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蝙蝠書信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不是。小人並不是那畫匠,與員外並無仇怨。」
「哼,你竟然欺瞞本王。本王早己派千里良駒日夜兼程趕赴你原藉了,你是不是那畫匠,明日便知分曉。你可要小心說話!」
「小人不敢。」
我立在堂下不發一言,且讓寧王把他掌握的法寶一一使出,腦裡百轉千回,想著應對之計。
沉吟之際,聽得師父扯著嗓子喊到:「傳柳逸之、陸裕、王一財上堂~~~」
片刻之後,三人站在了堂下。又是一番唱詞,才又接著問案。
證詞不變仍舊在我意料之中,心中小小竊喜,但不敢喜形於色,現下做人萬萬不可張狂,爹爹與王叔之性命還懸於我手呢!
「如你三人所說,最後見過陸福之人可就是堂下跪著的王懿德?」
「回稟王爺,正是此人。」柳舉人一揖身。
「當日你與王一財所見書房人影,可有異常之處?好好想想。」
寧王話一說出,二人都做出思考狀。
「回王爺,當日書房中的影子彷彿沒發出過聲響。只是來回走動而已。」
「恩,爾等退下吧。師爺,還有哪些人證?宣上來吧!」
「傳覃裳彤、丫頭茹菲上堂~~」
上的堂來,那覃小姐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與那跟在後面精明丫鬟茹菲的頹廢,形成鮮明對比。當然陸玨遠生死不明,而這覃小姐春風得意,其間差異自是不言而寓.
......
待到寧王把他認為確鑿證供一一舉證完,我的五臟廟已經大唱空城計了。不能等了!且瞧我易向天如何運用21世紀的證據學,辯得這高高在上的寧王心服口服!
「王懿德你還有向要說?」
「起稟王爺,狀師易向天有話要說,」蜇伏許伏的我終於開口,「對於王爺所指控罪與證據,我有置疑!」
寧王瞇眼瞥了我一下:「哦~有何不妥,你且說來聽聽。」
我順了順嗓子:「請問王爺,何為證據?」
他輕笑了一聲:「這與本案有關麼?」
「有!有著不容忽視的關係!請王爺回答。」我正色道.
「證據乃證明案件事實的根據。」
「王爺所言極是,」厲害!回答竟與現代課本中的一樣,「那王爺知證據有間接、間接之分?」
「哦?何解?」
「且聽我說,能直接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證據稱為直接證據。就好像易某竊取他人財物時,剛巧被王爺親眼瞧見了,王爺的證言便是直接證據。」
「那何又為間接證據?」他也起了些許興趣。
「需要與其它證據相連才能證明案件主要事實的才叫間接證據。就如王爺見我與小王爺進了書旁,忽然聽得一聲慘叫,等王爺與侍從進得書房時,看見易某倒在血泊之中,而小王爺手握一把匕首。那麼寧王的證言之能是間接證據了。」
「你的意思是不排除你自己在屋中刺傷自己,而斐然只是將刀拔出,並不是他持刀殺你。」寧王接道。
果然聰明,一點就通。
「但這與本案有何關係,你不要在此拖延時間。」暈!才誇你聰明。
「關乎王爺聲譽,小人家父前程,向天一定要王爺明白個中區別!」正氣之色溢於言表。
「好!且看你辯出個黑白來。」
「王爺,你難道不曾看出,你指王懿德殺人可是沒有任何直接證據麼?王爺所例舉的間接證據也不能充分指明王懿德便是案犯。如此怎能定他之罪?」
「怎麼不充分了?」寧王側了側頭,不解。
終於步上案情分析,我頓了一頓,潤了潤嗓:「王爺,正如您之前所言,事出必有因。但凡作案必有動機。王爺指王懿德殺害陸員外,是因為擬王懿德乃復仇書信中的畫師,且這也是懷疑而己。且無人見過信中所提的復仇者,此封蝙蝠書信的真偽還有待考證,單憑此封就定王懿得之罪是不妥的。旦陸員外之死最大的受益者是何人?王爺可又懷疑過此人?不覺此人嫌疑最大麼?當日,他約得丫鬟茹菲與他在後院之中相會,在戊時三刻過後確有其他鄰人見其回家,但為何陸府之中,卻沒人見其回家呢?書房窗門打開,眾人皆猜乃熟人讓員外開窗,這陸公子與覃小姐有婚約,而又鍾情與丫鬟茹菲,為此事與陸員外爭執時日已久,案發之後此人又離奇失蹤,可見他也頗有作案嫌疑.」
「陸家失蹤的陸玨遠確有嫌疑。」寧王頷苜。
「其二,王爺說送書信予王懿德之人,極有可能是其捏造。的確,王爺也只是說可能而己。『可能』不是『不存在』,即不否定王懿德所說是實話。
其三,王爺你石看供詞,上面很清楚的說明王走後,柳舉人與王一財仍在後院見過員外在旁中走動,也就是當時王懿德身處在幾里之外,請問其要如何殺人?」
「呵呵,這就要感謝易狀師問陸裕的證詞。案發現場被動過的燭台與座椅被移動過了,再加上柳逸之等人見到的來回走動的人影,卻無聲響。使我想起民間的皮影之戲。易狀師不覺作案時間便只得王懿德一人最符了麼?」寧王庸懶面容稍稍顯露得意之人。
「王爺可有證據?」反詰道。
「證據?證據早叫他盜走毀去了。」
「也就是沒證據了?沒據可證王爺之『推斷』了?」
「小小平凡一個燭台竟有人去陸府夜盜,引得易狀師夜潛陸府,小王爺被襲。這便可說明此燭台內有乾坤!」
「嗯,的確如此。但就算那燭台大有之章,也不能此乃王懿德所為啊!」
「素聞王善木工。」
「豈不天下精於此道之人皆是案犯?」
「但既具作案時間,又精此道,且還能傷及斐然王弟的就只有此人!」
「但以上皆是王爺推斷,無一實證輔之,你也知定案講的是真憑實據,現下一無實證,而眾人證詞也不能說明王懿德乃案犯.如此定案無以服眾!」
一陣掌聲從堂外傳來,原來是旁聽民眾發出。王叔做人一向本份,兢兢業業為此城服務多年,人緣極佳,是故眾人皆站到了王叔一方。
此刻我才稍稍放下心來,目光落到我爹面上。
不虧是暗殺組織樓主,雖說在獄中過了一夜,絲毫不見落魄委靡之狀,面上也是安然如舊。心中生出對老爹的敬佩之感。恩——強人!
再瞧王叔神情恍惚,全沒了開堂前的鎮靜。不過這已經無關大局了。寧王此刻不做聲響,想必我的說辭已然說服於他了。終是沒辜負老娘們的希望啊!我抬手抹汗。
「王爺,我、我、我認罪!陸員外乃我所殺。」忽然神情恍惚的王叔一個晴天霹靂砸向我,震的我眼冒金星,他回頭望向我:「老爺、公子,我對不起你們,人是我殺的!」
「王叔,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我顫著聲音問到。
「公子,我負你所望。陸員外確是我殺!」我耳邊響起一片嘩然聲。
「且將你犯案經過詳細說來!」寧王帶著一絲欣喜。
勝利在望而臨陳變卦,此中必有玄機:「王叔,你是不是想保護某人?」
「易狀師,莫要打斷犯人自供!是不是他殺的人,本王自會判斷。」
「是。」王叔啊,王叔!現下你叫我如何幫你?
「我確是昔日畫匠,當年之恨令我追查到此,經高人點撥我習得一身好武藝,於是投身公門。機緣巧合我與這陸福竟成了朋友。」
「你為何至十幾年後才報殺妻之仇?」
「機會,我一直在等機會。」
「哦?陸福壽慶便是你的機會麼?」寧王繼續問道。
「王爺不知道,人一老就容易想起以前,壽慶時更是容易心生感觸。他做得這虧心事,自然心中不得安生。我與他相交十幾年,自得他信任。知道收到我的復仇書信後,他定會與我商議,這時便是我復仇的最好時機。」
「接著如何?」寧王追問到。
「就跟王爺所推測的,一般無二。」王叔低下了頭。
寧王得意的兩道目興射在我臉上,激起我一陣怒意,我決不要功敗垂成!
「王叔,殺人乃死罪。就算你想幫人把此事扛下來,你也得證明你是兇手,斷不能憑你一面之詞。便判你之罪!」
「公子還記得那蝙蝠畫麼?」
「記得。」頷首道。
「王爺,小人可否做一小小測驗,證明小人的的確確便是那騙蝠殺手?」天下竟有人獻計證明自己是殺人兇手,我的腦子裡開始混亂,但某個念頭卻異常鮮明起來。原本的某些疑點卻越發的清晰起來。
「准!」寧王此刻定也不解吧。
「且請在堂的各位各畫一隻蝙蝠,在下也畫一隻。」恩,難道他想用筆跡鑒定當中的同一認定原剛?
片刻之後寧王、師爺、衙役連同我與我爹皆交上了蝙蝠畫,交到了王叔面前。他翻看了一會,叫衙役呈給了寧王。
「寧王且看,眾人所畫的蝙蝠與證物中的蝙蝠有何不同?」
寧王翻閱畫紙:‥千奇百怪,沒汁麼相同之處啊?‥
「有!有很大的不同!」
「哦?!」
「眾人所畫之蝙蝠皆為五爪,而證物之中蝙蝠只有四爪!」
啊……堂下又是一片嘩然,看來是己然認為王叔真是那兇手了。
「果真如此!」快速查看一番後,寧王喜道,「如此,師爺,你將筆錄拿予他畫押吧!」
「不妥!怎能只憑這就肯定是他所做?也可能是他在研究證物時發現的線索啊!」
「公子,勿用再辯了。我自知罪重,連累老爺公子了。」說完舉筆在筆錄上畫了押。
「將王懿德收押,秋後問斬!」
我頹然退了幾步,跌坐在台階上。王叔之罪既定,我爹的包庇瀆職之罪是逃不了了。耳邊傳來寧王斷斷續續的說詞,我靜靜地看著老爹跪著背影,久違的挫折感湧上了心頭,枉我自恃見識比他們多長幾百年,竟連老爹也救不下來。革職查辦,他怎受得了那牢獄之苦?而且!陸府一案定有別情,不弄個水落石出,我易向天決不罷休!
真相大白
「向天,起來吧!」身後,一雙暖如溫玉的手將我扶起。
轉身抬眼,望進一對如墨般的眸子。八娘竟有這般攝人心魂平的眼睛,而我卻從未發現過。心中一懍,是啊!我還有八個娘!我還有一個中原第一暗殺組織啊!
站直了身體,「八娘,回家!」
……
「大娘,我們這個『寒』的情報搜索迅速麼?」聚在西廳裡,我們召開這個小型會議。
「還不錯,你三娘乃此門門主。」三娘?素有八卦之王的三娘?難怪、難怪!她沒事就喜與人閒聊,原來皆為業務需要。而那些看似平凡的長舌姑婆都是情報搜集員?失敬、失敬!
「三娘,我想讓你找個人。」
「何人?」
「陸玨遠!」
「他?!」
「剛才眼見我就要大獲全勝,王叔不顧與爹多年情誼,臨陣翻供認罪,雖叫我措手不及,但也明確地告之我,他要保住陸玨遠!為何?王叔既以性命相護,自然不會傷他性命。所以,此人尚在人間,找出此人,真相才可大白。」
「嗯,向天言之有理。三妹,你就去查找此人吧。」大娘點頭道,「至於老爺那頭,二妹,你取些家用去疏通—下,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是,姐姐。」老娘出廳籌備去了。
末了,大娘吩咐道:「向天,你且隨你八娘去一趟大牢,看一下你爹。也瞧瞧你王叔有何要說!」
「孩兒明白了。」果然是大娘,要想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定要從王叔那突破才行。事不宜遲,「八娘,走!瞧爹爹去。」
……
「大姐啊!你看向天那深信不疑的樣子,耍是以後知道咱們合夥耍他,準得氣壞不可啊!」四娘憂心重重。
「怕什麼,又不是說咱沒了全沒當年的能耐,這點小事還能難住三姐。」武藝超群的六娘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
「嘻嘻,六妹這麼多年休身養性,怎的還是這般火爆啊?」五娘掩嘴吃吃地笑了起來。
「五姐莫笑,向天要是知道吃了十幾年毒谷仙子做的飯菜,不知他會有什麼表情。」
「我不是也是為了他好麼?」
「別鬧了,向天面前前氣給我緊醒點!當務之急把老爺救出來要緊。且看向天做事!今目到此,散了去吧!」
「是,大姐。」
……
「八娘,案情我也與你講了,上堂時王叔突然翻供,你看這是為哪般?」自打小我便知道,八位娘親中當屬八娘最為聰慧。與她分析定會有所突破。
「嗯,老王確是為了維護陸家公子。」
「為何?錢財?」
「老王向來不愛財。再說有命賺、沒命花,要錢幹嘛?」
「有把柄在陸玨遠手中?」
「什麼把柄,厲害到連性命不要了?」
「那為何?」
「情!」八娘突然開口。
「娘啊!你別嚇我,王叔喜歡那陸玨遠啊?」古代這麼開放啊??那我確實想不到。
「蠢!我說那陸公子不是陸員外親生,你看他是誰之子?」八娘輕點。
「我明白了!」
......
「八夫人、公子,盡量快點。別叫小的為難。」一番軟磨,守門的衙役終是答應通融。
一進得牢房,撲面就是一股霉味。掩鼻進到裡間,發現老爹正與隔壁一牢友神侃。我的爹,你未免也太自在了。此等心態境界我是望坐莫及。心中對爹的崇敬又加深了一步。
「爹,我與八娘來看你了。」
「進來,進來坐。」當自已家啊?爹你當真閒適的緊哇!
閃進牢房,「爹,孩兒讓你受苦了。」
「沒事,沒事,」老爹擺了擺手,笑道,「還認識了兩個牢友。」
接著竟拉著我向隔壁牢居的朋友介紹起來。望向八娘投去求肋的神色。
「老爺,向天還有點事想去老王那,時間不多,放他去吧!」八娘掩嘴輕笑。
「哦!也是、也是。那向天去吧!小清陪我說會話吧。」
……
死囚的獄牢是不同一般的,霉味中滲著腐臭,鐵牆小窗射入的光也透出死亡的顏色。
王叔依在爛草堆上,很平靜。干黃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王懿德,有人來看你了。」打賞了衙役幾兩銀子,他才走開。
「王叔,我來看你了。」
「懿德愧對公子,又毀了老爺的仕途,無顏以對公子。」王叔側過臉去。做捕頭十幾年,他一定深知我此次前來定是為了問清案情,側過臉去擺明不告之與我,不下猛藥,他定是不說的。
我微微一笑:「為人父母,庇護孩兒。何罪之有?」
「公子?」果然回過頭來。
「我將那嫌疑盡力轉到那失蹤的陸家公子身上,眼見勝券在握。這時王叔認罪,袒護之心昭然。向天怎會猜不出其中奧妙呢?」雙眼緊盯在他臉上。咦一—沒反應,莫不是猜錯了?不可能,除此原因,我實在想不出王叔認罪的原因。
「聽說陸公子不是陸員外親生,乃是員外續絃改嫁之時一併帶去的。不知這夫人的前任相公是誰?是不是也信『王』呢?」話說至此,王叔面上終是變色了。
「公子,人是我殺的,你勿需再問了。我王懿得欠老爺與公子的情誼,來生定會相報。」好!還是不肯開口。
「王叔,你見過向天自小有過幹不成的事麼?」
「公子機敏,自小智謀過人。」
「嗯,王叔定也知向天自幼好強。今日這案子破不出,我決不罷休的。」
「此案已破,寧王也已經定罪於我。公子何苦再問!」
「不服二字!我既已快要贏了這官司,卻莫名其妙輸掉。不查出我輸在何處,我不服。之前我推斷的案情與寧王一致,爾今發現別有乾坤,我之推斷錯在何處卻又不知,我不服。」
「公子何苦?」
「王叔若不明示,待我找到那陸玨遠,交予寧王也是一樣的。」
「公子-----!!」
「王叔,今日堂上我既能救你,他日也能還你一個活生生的陸兄。說與不說,王叔看著辦吧。」撂下此話,我反轉身去,且看王叔說是不說.
沉寂一會,王叔突然疲累的開口了:「公子所料不錯,玨遠確是我親兒.十幾年前,我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考不中功名也做不了營生,玨遠之母愛財如命,見跟著我過不了富貴日子,便瞞著我帶著玨遠,與這陸員外跑了.當時我是萬念俱灰,只求一死解脫,我尋思大冬天跳湖便成了,決計是活不下來的.」
「那你跳了麼?」
「那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北風刮的臉生疼生疼.我跳下水,那水刺骨的涼,身上的衣物吃重,身子急往下沉,我知道不會活下來了.」他一臉悲慼,陷入當年的回憶當中.
「那是誰救了你?」生平怕冷的很,跳入那麼冷的水中救人,確實需要勇氣.我好奇地問道.
「你娘!」
「我娘?」我娘真勇啊!佩服!佩服!「啊~~~王叔,請問是那個娘?六娘?」沒辦法,娘多.不過,六娘武藝最好.
「不,是你四娘.」
「啊-------!?四娘?!!」我那脆生生的、被風一吹就似要折斷的四娘?!不是說是王叔救了四娘麼?
「呵呵,我也沒想到啊,我當時見著有人從岸邊一躍就飄到水面上來了,到看清面目,我還以為是仙子下凡救我來了.你四娘立在一塊浮木之上,楞是將我從水裡攥了出來.」
「這麼厲害?」我現在真心實意地相信我們家的確是暗殺組織了,又不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怎麼能將一人從水中拎出?娘啊!對你們的景仰是:黃河之水連綿不絕,又有如長江之水氾濫一發不可收拾了!!
「之後呢?」我焦急地問到.
「你四娘救了我之後,將我交與了你六娘,讓我在她門下習武,雖說我資質駑鈍,學不到你是六娘一成武工,但當一名捕快卻也綽綽有餘了.」
「所以你就去了我爹衙門當捕快?」
「我本不想的,機緣造化,陸家遷到此城,我終究是念著我的孩兒,為了看他,老爺才給了我這個差事.」王叔一臉感激.
「照你這麼說,並無奪妻之恨,更無蝙蝠復仇,那封信也是假的.告訴我吧!陸員外是怎麼死的?那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玨遠糊塗,那日我進到書房,陸員外就拉著我說他決定當晚就宣佈玨遠與覃家小姐的婚事,問我婚事要如何籌備。兒子要娶妻了,我自然開心,聊了兩盞茶的時間才出了陸府。臨走之時才想起玨遠已負氣離開陸府幾日,外員就讓我當差時,尋他—尋。我答應了下來就出了陸府。」
「你一出陸府便遇上了陸玨遠,是吧?」
「是啊,只怪我不懂少年心事,一見他便將員外要給他定親之事說了。哪知他怒氣沖沖地便走回府中,我見那神情不似欣喜之色,忙又跟了回去.卻發現玨遠從後院的牆頭翻了過去,心中不解,遂也翻過牆去跟著.待我走近書房之時,他已與員外吵了起來.這時我才知道,他喜歡的是丫鬟茹菲,不願與那覃小姐成親,說是中午與茹菲見過面了,茹菲是斷然不會與他人共伺一夫的.所以玨遠怎麼都不肯答應與覃小姐成親.接著吵的更激烈了,但突然裡面安靜了下來.我衝入房中一瞧,員外已經叫玨遠失手殺死,整個人都呆住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心想,怎麼都不能叫玨遠給定罪了,他才小小年紀,根本無意失手殺人.看他一臉茫然,我把他一掌打暈過去.而後捏造寫了蝙蝠書信,偽裝成有人復仇入室殺人,在外人看來,我本就是最後見到員外之人,根據多年查案經驗,知道判案易先入為主的弊病,加上我乃城中捕快,所以我說的證詞是神是鬼別人都是易相信的.接下,我聽到一陣腳步聲,當時驚出了一身汗來.摒住呼吸,竟聽得那那覃小姐竟在房門為我驅走了管事,自己也沒進來.我心中大喜,做好皮影之術後,馱上玨遠從後門離開了陸府,第二日一早我就自己謊稱管事送了書信報案,而後的公子都知道了.」
我心中一蕩,反偵查手段王叔做的真好啊!將我也瞞過去了,的確一開始我就對王叔所說的蝙蝠仇人深信不疑,你反偵查布的案中局也把我套牢,當真汗顏啊!「那陸玨遠現在何處?」我追問.
「公子,我是不會說的.」王叔堅定地答到,「公子想知道的事情我都告知公子了,我現在只求一死,公子時候不晚了,請回吧.」
「王叔,告訴我,我既是答應救他,那就是一定救得了他!」
回答我是一片寂靜.
「王叔-----」
......
找不到陸玨遠,就意味著王叔秋後定會問斬,我爹的革職查辦也不知是如何個查辦法,哎----
「向天,不用發愁了,就快到家了.給你其他娘親看到,又是一番折騰.」八娘軟語安撫道.
「恩,八娘.」我定了定心神,「先回去吧!」
才邁進大門,管事吳伯迎了上來:「公子,你可回來了,趙小王爺在書房候你多時了.」
「小王爺?」對啊!還有他!
「向天,你慢些個跑!」背後傳來八娘關切之聲.
「呵呵,沒事!」
一路小跑,推開房門便見到了趙斐然:「正要找你!」
他咧嘴一笑,滿屋子儘是他的藥味:「不就是知道你要找我,所以不請自來了啊!」
「幾日不見,腦子聰明了不少哇!」我敲了敲他的瘸腿,「又能活蹦亂跳了?」
「敖----還請兄台高抬貴手.」他臉皺了一下,「我是為王叔一案來的.」
「你知道了?」
「知道了.」他答道.
「那你可還願意出手相助?」我有點急切.
「我為什麼要出手相助?」他挑了挑眉.
「那你來幹嘛?」微慍道.
「來看你啊!」
靠!來看我的落魄樣麼?心中一激:「王爺想必是另一隻腿還沒瘸,骨頭癢得很啊?」
「嘿嘿,我怕你、我怕你.聽說,今日你在府衙大堂上,把寧王兄駁了個啞口無言,所以特來見識一下易狀師的風采嘛!」
「那你也知道王叔落獄,秋後就要問斬之事?」
「恩,也知道你爹擇日查辦.」
「所以你來了?」
「恩,知你心性,決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我才來的.」他兩眼之中此刻盈的是擔心之色.
「你要我放棄?」
點頭.
「我是不會放棄的!」我背過身去.
「你可知此案既是寧王兄接手了,誰人殺的陸員外已不重要?寧王兄才氣智謀都有過人之處,向來做事是雷厲風行,皇上一向疼愛這庶出的兒子,所以王兄有點自恃過高,怎容的下有人當面駁的他顏面無光.現在王兄定了王叔是兇手,他就是兇手.你再辨的話只會惹怒了王兄,到時只怕惹來易家的一場無妄之災.」一驚心,斐然若是不說,我決不會想到內中乾坤.
「那我爹會怎樣?」其實我只關心我爹,救助王叔也多半為了洗脫我爹的罪名.
「這本是小事,我向王兄求情便可小事化了.」
「若是寧王不允呢?」
「你爹本就不知內情,料想王兄也不會為難與他,只是以案論案罷了.」
「真能小事化了?」
趙斐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板著的面容才緩和了下來,「你的兵書讀的怎樣了?」
「那天你一走,我就沒摸過封皮了.」他嬉笑著答我.
「你不是要重振大宋軍威麼?」
「你是伺讀,你不在旁邊伺著,我就讀不下.」啊?這就是伺讀的作用?
兜兜轉轉,穿過一排排金瓦玉牆,我被管事領到一間王府靠西的偏廳裡。
「王爺吩咐,公子就在此處相候吧。」一個作揖,管事閃的沒影了。
站在廳內環顧了一番,心中泛起些許不安。
昨日,送走斐然後,便去了西廂與娘親們一說,大家都說沒思慮到我的訴狀會激怒寧王,牽累到老爹。大娘問我,老王你救還不救?我尋思,爾今,三娘出去尋他才半日,找不找得到人,還是未知之數。就算給三娘尋到了,他甘不甘願冒著這殺頭的危險回來?更是不知。如此一來,我又去何處尋個人來替王叔頂下這命案?再則,聽斐然一說這寧王的心性,可能我已開罪他還不自知。貿然叫小王爺去求他寬限幾日,以待找出這陸玨遠。恐怕只會讓加速此案的了結。所以,我跟大娘說了一個字:等!
「等!等!等!要等到何時?這官本來也是買來的,不做罷了!」六娘一向性急。
「六姐姐,在大牢裡的老爺都沒嚷著出來,你就不用如此擔心了。」七娘道。
我突然想起,牢中王叔所說,「四娘,王叔說不是他予你有救命之恩,而是娘親你在大冬天略施武藝,將他將從河裡拎了起來。四娘當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要知,相處十多年的娘親竟有如此之多的不解之處,是我為人子的悲哀呢?還是這八位母親實在是天才演員?
四娘自是聽出我話中酸溜溜的味道,微微—抿唇:「天兒,不是為娘的瞞你,只是四娘內力已廢了去了。」
「啊?誰廢了四娘武功?」驚道。
「你不懂的。」幽幽地低下眉去。
我自知定有隱情,便不追問了。
「向天想什麼這麼出神啊?!」天~~!寧王已經進得廳裡來了。他還是如往日一般,假笑的面具掛在臉上,襯的如玉威儀的面龐看起來那麼飄忽。
「回王爺,我正在想我爹爹之案。」
嘴角噙笑:「向天有如此孝心又有雄辯之才,難怪斐然一早就來為你爹求情。」
見他似笑非笑,著實猜不到他真正的想法,不敢隨便答話,只好說到:「向天只是情急,為了救父才上堂訴狀,失禮之處還望王爺恕罪!」
「哦?」他扯起衣角緩身坐在首位,「向天怕是聽旁人說了些什麼,今日拘謹的很啊!」
「是向天無狀,還望王爺高抬貴手。」
「呵呵,案子已經定了,你爹只是個瀆職罪,會有什麼大事?你這不是小題大做了麼?」他把衣皺熨了熨。
是不是小題大做你自己最清楚不過了,心裡自是嘀咕。當然我是不敢直說的,於是:「小人知王爺宅心仁厚,判案公正。」
「你也不用如此奉承與我,讓我從輕發落也很容易。」他撫了桌上的茶杯沿。
開口了吧,決知此事不會這般容易。
「還請王爺明示!」一揖到底。
他抬起頭來,眼中浮華盡散,爆射出灼人的精光。我心中一凜,這寧王果真不是池中之物,脫去那騙人的假面,竟是這般威儀攝人。
兩眼給他精光奪去,竟有點看癡了。只見寧王說到:「本王見向天才智出眾,想收為己用。不知向天可願做我的僚幕?」
「僚幕?我?」與這朝堂之事我是一點也不知的啊!
「是的,不知向天允否?」寧王的口氣那似與我商量。
「向天不才,雖說有些小聰明,但這政治之事確是一竅不通的。有心而無力啊!」給趙斐然當了六年伺讀,便失了六年自由身。這下再要是做了寧王你的僚幕,還不失了一生的逍遙啊!我不幹!
「呵呵,向天不怕本王將你爹瀆職一事,小事化大?」他劍眉微挑。
「向天怎會怕。但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爺以我爹爹性命要挾,向天自然投鼠忌器。但君臣之間的信任是決計沒有了,如此王爺留向天與身邊又有何用?」
「你到是不怕本王,本王也是誠心相求,答不答應向天自己斟酌。」
「還請王爺給點時日。」
「好!」
......
「他真與你這般說?」
點頭。
「你答應他了麼?」
搖頭。
「呼——」斐然吐出一口氣,坐了下來,「難怪今早我去求他,他不答應放了易伯父。原來是因為——」
「我真的無心此道,皇家之事多是勾心鬥角,我不願去趟這混水。」
「也不知寧王兄是真看中你的才能,還是另有打算。哎——事情給這樣一攪,全亂了。」斐然用手撥亂了頭髮。
我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無從說起,只是覺著我既是暗殺組織的少主,也就不用理會你們的管家之事,不信天下偌大,寧王能奈我何,救我我爹後,一家人換個別處,專心經營組織便是了。但要怎麼與這小王爺說呢?
「算了,我還是先行回家,與娘親們把事情商議一下。」還是回家和娘親們從長計議吧。
「向天——」
回頭。
見著一張雖還帶著稚氣,卻初顯霸氣的俊臉。面上又都是關心之色。哎呀——趙斐然什麼時候已經長大,不是那個被我打成熊貓的孩子了。
擺了擺手,「放心,我自有辦法解決的。」轉身離去。
回到家中,穿過前廳,入得花園時。看到三娘已經從外回來,正笑意盈盈地與我娘嗑著瓜子閒聊。
一見我踏進園裡,三娘立馬降『甘霖』在我面上:「向天回來啦!正說著你呢。」
我微笑著:「哦,說我什麼呢?」
「正想你長的比較像誰。」
「我啊,相貌上自然是取爹娘之精華,去他們的糟粕咯!」
「死小子,爹娘也敢取笑。」娘親一抿嘴,但面上有幾許得意。
三娘卻尤自端詳起我的面容來:「二姐,天兒還真有幾分道理呢!你看他眉目取的就是你的長處,鼻子吧卻又像他爹了,他爹也就鼻子長得還成,其他,恩、恩,到是自成一派了。」
「噗——三娘,什麼『自成一派』,還長的『別具一格』呢!」害我笑岔氣。
「嘖嘖,二姐,我們家向天真的是好樣貌,怎生從前沒留意到呢!?」
「唔,我看看。」我娘也湊上前來,煞有其事地研究起來。
弄的我是哭笑不得:「說明兩位娘親以前沒有關心過向天,應當去自我反省才是。」
「嗯,有道理。」三娘點頭。
罷,跟她們說下去就不用做事了,正色道:「三娘,尋人一事可有眉目?」
三娘一聽,笑道:「世上就沒有你三娘找不到的人,我若尋不出來,怎有臉回來?」那一仰頭中,豪氣干雲啊!
「如此我們去找大娘商量一下吧。」事不宜遲。
「嗯,走吧。」
「哎呦——三娘你幹嘛?」
「沒什麼,二姐,我說這年輕就是好,臉上的皮膚幾滑喔!!」
「三娘——」
......
「向天走了麼?」大娘問玲瓏。
「回大夫人,少爺已經回房了,蘭姐盯梢去了。」玲瓏答到。
「那你也看著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大娘吩咐道。
「是,玲瓏下去了。」玲瓏笑著出去了。
看著玲瓏疾步走了出去。八位身手矯捷地圍到了一起。
「大姐,你看這寧王安的什麼心啊?」
「嗯,天家的朝堂之事,向天再怎麼天資聰穎,也不能明白箇中的殘忍。」四娘黯然。
「寧王想必也明白,所以才奇怪他為什麼找上向天。」八娘皺著眉頭。
「他要是老爺威脅向天,你說他會不會在獄中加派人手?」
「應是不會吧,這寧王從未派人探過我們這邊的底細,若是有探過,我是不會不知道的。」三娘說道。
「這事到不用煩心,先把自己該辦的事先辦妥才是。」大娘發言。
「二妹,錢莊的銀兩全數兌成通票了麼?」
「兌好了,幾處私宅也變賣,折成銀票了。」
「沒叫人看出端倪來吧?」
「妹妹做的隱蔽,不會有人留意到的。」
「好,今次三妹出去,可有尋安身之所?」
「嗯,尋得兩處,一處在江南杭州,一處在川城蜀中。兩處皆命人去收整,隨時都可遷去。」
「不錯。五妹、六妹的東西準備好了沒麼?」
「明日清晨便能配好。」
大娘微笑地點點頭:「苓兒他們呢?可有安置好?」
「已叫他們立馬去杭州了。」
「行,那我們到時也往江南去吧。」
「大姐,真不與向天說?到時我怕他會生氣。」
「現在不宜全盤托出,他素與小王爺交好,現在寧王又有心招攬。與他說了只會影響他的平常心,到時露了馬腳就不妥了,」大娘頓了一頓,「老爺那邊呢?」
「已經知道計劃了。」
「好了,大家去忙吧,」大娘擺了擺手,眾人退出房去,「四妹,你且留下陪姐姐說會話。」
「嗯。」四娘靜靜地坐了下來。
房中只剩兩人。
「四妹,我們要走與你無關。這地呆了二十年原本就該換了。當初留於此也是為了向天,如今他已成人,該是走了。」
「大姐——」珠淚輕滑,「宮中莫不是有所覺察?」
「你不是聽你三姐說過了麼,若是有人打探怎會逃過她的耳目?」
「累的大家如此顛沛流離,我——」
「你莫說讓姐妹生氣的話。」
「大姐!」
「沒事,二十年沒動筋骨了,你沒瞧著姐妹們都開心的緊麼?」
「呵呵,到是。三姐投入很呢。」
「無妨,大隱隱於林,小隱隱於市。去杭州的話,咱們日後就要『仰仗』二妹,有她得意的了。」
......
「你就是陸玨遠?」眼前這個有些失神,有些潦倒的青年,實在讓我聯想不起三姑六婆所說的玉樹臨風.
他空洞的雙眼停留到我的面前時,我看到他的絕望.
聽三娘說,他並沒有離開此城,王叔只是把他藏到了陸府的儲物庫中,果真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儲物庫中食物具備,且沒有陸員外的吩咐,一般人是不能進去,不失為藏身的最佳之處.三娘找到他時,嘴快的很,已經將王叔之事相告.一聽自己失手殺死養父之後,生父為自己頂罪,竟要秋後處斬了.對本就茫然失措的他,不啻又是一大打擊,造就他現在這副模樣.
「玨遠兄,你可怕死?」我問到.
空洞的眼神稍稍有了神采:「生不如死.」
「哦,如此說來,玨遠兄是已將生死不放在心上咯?那好,請問玨遠兄可否去自首?」
眼睛中閃過一絲恐懼.懦夫,敢做不敢當!我心中一氣,就為了你這膿包,害得眾人奔波,害我遇上這寧王.正欲諷刺兩句,卻見八娘搖了搖頭.
「玨遠,你爹爹現在身陷囫圇,我家老爺也被他牽連入獄,你爹雖說是死罪,但我們有辦法救他們二人,決不讓你以身試險,不知你幫不幫我們?」八娘懇切之意甚濃.
「真有解救之法?」陸玨遠站起身來.
八娘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們也已經安排好你日後的去處,且你看這是何人?」順著八娘的一指,一個嬌俏的丫鬟在六娘的陪伴下,走了進來.「玨遠----」
「茹菲----」陸玨遠神情激動異常.
八娘笑了一笑:「想必你們二人有許多貼己的話要說,我們就不打攪了.至於我的提議,你們考慮一下吧.」
八娘走到門邊回頭道:「對了,茹菲的賣身契我已叫人贖過來了,日後你就是自由身.」
「夫人----」陸玨遠喊住八娘,「謝謝!」
「不用.」
......
一出門,八娘就捏了捏我的臉:「若叫人說實話,或心服於你,攻心才乃上策,你若先沉不住氣,不是自亂陣腳麼!」
「向天明白了,」枉我偵查訊問在考試時還拿了90的高分,實戰還是太過青稚,「不過,八娘,你不用捏我的臉吧!」
「哦,這個是因為它看起來比較好捏的樣子,所以----哎呦!!」
跑出十米開外,我才笑道:「呵呵,因為它看起來也很好捏的樣子!」
「易向天----」
醉香樓
丹桂飄香,庭院裡零零星星的落著桂花.我坐在涼亭之中,看著眼前著生活了十多年的院子,熟悉到都覺著陌生了.
什麼時候種的桂花?我不知道.
什麼時候造的假山?我也不知道.
但我卻真真正正的在這個易家大宅之中度過了十幾載.不知不覺中,我錯過了什麼?
我認真地回憶我在這個年代渡過的日子.能讓我記起的事情太少了,思索一下.
原來,是我自己把自己保護在殼裡面,帶上假面,沒有去在乎身邊在乎我的人,從來都是爹娘順著我的心意,我何時去瞭解過他們,瞭解過我的家庭?是我錯了.若不是這般,怎會到現在才知道爹爹是暗殺組織的樓主,而我也身有重擔,該是好好重新來過,回到現世了.
「好!」我啪的一聲站了起來,「從今往後,好好學藝.當一個好少主!」
......
七娘院中
「七娘,這龍涎香有何功用?」
「去,自己去查書.」
「哪本?」
「書架第二格從右數起,第五本.」
「找不到!」
「那就別找了,隨便看本書先.」
「七娘----」
埋頭研藥的七娘,頭都沒抬起來過:「沒見娘忙著麼?要不你先去你五娘那!」
「五娘?哦,有道理,五娘的廚藝好,但我學廚藝沒什麼用啊!」
「你五娘使毒的!」
「啊!?使毒!?」我尖叫.
終於七娘抬起了頭:「她呀----毒谷仙子!在組織裡管的就是毒藥,傻小子,暗殺組織,你還以為她管飯的啊?」
我的嘴變成了「0」型.
「那、那、那我豈不是吃了十幾年----」
「是的!毒藥!」
「啊----」
「放心,你娘還能害你啊,向天,你要知現在一般的毒物,對你是一點用都沒有,你不還去謝謝你五娘!」
「哦----」
被攆出七娘的小院,我往五娘院中走去.看著錯落的庭院,心中感歎----藏龍臥虎啊!七娘醫聖、五娘毒仙、六娘武藝高強、八娘智慧過人、三娘情報專家、大娘統籌帷幄、四娘以前也是高手,那我娘呢?我娘擅長什麼?她只跟我說過,以前是豬肉鋪的閨女,為此我還鬱悶了一段時日,想怎麼不是溫柔綽約的四娘生的我?現在一想,恩,能被我爹爹看上的女人,定有過人之處,我娘一定瞞了我什麼,恩,一定!
想著出神之時,「碰----」迎面撞上一人,啪,我飛了出去.六娘!我怎麼這麼不小心,武林高手啊!聽說有什麼蔽體的!我給撞出幾米,快要落地時.
「啪----」我的腰落在了六娘手中.
「小子,走路也出神.還好撞到的是我,若是你三娘,還不念死你!」
三娘嘮叨固然可怕,不過六娘的反彈神力我也吃不消.嘴上卻說道:「還好六娘眼疾手快.」
咦----你武林高手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麼?怎麼還會撞到我,一定是你存心撞我.居心叵測啊!
「我說,向天啊!你一個男人怎麼能讓我一撞就飛了呢!」沒幾個男人你撞不飛.
「這麼弱的身子,日後怎麼接管『寒』樓啊?」如果沒必要,其實我是不想接管的.
「我看,這些個日子你也不去王爺府中當伺讀了,你爹爹的案子,娘親們想辦法,你就跟著六娘學武功吧!」果然,重點是叫我學武.
「你傻笑什麼,我說的是正經事.」六娘叉起了腰,怒目看著我.
「我也是正經的笑啊!」
「好多人求我教,我還不教呢!」神采飛揚.
「我知道啊!」
「你還笑!」
「六娘,我笑,是因為我本來就想去找你學武啦.」
「是麼?」她側頭瞥我.
「我也想日後逃命時,有一技傍身啊!」
「學我的武藝你是為了拿來逃命?」眉頭皺到了一塊,「你知我門的武學之厲害麼?」
啊~~~!的確不知,好像打擊到六娘的武學自尊了.
「向天說笑的,六娘的武藝這般高強,向娘你學,我也是為了日後接管『寒』樓不被人笑我無用啊!」
看我一臉認真,六娘點了點頭:「懂事不少啊!明天三更起來,到花園等著吧!」
「三更?!六娘,不用吧,學武也不用這麼早吧?」
「你囉嗦什麼,學還是不學?」又做茶壺狀.凶神惡煞的,我能說『不』麼?
「明白了.我學.」有道是:敵強我弱,避其鋒芒先.
目送走六娘,我算算時辰,恩,等會就吃晚餐了.吃完就去睡覺,爭取足夠睡眠才行!
一轉身,「呀----五娘,你什麼時候站在我後面的?」嚇出我有身冷汗.
「剛剛,對了,向天,今晚你想吃什麼啊?」五娘有一張慈眉善目的臉,料誰也想不出她竟然是個用毒的高手.
「我想吃香酥鴨.」
「恩,那好,我去準備.」轉身欲走.
突然想起剛才七娘所說:「五娘.」
「啊?」五娘轉過身來.
「聽七娘說,五娘你是毒谷仙子,你以前都用毒物給我做菜吃的.」
五娘做恍然大悟狀:「是啊,所以現在天下只有兩個人毒得了你.」
「誰啊?」
「我和我師父.」做驕傲狀.
「咳、咳,五娘,其實我只是想問,今晚你準備怎麼做這個香酥鴨?」
「哦,先用加鶴頂紅的熱水清洗鴨身,然後放到加蠍子的油鍋裡炸.....向天,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沒事,沒事.我剛給六娘撞了一下,回房休息一下就好.對了,可能先睡了,所以五娘今晚不用準備我的飯了.」
「給你六娘撞一下還說沒事,我找你六娘去,我看她存心故意的!」
五娘快步向六娘院中去了.
看著行遠了的身影:「呼----還是約斐然出去吃飯好了.」
......
有生以來,第一次鬼鬼祟祟地遛出自家後門,走出了百米開外才放下心來.整了整衣服,向王府方向走去.
陸府一案以來,我就很少回王府去了,王爺也不怪罪,畢竟俺老爹倒霉地被關進去了.所以除了跟趙斐然短暫的見面,像往日一樣的嬉鬧確實少了不少.呵呵,其實,那樣的日子挺單純閒適的.
咦——前面那個和一個美女拉拉扯扯的人是——斐然!
哈哈,小子!厲害啊!幾天不見竟然就認識美女啦!
想上前打招呼,恩——不好吧,害人好事好像會被雷劈啊!算了,走吧。
咦——街邊的人影不是向天麼?「向天——」想抹開青情的抓緊的手,「青情放手。」
「不要,斐然——」青情淚水湧了出來。
無力,人都快走了。他一定是來找我的!
「青情,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去找你。」
「斐然——」
「不要鬧,你不想日後我不去找你吧?」
「嗯。」用絲巾拭了拭淚珠,「等你晚上來哦。」
掙開青情的手,斐然急忙朝遠去的只剩一點身影追去,希望追的上。
......
「咕——」還真餓了,家裡的香酥鴨是決計不回去吃的,而本來想找趙斐然A飯,所以出來時也沒得銀兩,現在怎麼辦?漫無目的地在這大街上溜躂也不能抵住飢餓啊!難道真的要回去吃鶴頂紅鴨?老天你不會怎麼絕吧!
「向天,這麼巧?」一把軟磁的聲音在耳邊問到。
抬頭一看,寧王!真是冤家路窄。老天,我是餓,但你也不用找他來把我氣飽吧?
作揖:「見過寧王。」
「無須多禮,向天怎麼會在此呢?嗯,想必跟本王一樣,素問望春樓酒菜了得,向天定是來品嚐此間手藝的。」
呀——肚中饑蟲作祟,我竟不知不覺走到望春樓來了,只好傻笑:「向天的確是『想』品嚐一番。」只是只能用『想』的。
「相請不如偶遇,不如小王做東,請向天小酌一番?」
什麼,你請?吃你的還不如回家吃香酥鴨。以我爹作脅的事我還記著呢!那要怎生拒絕。
「見過寧王兄。」哈,趙斐然一個作揖,插進了兩人中間,「向天,不是說好在醉香樓等麼?怎麼跑到望春樓來了?我等你半天還不見你人影,果然你是記錯地方了!」
「呀——不是望春樓?難怪半天不見你。」從小煉就的騙人演技,默契自是不用說。毫無虎鑿之痕。
「王兄,來望春樓品菜的?恩、恩,望春樓的廚子的確有名。」
「寧淵確是慕名已久。不過既是見著斐然與向天,自是想小酌。既然斐弟定了醉香樓,就去那吧。改天再來這望春樓也不遲。」寧王微笑著一張臉。不急不慢地說道。
「王兄可知醉香樓是何許地方?以王兄此種尊貴的身份,不宜去的。」
「哦,那斐弟的身份就相宜了?呵呵,其實無妨的,莫不是斐然不喜與王兄共飲?」
我與斐然對望了一眼,看來今日是趕不走這寧王了。
「既是如此,王兄可莫要怪醉香樓儘是庸姿俗粉咯。」
「無妨、無妨。」輕搖紙扇,寧王笑的是風清雲淡。(秋天你扇什麼扇子,附庸風雅,冷不死你!)
......
醉香樓乃此城最火的妓院,能在眾多妓院之中脫穎而出是有其道理的。不為別的,此間的姑娘是此城中最最亮眼的不說,酒菜也自有它的妙處,但真真正正讓其風行不衰的卻是因為它的老闆——聞文妤。別於其他老鴇,這聞文妤年方十八,生得是絕代芳華。一雙妙目流轉之間風情萬種,叫人一身酥得無骨。而此女精於琴藝,一手古箏彈有如天籟之音,恨不得此生就耗在這醉香樓裡了,要聽她彈也是極不容易的,她對聽琴之人挑剔非常,貌醜者不彈,影響其心情;對其心術不正者不彈,因為她不屑;不喜風月者不彈,因為到了她樓裡來卻不花消,她如何賺錢?聽琴出價不高者不彈,此等技藝豈是隨便就可聽到的。所以,雖說聞文妤的琴技素有美名,卻是不常彈的。不過,今日她卻彈了,因為寧王。
坐在廂房之中,檀香裊裊,琴聲飄渺,本是件極樂之事,但看著那舉杯淺酌的寧王,我卻一肚子氣。為什麼?還用問,說什麼吃著酒菜聽琴太過辱沒天籟之音,幾杯醇釀小酌一番,才是風雅異常。於是,我餓著肚子聽到現在,餓啊~~~!!!!附庸風雅是你家的事,憑什我要挨餓相陪?瞪著斐然打暗號,餓~~~餓~~~~餓~~~~~~!!!!
回給我的是心領神會的眼神,其中卻又摻著愛莫能助的意思。
我也知道,人家可是美女琴師,彈得又是那麼空靈入神。如果我現在開口說:對不起,我實在聽不下去了,請問能開飯麼?牛嚼牡丹不識音律也就算了,撫了聞大老闆的面子,那還不被扁死啊!日後莫想再進著醉香樓的門了。
不過,真的很餓啊~~!!早知就不堅持不在家吃飯了,都吃了是多年「加料」的菜色,我現在來嫌棄個什麼,報應了吧?哎~~~~!
我有氣無力的匍匐在桌面,真的是不想在美女姐姐面前失禮,但真的卡路里業已耗完,心想俯身壓著腹部一點就不會太餓了吧?
「向天,聽著如此思空之音,竟還能昏昏欲睡,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寧賤王,抬起頭來答到:「非也、非也,向天乃是心折到五體投地!」
「也是,素來文妤姐姐的琴藝不輕易視人,我與向天也是因王兄才得以一飽耳福,如此妙音,向天心折到五體投地也不為過啊!」小趙急忙接過話去。
這當口,忽聞一陣銀鈴之音:「看來是奴家平日怠慢了小王爺與易公子,奴家自罰一杯好了。聽琴半日,又值晚膳之時,是奴家疏忽,望各位擔待些。奴家這就叫小婢擺宴。」起身瑩瑩一福,逕直出去吩咐了。
文妤姐姐,你真的是好比天仙一般,我心中感動啊!
瞪起眼睛望了寧王一眼,只見他神態自若地搖著他那破扇:「向天,其實小王心中納悶,有一事不明,不知該講不該講。」
沒好氣的回答:「請寧王明示。」
「易老爺還在牢中受苦,向天卻與斐然相約風月之處風流,不知另家嚴做何想?」
心中一驚,原來自己與斐然的謊話這般不高明,而他不戳破,就是瞧我笑話來了。心中一怒,我老爹還不是因為你的小事化「了」,要不何以至此?但口中卻說:「呵呵,家父有王爺照顧著,向天放心的很。」
「呵呵,小王的確是有善待易老爺,不知向天對本王的提議又考慮的如何了?」眼角抬起,波光攝魂。可是,瞧著他那閃光的眼珠子,我只想把它摳出來。好!回家立馬問問五娘,有何種瞎人眼睛的無色無味好毒藥。
「王爺,可是許諾時日予向天考慮,限期未到,王爺怎麼這般焦急呢?」
「王兄,你讓向天答應你什麼啊?」斐然一聽急道。
「斐然,王兄做事自有道理。你無須過問吧?」寧王輕握紙扇。
「王兄——」寧王欲收我做僚幕之事,我還不曾有機會跟斐然講,他雖說頗討皇上喜愛,但終不能與寧王相提並論,惹惱了寧王,並非智舉。
「王兄向斐然討個伺讀這麼難麼?」
「王兄,向天予斐然並不只是伺讀而已。」
「哦?!不只是伺讀?」寧王興味地瞧我望了過來。
我腦袋一疼,斐然怎麼這般不會講話,看著寧王的眼神就知道斐然抗拒他,已經叫他更想要我入他府中去了。頭疼~~!
稍做平靜,給朝著我一臉慘兮兮的小趙安撫的眼神,後道:「寧王,此事可否日後再議?」
「向天——」斐然欲要說些什麼,投以遏止的眼色。斐然低頭猛飲起酒來。
「呵呵,向天本王就再許你一些時日。」一派興趣盎然。
既是有兩位佳客,席上的菜色自然是精緻出彩。聞文妤嬌笑著為我們添酒,隨口說著從別處聽來的趣事。可是我卻食不下嚥,誰叫趙斐然那銅鈴大的眼睛盯著,—臉怒氣衝天。都不會有食慾,縱然你已經餓到極致。
「易公子若是不喜這些菜色,奴家去叫下人再準備幾個。不知公子平日用的是那些菜?」聞文妤朝我問到,眼角瞟的卻是趙斐然。料想她也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不用、不用。醉香樓的酒菜無可挑剔。只是向天自己食慾不佳,勞煩姐姐掛念了。」
「若是這樣,公子嘗嘗這玉釀豆腐,清新爽口,不會膩人的。」說著便盛了一小碗予我。
不忍拂了她的好意,肚子也早已大唱空城計。瞪了小趙一眼,將豆腐吃了下去。這一瞪,卻是沒瞧見寧王與聞文妤的相視一笑。
……
喝醉了麼?怎麼身子輕飄飄的,兩腳好似踩在棉絮裡似的。
有人過來扶我了,斐然麼?模糊視線叫我辨不出是誰。
躺到了床上,嗯,呻吟出聲,四經百賅說不出的舒服。
欲知下文,呵呵,下次再說吧!!
我要更新了,自知罪孽深重的小江。救我
喝醉了麼?怎麼身子輕飄飄的,兩腳好似踩在棉絮裡似的。
有人過來扶我了,斐然麼?模糊視線叫我辨不出是誰。
躺到了床上,嗯,呻吟出聲,四經百賅說不出的舒服。
是聞文妤?不可能,此刻她定陪著那寧王。其他醉香樓的「姐姐」?哦,應該是了,果真是服務周到啊!
衣裳被解開了,胸膛上一陣清涼,一雙柔若無骨的手撫上了我的肌膚,按著我的紋理,從我的喉結慢慢的、一絲不苟的劃著。這位姐姐好手法啊!我明顯的感覺到,她手到之處的肌膚像被點燃了一樣,燙了起來。
模糊的視線叫我看不請她,卻叫我的觸覺異常的靈敏起來。她的臉貼上了我前面的突起,輕輕的摩挲著,原本就極其敏感的我,霎時挺立起來。我的呼吸亂了。
「姐姐,」我乾涸的嗓子異與往常的沙啞,「你、你能給我一杯水麼?」與一個素為蒙面的女子肌膚相親,我還是做不來,就算我已經有感覺了。
唔——兩片柔唇貼了上來,溫溫的茶水隨著她靈巧的舌尖滑了進來,我是渴,但不是希望如此解渴。抵出舌尖想要拒絕這個不希望發生的吻,卻引來更深度的舔舐,茶水從唇角溢出,潤濕了臉頰,滑到了脖頸。如此情色十足的深吻叫我氣息紊亂到無以復加,正當我喘不過氣時,來人放過了我的嘴唇,卻開始順著溢出的津液一路尋去。
唇邊、臉頰、脖頸,她濡濕、狡猾的嘴唇在所到之處或深或淺的啃舐著,我扭過頭想逼開它,可是卻引來更放肆的熱度,那雙柔若無骨的手竟握住我的分身。整個身體一緊,我是個正常無比的男人啊!
「啊——」我喊了出來,分身在它的柔搓之下開始變化了。我開始迷失在這遊戲裡面。
「舒服麼?」一道軟磁的聲音。
哄——我驚醒,是寧王!像有五雷在頭頂齊鳴,整個頓時清醒來起。天啦,剛才竟是一個男人在幫我做?腹中一陣噁心,原本就沒吃進多少的胃袋翻江倒海起來。
「寧王,還請自重!」壓住噁心的感覺,我清嗓說道。
「哦,剛才向天在本王的手裡,不是很享受的樣子。何故現在有要本王自重了?」他的聲音裡夾著幾分嘲弄。
「當然,寧王不介意如青樓女子一般服伺向天,向天怎有不欣賞之理?」
「你——好,把本王比做青樓女子是吧,本王就『青樓』給你看!」聲音竟有些發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