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入寒冬,忽地一場瑞雪,紛紛揚揚下了幾日,便使得滿眼素白。
雪光初霽,鬼府巍峨的屋宇聳立在雪光中,顯得威嚴肅穆。
南鬼府,北神宮,武林中人無人不知,誰人不曉。
幾百年來,鬼府神宮一直統御著南北武林,分庭對抗。而近些年來卻是鬼府頗為引人注目。其一,話說十七年前,年屆五旬的鬼府府主與天下第一美人聯姻。老夫少妻,卻因鬼府府主天縱英才,倒也是羨煞旁人的恩愛夫妻。只可惜紅顏薄命,這天下第一美人在三年後因產子而逝,使人感慨。其二,便是這鬼府府主與這天下第一美人所生之子。傳言鬼府少主容顏絕美,天下無雙,縱然是其母再生也要遜上三分顏色,只是生來嬌弱,怕也是紅顏命薄。
鬼府府主一世英雄,老來得子也免不了兒女情態。將這小娃兒視若掌上明珠,寵溺非常。這鬼府少主倒也非恃寵而驕之輩,聰敏過人不說,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文才風流,見者莫不心生喜愛,恨不得是自家孩兒。萬般皆好,只是先天不足,體態嬌弱,常年抱病,卻又因此憑添了一份病弱之姿,讓人心生憐愛。
這鬼府府主更是寵愛異常,捧在掌中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在鬼府府主萬般寵愛下,這少主倒也是平平安安地長至了一十四歲。
鬼府後園,有一處梅林,內植有千株奇梅。一場瑞雪,催開了這滿園梅樹,一夜之間碧蕊微綻,幽香暗藏,使得滿天雪景憑添了幾分秀色。
「玉容,你自八歲起服待少主,至今已是過了一十四年。你已過了婚嫁之年,叔叔看在眼裡急在心底,前些日子為你說了一戶人家……」粗壯的漢子得了個空,便拉著一清麗少女尋了個僻靜的角落,悄聲問詢。
那清麗少女滿臉不願:「玉容打小失去爹爹親娘,幸得姑奶奶收留才得以留在鬼府。少主降世之時夫人便亡故了,姑奶奶便擔起了撫養少主之職。而玉容也因此陪伴少主身側。少主三歲時姑奶奶便染病身故,玉容受姑奶奶所托,盡心陪伴少主。天可憐見,玉容不負姑奶奶所托,少主而今長得粉雕玉琢,人見人愛。」
「這是玉容的功勞沒錯,只是你年歲已大,再耽擱下去,叔叔又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娘?」那粗壯的漢子滿臉焦急。
少女輕歎一聲:「玉容有幸得以服待少主,爹娘在九泉之下也會含笑瞑目,叔叔不必多言了,玉容還要為少主添置新衣。少主肌膚嬌嫩,尋常衣料穿在身上定會痛癢難當,眼見天色不早,少不得要耽誤一些功夫。叔叔,玉容先行告退了。」
粗壯漢子看著清麗少女施了個禮便逕自離去,不由地不甘地跺了跺腳。長吁短歎一番也只得搖頭離去。
待得曲終人散時,一抹纖細身影忽地自滿園子的梅花中現出身影來,只見來人身軀裊娜,態度娉婷。鼻倚瓊瑤,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錄,唇不抹而凝朱。生成秀髮盡堪盤,嬌委最可愛,桃花雨頰,姿容艷麗,端是個傾國傾城絕色佳人。體態修長略顯羸弱,卻添顯幾分柔弱姿色,益發誘人心神。若不是一身男裝,真的要讓人以為是個美貌佳人了。
只見那絕世人兒黛眉輕顰,瑤鼻微皺,現出幾分不滿神色:「連老五又來多事了。玉容在我身邊好端端的,竟然要唆使她離我而去。自小便是她在我身邊張羅慣了,一時離去怕是有許多不便,我得想個法子才是。」
鶯聲燕語,清脆悅耳,言語之間尚帶幾分孩童的任性,卻讓那絕美容顏更是嬌憨可愛。
心下打定主意,可人兒便自身邊的梅枝上折下一株紅梅來,慢慢地走向梅林盡頭的一處小樓。
行至小樓門前,早有幾個清麗女子立在門前侯著,見到絕美人兒,便齊聲叫喚:「少主,您去哪兒了,讓丫環們擔心死了。若是玉容姐姐回來,不見了你,又要責罰我們了。」
絕美人兒方要開口,便聽得一聲清脆的聲兒笑道:「我怎麼又要責罰你們了?」
絕美人兒回眸,卻見剛才那清麗少女正手捧著幾塊上好的錦緞站在身後。一見少女容顏,也不顧身上滿是積雪,便迎了上去將那清麗少女抱了個滿懷:「玉容,我冷!」
那清麗少女將手上的錦緞交予其他丫頭,捏住那絕美人兒一雙纖纖素手,秀眉皺了起來:「怪不得你們說我要責罰你們,明知少主經不得寒,還不快關上門,燃好暖爐,給少主取暖。」
那些丫頭們聽罷便自散開,而那絕美的人兒便眨著一雙點漆雙瞳,笑看著清麗少女:「還是玉容疼我。」
那清麗少女打小服侍這絕美人兒,哪裡不知這小人兒的詭計,便笑捏了那小人兒的玉鼻:「你又去外面偷聽我與叔叔談話了。」
小人兒不樂地除下身上的狐皮襖,然後逕自入到內室,坐在雕花大床沿側:「玉容若是去了,舞兒便要寂寞了。」
「玉容不去,少主莫要擔心。」那清麗少女見著小人兒萬般不願,不由地笑了起來,雖然少主聰慧絕頂,卻終究只有十四歲,少不了幾分孩子氣。心下也有些感傷,少主戀她也只是因為打小便習慣了她的服侍,若是她離去也只是一時不適,過些日子慣了便會將她忘了。
見著少女眼中忽現出幾分愁苦之色,小人兒的眼眸裡忽地現出幾分狡黠之色。只見他眼眸咕碌一轉,一雙小手便環住了那清麗少女的細腰:「玉容,舞兒有些冷,你陪我歇著吧。」
「好。」因少主自小體寒,少不得人暖被窩,少女便將那小人兒抱至床中,然後自個也除去了外裳陪著小人兒睡下。
睡了盞茶時分,那被窩便暖了,那小人兒便鬧著喊熱,清麗少女便稍稍掀起錦被,騰出一絲縫隙,讓自己的背涼了,才又蓋上錦被,將背貼在小人兒的身上。如此反覆了七八回,清麗少女已是凍得牙關打顫,卻忍著不說,只是抱著小人兒不動。
小人兒聰慧絕頂,怎麼不知,一雙纖纖素心便在清麗人兒的身上來回搓弄。那清麗少女年過雙十,身體早已成熟,被這小人兒一雙素手上下撫摸不由地暗動了春心,不由地紅了一張清麗的容顏,她自八歲時服侍這年少主子,主子日漸長成,容貌豐美,舉世無雙,遂情根早種,故而對於親叔說親之事百般推辭,而那小冤家尚值年少,此番舉動定是無意而為之,卻挑動了她心底的那根情弦。
心下忽地起了私心,若是趁此機會,與年少主子有了肌膚之親,沾了夫妻情誼,日後少主長成,不是正妻當個侍妾也是甘願。拿定了主意,這清麗少女便顫著一雙玉手,慢慢地滑入錦被中,顫悠悠地解開了自家的衾衣,光了個身子貼近那小人兒。
小人兒雖然年少,但已年滿十四,身量事物也已長全,且平日裡博古通今,所學甚獵,得空時也曾看些雜書,對於男女情交之事也略為通曉。察覺那泛著處子幽香的柔軟身子貼了上來,心知那清麗少女動了情心。
思忖少主年少,清麗少女便紅了一張臉,咬著牙將一雙玉手伸入身旁小人兒褲襠中,顫悠悠地捏了小主子嬌小光潔的事物輕輕搓弄,不多時便覺手中那物變得火燙堅硬起來,一抬眼便見一雙絕麗黑眸正緊盯著自己,不由地紅了一雙白皙耳垂。
身子被清麗人兒的一雙手撩撥的熱辣難忍,也不由地紅了一張無雙的麗容。也學了清麗人兒的模樣,把手伸至那清麗少女腿間,觸著那成熟的私處,被那柔軟的體毛扎得有些手癢,不由時暗道一聲奇怪。他尚未成人,自然不知人若長成,不論男女兼有此物,便好奇地撩開了被子,拿眼細看,只見那雪白臀兒,細細縫兒,烏黑柔軟的濃密芳草柔順地覆在腿間。好奇地拿手去捋。
無意的舉動更加挑動了清麗少女的熾熾情火,只覺私處濕熱,低頭一瞧只見那處津液汩汩竟濕了臀下一片被褥。拿眼偷瞧身邊人兒,見那粉白臀間的那物雖小卻已灼灼抬頭,便將小人兒推倒在床上,欺身而上,顫悠悠地將物含入體內。那物雖小但在她的揉弄之下也已堅硬無比,好似一根肉棒槌,狠狠地戳進了她的花心之內,破了她的處子之身。當下疼得她珠淚滾滾,一口氣險些岔了過去,白生生的身子險些壓在小人兒身上。連忙深吸一口氣,撐住身子,俯看身下那小人兒。
小人兒只覺那處有些緊窒夾得他那地方有些生疼,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臀,想要抽出自己的物什,但又覺清麗人兒裡面火熱,濕熱濕潤,又有些不捨,遂而又進了些許。那清麗少女卻被這一動逗弄的情慾大熾,忍著些許破瓜之痛,便抬起臀兒裹著小主子那小小玉莖套弄了起來。兩片雪臀上下抽動,不多時便將那小人兒逗得情火大熾,也不自地挺起豐臀頂著那溫潤所在。
頂了約摸五六百回,小人兒的身子便一陣痙攣,便將洩了初精在那火熱體內。
清麗人兒見小人兒洩了,便急忙小心側臥在小人兒身側,將錦被為其蓋好。小人兒那物一洩便軟了下來,逕自便滑出了她的體內,為了不驚動那小人兒,清麗人兒雖覺身上有些不適,但也強忍了下來,便粘著那小人兒睡了下去。
待得小人兒睡熟,清麗少女才偷偷下得床,穿好衣物自行回房收拾。收拾妥當,清麗少女才回到小人兒的房內,坐在床沿做些女紅,並不時地為小人兒掖被免得小人兒因踢被而受寒。
待得小人兒醒了,清麗少女才服侍小人兒梳浩妥貼。
此後數月,一經入夜,小人兒便纏著清麗少女如此耍弄一番才跟入睡,只苦了清麗少女。卻原來,那少女已有三月未行經期,偷偷出府看了大夫,竟然已有三月喜脈,思量時日竟是初次交歡便落了種。看完大夫,一路正自煩惱不知該將此孽種留下還是除去。哪知一回府中便被鬼府府主叫去問話,膽戰心驚地進了議事大廳,卻見府主面帶喜色,而他身側竟站定了為她診治的大夫。
卻原來那大夫乃是鬼府中人,認得這清麗少女是少主身邊貼身丫頭,一診斷是喜脈,心知此種定是少主所留,故而便急急地前來稟報鬼府府主。而那鬼府府主因其獨子自幼體弱,早就有意為其擇妻生子,又見清麗少女容顏秀麗,舉止大方得體,也不追究其引誘少主之罪,竟招少女親叔,取其生辰八字,擇了良辰吉日將少女娶進了門。
少女親叔無故攀上鬼府府主這門親家,自然是喜出望外,滿口同意。
故而少女也就成了鬼府的少夫人。自知身份卑微,少女不曾想到自己竟然做了那小人兒的正妻,心下自是歡喜異常。更加小心地服侍那小人兒。
一轉眼到了來年十月,黃菊吐蕊,秋桂飄香,已然到了鬼府少夫人產子之時。
鬼府府主因其妻產子而故,便在兒媳懷孕之時命人前往各地採取仙草靈藥,為其培本固元,以期壯兒媳之體。卻不料弄巧反拙,靈藥藥力皆為腹中胎兒所吸收,使得胎兒發育過大,臨產之際弄得那清麗少婦幾番昏死過去。最終在產下一子之後香消玉殞。
這處鬼府少主白了一張絕麗姿容,握著那貼心人兒一雙柔荑昏了過去,弄得闔府上下又是一陣忙亂。那處鬼府府主抱著剛剛臨世的孫兒卻發現那小娃兒甫一出世便具有渾厚無比的內力,一摸骨骼不由地老淚縱橫,其孫骨骼清奇,竟然是個天生的練武奇才。獨子年已十五,雖然天生聰明過人,但因天生心脈殘缺而且無法習武,而他因愛妻亡故也不願再續絃,故而他一直擔憂鬼府後繼無人,這也是他聽聞獨子身邊丫頭有喜而將其納為兒媳的原因。
天可憐見,上天終於賜他一個繼承之人,他不由地唏噓感慨老淚縱橫。可是欣喜之情一升起卻又墜入谷底,原因仍是其孫那帶出娘胎的渾厚內力,因其年歲過小,故而那內力便在其體內橫衝十撞使得那小小娃兒幾番面紅耳赤失去知覺。
當下鬼府府主便交待貼身親信了一番之後,就攜著甫出世的孫兒出了鬼府尋一僻靜之處好好地教養這鬼府繼承人。
而那鬼府少主甦醒之後,卻冷靜異常,命人辦理其妻後事。一日之間便似長大成人一般,穩重了許多。又因為他本聰明之人,只是因為年歲尚幼,還未顯其鋒芒。經此一變故,倒顯出其才能來。
其父離開鬼府之後,鬼府上下便由他作了主,雖然他不會武功,但是憑其過人才智,倒也將鬼府上下打點的井井有條,讓人心服口服。
只是有一點頗遭人非議,便是那鬼府少主其妻亡故不到一月,他便又娶了一個絕色女子為妾,數月之後此妾又懷了身孕,而妾室有孕其間,他又娶了一個女子,不過他原本就是風流相貌,又是鬼府少主,三妻四妾倒也沒有人在意。
只是這鬼府少主偶然會想念那因為難產而亡故的妻子,然後也會連帶想起那被父親帶走的長子,只是他天性涼薄,縱有想念也是稍縱即逝,又復入了溫柔鄉,沉醉在暖玉溫香中。
而故事,卻只是剛剛開頭……
陽春三月,江南春光無限好。
風景妍麗的小鎮,因家家戶戶種植百花,每天春日但見每戶牆頭花團錦簇,秀麗非常。故而這小鎮就被人稱做百花鎮。
百花鎮每年都要在陽春三月,百花盛開之期舉行一次斗花大賽,雖然斗的不是什麼牡丹之類的絕色國花,倒也是清麗雅致的秀麗之物。更兼百花鎮家家戶戶都取百花釀酒,故而在陽春三月之時,常常吸引大批人潮前來觀花更兼品酒。
又到了三月春光明媚時,家家戶戶早早地便將自家精心釀製的美酒與精心栽培的鮮花擺放在自家門前。美酒過往行人只要出一文錢,便可以喝個盡心盡意,若是再出一文錢,便可以帶上一壇。酒雖便宜,卻是絕頂美酒,故而每年這個時節便會有許多人前來品嚐美酒,而來年你依舊可以見到這些人的蹤跡。鮮花是讓人觀賞的,若是想買便要過了斗花節。
過往行人,在此時都可見家家戶戶大門敞開,門前疊滿了封口的酒罈子,而門檻處放著一隻瓷碗,碗內堆著為數不少的銅錢卻無人看管。此處民風淳樸,鎮民們平日裡以種地為生,養花釀酒只是閒瑕樂事,故而也不甚在意那門前的瓷碗內銅錢多寡,一文錢也只是小小心意。不要以為家裡面沒有人,若是酒不夠了,你叫喚上一聲便會有人笑呵呵地捧著酒罈子出來。
一位白白淨淨的胖老頭將一文錢扔進一隻瓷碗中,然後便從一邊拎起一罈子酒打開封壇硬泥,仰起脖子往口中倒。正喝得痛快,又來了幾個人,然後也是將一文錢扔在碗中,端起酒就喝。其中有位年輕的娘子,看著門前的嬌艷的花朵看得喜歡,便開口叫喚:「有人在家嗎?」
那胖老頭見那年輕娘子滿臉喜愛之色,便唱了個偌道聲小娘子:「小娘子,可是要買花?」
那年輕娘子點了點頭,道:「奴家見這花長得嬌艷可人,想要買幾盆回家……」
「小娘子,這花不賣的。」胖老頭抹了一把嘴邊的美酒,然後將手指放進口中吮啜,一幅貪酒模樣。
那小娘子臉露訝異之色:「老人家可是這戶人家的什麼人?」
「老頭什麼也不是,不過老頭知道這花不賣。因為這花是用來……」胖老頭憨笑著間這戶人家的主人已經走了出來。
看到老頭顯然是熟識,笑著先打了個招呼,然後面對那小娘子問道:「可是小娘子叫喚?」
年輕娘子點了點頭。那家主人便道:「可是酒水不夠?」
小娘子搖了搖頭,笑道:「不是,奴家酒量頗淺,叫主人出來只為買花。可是這位老人家說是這花不賣。」
那主人笑盈盈地望了一旁的胖老頭,然後低下身捧起小娘子所指的花:「小娘子可是喜歡這盆?只要小娘子十文錢,便可以買去了。」
那小娘子心喜,忙從荷包裡掏出十文錢遞與主人,然後便歡天喜地地捧著花遠去了。那胖老頭訝異,抓住欲往內行的主人家問道:「文老哥,往年這花未過斗花節都不賣,今年怎麼?」
那主人笑著對胖老頭說:「白老哥,今年斗花節,花魁早已在定在了鎮尾燕老爹家的一株桃花上,故而我們也不等斗花節了,有人喜歡便賣了罷。」
「哦?燕老爹?是何等人物啊?」那白胖老爹捋了捋白鬚,眼睛泛著一抹淡淡的醉意。
「燕老爹仍是三年前從別處而來的一個怪人,他就住在鎮尾的一處竹舍中,你一直下去便可以看到了。他家栽種的那株桃花實在是漂亮,故而大家都心服口服。」那主人家指了個方向,便入內去了。
那白胖老頭抹了抹嘴,繼續飲酒,喝了三罈酒,然後又拋了個銅錢扔在瓷碗內,端了一罈酒就往鎮尾走去。
遁著所指方向尋去,行約一里路,便可見一處竹籬圍成的院牆,內種百花,只見那百花競秀,萬卉爭妍,紅筆合營兼。拴不住滿園春色,妖妖爭艷治。掃不開,邊地腿脂。幾陣香風,頻送下幾番紅雨。一群啼鳥,還間著一點流鶯。覓蕊遊蜂,兩兩飛來枝上,尋花浪蝶,雙雙獲列梢頭。數不盡,半開半放的花花蕊蕊,捎不來,又嬌又嫩的紫紫紅紅。好一幅春光百花圖。
推開竹籬,就見一稚齡小童蹲在地上專心地侍弄著面前的一株盆栽。白胖老頭躡足靠近,卻見那小童左手輕台,一隻挖泥用的竹籤便呼嘯破風射向那老頭。
白胖老頭吃了一驚,直覺側身然後用手上的酒罈子一擋,只聽嘩啦一聲,那酒罈子便四分五裂掉在了地上。白胖老頭看著流滿地的美酒不由地叫聲可惜,然後咋著舌轉頭看著射在門框上的竹籤,只見簽身入木七分,尚自不停地顫動著,足見發籤之人功人深厚。
他皺了皺眉,再次轉頭看著那蹲在地上的小娃兒,連聲道著奇怪,這小娃兒不過三四歲,功力卻不止三四十年,此一奇。這小娃兒沒有回頭,隨手一扔那竹籤便似長了眼睛眼睛一樣朝他飛來,奇準無比,此第二奇。第三奇便是他自信功力不弱,卻逃不過那小娃兒的耳朵,可見這娃兒的耳力之佳。
「不歸,有客人到了嗎?」茅舍內,一聲渾厚的聲音傳入白胖老頭耳內,又是吃了一驚。茅舍離他所在之處有十丈距離,而發話之人中氣十足,就似在耳朵所話一樣,此等功力又是舉世罕見。更讓他吃驚的是,這聲音竟有些幾分耳熟。想以適才為其指路鎮民所語,燕老爹……燕老爹,難不成是指他?
「爺爺,是一個老頭兒闖了進來。」那小娃兒抬起眼睛,看著白胖老頭,老頭兒不由地被那雙寒光四射的雙眸看得心慌意亂,心頭突突地亂跳。避開那雙眼睛的鋒芒,老頭兒仔細地看著那小娃兒,只見那娃兒面如滿月,眉如新裁,一雙眼睛精光熠熠,鼻如刀刻,薄唇猶如塗丹,一付好相貌。最難得是額頭瑩光燦爛,氣蘊紫府,肌膚下瑩光燦爛益發襯得那小娃兒晶瑩可愛,看去竟然是內力已臻化境。真是奇哉奇哉,普通習武之人練上個七八十年也沒有此等內力,這小小娃兒或許連走路也不穩竟然能有此等功力……
「不歸,不得無禮!」茅舍內那人喝叱了一聲,那小娃兒便撇了撇嘴,瞪了白胖老頭一眼。白胖老頭被那小娃兒一瞪,只覺那小娃兒氣勢驚人,不覺退後兩步。又見小娃兒不以為然地做了個鬼臉,白胖老頭不由地紅了一張老臉。心下暗道一聲慚愧,想不到他行走江湖數十年,在武林中也小有名聲,今日被這小娃兒一瞪竟覺心虛氣弱,實在是慚愧。
不過若是那人之後,倒也是不算太過丟人,白胖老頭唱了個肥偌,對著那茅舍施了個禮,恭聲道:「屋內可是鬼府府主『雲中鬼燕』燕鶴行燕尊主?」
茅舍中人默然不語,卻見那小娃兒皺了皺一雙眉,臉上泛起幾分疑惑的表情。小娃兒終究是小娃兒,這一皺眉已然漏了底細,白胖老頭心知茅舍中人便是那鬼府府主,一張白白淨淨的老臉上泛出幾分歡喜:「老朽白不醉多年前與尊主有過幾面之緣,不知道尊主可曾記得老朽?」
「原來是不老酒翁。」茅舍中人笑道,只見茅舍緊閉的門慢慢打開,一個粗布衣裳,長髮覆面的七旬老者笑著走了出來。
一直蹲在地上的小娃兒見到老者,便叫了一聲「爺爺」足尖一點便掠到了那老者面前。白胖老者看得明白,這正是一招「乳燕投林」。因小娃兒功力過人,這招普通的輕功也就看起來威力驚人了。
那七旬老者撩起覆面的長髮,只見那老者紅光滿面,鶴髮童顏,蠶眉虎目,鷹鼻豐唇,配上那七尺昂藏之軀,看去威風凜凜氣宇不凡。白胖老者暗歎一聲,這鬼府府主相貌堂堂,怪不得當年二八年華的天下第一美人願嫁於當時已過五旬的他為妻了。按下心頭感慨,這自稱白不醉的老者便對著那老者施了一個禮。
那七旬老者一手攬住那投入懷中的小娃兒,一手微動,白胖老者便覺得身子好像被一道氣牆托住,那禮施了一半便頓在那裡動彈不得了。訕笑一聲,白胖老者便直起身,笑著對那老者道:「原來尊主落腳於百花鎮,老朽年年到此品嚐百花美酒,想不到竟然如今方得見尊主。」
那七旬老者笑著擺了擺手:「我現在只是一個種花的燕老爹,白老弟切莫如此稱呼。」
那白不醉本是個聰明人,自然知曉這七旬老者不願以真實身份見人,便也厚著臉皮稱了這老者一聲燕老爹:「燕老爹,這位可是令孫?」
七旬老者撫摸著那小娃兒的頭頂,一臉寵愛的神情:「白兄弟所言不差,這是小兒的長子,名喚不歸,去年十月剛滿三週歲。我那媳婦命薄,生下不歸便過世了,小兒又天生嬌弱擔不起撫養娃兒的重任,所以老頭我便把不歸帶了出去,小心調教,而今聰明乖巧,也算是對得起他死去的娘親了。」
「三歲?」白不醉還是暗自咋舌,再仔細端詳,卻見那小娃兒雙眸精光斂去,除卻肌膚比尋常孩兒看去晶瑩潔白之外,倒也看不出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心下更是暗自吃驚,這小娃兒的內力已經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小小年紀修為已經如此深厚,長大了定是了不得的人物,「恭喜燕老爹有此龍孫,可喜可賀啊。」
那老者朗笑數聲,撚鬚而笑,也是禁不住滿臉喜色:「老頭也因為有此佳孫而感到欣慰異常啊。不知白老弟前來此處所為何事?」
「啊!」白不醉想起來訪初衷不由笑道,「我聽街頭的一戶人家說今年的花魁已經定了,故而有些好奇,前來看看……想不到遇到燕老爹您了……」
老者含笑不語,而偎在老者懷中的小娃兒卻是眼角泛起幾分喜色:「爺爺,我種的桃花真的被定為花魁了麼?」
「怎麼,桃花是……」白不醉驚愕地指著那小娃兒,心下有些詫異,「難道說桃花是令孫所種?」
「正是,不歸平日無事時便愛種種花,這點像他已故多年的奶奶……」眼底有些神傷,察覺到老者情緒的波動,那小娃兒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一雙小手卻是抓著老者的長鬚撫了又撫。老者斂去悲色又復歡笑,「不歸娃兒,你便帶白爺爺去看看你種的那株桃花吧。」
小娃兒點了點頭,只是朝白不醉點了點頭,也不管白不醉跟不跟,便自往前行去了。白不醉暗覺這小娃兒年紀雖小,但是霸氣卻不小,若是教導得好了,武林福份不淺,若是教導不好,怕又是武林一禍害。
收下思量,腳下卻未停步,跟在那小娃兒身後穿梭於花叢中,園子不大,一會便到了茅舍後。未過茅舍,白不醉便已聞到一股極其清雅的花味,轉過茅舍,卻見一株碧桃迎風吐蕊。那株碧桃花大如碗,清香入鼻,樹身猶如一條巨龍飛翔於半空中。湊近細看,那株碧桃花色異於尋常桃花,竟是紅白紫三色夾雜,看去果然是不同尋常。
「這花是你種的?」白不醉笑指著那大如碗的桃花,世間怕是再也難見如此巨大的桃花了。
上前摘了一朵桃花,遞予白不醉,小娃兒道:「白爺爺,這地下是萬年寒泉,此株桃花是自然異種,吸食寒泉精華,我不過是小心照料而已。白爺爺,您收下這朵碧桃花吧,這桃花吸食寒泉精華,功能去火療毒,您這下這朵桃花就當是不歸打破您的酒罈子的賠禮,好不好?」
白不醉笑著接過,只見那桃花入手奇寒刺骨,有些拿捏不住,急忙撕下一幅衣襟,裹住桃花:「多謝小兄弟贈花。」
「不用客氣,打破了您的酒罈子,我理當賠罪。」小娃兒扯了扯嘴角,便自行離開了。
白不醉搖了搖頭,這小娃兒看去面冷心熱,長大了定是武林福星。回到前院,七旬老者正雙目慈愛地望著那小娃兒。見到他走了過來,便笑道:「白老弟,我這茅舍沒有什麼百花美酒,所以不便招待,就不遠送了。」
心知是老者不願他多留,白不醉唱了個偌,就轉身離去。甫一推開門,身後忽地閃過一道厲風,側手伸手,卻接住了一塊溫潤如玉的玉牌,正自疑慮,卻聽那老者的聲音就似在耳邊:「白老弟,麻煩你去老頭家中,叫小兒派人接孫兒回家聚聚,老頭不願他父子二人情份生疏了。」
看了看手中玉牌,只見上刻一隻飛燕,心知此仍鬼府信物,當下覺得受寵若驚,於是便笑允道:「老爹放心,小老兒一定在三日內將此話送到府上,告辭。」
「不歸,你也該去收拾行李了。三日很快就過去的。」老者撫著小娃兒的臉,笑道,「你若是不慣,再回來吧。」
「是,爺爺。」那小娃兒不是個粘人的孩子,便點了點頭,進了茅屋。而老者便坐在院中花樹下,笑呵呵地曬著太陽,看去像極了普通的老人家。獨舞啊獨舞,也該讓你見見不歸了。
燕不歸皺著眉頭看著爬到他腳上的小奶娃兒,看著那小奶娃兒張著嘴將滿口的口水滴在他的鞋子上,不由地使得他小小的臉上泛起一抹明顯的厭惡神情來。他稍稍地彎下身,用手指拎起那小奶娃兒,不假思索地想要扔出去。卻見那小奶娃兒不適地四處踢騰,一雙手緊緊地攀著他的手,口齒不清地叫著:「地……地……」
貼近那小娃兒的嘴,燕不歸才聽清楚了那小娃兒叫的是爹爹。
「爹爹?」燕不歸疑惑地抬起頭,順著小娃兒爬行的線路看去,卻見花叢中一處石亭,亭內並無桌椅有的是一張鋪著厚厚的狐皮毛的軟榻,而軟榻上正側臥著一曲線優美的白衣人兒。手上拎著的小奶娃兒看到那白衣人,便歡快地叫喚著「地,地……」
看來這就是這小娃兒的爹爹了。燕不歸跨著步伐,拎著那小奶娃兒準備和那白衣人兒理論一番,他記得自己可不曾這般拖著鼻涕眼淚到處蹭人過。皺著一雙英氣的眉,他小小的身子慢慢地靠近那亭中的軟榻,一踏進那石亭,燕不歸便嗅到了一股甜甜的幽香,向來喜花的不歸湊上鼻子,便聞到一股似蘭非蘭的馨香,靠得愈近,其香愈濃,鼻頭抽動,順著花香燕不歸便在白衣人兒的腰側看到了低垂的香囊。
香囊上精細的飛燕圖案不由地讓他皺了皺眉,他退後幾步,看著那線條柔美,體態誘人的背影,一個小小的腦袋瓜不由地轉得飛快,他雖然年僅三歲,但自他七八月時能識字以後爺爺便教他許多事宜。其中自然包括了鬼府府中的事務,因為爺爺從小就告訴他是鬼府將來的主人,而他雖然不懂為什麼要接管鬼府,但是還是很喜歡學東西。他覺得就算是將來不用接管鬼府,多學些東西也是好的。
從這用金絲線繡成的飛燕來看,這人的地位很高呢。既然這樣,那手上的小娃兒就不能有閃失了,要不然將來不好統治部下,於是他小心地將那小奶娃兒放到了軟榻上。那小奶娃兒一摸到那白衣人的足,便咧著嘴撲了上去。
那正在沉睡的白衣人兒被那小奶娃兒蹭得有些不耐,一雙玉足一蹬就將那小奶娃兒踢到了半天高。燕不歸吃了一驚,直覺地縱身一躍,接住了那覺得好玩的小奶娃兒。在地上站穩,一雙漂亮的眼睛有些生氣地瞪向了那轉過身來的繼續好眠的白衣人,這一看之下不由地得呆了,心頭的怒氣忽地消失的無影無蹤。慢慢地將臉靠近那好夢正酣的絕色姿容,燕不歸不由得看得癡了。
只見那白衣人兒一頭黑髮略顯凌亂地散在軟榻上,益發襯得那白衣人兒肌光勝雪,一雙秀麗雙眉猶如新月不描而翠,兩排濃密的眼睫在那如玉般白皙的眼窩處形成兩道嫵媚的陰影,挺直的瑤鼻將那絕美的五官劃分出幾份英氣,一張櫻桃小口似張非張,似笑非常,在睡夢中尚勾勒出萬種風情。頰邊一雙梨渦逗弄的人心癢難忍,一襲白衣因為睡姿不好,衣襟半裂,露出了細長優雅的頸脖,微突的鎖骨,若隱若現的兩粒粉紅……甚至還可以看到纖細的腰線……
燕不歸聽到一聲吞嚥口水的咕嘟聲,響亮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四下一看除了拎在手上的小奶娃兒之外,亭中並無他人,難道這聲音是他發出來的?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確認四下沒有他人,眼睛轉到那張絕美的臉上,不由地又看癡了,慢慢地湊近那還在沉睡的白衣人。
「好美的姐姐哦。把這個漂亮姐姐帶回去藏起來吧。她是我的,不能讓別人看到。啊啊,這個死小子怎麼可以抱著她。」燕不歸看著那小奶娃兒一雙髒兮兮的小手將那絕美的大姐姐的一襲白衣印上無數個手掌印,然後看到那小奶娃兒抱住那白衣人的纖纖細腰一個勁的蹭著,不由地萬分火大,連忙將那小奶娃兒從那白衣人身上拎開,只見那小奶娃兒被人從熟悉的身體上拉開,不由地掙著一雙小胳膊小腿嚎啕大哭起來。
燕不歸被那震天的哭聲嚇了一跳,忙將眼睛看向那正自沉睡的美麗姐姐,只見那雙新月柳眉微蹙,濃密的眼睫慢慢顫動,一雙點漆美目帶著腥松春色緩緩張了開來。
「好漂亮哦……」燕不歸呆呆地看著那雙慢慢張開的秋水寒瞳,黑白分明,水光漣漣,顧盼間萬種風情,竟覺諸多春色也黯然失色。
「不濁,你在鬧什麼?」聽到那震天的哭聲,那白衣人兒伸了一個懶腰,松跨的衣裳便滑落了香肩,露出了一個白生生粉嫩嫩的雪白身子。
燕不歸猛地衝上前,將那衣裳往上拉,蓋住了那粉嫩的身子。
燕獨舞被那飛掠到眼前的小小身影嚇了一跳,一雙美麗的水瞳怔怔地看著那個有些面善的小男娃鐵青著臉為自己整好衣裳:「大姐姐,你以後的身子只有我可以看,不許你以後在這裡睡覺了。」
聽著那小男娃兒脆生生的童音所說的內容,燕獨舞不由地紅唇輕綻泛起一抹勾人魂魄的笑靨來:「大姐姐?」
大姐姐說話的聲音真好聽,就像是書上所說的珠落玉盤,乳鶯初啼,……清脆悅耳中又帶著些許久眠初醒時的低啞,更顯得柔媚勾魂。而且,大姐姐笑起來好美哦……
「大姐姐,等不歸長大了,你就做不歸的妻子好不好。不歸會很疼大姐姐的哦。」燕不歸認真地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卻見那雙翦水星眸卻是心不在焉地望著他手中提著的小奶娃兒。
燕獨舞好玩地看著被那小男娃拎在手中的兒子,玉手輕舒,伸手輕輕地逗弄著那個不停地大哭著的奶娃兒的粉頰,那小奶娃兒聞到熟悉的體香,便一張小嘴便湊了過去,吮住了那纖纖玉指。咂咂的吮吸聲,使得燕不歸不悅地將小娃兒提起,然後大跨著步將那嘴巴忽然落空又大哭起來的小奶娃提到了亭外的草地上。
燕獨舞收回手指,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眼眸,好奇地看著那小男娃兒氣鼓鼓地提著他的兒子出了亭子,又氣鼓鼓地走回他的面前。
「大姐姐,你聽到沒有,你是不歸一個人的,所以不可以看著別人,只要看著不歸一個人就可以了。」燕不歸直直地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
為了那小男娃言語間不符年齡的霸氣與獨佔欲,燕獨舞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這一笑猶如百花齊綻,這一笑使得那絕麗容顏更添三分媚意,這一笑,竟把那燕不歸笑得七魂走了三魄。
笑得險些岔了氣,燕獨舞伏在軟榻上,一張芙蓉玉面臉泛飛霞,看去更顯得那肌膚白裡透粉,艷麗無比。一幅細弱腰肢看去更顯楚楚可憐之態。
走上前,小心地為那美人撫著背順氣,一雙眉緊皺:「大姐姐有什麼好笑的,不歸哪裡說錯了?」
「不歸?」垂著一雙美眸俯視著那張俊秀的小臉,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一雙梨渦兒乍現,「你叫不歸?」
「是,我叫燕不歸,姐姐要記清楚了哦!」燕不歸聞著那鼻端的清幽體香,一雙清亮的眼瞳泛起淡淡的迷戀神情。
燕不歸?燕獨舞笑了,他輕輕地伸出玉手,擰了一把那滿月般的小臉頰,怪不得看去有些面善,這張相貌明明像極了他因難產而去世的正妻呢。或許是時日有些久了,他有些淡忘了玉容的相貌,他竟然沒有一眼就認出這是誰來。輕笑幾聲,他伸出手抓著他的兒子柔軟的朝天辮把玩著:「我還以為你要明天才到呢,這麼快就回來了……」
燕不歸疑惑地側著頭躲開那捏著自己小臉的手,不明白這個漂亮的大姐姐在說些什麼:「大姐姐,你答應和我一起回家嗎?」
「不是大姐姐,是爹!」對於自己的容顏酷似女子,燕獨舞並不在意,甚至還為自己擁有絕色美貌而沾沾自喜。看來這個自出生之後便沒有謀面的兒子對自己的容顏甚是中意,這就好,省去他許多麻煩。
「爹?」不明白漂亮的大姐姐怎地變成了爹,燕水歸黑白分明的眼眸不些不解,他雖聰明卻還是只有三歲的稚齡孩童。
「對,是爹!」嗯,這個兒子的皮膚很乾爽,很好摸,比起家裡那兩個粘人精摸起來舒服,伸出手捏了捏那堅挺的鼻樑,他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像玉容,所以他今天也就出奇的耐性,換作平時早就不理人繼續他的好夢了,「不是大姐姐!」
有些失望,眼睛轉了轉,然後點了點頭:「好吧,爹就爹吧。可是你只能是不歸一個人的爹哦!」
語音剛落,就聽到那艷麗的紅唇輕掀,揚起一聲悅耳的笑聲,燕獨舞坐起身,下了軟榻步出石亭,從草地上拎起那四處亂爬的小奶娃兒抱到燕不歸面前:「不歸,這是你二弟,你還有一個三弟還未滿月,爹爹怕是做不了不歸一個人的爹爹了。」
氣鼓鼓地看著那小奶娃兒趴在那雪白的胸前,一張小嘴還蹭到那粉紅的茱臾上吮啜,一張小臉不由地氣得由白轉紅,身形一躍,猛地將那小奶娃兒從燕獨舞的懷中扯了開來。
輕輕地揉搓著沾滿了小奶娃兒口涎的乳首,燕獨舞繫好衣帶,然後躬下身,點了點燕不歸手上的小奶娃兒一張小嘴:「貪吃鬼,爹爹可沒有你想要喝的奶奶。不歸,你不可以這樣,你會弄疼不濁的。」
寒著一張小臉,燕不歸氣呼呼地把手上的小奶娃兒放在地上,然後瞪著燕獨舞:「這麼說,你不是我一個人的爹爹了?」
燕獨舞輕笑一聲:「是啊,不歸還有兩個弟弟。」
「那麼我殺了他們,你就是我一個人的爹爹了吧?」燕不歸的臉繃的緊緊的,一隻手上運氣,對著那小奶娃兒就準備拍了下去。
燕獨舞皺了皺一雙艷麗的眉,爹爹把不歸教什麼樣了!他弓下身子,與那雙小眼睛對視,一隻手放在背後向暗處打了個招呼:「不歸,你若是殺了他們,爹爹就不要你了。那樣子不歸就沒有爹爹了。」
「殺了他們,爹爹就不要我了啊。那就不殺他們,可是怎麼樣子爹爹才是我一個人的?」燕不歸將那小奶娃兒放在柔軟的草地上,又站起身對著那雙絕美的眼眸,一句話語塞得那燕獨舞一時答不上話來。
恰在此時,一道勁力從燕不歸身邊掠過,不歸雙眸一寒,不自覺地便提掌往那勁風來處擊去。只見一道黑影猛地從燕不歸身邊抄起那小小奶娃兒,然後避開了不歸的掌風,堪堪地落在了燕獨舞的身邊。
只見轟的一聲,不歸強烈的掌風將剛才小奶娃兒所在的草地上擊了一個大洞出來。燕獨舞呆呆地看著地上的那個大洞,不由地暗自咋舌,爹是怎麼教他的兒子的,他記得他的兒子可是只有三歲耶,怎麼有這麼深厚的內力?
不歸抬起眼睛,看著躲過他的掌風的黑衣人,只見那人二十出頭的年紀,面貌尚稱得上英俊,一雙森森寒眸正自疑惑地望著自己,不由地揚了揚一雙英氣的眉:「你是何人,竟然躲得過我的百絕掌。」
「幼主功力深厚,只是對敵經驗不足,屬下只是一進僥倖罷了。」那黑衣人因抱著那小奶娃不便施禮,便微微向燕不歸點了點頭,一張臉上無甚表情。
燕不歸一張小臉疑惑地皺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靜靜地看著站在一旁的燕獨舞,好像要他確定一樣。
燕獨舞正愁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兒子那個古怪的問題,看到這黑衣人,雙眼不由地一亮,忙對著那還帶著疑慮的小人兒笑道:「不歸,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你要是可以打敗他,爹爹就是你一個人的哦。」
「真的?」有些不確定地看著那張絕美的容顏,為什麼覺得那雙明眸裡好像有些什麼陰謀?
「少主……」那黑衣人吃了一驚,一張臉上的冰冷剎時裂開一道縫,單從剛才那一擊中,他就可以知道幼主的功力絕對在他之上,若不是自己擅長輕功而且臨敵經驗豐富,剛才那一掌便可以要了他的命。
燕獨舞一雙美眸瞪了一眼那黑衣人,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後再扯開一抹絕美的笑顏對著他那第一次見面的兒子,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向很美麗,好像對自己的兒子也蠻有效:「你剛才也看到了,他很輕易地就避開了你的掌風,而且還可以從你的身邊把你弟弟搶走,你看他是不是比你厲害?」
燕不歸雖然聰明,但是畢竟還是年少,再看看那黑衣人神情自然,好像根本沒有受到他的掌風影響,不由得相信了幾分。
見那小娃兒臉上的表情,燕獨舞再笑得更加歡了:「如果你還不確定,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和他比試比試,如果你贏了,我就是你一個人的爹爹了。」
燕不歸明亮的眸子在燕獨舞與那黑衣人的臉上轉來轉去。黑衣人被燕不歸明亮而銳利的眼眸看得有些氣短,他家少主看去嬌嬌弱弱,人可是聰明的緊,說句好聽點是聰明,說句難聽點是鬼靈精。他可不想和未來的鬼府府主鬥了起來,府主親自調教出來的繼承人可不能小瞧。明明知道這個小娃兒不過三歲,可是功力卻是那般渾厚,不愧是未來的鬼府府主。
思索了良久,燕不歸才點了點頭:「好吧,給我四年的時間,我一定會回來打敗他的。」
說完又看了看那笑得歡暢的美人兒,燕不歸有些懊惱地跺了跺腳,然後一個靈巧的鷂子翻身,三下兩下就跳得無影無蹤了。
他就知道這招以進為退可以成功,燕獨舞明眸微眨,從身邊的黑衣人懷中接過那小奶娃兒,親暱地點頭那小奶娃兒粉嫩的鼻頭:「不濁,你爹爹厲害吧,看你哥哥被爹爹騙走了。其實我看你哥哥也不會真的要殺你們啦。害得你哥哥在家裡不到一天又走了,爹爹真是有些過意不去耶。」
那小奶娃兒也聽不懂,一雙小手便往那張粉嫩的芙蓉玉面上抹去,嚇得那絕麗人兒忙不迭地將那小奶娃兒丟回黑衣人懷中。幸而黑衣人早就知道燕獨舞的脾氣,故而一直蓄力待發,穩穩妥妥地接住了小奶娃。
「少主,您要小心些,要是二夫人看到了,又要昏倒了。」黑衣人沉聲提醒打了一個小小哈欠,慢慢走回石亭的絕麗人兒。
絕麗人兒聽到黑衣人的話,回過頭對著黑衣人泛開一抹艷麗嫵媚的笑容,但是瞬間那笑容便轉換成冷厲的寒光:「青衣,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吧!」
黑衣人打了一個寒顫,低下了頭:「青衣知道!」
「知道就好。」絕美人兒又泛起一抹甜美的笑顏,然後重又躺在了那軟榻上繼續他的好眠,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黑衣人看著那懷中不斷扭動著的小奶娃,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早就知道少主是個冷血的人了,就算是他自己的親生兒子,對於他來說也只是排遣寂寞的玩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