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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十年之癢》作者:綴夢【完結】

《十年之癢》作者:綴夢【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璇夜月 您是第27094個瀏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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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晨曦從窗外灑進了閃亮的金紗,四射的萬丈光芒輕輕撫過了躺在床上沉沉安睡的范子翎,在他幼嫩可人的娃娃臉上落下留戀的痕跡,一雙如松鼠般閃動靈活的黑眸,因沉睡而緊閉,在他清醒時總是給人澄亮有神的感覺,小巧的鼻子靜靜吐著呼吸,不自覺微開的雙唇像是可口的櫻桃鮮嫩欲滴,帶點淡淡的粉紅色,笑起來時會露出兩個迷人的小酒窩,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猶帶著青澀味道的可愛少年,實際上他已經年近30歲了。
睡在他身旁,同樣睡得很熟的美青年,是小他兩歲的同志愛人孟逸秋,與范子翔是截然不同的類型,由於母親是外國人的關係,孟逸秋有著像夏日的晴空一樣深邃澄澈的青瞳,讓人過目難忘,彷彿鑲嵌在金字塔頂上的翡翠,在光線折射下流露著炫目的七彩光芒,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性感唇瓣,五官的形狀完美到無可挑剔,無論女人或男人都會被吸引的俊美臉龐,就像廣告明星一樣187公分的身材。
此刻范子翎正躺在孟逸秋的臂彎裡,身體緊緊挨著他,就像尋求他的溫暖般,幾乎沒有一點空隙,隨著日光的加強,直直射入范子翔垂落的眼皮上,他下意識感到刺眼,漸漸地全身神經感應到這份刺激,促使呈現停工狀態的大腦恢復運轉,范子翎慢慢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伸手拿過擺在床櫃上的鬧鐘看了一下。
啊!六點半了!
頓時,范子翎整個人清醒了過來,他從床上跳了起來,搖著一旁睡得正熟的戀人。「逸秋,快起來,六點半了!」
「唔….再讓我睡五分鐘!」孟逸秋微微張開眼迷迷糊糊說著,翻過身蓋起被子又睡了。
「那好吧,我先去準備早餐,你可要記得起來哦!」范子翎在他耳邊叮囑道。
「嗯……」就像大多數睡著的人,孟逸秋只是從嘴裡發出一聲呢噥,不知道他是聽進去了沒。
輕輕歎了一口氣,視線不經意掃過戀人貪睡的俊顏,范子翎的眼裡出現著深深的眷戀,現在的逸秋就像是只沉睡的野生動物,也許是最近連續幾個禮拜都留在公司加班太累了,看起來比平時多了一份慵懶與倦意,讓他覺得心疼不已,不由得伸出手溫柔地摸著他的臉。
記得兩人最初的邂逅是在大學新生入學的那一天早上,當時身為登山社副社長的范子翎與其社長兼好友趙映臣,在校門口招募社員,正好拉到了孟逸秋這個新生,當范子翎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被他那雙彷彿會吸人的青色眼眸所迷住,而對他一見鍾情。
於是在他巧言的遊說之下,孟逸秋加入了登山社,目地是為了能藉社團活動與他接近,為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想盡辦法與他混熟,裝做親切的學長待在他身邊,為了試探他是不是屬於和自己同一類的性向,以免出師未捷先被封殺,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就划不來了,他故意穿著很短的衣服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基本上范子翎是同志圈中屬於0號的角色,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小受受。)
在注意到孟逸秋的視線常會有意無意停駐在自己特意露出的肌膚上,但是一察覺到自己在看他時馬上臉紅地轉過去,子翎就知道孟逸秋已經陷入了他怖入的情惘裡無可自拔了,在過不久應該會對自己發動攻勢吧!
沒想到他等了很久遲遲沒等到他的告白,原來孟逸秋的個性意外保守,是個堅持在結婚後才能與妻子發生性關係的老古板,在開放的本世紀堪稱絕種的動物,處男中的處男,他對自己竟然會對同性的學長產生邪念感到深深的自責與罪惡感,進而壓抑了自己真正的情感,選擇忽略范子翎對他的吸引力。
眼看著孟逸秋明明對他有意卻裝作不知情,范子翎決定使出殺手澗,不相信他不上勾,便串通了知情的趙映臣到家裡準備演一場強暴戲,然後讓趙映臣打電話給孟逸秋跟他說若二十分鐘內不趕來的話,范子翎就是他的人了。
果然不出所料,連十分鐘都不到的時間,孟逸秋火速的趕來了,一看見作勢被壓倒在地的范子翎,鐵青著臉將配合作戲的趙映臣狠狠揍倒在地,這一瞬間孟逸秋終於正視到自己的心意,衝上前緊緊抱住了范子翎,首次向他坦承了他的愛意,當然他沒發現露出甜笑的懷中人正偷偷在背後比出勝利的手勢。(作者:請說那是奸笑)
自那之後他們正式成為兩相情悅的戀人,剛開始,不曾與男人談戀愛的孟逸秋就像對待女孩子一樣對他規規矩矩,不敢有所造次,頂多只有接接吻牽牽小手,對於渴望更進一步接觸的范子翎來說,自是不會滿足這柏拉圖式的發展,又不是毛頭小子在談純純之戀,加上兩個都是男人,沒有婚姻的保障,除了以身體來見證彼此的愛情外沒有別的方法可讓他安心,因此,左等右等等不到孟逸秋行動的
范子翎索性主動出擊,將他約到家裡來誘惑他與自己發生親密關係。
時間過得好快,從大學三年級開始與逸秋交往到現在已經十年了,雖然有過爭吵、但總是很快就和好了,就像大多數的夫妻一樣床頭吵床尾和,兩人憑著彼此堅定的愛情,互誓要長相廝守,一起恩愛的渡過了長達十年的日子,就算他為了與逸秋在一起而被父母斷絕了親子關係,就算這段同性戀情沒辦法得到世人的認同,他也不後悔認識逸秋,相反的,他很感謝老天讓他得到逸秋的愛,使他能過著像夢一般幸福的生活。

2

自從六年前答應孟逸秋的求婚與他同居以來,范子翎就辭掉原本在雜誌社編輯的工作,專心當家庭主夫,負責張羅三餐與整理家務,他主內孟逸秋主外,雖然兩人的婚姻在台灣的法律上沒有被承認,但范子翎在實質上等於是孟逸秋的太太了。
范子翎圍上圍裙將蛋打在鍋子上加入飯一起炒在一塊,動作得快一點,等等逸秋起來後就可以吃了。
當他將炒好的蛋包盛在盤子上放到餐桌上時,孟逸秋還沒有起來,范子翎只好再度折回寢室裡去叫人。
「逸秋,早餐已經好了,快起來吃吧,再慢的話你上班要遲到了!」看著床上依舊睡得香甜的愛人,范子翎雖然覺得強迫中斷他的睡眠似乎有點可憐,但為了讓逸秋能準時上班的,他非叫醒他不可。
孟逸秋動也不動,緊閉的眼睛連張開的跡象也沒有,顯然沉浸在深沉的睡夢中,任憑范子翎怎麼叫都叫不起來。
「孟逸秋!給我起來!」范子翎耐性用盡了,乾脆一把掀起了他的被子。
「嗯…別吵….」孟逸秋嫌吵似的夢囈了一聲,換個姿勢繼續他的睡眠,好像有沒有被子對他都沒影響。
「這樣你也能睡!」這下范子翎真的不得不佩服逸秋百睡不搖的功力,逸秋從未像此刻這麼難叫過,看來他是真的累壞了,在電腦遊戲公司擔任遊戲設計師的逸秋最近一個月來為了開發新軟體而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每天都很晚回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逸秋能好好補眠,可惜的是今天不是放假日。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范子翎瞥了一眼壁上的時鐘,越來越接近七的數字,他知道不能再讓逸秋睡下去了,有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好方法可以讓他整個清醒過來呢?
搔他癢,這招肯定沒效,逸秋不怕癢的,或是一拳揍到逸秋頭上,令他痛到自然醒,不行,太暴力了,他會心疼的。
范子翎苦思的目光盤旋在逸秋那像個嬰兒般沉睡的安詳模樣,穿著睡褲的下半身
就像所有正常男人早上會升旗的生理反應一樣撐起了帳篷,范子翎突然靈機一動,他輕輕剝下逸秋的褲子,讓那活力四射的昂然露了出來。
「小傢伙倒是挺有精神的嘛!逸秋,你等著我的伺候吧,就不相信你還醒不來!」范子翎伸出舌舔了舔自己的唇後,低下頭張開唇將昂然含進嘴裡舔了起來。
「唔……」似乎感覺到重要部位傳來一陣暢快,孟逸秋下意識地呻吟著。
范子翎見在睡夢中的愛人有了反應,更加努力地用唇套弄著脹得越來越大的慾望,配合手指在下面的雙球游移愛撫,舌尖不斷舔弄著前端最有感覺的地帶,吸啜著從出口分泌出來的液體。
「唔?」聚積的快感越來越大,像巨大的風浪沖擊著孟逸秋全身的細胞,透過神經,這份強烈的刺激逼使他的大腦清醒了過來,孟逸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意識還有點模糊的他一時無法瞭解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感到下半身不斷有快感源源湧上。
目光仍稍微朦朧的黑眸困惑地往下一望,映入眼簾的景象登時讓他的睡意一下子飛散得一乾二淨。
「子…..翎!!你在做什麼?」見到愛人竟然在幫自己口交,孟逸秋驚愕地險些從床上跳起來。
「我在幫你清醒啊!誰叫你都不起來,我只有用這個手段了!」范子翎拋給他一絲挑逗性十足的媚眼,嘴吐出了他的昂然解釋道。
「要叫我起來也不必用這個方法吧!現在才早上耶!」孟逸秋呆了一下,對於眼前這個積極又開放的戀人他有點招架不來。
「可是很有效啊,你不就起來了!看你硬得這麼厲害,不出來你也很難過吧,我就幫你做到底吧!」說完,范子翎又埋頭撫慰他腰間抬頭的慾望。
「別……鬧了!子翎!已經夠了!我等一下還要上班!」孟逸秋急忙抓住他的頭髮,強迫他離開自己的火熱,怕再這樣下去會讓自己失去理智,忍不住當場要了他一遍又一遍,到時肯定會誤了上班時間。
「有什麼關係,我可是好心幫你還怪我!不要就算了!小氣鬼!」范子翎不甘不願地起身,抿起嘴抱怨道。
孟逸秋失笑地看著他像小孩般拗著性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撫似的哄道:「乖哦!等晚上我下班回來再補償你!」
「等你下班?你還說呢,最近你都好晚回來,而且一回來倒頭就睡了,哪有時間補償我?」聽他這麼說,范子翎禁不住說出了他的不滿,逸秋已經有三個禮拜沒有碰他了,就算是忙著工作也不能冷落他,害他老是獨守空閨,他可不想和逸秋之間變成了像日本的無性夫婦一樣。「你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親熱了?整整有三個禮拜耶!我已經慾求不滿了很久了!」
這種話聽起來就像是性慾強烈的妻子在要求丈夫給她滿足一樣,范子翎說起來臉不紅氣不喘,他向來是想什麼就會直接說出來的人,從不知含蓄為何物。
孟逸秋與他生活了數年,早已聽慣了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大膽發言,所以不會再像剛交往時覺得不好意思了。「你再忍耐一下,我保證今天一定會提早回家,給你一次補償個夠!」孟逸秋為了使他安心,放柔了聲音信誓旦旦地給了他承諾。
「真的?」范子翎轉頭望著他,可愛的眼睛閃著灼灼的光輝。
「當然!你就在家裡乖乖等我回來吧!」孟逸秋加強了保證。
「好吧,就信你這一次。」范子翎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你快去洗臉刷牙,過來吃早飯,不然會趕不上上班時間的!」
「嗯!」知道愛人被說動了,孟逸秋如釋重負地應了聲。
三十分鐘後,用完早餐的孟逸秋穿上子翎為他燙好的西裝,走到玄關準備去公司上班。「我去上班了!」
「記得要早點回來哦!」范子翎一如往常送他到門口,將公事包交到他手上。「我會在床上脫得精光等你的!」咬耳朵似地靠在他耳邊,范子翎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叮嚀道。
孟逸秋有點不自然地將身體從愛人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身上退開。「我知道,那我走了。」
「等一下,你是不是忘了什麼?」見他一副趕著走的樣子,范子翎噘起嘴提醒他。
「有嗎?我東西都有帶啊!」孟逸秋聞言愣了一下,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
「你很健忘耶!是臨走前的KISS啦!」范子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氣他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儀式。
孟逸秋連忙低下頭在他唇上留下輕輕的一吻。「這樣可以了吧?」
「你還沒說最重要的一句話!」范子翎不容許他敷衍了事。
孟逸秋苦笑了一下,他差點忘了,長期以來被子翎訓練非說那句彆扭的話不可。「我愛你!」他像應付似的說著愛語。
「我也愛你!」聽到他說出了口,范子翎笑開了臉,給予了同樣的回應。
「我再不走的話就要遲到了!」孟逸秋看了一下手錶,轉身急步走出大門。
目送著孟逸秋的背影,范子翎的臉透著寂寞,怎麼覺得逸秋對他好像越來越像冷淡了?記得以前不用他提醒,逸秋都會自動給他早安吻,甚至不敵他的誘惑直接壓倒他,翻雲覆雨而忘了去上班的日子也有,但是現在連個吻逸秋都好像是義務性的應付他一下,當初熱戀時那種火熱的激情到哪去了呢?
他們該不會進入了倦怠期吧?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0-28 17: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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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如同往常在附近的超市採買了晚餐的材料,范子翎提著大包小包返回家門。
一心期待孟逸秋早點回家的他使出渾身解數,大顯身手做了多道逸秋喜歡吃的菜,心想乾脆將自己脫光,只穿一件圍裙,等逸秋回來後給他一個大驚喜,說不定會因此燃燒他的熱情,給自己一個渴望已久的激情夜晚。
一想到保守的情人見到自己的裸體圍裙打扮會有什麼驚人的反應,子翎越想越興奮,臉上掛著像偷腥的貓兒一樣的微笑。
將煮好的菜全部端上桌後,范子翎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沾滿了油污味與不小心噴到的醬料,不知多狼狽,連忙走進浴室很快洗了個香噴噴的澡,深怕會趕不上孟逸秋進門的時間。
披上了掛在牆上的浴袍,一手拿著毛巾擦拭著濕淋淋的頭髮,范子翎打開浴室的門走出來,往客廳的方向張望了一下,幸好,孟逸秋還沒有回來,要不然他的引誘情人大作戰會功虧一潰的。
走進臥室將浴袍脫下,換上了一件襄滾著蕾絲的白色圍裙,范子翎對著鏡子滿意地看著自己誘人的裝扮。
一身雪白的皮膚與健美的腹肌在包裹不住自己身材的薄薄布料下若隱若現,如雲的蓬鬆黑髮正滴著透明的水滴,一雙看似天真稚氣的烏亮眼睛轉呀轉的,自然流露出一股勾人魂魄的色,漾起小酒渦的臉頰透著沐浴後特有的紅暈,活脫是天使與魔鬼的縱合體,范子翎轉身看了一下他露出大片春色的背部,這副撩人的樣子連他自己看了都會血脈噴張了,就不相信孟逸秋看了還能無動於衷。
太完美了!這是男人的夢想啊!
范子翎對鏡子裡的自己笑了一笑,絕對要成功。
曾看雜誌上說過夫妻或情侶如果相處太久遇到了倦怠期,在一成不變的性事上改變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方式,可以重新挑起對方的新鮮感與熱情,讓彼此返回熱戀期。
為了不使自己和孟逸秋走進倦怠期,范子翎不惜一切手段,就算是把自己打伴成色情片的主角一樣他也不在乎。
說到他那個情人什麼都好,就是太不懂得變通太守舊了一點,連在性方面也只懂得用正常位,沒什麼花招可言,儘管如此,范子翎還是每次都享受到無可言喻的絕頂滋味。
因為范子翎深愛著他。能和最愛的人共赴魚水之歡是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七點了,范子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心一意等著孟逸秋歸來,但他一直等到九點都沒等到人,害他一顆熱切的心被焦熄了,逸秋怎麼搞的,明明親口答應他會早點回來的,難道他又要食言了嗎?
正想打電話到他公司去問個明白,電話就在這一刻響了,范子翎急著衝過去接起了電話。
「喂,請問孟逸秋在嗎?」本以為是逸秋打來的,但話筒的另一端響起的卻是一個清脆甜美的女聲。
搞什麼,不是他!害他白高興一場!范子翎掩飾著失望的心情說道:「他現在不在哦,請問你哪裡找?」這女人是誰?為什麼要找逸秋?
「我是他的未婚妻葉美芝。」對方的聲音輕輕柔柔地飄進了他耳中,帶來了晴天霹靂的衝擊。
整個心都像凍結了一樣,一股冰冷從腳底竄到了頭頂,范子翎全身發顫,握住電話的手都發白了,用顫抖的聲音不敢相信地說:「你….是他的未婚妻?」他想大叫騙人!不可能,逸秋已經和他結婚了,怎麼會無故冒出未婚妻來?
「對啊,我們就快要結婚了呢,逸秋沒跟你說嗎?」女人一副很驚訝的口吻,聽起來卻像是在宣佈勝利宣言一樣。
「沒….有。」范子翎一震,頓時瞪大了眼睛,像遭到了電擊似的動也不動,呆茫的望著電話機,這女人在說什麼?結婚?是誰要結婚?他的腦中亂成一團,像是有個巨大的絞碎機瘋狂的運轉著,把他的一切都打碎了,坐在溫暖的客廳裡他只覺得好冷好冷,牙齒和指尖都在打戰的冷。
「你是他那位同住的好朋友范子翎先生吧,我有聽逸秋提起過你,他說你目前還是單身漢,而且剛被女朋友甩了不久,之所以沒跟你說我們要結婚的事大概是怕會刺激到你吧!」沒有察覺到子翎的不對勁,女人依然用那甜美的聲音說著話。
「他的好朋友,他是這樣跟你說我的嗎?」多年同床的愛人,何時變成了女人嘴中的好朋友?何時逸秋又變成了為好朋友著想的人了?范子翎想笑卻笑不出來。
「是啊,他還怕我打電話來會打擾到你,都要我打手機給他或是直接打到公司去,今晚實在是因為有急事要找他,打去公司又沒人接,打他手機又不通,我只好打到家裡來,沒想到他還沒回到家。」
「………」將拳頭握得死緊,指尖都陷進了肉裡,范子翎不覺得痛了,他拚命想說服自己逸秋是他的,逸秋絕不會背叛他的,但是女人的話是那麼真實那麼深刻,對照起連日來逸秋的晚歸與對他的冷落,叫他一句也反駁不了,像一把刀刺得他無力招架、體無完膚。
他寧願相信自己是在一個整人的遊戲中,也許等一下逸秋會跳出來告訴他這是一場惡作劇,他沒有要和女人結婚,只是想要嚇嚇他而已。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會這麼的痛,痛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喂!喂!范先生,你還在聽嗎?」沒聽到范子翎的回應,女人急著問。
「是,我還在!」范子翎著忍著痛楚,試著裝得平靜的聲音。
「是這樣的,因為明天上午十點我本來和逸秋約好一起去看婚紗,但因為我爸爸在吃晚餐時突然心臟病發昏倒了,經過醫院緊急開刀後人還沒清醒,我現在正在醫院陪著他,麻煩你告訴逸秋明天沒辦法去看婚紗了,婚期可能也得延期,還有請他回來後立刻趕到T病院204病房來好嗎?」
「我….知道,我會轉達他的。」
「那就麻煩你了,范先生。」
怔怔的掛上電話,范子翎蹲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雙臂將頭埋進自己的懷抱裡,淚水湧了出來,止也止不住,愛人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我,簡直像連續劇一樣老套的劇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那種痛是如何的刻骨心。
一直以為逸秋和他相愛會一起廝守到老,一直以為兩人的幸福會永遠持續下去,一直以為逸秋不會拋下他離去,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是自己太天真了。
怪不得逸秋最近每天都很晚才回來,聲稱是在工作,其實是和那個女人出去約會吧!
為什麼這麼明顯的徵兆他沒有察覺出來呢?
為什麼逸秋不直接告訴他要結婚了而要欺騙他呢?
如果不是他的未婚妻打電話過來告訴自己真相,逸秋要瞞自己到什麼時候呢?
逸秋,你太殘酷了,他寧願他說出來徹底甩掉他,也好過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還像傻子一樣天天等在家裡高興地期待著他的擁抱。
范子翎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翻轉成歪七扭八,再也看不清楚,逸秋怎麼能欺騙他?怎麼能和女人結婚?他不是答應過他會永遠和他在一起嗎?那都是隨口說說的謊言嗎?

4

子翎呆呆的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不知過了多久,夜在時鐘鐘擺的無情移動下緩緩流逝,窗外的天色暗得像深沉的大海一樣一顆星星也看不見,一彎如眉的新月在灰暗的夜幕中灑著澄黃色的淚光,就像子翎絕望的心情一樣,一滴又一滴掉著淒涼的顏色,看著牆上指著12點的時鐘與那扇不曾開啟的大門,子翎悲哀的一笑,
逸秋說過會早點回來的,原來是騙他的,一如他瞞著他有了未婚妻一樣。
晚風從紗窗吹了進來,沉重的刺入他的皮膚,深深的貫穿他的心口,冷氣從四面八方將他整個人包圍,他的心一片冰涼,就像沉入了千年凍原中冷得徹骨。
幸福消逝得如此快速,十年的生活猶如過往雲煙,消滅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自己即將被捨棄的命運,他不斷地想著接下來會怎樣呢?逸秋會等到結婚前夕才跟他提分手嗎?還是會在這幾天就把他趕出去?
抬起頭來,他望著雕花的鐵門發呆,深深的絕望沉沉的壓了下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眼裡酸澀難忍卻再也掉不出一滴淚來,恐怕是淚線早已經枯竭了,呼吸被哽住了,有一瞬間他希望他可以就這麼沉沉睡去,永遠不醒來,他可以不用面對被逸秋背叛的痛苦,不用承受被逸秋拋棄的重創。
濛濛嚨嚨中子翎好像聽見了鑰匙轉動門把的聲音,然後是大門被打開的響聲,伴隨著一陣熟悉的腳步聲,他茫然的轉過頭去,看到進門的是那張曾令他朝思暮想、心魂蕩漾的俊顏。
「逸秋,你回來了。」等待的熱切早已冷卻,剩下的只有滿心的冰冷,但是子翎仍然掩飾著真正的情緒,勉強扯出笑顏來。「」
「子翎,你怎麼在客廳趴著睡著了?想睡的話就回房裡睡,要不然是會感冒的。
」逸秋放下公事包朝他走過來輕輕的摸著他的臉,說話的樣子就像從前一樣一點也沒變。
想到他的關心不只是專屬於他一個人的,有另一個女人也同樣享受著他的呵護,子翎的心更冷了,不要再對他這麼好了,不要再讓他抱著多餘的期望!逸秋知不
知道他的溫柔有多殘酷!就像把他捧到了天堂等到他渾然忘我的時候再趁他不注意將他踹到地獄。「因為我在等你回來啊!你不是答應我要早點回來嗎?」他裝作若無其事的說著,心卻在滴血。
「對不起又讓你等我,今天本來想早點回家的,但是工作實在做不完,等到做完時已經是晚餐時間了,然後又被同事強拖去酒吧喝酒,他剛和老婆離婚心情很不好,一直不肯放我回來,害我聽了他發了好幾小時的牢騷,所以才會這麼晚回來,你不會生氣吧?」逸秋注視著他臉上的神情,擔心他是不是會氣他失約。
聽著像是藉口一樣的理由,子翎只是淡淡一笑:「怎麼會,你回來就好了,晚餐你吃了嗎,我有煮你的份,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我已經吃過了。」有點詫異子翎對他的晚歸竟然沒有任何抱怨,要是換做平時他一定會碎碎念到自己耳朵長繭為止,逸秋在鬆口氣的同時覺得子翎好像有點失常,哪裡怪他也說不上來。
「既然你已經吃好了,那我去把菜收起來吧!明天你要是肚子餓了可以拿出來吃。」子翎沒有提起電話的事,也沒有追問他未婚妻的事,問了又如何?是要他像潑婦罵街一樣指著逸秋的鼻子質問他為什麼背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還是要他哭著懇求他不要和女人結婚?可是他做不到,因為他是男人,總不能學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吧,他也有屬於他的自尊。
「子翎,你今天好像有點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逸秋感覺到他過度平淡的口吻不太尋常,不太放心的問。
子翎心一驚,想不到逸秋的觀察力挺銳利的。「沒什麼啦,我哪有什麼事,只是在想明天是假日,我們是不是要出去走走?好久沒兩個人去外面約會了!」假裝不經意的提起,含著試探的意味,他想知道逸秋會怎麼回答他,也許那女人根本是在騙他的,逸秋哪有什麼未婚妻。
「不行啊!明天10點開始,我得到公司加班啊!改天吧!」逸秋這一言徹底毀去了他最後一絲的希望。
明天10點不就與剛才那個女人說的看婚紗的時間吻合,這下他就算想逃避現實都做不到了,她真的是逸秋的未婚妻,到現在逸秋還在騙他,說是要去公司加班,其實是和未婚妻約好去看婚紗吧。「是嗎?」忍住搖搖欲墜的身子,子翎握緊了拳頭淡淡的說。
「子翎,你還好吧?臉色突然變得好白?」逸秋望著他發白的臉色,像是要補償什麼似的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因為明天沒辦法和你出去嗎?我答應你,下星期日一定和你出去。」
男人的聲音好溫柔,好溫柔,讓人不安的溫柔。「沒關係,我知道你工作忙,不用勉強顧忌我了。」子翎露出空洞的微笑,逸秋急於做出承諾是為了什麼?為了補償他背著自己與未婚妻出去所衍生的愧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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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下了一個決定,他必需離開,在逸秋提出趕他出去之前,至少他還能保持最後的尊嚴走出生活了十年的家,因為他不想從逸秋的嘴中聽到分手的殘酷話語,不想從逸秋的眼中看到歉疚的神色,不想等到他摟著未婚妻走上紅毯的那一天,褳砭透?約焊??劑糲亂桓雒籃玫幕匾滸傘?BR>
「今天的我是不是很誘人?你看我為了你還特地只穿圍裙呢!」子翎站起身來朝他麗的一笑,當他走到逸秋面前時天花板的燈光將他的蕾絲圍裙照得一覽無遺,他故意將身體轉了一圈,讓逸秋可以看清楚他背後露出的細白肌膚與堅實的雙丘。
逸秋張大眼眸,呆呆的盯著他掩不住的性感身段與惹火的曲線,一時失去了言語。
「怎麼樣,你喜不喜歡這個打扮?」觸到他失了魂似的目光,子翎一方面慶幸自己對他還是有吸引力,一方面感到深沉的悲哀,男人是受不了原始誘惑的動物,與有沒有愛無關,再說逸秋本來就不是同性戀,是自己將他引導到這條背德的路途上,如果不是自己逸秋早就和一般男人一樣娶了賢慧的太太生一群可愛的孩子,不必遮遮掩掩的過著不被大眾承認的同性婚姻生活,現在他又有什麼資格去怪罪逸秋選擇了女人?身為男性的他無法為逸秋生小孩,終究是比不上女人,放了他吧,何苦讓他再與自己一樣承受異樣的眼光,何苦讓他失去子孫承歡膝下的樂趣,自私的佔有他這麼多年的時間該滿足了,是該放手的時候了,只要逸秋幸福他別無所求。
「你……怎麼只穿一條圍裙?你不會冷嗎?快去加件衣服,越晚會越冷,小心感冒哦!」在凝視了半晌之後,逸秋終於開口了,可是說出來的卻是很沒情調的話,
原來他不是被戀人的搔首弄姿給迷得神魂顛倒,而是對他大膽的裝扮給嚇了一大跳。
子翎聽了差點沒吐血,這個呆頭鵝看不出他是在誘惑他嗎?沒想到經過多年的訓練,逸秋的不懂情趣更勝當年,看來不採取更積極的手段不行了,不著痕跡的歎了一口氣,子翎索性撲到他懷裡磨蹭,纖細的手指解著他的領帶。「你不懂我穿這樣是為了與你共渡春宵?我們好久沒做了呢!我好想要你!」
子翎銷魂的聲音在逸秋的耳邊迴盪,那引人犯罪的媚態令他呼吸變得急促,他喘息著制住子翎的手,強迫自己不去碰他迷人的身體。「我很累了,明天一早我還要去公司,所以改天吧!」
子翎一瞬間閃過受傷的神色,為什麼逸秋明明被他引起了興趣卻拒絕了他?是因為他明天要去見那個女人吧,怕今晚與他纏綿後會留下他的味道被那個女人聞出來,他閉了閉眼,硬是忍住即將迸裂而出的淚珠,今晚是自己最後一次勾引他與自己做愛了,他絕不能功虧一潰。「我不管,我就是想要,你真的不想要我嗎?還是我對你已經沒有吸引力?」他抬起了濕潤的雙眸,性感的唇瓣噘起了起來,像是撒嬌的埋怨說。
「當然不是,我是怕我太累了沒法滿足你。」逸秋慌張的說。
「我又沒有要你做很多次,只要你抱我一次我就會滿足了。」子翎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在他胸前游移,慢慢地移到藏在逸秋長褲裡的男性象徵,用纖細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撫摸著。「我已經渴望你碰我渴望了好久了!你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
受到戀人這麼熱情主動的邀約,是男人的都無法不動心,逸秋也不例外,他的下半身霎時硬挺,深邃的青眸比平常更濃更暗,撒啞地說:「子翎,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子翎結實的臂膀勾得俯下頭來。
「什麼都別說,抱我吧!」子翎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嘴,打開玉齒自動獻出丁香小舌,讓他的唇與舌與自己的糾纏在一起,帶給他暈眩的快感。
逸秋滿腔的熱火被他挑起,再也忍不住地回吻著他,一遍又一遍享受著他唇的滋味,逸秋一邊吻著他,一邊將他彎腰抱起轉身走進臥房,倒在大大的雙人床上。
子翎早已迫不及待的伸手脫下逸秋的西裝,而逸秋粗重的喘著氣,扯掉他那件中看不中用的圍裙,不一會地上已堆滿了他們散落的衣物。
「你累的話,什都不用做,我來就好。」子翎反身翻到逸秋的身上,將唇在他實的胸膛上,嘴唇舔弄著他的乳尖主動挑逗著他,同聽到逸秋的喘息變得更加濃重,不微微一笑。「偶爾試一下我在上也不吧?」
下逸秋的下身不只硬挺,還火熱得差爆了,戀人的新玩法除了讓他慾火焚身之外,也忍不住傻眼,以前子翎然會主動要求自己抱他,但從未試姿勢。
子翎探入腹下的叢林中,他的手指包住他的慾望,逸秋悶聲呻吟起來,那聲音充了不能克制的愉悅。
「子翎。」逸秋喚著他的名,低啞的聲音充了情慾。
「急,我就來了!」聽到了他的呼喚,子翎用口水滋潤了自己乾澀的內道,便跨在他腰上,對準逸秋昂的硬直一口氣坐了下去。
「唔……」子翎皺著眉承受著被巨大撐的擊,手抵著逸秋的胸膛慢慢動了起來。
感到他的火熱被子翎密的禁地所包圍,逸秋渾身情慾高張,子翎赤裸的身在他身上蕩、散的髮、暈的、及低微的嬌喘,一手一投足都讓他激昂不已。
「啊…..」的低吟,充了狂的快感,子翎熱情地動著腰,將快感傳到彼此之,他的臉上怖汗水,看起來香汗淋漓,狼的外貌下是令人噴火的媚。
子翎的反應主動令逸秋幾乎失去理智,忍不住伸手愛撫著他的背部分身。
「啊啊…..逸秋…..啊..」子翎的呻吟中有著勾魂的魅力,逸秋抓住他的腰使勁的往上頂,頂他的內,一次比一次用力,像要刺穿他的身。
每當逸秋一挺起腰送入分身,他就坐下,兩人搭配得天衣,每次都密的合在一起,那天的暢快感令彼此都出了足的聲音。
「逸秋,不要忘了我……永…記得我..」子翎沉溺在激情的狂潮中禁不住吐露了真正的心聲,大腿不停的抖動著,密處持收,明著他的每寸肌都在回應著男人帶他的顫慄快感。
陷入慾火中的逸秋已經法分析他的話中有何涵,只知道不斷挺自己的分身,讓眼前的人兒出一聲聲魂骨的吟樂。
「逸秋..逸秋,…..」在子翎聲聲充性感的呼喚中,逸秋在快堤前變姿勢,將他重重壓在身下,直深入最深處。
「啊….好好…..再用力…..」子翎的手住他的背悅地接受他的擊,眼中流出了情不自禁的水,逸秋,我愛你,永永….就算你不再愛我了,就算你即將捨我去,我對你的愛仍然不會變,多年來你陪我渡,但願了今晚你不會將我忘記。
「唔……啊啊啊……啊……」一道尖叫聲響徹雲霄,逸秋將他送上了頂高潮,同朝他內射出了的熱液。
束了愛後,逸秋抱著他的身子入了夢,毫有子翎在他上眼前望著他的悲傷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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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隔天早晨,范子翎像往常一樣送孟逸秋到門口,像往常一樣將公事包遞到他手上,一切好像沒有改變,心境卻不同了。
「一將工作趕完我會立刻趕回來的。」孟逸秋用手接過公事包,同時承諾道。
「不要工作得太累了,昨晚的菜我就冰在冰箱裡,你回家要是餓了的話,記得拿去微波爐熱一下。」注視著眼前這張今生最愛的俊顏,子翎絮絮叨叨的交待著。「還有你最愛喝的咖啡我擺在冰箱冷藏室最底層的櫃子裡,拿出來就可以看到了。」
孟逸秋苦笑著注視著他。「你怎麼說的像要出遠門一樣?何況我回家還有你在啊!你不都會幫我準備好好的?」
范子翎心一凜,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地說:「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萬一你回來晚了我已經睡了的話你就可以自己弄。」
「我知道,我好像都在依賴你,這些年要是沒有你我的生活一定一團糟了。」孟逸秋不經意的說。
聽著他無心說出的言語掠過耳畔,令范子翎心中泛過一陣刺痛,是否這麼多年他對於逸秋的意義就是免錢的男傭兼床伴嗎?是否逸秋對他的愛只是一時的迷惑?就算他不在了又如何?馬上就有女人來取代他的工作了。
「你說什麼嘛,我們可是結婚了多年的夫妻啦,一開始同居時不就說好你主外我主內嗎?所以照顧你的生活起居本來就是我該做的,而且我對於照顧你是甘之如飴!你也有回饋我啊,特別是在床上。」范子翎掩藏住真正的心情,笑顏逐開的說。「昨晚你很猛哩!」他是不是偽裝的毫無破綻?裝得讓逸秋發覺不到異樣。
「你老喜歡說一些大膽的話!」孟逸秋拿他沒辦法似的搖了搖頭,一臉困窘地打開大門,「不能再擔擱下去了,我走了。」
「別忘了臨別吻啊!」范子翎拉住他的手,墊起腳尖主動將唇印在他臉上。「這次換我來吻!我愛你!」下定決心離開的他心裡非常清楚這是他和逸秋最後的吻別,將令他永生難忘,今日別過,從此蕭郎是路人,他和孟逸秋不會再有相見的時候了吧。
「我也愛你,我會早點回來的。」孟逸秋絲毫不知道他的打算,留下了像是義務性的愛語,邁開腳步走出了大門。
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范子翎關上門,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般跪坐在地上,將臉埋進了兩隻手裡,摸到了臉頰一股濕潤的痕跡,才發現自己何曾幾時已流下了淚來。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他慶幸自己剛才還能笑著送逸秋出門,沒有在他面前當場崩潰,沒有對他提及昨晚那通電話,沒有追問關於他的未婚妻一事,都是因為不想從最愛的人口中聽到決裂的殘酷話語,他怕他會無力承受,他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默默地離開。
撐起無力的身體走回寢室找出了放在衣櫃的暗櫃裡的存款簿和印章,那是他將逸秋按月給他的生活費以逸秋和自己的名義開了聯名戶頭存進了銀行裡,由於他自己捨不得用,本來想說存下來萬一他或逸秋有什麼急用的話就不必怕一時籌不到錢了,現在看來已經不需要了,全數還給他吧。
從床底下拿出行李袋,將自己的衣物全部拿出來裝進去,其它的東西包括逸秋送他的一件都沒拿,等到整個都收拾好之後,他才發現行李輕的不可思議,自己能帶走的也只有這些了,他站起身來走到客廳將手上逸秋送他的定情戒指拔了下來和存款簿印章一起放在小桌上,隨手拿起擺在一旁的筆和紙匆匆的留下字條後,他留戀的巡視著屋內熟悉的擺設,閉了閉眼睛,提起了行李袋走出了門口。
走了十來步,他回過頭看了這棟住了多年的房子最後一眼,曾經以為這是他永遠的家、永遠的避風港,如今不過是遙遠的、破碎的幻境,剩下的是千瘡百孔的心與孑然一身的自己,憶及與逸秋相愛的舊日時光,猶如春夢一場了無痕,往事歷歷在目不堪回首,好景不常,好花不再,是世間的常理,他又怎能奢求他和逸秋之間永遠不變?
是誰負了誰都不再重要了,兩個男人本就沒有什麼未來可言,就讓逸秋與他想要的女人步入禮堂吧,也許逸秋正煩惱著要如何處置自己呢?他的出走一定幫了他一個大忙吧。
再見了,逸秋,以及曾經屬於我的家…..
范子翎在心中做了無聲的告別,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留下的就只有那本存款簿與那只宛如閃著淚光的戒指擱在桌上……。

7

將行李擺在腿上,范子翎靜靜坐在公車站的長椅上,路過的行人僅是匆匆走過,誰也沒有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就像是茫茫人海中的一顆塵埃,又有誰會特別留意他的存在?就算他再怎麼淒慘悲痛,世界還是照常運轉,不會為他而改變。
他托著鰓仔細凝望著公車看板上的行程表,不著痕跡的歎了一口氣,離開了與逸秋共同相守的房子,他不知自己該流落何方?
老家自是不能回了,早在數年前決定和逸秋同居的那一瞬間就與雙親鬧翻而被切斷關係了,如今哪有臉回去呢?父母恐怕是不會允許他歸來吧!他認識的那些朋友大都因這幾年疏於聯絡而疏遠了。
他不禁苦笑了,天下之大竟無他容身之處,彷彿失了根的浮萍尋無落腳處,誰來告訴他該到哪去呢?
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搜尋著電話簿記錄的名字,在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躍入眼簾之時,范子翎的眼前一亮,點起了一線希望,他怎麼會忘了還有這個人可找呢?他在大學時代最要好的死黨,唯一知道他和逸秋關係的人-趙映臣。
范子翎按下了通話鍵。「喂,映臣嗎?是我范子翎。」
「子翎,真難得,你會主動打電話給我。」趙映臣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驚喜又夾帶點埋怨的味道。「我還以為你忙著和老公恩愛,都忘了我了!」
子翎聞言心糾痛了一下,映臣還不知道他已經離開逸秋了。「對不起,突然打電話給你,有一件事想麻煩你,我能不能暫時去你家叨擾一段時間?」
「當然可以啊,說什麼麻煩,我家隨時都歡迎你來,反正我一個人住,但是你來我這裡住不怕被你那老公知道會嫉妒得發狂啊?」
子翎眼眶一紅差點又要掉出淚水來。「他不會,因為他就要結婚了,而我現在已經搬出來了。」話一說完他就聽見話筒的另一端的趙映臣倒抽了一口氣,然後是長長的沉默。
「對不起,我實在是沒地方可去了,這次真的被甩得很徹底!」子翎自嘲地說。
「可惡!那個混蛋他竟然這麼對你!我一定要找他算帳,非把他打得鼻青臉腫不可。」趙映臣好像比被甩的本人還激憤,咬牙切齒的咒罵道。「那臭小子不知道他有多幸運,別人朝思暮想了十多年都盼不到的人,他竟說捨棄就捨棄!」(作者:你說的別人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知道這個熱心的友人從以前就很為朋友著想,就算知道了子翎的性向還是願意與他來往,他真的很感謝映臣,因此不能再讓他為自己的事費心。「不能怪他,他本來就是異性戀啊,和女人結婚是正常的,是我當初不該把他拉進這個圈子來!」子翎試圖學著灑脫,卻忍不住哽咽出聲。
「子翎,你在哭嗎?」趙映臣慌張了起來,擔憂的問。「你現在在哪,我馬上開車去接你。」
「你放心,我沒事,不好再麻煩你了,我自己搭公車去就可以。」范子翎強打起精神道。
「一點也不麻煩,公車要等很久吧,我去載你比較快!」趙映臣堅持道。「我們都認識那麼久了,干麻那麼客氣啊!你要是再拒絕的話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
「那好吧,我現在人在XX路00醫院對面的公車站牌。」好友都這麼說了,子翎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馬上開車出來,大概十分鐘就會趕到了,你千萬不要走開!」趙映臣一副十萬火急的口吻。
子翎點頭應允道,能認識映臣這個朋友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了,我會等你的。」
切斷了手機,子翎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高掛在蔚藍的晴空的太陽光照得他有些刺眼,他不由得半瞇起了眼睛,真是不錯的天氣,晴空萬里,就像不知道他沉重的心情似的依然綻放著熱情的光芒。
他轉動著視線四處張望,無意間瞥見鄰近的長椅上坐著兩個說著日本話的外國男孩不顧他人眼光親膩地挨在一起,長得高大的那一個用手溫柔地撫弄著另一個長相清俊的小個子的頭髮,另一手緊緊握住小個子的手不放,接著他不知在小個子耳邊說了什麼話,小個子立刻臉紅地低下頭來,輕搥了一下他的胸口打鬧了起來,小倆口一副甜甜蜜蜜的樣子,是對恩愛的男同志情侶吧。
真令人羨慕,他不禁想起自己也曾經歷過這樣美好的日子,在遙遠、幾近模糊的記憶裡,他曾坐在校園無人的一角,和逸秋倆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分享著同一個冰淇淋,曾在風雨飄搖的候車亭中偎在一起等待著公車到來,也曾在空無一人的社團辦公室中和逸秋偷偷接吻……..豈知這一幕幕都成為了過去式,只能在夢裡重溫過往。
忘了吧,不要再念念不忘了,他該學會釋懷,只要逸秋能幸福就好,他會將逸秋曾帶給他的那一段夢幻般的甜蜜生活當成他這輩子最美好的回憶永永遠遠收藏在心中的角落,記得有首歌是這麼唱的: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
捨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飛去
很愛很愛你,只有讓你,擁有愛情,我才安心
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畫面多美麗
如果我會哭泣也是因為歡喜
地球上兩個人,能相遇不容易
做不成你的情人,我仍感激
很愛很愛你,所以願意
不牽絆你,飛向幸福的地方去。」(摘錄自劉若英唱的歌」很愛很愛你」)
不是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嗎?再望一眼那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只見高大的那個拿出扇子替滿頭大汗的小個子扇起風來,一邊用衛生紙擦著小個子的臉,像是怕他熱到似的,明明他自己都熱得出汗了,真是個體貼的情人,看得出他很愛小個子,他們一定能永遠在一起吧!
微風飄揚中,子翎依稀聽見了自己的淚掉落的聲音……..

8

帶著一身的疲憊,孟逸秋在晚上七點多回到了家,太陽早已下山,深黑的夜幕包圍了整個天空。
一打開大門,本該燈火通明的屋內一片昏暗,沒有半點燈光,孟逸秋不禁覺得有點奇怪,子翎是忘了點燈嗎?
走進客廳,順手打開燈,他大聲叫著,以為子翎會像以前一樣前來迎接他的歸來。「子翎,我回來了!」他喊了半天等不到愛人的相迎,整個屋子空空蕩蕩的,一點回聲也沒有,空氣中瀰漫著一片靜寂得可怕的氣氛。
怎麼回事?
孟逸秋試圖壓抑著心頭湧上的不安,開始在家裡的每個角落找尋著子翎的身影,不管是浴室、廚房、後陽台、客房、書房都沒有,最後輪到兩人的睡房,孟逸秋急忙推開門進去一看,沒有等待他的燈光,更沒有看見子翎在裡頭。
不安迅速膨脹成焦急的情緒,讓逸秋坐立難安。
子翎到底會跑去哪?平常這個時候他都會在家煮好飯等著他啊!
難道他在氣他昨晚沒有守約嗎?
「子翎!」孟逸秋怖滿了焦慮的眼神,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再度巡視了一圈,依然尋無影蹤,他回到客廳頹然的坐在沙發上,突然間他注意到了擺在桌子上的存款簿、半折的白色便條紙,還有那只他送給子翎的定情戒指。
心裡陡地冒起一陣慌亂,他伸出手拿起那張紙條緩緩攤開:
「給親愛的逸秋:
當你看到這張紙條時我已經走了,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謝謝你多年來的照顧,也謝謝你帶給我十年的幸福生活,我已經很滿足了,不想再奢求什麼,也不願阻礙你美好的未來,祝你幸福!再見!
Ps:存款簿的錢是我用你給我的安家費剩下的部份存下的,我想我已經用不著了,還有你送我的戒指,請你拿給比我更適合的人吧。
子翎」
看完了這張言簡意賅的字條,孟逸秋的臉上整個失去了血色,子翎為什麼沒說一聲就離開他?
「子翎,為什麼?」孟逸秋像受傷的野獸般咆哮出聲,手用力一揮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落,戒指與存款簿就這麼飛散到地上一片狼藉,就像是他和子翎的破局一樣在磁磚地面上留下了破碎的痕跡。
沒有任何先兆,也沒有任何爭吵,究竟是什麼理由促使他非離開自己不可?莫非是那個老頭找來的女人跟他說了什麼嗎?
如果真是如此,他絕不能原諒,逼使愛人出走的那個老頭還有那個女人!那老頭以為這樣他就會跟他回去認祖歸宗、繼承他的公司嗎?哼!做夢!
起身,拿起了電話,撥下了一串他不想打卻不得不打的電話號碼。
「喂,我是葉美芝,請問你找哪一位?」
「是我,孟逸秋!」
「孟大哥,沒想到你會打電話來,我好高興!」葉美芝掩不住驚喜的口吻。
「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吧?」沒時間聽她說廢話,逸秋直接切入正題。「你是不是對子翎說了什麼?」
聽到逸秋冰冷的聲音響起,葉美芝倒吸了一口氣。「沒有,我昨晚打電話給你,
本來要告訴你伯父在醫院做身體檢查,希望你能來看看他,可你不在,我只好轉告給接電話的他知道。」她說的慌慌張張,一聽就知道有鬼。
孟逸秋怒聲一斥,「不要說謊!你到底說了什麼?」
葉美芝被這麼一喝,支支吾吾地說:「我…..只是跟他說我是你的未婚妻。」
「你說什麼?!」孟逸秋臉色鐵青,差點沒將話筒握碎,怪不得子翎會突然離開
原來是這個女人搞的鬼,不,光憑她一個人沒這個膽,幕後一定有只黑手在推動,知道自己最近都在忙著著手一款新遊戲的設計,而趁機讓人打電話給子翎離間兩人感情的,除了那個老頭沒有別人了。「又是那個老頭叫你這麼說的,是不是?」
「對….對不起,你別怪伯父,伯父也是為了你好,他是希望你能像一般男人一樣生兒育女,擁有自己的家庭,不想你為了一個男人毀了大好前程。」葉美芝顫抖的說。「為人父母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是同性戀。」
「哼,那老頭稱得上為人父母嗎?從未盡過一點父親責任的他現在憑什麼替我決定我的終身?他毀了我媽的一生還不夠,現在想連我的一起毀掉嗎?」孟逸秋忍不住滿腔的怒氣,他很清楚那老頭拆散他和子翎的目地是為了湊合他和那老頭的公司對手的千金女葉美芝在一起,想要藉著這樁商業聯姻獲取對方的融資以擴大公司發展,到頭來都是為了自己,就像過去甩掉母親那樣自私自利到極點。
「請原諒伯父吧,他現在只有一個人,很孤獨的,很希望聽到你喊他一聲爸爸,也希望你早日…..」說到這,葉美芝突然害羞起來。「和我結婚搬進家裡,讓他抱金孫。」
「你叫他死了這條心吧!我永遠不可能認他做爸爸,更不可能搬進那個家!也不會娶你!」想到子翎在接到那通電話時是多麼的痛苦多麼的悲傷,孟逸秋就無法饒恕這個對他有意的女人還有那個以父愛為名的老頭,他氣沖沖地掛斷電話。
拋棄了他母親二十多年另娶了富家千金,害母親最後抱病而死,如今因為原配與原配生的唯一兒子車禍死亡,才想到與他這個私生子相認,以免辛苦經營的公司無子繼承而落入他人手裡,老頭的想法真令人不齒,逸秋根本不願承認那是他父親,他握緊了拳頭,奮力往鑲嵌著玻璃的桌上擊去,接著便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響。
尖銳的玻璃割傷了他的手,血涔涔地流,但孟逸秋一點也不覺得痛。
他向天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找回子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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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范子翎正在做著夢,一個遙遠虛幻的夢。
『我愛你…..』被男人強大的力量禁錮在懷中,一次又一次瘋狂的需索著他,火熱的大手點燃了他渾身的飢渴,在充滿歡愉的情境中,他對著男人傾訴著滿腔愛戀的呻吟。
『啊….啊….』一切的絕望、悲傷、痛苦、思念都隨著情慾的上升而逝去。
『,….子翎,….』在夢裡他最愛的那個男人呼喚著他、渴求著他,像是永遠要不夠似的抱他。
就在他達到頂點的下一瞬間,他驚愕地發現躺在男人懷抱中的自己曾何幾時換成了一個美麗的女人,男人正抱著她赤裸的嬌軀糾纏在一起,熱情地享受著魚水之歡,任憑子翎一個人留在原地看著這殘酷的一幕。
『逸秋….』他拚命地呼喊著男人的名字,叫到喉嚨都啞了,男人理都不理他繼續與女人親熱,讓他的一顆心碎裂在地上、體無完膚…….
「不要…..」大叫了一聲後,子翎終於汗涔涔的從噩夢中醒來。摸著臉上未乾的淚痕,他在床上瑟縮著身子搖著頭,怎麼又夢到逸秋了?不是早已決定要忘了他嗎?
自從借住在映臣家裡以來,他拚命地想要遺忘他,過著嶄新的生活,想不到自己終究擺脫不掉他的身影。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心的角落仍有他的存在,所以在夢中清晰地刻劃出那令人痛徹心扉的鮮明畫面,提醒著他逸秋已有了他人陪伴的事實。
范子翎甩甩頭試圖甩開那惱人的愁思,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子翎,你怎麼了?」是映臣的聲音,聽起來很焦急的樣子,這麼晚了他還沒睡嗎?
范子翎趕緊拭乾淚痕,翻身下床前去開了門,門一開,就看到映臣一臉擔憂的神色。
「我剛才聽到你大叫的聲音,想說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沒事吧?」映臣很緊張的說。
「我沒事,只是做了噩夢而已,對不起,吵醒你了!」子翎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
「沒這回事,我是睡到一半起來要去廚房喝水正好經過你房前聽到的。」映臣隨口說了個理由,其實他是準備偷偷到他房裡偷看他迷人的睡顏,早在十幾年前與子翎初識的那一瞬間他就愛上了子翎,可子翎看上的卻不是他,他連表白的機會也沒有,本以為他這生都無法得到子翎,想不到上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他真該感謝那個拋棄子翎的傢伙了。
「是這樣啊!」
看他眼眶紅紅的,明顯哭過的表情,映臣強抑住想擁他入懷的衝動。「你是不是又想起那個混蛋了?」
子翎一驚,水眸閃過一絲痛楚。「我夢到了關於他的噩夢,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夢到他。」他強顏歡笑道。「也許這個傷口太深了,一時之間沒辦法忘掉吧!」
「子翎…..」望著那張故作堅強的容顏,映臣不禁一陣心疼,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夠替他撫平所有的悲傷,當年他為了子翎的幸福才會忍痛答應子翎的請求湊和他和孟逸秋,抱著只要他幸福就好的心態成人之美,要是他早知道子翎會被傷得這麼深,他那時就應該不擇手段地搶回他才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我的肩膀隨時可以讓你靠!」
「謝謝你!」子翎慶幸自己有這麼個肝膽相照的好朋友,多虧了他自己才不用流離失所。「我真的麻煩了你很多,不但住在你家,現在還讓你替我擔心。」
「一點也不麻煩,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哦,你要住多久都沒關係,最好能住一輩子!」映臣情不自禁地說出了久藏於心的心聲,他已經決定要利用這個大好良機趁虛而入,得到子翎的心,加油吧!趙映臣!
「你真是個好人!能認識你這個好朋友真是太好了!」可惜子翎聽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一臉感動地說。
映臣頓時像被針戳到的氣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看來他的表白好像有點給它失敗,好朋友和好人嗎?怎麼聽都是讓人洩氣的言語啊!「哈哈,那還用說嘛!」
面對子翎的遲頓,他有點接近苦笑了,但他不會因此灰心的,不是也有從好朋友轉變成戀人的例子嗎?只要子翎在他身邊,他就不相信不會有變成戀人的一天。

10

為了尋找子翎的下落,孟逸秋尋遍了各個子翎可能去的地方,幾乎要將整個城市都翻遍了,甚至打電話問過所有兩人共通的友人,卻仍是半點消息也探不到。
子翎已和他父母斷絕來往了,絕不可能回老家,那麼他現在究竟人在哪?
在尋無蹤跡之下,孟逸秋來到一間位於市中心辦公室大樓十樓的偵信社,那裡的老闆鄭寒東是他的高中同學兼損友,原本是個警察,自數年前父親去世後就退出警界正式繼承了偵信社,專門替客戶辦理尋人、外遇追查、婚前徵信、遺產調查,甚至是殺人事件等等各式各樣的委託。
一推開門,孟逸秋便看到鄭寒東坐在被一堆雜七雜八的雜物掩蓋的黑色長背椅上,懷中抱著一名長相出色的年輕男子正親熱的擁吻著,簡直快要到擦槍走的地步,完全沒注意他的進入。
孟逸秋先是呆了一下,趕緊將門帶上,然後大聲咳了一下,真是的,還是老樣子,看到對味的就下手,萬一進來的客人不是他的話早被嚇跑了!真不知他是怎麼做生意的!
他這麼一咳兩人終於注意到他了,年輕男子立刻紅著臉推開鄭寒東,飛也似的逃進了裡頭的更衣室裡。
「怎麼,是你啊?」鄭寒東一臉不爽的表情,「真是的,你一來就把我的好事打斷了,都是你啦,啊啊,煮熟的鴨子飛掉啦!」
「你這是對客人說的話嗎?」孟逸秋呆然地說,「這是第幾個助手了?你真是一點也沒變,連自己的員工也不放過。」這個友人是個快樂主義奉行者,最大的壞習慣就是愛好男色,而且出手快速,只要看到長得頗有姿色的,就會下手拐到床上去,一旦對方當真了他又甩掉人家找另一個,因此他的助手(當然限定男性,並且必需是美少年才會錄用)汰換率特別高,一年就換了十幾個,說實在的,逸秋不是很認同他這種換伴侶像換衣服一樣的態度。
「我這叫做享受人生啊,你沒聽過人生得意須盡歡嗎?像你這種拘謹,為了一顆樹放棄整個森林的傢伙是不會瞭解!」鄭寒東顯然很得意的口吻,當他抬起頭看到逸秋不太有精神的樣子,直覺一定有事發生了。「不說我了,你今天會來這裡找我一定有事吧?」
「我是想請你找個人。」孟逸秋垂下臉,沉重的說。「子翎幾天前突然不告而別,我怎麼找也找不到,所以希望你能幫忙調查他的行蹤。」
「原來如此!」鄭寒東注視著他鬍渣叢生,頭髮凌亂、形銷骨立的模樣,印象中孟逸秋一直是很注重儀表的,從未像此刻這麼邋遢,原來是因為愛人失蹤才搞得這副狼狽樣!「你該不會是花心被他發現了,所以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吧!」
「我又不是你!」孟逸秋瞪了他一眼,這種時候實在沒心情跟他開玩笑!如果不是那個老頭派那女人從中做梗,子翎根本不會離開他!
「我想也是啦,你這種頭腦像石頭一樣硬的人會花心也是天下奇聞啦!我還在想說你是不是突然開竅,瞭解偷吃的好處了!」鄭寒東不太正經的說完,突然正色道:「說正經的,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這幾天都沒睡?」
孟逸秋點頭,正如鄭寒東所說的一樣,從子翎不見的那天起,他就睡不好吃不好。「沒找到子翎,我哪有心思睡覺呢?」
「我看你先坐下來再說吧!我讓助手倒杯茶給你!」鄭寒東讓他坐下後,轉頭朝剛才那位助手進去的方向大喊。「飛飛,麻煩你倒杯茶出來!」
不久,那位男助手便端著兩杯熱茶走了出來,當他將茶端到逸秋面前時顯得有些尷尬,很快又退了出去。
「我那助手剛上工不久,就是害羞了點!」鄭寒東看著助手離去的背影喃喃地說,接著他轉向垂頭喪氣的逸秋。「你愛人會到什麼地方你都找過了嗎?」
「我什麼地方都去過了,就是沒有他的消息。」逸秋怖滿血絲的眼充滿了疲憊與焦躁,「拜託你,務必要找到他!不管需要多少錢我都會付!」他朝他低下頭懇求道,再找不到子翎的話他就要瘋了。
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一個人愛到發狂,但他的確沒了子翎就沒辦法過正常的生活。
這十年來子翎一直陪在他身邊,就像理所當然般習慣了他的存在,沒去考慮過他
不在的一天,一旦他真的離開了,孟逸秋就好像沒有靈魂的稻草人每日都失魂落魄,提不起心思工作。
「逸秋,你快抬起頭來,我們都這麼久交情的朋友了,你放心,一切交給我,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的!」鄭寒東真的驚訝極了,從認識到現在,他所知道的孟逸秋一直是個有骨氣、不隨便向人低頭的男人,如今竟會這樣低聲下氣地拜託他,可見他的愛人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謝謝你!」聽到他拍胸甫的保證,逸秋終於露出了安心似的微笑。
看到魂魄被取了一半的男人擠出的笑容,怎麼看都令人難受,鄭寒東不由得同情起來。「你也要振作起來,不要人還沒找到,自己就先倒了。」
「我知道。」孟逸秋黯淡的眼中燃起了一線希望般閃閃發光,「子翎的去向就拜託你調查了,如果你查到他的消息的話立刻打手機給我,就算是半夜也無所謂,我會24小時開機的。」
「我會的,一切就交給我辦吧。」
「那麼我也該告辭了。」話畢,孟逸秋轉身走出了偵信社大門。
這次他絕對不會再讓那老頭阻礙了!

11

傍晚時分,在位於天母的一棟高級大廈內,子翎站在廚房的瓦斯爐前,拿著湯勺在盛滿湯的鍋子裡持續不斷地攪拌著,望著接近沸騰的湯開始冒起泡泡,頓時香味四溢,不知怎地腦中突然浮現了逸秋喝著湯滿足的笑臉,他趕緊大力搖了搖頭,那種幸福的生活已經過去了,不能再留戀過去,他得學會適應沒有他的新生活才是,若老是沉溺過往的回憶,將永遠無法踏出新的一步。
借住在映臣的住處已經一個多禮拜了,他深知自己不能老賴在映臣家裡,必需去找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才行,等找到工作後他準備找個新住所搬出來一個人住,只是近年來景氣不好,工作難找,加上他已邁入中年,很難找到願意錄取他的公司,他每次去找都到處碰壁。
今天又被拒絕了,歎了一口氣,子翎將調味料加了進去,關掉了爐火。
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
「我回來了。」當映臣下班回到家,正好看見子翎在廚房忙進忙出。
子翎從廚房探出頭。「啊,你回來了,晚飯快好了,馬上就可以吃了。」
看著他滿臉滴著汗的忙錄樣,映臣心疼的說:「子翎,我不是說了你可以不用煮的嗎?我讓你住我家不是要你來做這些事的。」
「你肯收留我我已經很感謝了,你又沒收我房租,雖然我們是好朋友但還是會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我總不能待在你家卻什麼都不做吧,你就讓我做點事來報答你,算是代替房租吧!反正我本來就喜歡做家事啊!」子翎微笑的說。
「什麼都不做也沒關係嘛!我可以養你啊!」映臣情不自禁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這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渴望啊。
「映臣,我有你這個朋友真是三生有幸!可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子翎雙眸閃著感激的光芒,顯然沒有聽懂他話中隱含的情衷。「何況我也不能老是叨擾你!我想說等找到了固定的工作後就搬出去。」
「你不必急著搬出去,這個家我一個人住也很無聊啊,有你在我比較有伴耶,你就繼續待下來,要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好是待一輩子!」映臣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開玩笑,好不容易盼到這個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怎能讓他溜掉?
「那怎麼行?你總有女友吧,要帶到家裡時有我在不是會礙到你們嗎?再說你總有一天會結婚啊,就算你不介意我住在這,你的太太也會不高興的。」
「這你不用擔心,我現在沒有女友,我也不會結婚啦!」自子翎搬到他家後,他已經決定要得到子翎的心,早就與所有的女友斷絕了一切的來往。
「你不結婚嗎?」子翎對他不結婚的宣言感到驚訝,和自己是男同志無法娶妻生子不同,映臣從大學時代起就是很受女性歡迎的異性戀,雖然老是換不同的女朋友,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但他以為他總有一天會找到真心愛的女子定下來。
「因為我已經有心儀的人了。」深深地望進那雙令他鍾情的雙眼,映臣下定了決心要對子翎告白自己的愛意,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真的嗎?怎都沒聽你提起過?能得到你的青睞,我想她一定是長得很漂亮哦!」子翎當然看不出他盯住自己的眼裡放射出的愛的電波。
「不,他是屬於可愛那型的。」映臣意有所指地盯著他。
「原來你喜歡可愛的哦,下次有機會的話帶來給我這好朋友鑒定一下吧。」子翎很想看看能抓住映臣這情場浪子的心的女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其實你也認識他的。」映臣語帶暗示地說。
「我也認識?是誰啊?」子翎實在想不出是誰。
「就是──」映臣深吸了一口氣,正要對他說出口,電話好死不死響了起來,他表白的話語就這麼硬生生地被打斷。
「啊,是電話。」子翎本想去接電話,但一想到這裡是映臣住的地方,電話一定是打來找映臣的。
「這種時候是誰打電話來的!」礙著子翎在場,映臣只能在內心咒罵著可惡,他好不容易要告白了,誰知殺出了程咬金,他不甘不願地衝去客廳接起了電話。
「喂,你找誰啊?」映臣口氣不好地說。
「你是趙映臣學長嗎?我是孟逸秋,你應該記得我吧,我想知道子翎是不是去了你那邊?」話筒另一端傳來孟逸秋急切的聲音。
他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這個傷子翎心的混帳,居然還有臉打電話來。「你問錯人了吧,他可是和你交往耶,怎麼可能會來我這?」他故意這麼說。
「學長請你不要騙我,請你讓子翎接電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說。」
「你這人很番耶,跟你說他沒來就沒來,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映臣不想跟他囉嗦,直接掛斷了電話。
「映臣,是誰打來的?看你氣呼呼的。」子翎從廚房將菜端出來,看到他對電話大呼小叫的,不禁好奇地問道。
「是打來推銷靈骨塔的,這不是咒人死嗎?所以我忍不住生氣地罵他幾句。」
「那個打電話的推銷員也是要餬口嘛,你就原諒他吧。」
「對付這種人,不,我是說推銷電話,如果你不好好凶他一頓的話下次還會再打來煩你的。」
「是這樣啊!」子翎不疑有他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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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這時電話又響了。
「怎麼又來了!」映臣直覺一定又是孟逸秋打來的,不禁咬牙切齒地說,都已經叫他不要再打來了還打來,真是不死心的傢伙!
見他語氣相當激動,一副氣憤難平的模樣,活像跟那通電話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子翎覺得奇怪的說:「映臣,你不去接嗎?也許是什麼緊急的電話。」
「一定又是剛才那個推銷員,不要理會,就當作我們不在家!」映臣斬釘截鐵的說,深怕子翎會去接到那通電話。「來,我們吃我們的晚飯,不要理他。」
「好吧!」他這麼說也有道理,子翎點了點頭,與映臣兩個人用起晚餐來,任憑刺耳的電話鈴聲逕自響個沒完,不知過了多久,打的人或許是放棄了吧,煩人的鈴聲終於不再響了,回復了原有的平靜。
「終於停了!」映臣明顯鬆了口氣說。「總算可以安靜的吃一頓飯了。」
「映臣,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痛恨那通推銷電話似的!你這麼討厭推銷員嗎?」子翎看了看他,不經意的說。
映臣表情僵了一下,但他很快掩飾過去。「誰讓他挑吃飯時間推銷什麼靈骨塔的,而且還鍥而不捨的,我都叫他不要再打來了。」
「難怪你會這麼氣了!」子翎可以瞭解那種接到一直來推銷的電話所產生的反感。
「對了,子翎,等吃完飯要不要坐我的車一起出去兜兜風?」盯住他的臉遲疑了好一會,映臣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提出邀約,明明有滿腔的愛意想要傾訴,不知為什麼到這節骨眼反而說不出口,虧他是對女人手到擒來的花花公子。「我手上正好有兩張電影招待券,期限到今天午夜為止,不用會浪費,一起去看吧?」
「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打起精神來特地邀我去散心,其實你不用顧忌我的,你應該邀女性朋友去的,只有我這個男人陪你的話你可能會覺得很無趣吧?」子翎誤會他的意思說。
「哪有這回事,一點也不會!」映臣情難自禁地握住了那雙細白的手激動的說。「只要你願意陪我去,就是我最大的快樂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句話裡包含了多大的濃情蜜意。
可是子翎沒有聽出他的暗示,只以為他是真心想陪伴失戀的友人,不願讓他一個人落單。「那好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吧!」不想拂逆他的好意,子翎應允了。
「真的嗎?太好了!」映臣驚喜交加,差點沒舉起手來高呼萬歲了。「你等等我,我先去洗個澡,等我洗好換件衣服後就可以出門了!你也快去準備準備哦!」說完,他幾乎是用飛奔的方式衝進浴室裡,嘴裡還哼著口哨。
看他高興成那個樣子,子翎失笑的搖搖頭,都這麼大的人了,居然為了可以出門看一場電影那麼興奮,簡直像要去遠足的小學生一樣,想不到他這個穩重可靠的好朋友有這樣童心的一面。
他站起來收拾著桌上的碗筷,將之收到廚房的洗碗槽去洗,當他打開水龍頭,拿起菜瓜布正要洗的當兒,門鈴好巧不巧的響了。
「這時間會是誰?大概是來找映臣的吧!可是他在洗澡,只好我代替他去開了。」子翎停止手裡的動作,跑去門口開了門。
在看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的瞬間,子翎不敢置信地張大雙眼。「咦……逸….秋?」怎麼可能會是他?一定是他眼花了,逸秋怎可能會出現在這?
「子翎,我終於找到你了!」低沉帶著欣喜的聲音傳進了耳裡,再再提醒著他那並非只是幻覺。
他根本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13

在過度震驚下子翎只能像一根石柱般呆立著,任憑男人擁住他,那強而有力的臂膀箍住了他細瘦的身軀,寬厚結實的胸膛貼在他臉上,一股恍若水果般甘甜的香味混合著陽剛味,立刻竄入他的鼻腔,造成他渾身一陣震顫,但更令他震撼的是靠在男人懷中那股無法抗拒的吸引力與眷戀感依舊存在。
子翎永遠也不會忘懷這份悸動,它是如此地清晰,深深的刻畫在自己的心與身體上,原以為早已抹滅的情感,如今又再一次復甦。
子翎感覺到那雙無比熟悉的大手像是要確認他的存在似的,用力抱住他不放,緊得幾乎令他窒息了,當男人的唇碰觸到自己的發側時,他的心跳與脈搏一如往昔狂喜的跳躍了起來。
「你知道嗎?我找你找了好多天了!總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乍一相見的那份激動,令逸秋不顧一切地抱緊了懷中的人兒,深怕一放手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就會跑掉,哪管得了這裡是隨時都可能會有人經過的大門口,要是換作平常,他肯定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這麼大膽的行為了。
子翎全心悸動,這個充滿激動與狂喜的語句真的是從眼前的男人嘴中說出來的嗎?他真的是那個瞞著他偷偷與女人約定要結婚的逸秋嗎?他現在不是該為自己的主動離開而鬆了口氣嗎?為什麼還要特地回頭來找自己?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是透過一個開徵信社的友人的調查,好不容易才得知你住在趙學長家,本想立刻就衝過來,但又怕你不在家,我事先有打過電話試探了一下,是趙學長接的,可他堅決咬定你不在!後來我再打第二通時就沒人接了,我想一定是趙學長不想讓我與你通話的緣故吧!」
「這麼說,那兩通電話都是你打的?」子翎抬起頭,注視著多日未見的逸秋,竟發覺他向來梳理的整齊的頭髮像稻草一樣凌亂,臉上的鬍鬚似乎好幾日沒刮了,襯衫的扣子也扣得歪歪斜斜的,看得出來是匆匆忙忙趕過來的,和記憶中那個一絲不苟,不管任何時刻都打扮得光鮮亮麗的男人差了十萬八千里。
逸秋的眼神像要將他看穿。「沒錯!」
「為什麼……你要…找來?」一瞬間往日的創痕、情變的痛楚同時在他內心湧現,他強迫自己推開那令人懷念的胸膛,深吸了口氣,張開了顫抖的唇支離破碎的說。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當然是來帶你回去的!」逸秋直直凝視著他,斬釘截鐵的說。
回去?回哪去?回去那個用虛構的謊言建立的愛嗎?一瞬間往日的創痕、情變的痛楚同時在他內心湧現,為什麼事到如今逸秋要跑來對他說這些話?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和未婚妻踏上紅毯,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偏要出現攪亂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不,我不回去!」子翎搖搖頭,用生硬得不像是自己的腔調堅定而絕決的說。
「為什麼?」逸秋不能理解的說,「如果你是在意那個女人跟你說的話,我可以解釋,那是她擅自編的謊,我根本就沒有什麼未婚妻。」
多麼動聽的理由!他能相信他說的話嗎?能嗎?回顧那一段受到冷落的日子,在曾經屬於倆人的家裡天天寂寞的等待著遲遲不歸的他、夜夜獨自躺在床上守候著空虛的房間、一而再再而三的食言、那個自稱是未婚妻的女人、以及隔日逸秋在女人說好看婚紗的時間準時出門…….這種種叫他要怎麼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為了什麼目地撒這麼圓滿的謊呢?莫非是想哄騙他回去後讓他當他的地下情夫嗎?
但是那對凝望他的眼神是這樣的真摯,那張英俊的臉龐看來如此的清瘦憔悴…..是真的嗎?他真的沒有背叛他?
「她真的不是你的未婚妻?」
「當然不是了!我是不知道那女人跟你胡說了什麼,但是我真的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逸秋徹底撇清道。
子翎一聽心情變得激盪而迷茫,是這樣的嗎?一切都是他誤解了嗎?從逸秋的神色與聲調看來實在找不出一點虛假的痕跡,他錯愕的、昏亂的、困惑的凝望著對方,整個腦子亂紛紛的,一時分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情緒。
當他再次與那雙像洶湧的大海一般奔蕩而灼熱的眸子對望時,他突然醒覺了過來,就算是誤解又如何?不管未婚妻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回到他的身邊,也不可以,因為經過這一次的事件,他很清楚的知道逸秋和他在一起是不會有任何前途可言,一旦他和自己同居的事被他公司的人知道,不但沒了陞官的機會,更可能遭到開除的命運,他不像自己天生只愛男人,理應過著和一般人一樣娶妻生子的生活,為了逸秋光明燦爛的前程著想,子翎已經下定決心與他分開,有自己在身邊只會阻礙他而已。
「不管她說的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已經無所謂了,我已經累了,不想再過著老是等著你回來的日子了,就算有再多的熱情也早就被磨平了,想想從認識到現在已經十年了,我們倆都已不再是當初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不管怎樣也要為自己的將來著想,你有權利選擇你的人生,我也要去過屬於我自己的人生,畢竟兩個男人相戀本來就是不容於世間的,與其老是擔心被別人發現而受到異樣的眼光,何不趁這個機會分了呢?我們就這樣結束吧。」子翎強撐著瀕臨顫抖的雙腿,故作灑脫的說。
逸秋臉上的表情變硬了,「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抓住了他的手,用的力道幾乎要將他握斷。「你是想徹底與我了斷關係嗎?」
「反正我和你都交往了這麼久了,彼此的感覺早隨時間淡去,老實說我也膩了,我看是時候分手了,這樣你和我都可以重新交一個新的戀人,老和同一個人交往那麼久不是很無趣嗎?老實說和你在一起我連做愛都提不起勁了!」子翎忍住手臂上的疼痛,說得很輕鬆自若的樣子,盡量不讓自己透出任何感情來。
「子翎,,你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逸秋像被人打了一拳似,滿臉的震驚與不信。「這一點也不像你!」
子翎掩飾住內心真正的情緒,聳聳肩不以為然的說。「人都是會變的啊,哪有人會永恆不變呢?」
「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騙我吧?」蔚藍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痛心,逸秋的身子晃了晃。
刻意不去看他痛苦的眼神以免自己會鬆動了離開他的決定,子翎冷冷的說:「誰騙你啊?能不能請你快點回去?以後不要再來了!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對不起,逸秋,原諒我,為了你好,請把我忘了吧,你一定會找到一個好女人匹配你的。
「子翎!」逸秋將他抓得更緊了,「我不會走的,在你沒跟我回去之前我都不會走!」
「別這樣,放開我!」子翎奮力掙扎著,但逸秋堅持不肯放手。
就在這時候,映臣剛好從浴室走出來,大概是聽到了門鈴聲後想趕著出來看是誰
而匆匆沐浴的緣故,他僅是在腰上圍了條浴巾,剛洗完的頭髮上還滴著水滴。「子翎,是誰來了?」當他走到了門口,正好看到了兩人拉扯的這一幕。
「孟逸秋是你!」映臣臉色大變的衝了過去,「你對子翎做什麼?快放開他!」

14

映臣握緊拳頭飛快朝逸秋襲去,企圖將子翎拽離他的箝制。
逸秋猝不及防地挨了這一力道不輕的一拳,手一鬆,放開了子翎,還來不及做出反應,一個高大的人影已經擋在子翎面前。
「不准你碰他!」映臣憤怒的威脅道,這傢伙竟然親自找上門來了,他忘了他是怎麼令子翎傷心欲絕嗎?不管怎麼樣,他絕不會讓傷子翎心的人有再次傷害他的機會。
「映臣?」子翎猛驚了一下,萬萬也想不到正在洗澡的映臣會突然跑出來,更沒想到會讓他看到這種場面。
「你別擔心,一切交給我!我不會讓這混蛋碰你一根寒毛的!」映臣儼然保護者的姿態宣誓道。
知道映臣是以為逸秋要傷害自己,子翎張口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解釋起。
逸秋震驚的目光來回巡視著兩人,「你們…..」他看了看映臣那副坦胸露臂的打扮,分明剛沐浴出來,又看到子翎滴著汗珠略顯疲憊的臉,恍若剛進行性事完的慵懶神態,突然他的臉上閃過了不信、痛苦、憤怒,還有嫉妒的狂焰,焚得他幾欲身心俱裂。「原來是這樣,子翎你不肯跟我回去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嗎?」
子翎愣了一會才明瞭逸秋在誤會什麼,原來他以為映臣是自己新交的男人,他吸了吸口氣,點頭道:「對,沒有錯!」這樣也好,讓他徹底對自己死心。「他是我現在的戀人,我們可是很恩愛的,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他勾住映臣的手腕露出一絲甜膩的笑。
映臣吃驚地望向他,「子….翎?」什麼時候他的美夢成真了,他怎不知道?
「你說對不對,臣?」子翎朝他投去懇求他配合的一眼。
映臣馬上會意的點了點頭,雖然不知子翎是何用意,但他願意陪他演這場戲。
「就是這麼一回事,所以我不會跟你走的!」子翎刻意親膩的偎在映臣身邊說。
逸秋的臉色如死一般慘白,他不敢置信的盯著子翎:「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快就見異思遷,難道我們交往了十年的時光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嗎?」
「我不是跟你說我已經膩了嗎?你不要老是念念不忘的好不好,你不煩我都煩了,我現在已經有臣了,你出現只會造成困擾而已,你快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要不然我就報警告你騷擾!」子翎以絕情的口吻說,緊握的手指掐的發白。
逸秋如遭五雷轟頂,在過度的打擊下,他怖滿寒霜的雙眼死盯著子翎,像是要把他盯出一個洞來。「為什麼你會突然變得這麼絕情?是因為他比我有錢?還是因為他比我在床上更能滿足你?」
子翎沒料到他竟是這樣想他,臉上血色微失,但他硬是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嗤笑了一聲。「你倒有自知之明的嘛!既然你自己說出來了,我也就不用多費唇舌,現在你知道我為何不想回到你身邊的原因吧,臣他可是比你更能滿足我呢!」
深黑色的絕望與說不出的妒火吞噬了逸秋的理智,他眼裡射出寒光,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好,很好,你真是夠狠的了,居然能說的這樣絕情,我真是看錯你了,原來你只不過是一個見一個愛一個的淫亂之人罷了,當初我一定是瞎了眼睛才會看上你!」
他的這句話無情的刺穿了子翎的心,臉色驟白,心如刀割,全身像浸入了冰水裡冰冷一片,眼看視線就要模糊,他用盡所有的力氣強撐著,才堵住了那聲即將口而出的嗚咽。「……!」可是他不能掉淚哭喊、他不能在這決心斬斷逸秋對他情絲的時刻露出受傷的神色,所以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逸秋那輕蔑、殘酷的宛如陌生人的眼光射穿他。
「住口!不准你侮辱我的子翎!」映臣感受到身旁站得搖搖晃晃的人兒所受的衝擊,他氣得跳起來怒吼道。
聽到映臣話中強調」我的子翎」,令逸秋心中怒火狂燒,忍受不住翻天而來的妒意,狠毒的言語不假思索的衝口而出:「我有說錯嗎?哼,像他這麼水性揚花的人我不要了,就免費送給你好了!反正他這種人只要是可以滿足他飢渴與金錢的男人,誰都好,就像高級娼妓一樣…..」
高級娼妓?這就是他對他的評價嗎?子翎用力咬住下唇,任憑痛苦撕裂了他的心。
「你說什麼?!」無法忍受眼前的男人繼續詆毀他心愛的人,映臣忍無可忍的舉拳揮向了逸秋。
這恰恰觸發了逸秋爆烈的臨界點,剎那間他的青瞳閃過狂怒,殺氣四起,毫不遲疑的還給他一記重拳,兩個大男人就這麼當場打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你們快住手!不要打了!」子翎驚慌失措地大叫,完全沒預料到會演變成這麼棘手的情狀,他拚命想要制止他們。
可是那兩頭怒焰高張失去理智的猛虎,根本聽不進任何的勸阻•彷彿將此當成戰場般打得如火如荼、難分難捨。

15

「子翎你別管,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對你出言不遜的傢伙!」映臣邊揮拳邊叫囂著。
聽到他這樣說的逸秋更加憤怒了,「你憑什麼!」
「不要!」子翎唯恐他們越打越激烈,最後演變成不分出你死我活就無法停止的趨勢,一個是親友,另一個是心愛的人,不管是誰受傷都是他不願意見到的,一個心急之下只有衝了過去插入兩個人之間以分開他們。
正準備給映臣一個右勾拳的逸秋沒料到子翎會突然擋在面前,一時來不及收手,拳頭就這麼重重的打在了子翎臉上。
「嗚!」強勁的力道令子翎整個人撲倒在地上,迎接而來的是劇烈的痛楚,鮮紅的血從他嘴角上流了下來。
「子翎!!」兩個大男人倏地停住了手,並同時發出了緊張的呼喊聲。
子翎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逸秋這一拳真是夠猛啊!痛得他眼淚都快蹦出來了。
「子翎,你有沒有事?」映臣率先衝上前抱住他說。
逸秋震驚的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竟誤打了子翎,在呆愣了一會之後才回過神來,急著上前想要審視著子翎的情況。
「你走開!」映臣像守護犬一樣大斥道,不肯讓他靠近子翎。「你還想傷害他到什麼程度!」
逸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沒事的。」看到映臣這麼維護著自己,子翎有些過意不去的說。
「還說沒事,你都流血了!」映臣忍不住擔憂的說。
「只是一點皮肉傷而已,真的沒事的。」子翎忍著痛說,轉頭望向了在一旁呆立的男人,「你看到了吧?映臣是我正牌的現任情人,我和他現在過得很好,所以請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儘管心的痛楚大過臉上的,子翎還是一字一句的說著絕裂的話,
逸秋的身子晃了晃,用一種絕望、沉痛的聲調說:「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話畢他旋過身子,決然而去,如果他有回頭,他就能看到子翎目送他的悲傷眼神,可惜他沒有。
「子翎,可能會有點痛,你要忍著點哦!」
映臣將他扶進客廳的沙發上,拿出醫藥箱替他上藥。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從沒想到被打是這麼痛的事!」子翎強顏歡笑的說,雖然如他所願成功的逼走了逸秋,留下的卻是滿心的傷痛,他一心為了逸秋的光明前程著想而主動退出,然而回想起他臨走前那悲痛的神情,他是不是做錯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看在映臣眼中有多殘酷!看到心愛的人在面前為了另一個男人強忍傷心的臉,心都要被扯裂了!
「一點也不麻煩,能為你上藥我還覺得很榮幸耶!」映臣用分不清楚是開玩笑還是正經的語氣說。
「我是說真的,對你很過意不去,剛才還硬要你扮我情人,給你添麻煩了。」
「什麼話啊,我可是非常樂意的哦,如果能直接升等成正牌的話會更好哦!」
「映臣,你真愛安慰人!」子翎沒有想太多,一定是映臣知道他心裡難過,才會開這種玩笑使氣氛輕鬆一些。
映臣眼色突然變得認真起來。「如果我說那不是安慰,而是我的真心話呢!」
「咦?」子翎不明所以,從認識映臣到現在,從未看過他這樣認真的幾近恐怖的表情。「什麼意思?」
「你真的不懂嗎?」映臣那對帶著某種熊熊烈火的眸光直直穿透他。
子翎更不懂了,映臣到底在說什麼?正想發問,沒想到話還沒問出口,整個人就被壓在映臣的身下了。
「映臣?」子翎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的說。「你干麻突然壓住我?」
映臣居高臨下的盯著他,苦笑的說:「你總是這樣,總是不將我的話當成一回事,就算現在這個狀態下也是。」
子翎愕然的看著映臣苦澀的眸子,「你究竟怎麼了?是不是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了?如果是的話我道歉!」
「我不是不開心,而是痛心!痛心你被那混帳給欺負,更痛心你在我面前為了他露出快哭泣的表情!」映臣抓住他手腕的力道加大,聲調沉痛卻無比危險。「你知不知道看在我眼底是什麼心情?你有沒有把我列入你的對象過?我也是個男人啊,而且還是個愛你已久的男人!」
像是聽到什麼難以置信的消息一樣,子翎張大了眼,腦中一片空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一直以為映臣是好朋友、好哥們,從來沒想過他對自己有其它的感情,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愛著自己?映臣不是異性戀嗎?
恍若是看穿了他心裡的疑問一樣,映臣娓娓吐出了隱藏在內心多年的告白:「我一直愛著你,整整十多年了,從大學與你認識開始就愛上你了,甚至比那個混帳還早,可是你卻選擇了他,所以我只有忍痛成全你們,你知道嗎?這幾年來我一直忘不掉你,就算交了長得像你的女朋友也無法代替你,本以為這一生無望擁有你了,想不到上天又給了我一線希望,讓我有機會得到你,這一次我不會再退讓了!」他的眸中閃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子翎呆呆的聽著這剖心的表白,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一個視為莫逆之交的昔日大學同窗,居然說愛他,在他失去了逸秋後……「怎麼可能?.」
「你不相信?沒關係,我會讓你知道我的真心的。」他深深的凝望著他,眸子射出了灼熱而銳利的光芒。
子翎看出了他眼中那慾望的顏色,心慌的說:「映臣,你…..」
他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聽拒絕的話!就算只有身體也無所謂,我今天一定要得到你!」說著可怕的宣言,他低頭吻了下來,並動手撕碎了他身上的襯衫。
「別這樣啊!快住手!」子翎急忙閃避著他的吻,努力想要推開他,事情怎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只當映臣是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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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映臣粗暴的抓住了他的手,「不管你怎麼說都不會改變我要你的決心,既然你已經與那傢伙分開了,那麼就由我來愛你,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不會像他一樣輕易放開你。」
子翎死命掙扎著。「不要這樣!映臣!我只當你是好朋友啊!」
映臣狂亂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悲痛,手勁加重了:「為什麼?我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傢伙,你能喜歡上他卻不能接受我?我愛你愛了整整十多年,比他愛得還久!」
「對不起,映臣,我就是沒辦法把你當成戀愛的對象!請你諒解!」
「你的意思是說我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映臣激動的吼著,「難道說你還在想那個拋棄你的男人?你的心中只有他的存在?」
「我……對不起!」面對那雙幾乎要將自己穿透的眸光,子翎無法規避,也不想隱瞞,只有將真正的心意說出,縱使那會使面前的人受傷。「我還愛著他,但你跟他是不一樣的,你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這一輩子永遠都是。」
「我已經厭倦當好朋友了!」映臣的表情猙獰了起來,手伸向了他腰間的皮帶,「就算你心中還有他也無所謂,我會讓你忘記他的!從此以後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
「住手啊!」子翎緊抓住他急欲肆虐的手,叫嚷著說,眼前的男人就像變了個人一樣陌生得令人恐懼,再也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好友了。
「你就乖乖讓我做吧!」映臣根本不聽他的阻止,一把抽掉他的皮帶,順勢要脫下他的長褲。
子翎趁他專心解自己褲子時,用盡全力將雙腳往上一踢,正好踢中了他的下巴。
映臣一痛從他身上跌落了下去,子翎就在這一瞬間找到了脫逃的機會,狼狽的往門外衝了出去,耳邊依稀聽到映臣痛苦的呼叫聲:「子翎!」
顧不得一身被撕得破破爛爛的上衣,子翎上氣不接下氣的奔跑著,穿越了樓梯,
就這麼跑出了那間大樓。
外面正下著滂沱大雨,刺骨的寒風與如冰的雨點毫不留情的朝他臉上撲了過來,他用手環抱著顫抖的身體,任憑濕冷的風雨包圍了他,事情怎會變成這個樣子?映臣─曾以為是最親密最信任的朋友竟然說愛他還想侵犯他!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只是好朋友呢?現在的他是不能再回到那個住處了!
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愛人、好友與唯一的住所。
毫無目地的在街頭上遊蕩,他不知道自己能往哪去,也沒有可去之處,天下之大竟沒有他容身之所。
他閉上了眼,正想將自己淹沒在雨中之時,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子翎!你在這裡做什麼?」
子翎嚇了一跳,張開一看,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撐著一把黑傘的逸秋!「逸秋,你怎會在這裡?」他不是早就離開了嗎?
逸秋看著他濕透的破爛衣服,眉毛看似生氣的擰起,一把將他拉進傘下往前拖。「跟我過來!」
子翎掙不開他強勁的束縛,只有讓他拖著走。「等等,你要帶我去哪?」
「閉嘴!!」逸秋用從未對他說過的凶狠語氣說著。

17

「閉嘴!跟我來就是了」逸秋用從未對他說過的凶狠語氣說著。
子翎還是頭一次看到逸秋這麼凶的模樣,就算是過去在吵架的時候逸秋也不曾對他發怒過(通常都是子翎使用媚功在床上和好的^^,作者加注!嘿嘿),因為逸秋的脾氣向來都很溫和,想不到他一生起氣來是這麼恐怖,聽說平常很溫和的人一但動怒比起脾氣暴躁的人還要可怕,原來是真的。
子翎領悟到逸秋的怒氣,一瞬間露出了怯懦的神情,不敢再說話,只有任他拉著走。
逸秋將他拖向自己的車前,一把打開助手席的車門,粗魯的把他推了進去,關上門,自己再繞到另一邊的駕駛座。
一進車裡,逸秋就把自己披在椅背上的外套,丟給了子翎。「把外套給我披上!」他用少見的嚴厲口吻命令道。
在不是可以提出反對的氣氛下,子翎依言披上了逸秋的外套,一股溫暖與屬於逸秋的味道頓時包圍了他濕透了的身子。
逸秋一腳用力踩下了油門,迅速駛離了原地。
一路上,逸秋始終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駕著車。
子翎望著他端正的側臉,內心忐忑不安,不知他在生什麼氣也不知他要將自己載到哪去。
他不是已經離開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有一堆疑問想要問卻又不敢在這時候問出口。
等到逸秋將車子在記憶中熟悉的地方前停下,子翎才發覺原來他是將自己戴到了
那個曾住了十年的家。
「下車!」逸秋轉頭對他厲聲說。
面對逸秋的疾言厲色,本想問他為什麼載他回他家的子翎只有將話吞回嘴中,乖乖照做了。
「進去!」逸秋打開了家裡大門,趁子翎還呆呆站在車前不知所措的當兒,將他推了進去。
「把衣服脫下!」當他一踏入客廳,逸秋砰的一聲關上大門,又對他下命令說。
「脫……衣服?」子翎不明所以的說。「現在嗎?」
「廢話!」逸秋口氣不好的說,「動作快一點!要不然就由我動手幫你脫!」
「我知道了!」唯恐他真的會動手,子翎乾脆自己將濕衣服脫掉。
當赤裸裸的肌膚一接觸到冷空氣,子翎不由得打著冷顫。
逸秋看他這樣子,眉頭皺了起來,立刻走了過來將他攔腰扛起。
「你要做什麼?」子翎嚇了一跳,忍不住叫了出來。
「去浴室!」不給他拒絕的機會,逸秋扛著他筆直走進浴室,將他放入浴缸內,然後轉開了開關,讓溫熱的水從蓮蓬頭灑了下來,落在了子翎的身上。
在熱水的包圍下子翎雖然覺得舒服多了,但是逸秋那雙直視著自己的怒目卻令他感到畏縮。「要洗澡的話…..我可以自己來。」他戰戰兢兢的說,有意要迴避逸秋的目光。
「閉嘴!」逸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脫了,跟著進入了浴缸內,「不要亂動!」逸秋的手在子翎還搞不清狀況的情形下,不容分說的撫上了他的胸膛,在看到頸子上那抹紅的吻痕後,他的眼光倏地變得凌厲。「這是什麼?」

18

子翎一頭霧水的沿著他的目光低頭望去,這才赫然發現自己身上清晰印上的點點嫣紅,一定是那時映臣在強吻他時留下的,「這是…..」他慌張的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向逸秋啟口他差點受到侵犯的事,畢竟他為了讓逸秋死心不惜與映臣合演了一場琴瑟和鳴的戲,如今又該怎麼自圓其說?
若是說了實話,逸秋就會知道他根本沒有和映臣在一起,那他的苦心不就白費了?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看他支支吾吾,好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逸秋臉色更加難看了,斥喝了一聲,低下頭去用嘴用力啃咬住鎖骨那片皮膚,就像要整塊咬下來般執拗的攻城掠地。
「痛!」子翎痛得忍不住叫出聲來,本能的揮動著手腳企圖制止他的行為。「好痛啊!逸秋!」
「別亂動!」逸秋嚴詞厲色的警告著,一手制住了他掙扎的手,用毛巾綁住,然後將他推倒在牆壁上,在他發出抗議的悲鳴之前狂猛的堵住了他的嘴,懲罰般狠狠的掠奪著、蹂躪著。
「唔…..」雙唇幾乎被吸出了血,那微微的刺痛令子翎深刻的感受到逸秋的怒氣,那曾經溫柔撫慰自己唇辦的嘴如今粗暴的蹂躪著他,那曾經輕柔愛撫自己身體的雙手如今使力的制伏住他,那曾經深情注視自己的雙眼如今猙獰的穿射著他,在野獸般充滿狂暴的啃吻中,子翎感覺不到過去的一絲甜情蜜意,這是不是代表逸秋對自己已經毫不在意了?亦是這是逸秋對自己離開他的報復?
不知過了多久,當子翎被吻得快要缺氧昏倒時,逸秋放開了他,改將他翻過身,不說一聲就將被水淋濕的手指頭插進了他的窄穴中。
「做、什麼?」完全沒有預料到他會有此動作的子翎驚呼出聲,驚慌失措的想要逃開,但是身體被緊緊壓住,讓他動彈不得,只有叫著說:「不要啊!快拿出來!」
逸秋並沒有因為他的制止聲而停手,反而將手指更深入裡頭像是要找尋著什麼般探索著、直到整根都沒入。
「…..求求你,逸秋,不要這樣……」雖然後庭早已習慣了異物的進入,但是遭受到這麼粗暴的侵犯還是第一次,不適感、委曲化成了一股酸楚的情緒,他眼中含著淚懇求著。
彷彿沒有聽見一般,逸秋在他體內的手指唱反調似的抽動著。
「不..啊…」持續被刮弄的敏感內壁,在令人暈眩的痛楚中,子翎漸漸感到一絲了快意,不自覺的隨著手指的動作搖擺,是因為熟知性愛滋味的身子久未得到滋潤的關係嗎?不,一定是因為自己內心早已渴望著逸秋的碰觸吧!他神情恍惚的想著。
就在這個時候,逸秋冷不妨的將手指抽出,把勢如破竹的分身抵住了他雙丘間的入口。
感覺到那火熱的昂揚正試圖要擠進自己的窄穴,子翎頓時恢復了清醒,掙扎的說:「不要啊!逸秋!快住手!」如果是在以前他會很高興的接受,但是現在逸秋莫名的怒氣令他感到恐懼與怯怕,他不想在這種情形下與逸秋發生性關係。
不理會他的叫喊,逸秋強行刺穿了他來不及逃離的花蕾,滋的一聲,窄小的花道一下子吞入了龐然大物,長趨直入至最深處。
「嗚啊…..」不曾受過逸秋這般恍若強姦般對待的子翎發出了哀嚎,全身都僵直了,抵著牆壁的手指在壁面上激烈的留著爪痕,為什麼?逸秋從來沒有不顧自己意願強上自己的!是什麼使他變成了可怕的魔鬼?
感受到他內部的抗拒,逸秋冷冷的命令:「放鬆!」
他連說不要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不斷的搖著頭。
像是失去耐心般,逸秋索性用手摸著他前方的兩腿間,握住他的慾望一陣毫不溫柔的揉搓。
「啊….」縱使是沒有一絲柔情的愛撫,可男人天生的生理反應還是令子翎的分身有了充血的反應,很快的前端滴出了迫不及待的甘甜汁液,身體自然放鬆了下來。
逸秋看準了這個時候開始猛烈抽插起來,巨大的怒張恣意的在內道裡橫衝直撞。
「嗚…..」子翎可愛的臉龐扭曲了起來,眼前一片漆黑,還沒時間適應襲來的痛楚,馬上又有一波新來的疼痛淹沒了他。
逸秋的手固定住他不住痙攣的腰身,徹底動用臀部的力量,用力的抽出又抽入。
背部承受著逸秋重量衝撞之下,子翎早已無力掙脫,就像個斷線的布偶般隨他擺佈。「嗚……呼……呼……嗚嗚!」在逸秋不留餘地的挺進下,絕望越來越深,子翎從緊閉的眼中流出了淚水,逸秋已經不在乎他會不會痛了嗎?可他能怪他嗎?是他親手了斷逸秋對他的情意啊!就算逸秋對他只有恨,他也必需咬牙忍受!
逸秋抽送得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用力。
子翎的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下半身似乎在滴著血、心裡也在淌著血,當逸秋終於將翻騰的慾火發射在他體內,他就這麼昏了過去……..

19

子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識飄蕩在一個暗無天地的境界裡,朦朧間,他感覺到有人一直在旁看著他,並用溫暖而熟悉的大手輕輕為他擦拭著冒汗的額頭,他費力的想弄清楚是誰!
但是當他好不容易恢復清醒、終於可以張開眼睛時,才發覺自己躺在房間的雙人床上,四周卻什麼人也沒有,他訝然的轉動著眼珠子,也許那只是自己的錯覺罷了,他撐起了身子正想要下床,一陣頓痛立刻從下半身傳來,讓他不得不躺了回去,頓時先前的記憶湧進了腦中,他在浴室裡被逸秋強行侵犯了啊!
是逸秋把他抱到這張床上嗎?那逸秋呢?又到哪去了呢?是不想看到自己了吧?
他痛苦的扯動了一下嘴角,胸口就像開了一個大洞般隱隱作痛,盼望能見到逸秋在身旁的自己簡直是癡心妄想,逸秋恨他都來不及了,怎可能還願意陪著他?上天是不是嫌他失去得太多了,連他最後一絲的奢望也一併消滅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下意識的往門邊偷瞄了一下,是逸秋!他以為他已經離開了!可他居然還沒走!
隨著腳步聲越走越近,子翎知道逸秋正以嚴肅的表情逐步接近自己,他趕緊閉上了眼睛,因為他不知道逸秋究竟打算做什麼,心情也跟著緊張起來,萬一他發現自己醒了,會不會再侵犯自己?還是會一把將他轟出門?
忽然間一個熱熱暖暖的東西覆蓋住了他的唇,像對待易碎的花般的小心翼翼的碰觸著,子翎幾乎震驚的不能自主,過去十年的交往經驗讓他再清楚不過那是逸秋在吻他,為什麼?逸秋不是已經對他死心了嗎?為什麼要吻他?
「子翎,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手指撫著他揪緊的眉心,逸秋輕聲的呢喃著,夾帶了一聲歎息。
子翎心中震動了一下,逸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逸秋沒有發覺他是裝睡,只是默默拿起了毛巾,溫柔的擦拭著他充滿汗漬的身體。
受到仔細清理的子翎感到非常舒爽,傷口也被抹上了清涼的藥膏,痛楚漸漸舒緩了許多,逸秋如此的舉動讓他又困惑又驚訝,他不明白逸秋的心理是怎麼想的,
是強暴他的愧疚感使然?亦是他對自己依然有情?
不可能的!他馬上推翻了這個荒唐的念頭,如果逸秋對他還有一絲情意,剛才就不會那樣對他!
心又痛了起來,他決定將自己關在虛無的夢境裡,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煩…….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窗外已是陽高照的正午時分,他用手擋著刺眼的日光,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逸秋生硬的聲音從頭頂傳了下來。
「逸…..逸秋?」當子翎看到逸秋放大的臉近在眼前,嚇了一大跳,「你怎麼會在這?」難道他一直沒走開?
「我不能在嗎?」逸秋挑起眉,面無表情的說,「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會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某人沒不告離別之前這裡還是兩人共住的家!」
子翎被他那帶刺的口吻給刺傷了,苦澀的咬住了下唇,「你這是….在埋怨我嗎?」
逸秋目光如炬,凌厲得像要穿透人心般令人畏懼。「我不是在埋怨你的離開,而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子翎,為什麼要騙我說你和趙映臣在一起?你們根本沒在交往對不對?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其它男人!」
他知道了!!子翎震驚的張大了眼,「你…..說什麼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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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他知道了!怎麼會?子翎震驚的張大了眼,心中一片慌亂,表面上努力保持不動聲色的說:「你…..胡說什麼,我根本沒騙你!」
「你到現在還想騙我嗎?」逸秋飽含著怒意的說,「你若真的和那傢伙交往,為什麼在我離開後會衣杉不整的逃離那棟大樓,一個人待在大雨中發抖,那分明就是受到強暴的樣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子翎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倉白,以顫抖的聲音辯稱道:「我…我和他只是吵了架而已。」自己差點受到侵犯的事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人就是眼前心愛的男人啊!但他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逸秋雙目灼灼的逼視著他,「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翎,你身上留的痕跡就是最好的證明!那絕不是可以用吵架來掩蓋過去的!」
一針見血的說詞,讓子翎無法再瞞下去了,也無法規避,他血色盡失的看著逸秋,抖動著嘴唇竟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原本我還只是推測,現在看到你的表情證實了我的推測一點也沒錯!」逸秋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就像在控制著即將爆發的怒氣般。
子翎不敢相信他居然試探自己,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憤湧現:「你怎麼可以試探我?」
「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說實話嗎?」逸秋激動的喊,聲音揉和著異常的痛苦,恍若受到極大的傷害般。「你就這麼不想要和我在一起嗎?不惜編出另結新歡的藉口也要離開我?」
「不是的,我…..」子翎被那沉痛的話語給驚住了,像有把刀般刺進了心裡把他的心刮得好疼好疼,淚水不知不覺湧了出來,這一切都是為了逸秋的將來,但逸秋為什麼這麼痛苦?他做錯了嗎?
看到他的淚,逸秋瞬間就像消了氣的氣球般出現了挫敗的神情,「別哭,子翎,」他口氣軟了下來,將他拉到了自己懷中,手指安慰似的拭去了他滴落在臉頰的淚。「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看到你的眼淚了。」
子翎受寵若驚的依靠在他溫暖的懷中,就像回到從前那段甜蜜時光般讓他幾乎忘了所有的掙扎、矛盾與爭執,只是貪婪的感受著他的體溫,可是當他一閉上眼,就想起了逸秋罵他是男妓的惡毒言語與對他的暴行,很快的又將他拉回了殘酷的現實。「請你放開我吧!這樣對我忽冷忽熱的我真的受不了,如果你恨我就直接說出來吧,不要又對我溫柔!」
逸秋像是受到極大的衝擊般,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認為我是在恨你?」
子翎以悲痛的目光迎視他,一字一句含淚控訴的說:「難道不是嗎?你罵我是淫亂的男妓,還有昨晚對我的侵犯,已經足夠讓我明白你有多恨我!」
逸秋表情整個都凍結了,像被抽離了神經般面如死灰,他一動也不動的端詳著子翎好久好久,久到子翎以為都要變成化石了,才緩緩的開口道:「你知道嗎?子翎,世界上最悲傷的事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最愛的那個人不知道你愛著他!」
子翎愕然的望進了他眼中的悲痛與悔恨,腦中轟然一響,逸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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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翎愕然的望著他眼中的痛苦與悔恨,腦中紛亂如麻,逸秋的話是什麼意思?
在他還沒思考過來,逸秋猛然摟緊了他,以沉痛的聲音說:「對不起!」
子翎吃驚的聽著環繞在耳邊的言語,「為什麼要道歉?」
「我傷害了你!」逸秋懺悔似的低語,「請你原諒我,那並非我的本意,我只是太嫉妒了。」
宛如一顆大石投進了平靜的水中引起了千波大浪,子翎一震,張大了眼睛,沒想到會從逸秋嘴中說出嫉妒的字眼,令他震撼得以復加,「嫉妒?」
逸秋歎了一口氣,恍若在找尋適當的言辭般躊躇的開口了,「昨天好不容易找到失蹤的你,卻看到你靠在趙映臣的懷裡,對我說著絕情的話,我真的快發狂了,你竟然為了其他男人要離開我,恨不得殺掉那個摟住你的男人,我在極度的妒火之下口不擇言,甚至羞辱你是男妓,我真的很抱歉我說過那樣的話!」
子翎掩不住心中的動搖,「你不是因為氣我另結新歡嗎?我以為你恨我!」
逸秋苦笑了一下,「那是不可能的,子翎,我永遠都不可能恨你的。」
「如果你不恨我那為什麼昨晚要對我那樣做?不顧我的意願就侵犯我?」
「同樣是嫉妒,雖然我已經猜到你是被那傢伙強迫的,但是在看到他留在你身上的印記後我還是忍不住妒火中燒,失去了理智,滿腦子只想將那些痕跡清除,重新印上屬於我的標記!」
子翎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心跳加劇的聲音,逸秋的每個字每句話都深刻的敲在了他的心坎上,造成了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他顫動的、迷亂的說:「逸秋,你…..的意思是你還愛著我?」
逸秋定定的看著他,碧色的青瞳晃動著熠熠的光芒,宛如一潭星光照耀下的池水,「一直都是,子翎,也許你不相信也不一定,我對你的心從來沒變過。」
所有的防備都在這一刻瓦解了,子翎又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淚,不敢相信的說:「真的嗎?你說的都是真心話?」
逸秋深深的注視他,像要將滿腔柔情都灌注在他身上一樣,「我一向不擅言詞,不懂得說甜言蜜語,但是我絕對不會對你說謊的!你對我來說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對於不擅言詞的逸秋來說,雖然沒有直接說愛自己,但是這樣的告白已足夠代表了他對自己的心意。
子翎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男人,淚水掉得更凶了,「逸秋!」
「別哭,子翎,別哭!」逸秋抹去了他的淚,「我知道我讓你痛苦,也知道經過昨晚之後你不會原諒我,即使我想要你回到我身邊,你也不再愛我了是不是?」話中夾帶著苦澀。
子翎搖著頭,哽咽的說:「不是的,不是的,我……」
逸秋那雙凝視他的眸子淚光湧現,悲哀的說:「什麼不是呢?你為了離開我不惜謊稱有新的情人,不正是因為已經對我沒有愛了嗎?」
「正好相反,我離開你是因為愛你太深了!」承受不了那充滿絕望的淒楚目光,子翎終於忍不住脫口說出了真心話,當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逸秋黯然的眼睛倏地閃過了幾絲光點,「你說什麼?你再說清楚一點!」

22

事已至此,再隱瞞下去也沒用了。
「我.....是為了你好才決定分手。」子翎低下頭,坦承道。
「為了我好?」面對他的表白,逸秋錯愕的皺起了濃眉。「什麼意思?」
「如果有我在,你一定沒辦法娶妻生子,而且和我在一起的消息,一但傳出去,一定會影響到你大好的前途,甚至害你失去工作,畢竟兩個男人的戀愛在這個社會是受到大眾排斥的,我不想拖累你,為了你美好的未來,我才決心要和你分手!」
「笨蛋!」逸秋大吼了一聲,「你真是太武斷了,沒跟我商量就擅自決定,你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你以為你離開我就會高興嗎?你以為我會為了光明的前途放棄你嗎?我在你心目中是這樣膚淺的男人嗎?」
子翎瑟縮了一下,逸秋毫不留情又一箭中矢的質問逼得他無話可說,他從沒想到他的離開給逸秋帶來多大的影響,他以為沒有了他逸秋會過得更好。
「如果我真的這麼在乎世間眼光的話,我當初根本就不會去和一個男人交往!」逸秋盯著他,憤怒的聲音中有著強烈的責難:「我既然選擇和你在一起,就已經有這一生不會娶妻生子的覺悟了,就算不被大眾接受又如何?我們過我們自己的生活,有必要管別人怎麼想嗎?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可你又真的想過失去你的我會變得怎麼樣?」
聽著他剖心剖肺的告白,子翎抬起眼,淚水一滴又一滴如雨落下,逸秋對自己抱持的竟是這樣深切的執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沒有了我你就能回到正常的軌道,因為我沒辦法像女人一樣為你生孩子。」
看見那張淚眼濛濛的臉龐,逸秋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表情不禁放柔了下來,「你這傻瓜,我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就好啊!就算是娶女人也不一定會有孩子啊,這世上有很多生不出孩子的夫婦,甚至還有不肯生孩子的頂客族,他們還不是照常在過日子呢?如果每個人都得生孩子的話,這地球早就人口爆炸了!」
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子翎愧疚的垂下眼睛,「我從沒想過這點!」
逸秋用唇吻掉他睫毛上的淚,「你總是為別人著想,為我著想,偶而也為自己想一想吧,你離開我會快樂嗎?」
再也無法遮掩了,子翎的內心情感早已赤裸裸的剖析在逸秋眼前了。
「一點也不,我其實很痛苦!」子翎不自在的轉開了臉,小聲的回答道。
逸秋握緊了他的手,聲音是驚喜、激動的,「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了!」
「不會了,就算你現在後悔了,我也會死纏著你不放的!」既然已經解開了心結,子翎便不再有所顧慮,他決心要緊緊抓住眼前的人!
「我永遠都不會後悔的。」逸秋的唇從他的額頭、鼻尖,直吻到了柔軟的嘴上,手伸進棉被裡在他光潔的胸口上放肆的撫摸著。
「啊!」子翎驚覺到那輕觸著自己兩處突起的冰涼手指正以充滿色慾的弧度試圖撩撥著他的性慾,他連忙抓住了那不安份的手,「逸秋,你…..你….該不會是想?」
逸秋澄清的青瞳變得深濃了,以認真的口吻說:「我想要你,可以嗎?」
子翎受寵若驚的望著那野獸般飢渴的目光,這麼多日不見,逸秋好像有點變了,變得更有男人味、更具征服性的雄性本能了,以前在性事方面都是他比較積極,然而現在這個保守木訥的男人竟會用這麼渴望的眼神直接說要他,難道是天地異變了嗎?「我….那裡還有點痛,所以…..」他反倒怯懦起來了。
「放心,這次我會很溫柔的,不會再弄疼你了。」逸秋低啞的聲音含著濃濃的情慾,引誘似的勸服著他,「答應我,就這一次好嗎?」

23

「傻瓜,什麼就這一次啊,我們可是戀人呢,你要做多少次都行啊!」在那道火熱目光的注視下,子翎當然不可能再拒絕了,什麼戒備、恐懼都在瞬間融解了,此刻他只想與他緊緊結合,一如他想要自己一樣。
「快來,佔有我吧!」他露出了嫵媚的一笑,掀起了被子,讓赤裸裸的軀體坦露出來,朝他獻出了完整的自己,清楚的表達了他願意的答覆。
「子翎,」逸秋灼熱的眼神透著驚喜,臉色也微微紅了,「你總是熱情得令我招架不住!」子翎那如玉般晶瑩的肌膚宛如妖的白蛇勾引男人般,他忍不住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吸吮著他的芳香。
「嗯…….」子翎用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沉溺在他唇舌狂熱纏綿的熱吻感覺中,灼燒的熱麻感盈滿了全身,舌不知不覺伸了出來迎接著他探入的舌頭,漸漸的與之交纏在一起,共同品味著久違的歡愛。
逸秋的嘴慢慢的從他的唇降到了他柔軟的頸間,輕咬著敏感的地帶,並深深的刺激著,手指沿著他上下起伏的胸膛,捻弄著充血的乳尖。「你還是一樣那麼的敏感。」
「啊…….」子翎忘我的呻吟著,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充塞著對愛人的渴望,他欣喜的接受著男人的挑逗,股間的硬塊很快興奮起來。「那…..是因為….是你在….碰我啊…….」
「你為了我興奮嗎?子翎?」逸秋眼瞳的顏色更加深了,伸手下去摸索著那不斷膨脹的部位。
「啊…..是啊….」當挺直的慾望中心被抓住,子翎身子輕顫了一下,發出了濃重的喘息聲,童稚的娃娃臉浮現了情慾的紅暈,使他看起來充滿了淫媚的美。
「好可愛,這裡都變得這樣了!」逸秋一邊用手刺激著他的昂揚,一邊張嘴將他胸前的紅蕾含進嘴中滋潤、舔弄,不時發出清脆的嘖嘖聲。
「啊啊……」電流般的快感通過全部神經般,子翎仰起了頭,腰身止不住的蠢動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得像要衝出來一樣,渴望的感覺更加劇了。
「舒服嗎?」逸秋觀察著他的反應,燥熱的舌觸著他變硬的突起尖端,不一會又轉為捲入嘴中吸啜,同時摸著他性器的手指移動到柔軟的頭部,加以撩撥、挑弄,直到分泌出喜悅的蜜汁為止。
「唔…啊…嗯…好舒服.…」隨著全身受到的擺弄,子翎受激地顫抖著,狂亂的呻吟從半張的嘴中裡吐了出來,一雙晶透的美眸迷濛得失去了焦點。
逸秋發亮的雙眼直盯著他的媚態,「好久沒看到你這樣的神情了!」握著子翎的慾望的手奮力的賣弄著他的技術,憑著同是男性的生理,掌握住他感受度最薄弱的那一點對準攻擊。
「啊,…啊…,」看到逸秋閃亮的眼中只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子翎的身體更加發熱起來,一股無法忍受的狂喜在體內風起雲湧,好像重回到過去那段熱戀的時光,他驚喜的發現逸秋對自己的情熱依然沒有變,反而更加濃烈了。
再也不要與他分開了!眼前是他深愛的男人,也是深愛著他的情人,他終於可以坦開心胸,率直的奔向他的懷抱!
很快地,他的慾望就在這樣的心情下滿足的發射了出來。
「好濃,」逸秋望著子翎射在自己手中的黏液,濃重的聲音在他唇間呢喃。「這次換我了,你可以滿足我嗎?子翎。」

24

「好濃,」逸秋用衛生紙擦了擦子翎射在自己手中的黏液,濃重的聲音在他唇間呢喃。「這次換我了,你可以滿足我嗎?子翎。」
「嗯……」被一向認真嚴謹的男人這麼露骨的問道,子翎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你臉紅的樣子真是很可愛!」逸秋鍾愛的吻了吻身下人變紅的臉龐,手拿起了放在床頭櫃上的潤滑劑,倒在了他誘人的雙腿間。
「好冰…..那是什麼?」冰涼的感觸令子翎打了個哆嗦,吃驚的注視著倒在自己下半身的液體慢慢從股溝垂落到床單上。
「只是普通的潤滑劑,不做好潤滑工作的話你那裡會痛的!」孟逸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將被潤滑劑沾得油濕的手指往後伸向了子翎後頭的窄洞。
「啊…..」異物混合著冰涼液體的送入,揉合成一種奇異的感覺,分不清是舒爽亦是麻癢,子翎難以忍耐的扭動著身子。
「會痛嗎?」逸秋很有耐心的鬆緩著他門戶緊閉的花蕾,在感覺到內部的抵抗時,似乎是想到了昨夜自己對他的暴行吧,開始露出擔心的神色望著他略帶苦悶的神色。「如果會痛的話還是別做了!」
「不,我沒事的,你繼續!」子翎堅決的搖了搖頭,想要與他結合為一體的決心是如此強烈,強烈到他已經不在乎疼痛,「我不想要你忍耐!因為我也一樣想要你。」既然兩人的誤會已經解開,就沒有再隱瞞心意的必要了,多日來缺乏情慾灌溉的他早已因為想要他而身體發疼了,現在他只希望逸秋能毫無保留的疼愛他。
「我知道了,如果會痛的話要說出來哦。」逸秋微笑的用唇舔去他肌膚上浮起的汗珠,在乾澀的內道穿梭的手指不斷擠入半透明的粘狀液體,漸漸的,隨著抽送的動作子翎的體內變得濕潤了起來,不時發出了滋滋的響聲。
「唔—啊─」子翎喘氣噓噓的顫抖著,酥麻的熱感從下半身擴散了開來,將難耐的需求引發得更劇烈了,從逸秋對待他的行為中可以感覺到自己被珍視,那就是逸秋慣有的溫柔,甜蜜脹滿了心胸。
「已經濕得差不多了,我要進去你裡頭。」逸秋將他的腿分得更開,再拿出早已變硬的昂揚慢慢從他後庭的入口放了進去。
「啊………」當火熱的巨大前端撐大了緊窄的幽穴,子翎一瞬間浮出辛苦的表情,雙手緊緊的攀住了逸秋的頸子。
「很難受嗎?」逸秋心疼的吻著他發白的臉色,埋入他體內的分身怕傷著他似的不敢輕舉妄動。
「我….不打緊,只要能與你擁抱在一起…...」子翎喘著氣注視著他,將唇疊到他的唇上,歡喜的承受著甜蜜的痛楚貫穿他。
他要逸秋,只要能像現在與他緊緊相擁,他已經心滿意足。
「子翎,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逸秋像吻不夠他似的貪婪的回應著他的吻,一手愛撫著他前面的男性象徵。
「啊啊,….我不會……再離開你的…」與心愛的人互許誓言,子翎感動的與他擁吻在一起,身體與心都因應著他的撫摸而逐漸從難受轉為發出了悅耳的吟聲。
當子翎的身體適應了他的巨大,逸秋才開始挺動了起來,唇依舊熱情的吻著他。
「啊…..啊….」感覺到足以震毀一切的質量不斷衝擊著自己的內腔,子翎難耐的搖擺著,腦中的意識呈現朦朧的一片。
逸秋利用硬挺的前端探刺著子翎內部最有感覺的一點,不再顧忌的加緊了抽送的動作,彷彿不給子翎任何喘息的空間。
「啊,…好棒…..逸秋…….再用力填滿我…….」一個力的、往重點處的衝刺,如高壓電通過般強大的快感,讓子翎忍不住落下了歡喜的眼淚,雙腿緊緊勾住了逸秋強碩的背部,半張的唇中溢出了狂亂的銀絲。
「很舒服吧?」逸秋奮力的擺動著腰身,想要將他帶向更令人發狂的境界。
「,….太….舒服了…..我不行了,…..」持續升高的熱能讓子翎快要抑制不住體內熱情的宣洩。
「再忍一下,我們一起去吧!」逸秋加速了在他體內的堅挺,間或親吻著他的臉。
「啊啊啊……..」子翎迷亂的狂叫著,全身的毛細孔都因貪求著快感而張開,內壁歡喜的糾纏住侵入的敵人,當逸秋的勇猛最後一次有力的刺向他,他再也承受不住的淹沒在洶湧的慾海中……..
「我愛你….」被一股滿滿的幸福感所包圍,子翎在昏睡當中聽見了男人呢喃的愛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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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鈴!鈴!鈴!」
子翎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所吵醒的,他睡眼惺忪的將手伸到了床頭櫃上的電話接了起來。
「喂?」他睡意猶濃的應了一聲。
「請問這裡是孟逸秋先生的宅第嗎?」對方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是的,請問你哪裡找?」子翎揉了揉眼睛問道。
「這裡是警察局,你是孟逸秋先生的家屬嗎?」
一聽到對方這麼說,子翎驚得坐了起來,睡意也飛散得一乾二淨,為什麼警察局會打電話來?難道逸秋他出了什麼事?可他剛明明還和自己在一起的!.
他連忙環顧四周,到處都沒看到逸秋的身影,不詳的預感頓時爬滿了心胸。「我…..我是他的親友,請問他怎麼了?」他緊張的問,其實他是想說自己是逸秋的伴侶,但是一想到外界的人是不會理解他們倆人的關係,又何必多此一舉?
「是這樣的,他因為打傷了人,現在暫時被拘留在局裡,我們正在給他做筆錄,需要人保釋,不知你能不能代為通知他家屬或是親自過來保釋他出去?」
什麼,逸秋打傷了人?!怎麼回事?不久前才和自己溫存的他為什麼會跑出去打人?「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子翎掛上了電話,匆匆忙忙的穿上了衣服,往門外衝了出去。
他心急如焚的招了計程車,一路趕到了警察局。
「我是來保釋孟逸秋出去的。」子翎急著向站在櫃台前的警察報告。
「哦,你是來保他的?」那警察面無表情的看了看他,「那你先填一下表格!填完再交給我。」
「請問他是為了什麼會打傷人?」子翎邊填寫邊問。
「我和我們的同事都輪流問了這個問題,不過他一直都不肯說理由,只是沉默的認罪,被害者現在還躺在醫院休養。」
「那被害者是哪一位?他住在哪家醫院的病房?」子翎又問,等一下得和逸秋一起去賠罪才行,不管逸秋有什麼樣的理由,動用暴力就是不對。
警察不耐的說:「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我是想等一下和他一起去向被害者賠罪,拜託,請務必告訴我!」子翎不惜低頭懇求道。
警察逼不得已,只有說:「真是麻煩,你等一下,我查一下!」只見他用手打了打電腦前的鍵盤,「被害者名字是趙映臣,住在xx醫院207病房。」
什麼?一聽見這個名字,子翎駭住了,衝擊性的事實令他腦子昏亂得無法思索,萬萬也沒想到那個傷者竟然會是映臣!逸秋為什麼要打傷他?他好一會才恢復了平靜的向警察道謝,「謝謝你。」心頭的疑問只有問逸秋本人才會知道解答了。
經過了冗長的保釋手續,子翎終於將逸秋給保釋了出來。
當他們從警察局門口走了出來,走在燦爛的陽光下,逸秋走在子翎的身旁,始終沉默不語,從他毫無表情的臉上實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子翎望著他端正的側臉,謹慎的問口問道:「逸秋,為什麼?」
逸秋停下了腳步,用深遠的青瞳注視著他:「什麼為什麼?」
「不要瞞我,我都知道了,你是因打傷了映臣才進警察局的對吧!」子翎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為什麼你要打傷他?」

26

逸秋沉默了一會,「你擔心他嗎?」他表面上雖然看似平靜無波,拳頭卻握得緊緊的。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認識了十多年的朋友,我聽警察說他被你打得送進了醫院裡,不知道傷勢如何?」子翎坦承以告,就算映臣曾試圖強暴他,但是聽到他受傷的消息還是會擔心,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一個結交多年的好友,他無法做到不聞不問的地步,更何況是由他最愛的逸秋動的手,兩人的衝突是他所不樂見的。
「你不應該這麼衝動的,動用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你又不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了,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萬一把人家打死了該怎麼辦?」逸秋個性向來比大他兩歲的自己還沉穩多了,為什麼他這次會這麼的火暴?
逸秋神情不快似的皺起了眉,「你是在指責我嗎?就因我打了他?」
「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用暴力解決罷了!」與其說是擔心他會不會打死人,倒不如說是他更不希望逸秋因此被送進監獄,毀了一生。「要是映臣堅持提出告訴的話,到時你就免不了得上法庭接受質問,最糟的情形甚至會被判定傷害罪而坐監服役,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就!算是被判刑也無所謂,我並不後悔我打了他,」逸秋理直氣壯的說,「他根本是罪有應得!」
「孟逸秋!」聽到他說的話毫無反省之意,子翎大斥了一聲,用從沒有過的嚴厲語氣斥責著。「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難道你以為你打人是對的嗎?」
逸秋知道當子翎叫他全名時就表示他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可是他無法阻止自己對映臣的嫉妒,為什麼子翎不怪那個侵犯他的傢伙反而來責備自己?「你這算什麼?為他出頭嗎?那我這個為了你甘願坐牢的男人簡直是像白癡一樣嘛!」他渾身都散發著忿忿不平的氣息。
「逸秋,你說什麼?什麼為了我?」子翎不懂他惱怒的原因。
逸秋無法壓抑胸中的激憤,「就算我多事好了!」他快步走了起來。
「等一下,逸秋,」子翎急忙追上他,「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但是你還不能走,先跟我到醫院去找映臣謝罪!」
「憑什麼我要去!」逸秋毫無轉圜餘地的說,「我是不會去的!」
「逸秋!」子翎急了,「你真的不願去看他嗎?」
「你別說了,我不會去的!」逸秋強調的說。「要我向他那種人謝罪是絕不可能的事!」
「你!!」子翎真是拿他沒辦法,為什麼他要這麼堅持己見呢?明明錯在自己又死不認錯,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啊!「好吧,那我自己去!」他放棄了,既然他不肯去他也無法強迫他,只好由他向映臣代他道歉吧!希望他能原諒逸秋的暴行。
「等等,你說你要自己去?一個人去嗎?」逸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整個神色變得緊張了起來。
「是啊,你又不肯去,我當然是只有一個人去了。」
逸秋急忙說,「不行,你絕對不能一個人去看他!」
「為什麼?」子翎困惑的說。
「總之,我絕不允許你去!」逸秋說不出口他是怕子翎和趙映臣單獨相處時,會再受到趙映臣的襲擊,但是不擅言詞的他在焦躁不安的情緒下只能以專制的口吻來阻斷子翎的探問。
「夠了!你不要太過份了!」子翎終於忍受不住了,無理取鬧也該有個程度!他是愛著逸秋,但並不包括忍受他無理的要求。「你打了人不肯去向他認錯也就算了,現在連我要去看他你也不肯,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27

面對子翎疾言厲色的指責,逸秋一意孤行的說,「我不認為我做錯了,沒有向他道歉的需要,對他那種人,受那點傷還算是便宜他的!你何必浪費時間去醫院看他?」只要是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就會義無反顧的去做,就算被誤解也再所不惜,逸秋的性格裡就是有這樣激進的一面。
「你這麼說實在是太差勁了!」子翎面紅耳赤的駁斥道,「不管怎麼說映臣也是我相交多年的朋友,更何況人是你打傷的,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去醫院探望他!」逸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這麼不講道理?
「你就這麼關心他嗎?」逸秋看子翎這麼堅持的樣子,不由得也動了肝火。「關心到恨不得奔去他床上去了嗎?」
子翎一下子刷白了臉,全身都受到羞辱的跳了起來,幾乎是反射性的,他揚起了手往逸秋臉上刮去。
逸秋感到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但是更令他在意的是子翎那張像要哭出來似的臉。「子翎,我……」察覺到自己的話已經深深的傷害到他了,無限的悔恨充滿逸秋的內心,他並不是有意要對子翎說傷人的話,只是他看子翎為了映臣和自己起爭執,心裡就感到非常不愉快。
他不喜歡子翎的心裡除了他還想著別的男人。
「你不用說了!」子翎痛心的說,「我不知道你是這麼看我!」
「子翎!」逸秋後悔得不得了,想要道歉,但說出的話如潑出去的水,造成的傷害深深的鞭打在子翎的身上。「你聽我說─」他站上前扣住子翎的肩膀,想要開口辯解。
子翎不肯聽,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完全呈現出拒絕的姿態,「既然如此,我們也沒有再繼續的必要,以後不要再來見我!」語畢,他火速沖離了他面前。
「子翎!」任憑逸秋怎麼呼喚,子翎都沒有再回頭。
望著他消失的背影,逸秋恨不得揍自己一拳,好不容易能與子翎復合又被他給搞砸了。「我在搞什麼!」
明明知道子翎受過映臣什麼樣的對待,他竟然還那樣的侮辱他,不要說子翎不原諒自己,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原諒。
這下該怎麼辦?
子翎帶著滿腔的憤怒與傷痛,一個人來到了醫院,他萬萬也想不到逸秋會對他如此的辱罵,就算再怎麼生氣,逸秋也不該說出那些惡毒的話來中傷自己,他以為逸秋是懂他的,可是他卻讓他失望了。
胸口微微的刺痛著,想到逸秋是那樣想他,子翎的心就糾結在一起,欲哭無淚。
剛才衝動之下說出那樣決裂的話,不知道逸秋是不是真的不會再來找他了?他們會這樣結束嗎?
為什麼重修舊好的關係會變得像現在這麼僵?他又要失去逸秋了嗎?如果
一開始他能靜下心來好好和他談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搞成這樣?
事情都發生了,說再多也於事無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子翎坐上電梯,按下了四樓的按扭,咻的一下,電梯升上了四樓的樓層。
他依照著警察告訴他的病房號碼,找到了映臣所在的病房。
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敲了敲門之後走了進去。
「子翎?」半躺在病床上看著電視的映臣,一聽到進門的聲音,立刻轉過頭去看是誰,在看到來者之後眼睛立刻驚喜的放亮了起來。

28

「你來看我真令我驚喜!」映臣關掉了電視,「我原先還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
子翎捧著手上的水果,「我聽說你被逸秋打傷了,所以來醫院探望你,你的傷勢如何嗎?」
「只是皮肉傷,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是一時不察,被他打到了頭部而已,」映臣聽到他的詢問窩心得不得了,看來子翎還是關心他的,瞬時又燃起了無限的鬥志與希望。「本來可以馬上出院的,誰曉得那醫生那麼龜毛,非要我住院觀察,說什麼要檢查看看有沒有腦震的後遺症,說穿了還不是想我住院的話可以讓他多賺一點錢。」他指著頭上包的繃帶逞勇的說,在心儀的人面前再怎樣也要呈現最酷的一面,其實他當時是被打得頭破血流,醫生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就好!」子翎看他並無大礙的樣子鬆了口氣,「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聽醫生說的話做詳細的檢查比較好!」
「就憑你這句話,我當然會好好檢查的。」映臣滿懷期待的看著他,「知道你這麼關心我,我真是死也甘願了。」
映臣過度的熱情令子翎困擾的不知無措,幸好這是單人病房,沒有其它人在,要不然這樣的話不讓人誤會也難,由於映臣是有錢人之子,所住的也是豪華的vip病房,不但空間寬敞,一流的隔音設備,傢具、音響、電視應有盡有,住這一間花費一定很昂貴,難怪映臣剛說醫生是想多賺他的錢。
「這是我在半路上買的水果,因為臨時不知道去那買,就在路邊的一家水果行買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只有顧左右而言他,將水果擺在了病床旁的桌子上。
「只要是你買的,我都喜歡。」映臣將手覆蓋在他手上,深情款款的說。
子翎一震,反射性的揮開了他的手,顯然上次映臣的襲擊依舊令他心有餘悸。
映臣一剎那間露出受傷似的表情,手僵在了半空中。
「啊,對…..不起,」子翎見狀覺得自己似乎是傷害到他了,畢竟他愛著自己,可是他卻無法接受他的感情。
「你不用道歉,」映臣有些自嘲的說,「是我不好,那一天對你那樣,你會怕我也是正常的,我是自作自受。」
「映臣,我不是怕你,我只是…..」子翎試著想說些什麼,但映臣打斷了他。
「我知道,」映臣火熱的眸子看著他,「我很抱歉那次強求你的事,但是有一點我沒有後悔,那就是我愛你,到現在我的心意依然沒有變,從十二年前初識你的那一天我就對你一見鍾情,只是我一直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感情,才會被孟逸秋那臭小子搶走了你!如果我能早他一步向你告白的話,今天你就是我的了。」
子翎低下頭無法去看他盈滿了愛意的眼睛,「對不起,我對你只有朋友的感情,沒有到戀人的程度,不管你是不是有事先向我告白,我想我都沒辦法接受你的感情,況且我已經有了逸秋了。」他艱難的開口道,為了避免映臣繼續將不會有回報的愛浪費在自己身上,只有狠心告訴他實情,他早已心有所屬。
殘酷的拒絕令映臣悲哀的看著他,「我明白,看得出來你很愛他!」
子翎內疚的說:「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想以你的條件一定有更好的對象等著你的,所以你不必浪費在我身上。」
可我只要你啊!映臣若有所思的凝望著他,要是他能死心的話也就不用這十年來都想著他一個人,反正都愛了這麼多年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他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的,就算子翎愛的人是那小子,但他一定會用盡全力想辦法將子翎搶過來的。
「我知道了,你能來探望我,我就已經很高興,我不應該再強求別的了,以後我們還能是好朋友嗎?」為了卸除子翎對自己的戒心,他假裝想通的說。「你願意原諒我了嗎?」
「嗯,」他不是個會記恨的人,看到映臣不但向他認錯,還希望能與他恢復朋友關係,除了感到意外之外心也軟了下來,「我已經不怪你了,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子翎不疑有他的說,原本與交情甚好的映臣決裂實非他所願,能再修補破裂的友誼他真的感到很欣慰。
「那真是太好了!」映臣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內心是掩不住的得意,這下子要接近他更容易了。
子翎沒有看出他的心懷不詭,「其實我這次來最主要還有一件事,就是代逸秋向你賠罪,希望你能原諒他的一時衝動,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了什麼打了你,但請你務必原諒他。」
映臣聽了之後欣喜之情立刻從他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高興的情緒,「你該不會是為了替他求情才來看我的?」
「我……」子翎心虛的說,「不能否認我的確是有此意。」
映臣用手緊緊的握住了拳頭,「這麼說你剛才所謂關心我的話只是虛情假意羅?為了應付應付我嗎?怕我會告他傷害罪?」他克制不住自己的酸意,可惡,為什麼子翎老是念念不忘那傢伙,他有哪一點比不上孟逸秋?
「不是的,」子翎搖著頭說,「雖然我是代逸秋來賠罪的,但是我真的關心你的傷勢,請你相信我,你是我相交了十多年的朋友,和逸秋有不同意味的重要性,所以就算沒有逸秋這件事,我也會來看你的。」
「真的?」映臣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從未有過的殘忍笑意,誰讓子翎總是牽掛著那小子,狗被逼急了是會跳牆的!「那麼如果說我堅持要告孟逸秋傷害罪呢?你應該明白,以我的財力,我會請最好的律師告得他傾家蕩產,失去一切,關進苦牢待著!我想至少也會被判個三年的有期徒刑吧!」非常時期要用非常手段,如果能讓他得到子翎,他不惜使出一切卑鄙的方法!
子翎蒼白了一張臉,「你….不會這麼做的吧?」

29

「那就要看你的決定了!」映臣意味深長的凝視著他,充滿知性的雙眼中透露著勢在必得的算計光芒,就好像子翎是他相中的獵物。
「你的意思是?」子翎不是很明白的問,心中隱隱約約閃過不好的預感。
「很簡單,」映臣言簡意賅的說,「只要你離開那傢伙,委身於我,那麼他打傷我的這件事我可以當成沒這回事。」
「什麼?」子翎萬萬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震驚的說:「你這是威脅嗎?」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映臣露出令人不快的微笑,「正確的說是交換條件吧,你知道我是生意人的兒子,自然是繼承了商人的血統,沒有利益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你要我放了他的話自然也要有好處給我不是嗎?」
「為什麼要逼我做這樣脅迫的決定?」子翎悲痛的注視著眼前卑劣的男人,「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誰叫你一直牽掛著他呢?就連來探望我也是為了替他求情而來,你有把我這個愛你的人的心情考慮進去嗎?」映臣眼裡發出了強烈的責難與妒恨。
子翎忍不住張大了眼,映臣竟然未對他死心,他以為經過了時間的沉殿,映臣應該已經明白自己不可能接受他而死心斷念才是。「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是我的不對,但是請你諒解我已經有心儀之人,無法接受你。」
「就算你現在有了別人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得到你我會不計一切的手段,等了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有擁有你的機會我不會再讓它錯失了!」映臣的視線死死的盯住他不放,就好像要將他整個人永遠鎖住。「怎麼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子翎心寒的垂下了眼簾,知道逸秋的未來掌握在映臣的手中,一切端看自己的決定,這男人分明是吃定了自己沒有其它的選擇權,可是他如果答應了,視同要放棄深愛的逸秋,他不想也不願啊!「你別逼我,我不想離開逸秋也不想背叛他。」
「是嗎?你對他還真是忠實啊!」映臣帶著譏諷的語氣說,「那麼你是寧願看他坐牢羅?如果你為了選擇對他守節而要他坐牢的話也是無所謂,只是聽說牢裡的生活很不好過哦,我不保證那傢伙會活著出來,因為我不巧有認識幾個被關進去的黑道朋友,他們在知道那傢伙是打我的人以後一定會在牢裡趁機揍他幫我出氣吧!」像是看透了子翎不願動搖的心一樣,他加強了威脅的效果,膽敢拒絕的話就要承擔悲慘的後果。
「不,你不能這麼做!」子翎聲音抖顫了起來,想到逸秋受苦的可能性他就無法徹底擺脫男人提出的要求。
映臣狡詐的一笑,看起來就像是惡魔的微笑,「我知道要你一時間做出決定很困難,我也不逼你,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因為三天後是我出院的日子,如果你答應的話就到這間旅館來找我,我會在頂樓的房間等你來。」他遞給他一張名片,上頭寫著旅館的地址與他的手機電話,還有房間號碼。「我會等你到隔天,如果你沒來,那麼就別怪我無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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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翎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離開映臣的病房的,等到他注意到的時候,他已經搭著電梯下到醫院的一樓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腦中茫然一片,叫他不知所措,映臣提出的威脅言猶在耳:「離開孟逸秋,委身於我,那他打傷我的事我就可以不計較。」
該怎麼辦才好?他要接受這不合理的條件嗎?
逸秋是他最愛的人,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分開,好不容易冰釋前嫌、重回過去那段甜蜜時光,他不願背棄他,更不願被除了逸秋之外的男人擁抱。
映臣為什麼非要逼他做出殘酷的抉擇不可?
他緊咬了一下唇,可是如果不答應他的話,萬一他向法院提出傷害的告訴,以逸秋在警察局全面認罪的筆錄,恐怕無法全身而退,一旦被定罪,不但會失去目前的工作,還會落到坐牢的下場!
到時不知情的社會大眾會怎樣批判逸秋!會以一個犯人的身份來看待他吧!
想到他在牢裡會受到的待遇,就更令他憂心忡忡,他絕不能眼睜睜逸秋這前程似錦的大好青年毀於一旦,要知道他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逸秋因自己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唯一不讓這狀況發生的方法,就是遵從映臣的要脅!
他想以自己的力量保護逸秋,但他又不想失去他啊!
誰來告訴他該怎麼選擇才好!
他心思恍惚的走向了大門口,當他的腳步一踏出去自動門,忽然一陣熟悉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子翎!」
他抬頭一看,靠在路旁牆上的逸秋正快步朝他走來,「逸秋?」他難掩驚訝,為什麼逸秋會在這?
逸秋一臉氣急敗壞的逼近他,「你怎麼進去那麼久,我差點就要衝進去抓人了!」
「咦?」子翎不明所以的歪著頭,「你不是先回去了?」
「在知道你要去看那傢伙以後,我怎麼可能安心回家!」逸秋抓住他的肩榜,急迫的目光從上而下的巡視著他,好像是在檢查他有沒有受傷似的。「那傢伙沒對你怎麼樣吧?」
從他支離破碎的話當中,子翎終於聽明白他嘴中的那傢伙指的是映臣,「沒有,我沒事!」他連忙說道,不敢說出真正的實情,如果逸秋知道了映臣對他的脅迫,事情恐怕會更糟!
「真的?」逸秋不太相信似的看著他。
「真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子翎強顏歡笑道,他不要逸秋為了這事煩惱,「你怎麼會來醫院?」怕他再繼續深入追問,他巧妙的轉移了話題。
逸秋窘迫似的抓了抓頭,「當然是擔心你了!」
經過不久前的爭吵,子翎以為他早就氣得跑回去了,沒想到他會擔心自己而跑來醫院,子翎的心不禁一陣溫暖,要不是因為在大庭廣眾的場合,他一定會撲到他懷裡的。「逸秋…….」
「我在醫院門口等你很久了,」逸秋從背後掏出了一束花,有點難為情的遞給了他,「這個給你!」

31

子翎受寵若驚的接過花束,由於太驚喜了,他無暇顧及四周路人投過來的好奇視線,「你怎麼會突然送我花?」那是十朵的香水白合,盛開的白色花朵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令人神輕氣爽,他很意外的注視著手上的花,自他們認識以來,逸秋還是第一次送他花。
「我是要跟你道歉的,」逸秋誠懇的說。「剛才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你,我只是太擔心你了,看你堅持要去看病,我一時心急才說氣話,因為那傢伙有過不好的紀錄,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去。」
子翎這才明白逸秋的用心,感動得幾乎要滾出淚珠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沒有體會到你為我擔心的心情,單方面的指責你真的很對不起。」逸秋的顧慮並非庸人自擾,雖然映臣沒有侵襲他,但卻用卑鄙手段要脅他。
「不,是我不對,」逸秋以懊悔的口氣說,「跟你吵架之後,我就很後悔,我不該那麼衝動放你一個人去醫院,幸好那傢伙沒對你怎麼樣,要不然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聽他說話的樣子,是把映臣當成狼一樣對待了。
「謝謝你這麼擔心我,我還以為你不會再理我了。」他目眶泛紅的說,面對深情對待自己的愛人,他想要留在他身邊,但是又怕他受到映臣的報復,實在叫他進退兩難,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怎麼可能,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吵了多少次的架,我也不可能不理你啊!」逸秋苦笑了一下,其實他不希望子翎去看映臣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害怕子翎會被搶走。
子翎聞言心頭一震,抬起眼來看著他,「真的嗎?不管發生什麼事?」
「是啊,」逸秋用溫柔的青瞳回視著他,「我不會對你說謊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子翎垂下了眼,「那樣就好。」他下定了決心,為了深愛的逸秋,他什麼都願意做,就算是委身於他不愛的男人,他也不會有怨言,只願逸秋能記得他的承諾。
「你怎麼了?看起來臉色很不好,」注意到他的異狀,逸秋關心的說。「是生病了嗎?」
「沒有,我沒事,」子翎搖搖頭,勉強擠出了若無其事的笑容。
「你看起來不像是沒事。」
「只是有點累罷了!」看著他盈滿擔憂的眼眸,子翎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想到三天後必需離開他,他就覺得痛苦難堪。「天色已經晚了,我們回家吧!」他努力表現鎮定,不想他看出任何端倪。
逸秋看他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總覺得不太放心,但他知道子翎的性格,要是他不想說誰也不能逼他說出來。「好,我有開車來,就停在前面的停車場。」他只有順著他的話去說,如果他會讀心術,他就能讀出子翎的心思,看他在煩惱什麼了。

32

一路上子翎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窗外流逝的景色,一副心神渙散的模樣,逸秋將他憂慮似的神情放在眼裡,隱隱察覺他有事瞞著自己,很想為他撫平眉心的摺痕,好生安慰一番,但是他卻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困擾了他。
「你從醫院回來到現在就一直心神不寧的,是在煩什麼事嗎?」一踏進家門,逸秋終於忍不住擔心的問道。
無法面對那雙關心滿盈的眼眸,子翎心痛了一下,愧對似的掉開了目光,盡量輕描淡寫的說:「我沒有在煩什麼啊。」對不起,逸秋,原諒他不能說實話,他不想逸秋再為了他與映臣惹出更大的爭端,因為他知道一旦逸秋知道了映臣威脅他的事,必會再去找映臣算帳,而這次恐怕不是打他一頓那麼簡單,萬一他失手殺了映臣………
不,他絕不能容許這種事發生,不能坐視逸秋為了他進監牢,毀了一輩子,他一定要靠自己來保護逸秋,即使是要他掉入痛苦的地獄,只要能保護逸秋不受一絲傷害,他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逸秋用手捧起了他的臉,「你看起來不像一點事也沒有,不要一個人煩惱,告訴我好嗎?」
聽到他真心的話語,子翎差點沒哭出來,好想將一切傾訴出來,但他不能,「我真的沒事啊,是你多想了!」他佯裝若其無事的口吻回答,心頭卻是在下雪,他是這麼的珍視著逸秋,任何的後果與煎熬都由他來承擔,他很明白一旦他接受了映臣的條件,就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他注定會失去逸秋,可是他別無選擇。
逸秋仔細的巡視著他的臉,像在確認他說的是否為真話似的,半信半疑的說:「真的沒事?」
為了不讓他識破,子翎將身體靠在他身上,手環住了他的脖子,使出他最擅長的引誘招數來轉移逸秋的注意力。「我真的沒事,只是突然很想做愛,抱我好嗎?」
「子….子翎…..你…..」聽著迴盪在耳邊的輕言軟語,與緊貼在身上的誘人舉動,相信是男人的都不會拒絕他的請求,逸秋當然也不例外,要說什麼都忘了,只是張著一雙燃著火的青瞳失魂似的直盯著他看。
看他發著愣沒有任何進攻的動作,子翎有意無意的磨蹭著他的下體,催促似的低吟:「你不想做嗎?」逸秋,快抱他吧,貫穿他、掠奪他!至少在剩下的三天裡讓他好好感受與他結合一體的熱情,以後也許沒有機會了吧!
被他這麼一撩撥,逸秋的下體早已硬挺,慾火四起,馬上抱住了他的腰,飢渴的吻住了他,用舌頭埋進他嘴裡,似在證明他對他的渴望般,猛烈的攪動著他的舌、他的齒,每一下都吻得子翎頭暈目眩,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你以為我不想嗎?」逸秋用低啞著聲音說道,眼神充滿了濃烈的慾望之色,「我就是太想了,卻怕你的身體承受不住,你再挑撥下去,會讓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就不要忍耐,好好要我吧,」子翎喘息著說,手往下摸著他褲上的腫脹,「你知道我也很想要你…….」
逸秋眼裡迸出了激情的火花,像要吞了他一般,「好吧,這是你說的,要有明天下不了床的覺悟。」他環腰抱起了子翎,往床上走去。
「不要緊,只要是你,我願意…….」子翎微笑著將自己交給了他。

33

清晨時分,子翎從夢鄉中清醒過來,下意識的偎近了身邊的溫暖。
「你醒了?」孟逸秋以無限柔和的目光凝望著他。
「現在幾點了?」子翎睡眼惺忪的往床櫃上的鬧鐘瞄去,正好是上午十點。「我怎麼睡到這麼晚?」他匆忙的要下床,逸秋一把摟住了他,制止了他的動作。
「不要緊,今天是假日,我不用上班,而且我昨晚累著了你,你就多躺會吧!」孟逸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我也想多欣賞你的睡顏久一點。」
「你還說呢?你連續兩晚都做,做得我差點就虛脫了,不過偶而這樣也不錯!」回想起孟逸秋連夜對他的需索,像要不夠他似的纏綿了一次又一次,子翎到現在依稀能感覺到身體殘留的熱度,他軟棉棉的緊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著他的體溫,如果這溫馨能永遠持續下去該有多好?然而現實卻不容他多想,眼見映臣所下的期限越來越逼近,他的心就越忐忑不安,因為不管他做出什麼樣的抉擇,都將影響他和逸秋的一生。
逸秋的眼神突然變得認真,「雖然你回到我身邊,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你隨時會消失在我面前一樣,所以我想將自己深深刻在你身體上,讓你無法再離開我,忍不住就多做了好幾次!」
范子翎的身體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他真的不想背叛這樣深愛他的逸秋啊!但是他更不想逸秋受到傷害!他知道映臣的威脅絕不是說說而已!「你想太多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邊嗎?」為了不讓他看穿心事,他拚命按著自己編排的腳本演出。
「因為你從醫院回來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叫我很是擔心,」孟逸秋真情流露的說,「早上醒來時真的好怕你又會突然不見,在看到你躺在我身邊熟睡的樣子,才放下心來。」
「我不是跟你說我只是有點累嗎?」被他的言語所感動,范子翎差點控制不住流下眼淚,但他強自壓抑住即將面臨崩潰的情緒,「睡一覺過後,我現在已經好多了!」他真的可以離開他的溫暖,死心的投向映臣的懷抱嗎?失去了他的愛,自己真能心平氣和的過下去嗎?他必需要忍受這些煎熬多久呢?映臣為什麼非要逼他做這殘酷的決定不可呢?
「你可不要騙我哦!」孟逸秋探索似的打量著他略顯蒼白的臉。「是不是身體哪兒不舒服?」
「誰說的,我身體好好的,你別瞎操心了。」范子翎努力不露出破綻的笑了笑,成功的消除了他的懷疑,「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做早餐!」他一坐起身來,馬上就被孟逸秋壓回原處。
「不用不用,你躺著,早餐我來做就好,我不想再讓你累著了。」
逸秋的體貼一如往常,平日雖然都是自己負責煮菜與家務,但逸秋遇到假日或自己生病時也會下廚。「那就麻煩了!」他動容的望著那漾著關愛的俊顏,多想永遠獨佔那情深似海的視線,可是他卻必需忍痛割捨他一生的愛。
孟逸秋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一點也不麻煩,你再多休息一會,等我煮好再叫你。」
「好!」忍住湧上喉頭的苦澀,他只能對他扯著謊,「你真體貼,能認識你真好!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的!」
「怎麼說得像訣別的話!我只是去廚房煮早餐,又不是出遠門。」
「突然有感而發而已!」范子翎聞言心情更加低落,「你快去煮吧!我等著!」他笑著目送他走出房間,直到聽到關門的聲音,笑臉才整個崩坍。
他摀住臉靜靜的嗚咽著,一想到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逸秋對他展露
溫柔的笑顏,他就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一旦逸秋獲知他和映臣上床同居,一定不會原諒他的吧?也許會恨他也不一定!而映臣勢必不會放他回去他身邊。
雖然痛苦、雖然不捨,卻是唯一能保護他的方法!
他痛下決心,拿起電話,撥下了映臣的手機號碼。
「喂,是我,子翎。」等到對方接起了手機,他立刻小聲的說,以免在房外的逸秋會聽到。
「子翎?」一聽到是他,趙映臣的聲音顯得很愉悅,「一大早就能接到你的電話,讓我的心情變得真好!我一直在等著你的電話呢!」
「開門見山的說吧,」對於他別有用心的奉承,子翎只感到負荷沉重而已。「你知道我打電話給你的理由吧!」

34

聽他直截了斷的切出正題,對自己的慇勤招呼毫不領情,映臣感到頗為沮喪,「你真是會傷人心啊!」他無奈的歎口氣,誰叫他之前的種種對待令子翎對他產生了戒心呢?「好吧,既然你這麼性急,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想必你打電話來是已經對我那天提出不告孟逸秋的條件做出回答了吧?」
「是的,」子翎深深吸了一口氣,「我考慮了很久,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麼你的答案是?」趙映臣急切的問。
范子翎咬咬乾澀的下唇,「我…….答應你。」
聽見他的回答,趙映臣簡直就像要飛上天似的,不禁為達到奪取他的目地而欣喜,雖然他知道自己利用孟逸秋的前程來威脅子翎很卑鄙,但這是唯一能令對孟逸秋一往情深的子翎投向自己懷抱的辦法。「真是聰明的選擇!」他壓抑住滿溢的興奮之情,強迫自己要冷靜應對。
「我會照你的要求去做,」子翎覺得自己就像是自投羅網的獵物,退無可退,也無處可逃,只能等著獵人慢慢收網。「你也得遵守約定,放逸秋一馬!」
瞧他一副猶如殉道者慷慨就義的口吻,活像委身於他有多犧牲似的,趙映臣當場被潑了一盆冷水,怒氣橫生,說來說去都是為了孟逸秋那小子!「那自然!」眼裡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夾雜酸意開口嘲諷道,「既然你肯為了他義無反顧到我身邊來,我自是不會與他為難!不過前題是你不能再見他!也不可與他聯絡!」
他的話如惡魔的咒語殘酷又充滿破壞力,子翎悲哀的閉上眼,任憑濕熱的液體滑落了下來,他卻無力阻止,從他答應他的條件開始,他就有了從此不能再見逸秋的覺悟了。「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再見他,也不會與他再有一絲牽扯,我會徹底了斷的。」
「希望你說到做到!我可不允許藕斷絲連的情狀發生!」趙映臣宛如勝利者的姿態滿意的說道,「明天就是約定的日子吧,我很期待你的到來,要我派車去接你嗎?」
「不,不需要了,我會自己過去。」猶如被逼到絕路的小羊,他萬分絕望的握緊了電話筒,手心一片冰涼,「映臣,我一直以來都認為你是很會照顧朋友的好人,也是我這一生難得的好友,可是如今你在我心中卻是最卑鄙之人!」
趙映臣心一痛,「我知道!」他苦笑著,一字一句有著無可排解的創痛,「從我強迫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預料到你會輕蔑我了,不過聽你親口說出還真是重傷呢!或許你比我還要殘酷一百倍!」
「我……」子翎後悔自己話說得太重,似乎傷了他,畢竟他深愛著自己,可是愛又怎能勉強呢?
「我不後悔,就算是被你輕視,就算是被你視為卑鄙無恥,反正我們的關係已經走不回從前,那麼讓你再多恨我一點也無所謂!只要有得到你的機會我都不會放過。」等不及他的沉默,趙映臣認真而清晰的說出對他對他的瘋狂執著,「我等著你來!」
實在是想不聽他為什麼對他迷戀至此,到現在猶不死心,子翎呆若木雞的坐在床上,直到聽到話筒傳來嘟嘟的聲音,才恍然大悟對方已掛斷了電話,他慢慢放下電話,到底要糾纏到什麼時候映臣才能放過他?
「子翎!子翎!」
肩膀突然被人搖晃著,子翎回過神來,一抬頭原來是逸秋。
「你怎麼無端端發起呆來了,我叫了你好幾次都沒回應。」逸秋俯身審視著他的神情。「在想什麼?」
「我一時恍神了,才沒聽到你叫我,」子翎敷衍的搪塞道,「你早餐煮好了?」見逸秋尚穿著圍裙,顯然是剛從廚房走過來,他順勢轉移話題。
「是啊,我煮好了,正準備叫你來吃!」
「太好了,我等得肚子都咕嚕咕嚕叫了!」子翎勉強擠出笑顏,「我們一起過去吃吧!」他立刻翻身下床推著他一起走出房門。
「對了,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在房裡講電話。」走到一半,逸秋突然轉頭問道,「你是在和誰講電話?」
子翎心驚膽跳,為了不令他起疑,表面上仍維持著不變的表情。「哦,是朋友啦!」
「是哪個朋友?」逸秋歪著頭狐疑的思索著,「我記得你和我從大學畢業以後,跟大部份的朋友都斷了聯絡!」
「是好久不見的國中同學打來的,你不認識的,說要辦同學會,問我有沒空參加。」他不得不編著謊言。
「可是我沒聽到電話聲,而且他怎知道我們家的電話?你說他是你國中同學,打的應該是你老家的電話,可我記得你在幾年前已經和家人決裂,沒有音訊往來已經很久了!你父母根本也不知你搬到哪吧!」
「一定是廚房抽油煙機聲太大聲你才沒聽到,」子翎心虛的應對著,「他一定是問我妹妹吧,我在離家前有把地址與電話給我妹妹,大概是我妹跟他說的吧。」
逸秋看了看他,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子翎的妹妹在知道他是同性戀時的反應非常激烈,甚至當著子翎與雙親的面說出只要子翎在家的一天,她就無法忍受,還說要搬出去以免被變態的哥哥傳染到同性戀病毒,當時造成了子翎內心非常大的傷害,他不認為在這種被親妹妹視之唯恐不及的情況下,子翎會把地址與電話給她!很明顯子翎是在說謊,但是為什麼?「是這樣啊!」
他選擇不說破,因為他知道正面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倒不如以退為進,雖然不知道子翎撒謊的理由,但他可以確定對像絕非國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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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子翎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逸秋親手煮的早餐,並非逸秋的手藝不好,只是以他現在的心情,任何的美味佳餚都如嚼臘食之無味。
「是不是不好吃?」注意到他的異狀,逸秋也停下了筷子。
抬起眼來面對的是逸秋投射過來的巡視目光,他趕忙低下頭說道:「不,怎麼會呢,很好吃的!」
「可是我看你都沒怎麼在吃!」逸秋面露關切。「我煮的都是你愛吃的菜呢!」
「因為剛睡起來,所以沒什麼胃口。」子翎小心的壓抑著滿腔翻攪的愁緒,隨著分離的日期迫近,他越是珍惜著與逸秋相處的每一刻,因為以後就沒機會享受他的關愛了。
「真的只是這樣嗎?」逸秋仔細的觀察著他表情的變化,上次就是因為忙於工作才會忽略子翎的感受而讓他誤會自己黯然離去,經過一番的尋找,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他再也不想品嚐失去他的滋味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因此他特別留意子翎的一舉一動,只要他稍微皺個眉頭就緊張得不得了,深怕他再離開自己。「你這副無精打彩的模樣,叫我怎麼相信呢?我真擔心你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樣一個人胡思亂想,誤會我什麼了?」
要知道他對子翎是始終如一,從察覺愛上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眼裡容不下他人的影子了。
壓抑許久的悲傷終於潰堤,子翎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抑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珠。「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他主動抱住了那如避風港的雄偉身軀,想要一輩子待在這個人身邊,一點都不想離開,偏偏事與願違,趙映臣的威脅如針在背,他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心意。「但我真的沒什麼!」
孟逸秋用手抬起他的下巴,逼他迎視自己,當他一見到那雙淚光若隱若現的濕紅眼眶,立刻蹙緊了眉頭,「你這樣子還說沒事!」他用力圈住了他細瘦的腰身,「為什麼明明有事卻要瞞著我?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他又心疼又憤慨,究竟為了什麼事令子翎一臉愁雲慘霧?為什麼要瞞在心裡不肯對自己傾訴?是自己對他的愛不夠讓他安心嗎?
「不是,不是的!」范子翎激動的否認,唯恐他不信似的落下了淚水,「我沒有不信任你啊!」
見到他落淚,孟逸秋的口氣放柔了下來,「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要對你大聲。」他的手指輕輕抹去了子翎的淚,「是我的錯,竟讓你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我真該好好檢討才是!」
「不是你的錯,」子翎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的說,「是我讓你擔心了。」
「我們是夫妻,為你擔心是天經地義的事!」孟逸秋深情款款的握住了他的手,「你知道嗎?婚姻是建立在誠實的基礎上,雖然我們的婚姻在台灣並沒有法律效力,但至少我們是在神面前發過誓結為夫婦廝守一生,所以我希望你不管遇上什麼難解的事都能對我坦承好嗎?」
「逸秋,我…..」心中柔軟的部份被觸動了,子翎顫抖的張開了唇,有股想要全盤托出的衝動,可是他不能,一旦現在說了,就功虧一簣了。
「怎麼不繼續說?是很難啟齒的事嗎?」盯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孟逸秋沉下了臉,「該不會是那個老頭又叫那女人跟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了吧?」
子翎愣了好一會,才理解到逸秋口中的老頭指的是想找他回去認祖歸宗的親生父親。「不,你別誤會令尊,那次之後就沒有再接到任何電話了。」
提起那個為了前途拋棄母親、另娶富家千金的自私男人,孟逸秋目露憎恨的寒光,咬牙切齒的說:「不需要尊稱那老頭,我不承認那是我父親,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提供精子的陌生人罷了!反正他也不過是因為原配與生的兒子都死了,沒人繼承他的公司,才想利用我罷了!」
「可是他始終是你的父親!」子翎知道他和他父親之間有著嚴重的心結,但他想不到他的恨意是如此之深。
「我只有母親,那種人根本不配當我父親!」孟逸秋那雙與母親神似的青眸罩上一層冰凍難融的千古寒霜,揉合著一股固執而深刻的仇恨!「你忘了上次他是怎麼用計逼你離開我的?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
「他是為你好,」子翎露出哀傷的微笑,「以一個做父親的心情,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男人在一起,我可以理解,就像我的家人到現在還不肯接受我一樣,更何況你並不是天生的同性戀,只是因為和我交往以後你才不得不走上這條路,我常在想如果你沒認識我,說不定早就娶妻生子了。」為什麼愛上同性這麼不容於世間?想要和真正深愛的男人兩相廝守的平凡願望,比起異性戀來,竟是如此困難!

36

「你怎麼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子翎的這段話令孟逸秋平靜的臉上掀起了驚濤駭浪,「我既然決定與你結婚,就從來沒有後悔過,那老頭要怎麼想是他的事,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不需顧慮他,這二十幾年來他從沒養育過我,根本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
感覺到他對自己深刻的愛意,范子翎的內心深深的波蕩著,既感動又憂心,要是他知道自己即將要背叛他,一定會無法承受而恨他吧!他垂下了眼簾,迴避著他熱愛滿盈的目光。「可是…..」
誤會了他欲言又止的反應,孟逸秋摟住他腰的手指猛地收緊彷彿要烙下印痕般,雙眼迸出堅定而狂亂的光芒,「我絕不會容許那老頭對你不利的,如果他又逼你離開我,那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別誤會,真的不關他的事!」子翎連忙澄清誤解,以免逸秋與他父親之間的隔閡更深。
「真的?」孟逸秋像是要探索他的內心深處般緊盯著他。
「我沒必要騙你啊!」子翎強迫自己冷靜應對,「所以別為了我跟他起爭執。」
「是嗎?」不是沒有發覺他眉眼間一閃而逝的憂鬱,孟逸秋心頭的疑慮更深了,既然不是那個老頭的從中作梗,又會是什麼原因困擾著他呢?肯定跟子翎在房裡通電話的對象脫不了關係,看來有必要調查一番。「子翎,我突然好想喝你泡的咖啡,可以泡一杯給我喝嗎?」他微微一笑。
不知道他心思的子翎,被他突然提出的要求給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一下子就轉到別的話題去。「好,我這就去泡!」雖然覺得有點驚訝,但心想能引開他的注意力也好,他依言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見子翎的身影隱沒在廚房中,孟逸秋收起笑顏,換上了嚴肅的神情,他快步走到陽台上,從口袋拿出手機撥下了開偵探社的好友的電話號碼。
不一會電話接通了,一個年輕的男聲響了起來。(您好,這裡是XX偵信社,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們為您服務的嗎?」
一聽到話筒另一端陌生的聲音,顯然不是上次的那位助手的聲音,孟逸秋心想那傢伙這麼快又換了一個助手。「我是你們老闆的朋友孟逸秋,找他有事,請問他在嗎?」
(您找老闆嗎?)對方不慌不忙的應對著。(好的,請稍等!)
當一陣悅耳的音樂聲響完之後,話筒另一端換上的是另一個熟悉帶點滄桑的嗓音。「逸秋是你啊,我的老友,今天是吹什麼風!你居然會打電話給我!真是受寵若驚啊!你現在不是應該和你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另一半甜甜蜜蜜的享受復合生活,怎麼會有空打電話給我!」
「無事不登三寶殿!」孟逸秋直接省略寒暄的時間,劈頭就言簡意賅的說出目地,「我打給你是有重要的事要委託你!」
「你有事要委託我?」聽出他口氣的凝重,鄭寒東也跟著正經起來,「你就直說吧,我一定幫忙到底!」
「謝謝你,」孟逸秋低聲慎重其事的說,「其實這次打來,主要是想請你調查子翎的行蹤,請你明天開始跟蹤他,把他去的地方和他所聯絡的人都詳細跟我報告,不管要多少酬勞我都會照付的。」
「你要我跟蹤你的愛人?雖然我已經猜到你委託我辦的事八成是跟他有關,但我沒想到你竟是要我去跟蹤他!」鄭寒東一副很驚訝似的,「你們感情不是很好的嗎?難不成你懷疑他另外有男人啊?」
「不是這樣的,」孟逸秋攏緊了眉頭,「我只是很擔心他,因為他最近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為了什麼事在煩惱,但我問他,他又說沒事,你也知道他是那種有什麼委曲或煩惱都往自己肚裡塞的人,我怕他是不是遇上什麼難以解決的事又不好告訴我,所以才想請你幫我調查一下。」
「呦!果然是愛妻家啊!很為他著想啊!」鄭寒東吹了吹口哨,「剛才誤解你不好意思啊,好,就為了你的這片真情,我一定會辦得妥妥當當的,你儘管交給我好了。」
「還有一件事,」孟逸秋沉思了一下,「經過上次使計騙子翎離開失敗後,那老頭那邊再也沒有動靜,讓我覺得很奇怪,也許他又使什麼計策去騷擾子翎令他煩心也不一定,雖然子翎矢口否認跟他有關,但我還是不太放心,剛才我不小心聽到子翎在房裡不知和誰在講電話,當我進房時他已掛斷了電話,但臉色異樣的蒼白,好像受了什麼衝擊一樣,我連叫好幾聲他才回神,問他是誰他只推說是國中同學,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注意那老頭那方面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就馬上向我報告。」
「沒問題。」鄭寒東爽快的應允,「只要是老友你吩咐的我必會照辦,你就等我的調查結果吧!最近都沒委託進門讓我好無聊哦,連前任助手都辭掉工作了,害我不得不顧用臨時工啊,這下終於能大顯身手!」
「那一切就拜託你了!」孟逸秋沉聲說。

37

打完電話,孟逸秋快速走回桌前坐在原位上,假裝引頸盼望著子翎慢慢從廚房端出兩杯熱騰騰的咖啡,由於他全神專注著手上盛滿液體的馬克杯不要倒出來,因此一點也沒發覺愛人剛離開過。
「咖啡來了!」子翎小心翼翼的將咖啡放在他面前,「剛泡好,小心燙哦!」
孟逸秋用手握住馬克杯的把手端到嘴邊,輕輕的啜了一口,「好一陣子沒喝到你親手煮的咖啡了,味道還是一樣芳醇可口,我已經習慣喝你煮的了,相比之下,公司提供員工喝的即溶三合一咖啡簡直就像在喝臘一樣!」
望著對即將到來的訣別毫不知情的逸秋說出感傷的台詞,子翎不由得黯然神傷,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泡給逸秋喝了吧,以後不會有機會了。「用泡的三合一和現煮的咖啡怎麼能比?當然是現煮的比較好喝了!」他俯首飲了一點燙口的咖啡,好苦啊,明明放了等量的奶精與糖,怎覺得滋味比平常苦了許多?
原來食物的味道會隨著人的心境有所改變!
「不光是三合一,就算是外面賣的現煮咖啡,也比不上你煮的,這幾年來我已經被你養得嘴挑得很,總覺得不是你煮的,任何東西就少了一味。」
「瞧你把我捧得手藝多高似的,我又不是專業的烹調師!」子翎意外於他對自己的吹捧,說不感動是假的,從認識到現在這個不懂情趣的男人很少說過這麼露骨的情話,不免感到受寵若驚。「你這麼不習慣外面煮的東西,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麼辦?」
孟逸秋帶有深意的眼眸定定的盤旋在他的臉上,「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沒有你的日子真的很不便!所以你一定要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我也想啊,但是人生總有無法預料的意外,」子翎惆悵的浮起一絲苦笑,「不可能永遠都陪在你身邊的!」
「我可不許你再擅自離開了!」隱隱嗅到他言談間飄漾著傷感的氣氛,孟逸秋莫名的感到一絲不安的預感,好像明日就會永遠失去他的恐懼迎面襲來。
「我知道你不願我離開,我又何嘗不是呢?」子翎的眼睛遙望著虛空,迷濛而沉痛:「但是人是不能敵過命運的安排的。」
「你說什麼命運的安排?」孟逸秋恐慌的神經繃緊了,「莫非你又要像上次那樣不說一聲就離家出走?」
「你說到哪裡去了?」子翎哪敢正面迎視他的臉,心慌意亂的連喝了幾口咖啡,絕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決心投歸情敵懷抱的打算!「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人總是會死的,不管再怎麼相愛還是必需歷經生死離別,偏偏我們誰都不知道死期是何時,也許是幾十年後的今天,也許是一年後,也許是明天也不一定,所以我們應該好好把握每一刻相處的時間!」
「原來是這樣,」見他眼神閃爍,孟逸秋無法完全釋懷,反而加深了不安,「你說的沒錯,是該好好把握,好久沒一起到餐廳吃飯了,我知道我們公司附近開了一家新的餐廳,聽說主廚是從五星級飯店過來的,菜色非常豐富又好吃,才剛開幕就很多人光顧,我想帶你去吃看看,但是今天是星期天,剛好是他的公休日,不如明天下班後一起去餐廳吃晚飯怎麼樣?」他假裝不經意的提出邀請,為了試探他的反應,希望不要如他所預感的。
「你不用加班嗎?」范子翎一時怔住。
「上次是因為要研發新的遊戲才會連續一個月都加班,但這工作到上個禮拜已經開發成功了,只要等上面的認可就行了,現在可以按時下班了,不用再加班到那麼晚了,」孟逸秋藏住焦燥的情緒,「明天我會提早下班,開車去家裡接你,你只要準備好出門的服裝就好了!」
子翎面有難色,拚命動腦筋想著妥善拒絕的藉口,他得去赴與映臣的怎麼能去呢?「不行,明天晚上我得去參加同學會,我不是說說剛才那通電話就是來邀我參加的,我已經答應了,而且好久沒見到國中的同學們,真的很懷念,想去看看大家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這麼巧跟同學會的日子撞期啊!」絕對不會是巧合,孟逸秋暗自忖道,直覺告訴他絕對事有蹊蹺!既然都知道跟子翎通電話的對象不可能是國中同學,那子翎哪可能會去什麼同學會?一定是另外有不能跟他一起共進晚飯的理由,委託鄭寒冬調查果然是正確的。「你要參加同學會的事怎沒事先跟我說?」
「其實對方是主辦的幹事,打過好幾次來鼓吹我一定要參加,我也是才臨時決定的,」子翎雙手握住了留有餘溫的杯子,欺騙最愛的逸秋令他盈滿了罪惡感,但以目前進退維谷的狀況來說,善意的謊言卻是必需的。「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既然你有要參加同學會的預定就沒辦法了,只有改期了。」另有想法的孟逸秋遺憾的說。「我也想和你一起去參加同學會,可以帶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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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不行,你不能跟我去!」
孟逸秋刻意露出受傷的表情,「說得也是,你總不能把我這個男性伴侶帶去跟同學們高興的介紹吧!在你心中還是很在意他人眼光吧。」
「不是這樣的,」子翎倉皇的否認道,萬萬想不到逸秋會被他的謊言所傷,那並非他的本意,「我從來就沒有以我們的關係為恥,相反的,我想向所有認識的朋友與親人介紹你,以擁有你這個完美的伴侶為榮,但是大多數的人就是無法接受同性戀,一想到我在向我的家人出櫃後他們那種厭惡嫌棄的反應,就覺得難受得不得了,正是因為我愛你,你是我最重視的愛人,所以不想讓你跟我一樣受這種污辱,更不想讓不能認同我們關係的人對我們指指點點!」
他說的並非僅僅是為了取信於他而編的謊言而是他的真心話,不管他受再怎樣難聽的辱罵都不要緊,反正他的性癖不被社會大眾所容,被蔑視被排斥早已習以為常,但逸秋和天生愛男人的他不同,當初是他引誘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因此他絕不容逸秋受到一絲一毫的褻瀆。
「我明白了,」孟逸秋眼中顯現複雜的神色,本來是要測試他,卻出人意表的引出他珍視自己的表白,一時分不清該喜亦該憂,喜的是他深愛著自己,憂的是從子翎聽到自己要跟去之際那驚慌失措的反應看來,間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參加同學會壓根是個晃子。「你是因為重視我,所以才不要我跟去吧,好吧,那我就不去了!」
見他沒有再堅持下去,范子翎暗自捏了把冷汗,差一點就要露出馬腳了,都咬牙撐到這個地步來了,絕不能半途而廢,「你能體諒我的苦心就好。」他在心中對逸秋默默的請罪,請原諒他的欺瞞,實在是有無法說出口的苦衷。
「你一定得去嗎?」懷疑他是否會一去不回的陰影籠罩心頭,孟逸秋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展開雙臂將他困在自己懷中,擔心預感恐成真。
「當然,總不能爽約啊!」看他一副依依不捨的表情,子翎內心隱隱作痛,當訣別的時刻來臨,他是否能笑著離開而不崩潰在他面前?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真不想你去!」
「傻瓜,我只是去和同學們見個面吃吃飯而已,別胡思亂想了!」吃驚於他敏銳的感覺,該不是自己的話中露出什麼端倪了,但子翎仍強裝冷靜的輕斥他是無稽之談。
「那你明天出門的時候要小心哦!」孟逸秋不放心的吩咐道,「同學會結束之後,記得打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知道嗎?」
「我知道,」子翎如星子閃亮的眸子瞬間一黯,「我又不是小孩了!不用特地來接我,台北交通又不好,常常塞車,而且停車位也難找,我自己坐捷運回去比較方便。」
「可是我不放心啊,天色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很危險。」
「什麼危險啊!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總不可能遇到色狼襲擊!」子翎努力說服他放棄,因為他有不能打電話讓他來接他的理由。
「就算是男人也可能遇到啊,而且這幾年治安不太好,說不定遇到搶劫也不一定啊!」孟逸秋十分堅持。
范子翎輕歎了一口氣,知道他爭不過逸秋,只好暫時先妥協。「我知道了,我會打給你的。」
「那我等你電話。」孟逸秋重展笑顏。「多晚我都等哦!」
「嗯。」范子翎笑笑的垂下臉,如星子閃亮的眸子瞬間一黯。
對不起,逸秋,這個約定恕他無法遵守了。
如果你明天發現了我違背約定的話會怪我吧?但我已經不能回頭了!
翌日,當逸秋出門上班,子翎把家裡最後一次做大掃除,這是他第二次離家了,不知道有沒有再回來的一天?
清掃結束後,他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出門了,隨手招了輛計程車,依約來到了映臣指定的旅館,但他不知道的是後頭一直有輛車子在暗中跟著。
下了車,他站在富麗堂皇的高大建築物前,望著上頭龍飛鳳舞的招牌,深深的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得每跨前一步,就像舉著千斤頂一樣滯礙難行。
一進去門口,立刻有位穿著一身制服,滿頭白髮,看來像是旅館經理的中年男子前來迎接。
「您就是范子翎先生吧?」男子一副宛如他是vip高級貴賓般的諂媚態度,「少老闆特別交待,要我親自來迎接您!不能有絲毫殆慢。」
「少老闆?」子翎滿臉疑惑,不明白他口中的少老闆指的是誰。
「當然就是我們大老闆的兒子趙映臣,未來會繼承這家旅館吧,」男子臉上堆滿了笑。「他已經等您很久了,請隨我上來。」

39

「當然就是我們大老闆的兒子趙映臣,自從這家旅館在前幾年被趙氏企業的總裁也就是大老闆收購之後,他的兒子就等於是我們的少東啊!」男子臉上堆滿了做作的笑。「自然少老闆的貴客,您就是我們旅館的坐上賓啊!」
經他這麼一說,子翎恍然大悟,「原來你說的是他啊!」他真是笨,除了映臣外還會有誰呢?
這才想起了映臣的父親是在國內外開了數十家連鎖大飯店的知名企業家,報紙不時會報導關於趙氏企業旺盛的企圖心,不僅收購與併吞其它大小飯店,它的商業版圖甚至涉足超商、百貨公司、以及大賣場等等,都是趙氏企業在背後出資經營的,而這家旅館也不能倖免,怪不得映臣會特別指定在這個屬於自家地盤的地點見面。
「少老闆已經在頂樓的總統套房內等您很久了,」男子鞠躬哈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隨我上來。」
眼見堂堂的一個領導階層的經理級人物竟向比他小了一輪的自己低聲下氣,子翎略顯困擾的輕歎一聲,實在不習慣被如此高規格招待,他根本就不是什麼貴客,只不過是遭到脅迫來赴約罷了,但這個把自己當太上皇似恭迎的中年男子顯然不知內情,單純以為是少老闆的重要友人,拚了命的討好巴結,一點也不懂他是以赴沙場送死的心情前來的。「那就麻煩你了。」
男子將他帶到電梯前,按下了上樓的按鈕,不一會電梯門開了,子翎隨著他的引領乘電梯上樓。
「噹!」的一聲,高速電梯一下子就達到了最頂層,當門一開,中年男子帶他一起走出甬道穿越過走廊,一邊面帶笑容的介紹:「這個樓層所在的總統套房是我們旅館最好最大的旅館,不但視野最好,可以眺望全台北市的夜景之外,房間也是最豪華最大的,由於數量只有限定的一間,所以常常都是客滿的狀況,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訂得到,通常都是留給達官貴人用的,可少老闆卻為了您取消了這間房所有的預訂,堅持要在總統套房與您會面,可見您對他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客人吧!」
雖然看子翎身上的服飾並不是什麼名牌也沒有掛金錶名鑽,看起來就是個很普通的市井小民,但既然少老闆那麼重視他,搞不好是個深藏不露的有錢人之子也不一定,男子心裡暗中揣摩著,聽說有些有錢人是很節省的,不能狗眼看人低啊,萬一得罪了大財神,他這經理職務不但不保,工作也可能丟了,他家裡還有老婆小孩要養啊!
范子翎聽了一陣無言的沉默,他能怎麼回答?能說他的少老闆是別有用心嗎?映臣這麼做,他其實一點也不高興也不動心!
「這間房間就是了,」沒有注意身後那人低落的神色,中年男子自顧自的領他到一間氣派萬千的房間門前停了下來,「總裁,我帶您等的客人來了!」他敲了敲門,直到裡頭傳來了請他進來的回應聲。
「范先生,我就帶到這兒,請您自己進去吧!」向子翎深深的鞠了一鞠躬,他轉身快步離去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子翎推開了那扇設計相當高雅的房門,進入了寬闊通敞的豪華牢籠。
「你總算來了!」原本斜躺在沙發椅上懶洋洋喝著酒的趙映臣,一聽到經理通知子翎來了,早已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等著迎接他。「我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已經很久了,只要一想到你主動來找我,就讓我整夜高興得都睡不著覺!」
面對那投射在身上的灼熱視線,范子翎覺得自己就像只被蛇盯住的青蛙,僵硬著背脊難以動彈,只能默默哀悼著難逃一劫的命運。
「別光站在那裡,快過來這,」趙映臣的情緒高昂到頂點,他熱情的為子翎斟滿酒,「你渴不渴?要不要先喝點開胃酒嗎?」
對他的大獻慇勤不為所動,范子翎表情漠然的走了過去,「不用了,我不渴。」他搖了搖頭,連映臣特地為他準備的酒杯碰都沒碰。
「那你肚子一定餓了吧?」見他不肯領情,趙映臣倒也不介意,反正他有的是時間跟他磨。「我已經吩附下去要廚房烹煮好豐盛的法國料理,等一下服務生就會送上來!你先坐下來等,很快就可以用餐了!」
「不必大費周章準備了,何不直接進入正題?」子翎根本就沒心情吃,他只是來履行這場逼不得已的交易,越早結束越好。「浴室在哪?在上床之前讓我先去沖個澡吧!」
「別這麼性急!」勾起一絲淺笑,趙映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拉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在與你溫存之前,我想跟你共進午餐,培養一下氣氛,你若不好好的吃飽,等到做的時候你可是會沒體力應付,一次我是不會滿足的,要是途中你受不住的話我可沒辦法停住哦,恐怕會做到你虛脫得昏過去為止吧。」
聽出他話裡的警告之意,范子翎的臉色蒼白了幾分,「我….知道了。」他強迫自己放鬆緊繃的身軀,才能克制住想要逃跑的衝動。
「這才是我的好子翎!」趙映臣心滿意足的摟住了他的細腰,「幾日不見,你好像又瘦了,那傢伙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對你啊,看你面黃肌瘦的,讓我真是心疼,不過沒關係,從今之後,我一定會好好的喂胖你。」

40

另一方面,在公司工作的孟逸秋由於掛心著子翎,使得他無法全神貫注於手上的工作,他坐立難安的敲著鍵盤,三不五時往口袋內的手機瞧,焦急的等待著鄭寒東帶來的消息。
「課長,課長!」
直到同部門的同事叫喚他,才回復過來。「什麼事?」
「已經中午12點多了,是吃飯的時間了,」同事好心的提醒道,「你瞧大家都跑去員工餐廳吃飯了耶!」
孟逸秋環顧四周,果然如他所說的,偌大的辦公室內空蕩蕩一片,只剩下他和眼前的同事。「說的是,都這個時間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察覺!」
「課長你今天是怎麼了?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吃飯時間到了都不知道!」
「因為在等一個朋友的電話,所以有點焦急。」
同事露出曖昧的神情,「是女朋友吧?難怪向來對工作很狂熱的孟課長會這麼心神不寧的!」
「我很擔心他,」孟逸秋難為情的搔了搔頭,「連帶影響了工作,一直沒辦法專心,我知道不該讓私情影響工作,但還是沒辦法控制。」
「我能理解,我也是過來人啊,畢竟課長和我們一樣是人啊,難免會受私情影響!而且很難得能看到你出槌的樣子!看來你這女友對你真的很有影響力呢!」同事笑著說,「我現在要去員工餐廳吃飯,要不要一起去?順便說說你是怎麼認識你那女友的!」
「謝….」孟逸秋才剛準備開口應答,手機鈴聲突然振動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話。「不好意思,我接一下手機。」他拿出手機仔細查看,是鄭寒東發來的簡訊。
上頭寫著:「緊急!立刻到圓環路口的金鼎旅館來!我在大門口等你!」
迅速瀏覽完,孟逸秋二話不說,抓起外套就要往外衝!
「課長,你要去哪?」同事驚訝的看著他狂奔的背影大叫。
「我有緊急的事要出去一趟,可能趕不回公司了,麻煩你跟經理說我下午要請假!」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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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起來很香吧,每一道都是特地從法國請來的大廚精心烹調的。」在擺滿了各式美味菜餚的高級圓木桌前,趙映臣笑瞇瞇的對坐在對面的子翎說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子翎呆呆的望著眼前看來昂貴侈的料理,兩套成對的餐具與一旁點著燭光的燭台,沒有半點喜悅,不是不明白映臣的用意,可是對像如果不是逸秋他就高興不起來。
「怎麼還不吃呢?」趙映臣拿刀子切了一塊羊肉放到他的盤子上,「嚐一嚐吧!這是用頂級的羊肉烹調的,保證入口即化!」
子翎勉強用叉子叉起送入口裡咀嚼,香濃的肉汁瞬間在口腔融化,卻仍是引不起他的胃口,他想念著昨天逸秋為他做的清粥小菜。
「味道如何?好吃吧?」趙映臣信心滿滿的說。
「我已經吃慣了台式菜色,所以吃不慣西式料理。」他低頭淡淡的說。
這句話聽進趙映臣的耳中格外刺耳,「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我怎麼討你的歡心,你的心裡都只有那傢伙嗎?」他難以克制攀升的怒火。
「我無法愛上你,」子翎坦然以對,「你應該早就明白我的心意,就算你用這種強迫的手段也無法改變我的心!」
趙映臣的臉色剎時變得陰沉無比,「哼,你以為你這麼說就會讓我放棄嗎?人的心都是會變的,反正來日方長,只要把你鎖在我身邊,總有一天你的眼裡只會看著我一人,不會再有那傢伙的存在。」
「我愛的只有他一人,對你只有朋友的感情,」子翎抬起堅定、帶著些許責難的眼神,「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手?」
「別再說了!」趙映臣火冒三丈的揚起手將桌上的菜與餐具全部掃落到地板上,「那傢伙有什麼比我好的地方?值得你對他死心蹋地,我比他更愛你,比他更早認識你,比他愛你更多年,我曾經放棄過你一次,但是沒想到你會跑來找我,讓我又重燃了希望,誰知你跟他是又重修舊好了,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嗎?如果沒把你從他身邊奪過來我絕不罷休,因為是你讓我有了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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