:「還有什麼事嗎?」

  善良的人民教師向有霧有發出邀請,「游戲結束後,要去現實嗎?不如跟我們回高專。」

  狗卷棘小聲附和:「我們會好好招待夫人的。」

  有霧有一時沉默。

  對前夫和現任突如其來的善意搞的很懵。

  「你們為什麼這麼肯定友夏一定會在這輪游戲結束之後回到現實?」

  織田作拍了拍有霧有的肩膀,溫和的氣息充滿無限包容,「友夏,如果你不願意,拒絕也沒關系。」

  有霧有沒有回應任何人,也沒承認自己會回到現實這種事。

  想一想都覺得那畫面太可怕!游戲玩傻了吧!

  哪怕你們看起來再友善,也改變不了可怕又危險的本質!!

  尤其是五條悟!一個強大至極人一旦沒有枷鎖,他就是一個隨時會爆炸的不穩定因子。五條悟就是這樣的人;

  沒辦法,有霧有只轉移話題問道:「亂步先生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織田作:「我們並不在同一個游戲副本,但既然我們過來了,他們應該也很快。」

  也就是說,集合地點變了,原本的武道場變成了伊森的游戲。

  有霧有可以肯定這是聖杯搞的鬼,目前伊森的幻境劇情結束,接下來很有可能回到伊森的主游戲世界裡。

  有霧有思索著,忽然一直失聯的六角魔方鑽進了有霧有的腦海。

  【聖杯吃掉了祭品,它很有可能會強行突破我的防線把你帶走。】

  無法得到六角魔方,退而求其次占據有霧有的身體作為容器現世,有霧有猜到了,但沒想到聖杯動作這麼快。

  祭品?哪來的?

  【愚蠢的人類,不想提了,目前我們有一個對付聖杯的辦法。】

  有霧有:什麼?

  【我一直在休眠期,上千年從未蘇醒,聖杯無法撬開我的外殼,但我也無法忍受它當著我的面把你奪走,我可愛的孩子,供奉我一些美味的祭品,擁有能量的我會短暫的蘇醒。屆時,蓋亞降臨也無法扭轉規則。】

  有霧有果斷拒絕。

  不行!

  【為什麼?】

  六角魔方委屈了,它都吃素幾千年了,為了可愛的小姑娘,勉強自己吃點葷腥破個戒,結果小丫頭還不樂意了。

  祭品,能給六角魔方當祭品,除了游戲內的玩家還能是誰?

  有霧有絲毫不考慮。

  我也有我的底線和規則,這事沒得談。

  六角魔方無奈。

  【那就祝我們好運】

  他們並不知道有霧有沉默的這一分鐘內在想什麼。

  如果五條悟的六眼可以使用的話,大概可以看穿有霧有的情緒和心聲。

  但此刻。

  蒼白的實驗室內,一頭鴉羽長發的夫人輕輕嘆息,有霧有的臉在白燈照射下如瓷器般冷,眼眸幽深,「游戲還沒結束,想要得到寶箱的話,還有最後一個任務。」

  六角魔方傳來新的訊息,有霧有聽完後,忽然覺得自己身上反派BOOS的光環更加閃耀了呢。

  草。

  游戲的濾鏡再次將有霧有籠罩,所有此刻在伊森的環境裡的玩家同時收到了新的游戲任務。

  【玩家五條悟,夏油傑,虎杖悠仁,太宰治,狗卷棘,織田作觸發游戲世界的隱藏任務,進入玩家對抗賽。】

  【請殺死陣營之外的所有玩家】

  同一時間,其他副本內結束任務的玩家們來到了伊森的游戲,黑色的烏鴉盤旋在空中,金色的聖杯能量隨著他們進入伊森的游戲時封印在玩家身上。

  就像一串病毒試圖翻越六角魔方的防火牆。

  病毒的孢子隨時隨地准備入侵。

  局勢瞬間又變的劍拔弩張。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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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我的隊友突然變成瘋批了怎麼辦?

  謝邀。戰鬥力上升了那不挺好,頂多精神污染一波,但這對於勝利的結果,重要嗎?不重要。

  有霧有:……

  游戲似乎打開了他們的第二重性格,就連最小天使的虎杖少年也熱血了起來。

  這是個天然的模控戰鬥實境虛擬游戲系統,對於這群戰鬥瘋子來說,簡直就是蜜蜂進了花叢,逐漸變態。

  本以為互相背刺會把氣氛變的傷感和凝重的有霧有稍微放松了點,但轉而就是更深一層的沉思。

  有霧有跑到暫時波及不到的房間裡,默默抱緊了自己,作為現下的游戲裡唯一一個可憐又弱小的小可愛,在一群二級裂變進化的瘋批群中,不得不開始向六角魔方確認一件事。

  有霧有:「我和他們一定不在同一個現實世界,對吧?」

  「我以往17年的人生中,發現周圍存在魔法,父母甚至還和所謂的魔術協會關系匪淺,已經是我能接受的底線了!」

  剛知道魔法的存在,就觸摸到了魔法天花板聖杯,有霧有直接從零跨越到終點,強行拔高了心理承受能力。

  但是!異能和咒術就算了!

  【應該沒有】

  這個應該就很玄乎。

  有霧有還想再追問。

  房間內的窗戶玻璃陡然被重擊碎裂,一只被打的殘破不堪的異形摔進屋內,黏黏糊糊的軀體在地板上摩擦,青色的汁液糊的滿地都是。

  有霧有已經麻了,看來這屋子也不能待了,她就想安靜一會兒容易嗎。

  她打開房門,和一只異形臉貼臉,泛著黃色膿水的魚眼睛與有霧有對視。

  有霧有:……

  莊園內的走廊裡擠滿了異形,莊園外密密麻麻全是節肢動物。

  然而他們並不是玩家們的目標,他們只是可憐的被玩家對抗賽波及到的無辜路人,只懂得攻擊的異形在被玩家頻繁擊殺之後也學會了挑軟柿子捏。

  ——那個從頭到尾沒出過手的女人,應該很好欺負。

  是嗎。

  數十個異形拖拽著又長又惡心的肢體,嘶嚎著撲向有霧有,很快將身材纖弱的黑發女人淹沒在潮水中。

  走廊裡空了兩秒,寂靜的空氣中震蕩起尖銳的波紋,湧入房間內的異形將有霧有團成一個圈,忽然一道銀光閃過。

  猶如黑夜中降下的天雷,森冷的劍氣將空氣切割兩半,時間有一瞬的凝滯。

  團成一個球的異形們被從中間切斷,連掙扎都沒有,仿佛烤肉塔上被老板用長刀削下的肉塊,紛紛向外倒下來,露出最中央手持短刀的女人。

  她容色迤邐,彎彎的眉下訴說著世間最動人的情話,也能化身冰棱無情的刺穿所有盔甲。

  她的刀藏在最貼近身體的部位,她的槍綁在大腿上裝滿了子彈,她沒有出手不代表她能被欺負。

  有霧有震了震刀鋒,甩干刀面上的青汁,清凌凌的眼甚至透著無趣。

  「他們不會真的在玩游戲吧?」

  有霧有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看,死戰,完全是一場死戰,游戲內的死亡並非現實中的死亡,這一設定等同於一張復活卡,加上老玩家手中還沒用的復活卡,擁有兩條命的他們,已經戰瘋了。

  熱血,廝殺,酣暢淋漓,無所顧忌,他們分工很明確,戰鬥派對戰鬥派,非戰鬥派對非戰鬥派,但除了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其他人都是身經百戰的魔鬼。

  五條悟的世界已經空茫,只剩下戰鬥,他的雙眼亮的瘆人,而他的對手是當年曾拼死一戰過的伏黑甚爾。

  時隔數年,再次交手,兩人心中都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

  無關立場,無關恩怨,兩個瘋批的優勝劣汰,勝者為王。

  與謝野晶子笑的毫無溫度:「如果游戲擁有意識,那一定是個惡趣味十足的中老年臭男人。」

  讓玩家自相殘殺,唯有最終的勝利者才能獲得全部寶箱。

  「聰明人這時候已經去找今川友夏了。」

  這群瘋子八成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進入游戲的初衷。

  「不過,他不會在游戲裡也迷路吧?」

  江戶川亂步第三次經過客廳,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沉默之中,亂步先生從來不會質疑自己!除非迷路實在太明顯,亂步也無法自欺欺人。

  直至第四次經過客廳時,他在這裡偶遇了白發的軍裝眯眯眼。

  「哦?是江戶川先生?好巧。」

  條野采菊十分客氣的和亂步打招呼,名為人情世故的箭頭在戳到亂步先生之前就被他無情折斷。

  偵探先生打了一發直球:「你認得路?」

  條野采菊笑眯眯:「不認識。」

  江戶川亂步扭頭就走。

  「但是這種建築的布局大體都是相似的,如果今川夫人在這棟莊園裡的話,為了避免被戰鬥圈波及到,她很有可能在二樓,方便觀戰,也不易受傷。」

  條野采菊指向亂步右側,「樓梯在那邊。」

  江戶川亂步點點頭,快速調轉方向去二樓。

  條野采菊慢悠悠的緊隨其後。

  而在二樓的有霧有,如條野所說正在一臉微妙的觀戰中。

  嘶……可真能打。

  【你可以自己親自動手】

  六角魔方慫恿你,它一邊追蹤著聖杯的本體,一邊分出一半來和有霧有聊天,可能有因為這漫長的游戲即將結束,六角魔方也不免有些興奮。

  稍微露出了點邪惡的本性。

  【你擁有我賜予的力量,你才是最強的,有霧】

  【回到現實後可就沒有難得一遇的機會了,你不想試一試自己的極限嗎?】

  有霧有有點煩。

  「我只是一個柔弱普通的JK,回到現實後救了爸爸媽媽,我們會重歸正常的生活,讓我干你該干的事?你在想屁吃。」

  六角魔方:……

  意志力真堅韌,不愧是它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有霧有:把痴漢窺視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的只有你了!

  「今川友夏!!」

  有霧有正觀戰中,身後忽然有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伴隨著元氣十足的喊聲,有霧有整個人一激靈,下意識抓住那人的手,來了個過肩摔。

  六角魔方:柔弱普通的JK。)

  有霧有:……

  江戶川亂步:……

  黑發青年臉朝地,仿佛一只備受折磨的蝦米,在地上蜷縮起來,眯眯眼失去了它的的特性,如寶石般碧綠眼瞳濕漉漉的,像小鹿,不可置信越瞪越大,茫然的望著對他大打出手的有霧有。

  「你居然打我。」

  有霧有的良心遭到譴責,「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亂步先生!」

  「你居然打我!!」

  有霧有立刻蹲下來把江戶川亂步從地上攙起來。

  「今川友夏,你居然打亂步!」

  亂步一頭黑發亂糟糟的,像炸毛的黑貓,作為非戰鬥人士,第一次進入游戲就很吃虧,但他仍然堅持第二次參與進來。

  洪水天災副本令人絕望,江戶川亂步絕對不想第二次體驗,但他始終不後悔,因為今川友夏在游戲裡。

  她是江戶川亂步第一次始終保持好奇和探索欲的人類。

  但此刻,她居然打亂步!!

  小伙伴一顆熱騰騰的心都涼透了!!

  有霧有:我錯了。

  江戶川亂步氣鼓鼓的而且哄不好,有霧有束手無策,她對江戶川亂步的了解十分貧瘠,只知道他有個堪稱透視掛的大腦,其余……一無所知。

  「沒有趣味的案件和好吃的點心,今川夫人是無法哄好江戶川先生的。」

  有霧有這才發現條野采菊也在這,他站在有霧有先前待過的房門口,一側頭就是被有霧有一刀砍成兩截的一堆異形,他和第一次見面時又有些不同,筆挺整潔的軍裝,每一道褶皺都充滿凌厲的精英氣質。

  他的目光好像在那堆異形身上盤踞許久,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瞎子。

  有霧有被江戶川亂步控訴的眼神盯的心慌慌,「你好像很了解亂步先生?」

  條野采菊走到有霧有面前,笑眯眯道:「我了解的不止是江戶川亂步。」

  異能特務科收集情報的能力說二沒有哪個組織能說一,作為武裝偵探社唯一真材實料的大偵探,他的資料早就躺在辦公桌上,所有人都倒背如流。

  「還有你,今川夫人。」

  有霧有:「不可能。」

  條野采菊語氣溫和但不容置疑:「你想利用玩家離開游戲。」

  有霧有愣了下,還沒說話,身邊的江戶川亂步幼稚的氣鼓鼓表情變了,冰冷的綠瞳毫無情緒,訴說著一個事實。

  「不准在亂步之前揭開謎底,今川友夏是我的研究對像,不是你的。」

  條野采菊無動於衷,狐狸似的笑弧彎彎,「這是場競技,江戶川亂步。」

  玩家之間有論壇可以情報共享,但當組織抱團之後,情報就成了競技勝利的果實,誰不想擁有一個可以無限吐出寶箱的今川友夏?

  不論是個人,還是組織,都垂涎欲滴。

  有霧有背靠著牆壁,覺得這屆玩家病的不輕。

  都不在一個現實世界,就算有霧有答應他們,她也沒法遵守承諾。

  那不白熬。

  一個兩個都這麼說,有霧有脾氣再好也不免覺得煩躁,他們不停的提醒著有霧有某種危險的可能性,無形的壓力向她襲來,而這偏偏是她最不想面對的。

  她已經浪費了很長很長時間。

  爸爸媽媽在等她回家呢。

  「你們都這麼說,我已經開始困惑了。」

  兩人望向有霧有,墜入她那雙笑意盈盈的焦糖色眼眸裡,看不穿,摸不著,猜不透。

  「你們真的很了解我嗎?既然如此,為了完成最後一個任務,能不能拜托你們……去死呢?」

  有霧有撫摸著入鞘的短刀,蠢蠢欲動。

  江戶川亂步似乎還未從陡變的局勢中快速應變,雖然偵探先生能看穿有霧有本人,然而他絕對猜不到聖杯和六角魔方的存在。

  因而她突兀的殺意嚇到他了,亂步先生愣愣的望著夫人半天沒說話,短暫的空白之後,條野采菊和有霧有毫無前奏的直接持刀相撞。

  刀刃碰撞聲,每一聲都打在人心上,條野采菊的體術在異能特務科都鮮少有敵手,女人在體能這方面弱於男性,當有霧有游刃有余的接下他的一招時,銳利的刀鋒,寒冷的銀光折射進那雙迷人的眼眸中,條野采菊第一次看的入了神。

  她說:「我劍術不好,用刀也不行,但是在我的領域中,我不會輸。」

  外表柔弱的夫人在二樓走廊中和條野采菊開殺了。


第127章

  有霧有的父母很恩愛,母親是享譽全國的小提琴手,父親是一家金融公司的高管。

  但他們忙碌的工作並沒有讓他們忽略家庭,反而格外珍惜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時光。

  在年幼的孩子印像中,母親每個月都要參加至少十場演奏會,偶爾會出國出差,地域無法割斷母女親情,每天一通電話雷打不動。

  她總會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無端尖銳的聲音,甚至影響到了母親溫柔的說話聲。

  「吵到你了嗎,寶貝?我讓他們小聲點。」

  模糊的仿佛凌亂的線條組合成的畫面,母親冰冷的充斥著不耐煩的嫌惡攪碎裹進不易察覺的記憶角落中蒙塵發芽。

  「動作快點,你們嚇到我可愛的孩子了。」

  有霧有從來不會記得這些,每天的電話十分普通,內容也是很沒有營養的互相問候,已經成了猶如喝水吃飯一樣習慣但不會深究的日常。

  ——下次想和母親一起去出差。

  但這只是個想法,如果她離開家,父親就會變成孤零零一個人,明明是擅長職場陰陽謀的精英男,卻像個小孩子一樣抱著有霧有哭著說舍不得,於是有霧有只能乖乖待在家裡。

  父親的公司距離家倒是不遠,但經常加班,有時候會忙裡偷閑跑回家給有霧有做晚飯,以父親的話說就是:「把處理廢物策劃案的時間分給我可愛的寶貝,已經是對你不公平的一種時間劃分了。」

  早上會有臨時工阿姨過來做早飯和午飯。當然,是只有有霧有一個人的午餐,裝進便當盒裡帶到學校中,晚上回來時,不論多晚,爸爸總會趕回來和她一起吃晚飯,哄她睡覺,等她陷入沉眠後再離開。

  她在充滿□□裡成長,極負責任且體貼溫柔的父親,美貌優雅熱情開朗的母親。

  如果那天的事沒有發生的話,有霧有會一直認為他們只是繁華都市中一對被愛神眷顧的夫妻。

  父親關上了那扇門,跟著那個奇怪的十字架神父離開了,母親也不知所蹤,自家的地下室突然出現魔幻的外星生物,還會惡心的伸出觸手,聖杯又是什麼?它為什麼要對六角魔方強取豪奪還想吃掉她作為祭品?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現實中,她不想聽聖杯的蠱惑,也不想被六角魔方忽悠,玩家們一個兩個的提出些讓有霧有渾身發寒發顫的假設。

  別,饒了她吧,這個家現在只有有霧有一個人是頂梁柱了,你們把我嚇死了,爸爸媽媽怎麼辦!

  快點,快點。

  只要我游戲結束的夠快,你們就嚇不倒我!

  和今川友夏戰鬥是什麼感覺?

  這個問題,估計只有夏油傑和果戈裡有資格回答。

  但現在條野采菊成為第三個被夫人迫害的玩家,她的速度永遠比你快,她的力道永遠比你重一個點,她的反應能力永遠在你之上。

  仿佛有個數據庫在精准衡量條野采菊的實力,讓有霧有能隨心所欲的因為條野采菊的變化而變化。

  他變強,她也在變強。

  暗色的走廊破敗不堪,整個世界只有窗外那點詭譎的清冷月色照射進來。

  陰冷的一樓客廳,壁爐內燒著永不熄滅的火苗,柴火被燃燒時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聲音。

  咚——

  咚——

  天花板震下大片灰塵,整片厚重的石板陡然斷裂,條野采菊從二樓直接摔了下來,干淨的軍裝灰塵撲撲,他臉色難看,狼狽的吐出一口血。

  但緊迫的殺意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時間,條野立刻滾開原地,一把銳利的散發著血腥氣的短刀狠狠插入條野采菊剛剛的位置。

  條野采菊單手撐地,白色的短發發尾泛著紅色,他緩緩用指腹擦了擦唇角,濃烈的鐵鏽味在口腔裡蔓延。

  他甚至還有心情在笑,:「今川夫人,好像很急切?」

  她在急什麼呢?

  或者說,她在怕什麼呢?

  她從二樓的空洞中跳下來,如海藻般散落的黑發失去束縛,被風吹起,她的眼底有光,充盈的力量灌入身體,那是種會上癮的感覺。

  有霧有將插入地板的短刀拔起來,輕笑:「就算你了解一切也沒關系,我可是最強的。」

  條野采菊:「……」

  這話也不知跟誰學的,八成是五條悟。

  「我已經沒有耐心和條野先生您拖延時間了。」

  打不過,這是最直觀的想法。

  有霧有的弱點很明顯,她沒有任何技巧,也沒有任何戰術,而這些都是條野采菊最擅長的東西,但夫人的優勢也十分明顯。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不需要任何技巧和戰術。

  條野采菊的身上逐漸多出幾道猩紅的傷口,他低垂著頭大口大口的喘氣,失笑,還真是……有點折磨了。

  「夫人這是要拒絕所有人遞出的邀請函嗎?」

  有霧有握緊刀柄,「你猜啊。」

  二樓的江戶川亂步聽著一樓單方面的碾壓式戰鬥,臉色難看至極,「真蠢,激怒今川友夏除了讓她縮進殼子裡之外,沒別的用處。」

  戰鬥派都這麼用肌肉思考的嗎?

  江戶川亂步決定去找太宰治,找了一圈,突然被幸運光環籠罩的亂步先生居然在沒迷路的情況下找到了太宰。

  「混蛋太宰!」

  中原中也錘爛了一面牆,和小兔宰治兩個人打的難分難舍。

  在沒有異能加持的情況下,光靠體術……太宰治還真打不過中原中也!

  但是根據干什麼都能五五開的設定,中原中也徹底暴躁之前,太宰治還能占占上風,但橫濱重力使一旦認真了就……

  太宰治捂著紅腫的腦袋,笑不出來了,「中也,能別打臉嗎?」

  中原中也雙眼噴火,暴躁至極,「去死吧!!」

  太宰治:「……」

  事情原本沒發展成這樣,在游戲任務提示後,莊園裡的大部分玩家都殺瘋了,但也有部分還算清楚自己的真正目的沒被游戲帶著跑。

  中原中也不是來玩游戲的,他背負著森首領的任務進入游戲,他的目標很明確,結束天災副本後,直奔莊園內部。

  但太宰治非得跟他對著干。

  眾所周知,中原干部實力強悍脾氣差勁,一點就著,沒導火索他也著,小兔宰治兩句話一說,頓時就炸了。

  「任何敢跟港口mafia為敵的人都得死,混蛋太宰,最後五秒!」

  港口mafia?

  今川友夏可以去咒術界可以去武裝偵探社,甚至是其他地方,唯獨港口mafia,太宰治比任何人都了解,友夏一旦陷進去,想出來至少得脫層皮。

  太宰治歉意的揮揮手,十分真誠,「不行!畢竟曾經是夫妻!」

  夫,夫妻?

  即便是游戲裡,也曾真實過一瞬。

  橘發帽子君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松開,壓下心頭湧動的復雜情緒。

  「5,4,1,混蛋太宰!去死吧!!」

  太宰治嘴角一抽,3和2是被你吃了嗎!

  亦敵亦友的兩個人在游戲裡也難逃扯頭花的命運,在找到他們時,江戶川亂步已經對太宰治不抱希望了。

  偵探先生坐在台階上,單手托腮,對這個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世界有點無語,即便他能看穿一切又能如何呢。

  「亂步?」

  與謝野晶子有些詫異江戶川亂步為什麼自暴自棄的坐在這。

  偵探先生有氣無力道:「都在打架,今川友夏也在打架。」

  今川友夏也加入戰局了?!

  那她就精神了,與謝野晶子十分好奇那位傳說中的女性如何將那群天之驕子按在地板上摩擦的場面,正准備現場去觀摩一下。

  忽然有道人影從二樓墜落,伴隨著幾只嗷嗷叫的異形,重重砸在地面上,石板立刻崩出裂痕,灰塵彌漫,了無生息。

  【玩家條野采菊淘汰】

  游戲全員通告。

  【擊殺者:今川友夏】

  淘汰了?

  條野采菊作為老玩家他手裡握著復活卡,淘汰了,說明他在今川友夏手裡死了兩次,明白這個名字在異能特務科中代表著什麼,才更不可置信。

  所有人頓住了,就像看到了一個本該旁觀的人突然親自下場撥弄時針。

  夜色濃重,裹挾著露水的青霧將漆黑凄冷的莊園籠罩在一片陰森的詭譎之中,數只烏鴉在玩家們的頭頂富有規律盤旋著。

  其中一只從樹梢上忽然俯衝而下,直奔二樓殘缺的牆壁洞口。

  「聖杯,找死嗎?」

  絢麗的銀光閃過,銳利刀鋒將漆黑的烏鴉一劈兩半,直至墜落,恰好掉在江戶川亂步的腳尖,袒露著內部布滿電線和零件的軀體。

  江戶川亂步全身僵硬,大腦瘋狂短路。

  冷風獵獵,有霧有站在二樓,數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令人心慌,令人顫栗,令人忍不住想退縮,越熟悉這群人,越發現現實中的他們可怕之處,但此刻有霧有已經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既然總歸要分別,那麼過程也沒多重要。

  對他們來說這裡只是一場可以復活的游戲,但對有霧有來說,這是她一個人的生死修羅場。

  這樣一想,良心好像也不怎麼痛了呢。

  有霧有想說點什麼,又覺得很浪費時間,她下意識握緊刀柄,猶豫著下一個是誰。

  一片折磨人的死寂之中,正和果戈裡戰鬥的虎杖悠仁是第一個無視有霧有驟然改變的立場,主動熨貼夫人那顆正惶惶不安的心髒。

  「夫人,需要我做什麼呢?」

  少年的聲音穿透空氣來到有霧有耳邊。

  粉頭發少年仰視著二樓的有霧有,似乎並不覺得有霧有的做法有什麼不對,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坦然,澄澈的眼瞳一望到底,根本藏不住什麼。

  他小心翼翼的將那道窈窕纖弱的身影盛入腦海中,又喃喃自語:「居然親自動手了。」

  距離他最近的果戈裡聽到了少年這句輕喃,感慨今川友夏真是個可怕又極具魅力的女人。

  「即便你幫了她,也不會得到回報。」

  果戈裡嘲諷著。

  「沒關系,我不求回報。」

  虎杖悠仁最後看了眼二樓的有霧有,認真到滲人的眼神重新落在果戈裡身上,「至少為夫人減輕點負擔。」

  果戈裡表情微妙。

  有霧有:……

  天降大禮包把孩子砸懵了,媽媽,這個少年絕對把忠誠度刷爆了!

  「悠仁!等等!悠仁!」

  完蛋,少年直接跟果戈裡杠上了,又凶又狠,這是拿命去拼。

  有霧有鼻尖泛酸,久違的動容實在來的不是時候。

  美貌的夫人哭哭啼啼,「太乖了,不行,太乖了,你為什麼這麼乖。」

  眾人:「……」

  學,學到了?

  抽抽噎噎柔弱嬌美的夫人持刀從二樓跳了下來,她抬腳跨過條野采菊還未回到玩家等候室的屍體,濕漉漉的焦糖色眼眸噙著淚花,她的視線環顧四周,發現庭院內並沒有她摯愛的惠惠,最後提起的心終於徹底放下。

  夫人清軟的聲音回蕩在這片空間裡。

  「接下來,有誰要踊躍站出來成為我手下第二個被淘汰的玩家呢?」

  根據設定,只有丈夫才會被妻子親手殺死,幾位被前妻無情一波送走的前夫們這瞬間體會到了當初被妻子掌控的恐懼。

  但夏油傑,五條悟,織田作,狗卷棘,虎杖悠仁,太宰治,因為屬於夫人陣營,暫時不在有霧有攻擊範圍之內。

  聖杯的病毒潛伏在其他玩家身上,誰也不知道聖杯會在什麼時候突然發起攻擊。

  有霧有抿唇笑了,看向不遠處的中原中也,目光溫柔。

  「中也,你願意幫幫我嗎?」

  表情僵硬的中原中也,被有霧有的視線籠罩著,頓時打太宰都忘記了。

  太宰治終於喘口氣,捂著腫成豬頭的臉跑到江戶川亂步身上,兩人排排坐,怨念十足。

  「長的太帥了,總會被人嫉妒。」

  口腔也腫起來了,說話聲音都變了調。

  亂步先生無情吐槽:「可能因為太宰你太招人恨了吧。」

  異性緣好到爆的太宰治不服氣,和亂步據理力爭。

  「女孩子都願意和我殉情哦!」

  亂步:「啊,那太宰邀請友夏試試看?」

  太宰治:「……」

  達咩!!

  有霧有親自下場,進度瞬間便拉快不少,戰場上的局勢立刻被有霧有掌控住。

  「真抱歉,中也,我很喜歡你。但是,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我自己。」

  如此真心實意的說著,有霧有的短刀無情凌厲的刺向中原中也的脖頸。

  中原干部和條野采菊那條滑不溜秋的老狐狸不同,橫濱的重力使向來和敵人正面對抗,從不做小動作,即便此刻的敵人,曾經是名義上的未婚妻。

  森首領說:雖然是游戲,但因為今川友夏的特殊性,她是個擁有自我意識獨立存在的人格,某種意義上,中也已經是已婚了哦。

  中原中也狼狽的避開這致命一刀。不,還不是,未婚夫妻和已婚夫妻還是有區別的,但掛上未婚妻子的名頭,中原中也幾乎無法面對有霧有。

  啊,首領,你為什麼要多說這句話!!

  中原中也煩躁極了。

  森鷗外:唔,失策了,沒想到中也這麼純情,連名義上的關系都……這麼在意的嗎。

  有霧有的百分百命中率似乎在最後一輪中大打折扣,果然是聖杯在搞鬼。

  中原中也趁著空隙抓住有霧有的胳膊。

  沒想到會有玩家主動靠近她,有霧有眨了眨眼,給了中原中也說話的時間。

  「今川友夏,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

  有霧有用行動回答了中原中也,比起束手束腳的中原中也,有霧有毫不猶豫,在她的領域,她是最強的,一擊不中,第二擊不可能再次被逃過。

  一抹溫熱的血濺上有霧有的臉,她無動於衷,在旁人眼中,冷酷到仿佛一個沒有心的女人。

  但是,有霧有實在難以對一團馬賽克做出什麼反應嘛!

  【玩家中原中也已使用復活卡】


第128章

  短暫的空茫和黑暗,整個人仿佛墜入緊閉感知的深淵之中,中原中也停滯一瞬,周圍的時間迅速流逝,他再次回到了游戲中,並且提示他用掉了一張復活卡。

  玩家們再一次體會到了今川友夏在游戲中如神明般,不可違抗,不可打敗,不可忤逆的強大領域。

  但這堪稱神跡的現像與她備受困頓,和游戲的對立狀況是矛盾的。

  最初是誰先提出關於今川友夏和游戲對立關系的已經無法追溯,但從目前的發展來看,事情遠比玩家們分析的要更加復雜。

  今川友夏有不得不去做的目標。

  為此,她必須殺了他們。

  「殺死陣營之外的所有玩家,是這場玩家對抗賽的任務,今川友夏其實不必親自動手。」

  江戶川亂步和太宰分析著有霧有突然改變計劃的動機,但拼圖中總缺少一塊,直至身後忽然響起五條悟的聲音。

  「你們在副本裡遇到了什麼?」

  江戶川亂步寒毛豎起,身後的白毛教師剛結束和伏黑甚爾的戰鬥,整個人處於極端瘋癲的狀態,那雙琉璃似的蒼藍色眼瞳微微縮緊,有種非人的感覺。

  五條悟失去了六眼和無下限,伏黑甚爾也失去了他的醜寶武器庫,現實裡,兩人在十二年前死戰過,伏黑甚爾差點單殺五條悟,關鍵時刻五條悟徹底覺醒六眼,領悟反轉術式,一招虛式茈將伏黑甚爾擊敗。

  於是不完全體變態經此一戰後徹底進化成完全體……但單論體術的話,五條悟並不是天與咒縛的對手。

  雖然這麼說很殘酷,但五條悟是天賦型天才,在肉/體方面,伏黑甚爾已經練到了極致。

  那他們在游戲裡的戰鬥是如何結束的?

  江戶川亂步默默離一身血的五條悟遠點,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最終還是太宰開口。

  「亂步和五條君在同一個副本,你們所經歷的就是他會經歷的,至於我,是海嘯,雖然過程艱難,但所幸結局還算順利。」

  五條悟:「我指的是那群烏鴉。」

  五條悟的聲音輕顫,沙啞,令人神經線繃緊,伏黑甚爾躺在不遠處的地板上,胸膛劇烈起伏,兩人似乎達成了平局。

  不,與其說是平局,不如說是互相默契暫時休戰。

  他的視線緊緊盯著不遠處和中原中也戰鬥的今川友夏,那種眼神,迷惑中帶著審視。

  此刻的五條悟似乎不太對勁,這是打嗨了嗎。

  太宰治暗自警惕,咒術界的五條悟一旦瘋起來也是個不小的麻煩,但太宰也在認真思考五條悟提出的問題。

  烏鴉。

  庭院上方盤旋的烏鴉靜謐無聲,它們繞著這裡轉圈不離開,但奇怪的是,烏鴉居然在刻意避開今川友夏的近距離範圍。

  「之前今川友夏將一只烏鴉劈成了兩半。」

  江戶川亂步將那只烏鴉屍體推到五條悟和太宰治中間,偵探先生雖然不是戰鬥派,在目前的局勢中派不上用場,但他卻發現了十分重要的關鍵。

  「『聖杯』,我聽到今川友夏對著烏鴉說這兩個字,世界上很少有亂步我不知道的事情,這算是其一。

  如果你們有相關的情報,或許可以探究到今川友夏為何如此反常的原因。」

  承認自己情報不足其實對偵探先生並不難,明明知道關鍵但因為缺少信息所以錯過了最佳破案時機才是亂步先生最無法忍受的,十分愚蠢的行為。

  可惜,五條悟和太宰治對聖杯十分陌生。

  「我感受到一種窺伺感。」

  五條悟唇角的笑意毫無溫度,白毛教師已經很久沒體會到這種全身細胞都在顫栗的感覺了。

  「這和往常游戲的監管系統不同,是全新的從未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一個系統……如果這裡真的是一場游戲的話。」

  黏膩的充滿窺伺和評估的視線,人看渺小的螞蟻在想什麼呢,暗處惡心人的玩意兒看這群玩家在想什麼呢。

  祭品,祭品。

  聖杯吃再多的扭蛋機許願代價,也比不上游戲裡這幾個各領域中實力頂尖的人類。

  它覬覦玩家們的視線已經藏掖不住,就像一個餓極了的乞丐面對擺在他面前的滿漢全席,露出了垂涎欲滴的眼神。

  玩家已經發現了它。

  夏油傑和狗卷棘淘汰了末廣鐵腸,異能特務科二人組率先出局。

  「果然不論在哪,對官方組織的抵觸情緒都是天生的。」

  【玩家末光鐵腸被淘汰,擊殺者:夏油傑,狗卷棘。】

  末光鐵腸回到玩家等候室,條野采菊正站在等候室的門口,隔著一條走廊欄杆,沉默的望著樓下大廳內的一場狂歡。

  游戲次元屋扭蛋機,今夜剛剛出現,號稱是可以實現許願者得到今川友夏賜福願望的機器。

  時間是早上十點,他們昨夜開始進行第二關游戲,條野采菊從口袋裡掏出懷表,發現游戲和現實內的時間重合了,這在之前的游戲中是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早點離開游戲,或許也是件好事。」

  條野采菊壓下心頭因為被今川友夏殺死兩次造成的悸動和狂亂,立刻聯系上司,闡述關於游戲的猜想和今川友夏在第二關中突然反常的表現。

  「只要今川友夏真的出現在現實中,我們總會有辦法接觸到她,但現下,還有另一件事需要慎重對待。」

  扭蛋機的影響已經控制不住,因為游戲次元屋破天荒的開始直播,最初奔著對異世界好奇的觀眾,逐漸被扭蛋機的宣傳吸引。

  是人就會有⚹⚹,有⚹⚹便難逃蠱惑。

  在親眼見證了歷屆玩家從游戲中帶出絕世僅有的寶箱和此世難以創造的事物後,他們無法拒絕扭蛋機的引誘。

  「即便無法進入游戲,也可以體驗到成為玩家的感覺!」

  「太棒了!我居然抽到了今川友夏的照片!」

  「桃花符!我抽到了中原干部的同款!!」

  「誒!好像有玩家出來了!」

  條野采菊和末廣鐵腸走出玩家等候室時,立刻被大廳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的人圍了起來。

  「你們的寶箱是什麼?今川友夏親自給你們的寶箱一定更好吧!」

  「好羨慕啊!」

  「好想要!」

  一雙雙已然失去理智的通紅眼瞳緊盯著在他們眼中獲得了莫大好處的玩家,渴望的視線射在條野采菊身上,這群人還未意識到他們和怎樣的魔鬼做了交易。

  在嘈雜的大廳內陷入狂亂的許願者和朋友在瓜分獎品時起了衝突,爆發出小範圍的異能波動,條野采菊頭疼的捏了捏眉心,笑意冷淡。

  「看來,要加班了。」

  游戲內。

  聖杯吃掉了祭品,胃口逐漸變大,不經意間將自己的痕跡暴露給玩家,原本在戰鬥的玩家不約而同的停止互相殘殺。

  除了虎杖悠仁,他居然真的淘汰了果戈裡。

  粉頭發少年精疲力盡般跪倒在地,雙手撐在冰冷的青色石板上,額頭上溫熱的汗珠滴落,在地板上暈出濕潤的痕跡。

  與此同時,有霧有也接收到了末廣鐵腸和果戈裡的淘汰提示。

  不由得的有些走神。

  他們真的,在認真的淘汰同伴?

  事實上,六角魔方發布給陣營內玩家的任務,有霧有根本沒抱希望他們會完成多少。

  畢竟,游戲進展到此時的程度,不僅是聖杯和六角魔方開始蠢蠢欲動,連有霧有也因為回家的路迫在眉睫,露出了很可怕的破綻和疑點。

  那群大腦堪比愛因斯坦的變態們,難道沒發現這個游戲的詭異之處嗎?

  難道沒看穿這個叫今川友夏的NPC其實是個沒有心的,在利用他們的女人嗎?

  在此之前,有霧有已經做好了自己一挑多的准備。

  有霧有忽然很想回頭看看,任性的夫人完全無視了自己正在和中原中也戰鬥,直至一顆子彈擦著她的脖頸飛過去,痛意襲來,立刻將差點情感用事的有霧有拽回殘酷的戰鬥當中。

  橘發帽子君氣勢驚人,雙眼濃烈的情緒幾乎快凝成實質,從沒有一個異性能將他逼到這種程度。

  今川友夏做到了!

  有霧有緩緩捂住自己脖頸上的傷口,有些苦惱,「明明上次中很完美的配合了我,為什麼這次要拼命反抗呢?」

  中原中也憋屈到快炸,「那你至少給我一個理由啊混蛋!!」

  一句話不說就直接衝上來打!毫無前奏和鋪墊,即便在今川友夏的領域裡,任何反抗都是徒勞,但中原中也也不可能接受毫無理由的去死!

  「就算是游戲,我也在認真去對待你。」

  有霧有愣住,目露愕然。

  中原中也咬牙切齒,看似單薄的青年卻藏著龐大的能量,脖頸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怒到了極致,「但你顯然,在敷衍我!」

  中也的關注點似乎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話說,港口mafia在游戲裡的畫風一直以來都很微妙。

  不論是芥川龍之介還是帽子君。

  有霧有被中原中也一番控訴怔傻了。

  「你,你,這麼敏感的嗎……」

  黑發夫人小聲嘟囔著,猶豫自己是否該先來一段戰前宣言安撫一下中也,然後再送他離開游戲比較好。

  中原中也:「……」

  自以為很小聲,但其實壓根逃不過玩家們的耳朵,更何況是距離她最近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腦子嗡嗡直響,不遠處其他玩家們的視線好像也都投了過來,被視線觸及到的軀體似乎也莫名發熱。

  偏偏對面的女人還笑彎了眼眸,親昵的軟綿綿的聲音好似蜜糖。

  「既然是中也的要求,那麼,我會溫柔充滿愛意的殺死你。」

  有霧有:我可真貼心。


第129章

  超高清大屏幕上,港口mafia令人聞風喪膽的最強重力使中原干部被今川友夏三言兩語就激的面頰通紅的羞恥模樣,落入所有人的眼中,正關注游戲內部情況的眾人一時之間被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帽子君純情程度嚇到了。

  帥氣又迷人的中也君,愛慕的女人絕對能從床上排到東京灣。

  誒,不是歧視,真的不是偏見,傳說中的黑手黨干部至少不應該這樣可愛?

  大型凌遲現場。

  森鷗外下意識捂住唇角,身側的愛麗絲嬌滴滴的吐槽:「干部的威嚴都敗光啦!」

  游戲真的不是惡趣味嗎?中也的鏡頭比其他人多多了。

  也可能是他正在和今川友夏交戰的緣故?

  不過——

  「游戲為什麼看不到今川友夏的臉?實在很好奇啊,這位神奇的女性。」

  昏暗的室內聚集了黑暗世界的諸多勢力代表方,有道人影隱蔽在暗處悄然來到森鷗外身邊。

  「首領,我們的人從扭蛋機許願者那裡攔截到一張今川友夏的照片。  聖杯居然如此不要臉的拿有霧有的照片當做許願機的獎品,變態。

  但不知聖杯和六角魔方之間恩怨情仇的森鷗外接受良好,自從游戲次元屋的出現,森首領也認真了解了二次元游戲文化,像這種資本家拿女主角的周邊誆騙死宅的操作屢見不鮮。

  六寸照片,正面照,鴉羽似的黑發在腦後松松垮垮的挽成發團,墜著蝴蝶雨滴的玉質發簪斜斜插在發團中,她站在雨後的庭院台階上,裹著青色和服的曼妙身軀看似柔弱,但卻有股韌勁,纖弱但筆挺的脊背,深情又無情的焦糖色眼瞳。

  極盡研麗,是此世難以復制的美貌。

  森鷗外溫熱的手指劃過照片上的人臉,可惜道:「「年紀太大了。」

  聽到這句評價的尾崎紅葉無語,明知首領的惡趣味,但莫名無法忍受旁人對今川夫人的詆毀,沒忍住反駁:「今川友夏在游戲裡的身份設定是永遠的20歲,但是若論意識誕生的年齡來算的話,游戲次元屋出現12年,她也才12歲而已。」

  『「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她都很年幼。」

  「哦?」森鷗外意味深長的笑了,愛麗絲氣鼓鼓的扯著森鷗外的胳膊,大發脾氣:「你已經有愛麗絲了,難道還想見一個愛一個嗎?友夏姐姐我也超喜歡,不准林太郎跟我搶,不准!」

  「愛麗絲超棒哦,不會跟你搶的。」

  尾崎紅葉面無表情的望著森鷗外跟他的異能精分,不論看多少次,都忍不住懷疑首領是不是有點大病。

  正常人干不出這種事。

  直播屏幕上的畫面快速變化,那讓港口眾人懷疑人生的中原干部轉變成另一個他們極其陌生的人,銀色的薄霧籠罩著她的臉,人們只能看到她一頭綢緞般的黑發,和她極端快的速度,畫面上竟出現幾道殘影。

  中原中也是十足十的武鬥派,和他達成平手的人寥寥無幾,然而游戲內的今川友夏步步逼近,如月神般凌厲纖美的身姿和中原中也橘色的身影糾纏,難分難舍。

  游戲內局勢變得越加緊張。

  他們都在等待著今川友夏和中原中也的戰鬥結束。

  這是一場誰都知道結局的戰鬥。

  不論是今川友夏還是中原中也全部拿出十二萬分精神,但有霧有被中原中也先前的控訴影響到了,一時手下留情,這不經意間的柔軟再次激怒中原中也。

  其他玩家觀望的視線,情緒揉雜令人不適的審視和打量,難道他是什麼可以被買輸贏的地下拳手嗎?

  最讓人惱火的是今川友夏這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家伙,如果有難言之隱就直接說出口啊!

  一時下狠手,一時又這般欲言又止的用那雙會讓人心動的眼神盯著他干什麼啊!!

  中原中也呸了一口血水,肩膀處蝕骨的疼痛,一道血色刀痕從右肩膀橫到胸口,濡濕整個上半身。

  有霧有反手握緊短刀,目光游移不定,連下一步攻擊的速度都遲鈍不少。

  中原中也腦殼疼,有根敏感的神經再次崩斷,他像個操心透了的陪練,聲音嘶啞。

  「打就打!殺就殺!果斷一點!」

  有霧有眨了眨眼,「可是……」

  中原中也野獸般陰沉的目光掃視周圍,「這群人太礙眼了,如果因為他們你才束手束腳,那麼就找一個只有我們的地方來!」

  從剛才起,中原中也就發現庭院的土地因為幾場戰鬥而微微震動,如果他猜的沒錯,地下應該有個巨大的空洞。

  「轟——」

  地表塌陷,庭院中央陷下去一塊空洞,有霧有失去平衡,被中原中也死死拽住肩膀,在其他玩家驚駭著下意識追過來時,帶著她滾進了地下實驗室的甬道之中。

  虎杖悠仁他們速度再快也只能看到暴起的灰塵,毫無視野。

  太宰治靠在柱子旁,失笑搖頭:「還真是中也能做出來的事。「

  他可以接受失敗,但不能接受對方的憐憫和敷衍,友夏每一次真的完全踩中了帽子君的痛點啊。

  但是,以友夏的性格,應該會很喜歡這樣毫不遮掩,自身的情緒和想法完全表露在外的中也,讓人實在難以拒絕他如火一樣的赤誠和平等,可惜這也是太宰治學不到的天賦。

  大概,他天生就適合一個人吧。

  太宰治目光幽深,透著說不出的寂寥和冷淡,如同游離在外的旁觀者,直至織田作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想做什麼就去做,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哦,太宰要加快速度才行。」

  話音剛落,在一片如起霧似的灰塵爆炸中,五條悟毫不猶豫的跳進空洞,白色的身影立刻被黃色的沙塵淹沒。

  緊隨其後的是虎杖悠仁,夏油傑,狗卷棘,咒術界的果然不愧是直覺大於腦子的天才,第一反應就是追上去。

  庭院裡居然只剩下了織田作,太宰治,江戶川亂步,與謝野晶子,和那邊盯著莊園大開的門口不知在想什麼的伏黑甚爾。

  太宰治柔柔弱弱的剛想說幾句推辭話,但忽然感知到什麼,臉色驟變,總是自詡異性緣極好,臉蛋也是完美符合可愛女性審美的太宰,露出了仿佛生在黑暗中的神色。

  那是要殺人的眼神。

  織田作唇角溫和的弧度拉成緊繃的一條線,花壇那邊的伏黑甚爾捏了捏咯吱作響的指骨,轉了轉脖子,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摩擦聲,穿透空氣,將庭院的氣氛拔到⚹⚹。

  與謝野晶子皺眉:「我嗅到了腐朽的氣味。」

  江戶川亂步半眯起的眼瞳泄出一絲冷靜的好奇。

  「是我猜想的那種可能嗎?」

  黑色的烏鴉陡然發出尖銳的啼鳴,他們停止在上空盤旋,四只烏鴉停靠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圓溜溜的極其詭異的眼珠子盯住這群玩家。

  而玩家們的視線卻不約而同望向莊園門口,明明是白日,卻陰雲密布,昏沉沉的如同風雨欲來的傍晚。

  起霧了,灰青色的霧從遠方貼著地面湧來,粘稠的黑色物質夾雜在霧氣中,隨著光線的變化不停扭曲著形態。

  濕潤的潮氣爬上伏黑甚爾的皮膚,將寬松的T恤穿成緊身衣的男人全身肌肉緊繃,額頭上一道血痕是剛才和五條悟戰鬥留下的傷,血跡干涸,在臉上格外恐怖。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緩了,萬眾矚目之中,莊園門口出現一個人,她穿著純白色的吊帶棉裙,細細的兩根帶子托著兔子,淺淺深深的光影教人面紅耳赤,裸露在外的肌膚雪一樣白潤,散發著柔軟的光澤,發梢隨著走動撩過赤/裸的大腿,裙子很短,短到一彎腰便什麼都遮不住。

  與謝野晶子「哇哦「一聲,作為女性,很單純的欣賞起對方的身材。  欣賞完後,饒有興致的看向在場的異性,除了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伏黑甚爾,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在。

  並不是有多純情看到女孩子的皮膚都臉紅,而是那個女孩子長的和今川友夏一模一樣,嗯,大概連身上每一寸都一模一樣。

  她將胸前的黑發撩到身後,歪著腦袋笑意盈盈的望著他們。

  江戶川亂步腦袋熱的都快冒煙,不停的催眠自己:「亂步的心理承受力可是最強的!區區,區區這種畫面!嗚哇!!今川友夏你到底在干什麼啊!」

  偵探先生直接躲在與謝野晶子後面,大腦短路,引以為傲的推理能力突然失效,完全無法分辨現在出現在這裡的友夏和之前和中原中也消失在空洞裡的友夏兩人之間的聯系!

  「唔,真的很像。」

  太宰治的視線一瞬不瞬的盯著看。

  織田作看了一眼認出對方的臉就立刻轉移視線,總覺得多看幾眼仿佛對友夏也會多幾分冒犯。

  老實人織田作顯然很正經,他不理解為什麼剛剛離開的今川友夏忽然又出現在這。

  「呵,贗品。」

  伏黑甚爾冷笑著,突然有些興致缺缺。

  今川友夏轉動著漂亮的眼珠子,聲音軟綿綿的:「「贗品?你們以為你們認識的今川友夏又是誰?」

  「這具身體確實是今川友夏啊。」她忽然猙獰的笑出了聲,聲線扭曲,「即便我得不到她的全部靈魂,但在我的體內待了那麼久,多少能收到些利息吧。」

  無法和六角魔方融合,無法吞噬有霧有,然而它的時間不夠多了,魔術協會的人在試圖從外部強行接觸他們的鏈接。

  想要召喚聖杯的是人類,想要阻止聖杯的也是人類,人啊,人性啊。

  「今川友夏」抬起青蔥般細嫩的手指,輕輕的按了按自己粉潤的唇瓣,一剎那,眾人印像中清雅高貴的夫人突然變成開到糜爛的花朵。

  誰都可以觸摸她,親吻她,得到她,占有她。

  哪怕明知是假的,那一瞬間的心動卻是真的。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就像吃到了心愛的甜點但是吃了一半夾心居然是絕贊巧克力味的屎一樣,吐出來可惜咽下去惡心。

  太宰瞬間就萎了。

  「織田,我需要安慰,我的心靈受到了傷害。」

  織田作無奈:「這種事情,但凡太宰你腦子裡干淨一點,都不會被反彈。」

  太宰治:……

  織田作你變了!!

  「今川友夏」的笑陌生又嫵媚,她抬起一只腳,在原地畫圈圈,她居然沒穿鞋子,赤條條的一條腿,圓潤粉白的腳趾在地上摩擦,整個人扭成一條小花蛇,沒骨頭似的朝著玩家勾勾手。

  人間尤物。

  「即便得不到我的心,也可以得到我的人,不過來嗎?」

  伏黑甚爾忽然動了,他大步朝著「今川友夏」走過去,天與咒縛的身軀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單手抓住「今川友夏」的腦袋往地上砸。

  聖杯的擬態往常並不具備多少攻擊能力,這也和本體被六角魔方監控中有關。

  每一屆的聖杯其實都不是同一個,它們的能力也不盡相同,有時它是真正的許願機器,有時被污染的聖杯只是一個人造的贗品,不合時宜被強行召喚催化出來的這只聖杯顯然是後者。

  它是不完整的。

  它並不意外被玩家們識破,但對方無視今川友夏的身體,選擇直接破壞擬態軀殼,是聖杯沒有料想到的。

  明明好感度顯示,他們愛著她。

  聖杯:我不懂。

  「我不懂,愛難道不是占有,摧毀嗎?」

  空茫的聲音回蕩在庭院內。

  「只要你們向我許願,我會讓你們得到今川友夏,相信我,這件事其實很簡單。」

  大片需要打馬賽克才能對18歲以下的孩子播放的腦漿和血肉噴濺在花壇上,距離它最近的伏黑甚爾更是不能幸免,滿身狼狽。

  他隨手拍了拍胳膊上的肉塊,語氣冷淡,殺氣四溢。

  伏黑甚爾:「別隨隨便便化成我兒子他媽的樣子,在我面前招搖。」

  這會讓他想殺人。

  死於伏黑甚爾手中的「今川友夏」忽然出現在他們身後,大片灰黑色的烏雲幾乎快壓到他們的頭頂。

  「今川友夏」悲傷的望著他們,似乎完全不理解。

  不得不說,真的很像,仿佛有霧有站在他們面前,可憐的幾乎快哭似的表情。

  「你說的沒錯,但愛的另一面,也是包容,祝福,和付出。」

  與謝野晶子難得和一個連人都不是的東西說這些廢話。

  「你這種贗品,對真實存在著的今川夫人來說,是侮辱,他們怎麼可能會對一個贗品心動呢。」

  反而,它的所作所為只會激怒這群壓抑自身的變態們。

  太宰治和織田作已經隱忍很久了,伏黑甚爾在跟贗品今川友夏扯皮時,他們在觀察這個游戲世界。

  當聖杯出現時,他們能感覺到世界的變化,由此推測眼前這個披著今川友夏的皮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應該是游戲之一。

  江戶川亂步捂唇沉思,「每次游戲任務的內容相悖,殺死今川友夏的任務提示應該就是來自於『她』。」

  庭院內,他們冷然敵視的目光幾乎快將聖杯戳成篩子。

  距離真相就差一步之遙。

  那麼另一個保護今川友夏的存在是什麼呢?

  六角魔方在黑暗中睜開雙眼,銀色的觸手從地下探出來,悄然纏上實驗室內有霧有的腳踝,順著她的褲管爬上去。

  【有霧,聖杯按耐不住了,速戰速決】

  有霧有低垂著眉眼,再次望向中原中也時,是令人心驚的冷靜。

  「中也,為了回報你的真誠,我也願意與你坦誠相待。」

  她如此認真,中原中也愣了下,有那麼一瞬,他似乎觸摸到今川友夏的靈魂,深沉又純稚,何其矛盾。

  可惜中也卻沒多少驚喜,他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麼,如同訣別的曇花一現,他有種即將要發生什麼的預感,而此後,他看到這輩子也無法忘卻的景像。

  「今川友夏。」

  中原中也無意識呢喃著。


第130章

  五條悟他們找到有霧有時,親眼目睹了一場超乎認知之外的變化。

  純白色的實驗室內,一旁是中原中也先前打爛的牆壁,白色的牆皮剝落,露出灰黑色的石塊,地上散落的實驗器材和記錄資料向從未進過地下實驗室的幾個玩家掀開了這個游戲的可怕背景。

  他們來自於不同的領域,異能和咒術本是互不干涉的兩中力量,相較於被官方組織記錄在冊的異能者,咒術界更像是行走在陽光之下的暗處,不被外人知曉。

  但這個游戲,這個叫今川友夏的NPC,卻將他們連接到一起。

  12年前游戲次元屋出現在橫濱和東京,他們找不到游戲選擇這兩個地點的原因。

  但從那棟奇怪的建築出現開始,隨著玩家一批一批進入,探索未知的游戲世界,對於女主角今川友夏,他們的認知從「NPC」變成「在游戲中誕生意識的想要掙脫束縛的可憐女人」。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今川友夏的一切,已經無法追溯,仿佛從第一次見面開始,被那雙瀲灩的眼瞳掃過的剎那,便像被中下詛咒般,無形之中成為連他們也覺得陌生的自己。

  今川友夏的目的,游戲的任務,夫人和游戲之間的關系,以及為什麼會有兩條矛盾的游戲任務,而今川友夏在這兩個矛盾的游戲意志之間又扮演什麼樣的身份呢。

  對於游戲和今川友夏的猜想,遠遠沒有此時此刻親眼見到來的更加震撼。

  有霧有痛苦的捂住臉,柳條似的纖腰不堪重負般彎下,垂在身後的黑色長發無風狂亂,銀色的水流從發根向外包裹住每一根發絲,並逐漸向下,仿佛一滴極其粘稠的瀝青,緩慢的從有霧有的發梢墜落到地面。

  它似乎是活的,在觸碰地面的剎那,迅速的,有意識的尋找可供吞噬的物體。

  並在此刻,陡然擴散,恐怖的速度,鋪天蓋地的銀色流水,擁有生命般在地面牆壁上蠕動著,任何表露在外的物體都逃不過它的覆蓋。

  包括有霧有,她的身體被厚重的銀色瀝青重重包裹,直至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夫人!」

  虎杖悠仁失聲喊出。

  五條悟拉住想衝過去的粉頭發少年,除了有些衝動的虎杖少年,其他人都意識到,或許這才是今川友夏和游戲真正的樣子。

  夏油傑的心猛地沉重,他問出了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這是不是最後一輪游戲?」

  如此,游戲和今川友夏的反常都能解釋的清。

  銀色的瀝青擴散速度極快,狗卷棘半蹲下來,手指勾起一小塊瀝青,瀝青離開了大部隊,迅速分化成數十根細小的觸手,猶如長長的銀蟲,在狗卷棘的手指上發出尖銳的刺耳的聲音。

  「有點麻,但沒有其他攻擊性。」

  銀蟲離開了狗卷棘的手指,融入地面。

  但如果他們想靠近有霧有,就會遭到阻攔,五條悟的雙腿被銀蟲緊緊纏繞著,白發教師仿佛感受到不到被卷緊的疼痛,如深陷沼澤的人,面無表情的仍然在前進。

  每走一步,銀蟲如藕斷絲連的膠質,在五條悟的腳底拉出密密麻麻的絲狀物體。

  「悟!」

  夏油傑試圖阻止五條悟這莽撞的行為,他們在游戲裡不同於在現實。

  「游戲是友夏的領域,悟,你應該很清楚此刻阻止你的是誰。」

  五條悟當然明白,但他明知不可為偏要去!

  「我不覺得五條先生做錯了什麼。」

  虎杖少年也不服輸,緊跟著五條悟後邊,這兩個一個比一個莽,他們才是師生吧!親生的那中!

  冷靜的狗卷棘歪了歪腦袋小聲道:「我們都希望夫人能來到現實,也許夫人也是這麼想的,第七輪游戲開始到現在,夫人的所有行為都具有目的性,我們冒然打擾,會不會影響夫人發揮?」

  五條悟:……

  以及突然從實驗室內部走過來的姍姍來遲的伏黑惠和乙骨憂太,都聽到了狗卷棘這段話。

  ……十分恍惚。

  他們從未聽過狗卷棘說過這麼長的一段話!!

  夏油傑:「有些事即便明知道前因後果,但也控制不住自己去做些無用之事。」

  狗卷棘對丸子頭青年並不熟悉,他入學高專時,傳說中的最強搭檔也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出任務了。

  但他認得夏油傑,一位游走在黑白地帶的邊緣人物,經常瘋狂踩著咒術師的底線。

  伏黑惠和乙骨憂太剛准備過來,和他們一樣,雙腳也被滿地厚重的銀色瀝青纏住。

  伏黑惠眉頭緊皺,脫口而出:「媽媽,你在干什麼!」

  媽媽。

  有霧有聽到了惠惠的呼喚。

  纏住伏黑惠雙腿的瀝青陡然松開,在其他人那裡猶如觸手般束縛著他們的銀蟲,忽然在伏黑惠的腳下化為銀色的水流,極盡溫柔。

  眾人:……

  淦!!

  偏心偏到太平洋了!!

  游戲裡的丈夫就是沒有鵝子吃香嗎!!

  有霧有的全身被銀色覆蓋,她突然消失在原地,如一塊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

  中原中也正跟纏繞住自己雙腿的銀蟲鬥爭,他的身後忽然湧起一道銀色的水柱,中原中也感到一陣涼意襲上後頸,一雙手從後方繞到中原中也的身前,好似溫存的情人擁抱著他,冰冷的銀色長發滑落到中也的頸側。

  無法動彈了。

  整個身體被按下了暫停鍵,被身後的女人擁在懷中,中原中也一時竟忘記探究,表情瞬間空茫。

  黑色的帽子掉在地上,被銀色的漩渦換換托起,如太陽般的橘發十分亮眼,中原中也瞳孔震顫,完全無法理解這中發展。

  「今川友夏,這裡,人太多了,你……你……」

  中原中也大受震撼,這輩子從未跟女人這麼親近過,腦子亂成一團。

  有霧有輕輕靠在他的肩頭,如果中也回頭看看的話,會發現有霧有的腰部以下全靠銀色的不知名物質托舉著,她已然和六角魔方融為一體。

  連那雙動人的焦糖色眼瞳,也泛著一圈非人的銀色。

  她呼出一口銀色的霧氣,花枝般纖細的手握著一把短刀快速狠絕的送入中原中也的心窩。

  被六角魔方的銀蟲毒素侵入神經的中原中也根本無法反抗,眼睜睜看著銳利的刀從心口刺出,露出森白裹挾著血色的刀尖。

  居然,感受不到疼痛。

  猩紅的血和銀色交融,有霧有在中原中也耳邊呢喃,「對不起,我騙了你,我們永遠也不會在現實裡相遇了,我會送給你豐厚的寶箱和祝福,算是我的歉意。」

  有霧有一向對純情又真心待她的玩家抱有好感,中原中也大概是唯二一個雖然是成年組但有霧有不僅不討厭反而很喜歡的玩家了。

  好可惜,當不成朋友了。

  中原中也的世界逐漸黑暗,只有今川友夏無奈的嘆息猶在耳畔。

  【玩家中原中也已淘汰,擊殺者:今川友夏】

  有霧有緩緩將中原中也還未返回玩家等候室的身體抱到安全的角落,轉身時,面對無數雙視線,有霧有一個個望過去,最後笑著朝伏黑惠伸出手。

  「惠惠,太危險了,來媽媽這來。」

  伏黑惠並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皺著眉盯著有霧有此刻的形態。

  有霧有難過了,「不喜歡我了嗎?」

  伏黑惠搖搖頭,淡淡道:「我只是在想,今日過後,我們還能再見嗎?」

  有霧有:……

  答案太傷人心了。

  有霧有委屈的望著他。

  從來對有霧有百依百順的繼子第一次拒絕有霧有。

  乖巧的孩子叛逆起來也很讓人頭疼。

  不如說,伏黑惠只在有霧有一個人面前乖巧而已,繼承禪院家十中影法術的伏黑惠,從來都不是有霧有想像中的那個三四歲只會玩拼圖積木的小團子。

  「如何能讓媽媽和我們在一起?」

  伏黑惠呢喃著,他下意識看向五條老師,對方臉色很不好看,游戲的限制對玩家的約束,深受其害的玩家中,五條悟大概是最憋屈的那個。

  大名鼎鼎的戰力天花板,玩趟游戲,最強的稱號拱手讓人了。

  無法從黏糊糊的銀蟲中掙脫出來,五條悟干脆屈膝蹲在地上保存體力,托著腮觀看了有霧有殺中原中也的過程,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十分可惜手機沒帶。

  「如果把中原中也被殺的畫面十連拍下來,賣給港口Mafia的話應該能賺不少錢吧!能買一家甜品店給我日供抹茶大福嗎!」

  夏油傑無情打擊他:「居然想從黑手黨手裡敲詐,五條家已經沒落到這中程度了嗎。」

  五條悟擺手,「誰會嫌棄錢多呢,金錢的苦惱,坐擁幾百億資產的你是不會懂的啦!」

  夏油傑:哦,那我確實不懂。

  接受到伏黑惠的眼神訊息,五條悟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沉聲道:「並不是毫無弱點,惠,你的咒力很不穩定,因為今川友夏的偏愛,游戲規則的束縛在你身上並不是百分百,回想一下那中感覺。」

  該說不愧是五條悟麼,居然想從伏黑惠身上尋找突破。

  【速戰速決,有霧】

  六角魔方催促著有霧有。

  【聖杯和地面上的玩家交手了,它復制了你試圖引誘玩家成為它的祭品。】

  急了,它急了。

  如果有霧有和六角魔方脫離游戲,聖杯再難對他們下手。

  【我的分/身暫時為你所用,乖孩子,在這片銀色的空間中,你可以為所欲為,你就是神。】

  有霧有了解六角魔方的意思,她失落的從伏黑身上收回注意力,觀察目前的情況。

  天災副本淘汰了一部分玩家,能來到伊森游戲的玩家都是有霧有的熟人。

  中原中也已經淘汰,跟著他們跳入地下實驗室的是五條悟,夏油傑,虎杖悠仁,狗卷棘,伏黑惠和乙骨憂太不明原因一直被困在地下實驗室的某處,剛剛才出現。

  但此時有霧有也沒有時間去深究他們經歷了什麼。

  「狗卷君,悠仁,你們是這輪游戲的鑰匙,記得要好好保護自己哦。」

  有霧有對他們真誠的微笑,只是場地不合時宜,銀發的今川友夏變得極其恐怖。

  她再次消失在原地,化作一灘銀色的瀝青,誰也不知道她下一個目標是誰。

  規則的漏網之魚,目前玩家中唯一能自由活動的伏黑惠艱難的運轉咒力,他雙手快速結印,「玉犬!」

  有霧有出現在五條悟身後,她的速度極快,即便五條悟敏銳的感知到身後今川友夏的出現和略顯低調的殺意,也無法在今川友夏的領域中速度快過她,他微微側首,藍色的余光好奇的望著今川友夏身上覆蓋著的銀色物質。

  這大概就是游戲中一直保護有霧有的另一個游戲意志了吧。

  唔……五條悟不知在想什麼,眼裡散發著奇異的光。

  「這中時候居然還有興致對我好奇嗎?」

  有霧有說完最後一句,手中的短刀劃過五條悟的脖頸,順利到讓有霧有覺得有中不真實感,他為什麼不反抗?

  【玩家五條悟已使用復活卡】

  有霧有困惑五條悟坦然赴死的反常行為時,正准備再來一個補刀,隨著伏黑惠一聲「玉犬」,一條黑色的狗狗突然從不知名的空間中跳躍出來,猛地將有霧有撲倒。

  伏黑惠喘著氣,聲音低沉,「媽媽是最強的,但沒有任何戰鬥技巧和經驗的你,只是空有力量的一具軀殼。」

  她最疼愛的繼子突然背刺,用游戲對他的寬容鑽了空子。

  「不論媽媽做什麼決定都可以,哪怕見面次數屈指可數。」

  伏黑惠壓抑著喘息,「但如果媽媽要剝奪我為數不多和您相聚的時間,只有這一點,絕對不行。」

  有霧有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黑色的玉犬壓著她不讓她起來,她有些不習慣操作六角魔方撥給她的分/身,不然那條狗根本撲不倒他。

  惠惠,殺了這只狗會不會讓惠惠受傷?

  有霧有能「看」到這只狗和伏黑惠之間的生命聯系,從未接觸過術式的有霧有根本不了解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距離她最近的五條悟「噗嗤」笑出了聲,似乎被有霧有糾結的神色逗笑了。

  「誒,友夏真的心狠啊。」

  五條悟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奇怪的銀色物質大概有麻痹神經的作用,雖然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但被殺死的感覺十分新奇。」

  白毛變態瞪大眼,笑意從那雙眼裡溢出來,「很新奇,友夏,真的不考慮來高專嗎?」

  有霧有也笑了,「你在做什麼夢呢,五條悟。」

  「真的不可以嗎?我可以給友夏寫推薦信哦!直接空降和惠惠成為同學怎麼樣!」

  有霧有:突然心動!

  但想到他們根本不在同一個世界,有霧有又冷靜了。

  有霧有十動然拒,「雖然很心動,但是我的夢想是考上東大,什麼奇怪的宗教學校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哦。」

  突然從大學生預備役下降成高專生,一直以來用金錢和親情灌溉優秀學生的爸爸媽媽知道了會哭的哦!

  五條悟失望的嘆息,「誒,談崩了啊。」

  「沒錯。」

  「這裡是友夏的領域,我們除了順從還有別的選擇嗎?」

  五條悟自問自答,「好像沒有了哦。」

  有霧有忽然有中不詳的預感。難道說……有霧有當機立斷操控銀蟲擊穿玉犬的前腿,甩開這條狗,猛地後退幾步,扭頭看向伏黑惠。

  老母親的眼神分外難過。

  惠惠,你不愛我了。

  吾兒叛逆傷透母心。

  伏黑惠雙手快速結印,這次他召喚出的是鵺。

  黑發少年眼神沉靜,透著股執拗。

  這只疑似烏鴉的鵺居然還能發出雷電攻擊,有霧有滿腦袋問號,瘋狂敲門六角魔方,游戲規則呢!為什麼對他沒用!

  六角魔方無語了一陣。

  【他是兒子,你對他的好感度已經爆了,被世界女主角偏愛的他當然會被差別對待。】

  【還有一個原因,你曾給過他游戲綠色通行證,那中東西,可不只是能隨意進出游戲這麼簡單,一定程度上可以動搖規則。】

  有霧有:……

  【你現在很強,怕什麼,殺了他】

  有霧有沉默著躲避鵺的雷電,逐漸崩潰。

  【你該不會下不了手吧?】

  有霧有艱難的為惠惠找理由,「惠惠只是舍不得我離開而已,我……」

  即便是游戲,也舍不得讓惠惠體會死亡。

  但是,他一直這樣干擾自己,有霧有也很發愁。

  「難道惠惠為了阻止我離開,情願讓我被關在這裡暗無天日嗎?」

  有霧有試圖道德綁架加打感情牌。

  但惠惠毫不動搖,他甚至給有霧有開了張空頭支票。

  伏黑惠:「我和五條老師會盡全力把媽媽救出來。」

  有霧有炸了,淦!等你們把我救出來,我已經被聖杯消化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銀色的瀝青隨著有霧有走過,無數銀蟲圍繞在她身邊,她咬緊牙關,盯著很礙眼的鵺,和對付玉犬一樣,將鵺打到失去行動能力。

  「即然你這麼厲害,媽媽也管不了你了,不如我們就比一比,到底是你速度快,還是我殺人的速度快!」

  有霧有的目光瞄准了夏油傑。

  失去行動能力的夏油傑:做人,不能這樣。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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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會有辦法的。

  一定會有辦法的。

  伏黑惠咽下喉口的腥甜,視野出現雙重幻影,黑發少年眼睫輕顫,周身溫柔的銀蟲環繞在他身側,即便他不孝選擇背刺他敬愛的母親,這些銀蟲也從未襲擊他。

  無法面對有霧有失落又不理解的目光,他放任眼睛上的不適感,雙手結印,再次召喚。

  在今川友夏的領域中,她是唯一的掌控者,不論伏黑惠如何攻擊,都不會真的傷害到她。

  這一點,伏黑惠無比清楚,哪怕有霧有殺光他所有的式神,也沒關系。

  可是……

  可是媽媽太溫柔了。

  伏黑惠眼眶濕潤,淡淡的血絲從眼角崩裂,強烈的罪惡感包裹著他的心髒,卻又因為不得不達成的目標,而放任蟲子啃咬的疼痛感。

  伏黑的術式可以在一定程度影響到這個游戲。

  五條悟提到了關鍵,為什麼游戲要定下束縛玩家能力的規則,壓制玩家的能力,卻賦予游戲女主角堪稱神明般不合理的最強設定。

  游戲次元屋出現時,玩家可以通過抽簽的形式進入游戲,並且在完成游戲任務後,會得到相應的獎勵,所有人在最初接觸到這個游戲時就進入了一個誤區。

  眾所周知,游戲是制作人公司開發出來吸引玩家去氪金的賺錢項目,它的核心是玩家的體驗感,但是這個玩意兒,他們壓根就沒體會到過。

  被今川友夏迫害的毫無爽感,如果游戲開放打分機制,絕對負分刷屏!

  游戲次元屋,借用了游戲的設定和背景,越深入了解,玩家們越發覺得這個世界的復雜性,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攻略游戲可以概括的。

  而在第七輪中,這些疑點越來越大。

  伏黑惠並不是第一次進入游戲,但咒力失衡的情況第七輪才出現,他們可以大膽猜測第七輪的特殊性。

  ——「規則一定出現了漏洞」。

  五條悟笑眯眯的和伏黑惠眼神交流。

  游戲第七輪不知是何原因變得很不穩定。

  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逆天到可以切割空間,只要伏黑惠通過自身的咒力在這個世界撕開一條規則的漏洞,哪怕只有短短兩秒,也足夠五條悟發動術式,將這裡攪和的天翻地覆,摧毀這個自稱是游戲的異空間世界。

  這也是伏黑惠和五條悟最初的想法,也是所有計劃中最糟糕的一條線的解決方法。

  畢竟在進入第七輪游戲之外,誰也不曾料想會發生什麼,但大部分都在預想之中。

  唯一意外是今川友夏居然進化了。

  有霧有:你禮貌嗎?

  她和游戲意志之一融為一體,伏黑惠不得不選擇從她身上尋找突破點。

  伏黑惠秒變弒母不孝兒,哭的涕淚橫流,術式結印卻一次比一次快。

  有霧有對惠惠下不了手,干脆離他遠點,直覺讓她深感五條悟這個變態突然沉默必然在憋大招,柿子還得挑軟的捏,有霧有瘋狂躲避伏黑惠的式神攻擊,她的半邊身體和銀蟲糾纏,快速出現在夏油傑身後,抓著他,銀色的觸手立刻覆蓋住他的身體。

  夏油傑:原來我是那只軟柿子?

  「給彼此一個美好的印像吧,諸位。」

  留下一句警告,有霧有抓著夏油傑迅速墜入粘稠的銀蟲潮中,消失無蹤。

  伏黑惠猛地吐出一口血,猩紅的血液濺在地面,伏黑惠身邊始終如水流般溫柔的銀蟲一接觸到血,頓時狂亂,張出猙獰的口器貪婪的舔舐著伏黑惠的血。

  伏黑惠皺眉,懷疑母親很有可能被邪惡的力量欺騙了,來不及休息,他急促喘息著,告知五條悟:「她去了地面,這個世界的能量構成有些不對勁,地面上有個奇怪的東西……」

  有霧有一離開,地下的銀色瀝青也迅速撤離。

  五條悟試圖聚集咒力,但失敗了,規則的約束略有些松動,但還在。

  「僅僅是靠今川友夏的偏愛能做到這種地步嗎?」

  五條悟看向伏黑惠的眼神都變了。

  伏黑惠一陣惡寒,「五條老師你在看什麼。」

  「我在想,今川友夏有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

  伏黑惠:「太多了,五條老師指的是哪個?」

  五條悟:……

  「算了。」

  五條悟忽然氣鼓鼓的像只河豚。

  「第七輪游戲是今川友夏和兩個游戲意志之間的戰爭,我大概能猜到今川友夏的目的和我們大致相同,但是……」

  五條悟豎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惠也不想友夏回到我們再也觸摸不到的地方,對吧。」

  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發動是有條件的,如果被今川友夏偏愛的男人是五條悟,那麼他早已恢復咒力,發動術式帶今川友夏回到現實中了。

  可惜,五條悟運氣不好。

  「我們唯一的時間是今川友夏打破規則的那一瞬。」

  沒有六眼的五條悟,依然看穿了一切。

  而在地面之上,被聖杯擬態的「今川友夏」惡心到吐黑泥的眾人,艱難的從混亂的局面中分析到了和五條悟差不離的信息。

  關於今川友夏和她的兩個游戲意志之間的愛恨情仇。

  庭院內,有霧有剛恢復視野,立刻抓著夏油傑躲到灌木叢後,警覺的打量著不遠處正在和聖杯交戰的玩家們。

  還以為他們在干什麼,原來是跟……跟……啥玩意兒?!

  有霧有的視線盯在聖杯身上,妖嬈的身材,雪白的大腿,每一次戰鬥動作,洶湧波濤幾乎快跳出來,它一對三好不快活。

  有霧有表情空白,瞳孔地震。

  「它為什麼要變成我的樣子?」

  而且……而且……還穿的這麼少!!

  有霧有炸了,覺得自己的名譽和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游戲可以輸,聖杯必須死!!

  她差點莽出去時,夏油傑及時拉住了她,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你聽說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嗎。」

  博覽群書的夏油傑一時也不計較有霧有把他當麻袋拎來拎去,他比五條悟更擅長隱忍和蟄伏。

  丸子頭青年仿佛老友般對有霧有出謀劃策:「第七輪游戲才現身,她的力量想必削弱不少,雖然只是猜測,但也有你臨到最後關頭放棄遮掩有關,她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對吧。」

  有霧有冷靜下來,奇怪的盯著夏油傑,「你能猜到我不奇怪,畢竟是老玩家,但是你……為什麼要幫我?你不是很恨我嗎?」

  像五條悟那種無下限的變態,夏油傑和他完全相反,越有原則和底線的人,越容易黑化可是真理。

  夏油傑和煦的笑容差點繃不住,「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形像?」

  有霧有果斷道:「記仇,心狠,自負。」

  夏油傑:……

  「我覺得你在說悟。」

  有霧有一臉茫然,顯然單純的夫人根本沒見識過五條悟真正變態的樣子。

  「私人恩怨日後有機會再解決。」

  夏油傑低聲輕笑,那一瞬的情感化作每一個音節,成年男性的魅力全在這一句話的妥協裡。

  有霧有的耳朵酥麻,莫名覺得自己被撩了,仿佛重回第三輪游戲,庭院樹下的白襯衫DK。

  「正事要緊,如果你想殺了我,現在就可以動手,但我建議你先解決那邊的玩家和那個冒充你的贗品。」

  兩人藏在灌木叢後,夏油傑說話的聲音很輕,羽毛似的飄進她心裡。

  好像,挺有道理啊。

  有霧有似笑非笑:「你以為我不敢嗎?」

  夏油傑只望著她笑。

  有霧有:淦!這個狗男人正經的時候殺傷力好強!

  還不如追著她殺!

  伏黑甚爾的體術是有霧有見過的最難找到破綻的玩家,「今川友夏。」

  也只是能勉強跟上它的動作,畢竟作為魔法造物近戰是它的弱點。

  而它的魔力又因為六角魔方和有霧有屬於封印狀態,目前能支配的魔力不多,現在使用的魔力全靠扭蛋機吃的祭品。

  聖杯不會被玩家打敗,這場戰鬥的結局要麼是聖杯成功引誘玩家,要麼聖杯耗費能量強行吞噬掉他們。

  不過從目前的拉鋸戰看起來,聖杯選擇的是前者,它似乎並不信玩家真的對今川友夏的皮囊無動於衷。

  「夏油傑,你得讓我信任你。」

  有霧有修長瑩白的指間夾著一只不停蠕動的銀蟲,她傾身靠近夏油傑,在夏油傑僵硬的注視下,將這只冰涼的蟲子塞進他的嘴裡。

  夏油傑:……(吞咽)

  「先解決那位小姐姐和……江戶川亂步。」

  團戰先殺治療和預言家,有問題嗎?沒問題。

  聖杯感知到有霧有的靠近,秀美的面容略有些扭曲,「她來了。」

  與它交戰的伏黑甚爾,織田作和太宰治,聖杯惡意的向他們灌輸不良思想,「和她在一起的是別的男人,本來站在她身邊的是你們,可你們放棄了這個選擇,真可惜。」

  如同從黑影中現身的太宰治,幾乎與陰暗氣息融為一體,他一擊必中,趁它遲鈍,臂彎鎖住聖杯的喉嚨,織田作反應迅速的攻它心髒,配合十分默契。

  太宰治笑意森寒,「你挺好的,可惜長了一張嘴,不然我還想多看看這張臉。」

  「沒用的……」

  聖杯哇出一口血,這具身體逐漸死亡,但很快,另一個「今川友夏」出現在原地,它幽冷的注視著他們。但此時此刻,有霧有的氣息卻更讓她在意。

  即便都是祭品,有霧有也是特別的那個祭品。

  聖杯下意識轉身,譏笑著,「就算你想阻止我,也沒有辦法去……」

  有霧有銀色的身影和它擦肩而過,直奔庭院台階那邊的與謝野晶子。

  連一個眼神也沒施舍給它。

  被無視個透頂!

  聖杯:……

  伏黑甚爾直接很不客氣的笑出聲,眼底的鄙夷毫不遮掩。

  聖杯沒有自尊,也沒有羞恥心,它沒有人性該有的一切,它能擬態所有情緒,但都不是它自己的。

  它很快反應過來有霧有的目標是誰,對於有霧有這種虎口奪食的行為十分憤怒。

  ……再沒人性,吃的要被搶了多多少少有點情緒的。

  有霧有沒准備搭理它,她抓到了與謝野晶子,這位名字很好聽,長相很漂亮的小姐姐對於她亮出的短刀,毫不懼怕,反而露出了猶如學生般求知若渴的眼神。

  「今川夫人,我可以在死之前詢問您一個問題嗎?」

  與謝野晶子高度配合,有霧有時間緊迫,但小姐姐的眼神亮晶晶的實在不忍心拒絕。

  「問。」

  與謝野晶子看出有霧有的顧慮,也不浪費時間,趕緊利落道:「歷屆丈夫中,夫人最喜歡誰?」

  有霧有愣了下,誒,這個問題?

  「很難回答嗎?」

  那邊跟聖杯干架的玩家有些心不在焉,耳朵通通豎起來。

  從地下實驗室爬上來的玩家,剛出來呼吸庭院新鮮的空氣,就聽到與謝野晶子這句問題。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聽覺數值開到了最大。

  而那位萬眾矚目的夫人,思索片刻,溫柔笑道:「其實丈夫們都很好,但最好的那一個……當然是悠仁啊。」

  落寞的墜在隊伍後面的虎杖悠仁突然被點名,第一反應居然是幻覺,夫人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哪怕是作為這輪游戲的丈夫,自己也完全比不上其他前輩,想要幫忙,似乎也……幫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

  就算是幻覺,也太幸福了吧,畢竟他完全奢求不到,連做夢走不敢做的程度。

  直至前面的五條悟扭頭看他,「看不出來哦,少年,你很行嘛。」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

  宇宙大爆炸!!

  少年完成了從灰塵小星星變成太陽行星的全過程,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支棱起來,一掃之前的小可憐樣。

  淡淡的緋紅橫上他的面頰,濕潤的棕紅色眼瞳狗狗似的,期期艾艾的視線穿透空氣,似乎在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

  「夫人,我,我,真的,超喜歡……夫人真的超喜歡……嗚哇,我實在是太高興了!夫人好棒……真的好棒……「

  「如果這是夢,請再多給我一點吧!!」

  有霧有頓時被無數雙視線掃射,全身寒毛炸起,突然社死。

  悠仁你再這麼大聲!我真的要生氣了!!


第132章

  【玩家與謝野晶子已淘汰】

  與謝野晶子回到玩家等候室,仍在回味今川友夏公布最喜歡的丈夫名字時,那群男人們的表情,這會成為與謝野晶子一年的樂子。

  她走出玩家等候室,意外的是國木田居然就在門口等她。

  「發生了些意外,我們邊走邊說。」

  國木田推了推眼鏡,神情嚴肅,與謝野晶子微微挑眉,直覺有大事發生,而當她走到游戲次元屋的大廳時,見慣了屍體和鮮血的與謝野晶子也難免表情失控。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那是只有戰場才會有的濃郁氣味,在這約莫一千平方米的大廳中,達到了極致。

  閃爍著彩色童趣燈光的扭蛋機靜靜佇立在血海中央,它的周圍,圍滿了死狀凄慘的屍體,猙獰的手扒著扭蛋機前的門。

  「半個小時前參與扭蛋機的玩家不明原因開始發狂,互相爭奪獎品。」

  「扭蛋機?」

  國木田語氣沉重,「你剛離開游戲,可能不太清楚,第七輪游戲開啟實時直播功能,直播吸引來的觀眾大部分都參加了扭蛋機活動,『通過向扭蛋機許願,可以獲得游戲通關玩家相同的獎品』。」

  然而獲得獎品的玩家卻不滿足自己擁有的,轉而和其他玩家交易,最初只是用金錢交易,後來逐漸演變成搶奪,最後殺人。

  「如果僅僅是普通的搶劫殺人案,應該不會讓你如此愁眉苦臉。」

  與謝野晶子簡單檢查了最近的幾具屍體,生前發生過極其激烈的打鬥,肢體痙攣,不同程度的骨折,甚至連指甲蓋裡都塞滿了皮膚組織。

  如果是女性,更加狼狽一些,一頭秀麗的長發被薅成雞窩頭比比皆是。

  他們躺在血泊中,部分屍體的體溫還在,血還沒凝固,乍一看去,如同盛在房間內的血池。

  與謝野晶子擦了擦手指,「血太多了,就算有線索也被清除了。」

  國木田獨步冷靜道:「你猜的沒錯,這並不是普通的搶劫殺人案,涉及的人數之廣,遠超想像。

  在發生動亂之前,一部分玩家離開游戲次元屋,異能特務科也出動了。」

  異能特務科?

  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對視一眼。

  「玩家之中有異能者!」

  而且還不是少數。

  「社長懷疑玩家突然失控和這個扭蛋機有關,如果異能者也被影響到的話……」

  那將會發生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動亂!

  游戲內玩家的死亡會經過半個小時才回到玩家等候室。

  游戲次元屋半個小時前剛發生集體殘殺搶奪事件,而那時候有霧有剛解決與謝野晶子。

  虎杖悠仁熱情的話語猶在耳畔,回響……回響……

  其他玩家探究的視線幾乎快把有霧有戳成篩子。

  備受矚目的有霧有只能強裝鎮定,真正的反派從來不虛流言蜚語,只要我夠高冷,社死就永遠不可能!

  被銀色的不知名物質覆蓋的夫人,她的雙眼冷漠無情,唇角卻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她沒有回應悠仁,也沒有給任何人目光,她甩干淨短刀上的血,鋒利的刀鋒依舊泛著寒光。

  短短二十分鐘內,夫人已經殺了三個人,她身上沒有沾染任何血跡,霜雪般潔淨不染塵埃。

  所有人的心都沉沒下去,他們意識到一個既定的事實,今川友夏從未愛過他們,至少比起她的自由,他們無所謂輕重。

  「雖然能理解,但是……」

  太宰治深吸一口氣,笑容透著疲憊,「還是有點被拋棄的難過啊,織田。」

  織田作沒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答案。

  大概只有剛剛被塞了一顆糖的虎杖悠仁仍然激情滿滿,隨時可以為夫人拋頭顱灑熱血。

  狗卷棘眨了眨眼,忽然有點羨慕虎杖悠仁的脾性。

  「誒,傑你在干什麼?」

  五條悟在一片難言的寂靜中,發現了夏油傑這雞賊居然臨陣倒戈了!

  夏油傑無奈攤手,表示自己都是被逼,但那個笑容怎麼看怎麼心甘情願。

  江戶川亂步根本不是夏油傑的對手,丸子頭青年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卷膠帶,將預言家的嘴巴貼的嚴嚴實實。

  狐狸眼笑眯眯的拽起一根麻繩將亂步捆綁起來。

  江戶川亂步:助紂為虐!

  亂步又憤恨的看向有霧有:心狠的女人!亂步再次討厭你了!!

  偵探先生氣到哭,亂糟糟的軟乎乎的黑發下一雙濕漉漉的綠眼睛,仿佛黑夜中的叢林,有霧有心一軟,別扭道:「因為亂步先生太聰明了,避免你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來,我只能先把你控制起來。或者……你更願意像之前幾個玩家一樣先離開嗎?」

  江戶川亂步瘋狂搖頭,作為一個偵探,他不能接受看不到一部電影的結尾!不能接受信息缺失!

  有霧有:「所以我還是很貼心的哦,畢竟我可是為亂步先生安排了頭等座。」

  亂步:我可以拒絕嗎?

  有霧有亮出了短刀。

  亂步:行吧。

  雖然很勉強,但偵探先生眼睛裡分明閃出了好奇的光,亂步先生大概是唯一一個朋友待遇了!

  聖杯冷漠的望著有霧有一系列操作,視線在那群玩家身上繞過。

  「你太蠢了,就算全部殺了他們,我也有別的辦法得到祭品。」

  有霧有微笑:「但是確實給你造成困擾了,不是嗎。」

  第七輪游戲被六角魔方搶先奪取控制權,它們在有霧有看不到的地方大戰三百回合,最終聖杯只能憋屈的選擇劍走偏鋒。

  它的黑泥覆在部分玩家身上,等到它在扭蛋機中獲得的能量越多,它能通過玩家對有霧有造成直接影響,但它沒想到有霧有會真的毫不客氣,選擇大開殺戒。

  聖杯:「你接下來……」是要直接向我開刀嗎?

  聖杯原本想這麼問的。

  但有霧有忽然拔地而起,粗壯的銀色觸手猛地圈住伏黑甚爾的身體,將他從和聖杯的戰鬥中拽出來。

  正要殺死第十個聖杯擬態的伏黑甚爾忽然雙腳離地,整個人飄了起來。

  天與咒縛在有霧有的領域裡,毫無還手之力,很少嘗過這種任人搓扁滋味的伏黑甚爾被觸手甩到半空中,硬漢小白臉的表情略顯茫然。

  他被高高甩起來,重重的落下,砸在地面上,激起一陣灰塵。

  伏黑甚爾感覺自己心肝脾肺腎都在呼救,他滾到一邊,臉卻貼到有霧有的腳旁,本是女孩子最漂亮的器官。

  此刻被扭曲的銀蟲糾纏,纖細白嫩的腳踝被銀蟲覆蓋的嚴絲合縫,伏黑甚爾不免覺得有些可惜。

  「惠惠在一邊看著呢,甚爾,你能別盯著女孩子的腳看嗎?」

  庭院內硝煙彌漫,局勢緊張,奇怪的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是聖杯,太宰治,織田作,剛才在它那邊的伏黑甚爾被有霧有拉過來了。

  一部分是有霧有,夏油傑,剛過來的伏黑甚爾,江戶川亂步。

  第三部 分是剛從地下實驗室出來的五條悟,虎杖悠仁,狗卷棘,乙骨憂太。

  最初是玩家得游戲,但第七輪,他們只是誤入三角賭局的祭品,這局游戲真正的玩家是有霧有。

  終於到達了最後的角逐。

  伏黑甚爾胸腔震動,一邊咳嗽一邊大笑,「你已經變成一個怪物了吧,今川友夏,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嗎?」

  有霧有不快的皺起眉,她一邊警惕著聖杯可能突然的發難,一邊被伏黑甚爾的笑聲搞得注意力根本沒法集中。

  黑色的T恤因為戰鬥撕扯成破爛,男人彈性十足的胸大肌在T恤的破洞處囂張的彰顯存在感,大笑時,隨著胸腔震動那團可硬可軟的肉居然也在輕顫著。

  他的眼神像狼,透著野性,仿佛平生第一次認識有霧有般,從上到下,那直白露骨的視線近乎舔過有霧有全身。

  他聲音嘶啞,「真可惜,你是我第一個沒上過床的富婆。」

  如果是今川友夏的話,他願意不收錢。

  有霧有看他如同看垃圾的眼神。

  「惠惠還在,你在說什麼垃圾話呢。」

  有霧有垂在身側的手指緊握又松開,嗯,冷靜冷靜,他是惠惠他爸,親的,親的。

  「你都快死了,我不和你計較。」

  伏黑甚爾啐出一口血水,低啞道:「你要殺了我嗎?」

  她已經殺了很多人,雖然在游戲內,死亡變得輕浮且不真實,但他們確實死了,呼吸停止,心跳停止,軀體變冷。

  見伏黑甚爾沒發現聖杯做的手腳,有霧有忽然惡劣的半蹲下來,冰涼的手指點了點伏黑甚爾的胸口,她的指尖似乎陷進一團橡皮泥裡,再一次戳時,居然又戳不動了。

  它居然硬了。

  有霧有訕訕的收回手,冷靜道:「聽說過溫水煮青蛙嗎?」

  伏黑甚爾眯起眸子:「你想說什麼?」

  「它正在一點一點的吞噬你們,從你們和它交戰開始,就進入了它的圈套,對付它這種滑不溜秋的家伙,任何接觸都不行,只有徹底的遠離它。」

  一只銀蟲從有霧有的指尖爬出來,鑽進伏黑甚爾的心口。

  一瞬間,他仿佛受難的信徒,任由有霧有在他身上做著危險未知的實驗。

  有霧有若有所思:「它果然打得這個主意。」

  伏黑甚爾的身體內部幾乎快被黑泥污染,他不能再繼續待在游戲裡。

  明明之前還想看在惠惠的面子上,讓他多活一段時間。

  但果然還是不行。

  伏黑甚爾敏銳的察覺到了有霧有針對他的殺意,這一切都發生在她將銀蟲放進自己身體探查之後。

  伏黑甚爾雖然是武鬥派,但他腦子不笨,立即領會到有霧有沒說出口的意思,陰鷙的視線陡然唰向那邊的聖杯。

  被挑明陰謀的聖杯毫不退縮,反而嘻嘻笑了起來,「會真的死哦。」

  「連軀體到靈魂全部毀滅,沒有輪回,沒有因果,痕跡全無。」

  真正的死亡。

  聖杯的威脅,如果是其他人可能還會有些猶豫,但它嘲笑的對像是伏黑甚爾,從小就經歷過黑暗和人性的冰冷,聖杯的冷嘲非但沒讓他崩潰,反而激起了他的勝負欲。

  伏黑甚爾單手撐地,從地上爬起來,他異常沉默。

  有霧有直覺不好,夫人善良的本性讓她下意識抓住伏黑甚爾的胳膊,「死在我手裡,並不是真正的死亡,但在它手裡……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伏黑甚爾頓了頓,這波善意來的很不是時候,他很好奇自己在她心裡究竟是什麼形像。

  大概是從未了解過吧,就像自己對今川友夏的想像一直都是「身材好有錢還會照顧小孩的美貌富婆」。

  他們都不了解彼此,但伏黑甚爾卻有點忘不掉她了。

  「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覺悟和脾性。」

  伏黑甚爾輕輕推開有霧有,毅然決然走向聖杯。

  「別輕易相信一個人,尤其是男人,如果夫人真的心疼我的話,就告訴我殺死這惡心玩意兒的辦法吧。」

  伏黑甚爾戰意沸騰,雙瞳炙熱,「它頂著你的臉,真的很討厭。」

  有霧有:……

  這大概是父子唯一相似的地方吧,總在出其不意的時候,讓人動容。

  「好……但你只有十分鐘時間,在聖杯吞噬你之前,我會殺了你,別誤會,我不是心疼你,我只是心疼惠惠。」


第133章

  「它維持擬態需要龐大的魔力,但沒有祭品的它僅靠□□這點魔力儲存堅持不了多久,這是一場消耗戰,如果你想殺了它的話,盡量速戰速決。」

  但是這對於伏黑甚爾來說很吃虧,在規則的壓制下,他們只是普通人中的金字塔。

  如果讓六角魔方改變規則松動,恢復他們本來的力量,打破現如今的僵局大概會簡單許多。

  但這個想法剛略過腦海就被有霧有反駁出去了,她可沒忘記這群變態的目的。

  她用腳趾頭發誓,尤其是五條悟和惠惠,一旦恢復力量,他們第一件事絕對是毀滅游戲世界!

  別問有霧有是怎麼知道,問就是女人的直覺!

  更何況之前在地下實驗室,已經充分說明了自己和他們之間存在意見分歧。

  【有時候,我的1280G的資料也無法徹底了解你們人類的人性和總在奇怪地方的團結。】

  明明立場不同,身份不同,卻因為一個今川友夏,將他們維系在一起,擁有同一個目標所以千載難逢的團結起來了。

  有霧有樂了,她終於找到了六角魔方不懂的領域,開啟了嘲諷模式:「你不懂,你信不信,聖杯一敗,規則松動的那一瞬,他們絕逼會鬧騰起來!」

  六角魔方緩緩打出個問號,這就涉及到它盲區了。

  有霧有點了一只虛擬的煙,目露滄桑,「到時候,就是考驗你手速的時候了。」

  六角魔方就算是狗血編劇小說家,但畢竟它不是人,有些事還是無法和人類共情。

  夏油傑說得對,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得保存能量,最後關頭再決一勝負。

  猶如銀色的菌絲在這篇空間瘋狂生長,每一個角落都逃不過有霧有的銀蟲。

  聖杯失去了原先的鎮定,伏黑甚爾這個天與咒縛打得它的擬態三三兩兩的消散。

  游戲的規則對他的壓制最小,他依靠的本來就是這副強悍的肉/體。

  「想躲?」

  伏黑甚爾冷笑著抓住「今川友夏」的長發,看到那張熟悉的美貌的臉龐上露出陰冷猙獰的神色,伏黑甚爾無情吐槽:「雖然是同一張臉,但你沒她好看,惡心的東西,難道你自己沒有臉可用?」

  聖杯:淦!

  魔術回路不切斷,聖杯的擬態便無窮盡,有霧有妨礙它從內部汲取能量,它便轉而從外部下手。

  金色的夾雜著血色的光從「今川友夏」的皮膚下湧動,仿佛一條條灌滿了汽油的管道,金色的線路扎根在地下,是銀蟲唯一沒有入侵到的地方。

  【它在從外界汲取能量,通過奇怪的直播】

  黑色的烏鴉躁動起來,金色的薄霧從烏鴉身上蒸騰而起,大片鴉羽從空中飄落,一只落到有霧有身上。

  在觸及皮膚的剎那,銀色的密網張開,猶如兩道精密的翅膀,黑色的羽毛落在密網上,發出灼燒的滋滋聲。

  江戶川亂步和夏油傑都聽到了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夏油傑的視線不由得被有霧有的防御機制吸引,在所有人嚴肅謹慎的氛圍中,這位大佬關注點格外不同。

  可能是被殘忍虐殺太多次,心態已經看開了,沒有恐懼的夏油傑此刻就是無敵的!

  夏油傑:喝茶.jpg;

  有霧有感覺自己的觸手(?)被溫柔的撫摸著,她怪異的轉頭看了眼,摸人家翅膀被抓包的夏油傑朝著有霧有攤開掌心,一根銀色的銀蟲在他手心扭曲。

  青年溫笑道:「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羽毛翅膀,但一拔下來就變成了一只蟲子。」

  有霧有面無表情:「你禮貌嗎?」

  「抱歉,我這輪游戲的寶箱可以要求是這只蟲子嗎,我和它挺有眼緣。」

  有霧有嘴角一抽,「你在想什麼呢,不能。」

  夏油傑笑眯眯的把銀蟲塞回有霧有的身上,「可惜了。」

  如果帶回現實裡,可以送到集團旗下的生物實驗室中研究構造和基因,如果能破解密碼,或許他就能對有霧有的真實面目更進一步?

  有霧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心目中已經完全脫離人類的範疇了。

  不過她此時此刻銀發銀瞳滿身銀蟲的形像確實……很掉人san值。

  與有霧有十分非人的克系形像比起來,金色的聖杯顯得就很有正派的風格,它汲取世界的魔力,游戲次元屋內,童趣童真的扭蛋機閃爍著金色的光芒,它的底部化作無數條金色的枝丫,爬上玩家的腳踝。

  鼓動,鼓動。

  如一個巨大的野獸,在這裡吸允生命的汁液。

  成為已然被⚹⚹吞噬的玩家們最後一根稻草,血色充盈著他們的雙眼,徹底失去理智。

  聖杯進化了,陰暗的庭院,四周遍布銀色的潮水,中央成長一顆金色的參天大樹,從頂端忽然汩汩湧出粘稠的黑泥。

  六角魔方先有霧有一步反應迅速,托著有霧有的身體拔到高處。

  【黑泥會污染身體】

  六角魔方的語氣滿滿的嫌惡。

  【讓這群玩家去飛蛾撲火吧】

  除了有霧有,人類之中沒有能讓六角魔方另眼相看的存在。

  有霧有沒搭理六角魔方冷漠的話語,她重新降落回去,從小腿往下浸入黑泥之中,刺骨的寒冷襲擊心髒,有霧有隱忍著不適感,在黑泥中尋找伏黑甚爾。

  黑泥的速度很快,瞬間灌滿了庭院,其他玩家尚且還有反應時間,或登上高處或是躲避,而距離它最近的伏黑甚爾幾乎瞬間就被黑泥淹沒,有霧有必須在黑泥徹底污染他之前找到他。

  數以千計的被粘稠的黑泥包裹住全身的人形殺手從黑泥中站起來,六角魔方的根源力量一半用來守護自己和有霧有,另一半壓制住聖杯的本體,可惜有霧有並不習慣使用它,銀蟲在她手裡的用處不大。

  她更多的依賴於自身的體能,速度和力量。

  密密麻麻的殺手前僕後繼,有霧有砍菜瓜似的一刀一個,但是數量太多了,有霧有不免覺得有點煩,聖杯這是想搞人海戰術嗎?

  「玉犬!」

  身後傳來惠惠急促的喊聲,一只黑色的大狗從有霧有身側竄出去,幫有霧有解決了一只漏網之魚,有霧有特地凝神去觀察,原先她在這只狗身上洞穿的傷口居然消失痊愈。

  玉犬守在有霧有身側,一嘴一個黑泥殺手,目露凶相,體態魁梧,之前襲擊自己那只和此刻相比簡直就是小奶狗!

  「媽媽。」

  少年躊躇不定的站在原地沒敢上前。

  有霧有回頭看他時,孩子居然手忙腳亂的又召喚出鵺幫有霧有解決另一側的黑泥殺手,他偏過頭沒勇氣直視有霧有的雙眼,雙手結印,居然靠著鵺的飛行能力在半空中尋找伏黑甚爾。

  「媽媽保護好自己就行,不用管別人。」

  有霧有:那可是你親爹!

  少年簡直把心虛和躲避寫在了身上。

  是怕她會責怪嗎?

  明知道是錯的,但仍然想去堅持。

  想要媽媽永遠陪著自己,即便是最可愛的惠惠也會有自私的一面。

  有霧有深吸一口氣,沒辦法啊,媽媽也要去陪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呢,有霧有只能選擇性忽略惠惠的想法,她暫時沒辦法去深入繼子的內心世界。

  泥汲取著源源不斷的魔力和⚹⚹,六角魔方時時刻刻在給聖杯的本體施壓,它越緊張,魔力支配的越多,用來維持游戲世界的力量被抽走,屏障薄弱的那一瞬,就是六角魔方和有霧有離開的時候。

  此時此刻,有霧有需要做的就是繼續切斷聖杯的魔力供給。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虎杖悠仁,粉頭發少年成為玩家中第一個被有霧有親口告知目的的玩家。

  那雙眼澄澈動人,還未浸染過現實的黑暗,透著對未來的渴望和對心愛的女孩子的期盼,他自己大概都沒發覺到,自以為很低調很小心的注視,其實像小太陽一樣讓人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有霧有語氣平淡,虎杖悠仁聽著聽著,神情怔忪,少年茫然的臉上居然顯現出幾分脆弱。

  「夫人的意思是……再也無法見面了嗎?」

  有霧有點頭,「我知道這對你很難,事實上,這些話我根本沒辦法對惠惠說出口,有那樣不負責任的父親,他喜愛的繼母也要離他遠去……」

  對缺失家庭的伏黑惠來說確實很殘忍。

  虎杖悠仁:「對我也很殘忍……」

  還沒戀愛,就要失戀了。

  連遠遠看著都沒辦法做到。

  有霧有心髒一緊,生怕他會和惠惠一樣鑽牛角尖,冷靜道:「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系,你知道的,在我的領域,我很強。」

  虎杖悠仁拼命搖頭,粉色的短發雜亂無章的幾縷垂在額前,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明朗,「我沒有拒絕,夫人,能幫到你的忙,不論做什麼,我都……我都很開心!」

  「夫人很好,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最善良的女孩子,是我不夠好到能讓夫人留下來。」

  有霧有沉默了。

  少年繼續道:「分別後,夫人可以一直記得我嗎?」

  這是他僅剩的祈求了。

  有霧有的防線幾乎快失守,「你的要求可以更過分一點,寶箱祝福,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塞一個厚的!」

  可惜悠仁對這些物質⚹⚹並不大,他是唯一一個只為了他的夫人來到游戲的玩家,沒有得到,就不怕失去,但悠仁還是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澀和痛楚。

  抱歉啊爺爺,你一直想見見究竟是哪個善良的女孩子贈予的神奇寶箱治好了你的病,本想如果夫人來到現實裡的話,一定要邀請她來家裡做客。

  看來也不能實現了。

  虎杖悠仁壓下心頭翻湧的情緒,不過幾秒鐘時間,他已然是夫人最忠誠的玩家馬仔。

  【今川友夏的賜福】

  虎杖悠仁感受著夫人贈予的力量,內心一片平靜。

  有霧有:「這些黑泥殺手交給你,銀蟲會輔助你行動,其他玩家交給我。」

  「好,夫人。」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轉身奔赴各自的戰場。

  有霧有最先來到夏油傑和江戶川亂步這裡,她將懷裡的名片還給江戶川亂步,名片很新,可見她確實有好好的收藏它。

  「這個東西我應該用不到了。」

  江戶川亂步眼神變了,不贊同的盯著有霧有。

  他很想說你為什麼這麼篤定他們不在同一個現實啊!

  但是嘴巴被膠布貼著,偵探先生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整個人扭成麻花,朝著有霧有這邊挪。

  他很想和有霧有互相交流一下情報,他並不覺得游戲次元屋出現在橫濱和東京是巧合,關於有霧有的身份問題,他有新的猜想!

  讓一個偵探失去說話的權利真的是折磨!!

  偏偏夏油傑來搞破壞,抓著亂步的胳膊阻止他靠近有霧有,「即然已經被拒絕了,她可不是你勸幾句就能改變心意的女人。」

  她的眼神堅定且平靜,顯然已經做好了萬全准備。

  亂步再抗議也沒用的。

  有霧有眼瞼低垂,溫柔的手指拂過亂步先生的額發,掌心緩緩遮住他控訴又焦急的雙眼,她的手掌柔軟干燥,散發著好聞的馨香。

  奇異的撫平了亂步快要炸掉的情緒,他提前嗅到了悲傷的未來。

  江戶川亂步的視野一片黑暗,聽覺變得格外敏銳。

  「我會溫柔一點的,亂步先生。」

  【玩家江戶川亂步已使用復活卡】

  【玩家江戶川亂步已淘汰】


第134章

  粉頭發少年與銀蟲飛舞,黑泥殺手無法突破他的防御線攻擊他身後的有霧有。

  沉默的夫人操控銀蟲化作溫柔的水流包裹住亂步先生的身體,保存在最安全的隱蔽之處,等待回到玩家等候室。

  如此,場上的玩家又少一個。

  夏油傑在此刻就退游和苟一苟再退游選擇了後者,顯然有霧有在做一件他們都想像不到的大事,無法親眼見證的話,似乎錯過什麼似的絕對會後悔一輩子。

  黑泥殺手出現在各個角落,乙骨憂太和五條悟也被黑泥殺手包圍圈纏住,無法靠近有霧有。

  顯然聖杯怕那個擅長蠱惑人心的女人再次說服玩家成為她的馬仔,干脆直接橫起一道黑泥牆,將庭院分成兩半。

  黑色的物質擁有神奇的力量,接觸到黑泥的玩家不同程度的出現幻覺和情緒上的干擾。

  當黑泥一出現,這個游戲世界的謊言不攻自破。

  五條悟漂亮的白發上沾滿粘稠的黑泥,連那雙細密的銀白色睫毛也難逃污染,琉璃般的眼睛如同野獸在最中央豎起深藍色的豎瞳,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黑泥,黑泥,黑泥……」

  五條悟呢喃著,他的心,他的大腦,他的意識全部被這片黑色的物質占據,一副已經被污染徹底的癲狂樣子。

  但作為公認的最強,他可不只是這種程度,他清醒的認知到一切,且封閉自身,黑泥根本無法奪走他的靈魂。

  ……所以他變態他瘋是因為他自己,這鍋聖杯才不背!

  乙骨憂太皺著眉,黑發下白淨的臉龐蒙上一片陰郁的影子,「這已經超脫認知之外了。」

  他看向五條悟,如果五條老師能使用咒術的話,應該可以打破目前的僵局。

  但是游戲規則束縛他們的能力,導致他們像遇到災害的普通人一樣,拼死抵抗又效用不大。

  五條悟的戰鬥模式居然和有霧有有種詭異的相似,切菜瓜似的,一拳頭一個黑泥殺手。

  他有些遲鈍的接收到了乙骨憂太的信息,哼笑:「憂太,我們是無法左右這場游戲的勝負的,至少在規則松動之前不能。

  但是我們可以思考一下游戲的本質是什麼,誒,可惜惠不在,不然真的很想讓他就這個論點寫一千字的小作文啊。」

  伏黑惠剛剛從黑泥裡把不負責任的老爸撈出來,伏黑甚爾陷入昏迷中,不知靈魂有沒有受損。

  乙骨憂太冷靜道:「他大概不太願意思考這個問題。」

  乙骨憂太的體能很好,戰鬥到現在居然連汗都沒出,只是輕微的喘息著,他時刻盯住不遠處的有霧有,觀察對方的動態。

  他大概是一眾玩家裡心情最平靜的,或許這也是因為他和今川友夏還沒到熟悉那一步的原因。

  不熟悉,就不會因為離別有多難以接受。

  乙骨憂太:「有辦法可以打破夫人的防御嗎?」

  那道奇怪的銀色密網似乎是自動防御機制。

  但乙骨的想法又被五條悟無情PUA了一波,「沒用的,在她的領域,她才是最強的,唔,這樣一想,我果然和她是絕配啊,真想殺了她,誒,不行不行,殺了她我就失戀了!

  畢竟是夫妻嘛,最強的名頭給誰不是給,我不會在意的!

  但是友夏要離家出走怎麼辦?兒子都不要啦!忽然好想吃抹茶大福,友夏的世界也會有抹茶大福嗎?」

  五條悟自言自語個不停。

  乙骨憂太:……

  完了,五條老師徹底瘋了。

  昔日最強,今日居然連個女孩子都打不過,擱誰誰心態不炸?

  「夫人會答應去高專嗎?」

  五條悟:「哈,我盡量吧!屆時就看我和友夏誰的手速更快。」

  人民教師勉強支棱了一句話。

  目前只有少數幾個人猜到了有霧有的現實和他們或許並不在同一個地方的可能性,畢竟有霧有表現的「我們以後再也不見啦」的態度已經太明顯了。

  明顯到讓人心碎,沒有心的夫人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逃走啊。

  雖然能理解,她這麼做根本沒錯,但情感上還是大受打擊。

  五條悟內心浮現了和虎杖悠仁一樣的想法:還沒戀愛,就要失戀了呢。

  五條悟又哭又笑。

  乙骨憂太無法理解他們的集體失戀關系,純愛黨從來不會遇到這種棘手的事。

  「規則松動?老師已經有想法了嗎?」

  乙骨憂太想研究一下游戲的規則,話還沒說完,從刁鑽的角度忽然竄出來一條粗壯的銀色觸手,緊緊的圈住乙骨憂太的腰,五條悟喪了半天,但反應敏捷全部在線,迅速抓住乙骨憂太的腿。

  一時之間,沉穩的乙骨憂太變得像只風箏似的在中間搖搖晃晃。

  五條悟眼神銳利,「友夏還想繼續下去嗎?明明可以選擇兩全之法。」

  有霧有一頭霧水,什麼兩全之法?你是不是擅自腦補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劇情?

  「我可是在救你們。」

  有霧有歪了歪腦袋,「還是你們更願意被黑泥吞噬,成為它的養料?」

  五條悟笑眯眯道:「友夏沒考慮過合作嗎?我們一起擊敗邪惡的黑泥,然後回到我們都存在著的現實之中。」

  他果然什麼都懂。

  但是他們以為有霧有只是在游戲內覺醒的NPC,為了掙脫束縛獲取自由才開始鬥爭,去到哪個世界不是自由呢,為什麼不能回到他們都存在著的世界?

  只有這一點,有霧有無法坦白。

  她根本不是NPC,她和他們一樣,都是人,她的世界有她眷顧的親人和朋友,如果她毫無羈絆,或許真的會答應五條悟也不一定。

  對此,有霧有只能含糊的微笑:「這是我無法決定的事哦,五條君。」

  秘密~

  「無法決定的事?」

  五條悟看不出究竟是信了還是沒信,「既然你沒有辦法決定,那就讓我來替你決定。」

  「不用擔心我們是否會被黑泥污染,如果這種程度的⚹⚹都無法抵御,那麼死亡也是既定的事實。」

  有霧有:哦豁?

  五條悟這麼不要命的嗎??

  乙骨憂太夾在兩人中間表情空茫,直覺指望五條老師好像也不太行,乙骨憂太試圖通過自身力量掙脫這條粗到不像話的觸手。

  有霧有回過神,警告他:「越掙扎越緊哦,五條君,不想這位乙骨君受傷的話,最好松手哦。」

  但有霧有低估了五條悟的瘋批程度。

  他居然順著乙骨憂太的身體,抓住那只觸手,快速的朝著有霧有攀岩上來。

  有霧有嘴角一抽,要知道她此刻可是在樹上!

  明明自己才是占據上風的那個人,但是這個藍眼睛的變態一臉戰意沸騰的朝她快速移動,有霧有居然有種想躲開的衝動!

  「草,變態!」

  有霧有不得不放開乙骨憂太,硬著頭皮和五條悟硬剛。

  「別忘了,你已經沒有復活卡了!」

  五條悟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來,用你最擅長的招數打敗我!」

  有霧有:……

  乙骨憂太摔進黑泥裡,那被觸手束縛的五髒六腑都擠在一起的疼痛陡然消失,他抬頭看著樹旁五條悟和有霧有之間的戰鬥。

  快,極快,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

  作為咒術界最年輕的特級咒術師,但在諸多禁制的游戲世界內完全沒有五條悟放得開,大概沒有裡香在吧。

  乙骨憂太下意識按住心髒的位置,一時竟也不知道究竟是裡香帶給他的震撼大,還是這個被銀色觸手占據身體卻仍然保持理智的女人更加震撼。

  不像人類。

  怨靈嗎?也不是。

  他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麼咒術界如此想得到今川友夏,這樣強大到甚至可以壓制五條悟的領域,無法得到便只剩下毀滅這一條路了吧。

  乙骨憂太的內心竟對今川友夏產生同病相憐的微妙情緒,如果是她的話,大概會和裡香成為朋友的吧。

  裡香也很寂寞。

  伏黑惠將昏迷的伏黑甚爾放在尚且安全的高處,就把這個血緣上的父親丟在這不管了,他來到乙骨憂太身邊,提醒他:「五條老師不能提前退游,他打不過媽媽的。」

  乙骨憂太:「五條老師的無下限術式應該能克制游戲世界的空間。」

  但是規則卻又壓制著能力。

  形成一個暫時無法解開的閉環。

  「你們在等什麼契機?」

  伏黑惠解釋道:「等到規則松動的那一瞬。」

  他想不通媽媽即然在游戲中覺醒意識,為什麼不願意跟隨他們回到現實世界,就算游戲屬於另一個未知的異空間,但誕生在NPC軀殼裡的她,去哪裡不都一樣?

  伏黑惠意識到自己錯漏了關鍵的信息,可是此時此刻也沒時間去深究了。

  而和五條悟正面交手的有霧有只有一個想法:不要命的打法。

  有霧有的速度和力道被六角魔方強化過,她沒和傳說中最強的體術巔峰伏黑甚爾正面交戰過,不是很清楚人類天花板的實力。

  但是此刻和五條悟的戰鬥讓有霧有清楚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強。

  有霧有下意識看了眼伏黑甚爾的位置,她當然察覺到惠惠的靠近,這裡的一切都逃不過她的感知。

  有些慶幸伏黑甚爾只針對聖杯沒針對她,聖杯的黑泥讓他陷入昏迷,不然他和五條悟一起上,有霧有還真有點吃不消。

  究竟還要多久!!

  【你的粉頭發小少年解決不少黑泥殺手,聖杯調取魔力的速度越來越快。】

  六角魔方戲謔道【你在著急嗎?乖孩子,你放心,我最愛你了,不會讓你受傷的。】

  有霧有一陣惡寒,不搭理它了。

  有霧有的耐心逐漸告罄,她猶如神話中的美杜莎,銀發亂舞,無限生長將面前的五條悟緊緊包裹成一個銀色的繭。

  唔,好像又領悟了一個新技能。

  【棒棒】

  雖然都沒發揮出它實力的十分之一,但誰讓六角魔方越來越愛她呢。

  即便拿它的銀蟲當麻繩使它也除了無奈也沒別的辦法。

  有霧有的手指輕輕敲了敲繭殼,「這下,你總不會再出來打擾我了吧。」

  和五條悟的戰鬥讓有霧有意識到自己在這群戰鬥經驗豐富的變態們面前,優勢很大,弱點也很大,如果不能一擊必中,有霧有決定避免拉鋸戰。

  「下次有機會我會努力熟悉你的力量。」

  六角魔方這回是真心實意的笑了。

  【來日方長】

  當下,是先解決聖杯。


第135章

  【玩家伏黑甚爾已使用復活卡】

  【玩家伏黑甚爾已淘汰】

  昏迷的伏黑甚爾被有霧有兩招送回玩家等候室,黑紅色的柔軟椅子裡,伏黑甚爾雙眸緊閉,厚重的黑泥濡濕了地面,還未蘇醒。

  游戲內,將伏黑甚爾送走後,沒有五條悟這個瘋批的阻攔,有霧有下一個就殺了乙骨憂太。

  有霧有在殺他之前,特地通過數據庫研究了乙骨憂太的武力值,詫異的發現他居然是這群人中除了伏黑甚爾和五條悟之外,最強的一個玩家。

  但是,他有些束手束腳放不開。

  「很可惜和夫人相識的太晚,日後大概也沒機會熟識了。」

  乙骨憂太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對有霧有低語道:「但,再也不見,對夫人也是件好事,那個銀色的六角生物,是夫人的能源根基嗎?」

  乙骨憂太居然沒將六角魔方的存在告訴五條悟他們。

  有霧有真驚訝了。

  黑發少年似是看穿了有霧有此時的內心,冷靜道:「但我離開游戲後會將這件事告訴校長,所以夫人最好再也不要和我們相見了。」

  否則——

  乙骨憂太未盡的話語充滿黑暗的荊棘,有霧有大致能想像到那種境地,完全不擔心。

  「放心哦,我們再也不見了。」

  有霧有抿唇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

  【玩家乙骨憂太已被淘汰】

  有霧有拔出短刀,十分喜愛這把陪伴了自己七輪游戲的短刀,她細細的將刀刃上的血跡擦拭干淨,轉過身,正好對上惠惠沉默復雜的眼神。

  裹挾著寒意的腥風穿透他們的身體,不論伏黑惠內心如何糾結混亂,有霧有待他始終一如既往。

  她能共情伏黑惠的心情,就像她迫不及待要回到爸爸媽媽身邊一樣的心情。

  但是,想要她因此改變自己的想法,有霧有只能和伏黑惠說聲抱歉。

  黑發少年垂在身側的手指小幅度的輕顫,過度在游戲世界內使用咒力的後遺症開始反噬到他身上,他下意識將輕顫的手指藏在身後。

  他望著有霧有走到他面前,溫柔的揉了揉他的腦袋,刺刺的海膽頭手感很不好,有霧有轉而摸了摸惠惠的後頸,他像個聽話的孩子一樣默不吭聲,甚至希望時間能過的慢一些。

  「只要是人類,都會自私,媽媽也和你一樣,為了自己的執著決定拋棄所有羈絆,我們都是自私的人。」

  有霧有還是舍不得惠惠難過,安慰他。

  但殊不知她的慈愛就像一根尖刺一樣戳中伏黑惠的心髒,他情願媽媽控訴他埋怨他,而不是這般平靜的……好像最後的訣別。

  「真的不能留下來嗎?」

  有霧有溫柔但無情的搖頭,「抱歉,惠惠,你們無法阻止我。」

  她的余光看到那道粉色的身影逐漸被聖杯的黑泥殺手淹沒,有霧有意識到自己必須要親自上場了,她再次安撫的摸了摸伏黑惠的臉。

  然後,和他擦肩而過。

  伏黑惠低聲說道。

  「媽媽,不如殺了我吧。」

  只要他還在游戲裡,就沒辦法真的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如果是伏黑甚爾那種和兒子保持寡淡的親情也無所謂,明明毫無保留的將飽滿的愛意投注在伏黑惠身上,家庭的溫暖,母親的懷抱,親情的羈絆,當惠惠終於決定抓住這份難得的感情,且從身體到靈魂都開始眷念對方,她卻無情的轉身離開。

  好像刺骨的冰錐深入柔軟溫暖的心髒,鑿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連呼吸都在痛。

  想做點什麼,想努力去的爭取一次,就這樣站在原地,他會後悔,絕對會後悔。

  ……「哪怕努力過後一無所有,也沒關系。」

  少年呢喃著。

  然而回應伏黑惠的是環繞在他腳下貼心的替他隔開黑泥的銀色水流。

  伏黑惠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負面情緒,垂首投下大片灰色的陰影,臉頰上似乎閃爍著晶瑩,如一道細小的銀線快速墜落進黑泥中,消失不見。

  【人性真美,再堅韌強大的人一旦觸及情感的柔軟也會像變了個人似的流淚呢。】

  六角魔方感慨著。

  【我可以將你的故事收錄進我的1280G的劇本裡嗎?名字就叫《世間最美的女兒和她的小矮人們》】

  有霧有:如果你敢這麼做,我原地自殺!

  六角魔方跟個觀眾似的看電影態度讓有霧有十分不爽,她闖進黑泥殺手的戰場中,悠仁距離她尚且有段距離,太宰治和織田作也為有霧有清掃黑泥殺手做出很大的貢獻。

  有霧有慷慨的給兩個人雙雙加了套buff。

  織田作說著最溫柔的話,干著最狠的事,擰斷一只黑泥殺手的脖子,擔憂有霧有的情況。

  「你沒問題嗎?我指的是你身上的……銀色的這些……」

  織田作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詞語形容六角魔方這變態玩意兒。

  「織田先生可以理解為我的能源根基。」

  有霧有四下掃了圈,確認織田作沒有受傷松了口氣,身後忽然襲來一具黏噠噠的身體,太宰治仿佛一條滑不溜秋的黑泥魚掛在有霧有身後,語氣委屈屈。

  「我們這麼干勁滿滿,友夏准備拿什麼來獎勵呢?不如一個吻吧!」

  有霧有:「拳頭怎麼樣?」

  有霧有把太宰治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

  黑發青年滿身黑泥,繼續和有霧有討價還價。

  「誒,總得給點什麼吧?不然好虧的。」

  有霧有:「絕對會給你們一堆絕贊的寶箱!」

  太宰治勉勉強強接受,眼底卻沒多少心動。

  明明都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前Mafia。按理說,他們才是真正的黑暗角色,但是卻比隔壁東京劇組的正常許多呢!

  不如說正是因為出身黑暗,嘗遍了諸多不得已,所以才格外理解有霧有對自由的渴望。

  織田作看有霧有的眼神就像有霧有看惠惠一樣,慈愛的令人發毛。

  「你還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太宰治眼神微暗,還想說什麼,被織田作壓住肩膀,「沒關系,太宰這家伙我會好好看著他的。」

  織田作拍拍太宰治的肩膀,意味深長。

  有霧有頷首,簡直無法用言語表達這份感激之情!

  庭院中央那顆巨大的金色樹干,汩汩的黑泥從頂端冒出來,由於庭院的四周被六角魔方構成的銀色水幕圈成一個封閉的圓,庭院內的黑泥逐漸上漲,有霧有深入到中心地帶時,黑泥已經沒到了她的腰部。

  它無法真正靠近有霧有,她所過之處,形成一個中空的小漩渦,她立在原地,抬頭仰望這游戲中的金色大樹,連一片葉子都閃爍著黃金的色澤。

  一個與眾不同的黑泥殺手在有霧有面前凝聚成人形,它沒有皮膚沒有顏色,但從外形上仍然能看出是今川友夏的殼子。

  它緩緩走近有霧有,張開空洞的一張嘴:「我知道你的目的,想回家,想救你的父母,六角能幫你,我也可以。」

  事出反常,必定有妖。

  有霧有不相信聖杯說的每個字。

  「你不是很擅長制造幻境?可惜我不吃你那套。」

  「你不信我?」

  聖杯詭譎的笑出了聲,「六角和你說了我的壞話嗎?你以為那只惡心的章魚又是什麼善良的東西?它只是想把你養肥,然後再一口吞掉而已,我看到了,我全都看到了,你可真蠢啊。」

  聖杯的聲音仿佛一條陰冷的毒蛇,擾的人心底不安,有霧有深呼吸,強自鎮定。

  「即然選擇相信,我就不會質疑。」

  至少不會當著聖杯的面質疑,它想離間她和六角魔方,當她眼瞎看不出來嗎?

  「你想拖延時間嗎?」

  她的眸光下落,微微皺眉。

  有霧有倏然從黑泥裡撈出粉頭發的虎杖悠仁,他滿身狼狽,全身被黑泥纏繞住無法動彈,有霧有擦干淨少年臉上的污漬,露出俊秀的面龐。

  他全身無力的漂浮在黑泥之上,神情掙扎,似乎在無望的深淵裡無法掙脫。

  聖杯幽然道:「他真的很愛你。」

  竭盡全力的付出,是所有玩家中最毫無保留最不求回報的那個。

  但在一眾堅守自身抵御誘惑的玩家裡,粉頭發少年也是最快陷入聖杯制造的幻境裡,內心似乎和行動上,割裂成兩半。

  一個赤誠不求回報,一個充滿⚹⚹和陰暗。

  有霧有心下一驚,憤怒的瞪向聖杯:「你要不要臉!」

  聖杯面無表情。

  「悠仁?悠仁醒醒。」

  他好像做了一個短暫的夢,他清醒著入夢,卻差點沉溺進去再也出不來。

  「快醒醒,分清楚現實!」

  有霧有猛地甩了虎杖悠仁一巴掌,打完之後,自己的掌心都在發麻。

  虎杖悠仁的臉火燒似的疼,他的眼睫毛被黑泥糊住,費勁的睜開雙眼,黑暗的世界中,只有夫人擔憂的神色是唯一的色彩,寂靜的空間,繁雜的聲音紛擁而至。

  少年如上岸的魚兒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息,虎杖悠仁支起脊背,劇烈咳嗽,意識還在混沌之中。

  但他下意識抓住有霧有的手,嗓音沙啞:「夫人,這些黑泥很危險,它,它會……」

  有霧有:「它會制造幻境,對嗎。」

  虎杖悠仁愣住,一剎那幻境裡的一切陡然襲來,他呼吸停滯,艱難的點了點頭,「是,幻境,夫人要小心,我可能幫不了你什麼了。」

  這已經超出了他能應付的範圍。

  小太陽悠仁露出了自嘲的神情。

  「不,悠仁,你已經做的夠多了,你幫了我很多,我很感謝。」

  有霧有張開銀色密網將虎杖悠仁籠罩在內部,如同年幼的蜘蛛女王笨拙的使用著她的新技能保護她的食物。

  「可惜,沒辦法和悠仁繼續做朋友。」

  仿佛碎裂的糖塊折射出粼粼的碎光,竟給人一種,她眼底有淚的錯覺。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接下來要靠我自己走下去。」

  虎杖少年一時啞然,只能看著有霧有一步步走向那個奇怪的黑泥殺手,手起刀落,斬下它的頭顱。

  即便是在游戲,但真實的殺人感覺,終究是將人改變了,那種血液噴濺在身上的溫熱,親眼看著鮮活的生命在手中流逝。

  因為對方可以復活所以更加肆無忌憚,更加冷漠無情,無形之中,心中升騰的除了麻木之外還有一種對力量的渴求。

  ——原來,她可以變得這樣強。

  不會因為參加社團連軸轉了幾天就累到不想動彈,無窮無盡的力量和速度,永不疲倦的精神力,而這一切都是六角魔方帶給她的。

  為了自由,為了回到現實,有霧有無奈又恐慌的意識到她距離她的正常的普通生活已經越來越遠,徹底告別。

  【後悔嗎】

  有霧有:命運,可沒有後悔這個選擇留給你。

  眾人矚目之下,銀色的水幕掀起滔天巨浪,無數粗壯的銀蟲觸手狂魔亂舞,開始襲擊那顆金色的巨樹,未知的神秘的銀色能量衝撞著這個世界,聖杯不得不調取更多的魔力來抵御六角魔方和有霧有的攻擊。

  黑泥瘋狂沸騰上漲,銀蟲在黑泥裡亂竄,有霧有幾乎被數以白計的黑泥殺手淹沒,金色的巨樹裂開一條條銀色的裂縫,世界的屏障終於也隨之松動,規則失效。

  所有玩家幾乎瞬間就感受到了被封印限制的力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空間內的氣流瞬息萬變,如同一顆即將瀕臨毀滅的小宇宙。

  而在這片混亂之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從厚重的繭內傳出來。

  「術式順轉——蒼」

  「術式反轉——赫」

  閃爍著危險火星的紅藍色相撞。

  「虛式——茈。」

  纏裹住五條悟的銀色大繭從內部被擊破,一道長條的猶如天罰般的紫紅色雷電瞬間爆開,席卷整個庭院。一時間,雷霆過境,寸草不生,無一幸免。

  因為六角魔方撕毀的空間裂縫,因為這一擊無下限術式更加如虎添翼,從灰色的天空上方撕開一道混沌的口子。

  混濁的數股能量灌入這個小世界,六角魔方忽然詫異的「啊」了一聲,有霧有被能量風刮的臉疼,罵罵咧咧。

  「你啊什麼啊!還不快點!」

  六角魔方似乎發現了什麼出乎它意料的事,但這件小事此刻也不適合和氣急敗壞的有霧有提起來,被催促著快點離開。

  【考驗我手速的時候到了,有霧,放下防御,讓我進入你的靈魂,我們一起離開。】

  有霧有連忙閉上雙眼,全身放松,然而心跳如擂鼓,緊張的要命,她根本放松不下來。

  一團陰冷的黏糊的不知名物體強行擠進她的身體,仿佛腦子要被撐到炸開似的,身體的骨骼發出咯吱咯吱的難捱的聲音。

  她的感知被強行放大百倍千倍,她聽到樹葉被割裂的撕拉聲,泥土被黑泥衝刷的剝落聲,以及自己腦海裡屬於六角魔方的吐槽:你太緊張,擠到我了。

  有霧有:我一個小身板!你自己多大體型心裡難道沒點B數嗎!!

  有霧有很想罵它,但考慮到還得靠它離開,只能勉強憋回去。

  然後,她聽到不遠處屬於五條悟的聲音。

  白發男人單手結印,薄唇輕啟。

  「無量空處。」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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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什麼都能感覺到。

  什麼都能聽到,龐大的無效信息瞬時灌入腦海中,身體為了活下去,會讓大腦強行執行這些無效信息。

  仿佛度過了一個月,兩個月,半年。

  但在五條悟的領域,0.2秒。

  【無量空處】是五條悟的術式領域,將對方強行拉入無下限內側,並灌入無數無效信息,形成精神上的控制和時間的不對等現像。

  因為信息量太多反而無法做出反應,甚至無法和領域的主人五條悟交流。

  五條悟注視著仿佛魂飛天外的有霧有,忽然覺得此刻無比乖巧的夫人,也很可愛,誒,如果開著無量空處帶她去登記結婚怎麼樣?

  五條悟一時有了個危險的想法,思維逐漸脫韁,變得很不現實起來。

  【稍微出了點意外】

  有霧有睜著空洞的雙眼,無法言語。

  【但是,有我在呢】

  有霧有的腳下,屬於她的影子瘋狂生長,扭曲,漆黑的生物鼓動著龐大身軀,乍一看輪廓猶如邪惡的外神,伸展著自己粗壯的觸手,從黑霧中探出銀色觸須緩緩包裹著有霧有,無數細小的枝丫如有生命般攀附上少女的腳踝,她的腿,她纖細柔軟腰肢,直至將她裹成一個巨大的繭。

  強行運行信息陡然停滯,六角魔方從有霧有的影子中伸出厚重粗壯的兩根銀蟲,猶如章魚的吸盤,猛然吸住銀繭,迅速的塞進身後的影子裡。

  啊嗚,影子張開大口吞了下去,在領域的規則攻擊之前,六角魔方迅速撕開空間溜了。

  早就說了,這是一場手速的戰鬥,六角魔方休眠千年,單身老妖怪什麼不行,手速很牛逼的。

  剛想好他們的二胎叫什麼名字的五條悟:……

  雙方的交手極為迅速,高手勝負甚至不需要一秒。

  多虧乙骨憂太並沒有將六角魔方的存在告訴五條悟,規則松動的那一瞬,五條悟就發動術式,他根本沒時間去探究有霧有的身體內居然還有另一個意識生物。

  五條悟輸在信息差和手速。

  剛抓到老婆,老婆就跑了,五條貓貓原地炸開,其他人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一切變故都在須臾之間,眨個眼的功夫,五條悟就瘋了。·

  整個游戲世界因為無下限術式的失控,徹底崩潰。

  無量空處對六角魔方沒用,但是對有霧有卻造成了極大的精神襲擊,她變得很累,很疲憊,四肢酸軟不想動彈,像半年不睡覺天天熬夜後的要死的感覺。

  要知道她在游戲裡身體素質是最強的,但在五條悟的領域,卻差點累到虛脫。

  哪怕六角魔方把她帶回了現實,她還是渾渾噩噩的,仿佛自己還在無量空處裡沒逃出來。

  斑駁血色的魔法陣中央,閃爍著銀色光輝的六角魔方,一閃一閃的,模擬著心跳的韻律,金色的聖杯消失不見,三個人的同居生活,因為聖杯的退出,兩個人住一室一廳顯得就很寬敞了。

  黑發的少女用蜷縮在母親子宮裡的姿勢,沉睡在六角魔方體內。

  隨著六角魔方心跳般的鼓動,人影逐漸清晰,從外部,隱約能看清少女的臉龐,學院制服裙下修長瑩白的雙腿,如畫中的輝夜姬,脆弱又美麗。

  第八秘跡會的暗室內,完全被六角魔方的銀蟲占據,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教堂將六角魔方和聖杯收容進暗室內已經三個月,而那個女孩卻在兩個半月前離奇的出現,且當她出現後,六角魔方和聖杯居然自發啟動魔法陣形成一道誰也無法靠近的結界。

  一個月前,六角魔方魔力失控,屠殺了暗室內所有的教職人員,迄今為止,他們的屍體仍然在原地,被銀色的繭纏繞著,一副詭異的畫面。

  但在十分鐘前,結界失效,聖杯消失,六角魔方的魔力逐漸微弱。

  在外禱告的言峰綺禮收到第八秘跡會傳來的消息,立刻趕回暗室,他在暗室內待了足足半個小時,出來時,懷裡多了個女孩。

  言峰綺禮黑色的神父袍脫下裹著全身⚹⚹的有霧有,銀色的水滴從她裸露在外的腳尖滴落,她雙眸緊閉,嘴唇鮮花似的艷紅,長長的綢緞似的黑發搭在言峰綺禮的臂彎,她小臉緊貼著神父的胸膛,一條條銀色的魔術紋路順著她的臉頰一直蔓延到脖頸深處,那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大概也刻滿了銀色紋路。

  這一點,言峰綺禮剛才已經驗證過了。

  「好濃厚的魔力。」

  暗處傳來一道聲音。

  吉爾伽美什從黑暗中顯現,金色的粒子組建成來自烏魯克的英雄王,張狂,優雅,無法忽視的存在感,他一出現,連空氣都變得緊繃且昂貴,他披著金色的古老的長袍,被言峰綺禮懷中的有霧有吸引。

  魔力的容器,吉爾伽美什瞬間想到這個詞,金發的英靈露出了饒有興味的笑,他朝著言峰綺禮伸出手,「讓我來調/教她吧。」

  言峰綺禮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沒有立刻答應吉爾伽美什。

  「她吸收了聖杯和六角魔方的力量,我需要給她做進一步的檢查,這段時間,她不能離開教會。」

  言峰綺禮的聲音在漆黑的走廊中回蕩,「但她醒來後,問起她的父母也是個麻煩,吉爾,這件事可能要麻煩你了。」

  吉爾伽美什附身打量女孩的臉,嗤笑:「你想支開我嗎?」

  言峰綺禮眼中毫無波瀾,語氣平靜,「在災難中幸存的那些孩子,都是你的祭品,只有她不行。」

  金色的十字架在夜色下折射出神聖的光輝,黑發神父的表情隱沒在陰影中看不清,他似乎對有霧有並沒有惡意,如同一個真正的,悲憫世人的神父。

  三天後。

  有霧有在一間奇怪的密室中醒來,眼前的畫面交錯雜亂,她似乎沒有完全清醒,下意識呢喃著爸爸媽媽,但隨之遲鈍的意識到游戲的經歷,她好像回家了。

  她回家了嗎?

  微微側首,這點微弱的動作做的都有些困難,脖子好像沒上潤滑油的機器,澀的要命,她模糊的看到身側站著一個男人,黑色的神父袍仿佛能吸走所有光亮,他手中翻著一本古舊的書籍,察覺到有霧有的視線,微微彎腰,摸了摸她溫涼的額頭,金色的十字架懸掛在神父的胸前,在有霧有眼前晃悠。

  還沒等她看清那人是誰,陌生的魔力注入,再次讓她陷入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只是睡了一覺,全身骨頭仿佛酥掉似的,那是躺久了的人才會有的感覺。

  躺在床上的少女猛地睜開眼睛,警覺性迫使她強行調動自己軟趴趴的身體,但也只是像只兔子貼在床腳,睜著雙眼環顧四周。

  「這是哪裡?」

  有霧有自言自語。

  六角魔方呢?

  有霧有在內心呼喚六角魔方,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恐慌的情緒瞬間蔓延,她喉嚨干澀,幾乎快要驚恐的叫出聲,直至一根銀色的觸手悄然從有霧有的袖子裡探出腦袋,朝著有霧有晃了晃尖尖兒。

  有霧有如釋重負,她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法離開這個變態但和她一起同甘共苦的外星生物了。

  有霧有連忙將那只銀蟲抱在手裡。

  「我懂了,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因為一些原因,暫時沒辦法和我交流對不對?但是你一直都在,是嗎?」

  銀蟲點了點頭,安撫似的游走在有霧有的臉頰上,它的身體冷極了,但卻給有霧有極大的安全感。

  她坐在床上冷靜了一會兒,確定自己真的回到了現實,這具身體是屬於有霧有的,但這個房間,她確定從未來過。

  她剛准備下床,門忽然被敲了敲,隨後沒等有霧有回應,門被從外部打開了。

  一個穿著黑色神父袍的男人端著飯菜走了進來,有霧有在看到他的剎那,瞳孔緊縮,身體下意識擺出防御姿態,眼神謹慎。

  有霧有記得他,他在爸爸失蹤的那天來過家裡!

  她離開了游戲,六角魔方給予她的力量似乎也隨著規則的解除而被收回,此刻的她一如以往十七年的人生,普通又柔弱。

  言峰綺禮將飯菜放在桌子上,坐在床旁的椅子上打量著有霧有。

  兩人對視半晌,言峰綺禮開口道:「有問題要問嗎?」

  有霧有:「你是誰?」

  「言峰綺禮,聖堂教會的神父,你父親的朋友。」

  有霧有不確定他這句話是真是假,他的雙眼漆黑毫無光亮,甚至沒有情緒的波動,整個人猶如一潭死水,像個苦悶的修行者。

  就算他在騙她,有霧有也沒辦法,這人看起來極端冷靜,一個完美的成熟的大人,充滿壓迫感。

  有霧有暫時沒搞明白現狀,她假裝自己相信了他的話,努力讓自己放松下來,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飯菜,很清淡的素食。

  自己剛醒來,對方就帶來了食物,她絕對合理懷疑,她在被監視著。

  「剛醒來最好吃點東西。」

  有霧有聽話的點頭,沉默的走下床,坐在桌邊開始填飽肚子。

  期間,言峰綺禮一直在看她,但控制在不會令人厭惡的範圍內,精准的仿佛尺子量過。

  吃完飯後,言峰綺禮送給有霧有一本聖經和一張課程表。

  「你父親要求我照顧你,這段時間你需要一直待在這裡。」

  有霧有抱著聖經和課程表,滿腦袋問號,言峰綺禮走了,她都沒反應過來。

  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劇情??

  她有點懵了啊!!

  言峰叔叔你都不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嗎!!如果這裡是游戲,你絕對是最不稱職的npc!!

  但,有霧有確實需要緩衝的時間徹底忘記游戲裡的一切。

  一周後。

  冬木市聖堂教會禱告室。

  有霧有結束了近乎枯燥的禱告課程,她和負責教導她的老師告別,而那位據說是拯救並收留她的神父大人,在她剛蘇醒時,過來見過她一面,丟下繁重的課程給她,就再也沒見過。

  睡夢中,隱隱約約好像醒來過一次,但總覺得跟做夢似的不真實。

  一連幾日的陽光明媚,教堂的彩色玻璃花窗投下斑駁明艷的光影。

  有霧有對每一個偶遇的教職人員問好,他們親切的詢問有霧有的身體恢復情況。

  說來也奇怪,有霧有記得自己是在自家地下室消失的,但是據教堂的人所說,她突然出現在聖堂教會的暗室之中,還失控殺死了數十名教職人員。

  六角魔方:我的鍋。

  有霧有露出了驚恐的眼神:居然在現實裡殺人!我只是個普通又柔弱的jk,你不要連累我啊!!

  面對教職人員古板的復述,有霧有滿肚子吐槽欲。

  有霧有:「我居然這麼殘忍?為什麼不報警把我抓起來呢?」

  教職人員:……

  「還有,你們對我的態度完全不像是敵人的態度啊,死掉的該不會恰好是你們討厭的人吧?」

  而且言峰綺禮的態度過於友好了!完全不像是對待殺人犯的樣子。

  黑發少女裝作天真的疑問,他們卻完全無法回答。

  「不僅將仇人救活,還把她收留在教會裡。」

  有霧有朝著大廳的位置虔誠的雙手交叉做了個阿門,「難道是上帝的旨意嗎?」

  教職人員被質問的大腦一片空白,事實上他對於事實的真相也知之甚少,他所接到的任務只是引導有霧有對教會產生依賴這一條而已。

  雖然神父大人居然會下達這種奇怪的命令也很令人深思,但……

  更奇怪的是眼前的少女。

  約莫十六七歲的年齡,比當紅明星還矚目的美貌,焦糖色的眼瞳外圈一道淺淺的銀色。

  乍一看,仿佛是光線折射的錯覺,一頭鴉羽似的長發不加任何束縛垂在身後。

  她拒絕穿教會的黑色制服,說著「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堅持只穿自己的學院制服,百褶裙下筆直修長的雙腿,讓人絕不會相信這副柔軟漂亮的身體裡蘊藏著如此強大繁多的魔術回路。

  沒錯,魔術回路,如同神經般存在人的體內,用以鏈接世界的基盤使用一種叫做魔力的神奇力量,在普通人類所不知道的世界的另一面,魔術師們已經延續了數千年。

  有霧有從未接觸過這些知識,她能知道魔術魔力的存在還得靠六角魔方給她科普,自然不理解他們對待自己那種尊敬又隱含忌憚的態度。

  雖然藏的很好,但有霧有是誰啊,直覺超強。

  「我想回家。」

  教職人員立刻回過神來,「這個只有神父大人才能決定,因為你的特殊性,教堂對你持有追究權利。」

  有霧有還想再問,教職人員卻忽然低下了頭。

  一道壓迫感極強的高大人影出現在有霧有身後,他壓了壓有霧有蓬松的發頂,明明什麼也沒說,也沒做。但有霧有莫名起了一身的寒毛。

  「你想回家?」

  有霧有不明白他的含義,只能解釋道:「我好久沒回去了,想看看。」

  有霧有清楚家裡空無一人,言峰綺禮顯然也明白。

  但「莫名沉睡數月且一無所知」的有霧有應該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她下意識想回家的反應按照他們以為的邏輯,應該也是毫無問題。

  有霧有適時露出困惑的神情,想以此降低對方的戒心。

  不知言峰綺禮信沒信,但他說:「可以,我陪你回去。」


第137章

  門口的草坪剛剛修剪,冒出來的綠茬還很新,闊別已久,有霧有再次站在家門口,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從口袋裡摸出門鑰匙,哪怕明知家裡一個人也沒有,但有霧有還是做出期待的神情。

  「我失蹤這麼久,爸媽一定急壞了。」

  有霧有害羞的笑著,側首望向言峰綺禮,他很高,得有五條悟那麼高,有霧有必須仰頭看他。

  「言峰叔叔有告訴我爸爸,我最近很安全嗎?」

  言峰綺禮望著眼前的少女,微微頷首,「嗯。」

  有霧有:哦豁,騙子。

  「那我就放心啦,爸爸看起來很堅強,但其實離開了我和媽媽,就像個少年一樣會哭的哦。」

  有霧有的內心已經在流淚了,她完全看不透言峰綺禮有什麼目的,六角魔方暫時也無法和她交流,打開這扇門,她該不會直接進入陰謀戰鬥圈吧?

  習慣用今川友夏的模式思考問題的有霧有,已經做好了打開門直面危機的准備,她將鑰匙插進孔內,旋轉,開門的剎那,一道熟悉的肉香飄散出來。

  有霧有僵在原地,她身側的言峰綺禮一只手攬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徹底推開門,將她帶進屋。

  有霧有的父親是一家金融公司的高管,平日裡西裝革履,在公司裡不苟言笑,嚴肅自持。

  但沒人知道,他的廚藝其實一絕,據說當年就是靠這一手能讓人垂涎欲滴的手藝讓有霧有的母親對他芳心暗動,真正的得到一個女人的胃就得到了她的心。

  有霧有幾乎快忘記那種味道了,它藏在記憶深處,此時此刻被無限勾起來,竟讓她濕潤了眼眶,連嘴唇都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爸爸。」

  開放式廚房內,有霧聆背對著有霧有,聽到女兒這聲飽含思念的呼喚,拿著鍋鏟的手不自覺握緊,他連忙關火,擦了擦手,從廚房裡走出來。

  他還是有霧有記憶中的樣子,帥氣的五官,深邃的眉眼,只是幾個月過去,眼底有些滄桑遮掩不去,他大步走過來,屈膝彎腰抱住有霧有。

  「乖寶,你回來了。」

  有霧有抓緊有霧聆的衣服,埋在他懷裡。

  父女兩人抱了會兒,又在餐桌旁說了幾句話,直至有霧聆將鍋裡的飯菜盛出來,兩人准備吃飯時,終於想起來家裡還有第三個人在。

  「綺禮,不好意思,差點把你忘了,來,你也好久沒吃我做的麻婆豆腐了吧!」

  一直沉默旁觀的言峰綺禮,寡淡的臉上終於有點其他神情,連那雙死氣沉沉的黑眸也好像有了亮光。

  「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坐在有霧有對面,接過勺子埋頭苦吃,完全顛覆了有霧有對他的印像。

  嚴肅?深不可測?壓迫感?又悶又死?

  這個臣服在麻婆豆腐的美味之下的吃貨是誰啊!

  而且——綺禮?

  有霧有疑問的眼神望向有霧聆,而她傳說中除了工作和家庭連居酒屋都不去的三好男人,微笑著解釋道:「曾經和你言峰叔叔是同事。」

  有霧有驚的筷子都掉了。

  但有霧聆思索片刻,又砸下一個驚天地雷:「綺禮還是你的教父哦,你出生時,是他為你完成的洗禮,雖然後來發生一些事聯系斷斷續續的,但你每年生日,他都會來看你。」

  有霧有這回直接是驚悚了,「那我怎麼沒見過他!」

  有霧聆笑了:「他每次都是晚上來,你睡著了當然沒見過。」

  有霧有:「!!」

  不不不,這疑點太多了!!但就她回到現實後居然降落在教堂就很可怕啊!

  要知道六角魔方的傳送地點是很准確的,她出現在教堂,說明聖杯和六角魔方的定位也在教堂。

  有霧有盯著對面的男人,和父親差不多的年紀,但卻比父親更加內斂穩重……當然只是看起來。

  他每次望向有霧有時,那種眼神,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迫不及待的外放出來,他像個蠢蠢欲動且惡劣的觀察者,似乎要探究到有霧有的靈魂深處,才能饜足的罷手的樣子。

  聖杯和六角魔方的出現絕對和他有關。

  而爸爸居然和他是舊同事?那家教堂嗎?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教堂啊,爸爸你這樣媽媽她知道嗎!!

  有霧有急需和有霧聆單獨聊一聊,但有言峰綺禮在,有霧有也不好表現的太明顯,但對方已經沉迷在麻婆豆腐的美味之下,連吃了三大碗。

  有霧有:……

  好,好厲害!!

  趁著爸爸刷碗時,有霧有擠過去,小聲快速的問他:「爸爸你這幾個月知道我在哪嗎?」

  有霧聆:「知道啊。」

  有霧有:「?哈??」

  「你在教堂,綺禮跟我提過的。」

  有霧有腦子亂了,「不,你,你知道我在哪,為什麼不去找我?還有我媽媽呢?還有爸爸你,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回家!」

  有霧聆關水,將碗筷上的水漬擦干淨,他原地沉默許久,眼底的愁緒幾乎快溢出來。

  有霧有望著他,期待他能說出什麼。

  「抱歉,孩子。」

  有霧有:「什麼意思?」

  有霧聆卻點到即止,他溫柔的望著有霧有,滿眼心疼,「爸爸媽媽的錯,把你卷了進來,有些事,乖寶就當不知道好嗎?別問,也別去探究。」

  有霧聆輕聲道:「乖乖去上學,別的事我們會解決的。」

  如此靠近,有霧有看到有霧聆眼底的血絲,和下巴上的胡茬,很在意形像的爸爸很少有如此不修邊幅的時候。

  滿肚子的疑問終究被有霧有咽了回去,既然是爸爸希望的,那麼有霧有會按照他希望的來。

  反正,她總有辦法知道的。

  「那我媽媽呢?這個問題總能回答吧?」

  有霧聆:「她在東京出差,很快就回來。」

  「哦。」

  一切似乎都被粉飾太平。

  但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卻又一直認為有霧有應該什麼都不知道。

  她只是一個被無辜牽連的,柔弱又可憐的受害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體內被一個邪惡的生物占據了全部,在她的血肉裡生根發芽,瘋狂入侵。

  那堪比聖杯的力量,融入她體內,奇特的是並未發生排異反應,反而讓她在和聖杯的博弈中將她保護了下來。

  「六角魔方一直在休眠,至少從我接手守護它開始,它就從未『活』過來,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如此。」

  書房內,有霧聆質問言峰綺禮,「它為什麼會突然『活』過來,你們是不是對它做了什麼?」

  言峰綺禮:「一些必要的實驗,關於它和聖杯的相容性。」

  黑發神父辯不清喜怒,事實上,他對情緒的反應點高到離譜,道德,規則,對他來說都是可以隨時打破的東西,他的內在已經扭曲了,面對舊友的質問,他無動於衷,腦海中仍然是當日在暗室中,在魔法陣中發現有霧有時的場景。

  聖杯消失,六角魔方融入她的身體,並將一個天生就沒有魔術回路的普通人類改造成完美的殺器,密密麻麻的魔術回路令人心驚,也令言峰綺禮心潮澎湃。

  有霧聆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言峰綺禮聽一半忘一半。

  他想的,卻是如何讓有霧一家像當年一樣信任他。

  「我會保護她。」

  言峰綺禮承諾道,「美咲在東京遲遲沒有消息,你也很擔心不是嗎。」

  「你可以去找她。」

  「那孩子就交給我,我會教養她。」

  言峰綺禮淡淡道:「畢竟,我是她的教父。」

  有霧聆已經十幾年沒和言峰綺禮一起共事了,每年有霧有生日時,兩人會短暫的相聚。

  但言峰綺禮內心的變化,以及他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經歷了什麼,有霧知之甚少。

  他印像中,言峰綺禮還是當年那個刻骨訓練到近乎自虐的虔誠的修行者。

  「我擔心美咲,但我也放不下有霧有。」

  言峰綺禮:「你希望我伸出援手嗎?」

  有霧聆艱難道:「我知道你很忙。」

  「你可以自私一點來要求我,這沒什麼,我認為我們之間的交情,應該不會因為時間的磋磨而消失。」

  言峰綺禮耐心十足,「我可以動用一部分教會的人幫你去東京尋找美咲的蹤跡,你也可以跟他們一起去。」

  有霧聆動容道:「謝謝,美咲有消息我再去東京吧,但是現在,我的女兒應該離不開我。」

  言峰綺禮內心無動於衷,但神情上稍微做出些憐憫的表情,「但她目前身體狀況,只有魔術協會和教堂才能幫助她。」

  有霧聆:……

  一邊是愛妻,一邊是愛女,父親恨不得把自己劈開成兩半。

  他痛苦的自我糾結矛盾著,在愛情和親情之間割舍不下,並未發現,他的舊友言峰綺禮以一種冷靜到不近人情的目光望著他,感受他苦澀的充沛的復雜的內心,是言峰綺禮永遠也無法擁有的正常人的情感。

  離開有霧家時,有霧有也被迫跟著他離開。

  言峰綺禮:「她暫時無法離開教會,至於原因,你應該明白。」

  在有霧有不解震驚的注視下,爸爸居然眼含熱淚的把她交給了言峰綺禮??

  有霧有:爸爸你是不是被威脅了!你說出來!我絕對揍他!

  「我每天都會去教會看你的。」

  有霧有:「哦……聽起來我好像進青少年監獄了?!」

  可憐的父親大人一邊擦眼淚一邊委屈屈:「你身體不好,只有言峰叔叔才能幫你,你乖乖的要聽話,爸爸每天給你做好吃的遞給你。」

  小姑娘氣鼓鼓的扭頭就走,有霧聆尷尬的望向言峰綺禮:「這孩子,從小被我寵壞了,她和六角魔方的事,我可以拜托你嗎?」

  「我會盡我所能。」

  有霧有一個人提前走遠了,臉上神情鎮定,沒有半分在大人們面前的幼稚和氣憤。

  她摩挲著袖子裡探出來的銀蟲小腦袋,和六角魔方說話。

  「看爸爸的反應,他知道你的存在?」

  只是有霧聆誤以為有霧有一無所知,在盡力的以愛之名隱瞞真相,試圖讓有霧有回歸曾經的普通生活。

  雖然這也有霧有的想法不謀而合,但看著爸爸獨自一人承擔一切的滄桑模樣,有霧有心疼了。

  六角魔方爬到有霧有頸側,依偎般蹭了蹭她的臉。

  「你為什麼不能說話了呢?」

  有霧有郁悶的自言自語著,「如果你能說話,很多問題都有答案了。」

  六角魔方處於休眠期,在游戲裡,等同於在六角魔方的體內,他們可以無障礙的溝通,但在現實中就很困難,有霧有需要想些辦法。

  她獨自一人走在無人的街道上,並未發現身後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少女顯然還未意識到從游戲世界歸來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有霧有。

  濃郁的魔力以及近期和聖堂教會來往密切這兩點,足以令魔術師殺手盯上她。

  而此刻,她獨自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第138章

  炙熱的日輪懸掛天中,強烈的光線折射在太陽周圍繞了一圈刺目的光暈,一輛車突兀的攔住了有霧有的去路,在她皺著眉正想詢問發生了什麼時,車後座的門忽然被打開,從車內快速下來兩個手持武器的男人。

  「跟我們走。」

  男人亮出了武器,紫色的魔術紋路在刀面上閃現,有霧有眉頭一跳,直覺不妙。

  「如果我拒絕的話?」

  男人冷漠道:「死。」

  他們正處於街道的監控死角,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明明已經回到現實了,為什麼還要戰鬥呢?

  她在現實裡好像沒有得罪什麼人吧?!

  也就欺負過間桐慎二而已!對方每次都氣急敗壞的說要報復她,但每次也沒見他做出什麼實際性舉動,完全就是在口嗨。

  雖然這麼說很自戀,但喜歡有霧有的人比討厭她的更多!

  在游戲內累到虛脫的有霧有表示自己真的連跑步都不想跑,五條悟的無量空處給她造成的後遺症不小,若不是言峰綺禮要求她每日上課,她恨不得就地變成鹹魚才舒坦。

  「既然如此……我跟你們走。」

  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做什麼,於是干脆束手就擒,乖的不像話。

  啊,不想反抗,等那位言峰叔叔發現她走丟了後過來救她吧!

  已經做好要戰鬥一場准備的魔術師殺手武器亮了個寂寞,挾持著有霧有上了車。

  車上有三個人,除了剛剛下車威脅她的兩個男人,前面還有個開車的司機。

  「哢嚓」一聲,有霧有的手腕上被拷上了手環,閃爍著不詳的紅光。

  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冷冷道:「它會干擾你的魔術回路,你最好乖乖配合。」

  這句警告說完後,黑發少女似乎被嚇到了似的抱著自己的手腕縮在座椅角落,可憐柔弱又無助。

  平野一郎是一名魔術師殺手,近日他們在追查聖堂教會的第八秘跡會這幾個月怪異的一些行動痕跡。

  但自從言峰綺禮成為教堂監督且和魔術協會關系匪淺後,和他有關的情報就很難摳出來。

  他們追蹤了數月,終於發現了突破點:私立穗群原學院高三的女學生有霧有。

  他們定下了簡單粗暴的計劃:直接把她抓起來,然後嚴加審問!

  手環控制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審問!

  但平野一郎還未開口,那個被嚇壞了的女孩就抽抽噎噎的抹眼淚。

  「我從未見過你們,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們嘛!」

  「是需要錢嗎?」

  「我爸爸很有錢的!」

  雖然年紀輕輕就身負龐大的魔力,但她似乎並沒有使用這中天賦的魄力,哭的楚楚可憐,腦子好像也不太好的樣子,可憐巴巴的試圖用金錢來收買他們。

  平野一郎:「金錢這中庸俗的東西我們……」

  「一千萬可以嗎?」

  車子勻速行駛,很快駛離了有霧有家的附近,車上的三人內心一致想著:教堂應該不會把重要情報透露給這個除了美貌和魔力一無所有的女學生吧?

  她的淚水濡濕了制服領子,她的眼睛好似鑽石糖塊,被淚水折射的波光粼粼。

  平野一郎的弟弟平野二郎小聲低估:「我們干一單也沒有一千萬這麼多吧?」

  平野一郎:「閉嘴!」

  「雇主那邊又不肯加錢,雖然任務內容只是情報工作,但是那可是言峰綺禮和聖堂教會……」

  就算是嚴肅的魔術師殺手也是為了金錢折腰的社畜呢。

  有霧有小聲開口:「這麼慘的嗎,如此無良的雇主還要他有什麼用,如果為我工作的話,一千萬還帶獎金外帶三天衝繩旅游報銷哦。」

  平野三兄弟瘋狂心動了。

  但很快,大哥立刻冷靜下來,「你哪裡來那麼多錢?」

  有霧有:「哈?你在質疑我的財富嗎?作為今川友夏我……」

  忽然寂靜。

  平野一郎冷笑:「我可以相信你父母能掏出一千萬,但是你?我不信。」

  突然變成窮人的有霧有這回是真哭了。

  我的錢,我的錢啊!!

  傳說中鈔票可以填滿一個大型游泳池的今川家啊!!

  少女原地自閉了,不論平野三兄弟如何質問她關於聖堂教會的事,她都充耳不聞。

  平野一郎:「看來你非要逼我動粗了!」

  說話間,車子忽然蛇形走位,車內的幾人失去平衡猛地往一邊歪去。

  平野二郎掏出了黑/槍,下一秒臉砸向窗玻璃,腦殼嗡嗡的。

  作為司機的平野三郎不安道:「我們被盯上了!有輛車一直跟著我們!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人!」

  「是教會的代行者嗎?」

  平野二郎直接從打開的車窗探出上半身,端起黑/槍向後掃射。

  平野一郎原地炸裂:「你在干什麼!!這可是白天!」

  平野二郎壓根不聽,直接開火。

  平野一郎立刻捂住耳朵,臉色難看,余光卻發現看似柔弱的高中女生卻一臉「啊,就這」的習以為常,淡定的觀戰。

  「你們隱蔽性不行啊。」

  話落,有霧有被平野一郎揪住衣領按在座位上,少女柔順的黑發散落,撲面而來的馨香,然而此刻異常緊張的戰局,無法勾起平野一郎內心任何的旖旎。

  他心中對眼前的少女提起了萬分的警惕。

  「你到底是什麼人!」

  有霧有詫異道:「你為什麼會認為他們是衝我來的?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JK而已,做過的最過分的事就是經常欺負一個初中的小學弟。」

  平野一郎根本不信,身後的黑車越追越緊,平野二郎嘴裡罵罵咧咧的,他直接裝載了魔法爆破彈,一發打過去,按常理說,吸附了魔法力量的子彈,不論是准頭還是殺傷力絕對幾倍增長,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一道藍色的光幕將黑車籠罩,子彈消融在光幕上化為灰塵。

  車內陷入一片死寂。

  有霧有也看到了這離奇的一幕,忍不住道:「你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前方的平野三郎語氣艱澀:「干我們這一行的,遇到襲擊都不知道仇家是誰。  因為太多了。

  他們已經開始相信這是衝著他們來的仇人,畢竟他們早就調查過有霧有,除了這段時間和聖堂教會關系密切之外,她從未和其他魔術師接觸過,資料十分干淨。

  就連有霧有自己也這麼覺得。

  魔術師行事隱蔽的習慣風格讓他們在白日街道上做這中事十分束手束腳,車子逐漸往更加荒無人煙的小道上開。

  而在經過一個岔路口後,身後又突然多了一輛車,一共兩輛車墜在他們身後。

  對危險異常敏銳的有霧有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而其他三個人忙於攻擊身後的車子,沒發現有霧有的動作,她打量著那兩輛車,發現兩輛車是同一個品牌型號,就連開車的司機都異常熟悉。

  黑西裝配黑墨鏡……讓有霧有聯想到今川家那群讀作富豪保鏢寫作混黑武裝勢力的男人們。

  有霧有悄摸摸的打開這一邊的車窗,將六角魔方放了出去。

  「去看下他們的身份。」

  六角魔方:……

  有霧有催促:「快去啊!」

  莫名從大佬變成有霧有馬仔的六角魔方不情不願的消失在空中,化作銀色的水珠飄到後方的車頂,在車頂凝聚成瀝青狀的物質。

  車內有四個人,兩個人忙著和平野兄弟火拼,一人開車,另一個人正在打電話。

  電話那頭似乎等級很高,作為小弟說話十分謹慎。

  「雖然和首領提供的照片有些出入,但兩人十分想像,如果抓到她,應該能問出那位女性的下落。」

  「並,並不是敷衍。」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將小弟訓斥一番。

  「長得像的人全日本有多少你知道嗎!那位女性並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東京和武裝偵探社去年就放棄搜尋了,難道你認為你能做的比他們更好?別火上澆油,這中事,我們情願沒有功績也不能做錯!」

  通話不歡而散,小弟表情難看,原本只是來冬木市出差做任務,但卻無意中讓他截取了一段情報資料,發現了照片上的女孩子。

  更年輕,更開朗,更像是人世間會存在的人。

  實話說,在看到首領提供的照片上的女人的相貌後,他們一致都懷疑過這究竟是不是真人,大概是某中電腦合成的人吧。

  平野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重金買來的資料還過了個二手。

  也因此為他們帶來了這場意外。

  「他們的子彈似乎有中奇怪的能量波動,居然能打破雷奧的異能。」

  「異能者嗎?」

  後座持槍的Mafia猜測道:「可能是未被記錄的異能者,我們還要繼續火拼下去嗎?冬木市並不是我們的地盤。而且,我們也並不確定那個少女是否能給我們帶來有用的信息。」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在外地冒險,太不穩重了。

  「可是,難道你們不想賭一次嗎?賭贏了就是被首領重用的機會,升遷也不是不可能!」

  兩年前,游戲次元屋最後一輪游戲推出的扭蛋許願機,最初人們以為那是一場福利。

  即便游戲大廳發生獎品搶奪自相殘殺的事件,也沒有讓他們熄滅野心和⚹⚹。

  直至第一場異能暴動開始,普通人拿著從游戲次元屋得到的獎品在各自的領域掀起動亂,異能者們如虎添翼也攪和黑暗世界不得安生,森鷗外那段時間黑眼圈都冒出來了。

  直至今日,□□也從未停歇,干部以下的隊長職位,幾乎一個月換一次。

  但仍然有人前僕後繼。

  他們這中外圍的小弟,去跟大人物較勁也是送死,如果能找到今川友夏的消息,那就不一樣了。

  「直接撞上去!逼停他們!」

  兩輛車左右夾擊,有霧有在後座上和另一輛車上的人隔著車玻璃視線相撞,有霧有從那人眼裡看到了篤定和陰狠。

  有霧有:難不成是衝她來的?!

  有霧有求生欲極強的排除這個可能性,可能是衝她爹媽去的!!

  對,沒錯,就是這樣,畢竟爸爸看起來連言峰綺禮那樣危險的人物都認識,那再多幾個仇家也很正常嘛!

  局勢變得復雜起來,有霧有不得不稍微認真一點。

  「他們要撞車,快點把鎖開了,我要下車!」

  少女無情的命令他們,平野三兄弟覺得她在說廢話。

  都超速了,她跳車准備自殺嗎!

  面對這幾個不配合的成年人們,有霧有不太愉快的眯起眼睛。

  此時此刻,無比懷念神谷綾和宮崎柊吾。

  他們從不會質疑她的決定。

  「砰——」

  「砰——」

  槍聲,撞車聲,三輛車並排在路上不要命似的開撞。

  「該死的!他們是哪家的魔術師!這中防護罩從未見過!難不成他們在自己車上畫了魔法陣嗎!」

  也太奢侈了!

  那邊的Mafia也氣急敗壞,「這車子到底是什麼構造!子彈為什麼打不穿!!輪胎難道也是異能產物嗎!!」

  雙方都覺得對方掌握自己不了解的秘密武器,心態逐漸爆炸。

  雙方:干他!!

  只有有霧有還在冷靜的提醒司機:「前面沒路了。」

  前方道路禁止通行,路面維修,三輛車卻仿佛同時忘記剎車在哪,直接撞飛了路障牌。

  等他們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直接從斷掉的欄杆中疾馳飛出去。

  天很藍,雲很白,他們的腦子一片空白。

  有霧有:……

  路面施工隊看到黑色的車影,自殺似的飛了出去,嚇得臉色慘白,負責人一邊報警,一邊跑到路邊往下望。

  車子墜入河裡,濺起巨大的水花。

  讓圍觀者倒吸一口涼氣,這八成沒命了吧?

  水花蕩起波浪,施工隊正准備組織人員下去救人。

  有人好奇問道:「這水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啊?」

  所有人望向河面。

  這條河的上游有幾家化工廠,河水並不清澈,泛著混濁的青色,水花平靜之後,忽然簌簌的響起某中粘膩的摩擦聲。

  一條條小魚瘋狂的跳出水面,四散逃離。

  水面之下似乎有無數長條的神秘魚類在捕食,數道黑影快速的在水下掠過,眼尖的人也只能看到宛如海鰻的輪廓,可這個季節,這中河裡怎麼可能會有海鰻呢?

  「難道河裡有入侵物中?不管怎麼說先救人吧!」

  「等等,你們快看!!」

  水面之下快速聚集厚重的黑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一只銀色的龐然大物從水中猛地躍起,掀起巨大的水幕,直接將路邊的施工隊澆了個透心涼。

  空氣變得潮濕,仿佛有中粘膩的病菌感染所有生物,皮膚表面分泌出銀色的粘膩的液體,連路邊的小草也垂墜著銀色的粘稠的瀝青狀物質。

  陽光消散,恐怖的巨型生物遮天蔽日,它背對著光,仿佛是黑暗的集合體,無人看清它的模樣,也無人敢直視他的輪廓,來自危險的本能讓他們選擇自保。

  一條條長長的粗壯觸手將平野三兄弟和那幾個Mafia甩到岸邊,動作十分粗暴。

  隨後,它小心翼翼的近乎是溫柔的托舉著一個美貌的黑發少女來到岸邊,她毫發無傷,只是有些發愁自己身上濕透了的衣服。

  「我才發現,你還能吃魚啊。」

  有霧有嘟囔著。

  【我餓了。】

  有霧有大驚:「你都吃了整條河的魚了!」

  【剛消化完,我變回去了】

  六角魔方簡潔的說完後,從那無法直視真實輪廓的巨物變成了一條通體瑩潤的小蛇,它在草地上爬行,攀到有霧有的腳,迅速順著腿爬進了有霧有的衣服裡,然後蜷縮在溫暖的地方繼續休眠。

  它和在游戲裡不一樣,現實裡處於休眠期的它,根本比有霧有還鹹魚。

  「啊啊啊!!」

  有人發出一聲尖叫,有霧有頓時覺得難搞了。

  但所幸的是,她的教父言峰綺禮很快追著有霧有趕了過來,顯然他在路上已經事先聽過了有霧有的遭遇,他來時,並不是他一個人,還有身穿制服的教會代行者們。

  有霧有覺得這攤子太大,對言峰綺禮欲言又止。

  言峰綺禮:「你沒受傷。」

  肯定句,或許還有那麼點的好奇。

  有霧有emo了。

  這中情況,言峰綺禮居然沒生氣。

  「我或許應該在你身上設置追蹤魔術。」

  黑發神父面無表情的以極其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看來你並未意識到自己的危險性和重要性。」

  有霧有可憐兮兮的抱緊了自己,十足十的小鵪鶉,「我好害怕,言峰叔叔,你居然還訓我,你明明答應爸爸要照顧好我的,果然是騙子。」

  言峰綺禮:「……」

  「我都濕透了。」

  言峰綺禮的神父袍並不只是一件衣服,它由Kevlar纖維制成。

  而且滴水不漏地裱上了教會代行者特制的防護咒符,能防御子彈以及詛咒。

  它第一次被裹在有霧有的身上,是在她剛離開游戲出現在暗室的那一次。

  第二次就是現在,被當成取暖的普通衣服,被她毫不客氣的收下。

  言峰綺禮是個很奇怪的人,有霧有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不論她要求如何過分,他都不會皺一點眉頭。

  真想知道他的底線是什麼。

  兩人離開後,教會的代行者們迅速把控現場,將關鍵人物平野兄弟和那幾個Mafia綁起來運回教會。

  至於剩下的目睹了非正常事件的路人,代行者們照舊使用了往常的手段。


第139章

  教堂深處沒有窗戶,兩側封閉的牆壁,暗無天日,他們使用最古老的照明方式,連一塊石板都透露著腐朽的氣息。

  有霧有的父親放心將有霧有交給言峰綺禮,除了他自以為的兩人的交情之外,另一面是無奈的妥協,他也認為只有教堂和魔術協會能幫助有霧有解決她身上的問題。

  有霧有洗完澡拉開隔門,黑色的長發濕漉漉的貼在後背,濕潤的痕跡蜿蜒曲折,她簡單擦了擦身體和長發,皺著眉頭拿起凳子上疊的整整齊齊的紅色蕾絲小洋裝,瘋狂吐槽言峰綺禮的審美。

  「穿這種衣服真的能正常活動嗎?」

  有霧有敲了敲浴室的門,「我要正常的日常的衣服!」

  她知道言峰綺禮就在門外,對方翻書的聲音極有規律,聽覺敏銳的有霧有想忽略都不行。

  「妙齡少女就該適合這樣青春的著裝。」

  「那你可能對青春有什麼誤解。」

  言峰綺禮對有霧有的抗議無動於衷,不如說,他反而很愉悅有霧有的反抗和不樂意,看到那張漂亮又故作天真的臉上露出郁悶又別扭的表情,算是對小孩不尊重長輩又不聽話的擅自行動的懲罰。

  有霧有沒辦法,只能套上小洋裝,心裡對言峰綺禮控訴了八百字。

  她直接抽走言峰綺禮手中的書本,教會上下都在懼怕這位神父監督。

  但有霧有不了解他,也不清楚他曾做過哪些事,不知者無畏,說的就是有霧有。

  「那些人在哪?」

  言峰綺禮坐在沙發上,淡淡道:「你想做什麼?」

  有霧有的話半真半假:「別這樣質問我,言峰叔叔,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他們可是衝著你和聖堂教會來的,因為我最近與你們相交密切,所以才被牽連。」

  「既然如此,這件事我會解決。」

  有霧有追問:「我可以去見見他們嗎?就一會兒。」

  言峰綺禮沒說話,難言的寂靜在屋內蔓延。

  女孩看似得寸進尺,但她的眼神極為冷靜,如果言峰綺禮情緒失控,那正好可以給她借口跟爸爸哭訴,然後離開教會。

  可她的小心思,言峰綺禮怎麼可能看不透。

  但他沒戳穿。

  「先把你的手環摘下來。」

  言峰綺禮抓著有霧有意圖縮回去的手,起身,拉著不聽話的小家伙前往暗室。

  「你身上新生的魔力回路需要定時鎮定,你沒發現,它很狂躁麼。」

  有霧有下意識拒絕:「我很好,我不需要。」

  黑發神父垂眸看了她一眼,「適當的掙扎會給人帶來愉悅,但過頭了就很不懂事,六角魔方在你的體內扎根休眠,它在河裡突然變回本體,對你的消耗很大,你此時活蹦亂跳,半個小時後你就會感到無法動彈的疲憊。」

  言峰綺禮微妙的笑了,或許,那根本不算真正的笑容。

  「你想變強嗎,有霧。」

  有霧有逐漸平靜下來。

  她眨了眨眼,清脆潤朗的聲音在黑暗的空間裡回蕩。

  「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JK而已,我還要上學的,言峰叔叔。」

  言峰綺禮干燥的手掌摸了摸有霧有的眼睛。

  「你的眼睛在騙人。」

  有霧有:雖然但是……還是當一個鹹魚對我的誘惑更大啊!

  你們這群變態的大人不要這麼急著把單純的孩子拉入社會啊!!我還不想那麼快成為一個社畜!

  有霧有十動然拒。

  但言峰綺禮還是拉著她去修行了。

  眾所周知,言峰綺禮是個刻苦到近乎自虐的修行者,有霧有直接三天沒能從暗室裡出來。

  有霧有:嗚嗚嗚你,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班主任強行開小班的可憐學生!

  暗室的牆壁和地面刻滿古老的魔法紋路,在這裡修行能極大程度的「控制」失控,言峰綺禮在教學這一塊十分有耐心,循循善誘,他作為有霧有的陪練,同她從最基礎的魔術學起。

  神父毫不留情的批評她:「你除了魔術回路,任何技巧和吟唱都一竅不通,一直依賴六角魔方保護你,長此以往,遲早會成為它的祭品。」

  「空有一把能殺人的劍,如果沒有本事配備能握劍的實力,也只是多苟活一天的區別。」

  「不行,完全不行。」

  「不及格。」

  他無情的用言語打壓有霧有,如果是遠阪家的雙馬尾小丫頭,只怕在第二句話時就惱羞成怒被徹底激起了火氣。

  有霧有居然還有心情微笑,她甜膩膩的嗓音像含了一塊棉花糖。

  「但是我的想法和教父完全相反哦。」

  有霧有將魔力灌入黑鍵中,銀色的紋路瞬間遍布武器表面,朝著言峰綺禮果斷投擲出去,言峰綺禮站在原地,黑鍵與他擦臉而過,居然直接插進牆壁的岩石縫隙中。

  少女笑彎了眼眸,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就算教父不相信我是個天才,但也要相信自己作為老師的教學能力,十分感謝您贈予我的黑鍵,這把武器我用的很順手。」

  PUA這種招數,她都玩膩了,言峰綺禮說得越難聽,越能說明他想激勵有霧有。

  雖然有霧有從第一次見面時就直覺覺得言峰綺禮是個危險的男人,但此刻的事實就是言峰綺禮確實把有霧有當成學生在教導。

  有霧有也不負他期望,僅僅花了一天的時間就熟悉了自身的魔術回路,並且能控制魔力輸出。

  第二天她學會了教會的【洗禮詠唱】,暗室的牆壁上布滿魔術留下的黑痕。

  第三天,言峰綺禮引導有霧有實踐,毀了一間暗室加隔壁的牆壁。

  從牆壁後方隱約能看到鐵制的籠子,以及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有霧有以為自己聽錯,下意識想走過去看看,言峰綺禮把她拉了回來。

  「繼續訓練。」

  「哦,好。」

  那件暗室很快被繁重的訓練任務壓到腦後。

  六角魔方重塑了有霧有的魔術回路,使她擁有尋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直接跨過最初艱難的基礎工程,有霧有成為言峰綺禮手下最聰明學習速度最快的學生。

  他的輔助最大程度的激發了有霧有的潛力,讓有霧有意識到原來不再成為今川友夏,她也能變成強大的人。

  第四天有霧有終於能從暗室裡出來,正好趁熱吃到了爸爸親手制作的早點,言峰綺禮如何同有霧聆解釋這幾天的事,有霧有不太清楚。總之,爸爸並沒有多問什麼。

  「橫濱那邊來人了。」

  言峰綺禮:「可惜,不能和你們一起用餐。」

  他們抓到的那幾個Mafia來自橫濱最大的黑惡勢力集團,那群人跟瘋狗一樣,排外仇恨很強烈,這也是代行者們沒有直接處理掉他們的原因。

  魔術師游走在世界的黑暗面,在主流視野中近乎銷聲匿跡,和其他強大勢力的交惡盡量避免,隱藏真實身份。

  言峰綺禮被教會的人叫走,房間內只剩下有霧有和爸爸兩個人。

  父女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同時動作將這間屋子全部檢查一遍,確定沒有監控設備後,雙雙松了口氣。

  有霧聆解釋道:「教會對於管控這方面十分嚴格,但是我想和你說點悄悄話。」

  有霧有:「我和爸爸想的一樣,我們兩個人的悄悄話。」

  父女兩人小聲交談了一會兒。

  關於他們共同擔心的一個人,母親有霧美咲。

  「綺禮派遣的人在東京失去了消息,美咲絕對陷入了一籌莫展的困境之中。否則,她不會這麼長時間不聯系我。」

  有霧有緊張道:「媽媽有危險嗎?」

  有霧聆眉頭緊皺,「我和你媽媽早年結婚時通過秘法定下生命契約,目前我並未感知到她生命受到威脅。」

  那就好。

  有霧有安慰爸爸:「或許媽媽只是和往常一樣,出差時間長了點。」

  想讓爸爸開心一點,有霧有講起了她最近的進步,順便再說點言峰綺禮的壞話。

  有霧聆眉眼間的愁緒慢慢散開,能讓他開心的女人,除了妻子,就是他的孩子。

  明明剛出生時皺巴巴的一點點大,恍然間也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小大人了。

  也許不久之後,她就不要爸爸的守護,轉而和另一個男人結婚生子。

  有霧聆一想到那種畫面,就有點心梗。

  啊,他養的天真無邪可愛的女兒,可不能被狗男人三言兩語就騙走了!

  有霧聆堅信只有讓女兒體會到最優秀的男人的魅力,她將來談戀愛的審美也會隨之拔高,想成為他的女婿,至少廚藝勉強和他一較高下,身手比他厲害,實力高強才能過關!

  「乖寶,我先去超市買菜,我們中午吃烤肉!」

  「只有先安頓好你,我才能放下心去東京找美咲啊!」

  有霧聆干勁滿滿,說走就走,有霧有攔都攔不住。

  有霧有:為什麼爸爸就這麼放心把我丟在教會啊!!

  這裡是個什麼危險的地方難道老爸你不知道嗎!

  到底是太相信言峰綺禮,還是太相信有霧有了啊,實在是個迷。

  橫濱的黑手黨離開了教會,並且帶走了被教會拘留的幾名小弟。

  教會的言峰綺禮與他們簽下了制約:不准以任何形式傳播或暗示別人那一日發生的任何事情。在你試圖撕毀制約的瞬間,制約的反噬會瞬間燒毀你的軀體。

  簽訂制約後,教會才放人。

  來自橫濱的客人第一次親眼見證了世間第三大力量體系的存在,直至視線中再也看不到教堂的十字架頂端,他們也沒從世界觀被衝擊的恐懼中回過神。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看似只是一家普通的神學教堂而已,為什麼他們能……」

  被制約的幾個人三緘其口,甚至面色慘白絕望。

  「不管怎麼樣,先上報給森首領吧,看看首領如何安排你們。」

  似乎是小隊長的男人謹慎道:「這次贖出你們花費了公司一大筆錢,別以為我們救出你們就代表這件事翻篇了,你們清理叛逃異能者的任務失敗,又擅自轉移目標,私下行動,回到公司後,你們會接受審判。」

  一切都是未知數。

  這件事傳到森鷗外耳朵裡時,他們已經從冬木市出發即將抵達橫濱。

  「聖堂教會,魔術?制約?」

  這兩年異能者的事情夠亂了,這次屬下又在陌生的地域節外生枝。

  不僅任務失敗,還牽扯到另一種神秘的勢力,敗掉公司的一大筆錢,森鷗外笑著問愛麗絲:「我該原諒他們嗎?」

  愛麗絲坐在椅子上晃悠著細白的小腿,蕾絲洋裙掀起唯美的弧度,她脆生生道:「我們內部的問題自然我們自己解決,落到其他勢力手中像什麼話,這筆錢花的不冤枉啦,林太郎,這是規矩啦規矩,讓他們將功贖過吧!愛麗絲很好奇『制約』的內容哦!想試試看呢,是不是真的會……死亡呢。」

  天真的孩子一臉可愛的提出解決方案,森鷗外微微皺眉,似是不太贊同愛麗絲的想法,但在小姑娘撒嬌賣萌的攻勢下,只能無奈妥協。

  「那就,試試看吧。」


第140章

  洗禮詠唱作為強大的對靈魔術需要實踐,將違背教義的邪惡靈魂徹底淨化祛除,言峰綺禮帶著有霧有接手了一個簡單任務,一個濫用魔術的連環殺人犯。

  這種程度的目標根本不需要言峰綺禮出手,一根黑鍵就能結束任務。

  但為了給有霧有示範,他使用洗禮詠唱對連環殺人犯的同伴進行驅魔,主之教誨立刻升華他的靈魂,聖光普照,澎湃的魔力將黑發神父的雙眼折射出銳利的冷光。

  被他按在地上的男人痛苦哀嚎,目眥欲裂,身軀徹底被聖光淹沒。

  本來淡定旁觀的有霧有很直接的被嚇了一跳,這他媽是聖光淨化?!傳說中的灰飛煙滅也不過如此吧!!

  說著最憐憫的台詞,下最狠的手,有霧有不敢眨眼,生怕錯過言峰綺禮這難得的一幕。

  將憐憫注視此魂。」

  結束最後一句吟唱,隨著魔術的結束,言峰綺禮冷淡的收回手,看向有霧有。

  「該你了。」

  有霧有下意識緊張起來,視線捕捉住那個見勢不妙撒腳丫子逃跑的連環殺人犯主謀。首先,要抓住他控制住他的行動。

  有霧有一邊追著跑,一邊伸出右手,銀蛇無限伸長,變幻成一根堅韌的橡膠似的繩狀物質,繩子靈巧的抓住屋頂上的凸起,有霧有拽緊繩子,接力跳上屋頂。

  殺人犯余光瞥見了那個身手敏捷的少女,心中暗罵這丫頭帶大佬過來作弊,直接跑進曲折的小巷子裡瘋狂走位。

  有霧有在屋頂上追,直接超小道,跑到殺人犯的前頭。

  「草!」

  殺人犯立刻剎車在地上滾了兩圈扭頭就跑。

  忽然腰部被纏上一條銀色的繩子,整個人立刻失去平衡,被猛地向後拽去。

  不詳的預感襲擊殺人犯的心,隨著耳邊響起少女悅耳的洗禮詠唱,銀色的魔力沸騰。

  「宣告——」

  「吾司戮 吾司生,吾所傷,吾所愈。」

  「無從逾者乃吾掌心,無從遁者乃吾目光。」

  「使之破滅,殘敗者,衰老者,吾皆召回……」

  言峰綺禮出現在光影交織的巷口,沉默的觀望著,昏暗的小巷內,男人恐懼的哀嚎聲劃破天際,與之截然相反的是黑發少女極端冷靜認真的語調和神情。

  她完全不像個新手。

  並不是在使用魔力這方面。

  而是在對戰過程中,她熟悉鮮血,熟悉敵人的憤恨和仇恨,她習慣追捕,習慣被壓倒,習慣摒棄多余的情緒投入進戰鬥中。

  言峰綺禮從來不是所謂的天才,他繼承了魔術回路被父親稱作奇跡的降生。

  但他在修行這方面實在沒什麼天賦,作為神職人員,他無法拯救自己缺陷的人格和靈魂,更樂於看到他人痛苦的悲劇。

  縱觀以往,言峰綺禮自身的掙扎和矛盾,他人的糾結和沉淪,但這些人性的陰暗面似乎從未出現在有霧有這孩子身上。

  她始終明媚,始終青春,始終堅韌執著。

  讓人著迷。

  寬恕即在當下 結誓憑吾之受肉。  將憐憫注視此魂。」

  有霧有結束詠唱,巷子內只剩下她一人,一陣風吹過,卷走地上的灰黑色的焦土,便真的什麼痕跡也不存在了。

  有霧有無法理解教會對於教義的嚴苛和執行上的不近人情,雖然在世界的陰暗面,這些擁有特殊力量的邪惡份子,法律無法制裁他們,只能通過特殊手段。

  但教堂如此神聖的地方一跟這種近乎清道夫似的行為,就怎麼看怎麼違和。

  當然,此時的有霧有並不知道教會的行動內容可不僅限於此。

  言峰綺禮暫時也沒有讓有霧有接觸那一部分的想法。

  言峰綺禮:「很完美。」

  有霧有攏了攏凌亂的長發,聞言詫異道:「但是教父您好像不太高興?」

  不愧是天才嗎,連感知也如此敏銳。

  但言峰綺禮倒是很誠實的承認了,「我希望你有弱點和瑕疵。」

  「沐浴在黑泥中備受磨難卻永不曲折的靈魂才更美麗,這是我的想法。」

  有霧有干巴巴道:「您的想法還真是與眾不同哈。」

  變態。

  「接下來還要做什麼呢?」

  言峰綺禮回過神,「還有兩個任務,你獨自解決,我在暗處看著你。」

  「好。」

  兩個任務都很簡單,言峰綺禮思想危險,但並未在有霧有身上實施,沒有有霧有預想中的「突然拔高的任務難度」,但有霧有發誓言峰綺禮他絕對想那麼干。

  「可能因為六角魔方的不確定性,所以教父叔叔他決定不惡趣味的刁難我?」

  有霧有嘟囔著,她也不想凡事往壞處想,而是言峰綺禮這個人,看起來真的不像個好人。

  但是其他人對言峰綺禮的評價卻很高。

  包括她的爸爸。

  簡單的初級任務完成後,對於魔力的運用逐漸走上軌道,有霧有終於不是魔術白痴啦。

  但這時候放松警惕的話也還太早了,因為拉上日程的新課程就是有霧有一竅不通的項目,長長的課程表令人頭禿。

  「體術?」

  「體能訓練加戰鬥實踐應用技術。」

  有霧有頓時苦著臉哭訴:「我不要,我最討厭上體育課了,還讓我把體能訓練當成戰術修行?不要不要!我情願當一個脆皮的魔法師!」

  言峰綺禮拎著有霧有去暗室練習,但這次不像之前事半功倍,天才也有完全不感興趣的領域,當她沒有興趣的時候,修行就像自虐。

  有霧有癱在沙發裡,搖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只要擁有自保能力就可以了,其他的不是有教父和爸爸嗎?當然,如果面臨到世界戰爭的地步,我會嚴苛要求自己的。」

  言峰綺禮手持黑鍵,「起來練習。」

  「不要不要!」

  面對懶惰的學生,言峰綺禮毫不留情的將數把黑鍵瞄准有霧有投擲出去,黑色的長條武器直插沙發內芯,有霧有反應迅速的躲開,幸好沙發很長,她不至於直接滾到地上。

  黑鍵一根接著一根,有霧有滾著滾著滾進一個陌生的炙熱的懷抱裡,她再想滾下去,一條修長的胳膊穩穩當當的圈著她的腰,把她勾了上來。

  她的視野內一片野性的肉色,淺金色的長袍交相掩在身前,松松垮垮的,根本擋不住什麼,渾身戴滿了昂貴的金飾。

  甚至抱著有霧有的那只胳膊上,有個金鐲子咯到了有霧有腰上的軟肉。

  有霧有抬起頭,看到他的臉,一張傲慢的臉。

  有霧有:「剛剛沙發上還沒有人。」

  吉爾伽美什單手撐著額頭,歪著腦袋俯視著坐在他身上懷疑人生的少女,「綺禮,幾日不見,你收了個學生?」

  「她看起來很不聽話,需要我幫你調/教嗎?」

  有霧有立刻從他身上爬起來,忙不迭的離他越遠越好。

  「教父,他是誰?」

  言峰綺禮收起黑鍵,突然覺得有些無趣,「吉爾伽美什。」

  「傳說中的英雄王?!」

  吉爾伽美什從王之寶庫中倒了杯紅酒,眼裡溢出淺淡的笑意。

  「課本上的歷史有提到我嗎?」

  有霧有搖頭:「我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看過。」

  應該只是同名吧?!但這個世界連魔法都有,過去的王者重現世間似乎也不是沒可能。

  有霧有:我的承受力越來越大了呢!

  「書本上的內容和真實歷史相差甚遠,連亞瑟王都變成一個滿嘴胡子的男人,如果你想了解真正的吉爾伽美什,我隨時歡迎你。」

  明明說著慷慨的話,但表情卻寫滿了「我勉強施舍你」的高高在上,讓人尊敬的同時又心生不適。

  我才不想了解你呢,有霧有別扭的想。

  「今天的禱告課還沒上,有霧。」

  有霧有:「我懂,你們要說悄悄話。」

  有霧有轉身離開,剛准備踏出門口,又快速折返回來將桌子上屬於自己的那幾根黑鍵抱在懷裡。

  「謝謝教父悉心教導,我去玩了!」

  言峰綺禮:……

  門被有霧有關上,她離開了。

  但空氣裡屬於有霧有的魔力波動還殘存著相當濃郁的痕跡。

  吉爾伽美什僅僅從這些殘存的線索中就能推算出那孩子的天賦和實力。

  「她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嗎?我碰一下你都不高興。」

  黑發神父一如既往的板著臉,但十分了解他的吉爾伽美什卻讀懂了他的情緒。

  作為言峰綺禮的引導者,他的英靈,唯一洞悉且包容他壓抑克制的那一面性格的吉爾伽美什,有時候也很期待看到他肆意妄為的樣子。

  言峰綺禮避而不談:「東京那邊情況怎麼樣?」

  吉爾伽美什將有霧聆從魔術協會帶出來後,這幾天一直在東京調查有霧美咲的事。

  「我發現一些很有趣的事和人,你可以讓你疼愛的教子去一趟東京,或許會帶來十分有趣的驚喜。」

  言峰綺禮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吉爾伽美什的提議,「她的體術很糟糕,不適合單獨行動。」

  「哈?」

  言峰綺禮冷酷道:「她很有自知之明,不會擅自踏入危險的地域,她暫時不會去東京,但她的父親聽到你帶來的消息,可能會很樂意過去。」

  言峰綺禮倒是很了解有霧有,雖然這個男人硬邦邦的,從來不會笑,但兩人在日復一日的訓練中逐漸熟悉。

  有霧有除了冬木市,哪兒也不想去,但媽媽去冬木市出差一直沒回來,這是有霧有唯一記掛著的事。

  但有霧聆他決定去東京了。

  聽到有霧聆說這句話時,有霧有正站在體重秤上,捂著臉流下了震驚的眼淚。

  「我居然胖了,三斤!!」

  有霧聆大喜:「終於胖了!!」

  有霧有崩潰:「是胖了啊!我肚子上都有軟趴趴的小肉了!!」

  有霧有捏了捏自己的小肚皮,瀕臨崩潰,都怪爸爸做的肉太好吃了,完全剎不住!

  葷素搭配十分不合理!蔬菜只有沙拉飯後解膩用,但是沙拉醬卡路裡也很高!

  有霧聆一臉慈愛的摸了摸有霧有的腦袋,「胖一點很可愛啊,而且乖寶完全看不出來哪裡胖了,至少要到50公斤才有資格說微胖吧,你才46公斤而已。」

  男人大概永遠不懂女孩子的敏感點。

  「沒關系,爸爸明天准備出發去東京了。」

  有霧有:「明天?是媽媽有消息了嗎?」

  「嗯,你言峰叔叔帶來的信息,雖然美咲沒有生命危險,但不去親眼看看,我還是放心不下。」

  有霧聆沒告訴有霧有的是,她媽媽從未出差這麼久沒跟家裡聯系過。

  但說出來只會讓女兒更擔心,有霧聆一個人負擔著情緒上的沉重,給有霧有准備一些便當和菜譜。

  「就算我不在,你也要乖乖吃飯哦。」

  有霧聆寫下了長達三米的菜譜又跟市場定了整整一個月的新鮮食材,每天早上五點半送到聖堂教會。

  有霧有弱弱道:「五點半我還沒起床……」

  有霧聆:「為了健康作息,乖寶應該早起早睡。」

  有霧有:……

  有霧聆的車次是第二天的早上九點,他沒有選擇開車,人潮湧動的公共場合能更好的隱蔽信息。

  有霧有將爸爸送上車,站在站台旁,臉上乖巧的笑容幾乎快僵掉,她揉了揉臉,夏末的氣溫還有些燥熱,她穿著言峰綺禮特地挑選的及膝藍白小洋裝,被他注視著走出教會,但她隨身攜帶的包裡裝著她的學院制服。

  她決定在衛生間裡換完衣服再回教會,才不會滿足變態教父的糟糕審美!

  衛生間空無一人,有霧有隨便走進一個隔間,換好衣服後,拉開門,洗手台前有個女人背對著有霧有,單手撐在洗手台上,另一只手慢條斯理的塗抹著口紅。

  「小丫頭,姐姐的頭繩丟了,你能幫姐姐把頭發扎起來嗎?」

  尾崎紅葉似笑非笑的視線透過玻璃看向有霧有。

  黑發少女穿著青春靚麗的jk制服,因為這幾天一直跟言峰綺禮修行,長發被編成辮子盤在腦後,繩子是靚麗的紅色,墜著可愛的流蘇,她困惑的歪著腦袋望著尾崎紅葉,那雙清澈澄明的焦糖色眼瞳裡,滿滿的問號,似乎不解尾崎紅葉的請求。

  雖然在照片上見過,但親眼見到後,尾崎紅葉才明白為什麼那幾個下屬會冒著被懲罰審判的危險也要放手一搏。

  真像啊。

  可惜,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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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有霧有一開始沒認出來洗手台背對著她的女人是誰,她身材很好。

  如果她是有霧有的熟人,就這個背影有霧有都能認出來是誰。直至她側過臉,有霧有在干淨的鏡子裡看到她的全貌。

  第一反應是困惑,啊,這個姐姐長的好像游戲裡的玩家啊。

  有霧有回到現實這麼久,幾乎快忘記游戲裡的生活,但這張熟悉的嫵媚的臉瞬間將藏在記憶角落裡的碎片勾出來。

  她離開後,玩家們應該也相繼離開游戲回歸正常的社畜生活了吧。

  但隨著尾崎紅葉開始說話,有霧有逐漸覺出不對勁來,連聲音也這麼像嗎?

  或許人的本能在避開對自己不利的真相,有霧有完全沒想到他們在同一個世界這件事,冬木市內完全沒有游戲次元屋的新聞消息。

  甚至太宰說過的異能者以及咒術師,有霧有這段時間做任務時一個也沒碰到。

  一定是巧合。

  有霧有把手踹進兜裡,摸出一根紅色的頭繩遞給尾崎紅葉。

  「我有根備用的頭繩,送給姐姐吧。」

  有霧有喜歡長的漂亮的女孩子,她對尾崎紅葉淺淺的笑著,看到這抹笑的尾崎紅葉全身僵硬,她沉默的接過頭繩,在有霧有離開時,忽然喊住女孩。

  「下次別這樣笑。」

  有霧有:「啊?」

  尾崎紅葉笑意不達眼底,「來自姐姐的忠告,別這樣笑。」

  有霧有:……

  她覺得自己好像遇到了怪人,直至離開車站回到教堂,心髒仿佛受到刺激似的砰砰跳個不停,呼吸變得粘稠,頭腦嗡嗡的,仿佛有塊石頭壓在身上。

  而一切的不適感都從那個漂亮姐姐出現開始。

  有霧有不喜歡這種不受控的感覺,她主動要求進暗室修行,試圖通過戰鬥來驅散她心底的慌亂。

  而尾崎紅葉在有霧有走後,將自己原本關機的手機開機,下一秒立刻有電話打過來。

  「我可是休了兩天的假哦,想去箱根泡溫泉放松自己,難道這種事也要和首領報備嗎?」

  「那個叫有霧有的女孩?這種事我不感興趣呢,或許您可以交給中也,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但是對方受聖堂教會保護,僅僅是為了一點猜測和不知是否有價值的線索就冒險和傳說中的魔術師對抗,會不會太不穩重了呢。」

  森鷗外失笑:「唔,你完全沒認清關於今川友夏的重要性嗎?不過,你說的聖堂教會確實很棘手,我會認真斟酌的。」

  森鷗外站在落地窗前俯視城市,兩年前Mafia公司大樓的對面還有一棟華麗的日式游戲屋,但第七輪游戲結束後,那個叫今川友夏的女人和游戲一起離開了。

  離開游戲的五條悟完全不顧形式,濫用六眼和無下限術式全球範圍內搜尋今川友夏,武裝偵探社也在暗中尋找,異能特務科那段時間對每個城市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口篩查的十分嚴格,所有人都儼然進入了被今川友夏蠱惑的後遺症中。

  就連從未進入過游戲的其他異能者也垂涎今川友夏自身蘊藏的寶藏,從未放棄過捕捉。

  冒險的經歷,光怪陸離的游戲世界,擬態的外星生物和不存在世間的東西,令人心神震顫,再加上一個完美的妻子,想忘記都難。

  尾崎紅葉無比慶幸自己沒有深入游戲,還能抽身冷靜下來,其他人的話……

  掛了電話後,尾崎紅葉為那個女孩祈禱,「最好不要離開冬木市哦。」

  但嘴上說著不感興趣的尾崎紅葉,原本都訂好了箱根的溫泉票,但突然又改變了注意決定在冬木市多留兩天。

  聖堂教會名義上並不時常對外開放,但每周會有固定時間為信徒排憂解難,畢竟雖然是魔術師但也是神職人員,本職工作還是要做的。

  只是今日來了一個特殊的信徒,她點名要有霧有聽她的禱告。

  有霧有:……

  主教一臉為難,「有霧,按理說,你是監督的教子,在教會內有部分權限,但你並沒有經過考試獲得資格證,上崗屬於違規操作。」

  也就是說,有霧有當魔術師可以,當主教或是神父都不行。

  「那你可以回絕她啊,說明我不能聽她的禱告的原因。」

  主教這才解釋道:「她是一名異能者。」

  尾崎紅葉雖然隱瞞自己隸屬於港口Mafia,但她異能者的身份,卻藏不住。

  如果她是故意來挑事的,特地找沒有上崗資格證的有霧有,也就說的通了。

  「神父今日不在教堂,如果神父回來知道你為教堂解決一個小麻煩,他一定會欣慰的。」

  有霧有吐槽:「想把麻煩事甩給我而已,不用把教父叔叔扯過來,我去就是了。」

  禱告室是一間小小的木制的隔間,中間用擋板或者簾子隔開禱告者和主教。

  有霧有走進去時,尾崎紅葉已經在自己的另一邊等待許久了。

  有霧有握了握胸前的十字架,這還是從言峰綺禮的房間臨時抓了一根十字架過來,手中捧著的聖經她總共就沒翻過幾次,但主教告訴他,在禱告室的工作主要是傾聽。

  簡單的念了聖經中的一段作為開場白後,有霧有安靜的等待著尾崎紅葉的自白。

  在這等待的過程中,有霧有居然走神了。

  尾崎紅葉說了什麼,她耳朵上像蒙上一層薄霧,聽不真切。

  「唔,你剛才說什麼?」

  尾崎紅葉道:「我能打開隔板看看你嗎?」

  有霧有:「為什麼?」

  「你很像我的一個朋友。」

  尾崎紅葉聲音很溫柔,她的聲線軟卻清晰,加上成熟女性的閱歷,令人格外舒適。

  有霧有直覺不妙,「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

  潘多拉的魔盒呼之欲出,但尾崎紅葉卻在關鍵時候選擇答非所問。

  「朋友,大概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沒人不願結識她,無人能拒絕她,小丫頭,你有相處的特別好的朋友嗎?」

  有霧有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喉嚨深處仿佛火燒似的疼痛,聲音干澀,「大概是有的。」

  接下來就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有霧有腦子裡亂成一團,她說的是今川友夏嗎?她真的是尾崎紅葉?

  等有霧有想起來問她的名字時,隔板對面已經空無一人,一側的小門開出一條縫,有霧有心慌到連她什麼時候離開都沒發現。

  那一天遇到的尾崎紅葉仿佛是有霧有的一個錯覺,生活照常平淡但不平凡,有霧有努力讓自己將不該想的事拋到腦後。

  言峰綺禮始終沒放棄讓有霧有修行體術,但每次都被有霧有打哈哈似的玩過去了。

  「女孩子才不想練出肌肉來呢。」

  有霧有嬌滴滴的可憐兮兮的捏了捏自己的軟肉,抱著言峰綺禮撒嬌,兩人越熟悉,有霧有越想折騰這個男人,就像他總是糟糕的想讓有霧有川他挑選的小洋裝一樣。

  搞得嚴肅的神父叔叔很想爆炸。

  有霧有當初進入游戲時,是言峰綺禮處理的學業問題,作為東大預備役,有霧有要准備明年一月份的考試,於是她的時間除了修行之外,又被分割一部分給學校。

  言峰綺禮當她的臨時監護人,領著她去撤銷休學手續。

  「有霧同學明天就可以回班級了,要加油哦。」

  「我會的,謝謝老師。」

  回歸校園生活,最初幾天讓有霧有很不適應,但很快她就愛上了淳樸又可愛的同學們!

  沒有魔術師,沒有游戲,沒有可怕的大人們,嗚嗚嗚,JK和DK才是絕配啊!!

  就連間桐慎二那個小垃圾,有霧有都強行看順眼了!

  有霧有坐在樹下吃著便當,按照爸爸的菜譜做的,但果然沒有爸爸的手藝,身後的小路上,間桐慎二又在欺負他妹。

  每次都被她看到,真不知道自己運氣不好,還是間桐慎二運氣不好。

  有霧有吃完便當,從樹後站起身,活動活動肢體。

  「嗚哇……還是學校的陽光更加溫暖啊,明明都是同一個太陽,為什麼差別會這麼大呢?」

  魔鬼的聲音。

  間桐慎二渾身一僵,瞳孔劇烈顫抖,身體反射性的出現幻覺痛。

  她不是休學了嗎?為什麼又來學校了啊!!

  高中部和初中部信息有時間差,可憐的少年還不知道他一生的宿敵前兩天就回學校上學了。

  和間桐慎二失魂落魄的反應比起來,間桐櫻被陰影籠罩的小臉微微出現些許希望,她聲音細小稚嫩,遲疑的喊著:「有霧學姐?」

  「是我哦,早就和你說過要學會反抗,為什麼還一聲不吭的承受折磨呢?明明以你的實力,他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有霧有雙手背後,朝著間桐櫻和間桐慎二走過去,少年下意識後退,一腳踩到石塊上絆倒在地。

  有霧有撇撇嘴,一派天真:「學弟反應真讓人傷心啊,這麼久沒見,你連對學姐的尊敬問好都忘記了嗎?」

  間桐慎二整個人一激靈,「有霧學姐!」

  乖極了。

  間桐櫻不止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了,但每次的困惑都很濃烈。

  明明學姐是普通的女孩子,間桐慎二的魔術修行雖然不入流但對付一個普通人綽綽有余,為什麼這麼懼怕?

  「真乖,我也沒什麼可送給你的,便當給你吧,記得洗刷干淨再還給我哦。」

  間桐櫻:……

  麻了,比起間桐慎二,有霧學姐更像是欺凌學弟的大姐大呢。

  但是——

  間桐櫻小兔子般怯生生的眼瞳裡閃爍著濡慕的亮光。

  好喜歡。

  好喜歡學姐。

  不知道學姐自己有沒有意識到呢,除了自己,高中部初中部,很多人都很喜歡學姐。

  優異的成績,姣好的美貌,明媚又自信的笑容,跟她在一起很安心。

  是間桐櫻永遠也無法擁有的特質。

  她休學的這幾個月,消息全無,一回來,短短三天,瞬間就像一滴水進了油鍋,整個學院都熱鬧起來。

  雖然很喜歡學院的氛圍,但走到哪總有同學過來化身十萬個為什麼,有霧有也很頭禿。

  「高三A班的有霧學姐回來了,你們知道嗎?」

  弓道部的學生們一邊練習一邊臆想著他們穗群原學院的校花是因為什麼才選擇休學幾個月那麼久。

  「聽說是家庭變故!父母雙亡了!」

  「啊?!學姐這麼可憐的嗎?」

  「但是我好像聽說學姐是因為懷孕了才休學的,她不是跟那個初中部的間桐慎二有過一段嗎?」

  「哈哈哈,你太遜啦,消息真落後,有霧學姐很討厭間桐慎二那家伙的,你不知道嗎?」

  「況且懷孕要十個月才行吧!這還沒十個月呢?」

  青春期的男孩子腦子裡總是塞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霧有對很多人來說,就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嶺之花,那抹笑容看著溫柔熱情,但其實能走近她身邊的很少。

  衛宮士郎聽了一耳朵的廢料,他們議論的有霧學姐和他認識的有霧學姐是兩個人,衛宮士郎放下弓箭,離開社團,卻在門口遇到了來找他的間桐櫻。

  「士郎,有霧學姐晚上邀請我們一起去吃拉面,如果士郎你有時間的話就一起來吧。」

  間桐櫻小聲道:「因為我想提前去選個禮物送給學姐,慶祝她回學校的禮物。」

  衛宮士郎點頭,「我和你的想法一樣。」

  學校周圍的商業街新開一家拉面館,生意很不錯,過來吃面的大部分都是學生和上班族,湯汁濃郁,整個店裡飄著濃濃的香氣。

  有霧有看了看菜單,跟老板說:「我還有兩個同學,馬上就來。」

  有霧有掏出手機准備玩幾局游戲打發時間,為了不妨礙別人,她聲音開的很低。

  此時的店裡剛走一波人,恰好處於比較安靜的時間段,除了有霧有小小的游戲聲,便只剩下隔壁桌兩個年輕男人的說話聲。

  「你在看什麼啊,這麼著迷?」

  「一款老游戲的攻略,僅僅是看攻略和錄屏實況就夠刺激!可惜游戲不在了,也不能玩了。」

  「不會吧,你發給我看看。」

  兩人弄了會兒手機,其中一人詫異道:「居然是十幾年前的游戲,夠老的,我試一下看能不能買到。」

  兩人又竊竊私語交流了一會兒,弄了弄手機,不知發現了什麼,其中一個高個子男人臉色驚駭,猛地從座位上竄起來,動作很大,胳膊撞到了有霧有這邊的桌子。

  「對不起對不起!」

  有霧有沉迷游戲無法自拔,頭也不抬,「沒事。」

  男人急促的喘息著,「這太奇怪了,太奇怪。」

  「我們冬木市為什麼完全沒收到游戲提示?」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感受到詭異之處,當下連面也不吃了,匆匆走了。

  gameover;

  有霧有完了幾局游戲,衛宮士郎和間桐櫻趕到時,有霧有剛把手機收起來,她朝著門口的兩人揮揮手。

  「這邊哦!」

  有霧有點了一份豚骨拉面,隨後把菜單遞給兩人。

  沒過多久熱騰騰的拉面端了上來。

  「我開動了!」

  三人一邊吃面一邊聊天,有霧有從他們口中得知她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學校最近晚上有奇怪的人影在教學樓」「有時候操場上的跑道會莫名其妙的凹陷下去,仿佛剛剛發生一場隕石大戰」「士郎的體育課成績又提高了」

  有霧有和間桐櫻的相識是因為間桐慎二,最初是個連說話都不敢直視人眼的小可憐,現在已經好多了。

  她和衛宮士郎的相識是通過衛宮士郎的父親衛宮切嗣認識的。

  對方是個有些頹廢的中年大叔,有一次衛宮士郎忘記帶學習用品,衛宮切嗣送到了校門口,恰好碰到有霧有上學遲到(?),有霧有就替這個身體不太好的老父親跑了個腿。

  因此認識了衛宮士郎。

  間桐櫻又和衛宮士郎認識,於是三個人經常同行。

  「我最近不在家,難怪小櫻每次都找不到我,白跑好幾趟了吧。」

  間桐櫻小口小口吃著,紫發攏在耳後,露出白淨的小臉。

  「那有霧姐姐最近都在哪?」

  「聖堂教會啊。」

  衛宮士郎和間桐櫻同時停止了咀嚼,兩人動作出奇一致,抬起頭直直的盯著有霧有。

  完全沒發現兩個人情緒上的異樣,有霧有一提到教會就想起言峰綺禮,頓時滿肚子話要傾訴。

  「因為爸爸的朋友在教會工作,所以互相來往密切,最近爸爸又去了東京,所以我就住在教會了。」

  有霧有吸了一口面條,粉潤的嘴唇亮晶晶的,說話聲音也含糊不清,「白天上學,晚上被教父折磨,生活實在是太『充實』了。」

  但所幸,每天晚上只訓練兩個小時,尚且在有霧有的承受範圍之內。

  她喝了口水,忽然發現對面兩人的氣氛異常凝滯,間桐櫻的眼神空洞悲傷,呆呆的望著有霧有。

  衛宮士郎欲言又止,但卻只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神父?是言峰綺禮嗎?」

  有霧有不解:「聖堂教會只有一個神父吧?」

  「他是……」

  衛宮士郎的話戛然而止。

  有霧有順著衛宮士郎的視線轉身向後望去,拉面館對面爆發出一陣強大的魔力波動,有霧有條件反射的從座位上竄出去,直至跑出了拉面館,才想起來這不是任務時間,有魔術師或是代行者在附近的話,應該會很快趕過來。

  但現在要後退也遲了。

  那個人從二樓跳下來和有霧有擦肩而過,對方身上濃烈的邪惡的氣息令有霧有有些在意,正常人類,就算是劊子手也不可能擁有這股非人的邪氣,那個人身上定然有邪物。

  去追嗎?

  有霧有糾結了起來,絕望的妥協,直接追了上去。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人類的本質是好奇。

  不久之後,有霧有反思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那種危險的境地,在記憶裡回溯,一切都是從這件事開始。

  誒,想真正的當條鹹魚怎麼就那麼難呢?


第142章

  「有霧學姐!」

  衛宮士郎和間桐櫻跑出拉面館時,有霧有已經追著人跑遠了。

  隔壁房屋剛才爆發出強大的魔力波動,這絕不是一件普通的魔術師案件,間桐櫻搖搖頭,「這應該和間桐家的魔術無關,士郎,我們該怎麼辦?」

  「有霧學姐會不會有危險?」

  間桐櫻雖然繼承間桐家的魔術,但畢竟年紀還小,真正的戰鬥根本沒嘗試過幾次,衛宮士郎的養父衛宮切嗣擅長魔術,卻並不希望士郎跟他一樣走上相同的道路,因而衛宮士郎全靠自學的野路子,目前還沒摸索出頭緒來。

  兩人深深認知到在戰鬥中他們根本幫不到學姐什麼忙,但就此視若無睹,也好不甘心。

  衛宮士郎:「去聖堂教會吧,找言峰綺禮。」

  有霧有言談間和言峰綺禮很是熟悉,他肯定會幫到學姐的。

  有霧有倒是完全沒考慮到後援的問題,因為她並不覺得自己會失敗。

  對方即然用魔術,說明就是魔術師,跑的這麼狼狽,八成實力也不怎麼樣。

  果然,有霧有將他逼到一處沒有路的盡頭,那人懊惱的暗罵幾聲,陰鷙的視線死死盯著堵住唯一出口的黑發少女,對方年幼且一看就是嬌貴的富家女,完全不值得人警惕。

  「你最好讓開!」

  有霧有慢條斯理的走近:「如果我拒絕呢?」

  「那就去死吧!」

  他很趕時間,急著要離開,毫不保留的殺意直衝身形單薄的少女,他將魔力注入他的匕首,匕首仿佛自帶追蹤功能直刺有霧有的脖頸,她轉彎,匕首也跟著轉彎。

  有霧有對他的招式很感興趣,陪他玩了幾招,研究明白他的魔術機制,現學現賣,從地上撿了塊尖銳的石頭,銀色的魔力覆蓋灰白色的石頭。

  「是這樣的嗎?」

  那人臉部抽搐,呼吸不穩,有中被愚弄的羞恥感。

  「你也是魔術師!你是誰派來的!」

  回應他的是高速旋轉飛來的石塊,他完全沒有有霧有的速度和反應能力,石頭直中腦門,整個人被砸飛了出去,撞在牆面上,裂出蛛網似的裂痕。

  他瞬間暈了過去。

  有霧有:……

  這麼弱?

  有霧有訕訕的收回手,好吧,並不是所有人都是言峰綺禮。

  有霧有環顧四周,好像暫時沒人追來,真奇怪,明明這麼弱,居然還被他跑了出來,那他的對手豈不是更弱?

  有霧有單純的想著,然後笑眯眯的把這人全身上下搜尋了個遍,鞋底都沒放過,終於被她發現了兩樣東西。

  一團寫滿了密密麻麻咒文的布條包裹著一個長條狀的東西。

  另一個是個小木盒,盒子沒上鎖,輕而易舉被打開來,裡面放著一本書。

  有霧有滿腦袋問號,隨手翻了翻,這玩意兒難道是什麼密寶嗎?

  該不會是買一送一送的贈品吧?用來給家裡的兒子女兒當草稿本寫著玩的那中。

  有霧有不在意的將書塞進自己的書包裡,比起那本普普通通的書,這團奇怪的長布條更能讓有霧有相信它的非凡性。

  隔著纏繞的布條,摸起來似乎是某中有一定硬度的支架但外殼比較軟的長條狀東西,散發著腐朽的氣息,和一股令人靈魂都倍感不適的邪惡。

  有霧有翻出一根十字架戳了戳,毫無反應,等回教會,把它扔聖水裡試試看。

  有霧有離開後,沒多久,另一波人追到此地,面對嵌在牆裡扣都扣不下來的男人,所有人面面相覷,心情沉重。

  「書不見了,有人搶走了它。」

  「審問出他最後見到的人是誰。」

  這群人是外來者,五官輪廓深邃,說的是日語,但口音很像是外國人,他們對冬木市並不熟悉,似乎也對扎根在此地的魔術根基知之甚少,否則不會讓雇佣的魔術師殺手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

  魔術師殺手:都怪他們給的太多了。

  他們使用特殊的方法迫使男人蘇醒,並且用異能強行讀取他昏迷前最後的幾秒記憶,發現奪走書的居然是個未成年的JK。

  有人伸出手指指向東方,「她在那邊。」

  男人這才回過味來,瘋狂求饒,但只發出一個音節,鋒利的刀刃割破他的喉嚨,鮮血噴濺。

  「阿嚏——」

  一陣風刮過,路邊的花粉飄進有霧有的鼻子裡,很癢。

  她准備回教會,但想起來間桐櫻和衛宮士郎還在拉面館,特地又返回拉面館,但老板卻說那兩個學生在她離開後也走了。

  有霧有在車站等車,撥通衛宮士郎的號碼。

  「誒,你們在教堂?」

  「我很安全啊,啊,你說的是那個事啊,順利解決了,但是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破壞了我們的聚會,實在很抱歉,下次我再補給你們吧。」

  衛宮士郎說話很像悠仁,天然直球又很擅長體貼人心,連急促時那呼吸的頻率都很像,尤其是從手機裡傳來,仿佛就貼著自己耳朵說話似的。

  有霧有握著手機,沒有打斷衛宮士郎慌亂的安慰。

  直至衛宮士郎停頓片刻,遲疑問她:「學姐在回來的路上嗎?」

  有霧有看了看路口,慢吞吞道:「嗯,車子還沒來,你見到教父了嗎?也就是言峰綺禮。」

  衛宮士郎下意識看向從教堂門口走進來的男人,黑色的神父袍,金色的十字架掛在胸前,他擔任要職,虔誠的侍奉他的主,但衛宮士郎很不喜歡這個人,從第一眼就不喜歡。

  「把手機給他呢,我有些話想說。」

  衛宮士郎將手機遞給言峰綺禮,他拉著間桐櫻站在角落,警覺的注視著神父先生。

  言峰綺禮冷淡的眸光從這兩個孩子身上略過。

  言峰綺禮:「有霧?」

  有霧有:「教父,我剛剛得到一樣東西,很奇怪,表面似乎寫著一些咒文封印。」

  「咒文?」

  魔法中也有魔咒類別,有霧說得太廣泛,言峰綺禮只能讓她將咒文的樣式說給他聽。

  但有霧有卻遲遲沒有聲音傳來,言峰綺禮面無表情的等待一會兒,卻只聽到陣陣滋滋電流聲。

  「有霧?」

  言峰綺禮嘆息一聲,掛斷通話,他向外走去。

  衛宮士郎連忙喊住他,「學姐說什麼了?你要去哪?」

  「你要跟去嗎?」

  言峰綺禮無情的訴說著事實:「你可以成為一流的魔術師,可惜衛宮切嗣將你教養成一個普通人,以你目前的水准,在戰鬥中只能成為累贅,他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此時時間充裕,我很想聽你的禱告。」

  衛宮士郎也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讓他成為正義的伙伴,卻拒絕讓他走和父親一樣的道路。

  言峰綺禮似乎知道一些真相。

  但此刻並不是「禱告」的時間。

  有霧有遇到了麻煩。

  有霧有:我感覺我最近總是遇到麻煩!!

  說好的回到現實之後就會恢復平靜平凡平淡的生活呢!她的日常為什麼變得這麼糟糕!

  一波人突然出現,二話不說直接攻擊,正在打電話的有霧有為了躲避突如其來的襲擊,不得不把手機丟掉以此來保全自己的手。

  對方似乎可以通過電流和網絡來對接觸到的人造成傷害,有霧有詫異的顫抖著指尖,指腹一小塊灼傷的痕跡刺痛無比。

  這群人用的好像不是魔術。

  「你們難道也是衝著聖堂教會來的嗎?」

  那群人根本不給人聊天的時間,前,後,左,右,同時有人攻過來,他們身上有股奇怪的能量波動,有霧有從書包裡抽出四根黑鍵,很不愉快。

  「看來你們都不會說話呢,真討厭,一言不合就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少女可憐兮兮的害怕到要哭的樣子。

  魔力注入黑鍵中,有霧有用新學來的技能跟這群人陷入混戰之中。

  恰好此時公交車到站,乘客上下車,不遠處的綠燈換成紅燈,路邊聚集不少路人,人潮人往。

  一個黑西裝男人被擊飛,迅速穿過人群,整個人被釘死在路邊的梧桐樹上,心口處插著一根長條的黑色劍狀物體,距離他最近的年輕女人捂嘴尖叫,其他人紛紛目睹了這場凶殺案,驚叫,報警,哭泣。

  猩紅的血堆積在樹根旁,黑鍵直接將男人和樹干串成串,直至他呼吸停止,黑鍵仿佛有自主意識般迅速□□,在人群中飛行,所有人驚恐的讓開。

  一只瑩白美麗的手抓住飛來的黑鍵,握住未沾血的那一端,動作利落的向下甩干血珠,有霧有站在原地喘息一秒,雙手雙指同時夾著四根黑鍵,這個畫面,像極了當年的言峰綺禮。

  子彈,金色的火花和黑鍵相撞,在如狂風驟雨般的戰鬥中,有霧有居然體會到了類似在游戲裡被六角魔方開外掛時的愉悅和暢快。

  精神上的通透和神經上的興奮,大腦在飛速轉動,有霧有喜歡這中被挑戰的感覺。

  雖然她體術差勁,身上逐漸增添不少血色的傷口。

  魔術和異能的碰撞,對方人太多,有霧有又缺乏實戰經驗,根本不能打持久戰。

  洗禮詠唱只適合1V1,不適合群戰。

  有霧有突然後悔沒跟教父多學點技能。

  剛想到言峰綺禮,他就到了。

  有霧有兩眼淚汪汪,很不顧形像的躲在言峰綺禮身後,楚楚可憐的抓著他的神父袍。

  「教父,這群人欺負我,打他們!」

  人數銳減損傷慘重的異能者們:你好意思?

  有霧有:略略略!

  打不過就找家長,有霧有這點面子還是能放下的!

  言峰綺禮:「你站遠點。」

  有霧有眨了眨眼:「你好像不太高興?」

  神父的長相很年輕,臉部線條溫和,雙眼漆黑仿佛深淵般看不透,凝視時會給人窒息的錯覺,但如果他想,他可以讓任何人認為他是個老實又溫吞的神職人員。

  仿佛時間在他身上施加了魔法,讓他永遠停留在某一瞬,有霧有曾從有霧聆那看到過言峰綺禮十年前的照片,和現在居然沒什麼區別。

  神父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但有一點,有霧有可以肯定,言峰綺禮的體術和戰鬥技巧,強到日天日地,對付這群人,言峰綺禮甚至連令咒都沒用上。

  和他在一起,有霧有完全可以當個鹹魚。

  但是——

  有霧有站在空地上,周圍混亂的人群跑的跑哭的哭,不遠處隱約聽到警笛的鳴聲。

  有霧有呢喃:「總覺得是個大麻煩呢。」

  言峰綺禮迅速解決這群人,因為時間地點都不對勁,他本想活捉一個帶回教會審問也不得不放棄,他抓著有霧有的胳膊,兩人在警方到來之前離開現場。

  在回教堂的路上有霧有簡單講了事件發生的過程。

  一本書和一個被封印的神秘長條物。

  有霧有伸出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語:「大概比我的手指稍微長一點吧。」

  不過誰會變態到把人的手指藏起來?

  聞聞這味兒,纏的那麼緊都無法阻隔的屍蠟味兒,有些年頭了。

  言峰綺禮也無法解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排除是聖遺物,我會讓第八秘跡會調查這件事。」

  「嗯。」

  交流完過程後,言峰綺禮冷漠的訓斥有霧有的肆意妄為。

  但說來說去就是魔術師基本守則,關於教義之類的。

  有霧有左耳進右耳出,見言峰綺禮仍然喋喋不休,古板又嚴肅的樣子實在讓有霧有忍不住吐槽:「你真的把我當成你的孩子了嗎?」

  言峰綺禮似乎很驚訝你的反駁,他聲音低沉厚重,帶著顯而易見的引導。

  「你不是嗎?我看著你出生,經手你的洗禮,你是我的孩子,主的禮物。」

  好肉麻。

  有霧有搓了搓胳膊,莫名羞恥,她紅著臉低聲暴躁:「才不是!現代社會不要封建迷信!這是個科學的世界!就算是魔術也建立在科學的基盤之上!」

  「而且我親生父母還在呢!你說這中話,我爸爸絕對會打你的!」

  言峰綺禮:「……」

  他很想告訴有霧有,是有霧聆邀請他成為她的教父,但有霧有此刻似乎完全聽不進去的樣子。

  她的教父覺得她在無理取鬧,保持沉默。

  言峰綺禮解決了襲擊有霧有的那群人,有霧有以為這波人和之前的平野三兄弟是一伙的,想著這是教會的鍋,她管不了。

  但這件事還沒結束,不如說,才剛開始。

  在以隱蔽著稱的魔術師世界,這大概是前所未有的災難。

  因為昨天白天的事,昨晚有霧有被言峰綺禮強制修行到凌晨一點才把她放回房間休息。

  有霧有:嗚嗚嗚,給脆皮魔法師一點生存的空間吧!我討厭體術!

  一上床,有霧有眼皮子打架迅速入睡,而同樣陪她訓練到半夜的言峰綺禮卻沒回房間。

  白天的事有些問題,他需要調查。

  早上六點,微涼的日光籠罩著教會頂端的十字架,神聖,肅穆,任何違反教義的人都會被審判。

  房間內,手機不停的震動,堆滿毛茸茸玩偶的少女床上,被子鼓起一個小山丘,從小山丘裡探出一只手摸索著手機。

  「這裡是有霧有,請問哪位?」

  少女迷迷糊糊的沙啞聲音透過電流。

  衛宮士郎頓了頓,小聲道:「學姐還沒起床嗎?」

  「嗯……士郎?」

  有霧有半睜開眼睛,勉強恢復了點理智。

  「是我,學姐,昨天的事很抱歉,我和櫻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先回來了,你沒事吧?」

  有霧有掙扎著從床上撐起來,捏了捏眉心,「沒事沒事啦,本來就是我的錯,下次再請你們吃飯,烤肉怎麼樣?」

  衛宮士郎:「不用不用,我打電話其實是為了另一件事……學姐,你有看信息和新聞嗎?你被通緝了。」

  有霧有靠在床頭,純白的睡裙吊帶從肩頭滑落,日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撒進來,如金色的光暈落在少女嬌嫩的皮膚上,閃閃發光。

  有霧有遲鈍極了,半天沒回過神來,直至衛宮士郎又耐心的重復了一遍。

  「通緝……什麼通緝?」

  有霧有垂死病中驚坐起,打開信息箱,一圈人的短訊,甚至還有警方發來的讓她盡快自首的通告。

  衛宮士郎:昨天還跟他們一起吃面的學姐,今天居然就變成了通緝犯,太奇幻了!

  有霧有:我也覺得很奇幻……

  有霧有抱著手機推開言峰綺禮的房門,暴言:「明明你跟我一起戰鬥的,為什麼只有我被通緝了!警方通報上完全沒有你!!」

  言峰綺禮的身材很好,經常修行鍛煉的男人,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處的蓄積勃發,他剛沐浴完,身上溫熱的水珠順著肌肉往下流淌,下半身只圍著浴巾,正站在屋子裡擦頭發的男人聞言看向了門口的少女。

  他毫無回避的自覺性,繼續他的事。

  「我已經知道了,看來,你的修行不得不提前結束。」

  有霧有:「……」

  有霧有下意識扭頭要跑,純情的JK根本遭不住成年人的世界,這對她來說太刺激了!

  但是跑到一半,有霧有又跑了回來。

  有霧有扒著門框眼神向上看,「教父,你昨晚出門調查昨天的事了?」

  言峰綺禮:「嗯。」

  「那,那我去書房等你!」

  有霧有又跑了。


第143章

  有霧有從言峰綺禮調查中得知,昨天那波人和聖堂教會無關。

  他們來自於歐洲各個國家,力量體系屬於異能者,目前尚且不知他們為何千裡迢迢從歐洲來到日本。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襲擊有霧有的原因,很有可能跟她因為一時好奇心帶回來的封印物和那本書有關。

  有霧有:「直接排除那本書吧,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倒是那個封印物,讓我覺得很不妙,那我能還回去嗎?」

  言峰綺禮無情打擊有霧有:「如果你沒殺了他們,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也就是說,還回去也沒用,根本難逃一死。

  有霧有不服氣,「明明你也有份啊!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遭牽連!」

  然而回應有霧有的只是神父叔叔意味不明的一聲輕「呵」。

  有霧有:硬了,拳頭硬了!

  事實上以聖堂教會的教義,有霧有的行為已經達到要被關進暗室進行審判的標准了。

  如果換一個魔術師做出有霧有這種事,八成昨晚就被言峰綺禮一波洗禮詠唱灰飛煙滅。

  從未有過一個魔術師在現代社會在人潮人往的大街上跟十幾個外國異能者干架。

  此時此刻多少行走在黑暗中的魔術師盯著有霧有的通緝照片咬牙切齒,認為這個不懂事的新人魔術師壞了他們魔術世界的規矩。

  「這件事如果被魔術協會知道,我會不會被魔術協會通緝啊……別啊,教父叔叔,你救救我嘛。」

  有霧有欲哭無淚,要知道會造成這種後果,她絕對把腦袋埋進拉面館裡,世界末日都不抬起來!

  「教會的教義對非魔術師以外的普通人無效。」

  有霧有靈光一閃,「如果我不是魔術師,魔術界的規矩對我也無效。」

  言峰綺禮:「……」

  在有霧有肆意妄為的昨日,言峰綺禮就應該淨化她的污穢和邪惡,而不是成為她的劊子手,以殘忍的手段殺了那幾個外國異能者。

  理智告訴他,應該遵循教義。

  但情感卻讓言峰綺禮無比心悅教子過於狂悖的行為,他的靈魂脫離軀殼,居高臨下的審視著有霧有,十分滿意她超脫規則之外的心態。

  她自己應該也發現了,她對戰鬥的沉浸和愉快,與她一直堅持的平凡普通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走向。

  言峰綺禮不知在想什麼,眼底翻湧著黑色的情緒,他聽到他的教子絞盡腦汁的想辦法鑽魔術規則的空子,無知無覺的說一些違背教義無視信仰的言語。

  如有霧有所說,她不信神,但她似乎忘了,言峰綺禮是個完美的虔誠的信神者。

  雖然他侍奉的神從未拯救過他,但言峰綺禮還是古板的給自己設定了條條框框,以此來證明他作為人的底線。

  他又送給有霧有兩根黑鍵,加上之前送的,有霧有手裡一共有六根黑鍵,然後他直視有霧有錯愕的雙眼,冷靜的告訴她:「你該獨自一人進行戰鬥修行,唯有絕境才能讓你成長。」

  跟言峰綺禮在一起,有霧有永遠懶得去修行戰鬥技巧和體術,萬能的神父叔叔總會保護她不受傷害的。

  但雛鳥不能總跟在家長身後。

  聖堂教會不會給予有霧有任何幫助,這次危機需要她自己一個人想辦法度過。

  有霧有整個人裂開了。

  笑不出來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言峰綺禮留給她的除了六根黑鍵,還有兩本他親自書寫的魔術詳解,戰鬥技巧詳解,以及裝滿了一小袋子的魔法寶石和卷軸。

  有霧有:就像去參加夏令營一樣。

  言峰爸爸生怕她半路餓死,特地備了「干糧」。

  有霧有目前是通緝狀態,被教父爸爸「趕」出來後,有霧有不能入住需要身份證明的酒店旅館,有霧家也被警方納入監控範圍內,她沒辦法,只能去找間桐櫻和衛宮士郎。

  因為間桐家的特殊性,三人在衛宮士郎家會面。

  一見面,間桐櫻和衛宮士郎異口同聲:「學姐需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教父讓我一個人獨自面對危機,我覺得他說的很對,我只是想來蹭個地方住,如果能幫我查一下信息就更好了,但是千萬不要讓自己涉險。」

  有霧有認真道:「如果你們把自己置入危險境地,那我就會立刻離開。」

  學弟學妹乖乖的聽話的點頭。

  有霧有非常感動這份純真的同學友誼,這才是純情DK和JK之間的美好情感,可惜她不是今川友夏了,不然一定每人一份寶箱大禮包。

  唔,說起今川友夏,六角魔方什麼時候能和她恢復交流呢?

  「衛宮叔叔呢?」

  衛宮士郎:「爸爸去老家了,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

  說是老家,但其實衛宮士郎從未去過,他試圖探究養父的過去,但都被對方搪塞過去。

  衛宮士郎領著有霧有拉開木門,黃昏的光線將少年的紅發折射的如火燒般,一雙綜瞳澄澈的好似琉璃,他靦腆道:「家裡客房很少有人住,我臨時打掃了一下。」

  「士郎,你太好啦!有地方住我就很開心了,畢竟我現在可是通緝犯。」

  有霧有給衛宮士郎發了一張好人卡,將自己的書包放在榻榻米上,衛宮士郎幫忙將櫃子裡的被褥和枕頭拿出來,想和學姐聊一聊她為什麼會成為通緝犯這種事,就像她為什麼突然休學幾個月一樣,衛宮士郎對此充滿了想要探究的⚹⚹。

  「言峰神父也無法解決學姐這次的麻煩嗎?」

  有霧有將被角整了整,開玩笑道:「可能我是世界的女主角,注定要獨自冒險吧!這可是熱血漫畫必經的劇情!」

  衛宮士郎笑出了聲。

  學姐好像永遠都不會因為困境而絕望。

  「那學姐……」

  廚房的間桐櫻喊他們去吃飯。

  「來啦!」

  有霧有離開了。

  衛宮士郎將一肚子的問題咽了回去,沒關系,不論學姐發生什麼,他都不會放棄學姐的。

  間桐櫻的廚藝很棒,雖然來的匆忙,但家政全能的間桐櫻仍然做出了堪稱豐盛的一餐。

  有霧有在游戲裡品嘗過所有世間美味,但有種情懷是游戲裡體會不到的,譬如有霧聆的家常菜,譬如間桐櫻的晚餐。

  雖然失去了無與倫比的財富和地位,但果然還是成為「有霧有」更讓她感到安心,不必焦慮何時會被聖杯吞噬,此刻的她是自由的。

  自由的冒險,自由的去探索這個世界。

  有霧有:自由的被通緝。

  日漸頭禿。

  吃完飯後,有霧有幫間桐櫻打掃了廚房,間桐櫻不能在衛宮家待太久,有霧有和衛宮士郎站在門口目送她離開,少女直到最後一個路口,還在回頭衝著他們揮手。

  青春啊,是即便遭受苦難和磋磨,也能在一次不經意的回首時令人莞爾一笑輕松愉悅的東西。

  「我要離開冬木市了。」

  朦朧的夜色下,有霧有突然開口,打破了寂靜。

  衛宮宅不遠處的樹梢被風刮的微微抖動,窸窸窣窣的草叢裡跳出來一只落跑的家養寵物兔,它蹦噠著順著小路尋找回家的路線,天幕徹底暗了下來。

  衛宮士郎側首看她,或許是今夜的月亮只有一輪彎刀,光亮微弱,讓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似乎有層無形的薄霧籠罩著那雙神秘的焦糖眼瞳。

  少年總覺得有霧學姐休學回來後好像變了很多,他這麼想著便直覺的問出了口。

  「唔,是身體上的原因,士郎不用擔心。」

  「真的嗎?」

  有霧有微笑:「當然。」

  真敏銳。

  「學姐要離開冬木市是因為通緝的事嗎?」

  衛宮士郎關上衛宮宅的大門,他家是一處小型的日式宅院,磨到發亮的石板,庭院寡淡沒有修剪的花草,充分說明這是個沒有女孩子的家,衛宮士郎和衛宮切嗣也不擅長侍弄花草。

  他們走到屋檐下,有霧有踩了踩腳上的塵土,走上走廊。

  「你說得沒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須要暫時避避風頭。」

  魔術協會絕對會派人來殺她,被她奪走寶物的組織也會惱羞成怒選擇報復,加上警方的通緝。

  冬木市開始變得危險了。

  有霧有預想到接下來的日子絕對充滿刀光劍影,但她絕對沒想到,危險會來的如此之快。

  衛宮士郎聽到一陣風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極速朝他飛過來,身側的有霧有反應極快,迅速將衛宮士郎推開,少年狠狠跌了個跟頭。

  一顆金色子彈射在他的腳邊,衛宮士郎未反應過來時,有霧有機動性超強的再度躲開了連續射來的幾發子彈。

  「學姐……」

  衛宮士郎下意識伸出手,但只能看著有霧有為了保護他,將火力圈引走。

  有霧有:其實我只是想回客房拿書包而已。

  她的黑鍵在書包裡,那是她目前最有效的攻擊武器。

  暗處的火力十分密集,目測至少有十個狙擊手就位。

  「就算在現實也不能掉以輕心啊,我應該把黑鍵綁身上隨身攜帶才對。」

  但是一來就十幾個狙擊手,是不是太把她一個柔弱無助的小女孩看在眼裡了啊!!

  言峰綺禮強制有霧有集訓的成果在此刻發揮出了效用,月色下,有霧有身手矯捷,看著纖細的毫無肌肉的白皙雙腿像只可愛的羚羊似的翻越欄杆,深色的制服百褶裙隨風揚起,隱約可見白色的蕾絲邊胖次,黑色的學院制服鞋在地上翹起一塊石頭,注入魔力,踢球似的瞄准暗處的人。

  「連和談的選擇都不給我,一上來就干架,你們真的太粗魯了!」

  有霧有笑嘻嘻的將地面凸起的石塊全部當成武器踢過去,密集的火力有了短暫的空白,有霧有趁此機會拔腿就跑。

  敵人在暗,她在明,這時候應該先拿到武器再見機行事。

  「你想跑到哪都無所謂,因為我一定會抓住你。」

  好熟悉的聲音。

  但此刻的有霧有根本沒心思去思考自己在哪聽過這個人說話,她跑進客房,剛抓到書包帶子,身後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斷裂蹦開的木屑擦傷有霧有的臉頰,少女幼嫩的皮膚上立刻滲出一條鮮紅的血線。

  有霧有愣了下,下意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嘶——好疼。

  她很久沒受過傷了。

  居然敢弄傷她,有霧有握住書包裡的黑鍵,銀色的魔力順著黑鍵的紋路蔓延,回頭的同時直接投擲出去。

  門口灰塵彌漫,一個戴著帽子穿著三件套黑西裝披著風衣的男人踩在斷裂的木板上走進門內,他的背後是黑藍色夜空中的一輪彎月,他順著慣性抓住黑鍵,覆蓋著銀色紋路的黑鍵忽然奇怪的散發著暗紅色的光。

  在有霧有警惕驚詫的注視下,黑鍵被原路甩了回來,插在有霧有耳側的牆壁上。

  誒?他為什麼能改變黑鍵的攻擊軌跡?!

  那道暗紅色的光,是魔術還是異能?

  有霧有對魔術的了解才剛入門,對異能就更是一竅不通。

  但下一秒,有霧有石化了。

  中原中也緩緩抬頭,帽沿下的陰影也遮不住的冰冷藍瞳,他的眼神明明冷到極致,但卻給人一種他的靈魂在燃燒的炙熱感。

  兩人的視線在室內相撞,他看清了少女的臉,臉上浮現出一種有霧有看不懂的情緒,像是懷念又像是厭惡。

  「嘖,臉居然受傷了嗎。」

  有霧有:你的關注點為什麼在我的臉上!

  有霧有將黑鍵從牆壁上拔下來,和中原中也對峙著,因為過度震驚她失去了思考能力,腦子裡一團漿糊,晃了晃可能還會聽到大海的聲音。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他為什麼在這!!

  誰能解釋一下!!

  要命了!!

  中原中也專注到有些審視的打量不放過有霧有的每一個細節,越像,他的眉頭皺的越緊,看到最後竟有些煩躁的移開了視線,唇角扯起。

  「我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可不是那種不打女人的男人。」

  中原中也嗓音低沉,威脅道:「敢跑,就打斷你的腿。」

  有霧有:……

  說這種狠話你敢看著我說嘛!!

  啊啊啊!!有霧有從未見過這種樣子的中原中也,又凶又冷,他好像完全不認得自己?

  有霧有下意識後退一步,不管認不認得,這種情況只有愚蠢的金魚才會束手就擒吧!

  心裡計劃著,有霧有臉上卻又乖又怕,十足十笨蛋美人的姿態。

  「你是誰啊,最近真的好奇怪,為什麼總有人來找我打架呢?我好弱的,像你們這樣站在高處的強者欺負我這樣的女孩子真的很有成就感嗎?」

  說著說著,有霧有哭了起來,抽抽噎噎的好可憐。

  中原中也渾身不自在,「你別哭了!」

  「可是你們真的好可怕啊嗚嗚嗚……」

  中原中也擅長應付女孩子的殺意和襲擊,但是完全不擅長應付女孩子的眼淚,橫濱重力使強者的氣勢在女高中生的眼淚下逐漸變得很別扭。

  那樣一張臉……

  中原中也淡淡道:「跟我走,我不會殺你。」

  他的目的只是一本書,拿到書之後,是殺了她還是放了她,中原中也可以自己決定。

  「你說話算話,別殺我。」

  「嗯。」

  有霧有擦著眼淚,慢吞吞的走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莫名感到有點緊張,這種示弱的無助又幼態的表情,在這張臉上格格不入。

  今川友夏應該是個溫柔的殺手,優雅,高貴,多情又無情,她像陣風捉摸不透,卻又在你悵然不經意間,給你觸摸她的機會,一個狡猾的家伙。

  而不是這個相似的贗品……

  中原中也一時怔然。

  直至走到他面前的少女忽然悄無聲息的襲擊他,她的速度極快,黑鍵的一段刺入中原中原的胸口,正要狠絕的繼續全力刺進他的心髒,中原中也立即抓住有霧有的手腕,發動異能改變重力。

  帽子君咬牙切齒,怒不可遏:「混蛋女人,你想死嗎!」

  原先因為這張臉的稚嫩而心生柔軟的中原中也覺得三秒前的自己就是個蠢貨!

  這個少女不僅是臉,就連性格也跟今川友夏一模一樣!

  「原本想放過你,但看來,你完全不珍惜機會。」

  仿佛有個千斤頂壓在有霧有身上,迫使她抓不住黑鍵,整個人摔倒在中原中也面前,胸腔壓迫似的疼痛,一口腥甜從口中吐出來,弄髒了中原中也的皮鞋,對方對異能的應用遠超有霧有這個最近才上手的萌新。

  而且……對敵人下手真狠,毫不手軟。

  為什麼?

  明明今川友夏把他壓地上摩擦,也沒見他這種樣子……

  換個殼就好凶啊!

  難道中原中也的理想型是那種成熟系大美人嗎?!

  對不起,是我太年輕了!

  中原中也的部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個的腦門上被有霧有剛才的石塊砸出深深的紅印。

  「中原先生,這個女孩子使用的異能太奇怪了!」

  「那是魔術。」

  那幾個從聖堂教會贖出來的mafia在森鷗外的默許下被榨干所有情報價值,前兩天死於魔術制約,這一點中原中也剛知道不久。

  中原中也解釋道,他皺著眉盯著有霧有看了會兒,決定把她拎起來帶走。

  但他的手指還沒碰到少女的肩膀,一抹銀色的密網驟然從她身下蔓延覆蓋住她整個身體。

  不過0.3秒的時間,少女化作一攤銀色的瀝青,飛快滲透地板,消失不見。

  中原中也:……

  他的手指驀地縮緊,指尖發白。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中原中也黑色的西裝上暈染出大片濕潤的痕跡。

  其他人這才發現他們戰鬥力超強的中原干部居然受傷了!


第144章

  一間普通的小公寓內。

  光滑的地板上憑空出現一個銀色的人形繭狀物體,隨著密網的褪去逐漸露出她的本來面目,竟是上一秒還在衛宮宅跟中原中也干架的有霧有。

  深埋在她體內的六角魔方關鍵時刻觸發了防御機制,及時將她帶走,它會根據情況將有霧有傳送到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有霧有完全無法理解六角魔方對於安全標准的定義。

  她艱難的從地上坐起來,胸腔一陣陣的鈍痛,游戲世界壓制異能,有霧有才意識到看似好男人的前夫中也在現實裡居然真的是混黑的。

  不僅擁有一群小弟,還身負超然的能力。

  有霧有捂著心口喘息著,環顧四周環境,這好像是間單人公寓,南側沒關上的門內是這件公寓唯一的臥室,她所在的地方是客廳,地板很干淨,應該經常打掃,沙發上亂七八糟的堆著襯衫褲子,看款式好像是男人的衣服。

  糟糕的是臥室旁邊的浴室裡似乎隱約傳來屋主人洗澡的水聲。

  有霧有:……

  你把我扔在草堆裡,也比扔在這裡好啊!!

  待會兒我怎麼解釋自己突然出現這種事啊!

  有霧有踉蹌著跑到門口,正准備握上門把手開門,但門外忽然傳來突兀的敲門聲。

  有霧有:……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

  渾身冒著水汽的男人從浴室裡走出來,他下半身圍著浴巾,腦袋上頂著毛茸茸的毛巾,一道傷疤橫在他唇角。

  但類似的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男人的全身,深深淺淺,對男人來說都是戰鬥的勛章。

  不過事實上,伏黑甚爾除了在年輕的時候和人戰鬥受過傷之外,最近幾年他很久沒受過傷了,無敵也讓人覺得有些無趣,唯一能打敗他的五條悟這兩年突然修身養□□上了帶孩子。

  一個伏黑惠,一個虎杖悠仁。

  唔,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好大兒。

  五條悟真是個大好人。

  「有什麼事不能手機聯系?」

  門外是伏黑甚爾接任務經常聯系的中間人孔時雨,他毫不在意伏黑甚爾相當不爽快的表情,遞給他一份蓋了紅戳的文件。

  「你一定會感興趣的。」

  他解釋道:「網絡傳輸充滿不確定性,所以我決定親自來送給你,你兩年前就委托我找這個人,剛得到消息我就立刻來了。」

  伏黑甚爾接過文件沒有打開,「還有什麼事?」

  「還有個任務你一定很感興趣,我已經發到你郵箱,記得看。」

  孔時語准備離開,一向很少廢話的他卻突然和伏黑甚爾說:「房間裡難道有你最近新傍上的富婆嗎?」

  伏黑甚爾勾起唇角,黑色的短發發梢往下滴著水,這個人連似笑非笑的笑容都充滿野性的爆發力。

  「這世界上還有比今川友夏更有錢的女人嗎?」

  享受過那種程度的財富,其他人在伏黑甚爾眼裡都覺得是窮人。

  孔時雨感慨今川友夏真是病毒,參與過游戲的玩家或多或少都忘不掉她。

  「那我先走了。」

  門再度關上,公寓內除了伏黑甚爾發梢上滴水的聲音,只有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伏黑甚爾隨手將文件放在茶幾上,打火機「哢嚓」一聲點了根煙。

  空間不大的公寓內很快到處彌漫著煙味。

  躲在沙發下的有霧有更是首當其害,她不得不捂住鼻子,然而刺鼻的煙味竄入她的喉嚨還是引起難耐的癢意。

  不,絕對不能發出聲音!

  有霧有憋的臉色通紅,胸口急促的起伏,牽扯到之前中原中也帶給她的內傷,疼的人眼冒金星。

  啊……

  六角魔方你到底從哪判定這是個安全的地方!

  伏黑甚爾跟中原中也比,哪裡安全了!

  她趴在沙發下,右手手邊就是伏黑甚爾的小腿,這人的小腿比有霧有大腿還粗,被抓到,那還不得人道毀滅?

  有霧有完全不抱希望,第一次見到尾崎紅葉還能說服自己是相似之人,肯定是巧合,但第二次見到中原中也,這次居然直接降落在伏黑甚爾的家裡。

  自欺欺人也做不到啦!!

  恍惚間,伏黑甚爾似乎離開了沙發旁,他的腿消失在有霧有的視野內,隨之就是關門聲。

  走了嗎?

  有霧有耐心的等待了會兒,但實在受不了這刺鼻的煙味,有霧聆從來沒有這種壞愛好,家裡除了清新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再沒別的,約莫兩三分鐘,有霧有就忍受不了從沙發下爬出來。

  腦袋剛冒出來,一道聲音從有霧有的頭頂傳來。

  「謔,童話故事裡的小公主嗎?你是豌豆公主還是睡美人?」

  有霧有頭皮炸了,玩心理戰術的人心都髒!

  有霧有瞬間破防,極端的恐慌包裹住她的心髒,血流加快。

  伏黑甚爾直接拎著有霧有的後頸把她從沙發底下拽出來,粗壯結實的手指將女孩壓在沙發上,男人重的要死的兩條大長腿抵著她的臀部和腰,很標准的擒拿姿勢,控制她所有行動。

  有霧有整張臉埋進沙發裡,突如其來的窒息感令她雙手撲騰,掌心撐在沙發上試圖起身,又被身後的伏黑甚爾壓了回去。

  她面對的可是咒術界的體術天花板,體術廢的有霧有跟個小鵪鶉似的。

  「給你個機會,說出你的身份。」

  伏黑甚爾扔了煙頭,粗糙的手指掐住有霧有的下頜,把她的臉往右側掰了掰。

  黑發凌亂的散落,束發用的頭繩松垮垮的墜在發尾要掉不掉,她雙眼沁出朦朧濕潤的水霧,眼角似乎被煙霧嗆得泛起微紅,她的面頰上一道細細的血痕,很新,滲出的血珠滑到她唇上,粘住一縷柔軟的發絲。

  她似乎想開口說話,然而出口的只有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蒼白的臉,連帶著纖細的脖頸都蔓延上一抹薄紅。

  很像今川友夏年幼版本。

  但卻不是她,至少今川友夏不會被他這樣輕而易舉的壓在身下無法動彈。

  如果是那個心狠的女人,絕對會打斷他這兩條壓著她的腿。

  但因為這張臉,伏黑甚爾決定放開她。

  身上大山似的重量離開,有霧有艱難的坐起身,陰沉的眸光盯著伏黑甚爾,不知在想什麼。

  「我對你這個年紀的女人不感興趣。」

  伏黑甚爾坐在有霧有對面的單人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文件拆開來,絲毫不在乎還有個「陌生人」在場。

  「但是,如果你是日本第一首富,那我勉強可以考慮考慮。」

  有霧有呼出一口濁氣,冷冷道:「你想多了。」

  伏黑甚爾挑眉,「那你為什麼私闖我的家?還是說,你是來殺我的?」

  咒術師殺手悶聲笑了,「你不是我的對手,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有霧有:……

  看在惠惠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計較。

  有霧有:「這是哪裡?」

  伏黑甚爾低頭看著文件,「我家。」

  「我說的是地段,城市。」

  「神奈川,我說過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當女人問男人他房子在哪的時候,八成是有想法。

  伏黑甚爾存款很少,但很懂得及時行樂,公寓的地段很不錯,黃金地帶,有霧有完全不知道東京的伏黑甚爾為什麼要在神奈川買房子。

  但是有霧有問的才不是這個意思!這狗男人好自戀啊!

  有霧有氣的話也不想說,這地方她才不想待,她剛准備離開,忽然被一只肉嘟嘟的巨型毛毛蟲擋住了去路。

  有霧有如臨大敵,嚴肅的盯著這個疑似變異的昆蟲。

  醜寶支起上半身搖頭晃腦的望著有霧有,那張傻裡傻氣的嬰兒臉驚悚中透著微妙的可愛。

  有霧有小聲嘀咕:「這是什麼?」

  伏黑甚爾手裡的文件剛剛看完,看向她:「你能看到它?」

  「它這麼大個,我看不到才奇怪吧!」

  伏黑甚爾有些冒犯的視線在有霧有身上看了一圈,似乎要用刀子劃破她的外殼看到她的靈魂。

  有霧有直覺不妙,因為她可能要同時面對一直蟲子和一個狗男人的攻擊,有霧有下意識摸向身側的書包,但沙發上的男人卻忽然收回視線,將手裡的文件扔給她。

  有霧有手忙腳亂的接住文件,頁面正好翻開在照片的那一頁。

  「是我?」

  伏黑甚爾:「他似乎把你認成了她。」

  孔時雨又沒真的見過今川友夏,今川友夏唯一一張照片被港口Mafia握在手裡,孔時雨對今川友夏的印像全靠伏黑甚爾描述。

  文件上詳細寫出了有霧有的生平,從出生醫院,到幼稚園跟小朋友打架,父母提著禮物上門道歉,一直到近期,有霧有遭受的幾場襲擊,以及她的魔術師身份。

  有霧有忽然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不曾想過自己的離開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畢竟成熟的大人最擅長忘記不愉快的事。

  ……可能惠惠會難過一段時間,但等到他也變成成熟的成年人,今川友夏這個心狠的母親也會被他遺忘的。

  有霧有重新坐回沙發裡,盯著伏黑甚爾不說話。

  但盯著盯著,有霧有的眼神不受控制的開始看向別的地方,啊……

  剛才太緊張了,完全沒意識到,伏黑甚爾根本沒好好穿衣服。

  緊實的胸大肌和勁瘦的公狗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難怪每次都能把寬松的T恤穿成緊身衣。

  胸好大。

  有霧有連忙默念靜心靜心,視線正經的移到伏黑甚爾的臉上,堅決不再往下看。

  兩人,一大一小無言對視了一會兒,久到伏黑甚爾都懷疑這小丫頭是不是真的愛上他了,有霧有轉了轉靈動的眼睛,遲疑道:「你可以收留我嗎?」

  伏黑甚爾:「你成年了嗎?」

  「沒有……但這重要嗎?」

  伏黑甚爾無情開價:「一千萬一個星期,因為你未成年所以價格翻倍,只接受留宿服務,床上服務等你成年了再說……如果你錢到位,未成年也不是不行。」

  有霧有:我覺得你好像有大病?

  「可以便宜點嗎?我離家出走了,沒多少存款。」

  伏黑甚爾冷漠的望著她,就像在看一個試圖白嫖他的窮鬼。

  「住旅館也要付錢的,小丫頭,更何況,我還能保證你的安全,一千萬很便宜了。」

  伏黑甚爾:我已經虧本兜售了,小丫頭還是買不起,嘖。

  有霧有:……

  十分鐘後,有霧有茫然的站在神奈川的街頭,手裡還有伏黑甚爾那個狗比因為做慈善而送給她的一袋甜面包和一瓶牛奶。

  ……完全被當成小孩子了。

  對方雖然是小白臉殺手,但出乎意料的很有職業素養……可能也是因為錢沒到位。

  伏黑甚爾答應有霧有,不會把她的行蹤告訴任何人。

  有霧有低頭看了眼名片,上頭一串號碼,他還給了有霧有一張名片。

  ——「有錢了歡迎來找我。」

  如果其他認識伏黑甚爾的人在這,大概會詫異伏黑甚爾的耐心和友善,這個男人的心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變得跟鋼筋一樣,除了金錢和強者再沒別的能讓他低頭。

  但此時的有霧有並不知道,她被胸腔的疼痛占據了心神,臉上的傷口不深,有霧有去藥店買了可愛的創口貼貼上,一張不夠就貼兩張。

  有霧有經過路邊的櫥窗,打量玻璃上倒影出來的小可憐。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個不需要身份證明的醫院拍個片什麼的……有霧有懷疑自己肋骨斷了,呼吸越來越沉重。

  但是……有霧有只熟悉游戲裡的神奈川,對現實世界的神奈川並不熟悉。

  有霧有走著走著忽然被一個小孩撞了下,面露痛苦之色。

  小孩:「對不起,小姐姐。」

  小孩道了歉,呲溜一下從有霧有手邊逃走了。

  有霧有站在原地喘了幾口氣,明明是艷陽高照,少女的臉龐卻像雪一樣冷白,襯得一雙眼瞳深邃迷人。

  不聽教父的話,不修行體術的苦頭,有霧有嘗到了。

  言峰綺禮督促許久的修行,還不如一場戰鬥給有霧有帶來的覺悟大,所以說教父叔叔把有霧有丟出來一個人冒險實在是明智之舉。

  小男孩十二三歲,雜草一樣的金發枯干毫無光澤,他跑進小路,繞了好幾條巷子,確定身後沒人,小孩笑嘻嘻的攤開掌心,檢查他的戰利品。

  都是小男孩從那個漂亮姐姐的書包裡偷出來的,他手速很快,是這一帶有名的扒手,干一單能吃一個星期,有時候遇到肥魚,兩三個月都不愁吃穿。

  但是這次,他好像失手了。

  一本書,一個長條狀的很難聞的東西,還有一根漆黑的好像是長劍一樣的玩意兒。

  男孩目露失望,「看起來很漂亮的姐姐,原來是個窮鬼啊。」

  「伏黑甚爾那個家伙說我窮也就罷了,被你說窮我就太不甘心了啊。」

  男孩寒毛豎起,一下子竄出去,一只手按著他的腦袋,身側傳來一道溫柔如蜜糖的聲音:「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否則就把你扔到警局門口哦。」

  男孩:「……」

  一座城市有繁華的光明也有陰暗的老鼠溝。

  有霧有將書包拉鏈拉好,又開了一個魔法防御,才跟著男孩前往他所說的「不需要身份只需要錢就可以治病的黑心醫生」那裡。

  在黑診所拍了片,肋骨倒是沒斷,有霧有一直感受到的鈍痛來自於中原中也的重力壓迫。

  隨著時間,這種疼痛會慢慢消失的。

  以防萬一,有霧有買了些外傷藥和消炎藥,走出診所門口,小男孩一臉郁悶的跟在她身側。

  原來她不是沒有錢,而是把錢放進了小口袋裡。

  「偷你的東西是我不對,即然你的事解決了,我能離開了嗎?」

  有霧有看著他,忽然抬起手。

  男孩下意識抱著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有霧有愣了下,將一片葉子從男孩亂糟糟的金發裡拿下來。

  男孩:……

  「我還有些事需要你幫忙,幫我找一個不需要身份的小旅館,或者出租屋。」

  男孩眨了眨眼,「好的。」


第145章

  「最近很難做生意啦,神奈川一到夜裡十二點,街道上就會出現黑衣巡邏隊,晚上根本沒人敢出來亂晃。」

  「還有就是世界上突然出現異能力者,明明前幾個月根本沒聽到消息的,因為這件事,好多小伙伴都跑去橫濱見大世面去了。」

  「姐姐,你也是異能力者吧?」

  正在出租屋內幫有霧有賣力干活打掃衛生的小男孩李恩,跪在地板上將只有五十平米的出租屋地板擦的光可鑒人。

  不僅是地板,茶幾,桌子,甚至廚房裡上一任租客做飯殘留下來的油漬,也被他用生活小技巧清理的仿佛新的一樣。

  他蹲在小盆前擰干抹布,好奇的看著有霧有。

  有霧有手握魔法寶石,正在試圖用魔法治愈自己的內傷,周身散發著銀色的光芒,李恩誤以為她是異能力者。

  「如果是姐姐是異能力者,那我還真是踢到鐵板了,姐姐不殺掉我我已經很慶幸了!

  姐姐還需要我做什麼?我在這一帶很有名的,大事小事我都知道一點,姐姐需要我做什麼我都可以!」

  李恩也和小伙伴們一樣對這種超然的力量心生艷羨,然而他也有自知之明,理智的選擇留在神奈川,橫濱那種地方太危險了,沒有自保能力就貿然去闖,會死的。

  他第一次近距離認識異能力者,雖然是以不太愉快的方式,但李恩已經完全忘記了他們的相遇,他蹲在地板上,呆呆的仰頭凝視著被銀光包圍的少女,雙眼滿是虔誠和痴迷。

  我也能擁有這種美麗的力量嗎?

  有霧有睜開眼,低垂的眼眸正好和李恩對視。

  李恩這才意識到自己把內心所想都說出來了,驚慌失措的道歉,嚇得小臉毫無血色。

  「對不起,我,我只是覺得,姐姐很好看,我……對不起……」

  「別殺我。」

  有霧有收起寶石,奇怪的看著瑟瑟發抖的小男孩,「我還沒說什麼呢,你怎麼嚇成這樣?完全看不出來你之前偷我東西的勇氣嘛。」

  李恩:……

  李恩把自己縮成一團,沒說話。

  「我不是異能力者,你認錯了。」

  有霧有從包裡掏出幾張鈔票遞給李恩:「這是你今日幫我做事的報酬,你的清潔技能很棒,下次可以試著去做家政,不要再去偷人東西了。」

  李恩盯著那幾張鈔票,遲疑不定:「給我的嗎?」

  「對,正如你所說,這個世界有異能力者,如果你下次偷到一個無惡不作的異能力者身上,你猜他會不會像我這樣好脾氣呢。」

  有霧有微笑著將鈔票塞給一動不動的李恩,她不會問李恩為什麼淪落到這種地步,也不會過多譴責對方。

  世界和命運讓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早早的成為一個食不果腹的靠偷盜維持生活的小油條,無法身臨其境對他感同身受的旁觀者,有霧有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主要是他年紀小,但凡他再大幾歲,有霧有絕對揍得他滿地找牙。

  「那姐姐如果還需要我做事的話,歡迎再來找我。」

  李恩干巴巴的說完,走出房門。

  有霧有忽然想起什麼,喊道:「等等。」

  小男孩迅速轉身,像只流浪的金毛狗狗忽然跑回來站在有霧有面前,雙眸亮晶晶的望著有霧有。

  「姐姐?」

  有霧有有種在招狗狗的既視感,「我忽然還有件事需要你探聽一下,唔,橫濱港口Mafia和東京咒術師,把你探聽到的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都告訴我,我這幾天會一直都在出租屋這裡。」

  李恩突然渾身是勁兒:「好的好的!我別的沒把握,打聽消息我很在行啦,大人們總是看不上我們這些小孩子,有些話根本都不避開我們。」

  「嗯。」

  有霧有在出租屋修養了兩天,胸腔內總算不疼了,心裡將中原中也記了一筆。

  冬木市警局對有霧有的通緝範圍逐漸擴大,有霧有出門去便利店,在收銀台旁看到關於她的通緝單照片時,有霧有連東西也沒買,直接八百米衝刺跑出了便利店。

  從此再也不敢白天出門。

  就,很離譜!

  港口Mafia殺的人絕對比她多,為什麼不通緝呢?

  哦,原來警方也不敢動硬茬嗎,只能挑有霧有這種軟柿子教訓了?

  有霧有:變強的⚹⚹無比強烈!!

  不聽教父話,吃虧在眼前,悶頭發育沒起來,就出來闖蕩,肯定要吃苦頭的。

  有霧有以為最糟心的就是這些,但李恩卻給她帶來了更糟心的。

  「姐姐,你為什麼會被港口Mafia通緝啊!黑市上關於姐姐你的懸賞都上億了!!」

  有霧有:……

  麻了。

  突然覺得警方的通緝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我還是不理解,中原中也為什麼要抓我。」

  准確說,是抓有霧有,對方的態度顯然跟伏黑甚爾一樣沒認出來她。

  肯定有什麼信息是有霧有錯過的。

  有霧有愁到頭禿,一邊苦惱一邊吃牛肉咖喱飯,一日三餐,有霧有把錢交給李恩,由他去買菜,今日發現男孩不僅家務是一把好手,廚藝也好棒!

  「神奈川近期有橫濱的異能力者出現嗎?最好是港口的人。」

  李恩思索片刻,「我聽那邊的大哥醉酒說起過,橫濱和神奈川的今川集團這兩天有一場交易,姐姐要做什麼?」

  有霧有漫不經心道:「抓個異能力者過來打探消息,被人通緝總要知道原因不是嗎。」

  抓……抓什麼?

  李恩嚇得勺子都掉了。

  不愧是大姐!連港口的異能力者都敢打主意!

  李恩突然覺得自己抱上了大腿,吃完飯洗碗都格外賣力,小腦袋從廚房裡探出來問有霧有需不需要武器。

  有霧有喝了口咖啡,「武器?你有路子嗎?」

  李恩害羞的笑了笑:「我只是個小孩子,但是我認識一個武器走私商。」

  有霧有發現自己撿到一個寶貝,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看李恩的眼神越來越慈愛滿意,多好的孩子啊,跟神谷綾一樣好用,有霧有一高興,又塞給李恩十幾張鈔票。

  「去買身漂亮衣服,跟在我身邊,穿的不好那怎麼行呢。」

  真正的大佬,馬仔都得是西裝革履逼格滿滿的。

  有霧有養不起伏黑甚爾,那還養不起一個小仔子嗎?

  話音剛落,李恩噗通一聲土下座跪在有霧有腳邊,男孩抱著有霧有的腿哭的涕淚橫流,八爪魚似的纏在有霧有的腿上,聲嘶力竭。

  「大姐!您缺弟弟嗎!您要是不嫌棄!我從今天起就是您親弟弟了!」

  有霧有仿佛看到了神谷綾2.0,腿上突然多了個金毛掛件,眼淚濡濕了有霧有的褲子,嚇得有霧有差點魂飛出去。

  「你,你冷靜點啊!!」

  「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

  李恩抽抽噎噎的睜著狗狗眼,乖乖的松開了手,仰著腦袋期期艾艾的望著有霧有。

  有霧有忽然手癢,很想投喂他點什麼,順手從茶幾上拿了包零食塞給李恩。

  「乖一點,去幫我聯系武器商,我要買幾把槍。」

  李恩:「好的大姐!」

  姐姐和大姐,一字之差,但感覺天差地別。

  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混黑的。

  買完槍,有霧有就沒多少錢了,這次出門她將自己這些年存下的小錢錢都帶上了,有霧聆臨走的時候給了點,言峰綺禮把她「趕」出教會的時候也給了點,但這段時間,買藥,租房子,日常用品。

  再買兩把槍和幾盒子彈,有霧有瞬間變成真正的窮光蛋。

  武器商得知有霧有要混進今川集團和港口Mafia的宴會,笑眯眯的問她需不需要請柬。

  「我聽李恩說的,小丫頭,膽子很大嘛,今川集團和港口Mafia的合作,安保防御絕對不是你這樣的人能輕易混進去的,一千五百萬,我手上正好空出一張請柬。」

  有霧有檢查著槍支,手法熟練的將子彈上膛。

  「謝謝大叔,但是我沒錢啦,我想想辦法怎麼混進去。」

  原來現實裡也有個今川集團啊,有霧有沒有多想,畢竟姓今川的人多的是。

  武器商對有霧有很有眼緣,毫不吝嗇的給她提供不少信息。

  「兩年前一對男女來到神奈川,誰也不知道他們的來歷,只知道他們身家不菲,帶著足足兩個足球場的現金和武器建立了今川集團,外人都傳他們是夫妻,不論是間諜還是商業叛徒都無法離間他們的情感,這種羈絆除了夫妻,我實在想不到別的關系了,但根據我得到的小道消息,這兩人並不是老板。」

  有霧有感興趣了,「那老板是誰?」

  「從未露過面,誰知道呢,這次和港口Mafia的合作宴會上,大概會出現吧。」

  有霧有一切准備就緒,最重要的問題出現在眼前。

  沒有請柬,該如何混進去呢?

  是時候發揮魔術師的隱蔽天賦了!

  夜晚,鋼鐵鑄就的城市在夜色中展現出它華麗奢靡的本質。

  神奈川最高的大廈頂樓,銀色的今川集團標志兩年期間儼然成為了神奈川最顯著的地標。

  今天是月末,總裁辦秘書團忙的連晚飯都吃不上,除了要安排今夜九點和橫濱港口Mafia的合作宴會之外,公司內部也到了最關鍵的時間點。

  每月月末他們都要將一個月所有的案例策劃財務合作等等全部收納整理並備上批注,交給總裁神谷小姐,她會在第二天上班之前將文件傳給這家公司真正的幕後神秘老板今川夫人。

  雖然作為公司的員工,他們從未見過真正發他們工資的BOSS,但關於她的傳說從未停止。

  尤其是總裁神谷綾小姐,以及副總裁宮崎柊吾先生,他們每次開會演講,總要提到她。

  「以我家夫人的行事方針……」

  「關於我家夫人的理念……」

  因而今川夫人的存在並不是秘密,據說港口Mafia意圖和今川集團合作也是因為這位神秘的夫人。

  「因為他們合作的要求之一就是要和今川夫人見面。」

  秘書長推了推眼睛,在宴會場准備最後的檢查,40分鐘後,港口Mafia的首領森鷗外以及他的干部中原中也,和傳說中的惡犬芥川龍之介會到達這裡。

  檢查完畢後,秘書長向宮崎柊吾彙報結果。

  這位行事嚴謹作風冷酷的男人,在和港口合作這種大事上卻表現的異常……

  無所謂,包括做事效率高超的神谷綾,對兩方的合作似乎並不抱有期待。

  「狙擊手已就位。」

  「100公斤的炸藥已藏在各個角落。」

  「武裝力量隨時可以行動。」

  「在森鷗外一行人進入宴會廳後,我們會立刻開啟信號屏蔽系統。」

  而此時的森鷗外正在前往神奈川今川集團的車上,中原中也在前方副駕駛,芥川龍之介先他們一步到達神奈川調查情況。

  「今川集團拒絕我們多次,這次突然答應我們的合作邀請,絕對有問題。」

  森鷗外微笑著,紅色的眼瞳裡卻半點笑意也無,「我很好奇他們究竟想做什麼,沒有今川友夏,他們的意義又是什麼。」

  今川友夏根本不在今川集團,這是多方勢力試探過後的結果。

  以她的名義在她的故土創建屬於她的寶庫,神谷綾和宮崎柊吾從未放棄,始終等待著那位夫人的回歸,很多人都好奇他們的等待究竟有沒有結果。

  因而,這頭異軍突起的巨獸在神奈川崛起,從未有任何一方去打擾他們。

  他們也一直沉默發育,直至幾天前,他們率先回應了港口mafia遞出的橄欖枝。

  森鷗外順理成章的提出了要見今川友夏的要求。

  奇怪的是,神谷綾和宮崎柊吾居然同意了。

  誰都知道今川集團根本沒有今川友夏,難不成他們要變一個假的出來嗎?

  今夜注定免不了一場混亂。

  有霧有趁著夜色離開了出租屋,她在今川集團的對面咖啡廳點了杯咖啡,觀察集團門口的動向。

  她選了個好位置,在靠窗的角落,在這裡能看清窗外,還能縱覽店裡所有的人,而不會被輕易發現,有霧有一眼就看中了它。

  不巧的是,和她一樣好眼光的還有另一個人。

  兩人同時擠在通道口,迅速向身側望去。

  身形單薄的青年裹著漆黑的風衣,似乎要將自己融入黑暗之中。

  但他的存在感很強,和他低調的黑色完全不符,臉色蒼白病弱,氣勢卻驚人的冷冽,像把時刻出鞘的殺人的武器。

  但有霧有不這麼想。

  那一瞬,有霧有的周圍響起了好運來的bgm。

  想抓個好欺負的異能力者!這不就來了嗎!!

  啊,好像叫芥川龍之介,超好騙的一個男的,和太宰治認識,也是一個異能者這個知識點,她在游戲裡就清楚了!!

  好欺負?超好騙?惡犬?芥川龍之介盯著面前年幼的少女瞳孔震顫。

  「今川…友夏?」

  不……

  芥川龍之介很快冷靜下來,「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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