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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南柯一夢不願醒》作者:含煙【完結+番外】

《南柯一夢不願醒》作者:含煙【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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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小王爺趙括酒醉失足落水,當他再次睜眼,所見所聞完全打翻他對「地獄」的看法!

  把人裝在框裡的「電視」,位在空中的「高樓房子」,沒有馬拉的「汽車」,以及像是落入十八層地獄的怪異箱子「電梯」……而最痛的,卻是小鬼大人孟兆卿對他的懲罰──「鋸」屁屁!

  即使金髮藍眼的小鬼大人俊帥多金,親親他嘴唇時也很舒服,但全身青紫的咬痕,外加腰酸背痛的難受……他何時才能回到皇兄身邊,繼續他享受美食、坐擁美人的王爺生活?

  南柯一夢不願醒

  序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

  趙括手握白玉杯、懷擁香美人、愜意地斜靠在京城第一紅樓的紅牌蘭惠的香閨中那張舒適的貴妃椅上,醉眼稀鬆,斜視著面前翩翩起舞的眾色美女酥胸半露的艷色舞蹈,張口含住美人芊芊玉指拈送的甜美葡萄。

  周圍樂聲悠揚,四面清風拂面。紗巾飛舞,裙帶妖繞。

  完全是一幅紙醉金迷的景象。

  想他趙括雖只15歲,卻是當今聖上宋仁宗趙禎最疼愛的幼弟。他乖巧伶俐、樣貌出眾,不僅深的皇兄趙禎的喜愛,連去年剛冊立為後的曹皇后,也特別眷愛這個最小的幼弟,時時有各類貢品賞賜,獲准自由進出皇宮。

  趙括不僅是宮內受寵,朝中也是當紅之人:前封有「安靖王」的爵位封號,後有中書侍郎、翰林學士之副相高職,朝內朝外均得眾朝臣奉承尊寵,風光無限。

  恩寵有佳自然應酬甚多。

  今天就是受樞密副使所邀,到此溫柔鄉中,美酒佳人、杯酒交錯,享受溫柔之味。

  「王爺,時辰不早了,皇后娘娘還在宮裡等著您一塊用晚膳。」侍童恭敬地低聲在趙括耳邊催促道。

  趙括瞇瞇眼,抬頭看看外面的天色,已是暮色十分。

  回首偷得身邊的蘭惠美人一個香吻,在美人半嗔半怒的睨視下,趙括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周圍僕人即刻過來攙扶,卻都被他一一擋開。

  他癡笑著對著下座幾位同僚拱拱手、結結巴巴地說道:「各位……本王先行一步……皇后娘娘召見,不敢……誤了時辰……各位就此別過。」

  下座眾人連忙起身一一作揖回禮,邊吩咐侍童好好攙扶好王爺,小心伺候。

  從樓下下來,跌跌撞撞,幾次都差點跌倒,嚇得侍童急忙伸手來扶。

  「王爺……您慢點……」侍童邊伸手攙扶,邊暗自嘀咕。唉,都喝成這樣了,一會進宮免不了被娘娘責罵身邊人沒好好伺候著。

  侍童不禁暗自埋怨命苦,跟了個任性嬌縱的王爺,外人看來是光鮮,其實隨時都提心吊膽。

  這個可是當朝最得寵的王爺,粉琢玉雕一般白皙美麗的肌膚要是給碰傷或者擦到,他可是小命不保。

  趙括東倒西歪的出了牌樓,一眼看到,樓前波光淋漓的荷花池裡,倒映著明亮圓潤的月亮,嘻嘻一笑。

  中秋佳節,果然月色甚美。

  「來人!」一聲嬌喝。

  「王爺,」四下隨從立刻答應。

  「給我把池裡的月亮給本王摘過來!!」

  左右你望我、我望你,愁眉不展,誰都知道那美麗的月色乃高高懸掛於夜空之上,如何能取下獻給王爺?

  他們不動,引起趙括的極端不滿。

  「你們想幹嘛?抗旨?」

  「奴才們不敢。可是……王爺,那月亮,著實臨以摘到啊……」

  「好!你們竟然推辭本王的命令!」他嗔怒地掃過眾人一眼,「那,本王自已來!」說著,捲起衣袖,作勢就要往池裡走。

  「王爺,您小心!」眾人驚慌失色地齊齊奔過去。

  趙括站在池邊僅僅距離荷花池不到三尺的地方,面前荷葉茂盛,看不出那裡已經是池塘範圍,見眾人齊齊向自己衝來,臉上驚懼之色甚是好玩,乘著酒意,想乾脆和這幫一天到晚寸步不離的隨從們開開玩笑。

  於是,他往後退了一步。

  等到發現腳下已經空虛,整個人往池中倒下時,慌亂中揮舞的手只夠抓住面前一枝婷婷玉立的荷花梗。

  「撲通」一聲,整個人已經掉入池內。

  交錯茂密的荷花纏繞著手腳、原本就不識水性的他更是無法掙扎,迅速沉了下去。

  耳邊是越來越模糊的隨從們驚叫之聲,眼前侍童驚惶失措的面孔,在他醉眼朦朧的眼中看來都是那麼好笑。

  四周漸漸安靜下來。

  總算可以擺脫這些喳鬧的跟班,真好∼∼

  不過,為什麼呼吸越來越困難?

  頭也越來越重。

  身體完全不聽使喚?

  身體極端開始的不適,讓昏沉的酒氣得到稍適驅散,張開眼,四面全是黑乎乎的水,張嘴呼叫,聲音還沒喊出,嘴裡已經嗆進幾口污濁的池水。

  不會吧∼∼

  好難受!

  頭痛欲裂、心中劇痛、身體沉重……這、這不對勁!

  想他風度翩翩、靈氣可愛、俊美無雙的「安靖王」,難道就要被污穢髒臭的池塘奪走人見人愛、嬌寵無雙的年輕性命?

  不要!!

  他撲騰著、掙扎著,想擺脫纏繞著手臂、腳裸的籐蔓,可是力氣越來越小,神志越來越昏沉、呼吸……越來越困難……

  身下好像有一股奇大的力量在拉扯著他往下掉,想睜開眼睛,卻連張眼的力氣都已經消失,無力的任由那古怪的力量把他拖入深淵……

  好深……

  沒料到這荷花池居然深不見底。

  身體飄飄浮浮、空乏無力的似乎飄蕩在空中般,虛脫飄浮。

  等能睜開眼睛時,周圍霧氣濛濛、牆壁閃閃發亮,頭頂上有個像太陽般明晃晃的東西掛在頂上,光線卻比陽光要溫和許多,而且顏色也黃澄澄的,甚是美麗。

  身邊浸泡著他的也不再是污臭骯髒的池水,而且表面泛著古怪的泡泡,水色澤清徹,氣味芳香,甚至還泛著燙人的熱度。

  而且,那旁邊不斷往池中噴水般湧動的水流,是從一個如刀劍般明晃晃的東西裡流出來的。

  這裡是哪裡?

  「琴兒!」他出聲呼喚侍童,想撲騰著站起來。

  「你最好別動!」

  背後有個低沉的男人聲音在耳後響起,他剛一挪動身體,才發現自己芊芊細腰居然被一支古銅色、健壯的手臂緊緊地摟著。

  他驚慌地回頭。

  一個……男人……

  赤裸著身體的男人正目光灼灼的望著他,臉上高深莫測的表情。而且……他的頭髮……居然、居然是金黃色……眼睛赫然泛著隱隱藍色……身體高大得……彷彿一尊巨塔!

  金色頭髮……泛藍的眼睛,赤裸著的肌肉結實的身體……

  「啊……鬼啊……」趙括唯一還能發出的聲響就是這麼一句驚喝。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5-1 15: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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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該不是自己已經淹死,魂魄來到了閻王殿上了吧?

  這樣的髮色,這樣的眼睛,這樣的環境……分明就不是自己的世界。

  嗚嗚嗚……枉自他趙括青春年少、美色絕艷、人見人愛、活潑可愛……總之是千般寵愛集於一身,正當風華正茂的美麗少年,居然如此英年早逝∼∼∼

  明明還有絕色美人、山珍海味在宮裡等著他回去享用。如此大好年華居然就這麼消失!不要啊!

  他摸索著,摸到大腿,狠狠地用力一掐!

  嗯?不疼!

  再掐!

  還是不疼!

  不會吧……嗚嗚嗚……原來不是做夢,真的死掉了啊……

  皇兄啊!皇嫂啊!琴兒……為什麼,蒼天如此無眼,扼殺這麼美麗貌美、年輕可愛的生命啊?!

  「喂!你再掐,我可就不客氣了!」正當趙括自憐自哀、長吁短歎之際,身後那個「鬼」突然發話,嗓門還透露出相當的不悅。

  「啊?」趙括瞪大了眼睛,莫名其妙地望著身後一臉惱怒的鬼差,心底怯意泛出。

  現在可不能得罪鬼差,不是有句話叫做「寧可得罪閻王,不可開罪小鬼」嗎?要是他不高興,說不定自己就得下到那十八層地獄受苦受難。

  那可就難為了自己一身細皮嫩肉、花容月貌,從出生到現在不幸身故,他連挨板子的次數都少之又少,哪裡承受得起傳說中叫人死不瞑目的十八層地獄。

  「大人,您、您別生氣……本王……啊,不是,是小人,小人這裡給你賠罪!」趙括樣子恭敬地對他拱拱手,禮貌謙遜的態度哪裡是平素嬌縱的安靖王爺所有的跋扈?

  「哼!……知道害怕了?」孟兆卿哼了一聲。

  他一個人好好在華貴舒適的浴室裡泡澡,居然泡著泡著,池子裡水花亂翻,然後,自己腿上突然出現個穿著古代服飾的人來。而且,居然一派傻樣地拿手使勁掐自已的大腿!

  好痛!!

  「大人恕罪,小人這裡給您賠不是!!」趙括見對方面色不好,慌忙換上俗稱「嬌俏可愛、美色絕艷」的笑容,討好的對對方微笑。

  這個笑容可是平時不大使用的武器呢,除了小時候不小心打破了父皇的玉璽、前年不小心喂死了皇嫂最愛的一池金魚、去年不慎燒燬了皇兄一桌子奏折,其它時間趙括可從來沒這麼低著身份對別人討好的笑過。

  嗯?小鬼大人依然沉著臉,一副不悅的模樣,居然不領情?

  哼!難為了他好不容易委屈自己裝出的這副可愛的笑臉。他趙括幾時被誰這麼對待過?連父皇、皇兄皇嫂都對自己百般呵護、小心愛護的,這個小鬼居然敢對他拿架子?!

  他沉下臉,剛剛想動怒,但轉念一想到那刀山火海、血海煉獄,渾身立刻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不行,現在是自己求他,忍耐!千萬要忍耐!

  「大人……這裡可是……黃泉路上的客棧?」肯定不是黃泉路,分明是間古怪的屋子,說什麼也不大會是地府陰森森、黑忽忽的黃泉路。

  孟兆卿翻翻白眼,黃泉路?我還幽冥界呢……這個打哪裡出來的傢伙,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根本是個白癡?

  孟兆卿打量著他一身的……似乎……嗯,看起來像電視裡不知是唐朝還是宋朝的服飾,說話更是文騶騶的難受;而且,還開口就詛咒他這個起碼四星級以上豪華裝飾的房子是「黃泉路上的客棧」?

  不過……看模樣倒是十分周正。

  細細的秀眉、水嫩的肌膚、靈動活潑的眼眸、挺俏的鼻子、粉紅嬌嫩的嘴唇、尖尖的瓜子臉……就連這期選美大賽的冠軍小姐也比不上的美貌。

  可惜了,這麼標緻的人腦子卻有問題,不然在演藝界肯定大紅大紫。

  這時的趙括又開始亂動起來。

  孟兆卿看著他手忙腳亂地一邊和光滑的大理石池壁纏鬥,一邊和他自己複雜的衣服糾纏。他的身體有意無意在孟兆卿大腿上摩擦,粗糙的布料與不斷來回摩擦的舉動,頓時造成了令人尷尬的後果。

  望著自已開始覺醒的某個部位,孟兆卿不得不露出無奈的苦笑。

  無奈的翻翻白眼……哎,剛誇他漂亮,怎麼就開始犯病了?

  喂,別再亂動啊!

  「別亂動!聽到沒?」狠狠瞪他一眼,滿意地看到小白兔般的人兒怯怯地收起四肢,乖乖地在他腿上坐下。

  趙括正在苦惱。

  那個……這個是什麼東西啊?白白的,滑滑的,冰冰的,不像宮裡觸手生溫的白玉,也不是平時所見的任何東西,卻光滑光亮地絲毫搭不上力,加上自己一身繁雜的服飾,更是添亂。

  明明想先從這個古怪的池子裡爬出去,整理好衣衫,給鬼差大人好好行禮道歉,卻完全沒辦法站起來。

  而且……被鬼差大人一聲暴喝,他嚇得立刻坐下,但他那嬌嫩的屁屁下面的,什麼東西?硬硬的、熱熱的抵著屁屁?

  下意識抬起屁屁往下面一瞧。

  啊……啊啊……啊啊啊……那個是……是……是……

  不要啊……趙括慌忙蒙住眼睛。母后說過,要是看到男人的那個,會……會長針眼的!

  孟兆卿又翻了個白眼!

  看樣子這個寶貝不僅僅是腦子不正常,精神也非常神經質,不就是看到他的那個嗎……

  唔,雖然,那個東西現在的狀態也確實不適合給人看,不過,也沒必要這麼樣子吧?那種尖叫法,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裡出了命案呢。

  「閉嘴!!」嚴色厲的呵斥,成功地讓那個小白癡閉上了令人發寒的尖叫。

  「你從哪裡冒出來的?」這麼白癡的傢伙,一定不是他競爭對手那邊的人派來的奸細或者暗殺他的人。

  孟兆卿抬頭望望那石膏吊頂、裝飾豪華的浴室屋頂,沒有任何縫隙或信道,這個傢伙是從哪裡進來的?難道自家房子那麼嚴密的保全系統,會有如此大的漏洞?

  趙括眨眨眼,依然張著嘴,目瞪口呆地仰視著(嗯,確實是仰視,儘管他現在坐在小鬼大人腿……腿上,但卻依然要仰起頭才可以看到鬼差大人的臉色)鬼差大人陰沉的臉孔,努力消化著剛才大人的問話。

  什麼叫從哪裡冒出來的?這位小鬼大人肯定沒有受過夫子儒雅的教誨,說話如此粗俗。不過,既然只夠做跑路的小鬼,修為低下也就可以理解了。

  他的意思是問本王是那裡人氏嗎?

  閉上嘴,清清喉嚨,確保剛才的尖叫沒有損傷到他清亮美妙的嗓音,這才開口道:「本王……嗯,小人,小人乃當今聖上之九弟,封號安靖王。姓趙名括,字景文,大人可喚我趙括就是。」閻王大人備案的姓氏應是大名吧。

  「趙括?」沒聽說過。什麼當今聖上的九弟,什麼安靖王?這個傢伙腦子果然有問題。

  孟兆卿低下頭,仔細凝視趙括清亮明澈的眼眸,那裡色彩變換莫定,但絲毫不見一般精神病患者的呆滯或狂亂,反而顯得清明慧捷,毫無雜念。

  孟兆卿心裡忽然一動。不動聲色地悄悄伸手抓住這傢伙──嗯,應該是少年吧,這麼稚嫩的模樣和水嫩的肌膚,年紀應該不超過16歲──長大寬闊的罩衫外套,一用力,忽然間拉開。

  「你、你做什麼?」突然遭到襲擊,趙括瞪大了杏眼,慌亂地七手八腳拉扯自己的衣服。可是,對方卻力大無窮,任憑他如何抵抗,衣服依然一件件被脫掉。

  眼看自己就要赤裸,趙括渾身都緊張起了雞皮疙瘩。

  不會吧……該不會還要洗淨身體才可以入得黃泉?

  「大人……小人早上剛沐浴過,身子十分乾淨……無須再清洗就可與你去見閻王大人。」趙括急忙解釋。

  孟兆卿心裡悶哼,還裝腔作勢?好,就來點真格的!

  手上一用力,「嘶」的一聲,趙括身上真絲刺繡的內衣一下分為兩半,露出白皙柔嫩的上身。

  「你……你……大膽!膽敢如此非禮本王!!來人啊……給我拖出去重打八十大板!!」趙括被他粗暴的舉動嚇得驚慌錯亂,已經分不清現在局勢,習慣性的大聲呼喝起來。

  「呵呵……有趣!這是唱的哪一出?是故意設計,迎合我口味,換點花樣嗎?」

  孟兆卿呵呵一笑,手上的動作沒有減緩下來,半惱怒半嘲笑的壓住趙括的掙扎。他喜好男色,外界早已知曉,報道三天兩頭都在刊登他和各色男孩親暱、擁吻的照片,但是攝於他堂堂世界第三大跨國集團公司副總裁的身份,敢言不敢惹。

  該不會是分公司董經理為了討好他,故意找來對他口味的男孩,裝扮成這個模樣,好引得他的注意。

  如果是這樣,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他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的浴池裡。

  一定是他們看準他泡澡泡得正半夢半醒、舒服小寐之時,把他推進來的。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氣地享用這看起來非常可口的「美食」了。

  趙括可不知道自已即將面臨的危險,依然手忙腳亂地抓扯著被脫掉的衣服,努力要往身上套,但是冷不防被那雙粗暴的大手滑到腰際小衣底褲繫帶處,猛然一扯──他最後一件遮蔽身體的衣物就這麼和他分別了。

  「你做什麼?把褲子還我……」趙括顧不上衣服,連忙又去抓那被遠遠拋開的褲子,又氣又急的模樣,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想他堂堂王爺千歲,哪個見了他不叩首鞠躬、婢顏屈膝,有誰膽敢如此大膽強脫他的衣物?!

  何況現在身無寸縷地,被陌生野蠻的男人(唔,如果以世人的標準來看的話,應該是男人吧,不過就不知在幽冥地界裡是否有這種之分了)被他同樣赤裸身體的抱在腿上,而且那下面抵著他屁屁的熾熱堅挺,絲毫不見退縮──如此之勢,實在感覺怪異!

  下意識裡趙括知道,自己須得好好保護自己,要是稍有差池,說不定就會發生一些……說不上來,但肯定是非常不好的事情。

  孟兆卿停下手中脫人衣服的舉動,靠在浴池壁上,看著這個光滑細膩、體態勻稱、容顏嬌美的少年在自己身上撲騰掙扎,雖然力氣小得可憐,樣子擺明是故作矜持、製造氣氛,但少年的模樣和舉動仍是非常養眼。

  特別是那掙扎著東扭西晃的身體,在他身上不經意的摩擦,那雪白嬌嫩的肌膚在熱氣烘蒸下越發顯得晶瑩剔透,胸前美麗粉紅的乳珠在水池碧波間忽隱忽,無言的誘惑更是讓孟兆卿喉嚨乾澀、身體發熱。

  董經理好眼力,能挑上如此絕色佳人服侍他,果然是用了心。

  趁著少年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散落的衣服上時,孟兆卿伸手貼上那思慕已久的肌膚。

  好……滑……

  雖然浴缸裡沁有沐浴鹽的水確實有滋潤皮膚的作用,但那柔嫩嬌美的肌膚天生柔滑粉嫩,輕輕一觸,感覺就像初生嬰兒般滑不留手,細若凝脂。

  看見那少年忽然杏目圓睜、臉色潮紅、目光慌亂地盯著他,匆忙扔掉手裡好不容易抓到的衣服,伸臂阻擋他的魔爪的模樣甚是可愛。

  孟兆卿輕輕一笑,輕而易舉地揮開他東晃西抓的玉臂,反手一扣,就扣押在他身後。一隻手就將這個一直在扭扎撲騰的少年制住。

  玩味地看著少年越發潮紅的臉龐,粉紅的身體,以及又慌又怕的眼神,孟兆卿心中大樂。

  「大人……小人身體非常乾淨……不用、不用清洗……真的……大人無須仔細檢查……小人敢以性命擔保……請大人住手吧……」

  趙括在繼續反抗,手上動彈不得,嘴上卻沒放棄,甚至還幾眨幾眨眼睛,擠出了幾滴眼淚,裝出的模樣,以增加震憾力。

  ──這可是他的拿手絕技,從來沒失敗過。

  不過,他的伎倆在孟兆卿眼中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可憐兮兮的語氣、忽閃忽閃的明眸、粉紅非滿的櫻唇、發紅嬌嫩的肌膚……

  孟兆卿心中暗暗一笑,這個傢伙果然深諳如何挑逗男人的技巧,越是抗拒,越是可憐,越能激起男人天生的征服欲。

  「啊……」故意低頭在粉紅柔美的乳珠上輕輕一吸,滿意地聽到驚惶失措的小白兔嬌喘呻吟。

  很……甜……

  柔柔嫩嫩的乳珠被唇瓣一吸,立刻呈現「拒絕騷擾」的態勢,微微站立起來抗拒外力侵擾,色澤也蒙上一層桃紅。

  孟兆卿抬眼瞟了眼那張緊張的小臉,估計是被自己的行為嚇到,頓時雪白。但被自己瞪了一眼,猛然漲紅成了艷麗的桃紅,和剛剛挺立起來的乳珠相映成趣。

  果然是極品……今晚要好好品嚐一下中國少年的美味嬌媚。

  「喂……大人……您放手好不好?您要什麼儘管開口,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總之您要什麼,小人立刻叫人給您備來……大人,你放開我,好不好?」

  皺起一張小臉,拚命晃動著身體,躲避著那只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的魔掌。

  可越是掙扎,那只魔掌就越是囂張,居然從自己的脖子開始逐步往下撫摸,還邊摸邊揉,彷彿把他平常仔細用牛奶蜂蜜保養的身體,當作白白嫩嫩的大饅頭般,揉搓啃咬,就像自己是他今天的美餐般,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吃?!……

  難道說,他趙括已經被被閻王大人打入十八層地獄,要接受被小鬼「啃咬吃光」的酷刑?!

  啊!不要啊!他趙括雖然平時是淘氣了些、嬌縱了些、刁蠻了些、任性了些……但是,絕對不是大奸大惡之徒,閻王大人怎可如此對待他?

  曾經見過午門前凌遲處死的人,被執刑人一刀一刀的割下肉,痛得渾身顫抖、血肉模糊的慘狀;那次看過之後,害他足足一個月都不敢吃肉!

  「大人……求您饒過小人吧……大人要是肯帶我去見閻王,給小人個訴說小人冤屈的機會,小人來世當作牛作馬以報大人恩德……」

  唔,以前看戲班裡唱戲都是這麼說的,不知道自己學得像不像。

  「閉嘴!現在就別做戲了,你的表演我很滿意……放心,我一會兒會好好疼惜你的。」孟兆卿依然不吃他那套,嘴上親吻的動作絲毫沒減緩。

  趙括沒想到自己賣力的演出,換來的是小鬼大人毫不領情的惡語相向,還目光灼灼地瞪了他一眼。

  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觀世音菩薩…………閻王大人……求你們開開恩,放過趙括我這一回吧,到了來世,趙括一定痛改前非,不會這麼驕橫跋扈了……

  「啊……」趙括的祈禱還沒結束,身體猛然一陣劇痛,頓時打斷了思緒,張嘴痛呼起來,他睜開淚光楚楚的眼眸,仰視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鬼差大人他……他把什麼塞進了他身下的那個地方?

  好痛!

  身體像要被活活劈成兩半般疼痛難忍。

  果然是受凌遲之刑,沒想到還要這樣從下面一把把自己撕成兩半!

  以前只聽說過十八層地獄裡有把人用刀劈成兩半,但自己會重新合攏,然後又被劈開,反覆如此,直到罪孽洗清,允許投胎為止的酷刑。

  原來傳說也有真實之處,只不過不是用刀從頭上砍下去,而是……而是用手從……那個最最骯髒隱蔽的地方,活活把人撕成兩半。

  「嗯?這麼緊?你以前沒有做過?」怎麼可能?孟兆卿一愣。剛才那麼嫻熟的挑逗、扭動身體的姿勢,分明是個中老手,但是現在緊緊包裹著他兩隻手指的後穴,卻緊窒閉合的仿若處子。抬眼看看他淚水都疼出來的情況,又不像是假裝。

  孟兆卿瞇了瞇細長的眼眸。

  白皙嬌嫩的身體,粉紅柔嫩的乳珠,緊窒閉合的後穴……從身體的反應來看,應該是處子才有的色澤和觸感。

  難道說,事先調教他的人只教會了他如何勾引男人情慾勃發,卻沒有真正讓他實戰演習過?

  好個董經理,居然找了個原裝貨來,果然是用心良苦。

  好久沒有碰過處男了,國外圈內圈外勾上手的男孩,多半不是有同性性交經驗,就是有異性性交經驗,早已沒有了處男純情羞澀,半喜半怯的蕩漾春情。

  一想到那只有處男才會有的、異常緊窒的內壁腸道,孟兆卿身體越發熾熱。

  微微調整了一下身體的位置,讓一會的進入抽動更加方便,這才抽出一直被緊緊含住的手指,改成自己的堅挺熾熱牢牢抵住那微微閉合的入口。

  帶著企求意味的美麗臉龐,孟兆卿臉上綻開一個俊美的微笑。

  他的笑容讓趙括眼睛一亮。

  小鬼大人的笑了。很……好看……

  現在仔細一看,鬼差大人長得只比他自己難看那麼一點點。同樣的劍眉星目、挺鼻豐唇、輪廓分明的臉龐。

  他笑了的意思,是不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議,就這麼放過自己免受這麼殘酷的刑罰?

  「啊……」剛高興不到一秒,比剛才更加劇痛,一個大大的衝擊直接刺了他身體深處,這次趙括可是貨真價實的慘呼。

  他的下身活活被綻開塞進來一個大大的、熱熱的、粗粗的東西,把那嬌嫩窒息的甬道強力撐開,雖然已經痛得幾近麻木,但依稀可以感覺到順著大腿根部慢慢流出的溫熱,是自己鮮紅的血液。

  血?趙括一低頭,果然看到清澈的池水裡淡淡泛起的紅絲。

  當然,還有那牢牢鑲嵌進自己身體裡的男人的那個部位。

  原來小鬼把人劈開居然不是用刀,也不是用手,而是用比刀還要鋒利,還要碩大的……那個……

  「啊……啊啊……不要了!啊……好痛……大人,不要了……嗚嗚嗚……啊啊!」

  趙括邊哭邊叫喊著,身體隨著身下之人的衝擊、抽動而被迫上下挺動,整個身體就像被一把大鋸子在體內來回鋸動般,痛楚的幾乎要昏迷。

  十八層地獄果然名不虛傳,光只是一次就如此難以忍受,據說活活把人鋸開後,會自動負復合,然後還要繼續這麼鋸下去。自己如此細嫩的身體,如何能承受如此的反覆對待?!

  他邊哭泣邊無力的趴在身下人健壯寬闊的胸前,拚命壓抑著體內的劇痛,卻又在反覆抽動衝擊中失去自製的呻吟尖叫。

  意識越來越模糊,視野越來越朦朧……

  「啊!!」正當他就要昏迷過去之際,孟兆卿一個大力抽出全部慾望,又抬起他的身體,重重按下去,同時一個挺身快速衝進他的後穴,驟然大副動作帶來的痛苦和一絲奇異的戰慄,引得趙括原本模糊的意識又變得清晰起來。

  「現在可不是昏迷的時候,我們才剛開始呢……」男人湊近他臉龐,在他剛才緊咬而造成了裂口的唇上輕輕一咬,嚇得趙括立刻瞪大了眼睛。

  才剛開始……

  是啊,是才開始而已……閻王爺,您到底判了趙括我多少年的酷刑?究竟要被如此活活劈開兩半多少次才可抵銷年少無知犯下的小錯?

  第二章

  體內的酷刑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到最後,趙括已經神志昏迷,後穴麻木,什麼疼痛難受都感覺不到了。

  模糊間,下面那火熱的東西似乎在顫抖,然後……突然被摩擦得麻木不堪的內壁,突然感受到一股熾熱的熱流衝進了體內,燒灼著嬌嫩的腸壁,滾燙的熱度燒灼著受傷裂開的內壁肌膚,本來的麻木又泛起一陣灼熱的疼痛,惹得他又是一陣哭泣的低叫。

  那把鋒利碩大的「鋸子」總算從他體內退了出來。

  頓時間,趙括渾身乏力、神志不清地軟軟倒了下去,一下子跌進男人溫熱健壯的胸膛上。

  呼呼地喘著氣,耳邊是如雷鳴般鼓動的男人的心跳聲。

  嗯?心跳聲?鬼差大人也有心跳??

  他抬眼疑惑的望了望眼前這張臉,卻因為模糊的淚水,只隱約看清那堅毅硬朗的下巴輪廓。

  或許,是為了迷惑死去的人跟他們走,故意偽裝成活人該有的心跳和俊美非凡的外表吧。就像傳說中的狐狸精一樣,要迷惑人首先就要有美麗出色的外貌一般。

  「你……很棒!」孟兆卿伸手圍住趙括纖細的腰肢,半抱半摟的擁著他,任他無力的倒在身上。

  什麼叫很棒?

  是說他身體很棒,一連來回鋸了這麼多下,都沒鋸成兩半的堅韌嗎?

  抬眼可憐兮兮、楚楚悲憐的瞟了小鬼大人一眼。

  「唉……你可別又拿這種挑逗的眼神看我,不想再做一次的話,勸你乖乖別亂髮媚。」孟兆卿歎口氣,望了懷裡的可人兒一眼。

  雖說是初次,但是這個少年天生柔軟靈活的腰肢、精窒細膩的肌膚、窒息狹窄的甬道,都帶給他這個情場老手非常愜意的滿足。

  「沒事吧?」孟兆卿很少對枕邊人這麼溫柔,但遇到這個花朵般嬌嫩的人兒,他難得的擔憂了一次。

  「怎麼會沒事?本王幾乎又死了一次……」趙括哼哼唧唧地擠出幾個字,想抬眼惡狠狠地瞪這個最罪魁禍首一眼,但一想到目前自己的狀況,復又軟趴趴地蔫了下來。

  算了,還是不要惹他為妙,要是不慎又惹得這位大人生氣,搞不好剛才的酷刑馬上又來一次,連休息的時間都不給他。

  「怎麼,還痛?」孟兆卿看著那幾乎皺到一團的小臉,青白可憐的臉色,緊咬的已經發白的櫻唇,居然有種「心疼」的錯覺。

  趙括美麗靈動的眼眸噙滿淚水哀愁的瞟他一眼,春色撩人的美艷。

  孟兆卿暗自歎了口氣,尤物果然是尤物,一舉一動都是風情萬種,調教他的人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孟兆卿小心翼翼地將少年翻過身,仔細看那微微張開的入口,白色的體液逐漸從清徹的水波中緩緩浮起。

  懷裡的人忍耐地發出細細的呻吟聲,粉嫩的紅唇再次被貝齒咬得發白,原本蒼白的肌膚由於疼痛和莫明的異樣,緩緩綻放出房事過後淫靡春情的粉紅色澤。

  孟兆卿暗暗呻吟了一聲,無言地感受到自己再次挺立起來的下身。

  一次……確實不夠啊……

  等到積壓了幾天的情慾全部宣洩乾淨,終於酒足飯飽地躺在床上,抱著懷裡那累壞了的艷美嬌嫩少年,已經早早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了,孟兆卿才覺得渾身舒暢,氣定神閒。

  ◆◇◆

  趙括張開眼,從渾身酸痛、腰肢無力、頭暈目眩中醒過來。

  嗯?這是……床?好大的床!

  比趙括自己在王府裡的床還要大上一倍,而且,身下柔軟的床墊、輕柔如紗般光滑的絲被,連被子上刺繡的各式古怪的刺繡花紋都看不到針孔的痕跡,細膩平滑的出奇。

  果然不是人間的東西啊,什麼都和人間不同。

  這不,趙括舉頭一望。發現身邊奇怪的東西還不止一處。

  屋子……嗯,暫且就稱呼它屋子吧,確實是屋子的模樣,雖然……很多奇怪的地方,方方正正,寬敞明亮,卻沒有半根木頭的蹤跡。

  牆壁……閃亮閃亮的,不用手摸也可以感覺到平滑細膩的牆面,這是用什麼木材造的?如此光滑?

  屋頂……唔?那個中間吊著的是燈籠嗎?為什麼看不到蠟燭?而且這個燈籠好漂亮,晶瑩璀璨的閃爍著五彩亮光,那是波斯進貢的寶石所造嗎?就是皇兄自己的寢宮裡也不見這麼漂亮的燈籠。

  傢俱……也古里古怪的,木頭倒是熟悉的木頭,不過怎麼上面還有些像銀子一樣白晶晶的東西?色澤也不是一般的木紋,而是奇異如夜空般深沉的藍色。

  而且……啊,那是什麼?傳說中照妖鏡?好大……

  趙括目瞪口呆地瞪大眼睛盯著鏡子裡那個同樣杏目圓睜的容顏。這……分明就是他自己!

  但是,怎麼這麼清楚?清楚地連他臉腮上新進長出來的,一個小小的紅色小包都可以看見,他距離那個照妖鏡可有足足6尺左右。

  這裡,好可怕!

  趙括越想越害怕,連費力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但一折開被子,身上一涼,他低頭一看,啊……粉腮上先是蒼白,緊接著變得鮮紅一片。

  他……他居然沒穿衣服!

  雖然唐代社會風氣非常開化,但到了大宋之後,高祖皇上頒令重整世風,勒令男子不得隨意赤裸身體,女子不得坦胸露乳,就是貴為王爺的趙括,從小到大除了沐浴,也從未如此不著片縷地睡覺。

  衣服……他的衣服呢?趙括四處打量著,低頭一想,突然想起昏迷前,自己的衣物被鬼差大人全部脫在那個有大大池子的房間裡。可是,那個房間在哪裡?

  趙括隨從床邊拖過一件不知道是什麼的古怪東西,披上身上,暫時遮蔽身無寸縷的自已,一手撐著酸軟無力的腰,艱難地挪動著沉重虛軟的雙腳,一步步緩慢地來到房門前,拉開房門。

  外面好寬敞!

  一間足以和皇兄金鑾殿相姘美的寬闊廳堂,雖然同樣是處處透著怪異的擺設,但可彰顯出這個鬼差大人是如何受到閻王爺器重,居然分到如此堂皇奢華的房屋給他居住。

  首先入眼的,應該是凳子吧。不過這個凳子也跟他們日常使用的凳子全然不同,柔軟寬闊的模樣反倒相似於床一般。質地不知道是什麼,看起來毛茸茸的,坐上去一定很舒服。

  旁邊大大的窗戶足足佔據了一面牆。

  窗戶沒有窗欞,空蕩蕩的,垂著翠綠色的紗巾般輕柔的窗簾,薄薄的紗巾正隨著不知名的涼風輕輕擺動。

  從紗巾的間隙中,可以看到外面明亮的天空。

  天空?明亮的天空?

  黃泉上不是陰暗漆黑一片嗎?哪裡來的如此亮麗的天空?

  趙括費力的挪到窗戶旁邊,撩起一截紗巾(觸手真是光滑柔軟啊,真舒服),舉目望外一望。

  「啊──」

  這已經是他今天第二次尖叫了。

  好高!外面、外面居然是半空中!

  就這麼一眼,趙括已經覺得頭暈目眩、站立不穩。

  下面……離地面至少也有三、四十丈,那縱橫交錯的街道上面,古怪地挪動著很多方方正正的東西,還有以他非常出色的視力,分明瞧見如螞蟻般微小的人,都像是能工巧匠手中細心雕刻的微雕,精緻細膩的就像真的一樣。

  而且,窗外那些方方正正、高高大大、像公德碑卻比公德碑大上好幾百倍的,是什麼?

  趙括克制住已經發軟的腳,戰戰競競地縮回頭,閉了閉眼,自我安慰著說:「別怕別怕,反正已經死了,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鼓足勇氣,再探頭往外看。

  「碰」地一聲──好痛!!趙括顧不得腰疼腿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拚命揉著自己發疼的額頭。

  什麼東西撞到頭了?

  伸手一摸。

  啊?明明什麼都沒有的窗戶上,怎麼會有一層看不見的阻隔?而且手摸上去,涼涼的、平平的。

  這是什麼妖術?

  「你醒了?」孟兆卿從廚房裡端著早餐出來,正好看到昨晚那個可愛美味的小傢伙,一臉見鬼般驚恐害怕的模樣,坐在落地窗前,反覆觸摸著落地窗玻璃。

  趙括無辜地眨動著他大大的眼睛,一邊揉著發疼地額頭,一邊用撐著發軟的腰肢以避免屁屁傷口疼痛,動作滑稽地從地上爬起來,轉過頭來,臉上還掛著驚嚇的表情。

  「早上好。」孟兆卿點頭招呼,邊把手上的早餐擺上桌。

  「呃……早安。」趙括疑惑而無防備地回答。

  奇怪了,幽冥地府還有早上?而且鬼差還會給魂魄們請安?

  「餓了吧,過來吃早飯。」孟兆卿自顧自地坐下,拿起一片麵包,開始往上面抹奶油。

  地府的鬼魂還吃早餐?不是聽說鬼都不知道餓的嗎?趙括的疑問更重了。

  不過……剛才不說還沒注意,現在被他一提,才發現自己肚子「咕咕」叫。不知道地府裡的早餐吃什麼?

  畢竟才十五歲的孩子,雖然心存恐懼,還是磨磨蹭蹭地,艱難挪動身體走到大廳那頭的餐桌邊,小心翼翼地坐下。

  「哎喲!」雖然動作盡量輕柔,但還是扯到屁屁地痛處。好痛!趙括吃痛地蹙眉。

  孟兆卿停下手裡動作,抬頭關心地問:「怎麼了?很疼?」

  「唔……」趙括癟癟嘴。現在好心有何用?昨晚要是手下留情,少鋸我幾次,今天也不會這麼痛苦。

  「你住哪裡?吃過飯,我送你回去。」孟兆卿把手上做好的漢堡遞給他,並給他倒了杯牛奶。

  趙括卻沒有注意他說的話,低頭在仔細研究早餐的東西。

  白白的、奶香味很濃,喝一口,和平日在宮裡吃到的牛奶一個味道。但是這個兩面軟軟地、裡面夾著白色粘糊狀東西,還露出一截疑似生的蔬菜的東西,是什麼?

  遲疑著,小心翼翼地咬一口。呃……難吃!!

  不是趙括挑嘴,想他堂堂王爺千歲,哪天早上不是五、六盤小菜、幾樣精緻點心、熬好的香香的粥,由僕人們伺候著進膳,哪裡吃過現代社會裡的自製漢堡?

  趙括再次扁扁嘴,把漢堡放下。眼珠一轉,再望向另外一個盤子,裡面是個蛋黃還依然保持剛打出來狀態的雞蛋。黏答答的蛋黃,噁心的樣子,光看就難以下嚥。

  趙括本來就不滿意的神態更加失望。

  「怎麼了?你不吃?雖然我的手藝不是很好,但味道還是不錯的。」孟兆卿見他放下手中的早餐,一派敬謝不敏的模樣,自尊心多少受到打擊。

  趙括抬頭見孟兆卿津津有味地吃著那些噁心的食物,暗自搖頭,地府果然和人間不一樣啊。

  算了,肚子餓,不吃也受不了,還是將就著吃點吧。

  他小心地把生菜從漢堡裡抽出來,再端過來牛奶,開始食用他到「地府」的第一頓膳食。

  「你住哪裡?」孟兆卿想起剛才問他的話,邊咬了口漢堡,邊含糊的問。

  「住哪裡?」趙括疑惑的重複了一句,是盤問生前的事情嗎?「唔,住……京城靖王府。」

  「啊?」孟兆卿手裡的漢堡差點掉桌上。這個小傢伙玩古裝戲還沒玩夠啊?「我是問你家的地址。」這次口氣嚴厲了些。

  「地址?……唔,大概是京城東大街街口。」趙括眨眨眼,一副無辜的樣子。要知道京城那麼大,他出入都是坐著八抬大轎進出,哪裡知道具體地址,說不清楚也不能怪他。

  「趙……括……」孟兆卿含糊的叫了聲,昨晚那麼混亂的場面,他不確定是否真的記住了這個少年的名字,偷眼眼悄悄對方反應,幸好沒記錯,「你家具體地址你不知道嗎?」

  趙括搖頭。不過,鬼差大人既然這麼祥細的詢問他家住址,難道剛才說的「送你回去」是真的?

  ──也就是說,他趙括有起死回生的機會了?

  頓時心裡一陣狂喜,也沒注意嘴裡的漢堡,趙括一口吞下,猛地被噎住了,咳又咳不出來,咽又嚥不下去,著急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直跳腳,眼淚也跟著大大的眼眶往臉上流淌。

  「慢點、慢點!」孟兆卿暗自歎了口氣,這個少年真是可愛,連被噎著的樣子和反應也很可愛呢。

  將手中的牛奶遞給他,看著他費力地把食物吞下,長吁一口氣地攤在椅子上,圓滾滾的眼睛「唰拉唰拉」地對著他直眨,那模樣,活像一隻不小心撞進獵人陷阱、好不容易逃脫的小白兔。

  孟兆卿忍不住微笑。

  「既然你不知道具體地址,那我一會問問董經理。」估計這個少年也是剛開始做這行不久,對所屬的店地址不熟悉吧。

  提起董經理,便想起派他來的目的,孟兆卿想起一事:「董經理當初怎麼和你說的?陪我一晚是多少錢?看在你昨晚服侍我很不錯,讓我滿意的份上,這筆錢我自己出,而且會加倍給你。」

  趙括愣了愣,什麼叫「陪我一晚多少錢」?他當他趙括是什麼?

  仔細觀察對方這個金髮碧眼的鬼差認真的表情,又不像開玩笑,而那說話的語氣……唔,怎麼說呢,是趙括非常熟悉的、以前被大家拉著逛妓院時,打賞那些女人們常用的口氣。

  妓女?

  難道昨晚那一切痛苦,不是鬼差大人按照閻王爺的吩咐,對我實施的「千刀萬剮」酷刑?

  「你、你說什麼?」趙括怕自己聽錯,決定再問一次。

  孟兆卿笑了。小可愛果然很可愛,這麼副圓圓睜著的眼睛、一探究竟的執著、期望答案的熱切……真的好誘人!

  他在國外已經習慣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毛病,一探手,隔著長條型餐桌,直接把趙括拉了過來,湊過頭去,對準那昨夜沒來得及品嚐的香嫩紅唇就是一陣深吻。

  好……難受……

  趙括如困獸般揮舞著手,一個勁掙扎。

  他說錯了什麼嗎?鬼差大人怎麼又懲罰他了。

  不行了!呼吸……困難……胸口好悶……

  而且,這種懲罰好奇怪。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有個熱熱的、軟軟的、甜甜的(那是奶油醬的味道)東西在上面反覆摩擦,間或還輕輕啃他一口,彷彿他的嘴唇是香甜的蘋果,但是力道又不大,正好可以覺得又癢又痛的古怪感覺。

  隨後,一個彷彿蛇一般靈活的東西竄了進來,在他驚訝地半張開的嘴唇裡四下遊蕩,東竄西跳。

  最後,自己的小舌被那個闖進來的東西,一下子捲住拖了出去,進入一個同樣和自己一樣炙熱的空間裡,反覆摩擦、吮吸。

  剛開始的難受逐漸被酥麻暈沉代替,整個身體也開始微微發熱、發軟。

  嗯……唔……舒服……這個感覺真舒服!

  這麼好玩的遊戲,以前怎麼沒這麼玩過?如果有機會可以重返人間,一定要找琴兒他們來沒事玩這個懲罰。

  其實,對接吻的完全無知也怪不了趙括。

  他雖貴為王爺,但是年紀尚小,除了上次終於在幾位大臣的哄逼下和百花閣的頭牌做過一次,平時也只是在妓院裡喝喝花酒、摟摟美人、享受一下軟語溫香的感覺而已。

  試問,如此尊貴的王爺,哪個妓女膽敢動他尊貴的嘴唇?

  所以,他既不懂男人間的做愛,也不懂接吻的滋味。

  等到總算氣喘吁吁被放開,半趴在餐桌上喘氣,趙括腦子裡剛才的疑問又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

  等他喘過氣,才想起原本的疑問,但想了半天,滿腦子仍是剛才奇異的新奇感受,疑問的事情還是沒有頭緒。

  他癟癟嘴,放棄了這令他費神的事情,低頭繼續他的早餐。

  那頭,孟兆卿飽嘗了一頓可口的「甜點」,一臉意猶未盡地舔舔嘴,邊咀嚼著早餐,邊不時抬頭望望對面手忙腳亂的少年。

  剛才的一吻味道很甜,而且,有淡淡的奶香味,是剛剛喝過牛奶的緣故吧。

  含著一塊麵包,看著對面的趙括皺著小臉艱難地吃著抽掉生菜的漢堡,心裡那種「很可愛」的想法又浮了上來。

  回神一想,既然自己在國內要呆上三、四個月,一時也找不到比較合適的床伴,這個少年雖然床上功夫非常糟糕,但是吃起來卻非常可口,又是處男,乾脆先和他談談包養的事情,要是價格合理,就讓他先陪陪自己一陣。

  吞下嘴裡的食物,孟兆卿決定盡量把話說得溫和些,因為他老覺得這個男孩像只容易受驚的小貓咪般。「你……接不接受包養?」

  「包、包養?」趙括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他們大宋沒有這種詞彙,什麼叫包養?是接受別人伺候,吃穿都有別人打理的意思嗎?

  「我……從來都是由下人伺候的。」

  孟兆卿微微覺得頭疼,好像從見到他起,和他說話就像雞同鴨講,怎麼說他也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不是可以一段時間只負責伺候一個人,不接別的客人。」

  「接……客!」這個詞趙括聽懂了。

  接客!不是只有紅樓的女子才接客嗎?這個鬼差大人是什麼意思?他接什麼客?

  「我不會接客!」他彷彿受辱般,聲音也拔高了些,一臉屈辱的表情,「想我堂堂王爺,自然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榮華富貴由我享用,我何須接什麼客?望大人明察,勿辱我名節。」

  啊?孟兆卿頓時直翻白眼。什麼「榮華富貴」、什麼「王爺」、還「大人明察」呢,又不是古裝戲曲裡開堂審案。

  他仔細觀察了趙括一臉認真的表情,不像開玩笑,想起剛才問到他地址,他也是含糊說不清,不禁有些懷疑起來。

  這個少年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刀叉,起身進入書房,取出手機,撥通了分公司董經理的電話。

  「喂,董經理嗎?我孟兆卿……謝謝你昨天晚上安排的男孩,我很滿意。你從哪裡找來的?

  「……啊?沒有?你沒有安排過男孩伺候我嗎?……是嘛,哦,那大概是我弄錯了……哦,不用不用,他人還在我這裡,我問問。」

  臉色凝重地掛上電話,孟兆卿心裡一沉。

  他不是董經理安排的人。那麼,這個突然從天下掉下來般出現在他浴室裡的男孩,究竟是誰派來的?!

  孟兆卿不動聲色地坐回餐桌上,一邊拿起刀叉繼續吃飯,一邊留心觀察著對面男孩的舉動。

  他吃飯不用刀叉,因為一直被擺在旁邊沒動過。

  也不吃生菜,還專程把生菜從漢堡裡抽出來。

  不吃煎蛋,到現在也沒動過。

  說話文縐縐的,而且老說些什麼大宋王爺、大人之類的話,用詞也非常古舊。

  剛出現時穿著的彷彿是古代宋朝時期風格的衣服,繡工精細,質地是上乘的真絲。

  不知道自己的地址……

  孟兆卿腦子裡突然竄過三個念頭:

  第一、這個男孩腦子有問題,不知從那個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無意間闖進自己房間。

  第二、也可能是一直跟蹤、調查自己的商務對手故意安排的局,讓他假裝成腦子有問題的樣子,接近自己,套取情報。

  第三、也是最不可能的一點,他真的是由於某種奇特的力量,穿越時空,掉入現代自己浴室。

  對於第三個猜測,孟兆卿自己也搖頭,這種幾乎是荒誕的假設,完全沒有科學依據。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二個假設,他是對手根據自己口味設計、派來的間諜。

  也好,不如試他一試,便知道真假。

  別的不說,孟兆卿從小在鉤心鬥角的商場中長大,辨人識物還是很在行的。

  解決完盤子裡的早餐,先把餐具收拾進廚房,反正一會請來的鐘點傭人會來收拾。

  他走到客廳中鬆軟的沙發上坐下,拍拍身邊的座位,對那個呆呆站在餐桌邊發呆的少年說:「來,過來,我們聊聊。」

  第三章

  審問要開始了嗎?

  趙括放下手裡啃到一半的麵包,期期艾艾地蹭到那個奇異的凳子面前。

  悄悄抬起眼,打量鬼差的表情。今天在光線充足的屋子,鬼差一副霸氣十足的模樣,不過在明亮的光線下,鬼差大人的模樣比昨天夜裡看起來更加英俊非凡,舉止間也似乎彬彬有禮、態度溫和,嘴角甚至有絲笑意。

  嗯,今天鬼差大人的心情不錯,說不定可以求個情,將他放回人間去。

  抱著這種「竊喜」,趙括乖乖地挪到他身邊,安順地坐下。

  孟兆卿對他聽話的模樣很滿意,微微一笑,伸手在趙括柔順的長髮上輕輕撫摸,表示讚揚。

  昨夜曾經撫摸過他的頭髮,柔順絲滑,長及背心,在歡愛時隨著他身體的擺動而搖蕩出彷彿瀑布的漣漪,非常悅目。

  「你說你不記得家裡的地址,那你可記得家裡有那些人?」隨便找了個問題,料想趙括也不會說真話,就先探探口風好了。

  趙括眨眨眼,頭髮被這麼撫摸很舒服,就像小時候母后溫柔的撫摸一樣。

  家裡有哪些人?這個怎麼說?他仔細想了想,大略計算了一下他的近親至親們,可是實在太多,怕算漏,罷了,就只撿他的兄弟姐妹來說吧,不容易說錯。

  「我家很多人……非常非常多……大人也知曉,但凡皇宮貴族都是家族龐大。我也只清楚我那些同父異母的十五位兄弟姐妹,大皇兄就是當今仁宗皇帝,其它還有七位兄長王爺、六位皇姐公主、一位皇妹公主,當然,還有數不清的皇嫂們。」

  皇帝、王爺、公主、皇嫂……這是什麼?孟兆卿頭皮發麻,克制住想發火的衝動,緊盯著那雙明若秋水的雙瞳。

  但是那雙眼眸清澈純淨的毫無雜質,不像是撒謊。

  能把謊話說得這麼自然,不是城府甚深,就是真的毫無隱瞞。

  孟兆卿自然先入為主的認為是前者。那好,他倒要看看這個善於假裝的男孩幾時露出馬腳。

  「哦,這麼龐大的家族,你不會弄錯人嗎?」

  「是啊,時常弄錯!」趙括本來明媚可愛的容顏瞬間籠罩上愁霧,「姑且不論皇兄那些三宮六院、嬪妃成群,時常弄錯是那位妃子姐姐,就連七位王兄的七位王嫂,由於平日少有見面,也偶爾認錯,實在汗顏。」

  趙括小臉苦哈哈的皺成一團。

  他想起以前由於叫錯了皇嫂妃子們的名諱,還被五王兄、八王兄臭罵過一頓,也惹惱過皇兄新進得寵的「梅妃」。

  可是這個也怪不了他啊,那麼多的嫂嫂、姐姐,還時常更換,哪裡記得清楚。

  孟兆卿見他說得熱鬧,表情可愛,不禁露齒一笑。

  這小傢伙,說謊還一套一套的,跟真的一樣。

  「那你平時住在哪裡?皇宮?」居然說自己是王爺,呵呵,膽子不小。那好,他看看趙括怎麼編圓這個謊。

  趙括搖著頭,剛才的悲苦一下子吹散般消去,顯出一絲愉悅來。

  「才不住那死氣沉沉的皇宮呢!從我七歲起,皇兄就賜我『安靖王府』,皇嫂還專程挑選了四、五十個聰明伶俐的宮女伺候,而且,天天有琴兒那個乖巧伶俐的小子跟著,可以隨意在王府裡玩,比那處處守規矩、講禮教的皇宮不知快活多少倍。」

  一轉念,他突然想起自己竟如此天嫉紅顏、英年早逝,不說疼愛自己的皇兄、皇嫂,就是那府裡平日跟進跟出的丫鬟僕役們,定然也傷心悲痛,頓時,原本剛浮起愉悅的臉龐,瞬間像凋零的花朵般消沉下來。

  「既然是王爺,必然平時游手好閒、無所事事吧。」這話中半數以上是嘲諷。

  可惜趙括沒聽出來。

  「才不是……才不是呢……」一雙粉嫩的小手揮舞飛快飛舞,臉上也是認真的表情,「每日早朝上朝、日間前往中書院、翰林院處理政務,其實也非常繁忙。

  「唉,我也想向眾位公主姐姐般清閒愜意,可惜,卻身為男兒身,不得不幫皇兄分擔繁重朝務。」

  他,一個小傢伙,分擔朝務?孟兆卿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你……你能處理朝務……別逗了……」邊笑著,手上也不自覺地一把捏住那粉嫩嫩肉嘟嘟的臉腮,看著趙括疼地齜牙咧嘴的可愛模樣,更是深覺他是編造謊言。

  「你……小看人……」趙括淚眼汪汪地眨著眼睛,臉腮被擰得生疼,平時除了皇兄,有哪個敢這麼粗暴地對待他如花似玉的嬌顏,自是又委屈又痛楚。

  孟兆卿微微一笑,這個小傢伙雖然來歷可疑,但每個動作,每個神態卻是可愛的過分。

  他安慰性的撫摸著那委屈著低垂的小腦袋,「好了好了,知道你能幹了,」抬手看看表,快九點了,「你去換件衣服吧,一會鐘點傭人來了,看到你穿著我的睡衣到處跑,不大好。」

  趙括低頭看看身上隨手在衣櫥裡取來穿上的軟軟大大的、彷彿他們外衣般式樣的衣服,納悶的歪歪頭。

  他除了裡面……呃,確實什麼都沒穿以外,表面看起來還算整齊。而且,鬼差大人不也是穿著這樣的衣服?

  能換上自己的衣服當然好,可是,自己的衣服在哪裡?

  「請問……我的衣服……」

  孟兆卿手裡拿著電視的遙控器,看也不看地指了指左邊自己的房間門,「裡面那間浴室裡。」

  他忽然想起趙括的衣服那麼古怪,還是不穿的好,「算了,你那件衣服,要真的穿出來,別人還以為你唱戲呢,你就……將就我的衣服穿好了。」

  「你的衣服……」趙括原本想問他的衣服在哪裡,可是,當他抬頭往孟兆卿那邊瞧,正巧鑲嵌在牆上的大型背投電視突然打開,一下子湧現出來的畫面讓趙括嚇得「啊!」的大叫起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孟兆卿奇怪地從電視屏幕上回頭看發出尖銳噪音的傢伙,本想呵斥他一聲,卻見趙括臉色發白地用手指著牆上的電視,結結巴巴地念著:「妖……術……妖……術……」

  孟兆卿心裡一動,趙括的樣子像是第一次看到電視,那種恐懼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起身把他從地上拖起來,趙括確實全身無力,拖動時都能感覺到他發抖且冰涼的身體。握在手裡的手指也冰冷。

  孟兆卿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心裡輕輕痛了一下。

  「怎麼了?……別怕……這是電視啊……你沒看過電視嗎?」

  「裡面、裡面有人……是妖……妖怪……」趙括瞪大著眼睛,驚恐地盯著那個方方正正、大大的東西裡,閃動著的來回走動、有說話聲音、衣著古怪、東西古怪、什麼都古怪的人影。

  這……分明就是妖術!地府的人原來是用這種方式來監視他們人間的人嗎?

  可是……那是人間?真的是他生存的人間?

  那裡頭分明有他熟悉的明媚的太陽、有綠油油的樹木、有艷麗的花朵,有仿似活生生的說話的人,但卻不是自己的那個人間。

  這究竟是什麼妖術?!

  孟兆卿憐惜地把他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讓小傢伙嬌小的身體全部偎進自己懷裡,牢牢抱緊著他,試圖用自己溫暖的身體和讓人安心的懷抱讓小傢伙鎮定下來。

  「別怕……那不是妖術……別怕……你真的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趙括呆滯地搖著頭,瞪的大大的眼睛,依然恐懼地緊盯著電視屏幕上晃動的畫面。「這分明是妖術……它……它居然把人都攝進這個框框裡……好可怕……是不是關的都是人的魂魄?」

  「這個叫電視,那裡面是拍攝的一些日常發生的……朝政大事的畫面……它只是播放出來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每天發生了些什麼。放心,裡面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不是鬼魂。」

  孟兆卿不知不覺間用了趙括大概能理解的詞彙。

  趙括怯怯地抬頭望望他,又轉頭望望依然閃爍著播放著新聞的電視,確認般低聲問:「不是鬼魂?」

  「對,不是鬼魂。」

  「不是妖術?」

  「不是妖術。」

  「不會吸人魂魄?」

  「不會……呵呵……你這個小腦袋裡都裝些什麼啊?」孟兆卿覺得他這種怯怯的、信賴的、尋求保護般的舉動非常可愛,低頭在額頭上輕輕「chu」了一口,微笑的看著他,「放心吧,那個只是電視而已。」

  「電……視……」趙括重複著這個奇怪的詞。

  電視……他的世界沒有電視,也沒有這種把人裝在框框裡放出來的東西。

  ──陰槽地府,真是個恐怖的地方。

  「好了,來,我給你找衣服。」

  孟兆卿將就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的姿勢,攔腰抱起趙括,走進臥室,輕輕把他放在床上,回頭打開衣櫥。

  他的衣服大概都不合適,趙括那麼瘦小,可是,一時間也找不到衣服給他穿。

  打開未開封的內褲,取出一條純白色的,又找出自己緊身一些的衣服,扔給趙括:「這些衣服大概不合身,只能將就穿上,一會我帶你出去重新買一套。」

  趙括舉起那些衣服,左看右看──這些衣服怎麼穿?就算平時在王府裡,都是僕役們伺候著他穿衣服,別說是這些古怪的衣服他不會穿,就連自己的朝服他也不會穿啊。

  「這個……如何穿?」趙括抬頭問。

  「啊……」一抬頭,趙括正好看到孟兆卿脫光了赤裸的身體,嚇得驚叫了一聲,慌忙閉上眼睛。

  剛才……剛才他坐著,鬼差大人站著……他剛好就、就……看到了鬼差大人的……那個……

  好大……

  趙括的臉突然漲紅了。他想起了昨天,鬼差大人用那個東西,在自己狹窄隱蔽的那個地方反覆鋸著自己的情景。

  到現在,屁屁還痛,腰還發軟。

  孟兆卿低頭看看自己沉睡著的分身,好笑的看著趙括忽然通紅嬌羞的臉龐,粉雕玉琢般無暇美麗的臉龐上嫣紅的紅霞,讓可愛的臉龐更加嬌美艷麗。

  趁著他閉著眼睛之際,孟兆卿俯身在那個緊緊閉著的小嘴上輕吻了一口,貼著他的唇低聲笑著:「怕什麼?昨天你不是已經好好看過了嗎?而且,它昨晚不是讓你欲仙欲死、快活舒服嗎?!」

  趙括越發發燙的臉腮燒得他難受,睜開眼睛,看到孟兆卿嘻笑的眼睛,連忙轉開視線,「才不是呢……好痛……」

  「呵呵……」孟兆卿低沉得笑得更開心。小傢伙真誠實。不過,誰的第一次會不痛?

  「沒關係,以後就好了。」

  以後……還有以後?果然昨晚的酷刑還沒結束──他就說嘛,十八層地獄那可怕,自然不會只受刑一次而已。

  一想到昨晚的酷刑以後還有不知道承受多少次,趙括心裡就陣陣發涼。

  等他回過神,準備詢問這些衣服的穿法時,孟兆卿已經穿戴整齊,笑吟吟地望著他。

  鬼的衣服……果然也和人世的不同。

  上面怎麼如此短?而且,看上去筆挺筆挺、硬邦邦的,一定不舒服。下面的褲子也是,感覺硬挺。

  鞋子……這個是鞋子嗎?黑的發亮,而且硬得像船,上面居然還繫著繩子,鞋幫也很矮。

  既不像平日裡所見那些圖冊上所繪的鍾馗、門神、黑白無常的裝束,也不似廟宇裡神仙菩薩的模樣。

  不過也罷,今天所見已經明確說明地府和他想像中大為不同,出其不意的東西多不勝數。比如鬼差大人如此英俊、鬼也會餓會吃、吃的都是生的食物、還有……窗外那些方塊樣的東西、人小得如螞蟻的街道、還有……會把人放進去的電視……

  也就不在乎又多了一件衣著奇特。

  「孟先生。」臥室門外,鐘點傭人已經來了。

  孟兆卿對趙括輕聲說:「你等等。」

  他轉身到門外,似乎對傭人吩咐了些事情,又轉回到室,見趙括依然抱著那堆衣服發呆,奇怪的問他:「你怎麼還不換衣服。快點,我趕著上班。」

  趙括拿著手裡那堆衣服,左看右看,又仔細研究了一番,但他最後還是放棄地抬起頭,對著孟兆卿無助地搖著頭說:「我……不會穿……」

  「不會?!」

  「是啊,從來都是僕役們服侍我穿衣服地。何況……你們的衣服……好奇怪……」

  孟兆卿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這個少年無辜可憐的模樣,真叫人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那麼無助的神態又不像假裝,難道真的是沒自己穿過衣服的千金之軀?

  抬手看看表,已經接近八點半,離上班時間9點只剩半個小時,從家到公司,開車至少也需要二十分鐘,而且還要給這個來歷不明、行為古怪、思維離奇的少年買衣服。

  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拿來,我幫你穿。」孟兆卿一把抱過那堆衣服,開始著手脫趙括身上的浴袍。

  嘿嘿……既然說不會穿衣服,正好,便宜他吃豆腐。

  孟兆卿帶著賊笑,開始解開趙括的浴袍帶子。

  趙括渾然不知,自已又給對方提供了吃自已豆腐的機會,眨巴著圓圓的眼睛,一邊和試圖脫他衣服的孟兆卿做著拉力比賽,一邊嘴上直嚷嚷:「我自己脫就好……不用麻煩你了……喂、喂,別拉我衣服啊!!」

  可憐的睡袍在兩人拉力賽般的拉扯中,最終皺巴巴、歪歪扭扭地離開了趙括滿身紅紫印記交錯的粉嫩身體,軟軟地躺在了地上,眼巴巴地看著他剛才的主人被他的老主人一把推倒在床上,架起亂蹬的小腳,悲慘地呼叫著:「不要拉……不要……」

  「閉嘴!」孟兆卿可不管趙括怎麼掙扎,不由分說地分開那兩隻亂蹬的小腿,拿起純白的內褲,再努力往上拉。

  在力量懸殊的較量中,內褲大人總算準確歸位。

  「啊?」趙括這下總算明白了鬼差大人不是打算像昨天那樣脫掉他衣服,再鋸他一次,而是確實在幫他穿衣服,於是他停下了胡亂撲騰的手腳,奇怪地提著腰上的內褲仔細打量,「這個是什麼……好小……束縛著身體,不舒服……我不穿這個。」

  孟兆卿對著天翻翻白眼,又拖過一旁地上的九分緊身牛仔褲,將它套在趙括腿上。

  趙括這下乖了很多,沒有掙扎,不過他那坐著研究內褲的姿勢,實在不方便孟兆卿幫他提褲子,只得勉強拉到膝蓋部位,對依然抗議地望著他的趙括說:「你自己穿上去……快點,我要遲到了!」

  趙括提著牛仔褲粗粗厚厚的褲腰,又仔細確認了一下手中衣服的質感,癟癟嘴,不甚滿意:「這個褲子好硬,而且……」

  他站起來,把褲子提到腰上,站在床上做了做下蹲動作,感覺牛仔褲粗糙的材質在他嬌嫩的皮膚上摩擦帶來的輕微痛感,他再度癟癟嘴,「一連活動起來都綁手綁腳的,還割我皮膚……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這個不好。」

  「昨天的衣服不能穿。」孟兆卿原本想幫他換衣服時順便吃吃豆腐,結果變成這種力量拉鋸戰,大為違背他的初衷,他本來也不大樂意。現在這個傢伙居然還挑剔他的純棉牛仔褲。

  喂,這傢伙不識貨,那可是YSL的,世界名牌,他們這種小市民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買一條,居然還挑剔。

  「可是……我不喜歡你的衣服,又笨重又不舒服。」

  趙括依然昂著頭,嘟著嘴,不依不撓地堅持著,「我自己的衣服多好,還是江南繡坊的貢品,皇兄賞賜給我的,繡工一流,質地一流,比你這些不知道哪裡做出來的衣服舒適不知多少倍,我要穿我以前的。」

  他這個時候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受制於鬼差大人的階下囚,錦衣玉食的王爺脾氣一發,對衣服挑剔起來。

  孟兆卿抬手看看表,還有15分鐘,今天鐵定是要遲到了,雖然他作為總公司視察業務的副總,但從來都是嚴格遵守時間的他,絕對不允許自己遲到。一想到他居然為這個胡攪蠻纏的傢伙,破了他保持良好的上司形象,忍不住有些牙癢癢。

  「廢話少說,快點,」他拿過最後的T恤,一把拉過還在床上跟他鬧情緒的小傢伙,胡亂的把衣服套進他身上。

  趙括在T恤裡又是一陣撲騰,這才找到手臂伸出來的地方。

  可是,當他發現他的手和頭都在一個洞裡面,完全沒有活動的餘地,忍不住又哇哇叫起來:「你這是什麼衣服?還破了個大洞,連肩膀都無法遮掩。……而且,你瞧,這手臂如何活動?」

  孟兆卿拎過還在和衣服混戰的趙括,把衣服從那亂撲騰撕扯的身體上扯下來,重新又給他穿上,還幫他把手和頭分別裝進正確位置。

  「哦,原來是這麼穿的……難怪剛才不舒服……」趙括左看看右瞧瞧,總算明白了這個有四個洞的衣服是這麼套的。

  這個款式,就像冬日裡的皮毛坎肩,只不過將衣襟部位縫起來了,露出手臂。

  對著剛才那個清楚的出奇的鏡子照照,自己模樣古怪。

  下面的褲子很大,肥肥的套在腿上,把他修長美麗的腿完全遮住了。

  上面的衣服就更不用說了,彷彿他小時候偷穿父皇的龍袍般,(呃……這個不能說,要是被鬼差大人或者人間的知道,肯定是謀朝篡位的死罪,)寬大過長,完全不合身。

  原本一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粉雕玉琢的小王爺,如今卻變得要腰沒腰,要腿沒腿的木桶,真難看。

  趙括嘟起了嘴,扯著身上的衣服,回頭對正在往脖子上套他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繩子的孟兆卿說:「這套衣服質地粗糙、過於寬大,實在不和我身形,還是原來那套衣服好。」

  孟兆卿繫好領帶,回身打量趙括。

  嗯,是不大合身,大了很多。而且……

  他瞇了瞇眼睛。

  T恤是圓領,趙括嬌嫩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外面,其實這也不算什麼,主要是脖子上那些自己昨晚「戰果輝煌」的標記,也光明正大的裸露在外面,確實有些惹眼。

  他翻了翻衣櫥,另外取出一件自己的襯衫,順手把站在床上東挑西撿的小傢伙擰下來,把襯衫套在他T恤外面,將就著遮住那些紅紫交錯的吻痕。

  拎起一旁的公文包,拖著趙括往門口走:「我們出去後我給你另外買一套合身的……走吧。」

  趙括跟在孟兆卿背後,剛出門就被外面的景象嚇了一跳。

  這個房子怎麼如此怪異?長長的信道就像翰林院考生應考的書院般,兩旁整齊排列著幾道門,每道門似乎都是用鐵鑄造,上面還有堅硬凹凹的圖案。

  難怪是關押鬼魂的行所?

  趙括側了側頭,對自己越來越不懂的東西採取放棄態度。反正這裡不是人間,古怪的東西多了也就不足為奇了。

  前面的孟兆卿猛然停下腳步,趙括光留意打量兩旁的怪異房門去根本沒注意,「碰」的一下正好撞在孟兆卿的後背上,他捂著鼻子「啊」了一聲,抬起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了孟兆卿一眼。

  孟兆卿按耐住好笑的表情,揉了揉他可愛柔軟的頭髮,「左看右看,走路不專心。」

  趙括眨了眨眼,這個能怨他嗎?誰叫這個世界如此詭異?

  正當趙括嘟著嘴揉著鼻子時,他正對面的牆壁突然裂開一個大門,裡面是個有著明晃晃的牆壁、閃亮的刺目光線照耀,冰涼陰冷的陰森模樣的屋子。

  身體被孟兆卿拉著進入那間屋子,趙括只眨了一下眼睛,就猛然從孟兆卿手裡扭脫出來,「哇啊」一聲,跳出了那個恐怖的房間。

  他嚇得縮到一旁的牆角邊,芊芊手指指著電梯,顫巍巍地說:「這……這是何刑具?大人饒了我吧,我到現在屁屁還疼,腰也疼,大人可否等我稍適好些了再行刑?」

  孟兆卿好氣又好笑的跟了出來,任由電梯自動關上門,回頭尋找詞彙安慰這個「據說是古代來的,表現得也像是古代來的」的小可愛。

  「這可不是刑具。」刑具,這個小傢伙腦子裡都想些什麼?「這個叫電梯。是供人們上下樓梯方便的工具。人只要站在裡面,它會自動把人運送到要去的樓層。」

  「電梯……」趙括瞧了瞧孟兆卿指著的,有紅色東西閃爍跳躍的房間,「它不會吃人?」

  「不會。」

  「不會吸人血?」那麼冰涼的東西,說不定是什麼吸血的怪物。

  「不會。」孟兆卿又想翻白眼了。

  「可是,它看起來好可怕。」趙括縮了縮身體。

  孟兆卿站起來,重新按了一下電梯的指示燈,回手把一臉懼怕的小傢伙拉起來,「你要是害怕就握著我的手。」

  趙括怯怯的偎在孟兆卿身後,一身緊繃。

  隨著電梯照明燈一閃而過,門打開。

  孟兆卿率先走了進去,順手拖了拖還在使力往外拽的小手。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站定。

  趙括畏怯地、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過來,不斷用警惕的眼神打量著電梯裡其它的人,手上死死拉住孟兆卿,進而整個人都貼在了孟兆卿身上。

  那身邊微微顫抖的身體,甜甜的馨香,讓孟兆卿的男性自豪感順速膨脹,他回過手,摟住趙括纖細的肩膀,微笑的對視著他明亮圓睜的美麗眼睛。

  「別怕……很快就到了……」

  趙括瞪圓了驚恐的眼睛,將信將疑地點頭。

  第四章

  電梯門合上,開始下降。

  「啊──」

  一路上,只聽到趙括高八度的尖叫聲迴盪在電梯間裡。

  總算到了底樓停車場,孟兆卿在所有人懷疑、揣測的刺目眼光中,把已經嚇得兩腳發軟、站立不穩的趙括半抱半拖著拉出了電梯。

  「好……好……可怕……」

  趙括可不知道什麼叫失重,什麼叫自由落體,只知道自己象從高空中掉落般,全身輕飄飄的、脆弱的心,跟著那個叫「電梯」的怪物停停落落「砰砰」狂跳著,不知不覺間就著了地。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他一直高懸的心總算沉了下來。

  腳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渾身發軟地靠在鬼差大人強壯有力的身上,臉色雪白。等到身體有知覺,腳上也有力時,才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既然感覺是「下落」,那麼他現在必定是在地獄的很下層了?

  地獄是有十八層的,他知道。而且第十八層地獄也是最恐怖最可怕的一層,他也知道。但是,卻沒想到又是一片他沒見過的情景。

  黑沉沉的四周,果然符合地獄該有的陰沉。

  頂上不知道是什麼,彷彿類似夜明珠,卻比夜明珠大的多,亮的多的東西掛在上面,陰慘參的白光把陰沉的地獄照射的鬼影幢幢。

  令他覺得害怕的還不僅是地獄十八層的佈置,還有那一排排整齊排列、方方正正、冰冰涼涼、泛著各色光澤的怪物陳列在兩旁。

  他抬眼一望,哇呀!烏黑黑的四周全都是這種怪物。

  剛才跟著他們一起在「電梯」裡的人們也跟在他們身後,往那麼怪物走去。而且很快的,怪物居然張開了手臂般門一樣的東西,把人吞了進去。

  接著,「嗡嗡嗡嗡」的怪聲下,怪物突然張開了兩個眼睛,將周圍照射得更加明亮,那凶狠的眼睛猛然轉過來,瞪視著他們。

  趙括一驚,叫都叫不出來,一把抓住孟兆卿的手,嚇得本來就發軟的腳更加沒了力氣。

  怪物嗚咿著、咆叫著,慢慢的從怪物叢中走出來,然後從他們身邊飛快掠過,消失在黑壓壓的信道盡頭。

  「我去開車。」孟兆卿拖了拖身邊沉重的身體,發現趙括光顧著瞪大眼睛驚恐地張望,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話,而且,那癱軟的身體也不像可以正常走動的模樣。

  不知道又是什麼東西讓這個可愛的男孩嚇得魂不附體。他歎口氣,低下身,攔腰把趙括抱了起來,一步步走到自已的紅色的法拉利面前。按下手裡的解鎖開關,法拉利「嗶」的一聲。

  趙括被這異聲吸引,總算移開一直呆望著怪物的視線,回頭望著自己面前這個紅燦燦、彷彿人血般絢麗的怪物。

  法拉利彷彿翅膀般張開的垂直車門,讓趙括長大了嘴,想叫都叫不出來,死死地抓著孟兆卿胸前的西服領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要……上去……不上去……怪物……怪物要吃人……」

  孟兆卿可沒時間理會他那古怪的念頭,硬把他放進車子副座,彎腰給他繫上安全帶。

  「卡噠」一聲,安全帶的聲音讓趙括放開了孟兆卿的衣領,低頭打量身上綁著自己的帶子。

  「不要綁我!不要綁我!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哇……」

  這倒好,殺豬般的嚎叫加上手腳亂舞地亂蹬,哪裡不是綁架案現場直播?

  孟兆卿汗顏地回頭望了望身邊經過、對他露出懷疑眼光的人,邊擺手露出和藹的微笑解釋著:「不要意思,鄉下來的,沒坐過汽車,有些大驚小怪……」一邊伸手摀住趙括的小嘴,直遞眼色。

  「唔……唔……唔唔…………」趙括嘴裡不能叫,手腳卻絲毫沒有停下。

  不知道觸動到那個機關,怪物突然發出「叭叭、叭囚」的深沉吼聲,趙括慌忙停下手腳,嚇得縮成一團,恐懼地盯緊著這個會發出尖叫的冰冷怪物。

  孟兆卿連忙轉過車頭,快速進入駕駛座,把趙括正好壓著喇叭的小腳快速挪開。

  法拉利低沉、穿透力強的喇叭聲總算停了下來。

  孟兆卿暗自吐了口氣,回頭打算喝問這個專讓他丟臉的傢伙。

  可是一轉頭,心裡原本的怒氣,被小傢伙嚇得連氣都不敢喘的驚嚇模樣,以及清澈的盛滿淚水的眼眸一望,瞬間消失殆盡,只剩下類似心疼的情緒。

  他放低聲音,盡量調整的溫和無害,輕輕的伸手握住趙括冰冷的雙手,包裹在左手裡,另一隻手溫和地撫摸著他因為掙扎而顯得凌亂的頭髮:「別怕……別怕……乖,別怕,我在這兒,不會有事的。乖……」

  仿似母后溫暖輕柔的撫摸,讓趙括逐漸穩定下來,眼睛裡印出是孟兆卿像天空般深邃溫柔的眼眸,冰涼的手也被溫熱的大手包裹著傳遞著暖氣,那彷彿磁石般可以撫慰他驚慌的眼神和熱度,也逐漸帶給他安定感。像

  趙括慢慢放鬆了緊繃的身體,鬆開緊握的手,軟軟地靠近柔軟的座墊裡。

  「好些了嗎?」孟兆卿感覺到懷裡僵硬的身體逐漸柔軟下來,輕輕撫摸著那柔滑嬌嫩的臉腮,溫聲安慰著,「別怕。是沒見過汽車嗎?這個不是怪物,只不過是……唔,新式的馬車……對,是馬車而已。」

  他想了想,找了個印象中的詞彙。古代應該是把代步的工具叫馬車吧?筆畢竟他是在國外長大,對中國古代的東西都不是很熟悉,「我們坐在上面,它會把我們帶去想去的地方。」

  「馬車?」趙括左右看看,上下瞧瞧,哪裡像馬車?人家馬車有香噴噴的車棚、柔軟的座墊(唔,這個座墊雖然表面硬硬冷冷的,坐起來也算柔軟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馬車有馬拉車,這個怪物般的馬車的馬在哪裡?分明是把人吞進肚子裡的怪物,剛才分明就看到它把那些都吞進去,然後還發出怪聲的睜大著可怕的眼睛從身邊飛馳而過。

  「哪裡是馬車?怎麼不見拉車馬?也沒有馬車會把人吞進肚子裡去。」他怯怯的說,依然死死抓著孟兆卿溫熱的左手。

  孟兆卿笑著,從死拉著他手的小手中收回手,插入鑰匙發動車子,慢慢把車駛出車位,「是沒有馬,因為它是靠人拉啊,你瞧,我這不是正指揮著它開動?」

  真的!

  趙括瞪著眼睛,隔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成的、透明的窗戶般的洞口望外瞧。

  啊,真的在動!就像他每日上朝時,坐在馬車上從窗戶往外看到的景像一樣,一旁的景物果然在逐漸倒退──只不過,那個速度可比他那四匹皇宮御馬拉的馬車要快很多。

  逐漸的,包裹著他們的怪物,載著他們慢慢離開陰森森的地獄,慢滑到外面陽光明媚的大街上。

  法拉利一開出停車場,自然就會加速,加上孟兆卿本來就急著趕時間,便不自覺的把汽車開到一百碼左右。

  趙括突然看到自己坐的怪物,以他無法想像的速度在官道上飛快奔馳,嚇得又是閉著眼睛一陣尖叫。

  「坐好,別叫了,乖,我們要先趕去給你買衣服,然後還要趕著去公司……乖,別叫,我趕時間,別給我添亂了。」孟兆卿一邊單手駕駛著汽車,集中精神注意四周穿梭的車輛,還一邊要分手分神安慰一旁狂叫的傢伙,他覺得早上起來就隱隱作疼的頭更疼了。

  慢慢的,趙括習慣了飛馳的速度,也反覆確認過自己沒有絲毫損傷,便安靜下來,乖乖坐在座位上,研究起汽車裡的所有東西。

  東摸摸西看看,對會旋轉的指盤不時提出疑問,還間或在車窗上張望著身邊不斷飛馳的汽車,剛才的驚慌失措現在也變成了對所有事物的好奇。

  「這些高高的、方方的龐然大物是什麼?」窗外林立的、怪物一般矗立在大地上,氣勢兇猛的方正的東西,最先引起趙括的注意。

  「樓房。」

  「什麼叫樓房?」

  「就是住的宅邸。」

  「這個會跑這麼快的怪物叫什麼?」

  「汽車。」

  「哦,汽車……可是,怎麼都長的不一樣?啊,這個汽車好大……」身邊掠過幾個集裝箱的貨運卡車,黑壓壓的派頭擋住了陽光和視線,弄得趙括又是一陣驚叫。

  「咦?這些冰冰的、透明的東西,我在你家窗戶上也看到過,這個是什麼?」

  「玻璃。」

  「玻璃……好好玩,都敲不壞!呵呵……」大概用力過猛,趙括的手狠狠撞上了玻璃,「啊!好痛!」

  還沒來得及悼念他可愛粉嫩的玉手,眼前的東西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啊,剛才那閃著好幾種顏色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紅綠燈,用來指揮交通的,紅色就是不能過去,綠色就是可以過去。」

  「哦……好玩,你們還真聽話,紅色的大家都不動。呵呵……呵呵……」

  一路上,孟兆卿覺得自己變成了小學教師,不斷給初生的小孩傳道受業解惑,學生也好學好問,進步神速。

  等汽車到達他們要去的商業街時,趙括已經學會了:汽車、樓房、紅綠燈、西服、領帶、牛仔褲、T恤、路燈、喇叭……之類的現代詞彙。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個是他生活的時代千年之後的世界,在他的腦海中,這裡只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奇異的地府世界。

  孟兆卿自然是不會帶趙括去他平時買衣服的商店,他瞧了瞧趙括嬌小單薄的身材,又轉念考慮了半天,這才把車停在了NIKE專賣店的門前。

  「來,下車。」孟兆卿下車,繞過車頭,過來給趙括開門。

  趙括探出頭,左右望望四面高高的樓房、寬敞的街道,笑瞇瞇地從座位上蹦下來,「到了?我們這是去哪裡?……哎喲!」

  話還沒說完,頭上砰的撞到了車頂,安全帶的彈力一拉,「碰」的一下彈回座位上,本來就作疼的小屁屁又是一陣大力衝擊,疼得他顧著揉頭就顧不著揉屁屁,眼淚汪汪地瞪著他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孟兆卿。

  孟兆卿又歎了口氣,他現在越來越有從小學教師逐漸退化到幼兒園保姆的趨勢。俯下身,幫趙括解開安全帶,再把疼得淚汪汪的小可愛從座位上抱起來,安全地放到地上。

  趙括回身摸了摸法拉利冰冷驕傲的外殼。

  這個汽車是用什麼妖術做的?不僅跑起來飛快,連全身上下都硬冷的如刀劍,撞到一下,活像就人狠狠用棒子砸了一下般,趙括都懷疑自己的頭上是不是腫起了小包,他一邊揉著作疼的額頭一邊仔細摸著是否有紅腫,跟在孟兆卿背後進了專賣店。

  「小姐,麻煩你幫他找幾件合身的衣服試試。」孟兆卿找了個座位坐下,把身後的趙括拖到促銷小姐面前。

  「好可愛的孩子!」促銷小姐眼前一亮,一個粉雕玉琢、眉目秀麗的孩子揉著頭眼睛閃亮的望著她,那秀美可愛的神態,就彷彿似寺院裡觀音身邊的金童般惹人憐愛。

  她微笑著伸手去拉趙括,一邊用哄小孩子般的語氣說:「小弟弟,來,姐姐給你選幾件漂亮衣服,保管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這孩子明顯是穿的剛才那個英俊外國男士的衣服,這麼寬大,好好的金童俊美都被大衣服遮蓋了。她不自覺地對一旁拿著雜誌翻閱的孟兆卿癟癟嘴。

  櫃檯小姐在觀察趙括,趙括也在觀察她。

  他發現面前的女人穿著非常奇怪。

  明明大宋已經頒令不得沿襲唐代的酥胸半露、藕臂微洩的風潮,穿著不得過於暴露,女人必須將身體遮掩整齊,遵守婦道。

  但面前這個女人不僅是整個肩膀都在外面,酥胸也幾乎露了一大半,連手臂、腿腳都露在外面,衣不遮體,傷風敗俗,頭髮也簡單的束起紮在腦後,頭上沒有任何的衩襟、珠花,樸素的就像家境貧寒的農戶女子般。

  他想想,剛才孟兆卿也是一副命令般不尊重她的口氣。

  趙括最後下了這麼個結論:這定是個家境貧寒,連衣服都買不起、身份地下的地府奴婢。

  趙括的古怪心思,櫃檯小姐自是不知曉,依然滿懷著對如此可愛的小正太萬分喜愛的心情,牽著那柔軟光滑的小手,往店裡走。

  來到休閒服侍區,櫃檯小姐仔細觀察了一下趙括的膚色,白皙透明,取了一件黃色的純棉短袖T恤,又找了條泛白的牛仔褲作為搭配,露出她平素最溫柔最女性的微笑輕聲對趙括說:「小弟弟,你試試這套,這麼樣?」

  趙括接過這些衣服,他首先摸了摸質地,黃色的這件,摸起來軟軟的,似乎還比較舒服,但是,顏色……

  黃色,不是皇家專用顏色嗎?雖然他穿也不算是冒犯王法,但這個漂亮的、不似奴婢般的女人居然隨便就拿黃色給他穿,絲毫不顧及黃色的禁忌,難道是知道他前世乃是皇家出身?

  褲子……他摸了摸,還是硬邦邦的,就像他現在身上穿的這件一樣,綁在身上般,一點都不舒服。

  他提起褲子,遞給櫃檯小姐:「這個不舒服,可以換一件嗎?」

  「不舒服?」櫃檯小姐重複了一句,側頭打量了下趙括身上的牛仔褲,NIKE雖然比不上YSL的名氣,但質地絲毫差不到哪裡去啊。

  「小弟弟,你是指哪裡不舒服?」櫃檯小姐總算逮到了個可以名正言順撫摸那吹彈得破的肌膚的機會,大肆在趙括的臉腮、手臂上猛吃著豆腐。

  哇……好滑的肌膚,嬌嫩粉琢,不知道是怎麼保養的?

  趙括扯扯身上的褲子,噘起嘴露出他平時對宮女、奴婢姐姐們常表露的撒嬌模樣,「硬邦邦的,又太緊了……我想要一條穿起來很柔軟的。」

  哇……哇……櫃檯小姐的眼睛裡直泛紅心,好可愛好可愛!這麼可愛的小男孩,恨不得把他拐回家去!!

  可是……她轉眼對一直瞅著她,目露警惕眼光的孟兆卿瞄了一眼,還是不要了,這個外國帥哥早就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他那麼高大威猛,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櫃檯小姐從後面的衣架上找了條淺米色純棉及膝休閒褲,就像打扮自己家兒子一樣的表情,遞給趙括:「你試試這條。」

  趙括摸了摸,還算柔軟,接了過來,但卻把衣服褲子都抱在懷裡,站在原地望著櫃檯小姐。

  「哦,試衣間在這邊,」櫃檯小姐以為他是不知道試衣間,急忙示意。

  可是趙括依然抱著衣服站在試衣間門口,不動,睜著對大大的眼睛,無言的望著她。

  「怎麼了?需要其它幫助嗎?」櫃檯小姐自然不知道趙括心裡想的什麼,還以為是趙括仍然需要其它服務。

  趙括癟癟嘴,指指她,「你不幫我換衣服?」

  「啊?」櫃檯小姐一時還沒轉換過來,先是一愣,不過馬上就露出欣喜的模樣,「好啊,我來幫你。」

  哇塞,什麼好運氣,居然有美少年自動要求她幫他換衣服!嘿嘿……她可以名正言順地好好摸摸那柔嫩的身體,順便大飽眼福了!

  瞅了瞅門口坐著看雜誌的帥哥,他似乎被什麼新聞吸引了,沒注意,櫃檯小姐動作迅速地拉過趙括快速鑽進了更衣室裡。

  哇塞!為美少年脫衣服呢,真是幸福啊!哦喲,你瞧瞧這身段,這皮膚、這樣貌……

  果然是粉琢可愛,秀麗照人啊!比她用了無數高檔保養品的皮膚還要滑溜好幾倍呢,真是羨慕啊……這細細的脖子、纖細的鎖骨……哇!口水都要下來了……

  嗯?嗯嗯?啊?這是什麼??

  櫃檯小姐在徹底脫完趙括上身衣服的時候,目瞪口呆地望著趙括上身明顯因性事留下的吻痕。

  這、這……這分明是吻痕!傳說中的吻痕!

  是男人在這個可愛的少年身上留下的吻痕嗎?

  顏色依然鮮亮紅艷,連咬過的痕跡都那麼清晰,一定是昨夜剛留下的!

  她不禁回想了一下剛才少年進門時的情景:嬌柔無力的躺在外國帥哥的臂彎裡,一副雲雨後慵懶的性感模樣,外國帥哥也是小心翼翼呵護著、寵溺的表情。

  難道說……這些都是、都是帶這個美少年來的外國帥哥……留下的?

  也就是說,這個美少年……居然是個小受?

  櫃檯小姐在呆愣之後,本來就夠亮的眼睛,更是透露出驚喜興奮的神態。

  哇哈哈!想她迷戀耽美這麼多年,看過不少的香艷刺激的耽美鏡頭和令人噴血的H片斷,居然今天,在她店裡,可以有幸親眼看到這麼養眼的一對,真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禮物啊!!

  她流著口水,在不驚動趙括警覺的前提下,貪婪的撫摸過趙括痕跡清晰的胸口吻痕。

  哇,昨夜一定戰況激烈,你瞧瞧這可愛的小茱萸,不僅到現在還泛著妖艷的殷紅,上面清楚的吻痕和咬痕,都分外醒目。

  呵呵……上面都如此了,就別說下面了……

  櫃檯小姐帶著賊笑,把手伸向趙括牛仔褲的褲腰上。

  剛動手解開牛仔褲第一顆金屬扣,還沒來得及拉下美麗小受的拉鏈,後面突然一聲大喝:「你幹什麼!」

  嚇得櫃檯小姐急忙縮回了企圖非禮小美人的手,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轉過身,面向更衣室門口黑著臉的外國帥哥。

  「呵呵……我……我……只是幫這位小弟弟試衣服……小弟弟說他不會自己穿……」

  雖然是蹩腳的謊話,但是外國帥哥居然也沒懷疑,只是「嗯」了一聲,面色陰沉地側開身體讓出門口,對她說:「我來吧,你出去。」

  櫃檯小姐在百分之千個不願意下,磨磨蹭蹭、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好不容易碰到的「情慾後慵懶性感的美麗小受」,期期艾艾的出了更衣室的門。

  當更衣室門在她背後「碰」的關上時,櫃檯小姐仰望蒼天,無聲吶喊:「天哪,你為什麼不讓我看到最後?!」

  孟兆卿臉色陰沉的合上門,兩手抱臂地看著完全不明白狀況的趙括。

  這個笨蛋,不僅擅自同意異性幫他脫衣服,而且是帶著一身的吻痕讓女人幫他脫,簡直遲鈍、白癡到極點。

  而且,至今還是一副「你幹什麼」的傻瓜模樣。

  「你就不會自己換?」孟兆卿知道自己口氣不好,但是,一想到剛才那櫃檯小姐臉上明顯的色迷迷的表情,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更何況他分明看到了櫃檯小姐從趙括胸前挪開的惡魔之手。

  這個白癡不知道什麼叫自我保護嗎?

  趙括疑惑的瞪著突然闖進來的孟兆卿,對他的怒氣不明就裡。

  不是他吩咐的那個奴婢來伺候他更換衣服的嗎?眼看就要脫完準備換了,他又來騷擾什麼?還一副非常不悅的神情。

  低頭看看自己,沒什麼不對啊。平素在王府和皇宮裡,也是這麼張開手讓宮女們伺候更衣的啊。

  而且,剛才那個奴婢不僅伺候的仔細,還輕柔的為他有些腫痛的胸口按摩了兩下,挺舒服的。

  鬼差大人對奴婢的服侍到底哪點不滿意?

  「衣服拿來!」

  看到那明顯又是一臉茫然的表情,孟兆卿已經完全明白自己是對牛彈琴,趙括根本沒領會到自己生氣的原因。

  看看時間,會議時間已經非常近了,算了,還是別浪費時間和這個小笨蛋鬥氣。

  取過櫃檯小姐為趙括準備的衣服放在手邊,一把將趙括抱起來坐到更衣室柔軟寬闊的試衣凳上,拉下他褲子的拉鏈,一點都不溫柔的把趙括的外褲蛻了下來。

  見到趙括下身比上身更加明顯的情慾痕跡,他暗自對自己及時阻止櫃檯小姐的「性騷擾」表示興慶。

  雖然說他在國外放蕩形骸慣了,不在乎別人對他同性戀癖好的眼光,也不在乎自己的床伴身上帶著自己烙下的吻痕四處招搖,但是今天卻非常不想讓自己以外的人看到面前這副曼妙美麗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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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30mle買了一輛小破車, 花了現金46Ds幣


  第五章

  為趙括套上促銷小姐準備的休閒褲、T恤,再把趙括有些散亂的長髮清理好,重新替他束起來。

  站直了身體,仔細打量。

  微微有些緊身的T恤緊貼在趙括嬌小的身體上,配上不大不小正好合身的米色短褲,少年特有的英姿勃發,混和著趙括本身獨有的嬌美可愛,越發顯得活潑可愛。

  白皙嬌嫩的皮膚,長長的頭髮,映襯著眉目如畫的容顏,這樣的趙括居然顯現出雌雄難辨的中性美麗。

  特別是當趙括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揚起頭笑瞇瞇的望著他說「怎麼樣?好看嗎?」時,孟兆卿竟然覺得他有幾分女孩般秀美清麗的錯覺。

  被那明媚的大眼睛直直的望著,有些無力的香甜甜的身體下意識依偎過來,從微微打開的領口間能看到一點鮮紅的吻痕。

  孟兆卿突然吞了口口水,扶著趙括肩膀的手臂微微使了使力,突然竄起來的慾望讓他有些難受。

  從不委屈自己慾望的他,就著這個姿勢,半抱半拉的摟緊了懷裡馨香的身體,俯下頭,一口含住了那微微張開的香甜紅唇。

  一陣唇咬齒磨的熱吻後,懷裡的身體已經完全癱軟,急促喘著氣偎在他懷裡呻吟,嬌媚柔軟的身體,更加激發了孟兆卿壓抑的慾望。

  慢慢鬆開纏繞著趙括柔滑可人的丁香小舌,緩緩退開緊緊相貼的唇瓣,孟兆卿喘著氣扶正懷裡的人,略帶痛苦的說:「就要這套衣服,我們時間不多了,走吧。」

  推開更衣室的門,差點和避讓不及的櫃檯小姐撞到一起。

  櫃檯小姐驚惶失措的模樣,明顯是有剛才貼在更衣室上偷聽的嫌疑,而且看到趙括比方才紅腫艷麗得多的紅唇,大大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其間的曖昧興奮不言而喻。

  孟兆卿暗自皺了皺眉,這個櫃檯小姐,大概又是那種特別好奇男人與男人間親暱關係的那種同人女吧。

  將趙括拉到背後,避開促銷小姐恨不得把趙括衣服全部撕開的「貪婪」眼神,取出錢包,拿出金卡遞給她:「就要這套衣服,結帳。」

  促銷小姐還是一副不情不願、心不滿意不足的表情,慢條斯理的邊幫他結帳,邊依依不捨地盯著趙括猛看。

  孟兆卿不禁又扳起臉「哼」了一聲,嚇得櫃檯小姐遲緩動作立刻快了不少,眼睛也不敢再往趙括那邊瞧。

  出了專賣店,孟兆卿把剛才給趙括穿的那些衣服全部扔到後座,為他繫好安全帶後:「呆會我們到了公司,你可不要到處亂跑,就呆在我辦公室旁邊的休息室裡,知道嗎?」

  「哦。」趙括乖巧的點頭。

  什麼叫公司?他還沒弄懂,也沒弄明白什麼叫休息室,反正先答應著,沒錯,其它事情到時候再說。

  ◆◇◆

  世紀集團公司中國分公司總部,設立在S市中心商業街的上一棟高達五十八層的商務大廈十八樓。

  趙括從未見過如此高的大廈,如此繁華的現代街道,還沒下車就已經瞠目結舌。

  他瞪大著眼睛,四處張望著商業街上霓虹閃爍的高級店面、繁華絢麗的大型商場、甚至連掛在街頭的大液晶電視都引起他一陣陣的驚呼。

  「哇……這是什麼?五顏六色,好漂亮!……啊,這個呢?閃閃亮亮的是什麼?……啊,和你家那個東西一樣呢,好大一個,你瞧你瞧,裡面也有人在動……」

  而且他發現,身邊好多人穿梭過往──原來陰曹地府的街道也有這麼多人啊,是挺繁榮的。

  「小傢伙,你腦子裡都是些什麼古靈精怪的東西?什麼地府、死人?這裡是中國最繁華的城市,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你以為你在哪裡?」

  「啊?不是陰曹地府?」趙括這次是真的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你說這裡不是死後的地府?是那個什麼什麼城?」

  孟兆卿本想好好解釋,轉念一想,空出手伸過去,逮住那胖胖的軟軟的小手臂,用力掐了一下。

  「啊…… 痛、痛!」趙括揮手拂掉孟兆卿的手,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抗議地盯了孟兆卿一眼,「你掐我做什麼……咦?我怎麼會覺得疼?……」

  趙括忽然覺得不對勁,鬼魂不是不會覺得痛?

  「會覺得痛,那……我沒死是不是?原來我真的沒死,是不是?」趙括猛然逮著自己的手臂使勁捏,邊喊著痛,歪著嘴,邊高興的大笑。

  「哈哈,我沒死,我會覺得痛……我就說嘛,我趙括英俊瀟灑、人見人愛,怎麼這麼天妒紅顏!哈哈,我太高興了!」

  他一時得意忘形,居然伸手去拽孟兆卿開著車的手,像平時撒嬌時對皇兄、皇嫂們所作一般。

  但是,他可完全沒顧及到孟兆卿正在駕駛著「跑得飛快的馬車」,雙手突然被他從旁邊抱住亂搖,差點造成方向盤失控,嚇得孟兆卿急忙抽出右手及時阻擋他的「降龍十八掌」。

  「喂,你別亂動,坐好!聽到沒?別拉我,不要命拉……想死是不是?!」

  一聽到「死」字,剛從鬼門關撿回條命的趙括忙喜笑顏開的乖乖坐正身體,肚子沉浸在「自己依然活著」的喜悅裡。

  沒死……太好了!

  自己還是有機會見到皇兄皇嫂,吃到御廚的經典小吃、享受紅樓裡美人如玉的香甜身體,還還可以帶著琴兒在王府裡捉蝴蝶、抓蜻蜓。

  原來過去的一切都沒有失去!真是太好了!

  等到他高興過後,才突然想到自已的處境。

  他呆呆地望著窗外緩緩晃過的車輛和街道,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陌生的穿著、陌生的世界──這裡是哪裡?

  這肯定不是他的大宋,不是他的天朝。

  那個國家會有這麼多古怪、新奇的妖術,會有把人裝進箱子裡的「電視」、奔跑起來連10匹馬都追不上的「汽車」、高聳入雲的「樓房」、五彩斑斕的「霓虹燈」……

  這裡究竟是哪裡?

  「那個……」趙括這時才想起至今他仍不知道身邊這個人的姓名,只得以含糊相稱,「這裡……不是我大宋天朝,是不?這、這是哪裡?」

  孟卿卿順利把法拉利開到商務大樓地下層的停車庫,熄了火,拉整齊自已剛剛被趙括弄得散亂的西服,這才擰過頭來看著忽然變得驚惶失措的小傢伙。

  看看表,已經遲到足足三十七分鐘,也就不在乎再延誤一些時候了。趁著這個時間,他要好好跟這個從出現在他面前時,就一直自稱自已是宋朝宋仁宗趙禎的幼弟,什麼安靖王的男孩弄清楚他的真實來歷。

  他已經否定了趙括是公司的哪個經理弄來討好他的男妓,或者敵對公司派遣來企圖迷惑他、套取情報的奸細。

  而以他從昨夜到今天的所有表現,趙括應該也不會是哪個精神病院逃脫的神經病。試問哪個現代人連看到電燈都會大驚小怪?

  難道說……他真的是……宋朝人……

  開什麼玩笑!一千年以前的古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現代,出現在他的浴室?

  好吧,就讓他來弄清楚!

  「你說你是宋朝皇帝的弟弟?」

  「是啊。」純白無邪的眼睛水靈靈的望著他。

  「你從來沒來過這個世界?」

  堅定不移的點頭。

  「這些東西你都沒見過?」

  依然是肯定答覆。

  「那……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

  「是明道三年啊。」皇兄在位十三年,更換了兩個年號,去年皇太后剛病逝,皇兄正式掌握了朝臣,這些他很清楚。

  「你說你皇兄是趙禎?」孟兆卿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故事,「就是狸貓換太子的那個宋仁宗趙禎?」

  「什麼狸貓換太子?」這些本是後來民間的戲曲小說情節,與當時朝中事實相去甚遠,趙括並不知情。

  「就是傳說趙禎被劉妃以狸貓換走他,誣陷李妃,最後卻仍又趙禎當上太子的故事啊。」孟兆卿看過不少的小說戲曲,更受包拯故事的影響,理所當然的說。

  趙括疑惑的皺起眉頭,什麼李妃劉妃、是兩位皇太后嗎?

  他皇兄趙禎確實不是劉妃所生,一直被蒙蔽著生母之謎,但明道二年時皇兄已然得知自己身世,並厚葬了兩位皇太后,怎麼會冒出什麼狸貓之類的事情?

  「我皇兄確實是莊懿皇太后所生,而非莊獻明肅皇太后所生。」他堅定地說出事實。

  見他說得一本正經,完全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味,孟兆卿試探的笑容不覺沉了沉。

  他側過身,邊解開趙括的安全帶,邊正經地問他:「你知道現在是哪一年嗎?你所說的什麼明道三年,大宋天朝之類的,已經是距離現在一千年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可是公元二OO五年,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古代。」

  什麼叫公元多少多少年,趙括是聽不懂的,但是,那個「距離現在一千年以前」這個詞他懂。

  他驚愕的張開嘴,一把抓住孟兆卿的手,結結巴巴的說:「什麼一千年以前?……你是指、現在是我……我大宋朝代……千年後的……世界?不是我的大宋……不是陰曹地府……是一千年以後?」

  總算弄懂了,孟兆卿無奈的翻翻白眼。

  或許,這個來歷古怪的少年還真的是來自一千年之前。

  其實孟兆卿同樣的驚愕,眼前這個秀麗可愛的少年,真的是一千年前的古人,但是畢竟現在是高科技世代,根據愛意斯坦的相對論而言,時光隧道是存在的,趙括或許就是恰逢機緣巧合,穿越了時光隧道,出現在了現代的奇跡而已。

  就算再驚訝,也不至於完全無法置信的地步。

  不過對面的趙括,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在得到孟兆卿肯定答覆之後,他就如石化般呆住,雙目突然失去了璀璨的光澤,比剛開始以為他自己已經死去落入陰曹地府的消沉更加失措。

  他緊緊握住孟兆卿筆挺的西服衣袖,全然忽略了那昂貴的西服已經在他的魔爪下被蹂躪的皺巴巴、亂糟糟,導致孟兆卿急忙伸手掰那抓得死緊的小手的抗議。

  他所有的思緒都集中到了一點上。

  他……居然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所謂的千年後的世界。

  腦子裡迅速回想著從昨夜跌入面前這個男人的洗浴池子開始,自己遇到的點點滴滴,那些匪夷所思的對象、有違常理的道路、見所未見的景象。

  一千年以後的世界?!

  天哪,他怎麼會到這個一千年後的世界?

  也就是說,他和他的皇兄、皇嫂、琴兒、美人、美酒們足足相隔了一千年。

  這個消息簡直比當初誤以為他死掉落入地府,更加讓他感到恐懼。

  死掉的人還可以輪迴轉世,總有機會和家人見面,大不了也就是相差十幾二十年而已。可是現在卻相隔了千年?!

  趙括埋下頭,收回被孟兆卿掰得其實已經發紅但自己感覺不到疼的手,開始攤開手指,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數著自己要活多少個現在這麼多歲才會湊足一千年。

  「一十五、二十五、三十五、四十五……」

  孟兆卿哭喪著臉用力壓著自己皺兮兮的西服,訝意地抬頭望著正在皺著可愛的眉頭,努力數著手指的趙括:「你數什麼?」

  「啊?」趙括仰起頭看他一眼,迅速低頭繼續掰手指,「六十五、七十五……」

  「你究竟數什麼?」

  「別吵!!」趙括抬頭瞪了孟兆卿一眼,「你妨礙著我計算我要活多少個十五歲才可以輪迴到現在這個什麼見鬼的一千年後。」

  低下頭,看著手指上彎曲了幾個手指頭:「啊?數到到哪兒了?」他嘟起嘴,咬牙切齒地瞪著孟兆卿:「都是你,你瞧,人家都白數了!!」

  孟兆卿好笑的放棄了繼續和他的西服鬥爭,掉頭來握住那對著他舞動的小手,笑瞇瞇的說:「你這麼笨,怎麼數的出來?不過就算你數清楚了又怎樣?難道還真的就能數回你自己的時代去?」

  「可是……這一千後以後,沒有香脆蜜鴿、玲瓏玉餃吃;沒有錦衣玉食、奴婢成群的人伺候;沒有嬌美可人、甜蜜馨香的美人欣賞,這樣的世界,我才不要!」趙括昂起頭,「我、要、回、去!我要回我的宋朝去!我要我的香脆蜜鴿、玲瓏玉餃!」

  啊?孟兆卿覺得自己的下巴都要驚訝地掉下來了。

  還以為這個小傢伙在為了與親人骨肉分離、離鄉背井、孤苦無依而悲傷,卻沒想到他不過是在為失去了過去奢華生活的美食、美人而憂愁。

  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涵養,孟兆卿乾脆來個不理不睬。轉過去拉開趙括那邊的車門,沉聲叫他:「下車。」

  趙括乖乖的從座位上爬下來,同樣哭喪著臉,還沉浸在再也無法享受錦衣玉食的哀悼中。

  雖然有了第一次坐電梯的經驗,但看到電梯,趙括依然心存恐懼。

  電梯門打開時,他磨磨蹭蹭地跟著孟兆卿進去,隨即一把緊緊拽住孟兆卿的衣服,緊張地靠過去。

  孟兆卿側過頭,看到他那幅懼怕的模樣,楚楚可憐的望著自己的眼神,剛才的怒氣瞬間消退了大半。

  他歎口氣,伸手拉開那隻小手,緊緊握到手心裡,溫柔鼓勵的笑笑,說:「別怕,以後習慣了就好。」

  趙括眨眨眼,手上更加用力握緊,心情卻意外的放鬆了些。

  總算到了十八樓,電梯停下時的慣性下沉,讓趙括忍不住輕聲叫了一聲。

  步出電梯,孟兆卿放開了手裡的手,領先走在前面。

  趙括亦步亦趨的緊跟其後。

  他知道,在這個全然陌生的「千年後」的世界裡,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眼前這個人,要是離開了他,他甚至連安身之所都沒有。

  接待處小姐見孟兆卿進來,連忙站直身體,鞠躬恭敬的叫著:「孟總早。」

  孟兆卿微笑的點點頭。

  趙括在他背後探個頭,對那位接待小姐透過去好奇的一瞥,很快又縮了回去。

  唉,又是一個衣不遮體的下等窮人!為什麼這個千年後的女人們,都會貧窮得連什麼好衣服都買不起?

  他偷眼看看前面的孟卿卿,原本想問問,但是一想到剛才他那麼凶地吼了自已,他癟癟嘴,決定暫時不理他。

  一路上,凡是遇到的人,都會停下腳步自動給他們讓路,並恭敬的向孟兆卿道早安。

  趙括原本很習慣這種處處受人禮讓的待遇,起初還不覺得有什麼,到了後來,才覺得不對勁。

  如果說他是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理應受到敬畏,那麼鬼差大人──呃,不能叫鬼差大人了,這裡不是地府……但是他確實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姓名,也就這麼暫時稱呼著吧──為什麼也同樣受到這麼多人的尊敬?

  他悄悄靠過去,拉拉孟兆卿的衣袖,低身問:「喂,你是很大的官?為什麼這麼多人都這麼禮讓你?」

  孟兆卿一邊和下屬員工們點頭打著招呼,一邊不著痕跡的讓開趙括靠的過近的身體,低聲回答:「因為我是他們的老闆。」

  「老闆?什麼叫老闆?」趙括對這種詞彙大都不瞭解。

  「回頭再給你解釋。」孟兆卿打斷好奇寶寶的繼續提問。

  「啊,好可愛的孩子,George,你小子在哪裡拐來的?」

  一聲口哨聲,趙括的臉被一個棕色頭髮、綠色眼睛的男人摸了一把,嘰哩瓜拉,男人說了一大堆他完全聽不懂的話。

  又來一個魔鬼一般怪模怪樣的人,趙括下意識往孟兆卿背後躲了躲。

  孟兆卿一把拍開自己的助理David Morton伸出的魔爪,同樣用英語說:「天上掉下來的,現在是我的包袱了。」

  「天上掉下來的?哦,天上能掉這麼可愛的少年?」David羨慕的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孟兆卿的辦公室,他以為孟兆卿在開玩笑,也同樣玩笑的說:「這麼好的事,怎麼我就碰不到?」

  孟兆卿好笑的放下公文包,回頭把David再次伸出來、打算去捏趙括粉嫩嫩小臉的手掌擋開。

  「是真的。──昨天洗澡,洗著洗著,突然就在浴池裡出現這麼個少年,剛開始還以為董經理這麼知情趣,故意給我安排的,結果今天早上一問,才知道居然是個不知道什麼原因,越了時空,千年前宋朝的王爺。」

  「OH ,MY GOD!」David驚呼一聲,圍著趙括前後左右轉了一圈,不可置信地指著趙括問,「一千年前的人?」

  「嗯。」孟兆卿簡單的看了看桌上的財務報告,心不在焉的回答。

  David趁這個機會,總算如願以償的抓住了趙括的小手拉他過來,捏捏那嫩嫩的小臉,摸摸光滑的小手,邊驚歎趙括的秀麗美艷,邊訝意的搖著頭:「不可置信……天哪,完全不可置信……George,你開玩笑的吧。……這麼活生生的,軟嫩嫩的……」

  「啊……討厭,你給我滾開!!」趙括雖然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對於這個妖怪一樣外貌的男人色迷迷、噁心兮兮的盯著自己亂摸的舉動,他非常不喜歡。

  他揮著手撥開那煩人的騷擾,下意識躲到孟兆卿高高的辦公椅背後,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監視著妖怪長相般的巨人一切可疑舉動。

  「呵呵……George,你這個寶貝好可愛。」David笑瞇瞇的與那雙防備的眼眸對視,「不過話說回來,你幹嘛帶他到公司來?」

  孟兆卿仍專注在手裡的報告上,眼睛都沒抬一下,「唔……早上找不到適合他的衣服,就帶他出來買衣服了。……一會我讓司機送他回去。」

  David慢慢挪近孟兆卿的辦公椅,帶著大灰狼慈祥的笑容,只差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討好的用生硬的中文對趙括說:「你……好,我叫……大衛……」

  趙括怯生生的躲在辦公椅邊,小手緊緊扣住辦公椅寬闊的靠背,盡量往後退,企圖避開那讓他覺得不安的笑容和伸過來的手。

  「你在幹什麼?」孟兆卿總算發覺自己的助理醉翁之意,放下手裡的報表,半轉過身,攔住剛剛夠著趙括袖口的David的狼爪,低聲喝問他,「早上不是有個方案會,資料準備的怎麼樣了?」

  「哦,那個,早就OK了。……George,你這個寶貝好有趣,今晚借給我一下?」David放浪開放,男女通吃。見著如此水靈可愛的貨色,難免不食指大動。

  「不行,」孟兆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WHY?」被斷然拒絕,David有些吃驚。

  以前凡是孟兆卿的玩伴,只要他開口,他們都是共享的。

  「這小子來歷不明,而且……就算真的是千年前的宋代人,現在落到我家裡,自然有照顧他的責任。」孟兆卿覺得自己說得義正言辭。

  「是嗎?」David不懷好意地乘趙括聽他們說話不備,伸手戳了戳趙括由於掙扎微微露出領口的小半截紫紅色的吻痕,「你該不是想獨享,捨不得吧?」

  孟兆卿原本鎮定的臉不覺微微紅了紅,粗聲粗氣的說:「現在還不行,他來歷還沒徹底查清前,我得時刻監視著他。」

  他轉頭對依然縮在靠背後的趙括說:「你先跟我來。」

  趙括小心的從靠背後面站出來,盡量退後著安全離開David狼爪狩獵範圍以外,這才轉過身仰視著男人。

  孟兆卿打開辦公室附屬的休息室。指指裡面的大床,「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我要開會,等會兒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趙括對著黑乎乎的房間探探頭,低垂的深藍色窗簾把休息室襯托得陰森森的,他從小就對黑暗的東西有種懼怕,不禁往後退了退,拉住孟兆卿的衣袖,怯怯的說:「好黑……你陪我進去好不好?」

  孟兆卿歎口氣,伸手打開壁上的燈,「現在不黑了。……乖,去好好睡一覺,回頭我叫你。」

  房間門關上,趙括一個人留在休息室裡。

  僅僅相隔一堵牆,外面那些嘰哩瓜拉,也不知道那個國家的鳥語完全被封閉在外面,屋子裡靜悄悄的。

  好漂亮的燈啊,比皇宮裡所有的燈籠都漂亮……要是我的臥室裡也有這麼一個多好……皇兄都會羨慕我。

  啊,我現在是在什麼千年之後的世界,皇兄他們一定很著急著找我吧……要是回不去,一輩子要呆在這個古怪的地方,可怎麼辦?」

  稀里糊塗的東想西想,不知不覺中,趙括摸著走到那邊柔軟的大床上,想著想著,就漸漸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應該沒睡多久,趙括連一頓美食都沒夢到,就被一陣嘈雜的鶯鶯艷艷之聲吵醒。

  還沒睜開眼睛,就已經感覺到有好幾雙手在自己的臉腮和手上撫摸的感覺,耳邊也不斷有女人的聲音。

  「哦,好可愛……你瞧,他睫毛好長哦,又好翹……啊,嘴邊還有小酒窩。」

  「是啊,LINDA姐果然沒騙我們,沒想到老闆帶了個這麼可愛的少年來公司呢。」

  「你們說他們是什麼關係?」

  「噓……我告訴你們哦,總台的WENDY看到他們剛出電梯的時候手牽著手呢……」

  「這麼說,他是我們老闆的……」

  「不會吧?」

  「啊──人家還想著有機會吊吊那個又帥又有錢的老闆呢……」

  「哈哈!你還是死了心吧,我們老闆只愛美少年呢。」

  「這個男孩真的好可愛,要是抱回去做我弟弟,多好,可以天天親一口!」

  臉腮上真的有香香的紅唇湊過來親吻的觸感。

  趙括微微一驚,心裡反而甜滋滋的。哇……沒想到在這個千年後的世界,一樣有美女投懷送抱,奉送香吻啊。

  「你找死啊,敢親老闆的人,當心被老闆知道,炒你魷魚。」

  「可是……這麼漂亮的男孩放在眼前不吃好可惜啊……」

  有雙柔軟溫暖的手彷彿撫摸著他的臉。

  這時,趙括帶著惡作劇般猛然睜開了眼睛。

  「啊──」眾色女齊聲驚叫。

  第六章

  孟兆卿開完會,一腳踏進自己辦公室,聽到附屬休息室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人,他疑惑地看看自已的房門,慢慢走去,一把推開門。

  房間內,趙括舒舒服服的半躺在沙發上,左手拎著不知哪位小姐孝敬的炸雞腿香香的啃著,右手握著半個咬過的蘋果,面前四周都圍滿了不知道從哪些部門跑來的小姐們。

  「小括,你的手好細嫩哦,平時怎麼保養的?」

  「用牛奶泡半個小時啊,洗澡的時候一起泡。」

  「那怎麼保持這麼白皙的膚色呢?」

  「我皇兄進貢的什麼木瓜之類的水果,我都有分到一份。」

  「小括,你跟我們總裁什麼關係啊?」

  「其實我們…」

  孟兆卿沒等趙括回答,在門口重重咳嗽了一聲。「大家都聚在這裡幹什麼?」

  頓時間花容失色,眾女驚慌。

  「孟總。」

  「孟總好。」

  「總裁……」

  大家紛紛從趙括身邊退開,假裝忙碌地往門口走:

  「啊,這份資料我要送去財務部……」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處理昨天報銷的費用。」

  「哦,這個要拿去影印的,我馬上去做。」

  …………

  頓時,眾色美人作鳥獸散。

  「wendy,你留下。」孟兆卿低沉的聲音,叫住了正準備溜出去的總經理秘書小姐。

  他慢慢坐到沙發上,順手拿起茶几上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

  「這是怎麼回事?」

  「我……大家……只是好奇……」

  「好奇就可以把所有人隨便放進總裁辦公室來?」孟兆卿扳著臉的樣子挺嚴肅,完全沒有賞心悅目的帥哥形象,反而有些嚇人。

  「對不起,孟總,我以後不敢了。」

  「嗯,出去吧。」

  秘書小姐戰戰兢兢地合上辦公室的門。

  訓斥了自作主張的秘書,孟兆卿肚子裡的怒氣並未全消,轉向床上座著一臉失望的趙括:「你在幹什麼?不是叫你在裡面休息室好好睡上一覺嗎?怎麼跑出來勾引我的下屬職員們?」

  趙括眨眨眼睛,用力把被孟兆卿拖住,不許他繼續啃雞腿的手腕往懷裡帶,徒勞無功之後,只得放棄著用那雙可愛的大眼睛無辜的望著孟兆卿:「又不是我自己出來的……那麼多姐姐、又溫柔又甜美,摟著我又親又愛的……」

  「摟著你又親又愛?」孟兆卿挑了挑他英挺的眉毛,「你就不知道拒絕?」

  趙括理所當然的回答:「這個有什麼好拒絕的?……何況她們都長得好漂亮……不過就是穿的少了點,有傷風雅。」

  「你倒好……」孟兆卿咬著牙點了點頭,這個惹禍精,放在辦公室不過才不到一小時,公司裡至少一半的女性行政人員都被他吸引到這裡來了,要是再讓他呆下去,今天一天看樣子整個公司都出不了業績。

  粗魯地扳掉趙括手上的雞腿和蘋果,將他從沙發上來起來,拖著就往門口走。

  「等等,我們去哪裡?」

  「回家,我派人送你回去。」孟兆卿沉著臉拖拖他出門,吩咐一旁的秘書:「打電話讓辦公室安排個司機,把這個傢伙給我送回我的公寓去。」

  「是,孟總。」秘書小姐抱歉地對著可憐兮兮望著她的趙括,露出個無奈的微笑。

  趙括一邊被孟兆卿拖著走,一邊小心地挪動著小屁屁,免得過大的動作讓依然發疼的屁屁更疼。

  他仰起頭望著臉色發青的孟兆卿,好奇問:「他們怎麼都那麼聽你的話?又那麼怕你?剛才你看了一眼那些姐姐們,大家都慌忙逃走了。……她們說你是他們的總裁、老闆,那是什麼意思?」

  孟兆卿鼻子裡哼了一聲,「就是說他們衣食住行全都依靠著我給他們的錢生存。」

  趙括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那是不是你也是我的老闆?因為我現在吃的住的都是你給我的啊。」

  孟兆卿停下腳步,眼神深沉的望了望一臉迷惑的趙括。

  這個小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讓他越來越相信,他真的來自千年前那個古老的宋朝。而且還出奇的單純……嗯,不對,應該說是單蠢,遲鈍的模樣看上去很好騙。

  既然這樣,不如將計就計?

  反正趙括現在也算孤兒,無親無故,不存在任何監護權問題,自己又覺得這副身子嘗起來滋味不錯,何不放在身邊一陣子,等自己厭倦了再說怎麼處置?

  「是啊,我是你的老闆……所以,要是你不聽我的話,我就不給你飯吃、讓你睡大街!」

  其實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威脅,對於現代人來說,你要是趕我走,我自然可以靠著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但是對於從來錦衣玉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十五歲嬌慣王爺來說,這個就已經很可怕了。

  趙括腦子裡閃過的是,冬天王府門口凍得無法動彈的可憐乞丐,又餓又窮又冷又髒的情形。

  他嚇得縮縮頭,把孟兆卿的手抓的更緊:「你放心,我很乖的,皇兄皇嫂、宮裡宮外的人都說我很乖很聽話。」

  孟兆卿低頭看看那怯怯地望著他的小臉,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這麼吼他嚇唬他是不是過分了點?畢竟還是個孩子呢。

  啊,對了,孩子……!!

  孟兆卿想到一事,將趙括拉到電梯門口,望望左右沒人,低聲問:「你今年多大?」

  「我十五歲了,明年就可以成親了。」趙括笑瞇瞇的回答。

  孟兆卿暗地裡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十五歲,未成年!

  要是被外人知道他和一個未成年的少年發生性關係……後果不堪設想。

  「你有沒有告訴其它人你的年齡?」

  趙括搖搖頭,其它的人,就只有那些可愛美麗的姐姐們啊,但是她們都非常溫柔地只顧著摸自己親自己,沒人問過這個問題。

  孟兆卿吐了大口氣,暗自慶幸,「以後任何人問到你年紀,你就告訴他們你十六歲。知道嗎?」

  「可是明明我要明年才……」

  「反正聽我的!」孟兆卿呵斥了一聲,打斷了趙括實事求是的熱誠。

  「孟總,」電梯直接到樓下大廳,門口已經停好了一輛公司的車,制服整潔的司機恭敬的把後車門打開。

  孟兆卿把趙括塞進後座,「你乖乖回家,不許出門,知道嗎?有什麼需要就叫閔姐,她會給你安排午餐。」

  「她是你的奴僕?」

  「不能說奴僕,要尊重人,知道嗎?閔姐是幫我收拾屋子和做飯的幫傭。」

  在得到趙括許諾的點頭後,他才提心吊膽的關上門。

  總算解決了這個麻煩精,孟兆卿彷彿鬆了口氣,整理了下衣服,擺出素來的威嚴認真模樣,步入大廳。

  一上午總算恢復了正常的辦公。

  希望趟括會乖乖地待在家裡,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趙括果然很乖,真的很乖。

  乖乖回家,乖乖在家繼續他的「千年後世界」新奇探索。既沒有騷擾閔姐,也沒有到處亂跑。

  最多也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挑剔了一下飯菜。

  或者新奇探索的時候,不小心失手掉了點小東西。

  這些在他心中,根本不算是麻煩,但是看在別人眼裡可就是大麻煩了。

  閔姐中午接到孟兆卿的電話詢問,是這麼回答的:「孟先生,這位趙先生報出的菜名,我聽都沒聽過,更不要說做了。費了好大的勁做的菜,還被他抱怨說不好吃。

  而且趙先生今天在家裡,對著您的東西東摸摸西看看,家裡好幾樣東西都被他……被他不小心掉地上砸壞了,到時候您可不要怨我。」

  電話那頭的孟兆卿按按漲痛的額頭,溫聲對鐘點傭人說:「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顧他就行,其它的不用管。」

  「那就好。」

  「另外,看著他別讓他出門,他……從鄉下來的,什麼都不懂也不認識路。」

  「好的,先生。」

  趙括在沙發上,對著掛上那個叫「電話」的玩意兒,一臉歎氣的閔姐扮了個鬼臉:「不就是摔壞了破爛東西嘛,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

  「唉!」閔姐的歎息更重了。

  ◆◇◆

  雖然對家裡狼狽凌亂的樣子多少心裡已經有數,但是回家看到自己那麼多珍奇無價的古玩、價格昂貴的電器,或多或少都受到無妄之災時,孟兆卿還是感到陣陣心痛。

  S市的這棟公寓,雖然比不上國外好幾處家裡的度假別墅豪華,但由於母親眷戀祖國,把家裡多數的中國古董都擺放在這裡。

  而現在,客廳陳列架上的古董多半都「乾坤大挪移」,或不在自己的位置,或東倒西歪的放在沙發、茶几上,甚至……那古董架下,居然還有閔姐等著他回來處理善後的殘破屍骨。

  孟兆卿心痛的蹲下,仔細查看摔壞的古董。

  一件唐代的唐三彩馬。

  一件宋代青瓷花瓶。

  一件隋代官窯白瓷鑲金筆筒。

  三個玉器瑪瑙紙鎮。

  深深吸口氣,肚子裡盤算著如何與母親交代,一邊慢慢站直身體,轉眼瞥視著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看著電視的趙括。

  「哼!」鼻子裡哼了一聲。

  趙括似乎現在才發覺孟兆卿回來了,仰起頭對著孟兆卿露出一個乖巧可愛的笑容。

  孟兆卿沉著臉,氣勢凌厲地指著地上的屍骨,厲聲怒斥:「這是怎麼回事?」

  趙括從電視上挪開眼睛,滴溜溜向那一堆瓷漆碎片溜了一眼,無所謂的笑著:「不就是摔了幾件東西嘛,又不是什麼好寶貝的東西,這些玩意王府多的是。」

  孟兆卿怒氣更甚,錯了還不知道承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他跨上兩步,一把把趙括從沙發上拖了起來,拉著他來到碎片旁,指著滿地的碎片語氣不善的說:「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知道這些東西現在值多少錢?要花多少心血才弄得到?

  大言不慚說什麼王府多的是,就算你真的是什麼宋朝的王爺,但那是一千年的宋朝,不是現在!你有本事給我弄幾百件來!

  你知不知道這些你認為無足輕重的東西在我母親眼中多麼珍貴?!在現在多麼珍貴?!」

  趙括幾時受過誰這麼嚴厲的呵斥?

  想他從小到大不知道砸壞過多少珍珠簪子、瑪瑙碗、翡翠雕刻玉石墜子,也從來沒誰重責過他一句,反倒是這些看不上眼不值一提的瓷漆罐子、陶瓷馬匹,砸了就砸了,有什麼了不起?犯得著對他這麼凶嗎?

  他養尊處優的驕傲在這個時候容不得誰這麼侵壓。

  高高的揚起頭,僵著脖子側開臉,不看孟兆卿,眼神死死的盯著有些空的古董架。

  這麼不知悔改的態度,讓孟兆卿火冒三丈。

  他一把將這個固執的惹禍精推倒在地上,渾然不顧地上依然還有瓷漆碎片是否會劃傷趙括嬌嫩的肌膚,怒氣沖沖的吼到:「你還以為自己沒做錯是不是?……你認為這些東西沒什麼是不是?你真有錢,就馬上賠啊!你能用什麼賠?

  也不想想你現在算什麼,你吃我的穿我的,身無分文,真以為自已還是什麼尊貴的王爺?你現在根本連個乞丐都不如!

  我收留你,還不是看在你這身漂亮可愛的皮肉上,可以當作免費的男妓給我樂趣……你以為你值幾個錢?連這地上的碎片渣子都比你值錢,你還有什麼可驕傲的?」

  趙括被他突然發力的推倒在地上,跌下去的時候,他手肘邊那個白瓷筆筒尖銳的底座碎片,正好戳進他上臂外側,屁股正好坐在不知道那個砸碎的玩意細碎小片上,碎片穿過純棉褲子的單薄障礙刺進他挺翹柔嫩的屁屁裡。

  一陣錐心的疼痛伴著開始往外滲出的血液,刺痛著他的神經。

  但是這些身體上的痛遠遠不及孟兆卿一席尖刻的話帶來的刺痛。

  趙括腦子裡只不斷迴響著剛才孟兆卿怒斥他的話:身無分文……乞丐不如……可愛的皮肉給他當男妓添樂子……連地上碎渣的價格都不如……

  這個男人,這個他以為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男人,把他當什麼?

  他堂堂皇帝的弟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安靖王爺,居然被比作連乞丐都不如的賤人。是青樓中那種低賤的、任人玩弄的、靠身體養活自己的男妓小倌!

  剛才他提到的被當做免費的男妓,是指的昨夜的事情嗎?

  昨夜……昨夜這個男人,用他的那個部位,曾經反覆穿刺過自己最最隱蔽的地方,帶給他至今還殘留的痛楚。難道昨夜的劇痛……就是所謂的交歡?

  昨晚的一切在剛才以前,在趙括單純的腦海裡,依然還以為那是地府裡懲罰惡人的鋸人刑法。

  但現在被這個男人這麼一提,從來沒想過要仔細去想那是怎麼回事的他,現在才知道……那原來就是和女人雲雨一般的,男人之間的交歡!在自己從來沒想過的交合方式下,這個男人佔有了自己純潔的身體!就像他那時佔有那個柔媚妖嬈的女子一般!

  本來就已經開始失去血色的臉現在完全變得雪白!

  他揚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怒氣沖沖的男人,原本想要說話,張開嘴,卻滿嘴只有苦澀,發不出半絲聲音。

  不,不要再留在這裡!不能再留這裡受這個男人的侮辱!

  趙括雖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還不能算是廢物,就算在這個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世界,他也能自已養活自已,而不是賴在這裡,被這個男人當作小倌男妓發洩慾望!

  他作為王爺的驕傲和韌氣,在此刻被充分激發了起來。

  趙括咬著牙,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手肘和臀部上的傷口由於行動而愈發劇烈,腳下幾乎站立不穩。

  扶著一邊的古董架,穩了穩身體,也不抬頭再看孟兆卿一眼,蒼白著臉,艱難地挪動著腳步,緩慢地往大門口方向走去。

  孟兆卿見他如此固執不認錯,鼻子裡哼了一聲,少爺脾氣直往頭上衝。乾脆也來個不管,反而坐到沙發上,望著電視悶氣。

  趙括挪動到大門口,扳弄了半天門鎖,這個鎖和他見過的所有門鎖都不相同,他研究了半天,也打不開。正巧回眼間看到那個閔姐躲在廚房門口往這邊張望,他抬手低聲叫了她一聲:「能勞你駕,幫我開開這個門嗎?」

  閔姐探出頭,望了望沙發上的僱主,又看看趙括蒼白的臉,注意到他手肘處微微滲出的血漬,張開嘴無聲的說了句什麼,卻又在趙括還未聽清楚前,低著頭過去打開了門。

  趙括回頭看了看孟兆卿,沒有想要挽留他的動靜,他咬著自己的唇,眨了眨眼,把要溢出來的眼淚逼了回去,低下頭,快速拉開門,走了出去。

  孟兆卿坐在沙發上,眼睛雖然看著電視,耳朵裡卻尖著聽那邊的動靜。

  大門合上的聲音讓他渾身一震,忙掉過頭,空蕩蕩的門口只有閔姐垂頭拿著掃帚準備清掃地面的身影,剛才那個倔強的男孩已經失去了蹤跡。

  回過頭,迎上閃爍的電視。

  現在他知道為什麼剛才趙括看電視看得那麼入迷了。

  晚上的時間,某個電視台正在播出關關於唐明皇的一部歷史劇。那些鮮亮的服裝、美麗的場景、華貴的庭院、複雜的宮廷生活……重現了古代繁華的盛世。

  趙括選了這個看,是想家了吧?

  心裡想到這點時,「突」地一下刺痛,孟兆卿皺緊了眉頭。

  「先生……」

  閔姐低聲輕呼打斷了他的思緒,孟兆卿轉頭過問:「怎麼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晦澀。

  「那個孩子……受傷了。」

  「啊?」孟兆卿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受傷?」

  「是啊,」鐘點傭人沒想到自己的告狀帶來那麼大矛盾,心裡愧疚,「剛才我看到他手肘上有血漬,而且……這些碎片上有血……」

  孟兆卿沒聽她說話,已經「轟」地一下從沙發上竄了起來,直奔大門口而去。

  這個傻瓜!罵他一兩句就生氣跑出去!他在這裡不是沒有親人,沒有認識的人嗎?他能到哪裡去?冷了怎麼辦、餓了怎麼辦、困了怎麼辦?!他那麼笨,什麼都不懂,又好騙,模樣又那麼漂亮,要是被誰拐賣了去做些奇怪的事情……

  孟兆卿越想全身越冷。

  其實那些東西雖然是值錢,但也不是非得要他賠,他一個小孩子,就算要賠也賠不起啊,自己只是罵罵他,出出氣而已。怎麼就當真了呢?

  直直衝的衝到電梯門口,焦急的看著電梯還正在往底樓下落,他一連按了幾下「下」鍵。

  現在自己追出去,還能找到他嗎?

  這個傢伙,最好別到處跑,要是害他找半天才找到的話,有他好看……

  嗯?那是什麼?

  孟兆卿焦急地轉動著眼睛,下意識四下一轉,突然發現樓道最陰暗的地方蜷縮著一個小小的人影狀東西。

  他穩了穩情緒,慢慢走過去。

  果然,那團東西見有人過來,縮的更加厲害,頭也深深埋進膝蓋裡。

  「起來!」孟兆卿低聲呵斥著,但語氣裡絲毫沒有威嚴,反而顯得酸酸的苦澀。

  趙括仰起臉,怯怯地看了孟兆卿一眼,又低下頭。

  「我叫你起來,跟我回去,聽到沒?」

  見他不動,孟兆卿剛才沉下去的怒氣又有些抬頭。

  趙括依然緊緊縮成一團。孟兆卿跨上前去,撈住趙括單薄的手臂,一把把他從地上拖了起來。

  趙括側著臉,固執地盯著對面住戶緊閉的大門。

  「你這是什麼態度?」孟兆卿語氣又開始衝起來。

  趙括張了張嘴,突然又閉了起來,緊緊咬著下唇,眼睫毛低垂。

  「跟我回去!」孟兆卿拖著他往家門方向走,趙括卻執拗地僵在原地,動也不動。

  孟兆卿大力甩開了趙括的手,轉臉面對著他,一臉怒氣:「你做錯事,還給我拿臉色?!」

  第七章

  趙括瑟縮了一下,固執的不開口,默默隱忍著按住剛才被孟兆卿大力一揮撞得生疼的手肘,指間的濕意越來越大,粘糊粘綢的感覺,連嘴裡似乎都嘗到苦澀的血腥味。

  孟兆卿見他不發言的沉默,心底怒氣更加旺盛,剛想再呵斥他幾句,忽然覺得剛才抓住他的手掌似乎有些不妥。

  他側過身體,對著光亮點的地方往手上一看,暗紅色的血色斑駁的粘在他手掌上,彷彿小孩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宣紙無意間沾染上的泥漬,交錯縱橫。

  他心中一凜。

  二話不說地把地上蜷縮的身體攔腰抱了起來,渾然不顧懷裡的人倔強的掙扎,大步邁回自家門口,按開門鈴,直接把他抱到柔軟的米色沙發上。

  立刻,米色的棉布上沁出點點紅梅般的血紅。

  「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孟兆卿邊不顧趙括的反抗,利落地開始脫他的衣服,一邊白著臉連聲叫傭人立刻打電話。

  力氣懸殊,很快趙括的新衣服就被剝了個乾淨,連接著傷口的地方,孟兆卿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從傷口上揭開,避免拉扯到傷口上有些模糊的血肉。

  「家裡有藥用箱嗎?給我拿過來!」

  他迅速脫掉西服,撩起衣袖,緊皺著眉頭擔憂地連聲問趙括「怎麼樣?很疼嗎?剛才怎麼不說?……傷口這麼多,看來傷得不輕……」

  他回頭對正在找藥箱的傭人說:「算了,不用找了,我送他去醫院,你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不用過來了。」

  打橫著抱起趙括,順手把自己的高級西服蓋在他身上,以防著涼,邊加緊步伐往門口沖。

  一路上,等電梯、等紅燈,孟兆卿都蒼白著臉,不時回頭看趴在後座的趙括,焦急的神態絲毫不掩飾。

  剛才抱他到車上時,才發現趙括不僅是手肘,連臀部上都有傷口,淺米色的休閒褲上斑斑點點的血跡看起來挺嚇人。

  憑著他的記憶,車子在住宅附近的幾條街上轉了幾圈,才找到那所市立第一醫院。

  車還沒停穩,孟兆卿已經直接抱起趙括,直接從緊急信道進去,一路上邊跑邊喊:「醫生呢?趕快叫外科醫生過來!……」

  醫院的護士小姐一時沒弄清楚狀況,只見一英挺俊帥的外國帥哥懷抱一看不清面目,依稀褲子上、手肘上帶著血傷的男孩在醫院裡狂奔,嚇得連忙跑到前面引路,直接把他帶到急診搶救室。

  畢竟是全市最好的醫院,設備齊全、響應迅速、醫力出眾。不到十分鐘,外科醫生、內科大夫、麻醉急救設備、輔助人員全體整裝到位。

  手術台的燈一亮,大家卻暗自都皺起了眉頭。

  趴在手術台上的小男孩突然面對這麼多醫療設備似乎有些恐懼,驚恐地瞪大著眼睛,手裡緊緊拽著外國帥哥的手,防備地盯著大家。

  脫掉衣服露出的上身肌膚上,斑駁點點、疑似吻痕的東西佈滿著纖細的身體,那種曖昧的神韻讓許多面嫩的護士、醫生微微紅了臉,只能拿著器械無從下手。

  「乖,別怕,這些大夫會幫你把傷口處理好。……別怕,來,乖,把手伸出來……」孟兆卿身負所有醫護人員期盼的視線,柔聲安慰著一臉抗拒的趙括。

  小東西一定是被這些明亮冰冷的器械嚇到了吧。

  趙括遲疑的巡視一遍四周,又調回頭向孟兆卿確認了自己不會有危險,這才慢慢放開抓著他的手,把帶傷的手臂遞給一邊的護士小姐。

  「啊……」好痛!是什麼東西?

  趙括自然不知道什麼叫酒精,什麼叫雙氧水,傷口被這些東西一觸,鑽心的疼痛疼得他一連大叫,邊抽搐著直縮手。

  「忍一忍,乖。」孟兆卿寸步不離地守在一邊,不斷地緊握著趙括完好的那隻手安慰著,邊對一旁的護士小姐大喝著,「你輕點不好嗎?你看他疼的!」

  護士小姐委屈的眨眨眼睛,無奈的嘟囔著:「可是,不清理乾淨也沒辦法治療啊。」

  另一個護士小姐見趙括確實疼的難受,從自己懷裡摸出消毒棉巾,小心的擦著趙括額頭微微滲出的汗水和眼角冒出的眼淚,溫柔的微笑著輕聲說:「小弟弟,別怕,咱們男子漢,忍一忍就好了。姐姐也是怕你傷口沒有處理乾淨,以後留下後遺症啊……

  要是真的太疼你就咬住這個毛巾吧……」

  趙括對著護士小姐可憐兮兮的眨動著眼睛,果然聽話的咬住牙,不再尖叫。

  處理完手肘上細碎的瓷漆碎片,又徹底沖洗過兩三次傷口後,護士小姐遲疑的看看那依然滲著血跡的褲子:「這個……也要脫下來。」

  「啊?」孟兆卿望了眼咬著牙默默掉著眼淚的趙括,一橫心,點點頭。「小括,」第一次這麼叫他,但是很順口,「把褲子脫掉讓姐姐們幫你看看臀部上的傷口,好不好?」

  趙括眨眨眼,愣了一下,頭搖得和波浪鼓一樣:「不行……男女授受不清……何況是給她們看那個地方……不行……不行……」

  眼淚盈盈的小臉看起來更加可憐。

  孟兆卿自己何嘗願意把小寶貝美麗可愛的小屁屁慷慨給別人看?!而且……那個上面……昨夜的痕跡……比起身上來恐怕更明顯……

  但是,尷尬歸尷尬,受傷的地方卻必須處理。

  他咬咬牙,繼續勸導那個固執的小寶貝:「小括,姐姐們是大夫,可以把你現在很疼的小屁屁……」說著這個詞,他不禁頓了頓,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趙括瞬間漲的通紅的小臉。

  「你也知道那裡的傷勢比手肘上的還要厲害,要是不清洗包紮的話,它會一直流血、一直發疼,嚴重起來甚至肉都會潰爛。」

  見趙括眼中閃過恐懼的神態,孟兆卿趕快乘熱打鐵:「你也不想以後你美麗的小屁屁變成爛蜂窩一樣又臭又爛吧?……所以,乖啊,聽話,我們把褲子脫下來讓姐姐們給你治療,好不好?」

  瞬時間,趙括臉上幾種表情競相追逐而過,最後定格成壯士斷腕般慘絕的表情,小小的臉蛋繃的緊緊的,牙齒咬得牢牢的,眼睛也閉的死死的,重重點點頭:「好!」一個字,活像殺了他般慘烈。

  護士小姐們得到孟兆卿首肯的點頭,立刻動手脫起趙括的淺色休閒褲。

  外褲褪下還容易,到了底褲,就困難了。

  由於碎片繁多、血液有些乾涸,底褲已經和傷口完全粘貼在一起,如果強行拉扯反而容易讓已經開始乾涸的傷口再度沁血。

  「準備雙氧水,一邊濕潤傷口,一邊小心將褲子拉下來。」醫生的判斷下的很快,「鉗子!鑷子……」

  醫護人員們佯裝看不到趙括大腿上那些暗昧交錯的吻痕斑斑,全副精力貫注在如何處理那些傷口上。

  麻藥、清洗、小心剔除碎片、仔細清理傷口、捆紮,小型手術一氣呵成。

  短短一個多小時,趙括美麗的小屁屁已經被包紮得像個剛剛出籠的叉燒包般層層交錯。而且,外科大夫居然順便把趙括那依然有些發炎的後穴,稍微塗抹了些消炎藥。

  那瞬間,孟兆卿自己也忍不住臉紅了。

  「最好留院觀察兩天,看傷口會不會繼續發炎,或者有感染跡象。」醫生一邊脫掉口罩和手套,一邊對孟兆卿說。

  「好的,我現在去辦入院手續。」

  「那個……」已經進入醫生的值班室,醫生邊坐下拿著處方箋準備開藥,邊裝作漫不經心的說:「以後做那個時也要注意適當用些滋潤,最好過後擦些消炎的藥物……他畢竟還小,不適合過於激烈的運動。」

  「啊……」孟兆卿的臉這下是徹底又紅又白,又尷尬又羞愧起來。

  醫生遞給他處方箋,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沒什麼好難堪的,我也是這麼照顧我的愛人的……我們的寶貝自然需要我們的細心照顧。」

  孟兆卿猛然抬起頭,目瞪口呆的望著溫文儒雅,毫無半點陽剛氣質,反而比較偏陰柔斯文的醫生大人。

  真是……人不可貌象!

  ◆◇◆

  安靜的單身病房設備挺好,空調、電視、獨立的衛生間,幾乎可以和四星級酒店姘美。

  趙括安靜的伏臥在床上,空調開著適當的溫度,柔軟的棉被蓋在身上,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伸出被外,長長的睫毛上還依稀留著淺淺的淚痕,臉上乾涸的淚漬把小臉襯托得更加瘦小蒼白。

  眼眸沉沉地閉著。

  大概是鎮定劑的作用,已經安靜的進入了夢鄉。

  孟兆卿拉過一邊的沙發,靠著床位坐下,替他挪了挪被子,又起身去衛生間拿了條沁過溫水的濕毛巾輕輕為他洗去臉上的淚痕,這才重新坐回沙發上,望著面前的少年。

  由於受傷抽痛,連睡夢裡都皺緊了眉頭,不安的偶爾搖晃著小腦袋,趴俯的姿勢似乎也不大習慣,幾次都想翻過身體,卻被孟兆卿適時壓制住不安分小傢伙。

  孟兆卿一邊溫柔地為趙括梳理著亂髮,一邊歎息。

  這個孩子……現在想想,其實也挺可憐。一個跨越千年來到現代社會的小王爺,舉目無親、年紀幼小、個性單純,好不容易相信一個人,卻因為打破他的東西被一頓臭罵,滿腹委屈的帶著一身傷痕離家出走。

  孟兆卿突然想起自己之責罵的話語。

  當時是怎麼了?居然會罵出如此尖刻的話?當時他聽到這些,心裡該有多委屈多酸楚,自己是否為他想過?

  要是趙括傷口好了,可以離開醫院,他又會怎麼對待曾經如此貶低他的人?

  想到這裡,孟兆卿心裡猛然一陣發冷。他不敢到一旁專門準備的陪伴床上去睡,一直守在趙括床邊。

  半夜裡,由於身體放鬆,傷口抽搐的疼痛變得清晰劇烈起來,從沒受過這種苦的趙括一直在昏沉沉的低聲呻吟著,半夢半醒間,滿頭冷汗。

  朦朧間,趙括邊哭,邊胡亂叫著親人的名字:「皇兄……皇嫂……母后,括兒好疼……父皇……父皇……」

  到了後來,只聽到他反覆叫著「母后」,邊呻吟邊低哭泣。

  看到他痛楚得難受的樣子,就小心地抱扶著他起來吃止疼藥,見他涔涔冒汗,就不斷拿乾淨的溫熱毛巾給他擦汗。

  聽他淒慘可憐得胡亂叫著親人,孟兆卿心底暗暗心疼。他溫柔得把趙括抱起來,靠在懷裡,讓他安穩地伏在自己臂彎上,邊輕輕地輕吻著那不斷掉落的眼淚,邊柔聲安慰著他:「乖……別哭了……小括乖……不是有我陪著小括嗎?……小括別哭了……」

  心底那種酸澀憐惜的感情讓孟兆卿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認真了。對這既可愛又可憐的孩子認真了。

  雖然這份感情來得既快又真切,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卻又無法割捨。

  一夜下來,趙括自然是睡得不好,孟兆卿也是黑眼圈明顯的睡眼稀鬆。

  到了天亮,趙括才總算安穩的睡了一會兒。

  孟兆卿去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又給閔姐打了電話吩咐準備好早餐送來,順便去醫院旁邊的水果店買了些水果,這才回到病房。

  趙括還在睡,孟兆卿向護士要了把水果刀,挨著床坐下,開始削梨子。

  削著削著,似乎感覺趙括動了動,孟兆卿立刻抬起頭來,對上趙括清醒的眼眸。

  「你……你醒了!」

  趙括眨眨眼睛。

  孟兆卿揚揚手裡的梨,「餓不餓?昨晚就沒吃東西……來,先吃個梨子,我已經請閔姐送早餐來了,別著急,一會兒就有好吃的了。」

  趙括接過那被削的模樣古怪,看樣子果肉也沒剩下多少的梨子,皺著張小臉,左右翻看著梨子,最終抬起頭看無助的看著床前的人:「怎麼吃?這麼大,還圓滾滾的。」

  「啊?」孟兆卿瞪大了眼睛,這麼吃?當然是就口咬了。

  「我家奴僕們給我送上來的水果都是削成一小塊小塊,還準備了精巧的木簽可以取用……這個東西圓圓的,這麼大,如何下口?!」

  趙括眨著靈動的大眼睛,一臉無辜。

  孟兆卿卻一臉黑線,沉著臉接過那只他好不容易才削出來的梨子。

  要切開、怎麼切?

  孟兆卿反覆翻看了那只可憐的梨子,尋著記憶裡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從中間剖開,再笨拙地雕去苦澀的梨心,然後小心的就著他寬大的手掌把梨子分成六、七小塊。

  「喏!」攤開手掌,把那已經變得更加弱小的梨肉遞給趙括。

  趙括卻沒伸手取,反而盯著他的手掌看了變天,才遲疑的說:「你……有沒有洗過手?那麼髒,梨子的顏色都不是白嫩嫩的了!」

  「趙、括!」孟兆卿可以斷定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叫這個名字的時候,能聽到自己牙關咬得「咯咯」直響的聲音。

  「好了好了,我吃!」趙括似乎也被他猙獰的模樣嚇到,伸出包紮著繃帶的手,小心的取過一小塊梨,放進嘴裡。「唔……甜是甜,但是有股手掌摸過、不乾淨的味道……啊,算了,當我沒說!」

  他縮了縮脖子,繼續吃梨。

  閔姐這時推開門進來,「孟先生早。」她熟練地把菜盒、飯盒一格一格從便當盒中取出,擺放在病床的移動置物桌上。

  「嗯。」孟兆卿尷尬的收回手,「好了,來,吃飯!這可是我專程讓酒閔姐去餐館買的,你看看吃的習慣不?」

  趙括夾起一筷子烏魚片,放進嘴裡仔細咀嚼。

  唔……好吃,這位大廚的手藝居然可以和皇宮的御廚嬪美。

  再試一口烏骨雞燉的藥膳湯。

  唔……好喝!

  只在昨天中午吃過了飯,昨夜因賭氣而沒吃東西,肚子好餓,他想端起碗準備大吃一頓。

  可是手剛一動,手肘處的傷口牽扯到,好痛!

  左手去拿飯碗,手臂也隱隱抽痛。

  「還是我來。」孟兆卿看到那張美麗的小臉痛楚得皺成一團,心裡發疼,連忙走上前來,接過飯碗和筷子,「你只要乖乖坐好就行。」

  病房裡安安靜靜的,只聽到筷子和咀嚼的聲音。

  等到靜靜吃過這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好吃的飯菜,趙括滿足地打了嗝,再被孟兆卿小心攙扶著躺回床上,放低床架。

  靜靜注視著眼前忙碌的身影,趙括忽然低低含糊的說了一句話:「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不是說我只是個用肉體討你歡心的賤貨嗎?」

  話音一落,孟兆卿瞬間僵化在門口。

  病房裡的安靜與剛才溫馨和諧的靜謐完全不同,低沉的氣壓中,只能聽到趙括憂傷般急促的呼吸,和孟兆卿逐漸粗重的喘氣。

  孟兆卿僵直了半天身子,總算找回自己自由行動的力氣,僵硬的轉過身,面對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趙括。

  張了張嘴,卻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說出的話都顯得乾澀:「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趙括迅速抬起眼,飛快瞄了他一眼,又垂下頭,看著自已包裹得笨重的手背。

  「小括……對不起……昨天……昨天那麼說你……我也是氣昏了頭。……你就當我沒說過這樣的混帳話,好不好?」

  孟兆卿從來沒這麼低聲下氣的跟人倒過歉,但現在,他在乎的倒不是自己的面子問題,他擔心趙括是否永遠會記得昨天自己罵他的話,一輩子在心裡埋下對自己信任的障礙。特別是趙括現在半句話不說,一直垂著頭,看也不看他的反應更讓孟兆卿心底發涼。

  趙括握緊了手,手背上的痛楚從四經六脈中傳播開來,直直沁進心中。心,也跟著手被揪得生痛,痛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氣昏了頭──氣昏頭下說出來的話才是真心的吧?!

  以前在皇宮裡,曾經有個史部的官吏,因為被皇兄三言兩語說中他的丟臉事,惱羞成怒下痛罵皇兄手段毒辣、為人陰險,最後被皇兄即刻推出午門斬首。

  皇兄當時說的一句話就是:「只有失去理智的時候說出來的話才是他真心想說的心話。」

  孟兆卿不也是這樣?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說不定就是個靠著可愛美麗的外表博得他歡心、用嬌美柔嫩的身體伺候得他高興的──賤貨而已!

  嘴裡苦澀,眼睛刺痛,趙括想說話,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第八章

  「小括!……相信我,我沒那個意思。……真的!」

  孟兆卿覺得自己窩囊極了,堂堂個世紀集團的副總、遠近馳名的鑽石王老五、風流英俊的翩翩富家公子,卻為了討得個小孩子的原諒,苦口婆心的放低身段哀求。──而且,還沒收到預期效果。

  他對自己昨天的貿然出口傷人暗自後悔。

  他蹲下身體,把那雙靈動的大眼睛緊瞅的小手合進手心裡。「小括,抬起眼來,看著我。」他仰起頭,擔憂地望著那看不清表情的小臉。

  趙括的手好冷──那種冰冷讓孟兆卿心底的涼意愈發擴大,就連被動地抬起的眼裡都有種莫名的哀怨。

  忐忑不安地凝視那雙眼睛良久,久到孟兆卿本來鼓足的勇氣都漸漸氣餒,才聽到趙括結結巴巴開口:「孟……」

  「孟兆卿……我叫孟兆卿。」孟兆卿也心靈福至的突然醒悟趙括眼中閃過的困惑和言語中的遲疑,立刻接口。

  「唔……孟……兆……卿。」趙括眨眨眼睛,用不太熟練的速度重複了一次名字,眼睛一閃,匆忙從孟兆卿的臉上挪開,嘟嘟囔囔地細聲說,「你……究竟為什麼要收留我?」

  孟兆卿「呃」了一聲。

  為什麼收留他?這個問題如果在昨天之前問,孟兆卿一定毫不遲疑地說是為了慾望,這個少年確實美味可口。可是,經過昨夜心如刀絞的煎絞,孟兆卿已經無法用這種欺騙自已的借口來回答。

  沉了沉氣,孟兆卿那部分屬於歐美人的率直天性終於發揮了作用:「我……喜歡你……」

  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對這個少年表白,而且如此笨拙,孟兆卿今天第四次對自己的失態感歎。

  「嗯?」趙括愣了愣,喜歡他?他當然知道。從小到大,只要是伺候他的下人、遇到的朋友、甚至是官場上的同僚都對他說過「喜歡」,畢竟他有副傾國傾城、閉月羞花、人見人愛的可愛俊臉,還從來沒遇到過誰對他說過「不喜歡」。

  這個喜歡,趙括並沒有任何震憾,只是一愣之後,恢復平淡。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

  趙括的沉默讓孟兆卿無端的發慌,那種對未來、對對方無法確定的慌亂讓他大失平時的從容鎮定,一時情亂之下,居然做出了「執子之手,表白真情」的幼稚舉動。

  這次,孟兆卿說起話來流暢多了,「我也知道自己昨天的莽撞失言讓你很傷心,但是,那不是真的,小括……」

  他緊緊合攏雙手,把自己溫暖的溫度度給掌心冰冷發抖的小手,「以後別在意我說的那些混蛋話,安心待在我身邊,讓我好好照顧你、保護你,好不好?」

  這次直接的表達,才總算把趙括的思路打亂了。

  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真心話?該不該相信他的話?趙括渾濁的腦袋裡理不出頭緒。

  趙括抬抬眼,瞅了瞅孟兆卿認真著急的模樣。

  湛藍色的眼眸,沒有了海洋的深邃、天空的明朗,彷彿夏日暴雨前低沉的天空,烏雲密佈。

  那輪廓分明、英挺俊美的臉龐也佈滿掩飾不住的擔憂與心慌。

  他……是在擔心自己的誤會嗎?

  真的是誤會嗎?

  本來的遲疑,在孟兆卿誠擊凝重的神態下,突然間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他在意這些做什麼?只要這個承諾是真心的!如果孟兆卿這麼承諾,也就意味著他不是一時作戲,而是打算將來一輩子都會擔起照顧他,愛護他的責任。

  如果僅僅是娼館的妓女小倌,犯不著發下這麼隆重的承諾啊。

  而且,有了這個承諾,在這個據說是一千年後的世界裡,他趙括也不用擔憂被趕出去,餐風露宿、衣食無依,自己又可以過得安適愜意、想吃就吃、想穿就穿、想玩就玩,不是挺好?

  趙括仰起小臉,非常認真地看著孟兆卿,用從來沒有過的慎重口吻道:「如果我答應你,是不是以後我想吃什麼都能吃到?想要什麼都能給我?照樣可以過著以前被人伺候的生活?而且,你永遠都不會再像昨天那樣侮辱我、打罵我、趕我走」

  孟兆卿慌忙點頭:「只要你原諒我,安心待在我身邊,別說是你想吃的、想穿的,就是你沒想到的,我也會好好照顧你。」

  「真的?」

  「嗯。」

  「不騙我?」

  「不騙你!」

  「那……來拉手指!」

  看到趙括粉嫩短胖的小手指毫不猶豫地伸出來,附帶一張充斥著認真的臉龐,孟兆卿對這種小孩子才會做出的舉動不由得泛起一臉黑線。不過,既然趙括信這個,他也不能打擊他啊,只得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

  粉嫩的小手指勾住有力的手指,還遙晃兩下。

  「嗯!我們拉勾了哦,不許反悔!」趙括露出單純的笑容,眼眸閃亮閃亮的望著孟兆卿,滿意地縮回小手,乖乖躺回棉被裡。

  孟兆卿苦笑著站起來,端起剛才著急間放下的飯盒,「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很快回來。」

  「嗯!」

  趙括單純信任的眼光,現在看來竟如此珍貴。一瞬間,孟兆卿又覺得今天的失態都值得了。

  ◆◇◆

  趙括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不到兩天,所有的傷口都結疤,也沒有任何感染感發炎的狀況。

  一旦屁屁和手肘不疼了,他馬上生龍活虎在病房裡上竄下跳,囔囔著要出去了。

  在醫院最後確診後,孟兆卿終於把這個又回復到單蠢可愛、心無城府的趙括接回了家。

  「哦……總算回來了!」趙括一進門,就在柔軟的沙發上又蹦又跳,高舉著雙手,笑瞇瞇的圍著茶几轉圈圈。

  「電視、電視!我要看電視!」他現在已經可以正確熟練的說出常用家電的名字,比如:汽車、電視、沙發。

  孟兆卿邊放下手裡住院的行李,邊搖著頭走過來,拿出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我要看那天看到的那個!」趙括不知道電視節目的名字,自然也不知道什麼頻道之類的專用詞,他比手劃腳的形容著那天的節目,「就是有唐明皇的那個!就是有楊貴妃的那個!」星星般璀璨的眼眸裡滿是期待。

  孟兆卿心中微微一動。

  放下手中的遙控器,孟兆卿在沙發上坐下,順便把眼前亂蹦亂跳的趙括拉過來抱在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環著他的腰,制止住懷裡小東西不斷東搖西晃的身體,孟兆卿開玩笑般問:「小括,要是有機會讓你回你皇兄那邊去,你去不去?」

  「當然要去拉!」趙括想也不想的回答。

  孟兆卿臉色不變,心卻在發沉。「小括很想家?」

  趙括肯定地點頭。

  「喜歡這裡還是喜歡家?」

  趙括歪頭想了想,「家。」

  孟兆卿放鬆了抱著他的手,默默凝視著那張毫無城府的美麗臉龐。

  要是真的有機會,趙括能回去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個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手裡的寶貝,在任何時候都會從眼底消失,孟兆卿突然有種不確定的恐懼。

  他收緊抱著趙括的手臂,不安地擰過趙括只顧看屏幕的小臉,鄭重的問:「小括,要是……要是真的有一天要你在你的皇兄和我之間選擇一個……你……你會選誰?」

  心情緊張,連說話都帶著顫抖。

  趙括笑瞇瞇的仰起小臉,看了看孟兆卿,又低頭扳弄著孟兆卿緊抱他的手指,像小孩子般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扳過去,又按回來,完全心無城府的朗聲說:「當然是皇兄啦,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親近的人啊。」

  其實,可以再次見到皇兄,趙括聯想到是山珍美味的食物、刺繡精美的衣物、金壁輝煌的房屋、前呼後擁的奴僕、至高無上的權力!

  何況又有那麼多叫得出叫不出名字的皇兄、皇嫂們疼愛有加,又有眾色美女環圍四周……那份尊貴逍遙豈是孟兆卿能給予他的?

  光是想像,趙括臉上就已經浮現起一心懷念的甜甜笑容。

  他的笑容越燦爛,孟兆卿的心就越沉。

  果然……本來還在感歎只會考慮吃穿享受的趙括是最好對付的類型,現在卻覺得他這種惟利是圖的個性實在是討厭。

  當務之急,是如何改變他對他皇兄的依賴。

  孟兆卿垂下頭,凝視著又將注意力轉回電視屏幕的趙括,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只要趙括喜歡上了這個世界、覺得這個世界比他的世界更好玩、更幸福,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打消想回去的念頭?

  首先要他習慣的,當然是與自己的親暱,直到他的身體離開了自己的撫摸,就無法入睡!

  孟兆卿是個行動派,素來是想到就開始做到。

  何況,現在的趙括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舞動著亮麗舞蹈的電視屏幕上。完全沒有任何防備,孟兆卿要行動也非常容易。

  他一低頭,就從眼前白得耀眼的香嫩脖子開始吃起吧。嗯,果然是乳香沁鼻,柔嫩可口。

  孟兆卿忍不住重重咬了一口。

  「啊!」趙括捂著脖子訝意地轉回頭,驚訝地瞪著兩隻圓圓的大眼睛控訴,「你……你咬我?!」

  孟兆卿笑著咧咧滿口整齊牙齒的嘴,在趙括還沒反應過來前,湊上去,一口吻住那還咬繼續抱怨的粉嫩小嘴。

  好甜……久違的柔軟潤滑的唇瓣,含在嘴中彷彿香甜的棉花糖,細膩柔長,讓孟兆卿原本抱著引誘的神志瞬間變得失控。不知覺間已經探入為他敞開香齒的唇中,吮吸著柔滑的小舌,互相糾纏。

  突如其來的深吻讓趙括有些無措,眼前猛然放大的金髮碧眼妖怪般容顏,最初甚至讓他嚇了一跳,但很快,那份感覺很舒服、渾身酥麻的唇齒間交纏方式讓他不覺閉上眼眸,沉溺下去。

  這個遊戲……很好玩……雖然只是與他強勢有力的舌頭在彼此唇間嬉戲、廝磨,但每次摩擦撩動的輕微顫抖,都趙括感受到任何遊戲都沒有的快感舒暢。

  電視的誘惑瞬間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可是,這個好玩的遊戲唯一的壞處就是……無法呼吸……

  「唔……嗯……嗯……」逐漸放開本來扳著孟兆卿手指玩的小手,無力的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在碰到身前結實的胸膛時,開始無意識的揮打起來。

  好……難受……胸口悶得好難受……眼前冒金星……頭發暈……

  「嗯……」可惜,所有的抗議都被封在嘴裡,變成了無意義的模糊呻吟。

  在最後緊要關頭,唇上的壓力突然消失,趙括緊緊抓住孟兆卿胸前的衣服,狠狠的急促呼吸,解救他快要炸開的胸口。

  孟兆卿笑瞇瞇的、滿意望著趙括沉迷的神態,趁著他喘息的時間,孟兆卿慢條斯理地動手脫著自己昨天才剛給趙括購買的純棉開襟外套,順著那粉嫩的脖子一路往下,落在他刻意挑逗的親吻。

  等到趙括喘完氣,理順呼吸,自己早就被吻技高超的孟兆卿放平在大大的沙發上,胸前美麗挺立的茱萸被反覆啃咬、撩撥著,那似痛楚又似愉悅的複雜感受,讓趙括無法分辨自己真正渴望的是什麼,單純的意識完全拜倒在技巧高超的孟兆卿兩片豐唇下。

  「啊……哈……」他半仰起脖子,顫抖的小手依然牢牢抓著孟兆卿筆挺襯衫的前襟,緊閉著雙眸,整個身體都快縮成一團,又被孟兆卿輕易的打開、壓住。

  在意識模糊下,很快,趙括被孟兆卿剝的仿似剛出殼的雞蛋,白白嫩嫩、香甜可口。

  孟兆卿帶著誘惑的微笑,下定決心要懷中的寶貝臣服在他無邊的男性魅力下,便更加賣力顯示著技巧,挑逗著那副單純無邪的身體。

  趙括意識昏沉的敞開了發軟的身體,任由身上壓迫著他的男人,恣意品嚐著自己甜美柔滑的肌膚、柔軟纖細的身體,

  熾熱挑逗的吻,從胸口的茱萸花蕾上轉戰下落,順著急促起伏的小腹,最終落在那淡淡青色中微微顫抖的花芽邊。

  孟兆卿停下了親吻,抬眼望了望已經完全失去理智、昏沉的仰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忙於喘氣的趙括臉上,忽然間,他露出一個邪惡而誘惑的笑容,猛然一低頭,一口將那個僅僅有一點抬頭著發顫的花芽含進溫熱的嘴裡。

  「啊……」趙括根本不知道自己突然高八度尖叫是因為什麼,僅會跟隨自己身體的感受,張開嘴,發出意圖不明的叫聲,減輕身體的壓力。

  特別是當身下那個男性最敏感最薄弱的部位,被溫熱濕潤的口腔包裹著輾轉舔弄,反覆摩擦的時候,那種帶著恐懼、禁忌、慌亂的異樣快感,讓他呻吟尖叫的更加大聲。

  孟兆卿瞇著眼睛,恣意欣賞著沉迷於情慾中的趙括誘人狂亂的模樣,嘴上更加賣力。

  當口腔中顫抖地越來越激烈的花芽已經失去節奏,開始狂亂髮顫、蠕動時,孟兆卿抓緊時機,重重一吸,趙括當場立刻尖叫著釋放了出來。

  孟兆卿神色自若的一口喝下那略帶男性氣息的白液,抬起頭,微笑地望著失神的趙括,壞壞的讚美道:「小括很甜呢。而且……很濃……是不是很少這麼釋放過?」

  趙括慌亂的張大著眼睛,全身無力的癱在沙發上,腦子裡還殘留著高潮過後的餘韻,雖然不懂這種有違平常男女性交的習慣,卻能帶來異常愉悅的方式,但他還是知道這是男人的釋放。

  不過,剛剛高潮的腦子不太好使,趙括回答的話自然是完全沒有掩飾:「我……才沒和別人……這麼……這麼淫亂過……」

  「淫亂?」孟兆卿挑挑眉,「這個就叫淫亂?」

  這個小子不是說自已是古代的什麼安靖王嗎?據說全天下最淫亂的地方就是皇帝三千後宮。既然是王爺,雖然……呃,年紀是比較小……但是絕對不會什麼都沒見識過吧?

  僅僅是口交,就叫淫亂?

  那麼,就讓他好好教教這個單純的王爺,什麼才叫真正的淫亂……

  扶起癱軟無力的柔軟身體,讓他半靠在沙發扶手上,一邊將兩隻修長纖細的腿大大拉開,一隻架在沙發低矮的靠背上,一隻拉到一旁的茶几上放下,讓趙括最隱蔽的內側風景完全呈現在他眼前。

  「小括一定沒嘗過更加美妙的滋味吧?來,我好好教教你,什麼才叫做欲死欲仙所謂淫亂。」

  孟兆卿都覺得這麼微笑的自己,活像要誘拐小羔羊吃掉的大灰狼。

  可惜,那只神志不清的小羔羊絲毫不知道危險臨近,依然茫然的張開著已經紅艷欲滴的嘴唇。

  孟兆卿緩緩低下頭,含住已經縮小著低垂頭的花芽,上面依然有趙括熱液遺留的味道,一邊利用高超的吻技,吮吸摩擦著在此抬頭迎合的花芽,一邊伸出手指,慢慢探入依然緊閉乾澀的花道,旋轉著手指做著擴張。

  一根手指進入,趙括半是銷魂半是痛楚的低聲哼哼著呻吟,腰部純潔地隨著孟兆卿的唇舌擺動,後穴卻因為不適而收緊了肌膚,推擠著那不速之客。

  受到反抗,孟兆卿探入手指的動作變得更加溫柔,他一邊將剛才趙括釋放的液體溢出的部分慢慢塗抹進那緊閉的後穴,一邊努力做著擴張,還不時小心觀察著趙括的反應。

  直到確認趙括並沒有露出很難受的表情,而是半蹙著眉頭有些好奇,他才逐漸加快起來。

  第三隻手指可以順利進出甬道,孟兆卿才放開那幾近崩潰邊緣的花芽,繼續移動唇舌,沿著緊閉的窄溝,來到半張開小嘴入口的花穴口前。

  靈蛇般滑動的舌頭在緩慢張開褶皺的菊瓣上,一個褶皺一個褶皺地舔過,讓每個菊瓣在他的舔吻下緩慢舒張開,嫣紅的如同嬌顏的玫瑰般濕潤可愛。

  那種分外的淫亂感讓不諳世事的趙括也感受到了羞怯,他半閉著流淚的眼眸,本來就殷紅的臉腮更加紅艷嬌媚。

  「嗯……唔……唔……哈啊……」嘴上低低呻吟著,卻不知道這麼呻吟的目的是為什麼,趙括所有的反應都是最沌潔最直接的響應。

  那個讓他羞怯的靈舌在入口處打了無數個轉以後……居然……居然直直的闖進了那更加羞人的後穴。

  這次,趙括連張開眼睛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緊緊閉著眼睛,身體反而更加敏感,連舌尖添過的褶皺的細微感覺都可以覺察到。

  渾身無力的感受著他前面顫抖的花芽,被一隻熟練的大手反覆撥弄、挑逗,卻不給他剛才那種幾欲暈迷的快感,後面連自己都沒看過的部位,被同是男性的人用舌頭滋潤、擴張著,摩擦著敏感嬌羞的內壁。感覺非常怪異。

  那種羞怯、暢快的感覺……趙括紅的不能再紅的臉,燙的彷彿要燒灼肌膚。

  後穴在他渾身繃緊成一張滿弓的時刻,突然一空,剛才溫熱的觸感突然消失。

  趙括慌忙張開眼眸,下意識往身下一瞧。

  立刻,他就後悔了!趕緊閉上眼睛。

  從孟兆卿低沉的笑聲中,可以看出他的舉動逗樂了他。

  那……那……血脈賁張的部位……好可怕!

  而且,那個、那個部位……正劍拔弩張地對準他後穴入口,正待破門而入。攻城略地。

  本來發軟的身體,頓時因為緊張而緊繃起來。

  儘管他仍不知道孟兆卿這種舉動代表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上次……初始時兩人的經歷,卻讓他顧不上害羞,張皇著,顫聲低低的說著讓孟兆卿幾乎吐血的話。

  「孟……孟大哥……能不能……不要用你那個……鋸我……那個……好痛……鋸得我好痛……」

  「鋸?」孟兆卿停下最後關頭,抬頭看著一副懼怕模樣懇求地望著他的趙括,怎麼剛才還是沒有說服?而且,趙括用的詞也讓孟兆卿有些迷惑。

  「是啊!」趙括點頭快得吐搗蒜,「就是上次……呃,就是晚上我們剛剛遇到的時候……你、你用那個鋸我的……那裡……好痛!真的好痛。到第二天都還發疼……不要鋸我,好不好?」

  趙括絲毫沒覺察到孟兆卿越來越難看的臉,繼續掙扎著為自己爭取。

  「我知道我砸壞那麼多東西,是我不對。你可以罰我……呃……罰我洗衣服、打掃房間……但是,不要再這麼懲罰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不隨便動你的東西,不會再砸壞東西了。……這次就饒了我,好不好?」

  可憐兮兮的懇求,彷彿自己真的用什麼淒厲的手段,折磨過這個可愛玲瓏的人兒一般。

  孟兆卿本來慾火沸騰的情緒,也被這麼胡攪蠻纏般的企求弄的洩了一半氣。

  「覺得這麼做,很疼?」

  點頭。

  「不想做了?」

  這次點頭點得更多。

  孟兆卿低下頭,腦子裡快速轉過N多個念頭,最後,決定還是採取懷柔政策,慢慢「引導」比較好。

  放軟了聲音,盡量裝出溫柔和善的模樣:「小括,孟大哥這麼做不是懲罰你哦。……唔,怎麼說呢?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會這麼做。孟大哥這麼對你,是喜歡小括的表現。」

  趙括依然一副遲疑的模樣。

  嗯!再接再厲。

  「小括不覺得這麼做其實很舒服嗎?」

  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我們再試試好不好?孟大哥保證,不會疼。」

  懷疑的瞄了他一眼,嗯,有成果了,繼續!

  「真的!小括上次是第一次,身體自然不習慣,可是這次不一樣了,孟大哥會很溫柔很溫柔的,一定會讓小括覺得非常舒服,一點都不疼。」

  還是遲疑。

  「小括喜歡孟大哥這麼對你嗎?」說著,孟兆卿邊用包裹著趙括嬌嫩花芽的大手在那已經挺拔的位置快速撥弄了幾下,滿意的感受到掌中微微顫抖的回應。

  那張遲疑的小臉也迅速漲紅,嬌羞可愛。

  臉上立刻露出了「誘拐兒童」的迷惑笑容,「那麼,孟大哥保證,如果小括讓孟大哥繼續做下去,小括會感受到比這個更舒服一百倍的快意感覺。」

  趙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驚訝凝視孟兆卿的表情,讓孟兆卿自己都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大灰狼叔叔的潛質。

  唔……拐騙兒童的罪名……似乎不輕。幸好這個兒童不是很聰明,挺好騙。

  「真的!孟大哥不騙你!小括,乖,放鬆身體,和孟大哥一起試試,好不好?」

  那小腦袋點下去的瞬間,孟兆卿長長吐了口氣。

  誘拐這種事情,他還真不擅長。

  得到美味獵物的首肯,自然動作大膽了很多。

  挑逗著前面花芽的手放肆起來,動作也越來越大膽,本來還顧及著那可愛乖巧的部位承受不起過於粗暴的對待,但是現在卻因為要讓身下的寶貝徹底信服「做愛是很享受的事情」這一至理名言,動作間自然幅度力度都大了起來。

  趙括瞪大著圓睜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牢牢盯著孟兆卿英俊異色的臉龐,手指把床單抓得緊緊得,渾身緊繃著,等待那「鋸人」的劇痛襲來。

  但是,萬萬沒料到,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滅頂快感如浪潮般洶湧而來,衝撞得他難以招架,神志丟盔卸甲。

  那雙彷彿惡魔般的手指,不僅僅像剛才那樣撫摸他挺拔顫抖的小小花芽,甚至連下面鼓鼓的花萼、深深的溝槽都不放過,或捻或擠、或刮或撩,弄他他全身燥熱難當,一個勁打著抖,斷斷續續只忙著呻吟,床單也抓不住了,腰也軟了,緊繃的神志也放鬆了。

  一浪高過一浪的快感沖刷著他薄弱的意志,放軟的身體自然全部打開,柔弱無骨的癱軟在男人強勁有力的軀體下,任由他宰割。

  孟兆卿自然不會放過如此絕好的機會,乘著趙括鬆軟無力的時候,另一隻空閒的手從剛剛托著發軟小腰的部位緩緩下移,在盡量不受趙括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輕輕地、進入了趙括地禁地。

  趙括那漂浮的意識根本作不出任何反應,柔軟的身體在外力侵入下自然的縮了縮,但很快就適應了這種違反常理的干擾,嬌羞的打開了入口,歡迎著孟兆卿粗糙手指的入侵。

  孟兆卿含著笑,眼睛牢牢著注視著趙括隨時的反應,一邊加大指上功夫,撩撥著那已經顫抖的沁出白色乳液的花芽,一邊循序漸進地擴張著已經可以容納兩隻指頭的花道。

  就在趙括幾乎瀕臨高潮,渾身已經發抖地戰慄的時刻,孟兆卿果斷地放開前面的手指,掐住花芽細細的出口,阻擋著趙括即將奮發的慾望,一邊抬高那虛弱的小腰,對準花穴微微張開著嘴,含羞帶怯的粉色誘惑,腰部一挺,進入了熾熱緊窒的甬道。

  「嗯……」

  「啊……哈啊……」

  孟兆卿的低哼,混和著趙括高分貝的尖叫,兩個人緊閉結合在了一起。

  孟兆卿並不急於求成,他知道,今天要是只滿足了自己,那麼以後還想碰這副美妙的身體,大概就沒這麼容易了,今天的任務不僅是自己舒服,更重要的是要讓趙括知道,做愛很舒服,他的身體可以帶給他無上的快樂。

  停下半沒入甬道的慾望,孟兆卿喘口氣,撥開趙括沁滿汗水的前發,低頭輕輕吻了吻紅潤飽滿的紅唇,低聲問:「小括,還好吧?」

  趙括抬起淚眼濛濛的大眼睛,無辜的望望孟兆卿,眼神中依然是不太清醒的游移。

  看來,這個小王爺意識還沉溺在前面花芽被過分撩撥的消魂快感中。

  正好!

  孟兆卿加大了前面的角度和力度,讓趙括迷夢的眼睛更加朦朧,腰部也逐漸開始用力,繼續挺進那緊緊包裹著他的花道。

  一邊挺動著腰,一邊轉換著角度尋找著趙括那最最敏感薄弱的一點。

  「啊……啊啊啊……哈啊……啊──」

  趙括拉長了音的呻吟,在孟兆卿反覆撞擊著那微微突起的一點時,徹底失去了反抗意志,全然沉溺在沒頂的慾望快感中。

  眼前爆發的是五彩的幻光,比過年時宮內燃放的煙花還要絢爛奪目。

  腦子裡是昏昏沉沉,意志潰敗的快感衝擊,那強烈的愉悅,似乎要把嬌弱的神經統統撞毀。

  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任隨壓在身上的男人隨意擺弄、揉搓、衝擊、搖擺,除了一邊顫抖的搖晃,一邊低低的哭泣,什麼也做不到。

  最後是怎麼昏過去的,趙括已經不記得了。

  只記得那彷彿錢塘江大潮般洶湧澎湃的慾望浪潮,將他所有的意志統統擊潰,滿腦子除了白色的強光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第九章

  窗外夜色正濃。

  璀璨的星辰掛在漆黑的天幕上,點點閃爍。

  打開的窗簾,秋高氣爽的微風輕柔的吹拂到床前,彷彿情人溫柔的手,輕輕拂過趙括前額的短髮。

  趙括閉上眼睛,如夢如幻地感受著如此舒適的感受。

  這麼恬靜安寧的感覺,就像往年的秋天,躺在王府花園的睡榻上,四周花香四溢,輕風拂面,周圍奴役垂手伺候,身旁美女環繞。

  「嗨,起床吃點東西吧。」

  耳邊低沉的男人聲音打破了趙括寧靜的思緒,把他從千年前的世界拉回了現實。

  趙括張開眼睛那一瞬間,眼神中飄過一絲失望和迷惘,但很快就被遮掩過去。

  「哎喲!」剛動身從床上爬起來,身體各處突然襲來的酸痛,讓趙括忍不住低叫了一聲。

  經過那次客廳的「舒服感受」後,接下來幾天,幾乎每天晚上孟兆卿都會如法炮製地,再對趙括實施這種彼此都覺得確實非常舒服的「教導」。

  連續幾天下來,趙括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這種反常的交媾方式。

  他現在已經知道這樣做不是什麼十八層地獄的「鋸人」刑罰,而是男人之間的性愛。

  雖然有悖常理,但是趙括覺得,這樣做,甚至比上回去妓院裡跟那柔媚的女人做愛,更加舒暢,所以現在對這種教導也接納了很多。

  但是每次從腰部到膝蓋全都酸軟無力的感覺,依然不舒服。

  「還是我來吧。」身邊的孟兆卿及時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影,嘴角掩飾不住的滿足笑意讓趙括不禁生氣。

  嗯!假惺惺,也不知道是誰讓他這麼虛弱。現在倒乘機來獻慇勤。想他趙括堂堂一英明聰慧的安靖王夜,這點小伎倆能瞞過他?

  放軟身體,靠在孟兆卿身上,就著端到面前的托盤,吃著一看就知道不是他做的飯菜。

  「怎麼樣?好吃嗎?」孟兆卿可是特意吩咐鐘點傭人去這裡最出名的中餐館買回來的招牌菜。

  趙括乘著往嘴裡塞好吃的東西的空隙,點點頭。

  真的很好吃!這麼香嫩的牛肉,這麼甘甜的魚肉、這麼鬆脆的兔子肉……啊,就是王府也沒這麼好吃的東西啊。

  雖然留在這個世界,是無奈,是被迫,留在這個男人身邊被他欺負也是無可奈何,但是有這麼好吃的飯菜,有……嗯,昨晚……昨晚那麼消魂的……交媾……還算……還算有回票。

  吃過飯,孟兆卿收拾好碗筷,折回臥室,脫掉外套,重新躺回趙括身邊,順手把他拉過來,半抱在懷裡。

  趙括現在渾身無力,自然由得他擺弄。

  似有似無的撥弄著趙括的頭髮,孟兆卿低頭望著懷裡乖巧明艷的臉龐,突然萌發一個念頭:「小括,明天週末,我帶你去看菊花,怎麼樣?」

  「菊花?」趙括昏沉黯淡的眼眸立刻明亮起來。這幾天都被關在角里,哪裡也不能去,最多就只能看看電視,跟每天來做飯的鐘點傭人閔姐聊聊天,其實都無所事事,無聊透了。

  能夠出門,不管是做什麼,他都覺得高興

  何況,秋日賞菊──每年秋天,皇兄總會在御花園裡擺上酒宴,邀請朝中要臣和各位王公貴族到御花園賞菊。

  歌舞昇平、菊花耀眼、芳香撲鼻……那一切,現在看起來,好遙遠。

  今年,皇宮的御花園內,是否菊花依舊?筵席上是否還為自己空著一個席位?皇兄、皇嫂,是否因為失去自己而惆悵?

  「喜歡菊花嗎?」

  趙括點頭的時候,卻覺得頭點的好沉重。與其說喜歡菊花,但不如說是懷念賞菊時那份與親人一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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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起床,窗外陽光明媚。

  身上的酸痛經過一夜的休息,好了一些,習慣了愛做的身體,連恢復都變得迅速起來。

  但是身體深處,依然殘留著難以言喻的房事餘韻,時不時竄出來襲擊一下趙括脆弱的神經。

  坐上孟兆卿的車,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車程,趙括眼睜睜看著久別五、六天的繁華高聳的大樓逐漸從視線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金燦燦的稻田、綠油油的菜地、碩果纍纍的果樹林,阡陌縱橫、雞犬相聞的田園風光,讓瞪大眼的趙括恍然如同回到自己的世界。

  當然,忽略不計這轟然作鳴的汽車、田地裡耕作的衣著炯異的農人,還有那些怪物般在田地裡來來往往、摧殘著碩果稻田的龐然大物們。

  車子掠過一叢茂密的樹林,駛入一個天然的山谷,巍峨的人造大門屹立在谷口。大門上,碩然幾個大字:「返樸歸真」。

  孟兆卿停下車,回頭對依然震驚的仰頭看著那寬大高聳的大門發呆的趙括說:「下車吧。」

  邁進大門,是條兩旁佈滿原始森林植物的峽谷信道,蔥翠高大的樹木,低矮茂密的灌木,以及期間點綴著寄生或纏繞的無名籐蔓上盛開的花朵,那種屬於原始森林的氣味迎面而來。

  趙括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呼吸著久別的新新熟悉空氣。

  「喜歡嗎?」孟兆卿低頭摸摸他的頭髮。

  「嗯。」趙括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經過羊腸小徑般的道路,越走越寬闊,地勢也越來越平。轉過一個大彎,面前豁然開朗,他們已經走到了谷底平坦的區域。

  那一瞬,趙括覺得自己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有別於剛才全原始形態的森林,谷底是一片經過人工精心維護和設計的、卻又保持著自然清新風格的風景區。

  花團錦簇的山谷裡,菊花混和著各式各樣的秋季花卉爭奇鬥艷,花香四溢,絲毫未經過雕琢的自然山石、幽深山洞、潺潺小溪、蔥蔥草地,都沁透著大自然天然柔和的氣味。

  在人工開鑿的道路旁邊還不時從岩石、樹叢後透出幾層飛簷的邊角,純明代韻味的建築在陽光下開爍著紅牆碧瓦、金碧輝煌的絢爛,為本來就色彩豊富的山谷增添了閃耀豊富的美艷。

  遠處,樹叢的縫隙中,可以隱隱看到碧波蕩漾的湖水。

  明媚的陽光照射在波光粼粼的自然湖泊上,仿似天上點點繁星墜落到地面,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一切自然雕琢的景色,與平日所見的人工造就御花園截然不同。

  趙括張大著嘴,癡癡地呆看著面前如夢如畫的美景。

  「怎麼樣?比你那奢華的王府如何?」孟兆卿是第二次來這裡,記得上次來的時候是幾年前的春天,也是這麼繁花似錦、春日日和的景象。

  趙括猛點頭,「好美!!好漂亮!你瞧,那邊有天鵝呢……哇,好漂亮!……啊,那裡!那裡!還有鴛鴦……猴子!看到沒有?有猴子!」

  趙括在樹叢間跳躍,一臉的興奮,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直直衝著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而去:「啊,好大的湖!有船啊!好想去划船啊,走嘛,我們去划船好不好?」

  趙括閃亮的眼眸裡,跳竄著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純潔與雀躍,眼睛四處閃動,每一個見到的新奇都換來他驚喜的呼喊。

  小手使勁拉住孟兆卿,一個勁往湖泊那邊跑,臉上洋溢著比陽光更加耀眼的笑容。

  「我要划船……釣魚,能釣魚最好!我要釣魚!」

  孟兆卿寵溺的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微笑地望著面前喜笑顏開的笑顏。

  孟兆卿跟一旁的租賃人說清楚了租金、辦理好了手續。

  「呵呵……划船!划船!」趙括仿似小猴子般跳上其中一隻小船,不由分說地衝著孟兆卿喊著,「快點,你來劃啊!」

  不耐煩的在上面玩了半天水草了,才見孟兆卿過來,不高興地翹起圓嘟嘟的嘴唇,嘟囔著:「這麼慢∼∼∼」

  「好了,走吧!」孟兆卿坐到他旁邊,舉起一旁的船槳,遞過去一條,「來,你不是叫嚷著划船嗎?我們一人負責一邊。」

  趙括光盯著船槳,卻並不用手去接,反而往後縮了縮,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說:「我不會。」

  「不會?!」孟兆卿突然覺得腦子大了一圈,該不會……這小子又算計他吧?「不會還叫划船?」

  「可是,平素都是奴僕們負責划船,我只需要坐著就好。」趙括撅起小嘴,一邊玩著水裡的浮萍,一邊無辜的對視著孟兆卿微怒的眼睛。

  算了,誰叫自己愛上一個古代的「王爺」呢──所謂王爺,其實就是個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懂的「小米蟲」,也只有認了。

  孟兆卿笨拙的舉起兩根漿,緩慢的划動著水,船緩緩地離開湖岸。

  原來划船是這麼辛苦的事情,孟兆卿邊忍耐著開始酸痛的手臂,邊暗想。其實他他也不一樣沒自己劃過船,就算是出海,也有小型遊艇,只需要象開車那樣駕駛著就可以穩速前進。

  哪裡料到這個「返璞歸真」,為了保護這裡的生態平衡,居然只設置這種最最原始的木船。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就沒有劃過這樣「原始」的船。但是……

  孟兆卿抬頭看了看,正神采飛揚地指著湖中從他們頭頂上飛過的天鵝,大聲歡笑的趙括,低低歎了口氣。

  只要趙括高興,他受點苦,也值得。有什麼能換回眼前可愛的人兒衷心的笑顏?

  「啊!有魚!好漂亮的,五彩斑斕呢!而且是一群一群的游過去!」趙括低下頭,無意間看到湖中偶爾游過的熱帶魚,驚訝的大叫起來,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歡叫著往魚群游去的地方跑過去。

  「別動……別動!聽到沒有?快坐下!」孟兆卿無法控制突然失去平衡的小船,船體猛然搖晃起來,開始逐漸傾斜,上面依然在搖搖晃晃地往魚群那邊跑的趙括正靠近船沿,更加危險,他不禁大聲呵斥這個亂來的傢伙,「喂,小括,快坐下……當心!」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以前,船突然完全失去了平衡,嚴重朝趙括所站的方向傾倒過去。

  「小括!」孟兆卿扔掉手裡的船槳,伸手去拉那個回頭驚恐的望著他的人兒。

  但,僅僅只相差不到兩寸的距離,眼睜睜看著船徹底翻覆,趙括揚著雙手,「撲通」一聲,掉進了眼前清澈的湖水裡。

  同時,自己眼前也迅速被碧綠的湖水遮擋。

  趙括張開眼睛,四周都是水,看不清方向,呼吸逐漸變得困難起來,胸口好悶,張開嘴想要呼救,卻灌進滿嘴的水,嗆到喉嚨裡,更加難受,撲騰著往水面上衝,身體反而不聽使喚地越來越往水下沉。

  腦子昏昏沉沉的。

  上次溺水的惡夢突然竄進腦子裡。

  那種幾乎以為自己會死亡的恐懼,再次揪緊了趙括的心。

  「孟兆卿……孟兆卿……你在哪裡?你不是說在這個世界要保護我嗎……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趙括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這個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男人的名字,拚命掙開眼睛,企圖從綠蔥蔥的水霧中看到那個挺拔俊美的身影,但是……水霧依然是水霧,身體的不適也隨著時間越來越加重。

  「孟兆卿……你這個混蛋……你這個騙子……孟……兆……卿……」

  趙括眼前越來越黑暗,這一次,他清楚的聽到了,冥界無常鬼揮舞中手中鐵鏈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甚至,連他用力把自己往下拖的力量都能感受到。

  「孟……兆……卿……」

  耳朵裡嗡嗡嗡的聲音,如擊鼓般雷鳴,頭也特別暈眩。

  身體輕飄飄的,彷彿浮游在空中。

  可是……似乎是身體撞上了什麼東西般,突然猛然下沉,雖然沒有聽到聲音,但是似乎可以感覺到身體「碰」地一下摔落到地面的感覺。

  一點都不疼。

  果然是魂魄。

  自己到了幽冥地界了嗎?

  手腳都好沉重,想動一下都沒力氣。

  趙括拚命的想掙開眼睛,卻只能無力的扇了扇睫毛。

  「啊!王爺動了……我剛剛看到他手腳動了!你瞧,他眼睛在動!」

  嗯?耳邊這個聲音怎地如此熟悉?

  「琴兒!別吵,你這麼吵鬧,王爺就是醒了也被你吵暈過去了。」

  這個聲音……是王府總管的聲音。

  琴兒?琴兒!

  對了那個稚嫩清脆的聲音,是自己貼身侍童琴兒的聲音。好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了,現在聽來竟是如此陌生。

  這裡不是地府??地府怎麼會有如此親切的聲音?

  希望這不是幻覺,不是「孟婆湯」造成的幻覺。

  不行,我要醒過來,我要看看我的家,看到我身邊的人,看到我的親人!

  我不甘心!我不要現在就英年早逝!

  嗚嗚嗚──想我趙括英俊少年、風度翩翩、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怎麼可以再次落入地府的鬼差手中?

  趙括再使勁地動了動自己的眼睛,這次,沉重的眼簾中終於透出了一絲明亮的光線。

  「你瞧,王爺張開眼睛了!啊……感謝上蒼,我們家王爺醒了!」

  「快,快,派人稟報聖上,說我們家王爺醒過來了!」

  「阿彌陀佛!總算醒了!」

  「天祐我朝……」

  亂七糟八的聲音混和在一起,對平素的趙括來說,無疑是種煩躁,但是今天,這一刻,他卻從未覺得這一切是如此親切。

  「琴兒……你……好吵!」微弱的聲音帶著自己從未聽到的乾澀,趙括這下才覺得自己嗓子干痛,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有。

  「是,是,琴兒以後不敢了。」琴兒連聲應著,又突然竄上來,湊近趙括的臉子看看,再快速退開,一下跪倒在床前,「感謝神靈,我們家王爺醒了,我們家王爺終於開口說話了!!」

  趙括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莫名其妙的湧上了眼眶。

  第十章

  初冬的寒意,從原本秋高氣爽的微風中,漸漸顯露了出來。

  趙括身上裹著今天早上曹皇后剛派人送來的孔雀毛精織而成的披風,花色艷麗,觸感柔和,披上也非常溫暖。

  閒暇的半靠在御花園後亭的欄杆上,百無聊賴的邊品嚐著西域進貢的珍惜水果,邊遠眺著園子那一端幾個年幼的宮女嘻笑玩鬧的情景。

  由於溺水昏迷了足足大半月之久,雖然毫髮無傷,但御醫及皇兄皇嫂們總認為他身體虛弱、不宜多動,將平素所負責的職務均暫時委任他人,讓他安心在宮內養息。

  所以,現在他是標準的紈褲子弟,游手好閒、無所事事。終日唯一的事務就是吃、玩、睡。

  伸手再次去取一旁放置的蜜桔,手肘無意間在桌案傷撞到了右手手肘部位,趙括抬起自己的右手,左手從衣袖縫隙中下意識去撫摸記憶裡那曾經被瓷器碎片劃傷的傷口,柔潤晶瑩,圓滑嬌嫩的肌膚。完整、平滑、白皙,哪裡有絲毫受傷的痕跡?

  趙括一怔,悵然將手指抽出,遠眺的目光驟然收回。

  難道那一切,真的是南柯一夢?

  夢中的他,來到了千年之後的世界,看到了高聳入雲的大樓、五光十色的燈光、升降自如的電梯、自動奔馳的汽車……還有……

  那個金髮碧眼、英俊非凡的男人──孟兆卿。

  難道那一切,僅僅是水中月、鏡中花?

  心底微微抽痛,連趙括自己都沒來得及阻止,那股抽痛猛然驟變為揪心般劇痛,襲擊了整個心靈。

  他痛苦的皺起秀氣的眉毛,剛才的美味美色,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王爺,您……哪裡不舒服?要小的給您傳喚御醫嗎?」聰明伶俐的琴兒,一見主人面色不對,立刻湊上前來,關心的詢問。

  上次王爺落水,昏迷半月有餘,要不是皇上看在自己忠心耿耿、常年跟隨的份上,早就推出午門斬首了。這次,絕對不能再疏忽。

  趙括懶懶的揮揮手,低沉的說:「不用了……琴兒,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安靜一會。」

  「王爺可有什麼煩心事?可否說與琴兒知曉,讓愚鈍的琴兒給王爺出出粗淺的主意?」

  趙括依然搖頭,「你下去吧。」

  「是。」琴兒動動嘴唇,最終還是順從地垂手下去。

  趙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推開滿桌的稀有瓜果與美酒佳釀,負著雙手,慢慢走下涼亭,沿著御花園清幽的小徑,漫無目的地走著。

  難道真的是夢?

  可是這麼夢為何如此真實?

  真實得……那灼熱的親吻、溫暖的擁抱、有力的挺動,在在遺留在自己身體各處。甚至連孟兆卿貼著自己耳朵說話時帶起的風聲,都彷彿依然吹拂著自己鬢邊的垂發。

  「小括……小括……」

  低沉性感的男聲,一遍遍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整個身心都在為它顫抖。

  趙括不禁伸手按住耳際,似乎如此舉動可以隔斷那深入骨髓的呼喚魔力。

  孟兆卿……孟兆卿……孟……兆……卿……

  你在哪裡?

  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你?

  「安靖王爺、安靖王爺!」背後突然傳來幾聲急促的呼喚聲。

  趙括回頭,是內務府總管李公公疾步朝他奔來。

  「李公公安好。」趙括點頭示意。

  「王爺千歲!」李公公先按照規矩行了一禮,接著說,「王爺此去是何處?」

  「啊,隨便逛逛。」

  「王爺還請止步。其一、王爺病體初癒,不宜吹著過冷的初冬寒風;其二、皇上正在前面『觀景亭』召見大遼使節,王爺……也不便前往。」

  趙括仔細端詳了眼表面恭敬,實則警告他不要干擾皇兄召見使節一事的李公公,鼻子了暗自「哼」了一聲,裝作配合的點點頭,「也好,你隨我回去吧。」

  「是。」李公公恭敬的弓著腰,讓出道路。「老奴為王爺帶路。」

  要在平時,好奇心特重的趙括肯定會去「觀景亭」一看究竟,但是今天,他心情卻是不佳,也不想多與這些趨炎附勢的奴才一般見識。

  據說……契丹人都是蠻橫不講理的異族,不見也罷。

  ◆◇◆

  夜裡,用過晚膳,剛要準備就寢,隨從突然傳來話,皇上駕臨。

  趙括手忙腳亂的從床上爬起來,只來得及披上外衣,宋仁宗趙禎魁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寢宮門口。

  「臣安靖王趙括參見皇上。」雖為兄弟,但君臣禮節不可廢。趙括恭敬的給趙禎磕頭請安。

  「幼弟免禮。」趙禎忙扶起他,邊急聲問道,「括兒最近身體如何?朕聽聞括兒最近憂鬱寡歡,是否是身體不適?」

  趙括一掃剛才君臣之間的禮儀,顯露出兄弟間的親密無間般靠著趙禎,露出依賴的可愛表情,甜甜的笑著說:「才不是呢,身體現在已無大礙,但是每日除了吃睡,括兒無所事事,日子甚覺無聊。」

  「無聊?」趙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左右打量這位年幼的幼弟,「多少人還求不來如此清閒安適的生活,括兒卻覺無聊。」

  趙括明亮的眼眸黯淡了下來,露出消沉的神色:「括兒每日賞花飲酒、錦衣玉食,卻是民間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生活,但是越是清閒,括兒越是覺得沒有為皇兄分擔朝務,深覺愧疚。

  括兒身體已無大礙,不如從明日起,括兒仍舊恢復早朝,仍到中書院輔佐皇兄處理雜亂朝政,可好?」

  其實,越是空閒的生活,他越容易左思右想。而……孟兆卿的臉龐總是不請自來的侵入他腦海中,或許繁忙的生活或許更容易讓自己心靜。

  趙禎輕輕撫摸著趙括緊靠他的秀髮,眼神顯出君王難得的愛憐之色,溫柔地道:「括兒,不是皇兄不讓你處理朝政,確實是括兒由於昏迷,身體需要仔細調養,不可多餘勞累……

  既然括兒說自己的憂愁來自過於清閒,不如這樣,括兒從明日起,仍舊參加早朝,但暫且不去中書院處理政務,還是多調養一下身體。你瞧,以往圓潤的臉龐,今日一見,又消瘦了許多,要是給你皇嫂見到,又要責怪我沒有仔細照顧你了。」

  說著,憐惜的撫摸了一下趙括略微顯得尖瘦的下巴,眼中溫柔的親情平素難見。

  「括兒知道,但是……括兒越是清閒,反而越是飲食漸少、身體減差,或許做些事情反而能分散注意,身體康復更快一些。還請皇兄念在括兒衷心為我天朝的忠誠,讓括兒今早恢復日常事務。」

  「容朕再思量思量……明日早朝,你就按時上朝吧。」

  「多謝皇兄成全!」

  「啊,我命人帶了些高麗進貢的上乘人參和上好燕窩,一會兒命廚房給你做了吃過再休息。」

  「多謝皇兄愛惜,括兒定將好好調養身體。」

  「天色也晚了,朕宮中……還有些事情……你早些安歇吧。」

  「臣恭送皇上!」趙括忙站直身體,恭送趙禎離去。

  ◆◇◆◆

  次日早朝,趙括闊別朝堂已經兩月有餘,大臣們紛紛過來噓寒問暖、關切備至,幾個關係甚好的同僚也急忙詢問他身體狀況,趙括均一一答覆了。

  早朝開始。

  先依然是一大堆各地奏報、朝臣請奏。

  趙括離開朝堂過久,對朝野之事瞭解甚少,於是乎聽得是完全摸不著頭腦,百無聊賴偷偷埋頭打著哈欠。

  「宣大遼使節耶律隆明覲見……」

  隨著外務府公公的唱頌,大殿外緩步走進一高大魁梧的男子。

  趙括原本正在打哈欠的嘴,徹底被驚訝地呆僵在那裡,半天合不上嘴。

  好像!……幾乎是一摸一樣!

  金色的頭髮,碧綠的眼眸,魁梧的身形、略帶嘲笑得表情!連眉目都似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一樣。

  孟兆卿……天哪,是那個夢境裡對著自己寵愛憐惜的孟兆卿!!

  「大遼使節,遼國鎮南王耶律隆明參見皇上,祝皇上萬壽無疆、福澤蒼生!」男人高聲吟唱著固定的參見說辭,恭敬地朝趙禎行著禮。

  耶律隆明?不是孟兆卿?

  遼國的鎮南王?遼國那個鼎鼎大名的名將?

  趙括霎時間又跌入了迷霧中,越發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眼前之人。

  明明是一樣的嘴臉,一樣的表情,為何突然從那個千年後的人變成了此時名將?

  隨後的所有話語,趙括均沒有聽進去,全身的心思都在仔細比較著自己記憶中那個身影,和面前高大粗曠的男人之間的差異。

  「耶律隆明暫時告退!」耶律隆明說著最後的說辭,恭敬的行禮,準備下去。

  趙括猛然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過來,緊緊盯牢著眼前的人。

  他要走了嗎?好不容易見到那魂牽夢縈的人,現在就要離去了嗎?

  趙括死死盯著耶律隆明,心中略微有些悵惘。

  正在這時,耶律隆明突然朝他站立的方向,瞥來蘊含深意的一眼,眼眸中說不出的深意讓趙括突然心裡一驚。

  他……他……

  那種眼神,趙括非常熟悉。在那場南柯一夢裡,他時常看到孟兆卿對他露出這種表情。

  那是在表達著「我對你有興趣」的意圖。趙括可以很肯定其中的意味。

  但是,他怎麼會知道?

  他與這個耶律隆明素未謀面,也絲毫不懂揣測別人意圖,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小心翼翼地奉承他、巴結他,哪裡需要他去揣摩別人的意圖?

  難道,那些都不是夢?

  自己真的和這個男人……和這個男人曾經那麼親暱過?

  ◆◇◆

  恍惚間,如何下了朝,如何回府,趙括都是渾渾噩噩,毫無記憶。

  待到在王府大廳裡坐定,奴役送上來一張拜貼:大遼鎮南王耶律隆明拜見。

  他……他居然追到了自己府裡!

  見……還是不見?

  猶豫間,大廳外已經出現了那個連日光都會被遮擋的魁梧身影。

  「大遼鎮南王耶律隆明拜見安靖王爺!」嘴裡雖然說著恭敬的話,眼神卻毫無掩飾的直直盯牢著趙括。

  突然間,趙括有種被凶禽盯牢的獵物般的感覺。

  「幸會幸會!久聞遼國鎮南王爺乃當世難得的猛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裝出鎮定的模樣,還似模似樣地拱手做禮。

  「是嗎?」本來好好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影突然一晃,緊接著,身體被牢牢擁進一個似乎熟悉又似乎陌生的懷抱。「安靖王爺美艷動人,也果然名不虛傳!」

  「王爺請自重!」趙括在那堅硬的臂彎裡掙扎著,俏臉漲得通紅。

  「呵呵……」耶律隆明沉聲笑著,猛然低頭在趙括粉嫩的臉腮上偷得一個香吻,隨即快速躲開趙括揮手的耳光,笑瞇瞇的眼眸怎麼也掩飾不住他對趙括的興趣昂然。

  「耶律隆明是僅僅見過王爺一面,就已經拜倒在王爺美貌之下,如何控制得住。」

  趙括沉下臉來,冷冷道:「僅是剛才早朝匆匆一見,王爺盡然說出如此有違身份的話,未免太不尊重本王了。」

  「今日一見?其實,昨日我已經在那御花園內見過王爺的丰姿。」耶律隆明輕佻地往後退開一步,嘴上卻說著毫不恭敬的話。

  「昨天見王爺丰姿綽約地在御花園中遊覽,那明艷的樣貌,滿園的鮮花都自愧不如,就連我皇兄後宮幾千佳麗,也無一人可與安靖王爺媲美。如此人間絕色,耶隆明不才,對王爺一見傾心……」

  趙括臉色一沉,剛才被貿然強吻的心神蕩漾明快被惱怒遮蓋。

  他的孟兆卿可不是如此輕浮浪蕩之輩,他不喜歡這種長著孟兆卿的模樣,卻一點不似溫柔的孟兆卿的男人。

  趙括不動聲色地悄悄挪動身體,往大廳門外的方向移動。

  小小的動作絲毫沒逃過耶律隆明的視線,他大步跨過來,在趙括準備撤腿逃跑之際,一把扣住那纖細的手腕,使勁往懷裡拖。

  「你……你好大膽!放肆……來人!」趙括大聲喝斥著,高聲呼喊著門外伺候的侍衛。

  侍衛們立刻蜂擁而至。

  耶律隆明手腳迅速的放開趙括,退開在幾步之外,裝作無辜地聳聳肩。

  侍衛們見並無異狀,領頭的侍衛長恭敬地對趙括行禮:「王爺有何吩咐?」

  「你們就待在這裡,本王懷疑有刺客潛入,你們替本王好好嚴密保護!」

  「是!」侍衛們身手敏捷地站立到各自的位置,將整個大廳嚴密監視起來。

  趙括回身,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哼!混蛋耶律隆明,現在看你還敢不敢對本王放肆。

  耶律隆明清清喉嚨,裝作低頭整理衣服,靠近趙括身邊,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語言說:「王爺也別想著逃脫,今天本王無法碰到你,但是今次出使,定要向你角帝討得同意,將你這朵美艷的大宋皇族之花帶回我大遼,好好疼惜……還請王爺做好準備!」

  「你……你……放肆!」趙括勃然大怒。

  「王爺需要有此覺悟。」耶律隆明忽然一個箭步竄到趙括身邊,伸手輕易把嬌小的身體固定在懷抱裡,低頭追尋著懷裡人兒嬌嫩香甜的嘴唇。

  當粉嫩的紅唇最終逃脫不過那強勢霸氣的薄唇執意捕獲時,趙括心中百味紛呈。

  一邊是耶律隆明居然膽敢當著眾侍衛的面,強吻他堂堂王爺的羞怒。

  一邊卻是那唇齒間熟悉的,甚至讓趙括靈魂都在顫動的氣息。

  ……孟兆卿……是孟兆卿的氣息。

  那霸道接吻的方式,唇舌糾纏的習慣,擁抱的角度,都是那熟悉!

  趙括迷惑了!

  不過很快,他就從親吻中清醒過來,瞪著眼睛,狠狠看著眼前這位大遼的鎮南王。在趁耶律隆明不注意的時候,猛然發力,一把推開他,快速往後退開。

  眾侍衛同時也快速衝上,將他嚴密保護了起來。

  幾十把分槍頓時明晃晃地對準了耶律隆明。

  「你……你……大膽……放肆……我、我……」趙括已經又急又氣,語無倫次。

  耶律隆明在眾刀槍中卻異常鎮定。他一抬手,示意門外自已帶來的衛隊不要輕舉妄動,轉過身,他聳聳肩,輕輕撥開一把特別近的刀鋒,對身在侍衛保護中的趙括投過去意味深長的笑容,「王爺只要記得我剛才的話就好。」

  耶律隆明一拱手,「王爺還是請少安無躁,如果我要有絲毫損傷,這個可是有傷我朝與大宋天朝兩邦安定的大事……」說著,還示意地敲敲身邊那柄刀。

  趙括咬咬牙,想想也對,畢竟這個男人現在是出使大宋的使節,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何況是對方以驍勇善戰聞名的鎮南王,要是真的動起手來,自已的侍衛討不到好處,也會將事情擴大。

  他狠狠地捏了捏手,吐口氣,揮手:「放他走!」

  「是!」侍衛們自然是言聽計從。

  耶律隆明讚許般點點頭,瀟灑的笑笑:「王爺不僅樣貌出眾,臨陣也能冷靜從事……本王更加堅定了要將你帶回我國的決心!」

  在趙括即將要發火的同時,他快速的拱手,「那麼,今日就此別過,待我稟明你朝聖上,定會回來跟王爺好好商討我們回國的細節。本王告辭!」

  待耶律隆明人一走,趙括屏退左右,全身乏力地靠在椅子上,怔怔發起呆來。

  嘴唇上還殘留著剛才那一吻的味道,趙括撫摸著自已的嘴唇,心中猛然一痛!

  耶律隆明,你究竟是誰!

  為什麼你有孟兆卿的樣貌和氣息,卻不是他?

  如果你不是他,又為什麼連親吻都這般相像?

  本來已經刻意壓制的思念在那深深一吻後,頓時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那短短的十幾天的、南柯一夢般的一切;相遇的浴室,晨起的早餐,挑選衣服,公司,摔碎古董,受傷住院,激情的性愛!仙境般的山谷,落水……

  心思細細的弦繃得死緊,好痛!好痛!痛得難以呼吸!

  趙括揪住胸前精刺繡的衣服,痛苦地蜷縮起來,將頭深深埋進雙腿間,整個人都縮在椅子上,痛苦地痙攣起來。

  「王爺!王爺!您怎麼?」

  琴兒驚慌的聲音從遠處直撲過來,很快,趙括感覺有人將自已扶起,面前琴兒、管家、侍衛長緊張而蒼白的臉一齊圍過來。

  「……」趙括張嘴,卻說不出話。

  「快!快!宣御醫!」管家立刻發號施令,「秦侍衛,將王爺抱到寢宮去!琴兒,去準備水……」

  頓時,全府上下都忙碌起來。

  直到趙括舒服地躺在床上,緩過氣,胸口的揪痛也減輕幾分,臉色總算平復下來,沒那麼雪白了,大家才鬆了口氣。

  御醫仔細檢查過,沒有任何收穫,開了安神補氣的方子,被客氣的送走了。

  不到半天,各王府、大臣都派人過來探視,鬧得活像出了什麼大事一般。

  等大家都走了,寢宮總算安靜下來。

  趙括屏退了左右,靜靜靠在床上,安靜地呆視著窗外優美的景致、腦子裡依然是一團亂。

  窗戶輕輕響動,趙括一驚,轉頭一望,只有窗欞在隨風擺動,並不見異狀,他才鬆了口氣。

  但是等他回過頭來,赫然發現床邊已經矗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你……你……嗚嗚……」本來想喝斥,嘴巴卻被對方馬上摀住,趙括只得用眼睛瞪視突然闖入他房間的男人。

  耶律隆明一邊制住趙括,一邊居然掀開床簾翻身上床,挨著趙括躺下,一把將他拉過來,摟在懷裡。

  趙括一邊掙扎一邊張嘴咬,但是對方手勁奇大,居然無法掙脫開來,張嘴咬也沒咬住那捂著嘴的手掌。

  「別出聲!」耶律隆明低聲在他耳邊說,「要是被你的下人看到你這麼副樣子躺在我懷裡,就算我不求你皇兄,他也不好拒絕將你不許給我吧。」

  趙括瞪著他,想想自已現在只著了裡衣,被個男人擁著躺在床上的情景。要是放在以往他定然會覺得無傷大雅,但是被孟兆卿好好「教導」過後,他已經知道男人之間也會有禁忌的曖昧,於是,他停止了掙扎。

  耶律隆明笑笑,將手鬆開,「這樣就對了。」

  「你來幹什麼?」趙括壓低聲音,喝問。

  「聽說王爺身體不適,本王特來探視。」耶律隆明伸手摸了摸趙括的臉,被趙括躲開,他笑了笑,「王爺可要好好保種身體,這裡前往我大遼國度,還有大半個月的行程,王爺的身體要是不能承擔這麼長的旅程,本王會非常擔憂的。」

  「誰說了我要跟你回國!」趙括怒喝一聲,「你我素不相識,簡直大膽放肆,說出如此無禮的話……」

  「我已經跟你的皇兄稟報過了!」耶律隆明打斷趙括的惱怒,「我向你朝聖上提出要迎娶你的要求。」

  「我皇兄不會答允的!」趙括瞪他一眼,側開頭。

  「呵呵……現在不會答應,不過,如果你自已也願意,你皇兄定然不會忍心拆開我們一對鴛鴦的,是不?」

  「誰跟你是鴛鴦?誰說我會答應?」趙括再度惱怒地瞪著他。

  耶律隆明突然抓住趙括的頭髮,將他頭固定,低下頭,快速在趙括的唇上偷了個吻,趁趙括張口欲咬時,趕緊抽身轉開。

  輕輕撫摸一下趙括粉嫩豊潤的下唇,耶律隆明的眼神變得湛藍幽深起來,「你給本王的感覺,是不會拒絕的。

  「今日日間的那個吻,本王分明能感受到你……王爺你同樣的沉醉,又怎麼會拒絕?而且,現在你躺在我懷裡,身體卻沒有絲毫的抗拒,反而是非常自然的貼順,也說明王爺你其實對本王早已傾心……」

  「閉嘴!」趙括喝斥打斷他的話,「本王才不會對你一個蠻夷之族傾心!我、我只是……覺得……覺得似曾相識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似真似假的話,趙括說完,自已也是一愣。

  但同時,耶律隆明也愣住。「果然,王爺也有同樣的感覺。本王昨日在宮中望見王爺身影時,也有此感覺,就像……就我們是久別的戀人般……非常熟悉、非常依戀……」

  趙括瞪圓了眼睛,詫異地盯著男人迷惑的臉龐。他也覺得他們是似曾相識?

  「孟……兆……卿……」趙括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輕輕呼喚這讓他揪痛的名字。

  「啊?王爺在呼喚誰?」耶律隆明蹙眉。

  趙括失望的閉嘴,搖搖頭,「不是喚誰……只是我一個舊識……」

  探探趙括的額頭,確認沒有任何異常,又仔細觀察了趙括的氣色,甚至把了把他的脈象,耶律隆明確認趙括身體並無大礙,這才翻身從床上起來,掀開垂簾站起,整理一下衣服,回身對床上發怔的趙括溫柔地笑笑。

  「王爺身體並無大礙,本王就放心了!這裡本王不能久留……王爺,本王先行告辭。」

  趙括還來不及說什麼,耶律隆明的身影已經快速消失在窗外。

  同時,門口輕輕有叩門的聲音:「啟稟王爺,皇上駕到。」

  趙禎先挨著床邊坐下,仔細詢問了趙括身體的不適,又問了御醫的方子,點頭說:「括兒還是不要上朝了,在府中靜養,將身體徹底調息將養好了,再為國盡力。」

  「是……」趙括知道自已再說也無用,本來就不贊成他上朝的皇上現在又見他病倒,更加不會改變主意。

  「另外……」趙禎看了看左右,左右立刻醒悟地安靜退下,他挨近床俯下身,低聲說:「今日午後,那大遼的使節鎮南王耶律隆明居然理直氣壯地來向朕提親,說什麼要迎娶括兒你為他的王妃,並且徵得了括兒的同意……此話可真?」

  趙括頓時一驚,「這、這……」

  「這廝果然是一派謊言!」趙禎一臉憤怒,「朕知括兒你年幼,本就不懂那風月之事,何況是男人之間的那些混帳事情?那廝此次才初來我朝,與括兒是初識,何來的兩情相悅、私定終身?朕回去家會痛斥他,給污蔑了我們括兒的蠻族一個教訓!」

  「皇兄……」趙括遲疑了一下,「我、臣弟我……確實曾見過與那耶律隆明長相一模一樣的人……而且,也確實與那人有過……有過……」

  趙括從小跟著趙禎長大,素得趙禎的寵愛,向來對這位當了皇上的兄長沒有什麼隱瞞,這次雖吞吞吐吐、掩藏一些,但還是說出了「實情」。

  「啊?這、這……可是當真?」趙禎的震驚不亞於朝堂王的龍顏大怒,神色異常,「此等事情,括兒也不能胡說。」

  「臣弟不敢隱瞞皇兄。」趙括對那段恍如一夢的過去雖然也不敢確定,但是那份錐心的思念卻是真實。

  「這麼說來,括兒你真的對那耶律隆明……」

  「括兒對他並不知曉,此次是初見……不過,括兒確實與長得如鎮南王耶律隆明同樣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請皇兄饒恕括兒的不孝不義!」

  趙括掙扎著從床上起來,伏地跪倒,「括兒確實對那人非常思慕,以至於身體一再不適……但是那人,不知道是否就是這個耶律隆明。」

  趙禎臉色發白的沉默了半晌,才扶起趙括,安頓他躺下。

  「括兒你真的跟……跟那樣的男人……有過肌膚之親?」趙禎說這話時嘴唇都有些發抖。

  「括兒不敢隱瞞皇兄。」

  「……這事、可有其它人知曉?」

  「括兒從未跟任何人提過。」

  趙禎沉吟半晌,「括兒,你、你真的對那個男人……如此傾心?」

  趙括頓時淚滿眼眶,哀怨的表情活像被丈夫冷落的怨婦:「皇兄……我……我真的很想念他……要是能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不要榮華富貴,還請皇兄成全……」

  趙禎低下頭,沉默半晌,重重長長地歎口氣,「括兒,你這種事情居然都瞞著朕……朕一直以為我的括兒是對朕最坦白的人……」

  「括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既然如此,如果括兒自已願意,朕也不會堅持……唉……」趙禎再度歎息,「如果括兒願意嫁給那個大遼鎮南王,朕也會成全你,但是括兒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朕。」

  「是!」

  趙禎站起來,拂拂黃袍上的褶皺,「作為王爺出嫁不符合我朝規定,朕會以公主和親的方式將你嫁出去。從今以後,你就不再是我們大宋的王爺,我們的安靖王爺重病不治仙逝……你,就算以後要後悔,也沒有家回了……你可願意?」

  趙括低頭沉吟一下,咬咬:「括兒願意!」

  「唉,孩子大了,果然不中留啊,朕的括兒也要離開朕了……」趙禎乏力地慢慢走出門,「既然括兒如此執意,朕可以成全,可是,朕真的不願意括兒到那荒蠻之地去,何況還是跟著一個男人……」

  「皇兄!」趙括望著趙禎漸漸走出門的背影,無力地垂下了頭。「括兒已經長大了,自已的選擇,自已會承擔後果。」

  ◆◇◆

  因為趙禎交換的條件和即將離開熟悉的環境,綜合起來的惆悵讓趙括失魂落魄了一天,躺在床上,哪裡都不想去。

  沒想到,耶律隆明第二日居然又趁王府中無人伺候的空檔,潛入趙括的寢宮。

  這次趙括也有了心理準備,沒有表現的詫異。

  「你皇兄來問過你了?」

  趙括看他一眼:「你的消息倒靈通。」

  耶律隆明笑笑。

  熟悉的笑容讓趙括心裡輕輕一痛。

  「王爺答應了沒?」

  趙括咬咬唇,別開頭,躲避著耶律隆明探究的眼神,「待我考慮一下再回復。」

  耶律隆明笑得更深了,他挨著床邊坐下,猛地將趙括抱住:「王爺何必猶豫?王爺分明對本王早已傾心,又何必將到手的幸福往外推?」

  「你……不是那個人……」趙括在他懷裡,貪婪地吸著近似於孟兆卿的味道。

  「哪個人?」耶律隆明抬眉。

  「我夢裡的人。」趙括低聲說。

  「夢?」耶律隆明抱著他的手臂突然緊縮了一下,「什麼樣的夢?」

  他頓了頓,突然將趙括扶正了身體,一臉的慎重,「是不是一個……有著很多高樓、汽車之類古怪的奇異世界的夢?」

  「啊!」趙括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你……你……」張口結舌,「你也有過同樣的夢?」

  耶律隆明皺著眉,站了起來,圍著屋子踱了幾圈,復又坐下。

  「我來出訪的前幾天,曾經在夜晚的夢裡見過一個奇異的世界,但那只是夢,我分明感覺自已就像一個影子,一直跟在一個長得幾乎跟我同樣模樣的男人身後,看著他每天上下班,身邊……他身邊有個……跟你長相同樣的男孩……」

  「當真!」趙括這次連眼睛都快瞪出來了,「那個夢境是不是有個半空中的房間,客廳是這麼大,有很柔軟的沙發……還有這麼大,這麼薄、掛在牆上的電視……」

  他邊說,邊比劃著自已夢裡看到的那些東西。

  「哦,對了,孟兆卿有輛車,這麼大,跑的非常快……哦,對了,他的臥室是藍色的,有個幾乎兩個人大的鏡子,非常亮,連人的頭髮絲都清晰可見……還有,他的傭人叫閔姐,燒的菜很好吃!還有還有,他的公司在一條很繁華的街上,也在半空中……」

  隨著他的描述,耶律隆明本來還算鎮定的臉色越來越驚異,幽藍的眼眸也越睜越大。

  「你、你也夢到過……那樣的怪夢?」耶律隆明不可置信。

  「……」趙括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夢吧……他好像並沒有做夢,一切都真實得可怕,但如果是真實發生過的事,他的身體又分明沒有那些還沒癒合的傷痕。

  「不知道是不是夢……我、我覺得是真的一直在孟兆卿身邊度過了十幾天……」

  耶律隆明頓時洩氣地靠在床沿上,低頭摀住額頭。「難怪我說王爺你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卻似曾相識……原來……原來是那個夢,我們都做了那樣的夢……」

  他鬆開手,抬頭望著趙括:「雖然是夢,但那個男人的所有思想、所有感情,都像是發生在我身上一樣,感同身受,真實的就像我是他一般。王爺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個男孩的一切就像是你自已……」

  趙括張著嘴點頭。

  耶律隆明沉默了一下,果斷的點頭:「我在夢裡,看到那男人那麼愛男孩卻最終失去了他,那時我就發誓,如果遇到那個男孩,一定要對他好,才不會像他那樣痛苦地幾乎要死去……所以,不論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我都會將你帶回國。哪怕是綁架,也要將你綁回去!」他站起來,握緊趙括的手,「有人來了,我得走了。王爺既然做過同樣的夢,自然知道我的感受……那麼,王爺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他放開心,退開,「我會等候三天,靜待皇上的回音。王爺你……保重!」

  在趙括還沒來得及呼喚時,耶律隆明的身影已經消失。

  與此同時,琴兒推開門,端著補品進來:「王爺,燕窩粥燉好了,請用膳。」

  ◆◇◆

  當趙括進宮,將自已的夢境從頭到尾詳細與趙禎稟明,並將耶律隆明同樣遇到的事情也如實上報後,趙禎歎著氣,搖頭說:「孽緣!孽緣!沒想到括兒昏迷的十六日時間,居然發生如此多的怪異……

  「唉,朕說過,會尊重括兒的選擇。既然括兒已經心有所屬,朕也不願意讓我的括兒今後生活在一輩子的思念裡……你……你跟他去吧!」

  大宋明道三年深秋。

  大宋惠敏公主遠嫁大遼鎮南王。

  大宋送親的儀仗、陪嫁足足裝戴了二百八十匹馬車。

  同年初冬,宋安靖王趙括因久病不治,撒手仙逝,享年十五歲。

  《全文完》

  番外篇:圓夢

  孟兆卿今天又加班。

  窗外已經夜色深沉,整個辦公大樓只剩下他一個人的辦公室燈火通明,靜謐空曠的辦公大樓分外寂寥。

  孟兆卿放下手中的文件,捏了捏發脹的太陽穴,靠在辦公椅上,望著窗外紐約繁華不夜城絢麗的夜景。

  他不想回家。

  從S市回到總部,那份深深埋在身體內的失落、痛苦、寂寥,讓他開始恐懼夜晚一個人的日子。

  抬手看看表,還早,不到十一點,還是找個地方喝點酒,隨便找個男孩打發打發時間,也好過一個人回去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和那刻骨銘心的對趙括的思念。

  拿著車鑰匙,乘坐電梯到車庫。

  站在電梯裡,不禁又想起趙括第一次乘電梯時,驚慌之下鬧的那些笑話。

  趙括……你現在在哪裡?

  那天船翻了之後,他跳下水到處尋找,也沒找到趙括的影子。

  「返璞歸真」的工作人員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出動了幾艘打撈船,協助尋找失蹤的趙括,但都一無所獲。

  別說人,就連衣服都沒看到半件。

  趙括就像突然出現一般,在孟兆卿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

  是回宋朝了嗎?

  孟兆卿下意識拿出煙,點著,吸了口。

  他平常很少吸煙。但是自從趙括走後,煙癮頓時大了不少,彷彿成了他如影隨形的朋友。

  或許是回宋朝了吧?如果真是穿越時空而來的神秘旅客,發生同樣的情形,磁場也相似,應該會發生時空錯轉,返回原來時空的可能。

  孟兆卿畢竟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對這種有科學根據的事並不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既然要回去,又何必來?還打亂他平靜的心!

  孟兆卿覺得自已不僅是愛著趙括,同時也恨著他!恨著這個拋下一切的男孩!

  車庫裡光線不大好,有些燈管燒了,管理人員還沒及時更換,孟兆卿就著隱約的光線找到自已的車,開門坐入,發動引擎。

  剛一激活,孟兆卿突然發現一些異常。好像有什麼東西順著自已的車子倒下了!

  他連忙熄火,打開車門,圍著車轉了一圈。

  果然,車尾的陰影裡,一個小小的身影倒在地上。

  是流浪者?還是受傷躲藏的人?或者是離家出走的孩子?

  孟兆卿皺眉,慢慢走過去。

  「喂!喂!」搖搖那縮成一團的身影,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清。

  孟兆卿回到車上,打開前燈和尾燈,車庫裡頓時亮了不少。再回到那團身影邊,「喂!你沒事吧?」

  那團影子動了動,輕輕呻吟了一聲,慢慢抬起頭來。

  頓時,孟兆卿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趙……括……」

  男孩眨眨眼,用手擋住車燈的光線,抬頭往上看。看到孟兆卿,他微微皺眉的眨眨眼,再眨眨眼:「你……耶律……你……果然在這裡……總算找到你了……」

  男孩再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軟軟地昏倒了過去。

  「趙括……趙括!你沒事吧?」孟兆卿不由分說的脫下自已的外套,罩在男孩身上,一把將他抱起來放在副座上,以最快的速度發動車,往最近的醫院衝去。

  趙括,你回來了!這次,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了!

  ──番外篇《圓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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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的故事~~那個小括真是有夠任性的不過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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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在看看之後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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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 you goo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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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覺得有點遺憾
好想看他們一起生活一起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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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這番外是個迷阿~
耶律.....??是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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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沒了?
該不會是出嫁後又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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