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沒一天鐘艷然就後悔了,這個肚子裡的孽子將他折磨得體無完膚,因為一開始在麥典成住的地方睡得好、吃得好,他去上班時,感覺比平日還要容光煥發,所以當下班時,幾個同事說要去一家好吃的新餐廳吃飯,他覺得自己體力負荷得了,就答應去了。
一進餐廳,一股油膩膩的味道散佈在空氣中,同事中沒有人有聞到,就他敏感的聞到了,當場他喉頭咕咕兩聲,擺明就是想要吐的前兆。
果不其然,三分鐘之後,他衝到餐廳的廁所,把午餐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所幸新餐廳的廁所還算整齊乾淨,要不然以他的潔癖,絕不能忍受抱著髒臭的馬桶吐。
不,應該是講髒臭的馬桶會更刺激他想吐的感覺,他一定會吐得稀哩嘩啦。
「你還好吧?」這個男人竟然跟蹤他到餐廳來。
「不好,一點也不好!」
鍾艷然鬼吼鬼叫,他吐紅了眼睛,又覺得自己再度跌入前兩個月狂吐的循環地獄中,那種痛苦跟折磨,沒被這個孽子整過的人怎麼能理解,瞬時間他覺得自己好悲慘,悲慘到了極點。
他人生向來一帆風順,出生時就有奶媽,僕人照顧需求,從小又長得聰明伶俐,讀什麼都能朗朗上口,雖然不到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程度,但是至少他的IQ比一般人高上許多。
再加上他本來就長得美艷至極,只要他綻開微笑,沒被他煞到的人根本就不算是人,況且他又設計麥典成,成功奪得了他的精子,他自己的聰明才智,連他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萬分。
但是現在肚子裡有麥典成的種後,才是他苦難的開始,他忍不住把氣全都出在麥典成的身上。
「都是你基因不好,我又吐了,又吐了!」
他抱怨連連,開始滴滴答答的流眼淚,因為吐得實在太難過了,害他只想哭而已,一想到孕吐可能會持續到生產之前,讓他每天都過著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活,他就覺得這肚子裡的孽子、不孝子,根本就是生來折磨他的,他當初幹嘛要懷這個小孩。
這不孝子跟他老爸一樣壞,都以折磨他為樂,每次吐到最後的結論一定是這個。
「討厭,我又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會一直吐?」他忍不住一直抱怨,好不容易今早好多了,又開始變成這樣了,這不孝子根本就不想讓他好過。
「乖,不哭!」
麥典成像在哄小孩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順便拿出手帕讓他擦眼淚。
他搶過手帕,擤了擤鼻水,無理取鬧的道:「是你基因不好,都是你的錯,一定是你叫他讓我吐的,一定是你的錯。」
他又「番」了起來,並且還歇斯底理的開始哭,但是他紅通通的鼻頭,沾滿淚水的通紅雙眼,證明他剛才吐得很不舒服,可見懷這個小孩有多痛苦。
「我回去煮不會讓你吐的晚餐給你吃。」
麥典成看鍾艷然這副慘樣,怎麼忍心對他講大道理,他一把將他抱起來,他已經吐得混身虛軟,毫不抗拒就讓麥典成把他抱起來。
「我好餓,可是都吃不下去,吃一點點東西就一直吐,不吃會沒有體力我當然知道,但是吃了就吐,也一樣耗費體力。」
他吐苦水,而且摟住麥典成的脖子哭訴,在這麼痛苦的時候,他要告訴孩子的爸爸,他受了多少的痛苦。
「好,我瞭解,不要哭了,我會做讓你吃得下又不會吐的飯。」 「你當然說得好聽,你只要爽一下,射出精子就好了,十個月痛苦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只會想要做愛,你滿腦子都是你那一根的事情。」 「我沒那麼禽獸吧。」見他說得過分,麥典成替自己辯解了一下。 不辯解還好,一辯解,鍾艷然哭著打他的頭,「有,你根本就是野獸,你只想著自己爽,在飯店的時候,你爽完就走了,我又不是妓女,你怎麼可以用那種態度對待我,你根本就是無情無義,妓女還有拿錢,我拿到什麼?就只有這個要折磨我的孽子而已。」
麥典成不想說出事實,更加刺激他,但是事實是他肚子裡的孽子是他想辦法從他身上巧取豪奪的,跟上次飯店的事一點也沒關係。
「好,下次我爽過後,我會抱著你好一會兒,不會馬上離開,行不行?」
「你還想要有下次,不可能的,我才不會再讓你碰我。」
鍾艷然小心眼的記恨著,他才不要讓麥典成再碰他,縱然他技巧再高明,他也不要了,誰叫他竟然爽過就走。
「擦乾眼淚,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麥典成這不像安慰的話,讓鍾艷然氣憤的尖叫起來,同理心這三個字,這個野獸根本就不會寫。「換你每天照三餐吐,吐得手軟腳軟,看你哭不哭!」
最好的方式還是別再說話刺激他,麥典成終於閉嘴了,他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個,鍾艷然因為這個柔情的吻哭得更加厲害,但是他雙手抱緊了麥典成的脖子,哭著喊餓,「我好餓,你要做飯給我吃,我不會做飯。」
「好。」
「要做那種不會吐的飯。」鍾艷然提出要求。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他逐一答應。
「不能爽過之後就走。」想到飯店的事還讓鍾艷然記恨,他又拿出來講了一次。
麥典成大大歎口氣,那一次真是失策,原來鍾艷然這麼會記恨,而且記恨這麼久,他這個特質自己要好好記住。
他一歎氣,鍾艷然惱火道:「怎麼?你又想爽過就走?隨便!放我下來,我不要讓你抱著了。你無情無義、沒血沒淚,你一定用某種先進科技的電波跟我肚子裡的孽子溝通,叫他要虐待我對不對?」
真不知道他扯到哪裡去,把他講得像禽獸,又像外星人,麥典成用粗大的手指,抹去他臉上剛哭過的淚水。
「如果能用電波溝通的話,我一定威脅這個不孝子,有什麼不滿對著我來,別再折磨你了。」
任何話都比不上這幾句話貼心,尤其是鍾艷然被折磨了兩個多月,聽到這句話,他抽抽噎噎的感動起來,緊抱著麥典成的脖子,黏膩膩的在他臉頰上輕碰,愛嬌可人的嬌聲喘道:「你說這個才像人話。」
麥典成口水差點流下來,原來平常鍾艷然不張牙舞爪,而且心情好時,竟然可以甜到這種膩死人的程度,若不是現在在公眾場合,麥典成一定會受不了來個貨真價實的熱吻。
他抱著鍾艷然走出餐廳,鍾艷然剛吐得沒力,身體虛脫,就這樣被他緊抱著,麥典成長得高大英挺,臉面雖稱不上英俊,但是刀斧刻畫般的臉孔卻有著一股型男的俊挺。
一向暗戀鍾艷然的小D臉色微變,他只看見一個雄偉的男人,身高起碼超過自己十公分以上,正把鍾艷然給抱在懷裡,緩步從廁所走了出來。
而一向笑容和藹,但不代表十分親善的鍾醫生,摟住了他的脖子,正黏答答的黏在他的身上,一臉安心虛弱的表情。
拜託,他在醫院這麼久,從鍾艷然一來,他就超哈鍾艷然的,只不過最近得知鍾艷然竟然也做了同性生殖,開始孕吐後,美貌下降了不少,讓他還有點後悔為何不早點對鍾艷然告白,竟然讓他懷別的男人的種。
但這個男人是誰,任醫院裡的包打聽死命打聽,也不能從鍾艷然的口裡套出一個字,讓他們對鍾艷然的男人充滿了神秘的想像。
不會吧,從他進醫院以來,他連鍾醫生的手都沒摸過——就算想摸也沒機會,鍾艷然雖然外表親切,但是不代表他會任由他人摸他的手——更何況是抱著他走出來。
「艷然不太舒服,我先帶他回家。」
男人也不多做解釋,只講了兩句話就要跨出門口,鍾艷然虛弱的朝他們揮了揮手,「不好意思,我又孕吐了,我想先回去休息,今天這一餐我請,明天拿發票給我。」
他愕然的看鍾艷然就這樣被抱出門口,同事們立刻就一陣討論。 「這一定是鍾醫生肚子裡孩子的爸爸,一定是。」醫院裡俗稱的包打聽立刻做出了結論,還準備明天到醫院大肆宣傳。
「沒錯,鍾醫生有潔癖,根本不可能讓別人碰他,更別說是被別的男人抱著了,我上次誤喝了鍾醫生的茶杯,鍾醫生還洗了那茶杯好幾十次耶,他的潔癖真不是蓋的。」另外一個也有感而發。
小D就是瞧那個男的不順眼,長得像熊一樣壯,講中文還帶著奇怪口音,擺明是外國人,那種像熊一樣壯的男人有什麼好的,一定是粗魯不文那一型的。
「那個男的根本長得沒我帥,只不過長得比我高……高一點點而已。」小D不甘願的加上一點點這個詞。
員嬸皺起眉頭,「那個男的好像有點面熟,不曉得在哪裡看過。」 「我覺得他比小D你帥耶,有一種狂野的感覺。」
一個小護士剛看到麥典成,那種粗蠻的氣質,好像中古世紀的戰士一樣,其實還滿容易讓女人心跳的。
小D臉孔立刻拉下,對這個女護士擺出臭臉。哼,總之他就是看那個男的不順眼啦,長得高、長得壯有什麼用,他一定是蛋白質攝取過量,每天只曉得上健身房健身的那種四肢發達的笨蛋。
除了肌肉,根本就沒有腦袋的那一種型,就算他是鍾醫生肚子裡小孩的老爸,鍾醫生在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之後,也一定會甩了他的。 他暗地裡這麼希望,這樣他才有機會追求鍾醫生。
鍾艷然回到麥典成住的地方,麥典成做了一桌的菜,慢慢的餵他吃下,等他肚子飽了,讓他休息半小時後,就抱著他去洗澡。
飯菜沒有油膩的味道,讓他吃了半碗飯,也沒有想吐的感覺,反倒精神好多了。
洗澡時,他沒有拒絕的讓麥典成為他脫衣服,本來他就是那種到了十多歲洗澡時,還有奶媽幫他脫衣服的大少爺,所以麥典成幫他脫衣服,他反倒覺得很自然,好像回到了小時侯。
「水溫還好嗎?」
麥典成拿起蓮蓬頭朝他的肩頭輕柔的灑下水花,溫熱的水不會太熱,也不會太冷,讓他舒服的歎了一口氣點頭,「嗯,水溫很好。」
「你很習慣別人幫你脫衣服洗澡?」
麥典成試探性的這樣問,鍾艷然一臉理所當然道:「嗯,我是搬出來住之後,才學會自己脫衣服洗澡的。」
「有男人幫你洗過嗎?」
「有啊。」他小時候有僕人幫他洗澡。
麥典成竟用冷水噴他,他差點冷得跳起來,麥典成重重的壓下他的肩膀,竟把蓮蓬頭丟給他,惡形惡狀的道:「自己洗。」
「你什麼態度?」鍾艷然不高興了,他翻臉跟翻書一樣。
「去找別的男人幫你洗!」
鍾艷然脾氣本來就不好,他原本就是家境好,人又美艷,人人都把他捧在手裡,那曾受過這種陰陽怪氣的發火。
他朝麥典成丟沐浴乳,他一生氣,肚子又有點怪怪的想吐,他強忍住那種感覺,怒吼道:「好,我去找別的男人幫我洗!」
才剛說完,他就作嘔兩聲,忽然強烈嘔吐了起來,鍾艷然吐得頭暈目眩,一手撐住了浴缸,另外一手拍撫自己的胸口,麥典成走近,似乎也不忍他這麼嘔吐,他輕輕的撫著他的後背。
鍾艷然氣得扭開身體,卻吐得更加厲害,他今夜吃的,大概又全吐出來了,等吐光了,胃清空了,他用清水漱口,滿地的穢物,再加上動怒之後的疲乏,天天都是這麼折磨,這讓他已經眼神空洞。
麥典成將水開到最大,沖洗著地板的嘔吐物,鍾艷然連澡也不想洗了,他忽然又累了,而且很累,只想趴在床上睡一覺,但是他連走也走不動了。
「來,我抱你。」大概是看出他的虛脫,麥典成這次說話比較溫和,沒像剛才那般陰陽怪氣。
「不用。」鍾艷然還餘怒未消,才不想讓他抱著。
麥典成硬是將他抱起來,只在他身上圍了一塊浴巾,將他抱到床上,他鑽進棉被底下,剎那間累得要命,而且覺得委屈極了,他在被子底下不滿的喃語。
「難道因為你是孤兒院出身,我就不能當少爺被僕人洗澡嗎?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為這種事對我發火幹什麼?」
麥典成停了一下動作,才知道他在碎念什麼,他也將自己滑進被子裡,一手撫摸他的黑髮,低聲不可置信道:「你聽不出來我在問什麼?」
「問什麼?不就問有沒有男人幫我洗過澡嗎?」
鍾艷然不可置信的問,麥典成以為他是白癡,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聽不懂嗎?他可是有好幾個博士頭銜的天才。
麥典成臉上有點暈眩,這個自稱天才的男人,也許戀愛指數比白癡還低能,他無可奈何的道:「任何人聽到我這麼問,都知道我在問你有沒有男性的情人?」
「男性的情人?」
鍾艷然就像聽到瘟疫一樣,他露出不敢領教的表情,「情人?什麼意思?是那種每天親來親去,後來還會跟他發生性行為的人嗎?」
麥典成差點咳嗽,為什麼他的說法這麼奇怪,但是在某些點上,他並沒有說錯,點頭道:「類似啦。」
「我幹嘛要跟別人發生性行為,那種噁心的事我才不想做。」他本來就對性挺淡漠的,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想跟別的男人做那種事情。 「你就跟我做過啊。」麥典成說出事實。
鍾艷然更不能相信的瞪著他,「那是因為我想要你的小孩啊,不這麼做,要怎麼才能拿到你的小孩。」
「你沒想過可以人工嗎?」麥典成提出其他的方法。
鍾艷然頓了一下,就像發覺史上最大的秘密,他瞪大雙眼,經由麥典成的提醒,他才想到這個可能性。
「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
麥典成忽然覺得頭很痛,他發覺眼前自稱天才的男人,在某方面而言,可能是非常的低能。
「所以你對我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因為你想要拿到我的精子而已。」
「沒錯。」
唔,他又不太肯定了,因為跟麥典成做的感覺還滿不錯的,而且他在飯店那一次掉頭就走,讓鍾艷然覺得很不是滋味,前兩天他用嘴碰他下部時,他也不覺得討厭,甚至還覺得非常有快感,從麥典成這裡,他漸漸理解什麼叫性慾,不過也是因為這個野獸性慾超強的。
「可能吧。」
他改了詞,麥典成的臉色卻不太好看,他有點心急起來,麥典成現在看起來又有點太疏遠了,他不要他看起來離他很遠的感覺。
「我肚子好餓!」
他將臉靠上麥典成的手掌心,直覺用虛弱口吻這樣講,麥典成一定不會不理他的,果然麥典成輕輕用手掌摩娑他的臉頰,歎口氣道:「我去下個面給你吃。」
「我想吃酸酸的東西。」他開始要求。
「我等下去買包酸梅給你吃。」麥典成也一一回應。
「還想喝碳酸飲料。」
「那再加一瓶汽水。」
他開心了,對著麥典成綻出甜蜜蜜的微笑,麥典成回以略帶苦味的笑容,他抽回了手掌,「我看你的心智年齡就像個小孩。」戀愛年齡也是。
麥典成去煮了面給他吃,鍾艷然在吃的時候,他就到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酸梅跟汽水給他,他很開心,有了麥典成的照顧,的確跟前兩個月死撐著身體吐個半死完全不一樣。
麥典成會好好的照顧他,會做好吃的飯給他吃,對他百依百順,幫他洗澡,甚至在他懷孕腰痛的時候,還會幫他按摩揉腰。
而且麥典成非常體貼,會每次都陪他來產檢,連龔秀人都很高興他這麼做。
到了專賣孕婦的生活用品店時,只要專櫃小姐說好用的東西,他也不小氣的買給他用,最近他新買了一個圓圓的柔軟小枕,讓他睡覺時可以靠在腰上,這樣他就不會腰酸,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麥典成幫他做的腰部按摩。
而麥典成一察覺那小枕頭對他有用,他還多買了一個,吩咐他要放在醫院的座位上,休息時可以減輕腰的負擔。
他還陪鍾艷然一起上孕婦的課,幫他計算卡洛裡,因為他不想生完小孩後變成一隻大肥豬,所以麥典成還陪他一起去做孕婦瑜珈,夜晚時更和他一起在附近公園散步。
最棒的是他肚子裡的孽子,好像最近有爸爸坐鎮威嚇就乖了很多,不再隨時隨地讓他想吐。
因為生活過得太美滿了,所以他現在滿臉春風,臉上醜得要命的痘痘不見了,他的肌膚又回復了白皙亮麗,而且吃得營養又健康,他比沒懷孕前還美麗,讓他很得意。
最近麥典成怕他吃膩菜色,還買了好幾本孕婦食譜,準備大展身手,做給他吃,每天有麥典成接送上下班,他開始習慣這種生活了。
「鍾醫生,你最近臉色越來越好看!」
這一類的讚美詞也越來越多,他心情很好,聽到這些讚美,心情就越快樂,尤其是最近洗頭時,麥典成不只會幫他洗頭,還會幫他做頭皮按摩,他那雙大手的手勁真的很舒服,他還懷疑麥典成做過洗頭小弟,要不然怎麼這麼會洗頭。
而最舒服的,就是他晚上再怎麼踢被子,麥典成都會很有耐心的幫他蓋被子,他賴在他的懷裡說他身體哪裡酸痛,麥典成也會幫他逐一按摩,直到他滿意為止。
生活過得這麼美滿幸福,麥典成又對待他就像對待掌心裡的公主,所以他現在不管做什麼事,都覺得非常的幸福。
第七章
「呵呵呵!」
「心情很好嗎?艷然?」
龔秀人望著他滿臉的笑容,這幾個月鍾艷然沒像之前那麼皮包骨,臉色也好了許多,他自己也承認孕吐正在逐漸減少中,而且他常常在工作的時候偷笑,代表他的心情應該很愉快。
「嗯,心情很好。」
他隨手拿起架子上的一本雜誌開始閱讀,基金會是會員制的,醫院附屬在基金會之下,因此他們醫院的患者本來就不多,他有很多的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現在他無聊的拿起一本雜誌亂翻,忽然一串標題跳進他的眼裡。
遇見嬌蠻自私的情人,該怎麼做?
讀者問:我的情人自私自利、自以為是,除了自己之外,根本就沒有把任何人看在眼裡,自從同居之後,說他工作累,要我幫他按摩,平日要按照他的意思照顧他,煮飯、倒垃圾、家事全都是我在做,連愛愛也不要,他想要的根本就是一個「僕人」(泣),我再也受不了這種生活了,我到底該怎麼辦?
編輯回答: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自生自滅,不懂得體貼的情人沒有資格得到你的愛。你說的沒錯,他只想要僕人,因為他連情人間的互相尊重都做不到,馬上跟他分手,讓他這種低能的生活白癡,去找下一個「僕人」。
鍾艷然臉色立刻發白,他每天都叫麥典成幫他按摩,而且他還做好吃的飯給他吃,家事跟倒垃圾他從來沒做過,更有甚者,他比雜誌上的情人還要過分,因為他還會叫麥典成幫他洗澡、洗頭髮,他只顧著放心享受,好像真的把麥典成當成僕人。至於做愛,他肚子越來越大,當然不可能真的做愛,但是他好像也沒問麥典成有沒有這一方面的需求。
「你跟麥先生之間處得好嗎?」龔秀人隨口問。
他點點頭、很好,因為麥典成對他百依百順,但他忽然慌張起來,該不會他就是雜誌裡講的那種嬌蠻自私、自以為是,除了自己享受,根本就沒把別人放在眼裡的人。
很快的,麥典成照顧到膩了之後,就會產生跟投書人一樣的委屈,然後任何有識之士就會叫他趕快跟他分手了。
「麥先生真的對你很溫柔,你們交往很久嗎?」
他們算在交往嗎?鍾艷然有點猶疑了,他望著龔秀人,據他所知,龔秀人有個同性生殖的兒子,代表他的情人也是男的,所以他才開創這個基金會,想要幫助同性婚姻的人。
「學長,你的情人在你懷孕的時候,對你好嗎?」
他想要聽聽看,是不是他是特殊的,也許每個人都跟他一樣,情人都會做牛做馬,一切都是他多慮,說不定像麥典成為他做的事還算少的呢,是他太杞人憂天。
龔秀人愣了一下,往事雖然已經淡然,而且他現在跟情人間也宛若夫妻了,但是一想起當時的痛苦心情,他還是露出一絲的苦笑。
「孩子是我從他身上偷來的,他當時並不知道有這個小孩,之後我們從來沒有再聯絡,他的個性很陰暗,是從小環境造成的,他一直不想把我捲入他的環境,因此都對我非常的冷漠,一直到小孩三歲之後,我們才再度見面。」
聽起來不但沒像他這麼好命,而且好像還挺苦的,鍾艷然開始吞口水,自己該不會對麥典成太壞了,把他當成僕人一樣使喚。
「所以你懷孕時,他不會煮飯給你吃,不會幫你跑腿、做家事、倒垃圾、按摩,甚至幫你洗澡、洗頭髮?」
「沒有,當時他已經離開我,我得自己打點一切。」龔秀人聽到他的超規格待遇,失笑道:「麥先生看不出來這麼會做家事,他對你這麼好?」
鍾艷然額頭上沁出汗滴,他該不會是那種人在福中不知福的人吧? 「那你們現在有頻繁的性行為嗎?」
他想到什麼就問,根本就毫不羞怯,反倒是龔秀人被他問得臉紅,他支支唔唔道:「艷然,這個我不想回答。」
「拜託,學長,這很重要,你們一個禮拜做幾次?」
龔秀人按著額頭,若不是他知道鍾艷然是那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龔秀人根本就不想回答這麼尷尬的問題。
「大約……二次左右。」
「真的只有二次嗎?」鍾艷然眼神認真,像是在做研究報告。
龔秀人被他逼得移轉視線,聲音弱下不少,「當然有時候做得比這個次數多。」
「他會真的進入嗎?」
龔秀人連脖子都紅了,他問這種話題太私密,也太過分了吧。「你也有孩子了,怎麼會問這種問題,你又不是三歲小孩。」
鍾艷然一臉理所當然,還講得振振有辭,「我以前從來不想跟別人發生性行為,所以我對這方面一點也不瞭解,問這個有什麼不對?我就是不懂才問學長您啊。」
「那你問完了嗎?」
龔秀人無可奈何的苦笑,他講得一副很有道理樣,他反倒難以罵他,也許天才的腦袋思考就是跟他們這種平常人不一樣。
「那男人要多久做一次才正常?」他又繼續提問。
龔秀人無力透頂,不讓他問,他一定會糾纏不休,他還是快點回答:「看人吧,但是一般有正常性生活的,我想每週做過一次應該還算正常。」
「那像我這樣已經懷孕,不能讓麥典成進入,他不能做不就很不正常?我該怎麼辦?叫他到外面找人做嗎?」
龔秀人目瞪口呆地瞪著他,鍾艷然顯然不是委屈求全的這樣講,而是講得很認真,龔秀人擔憂道:「怎麼了?艷然,是麥典成說他要向外面發展嗎?」
鍾艷然很奇怪他為什麼會這麼問,他回答:「沒有,但是應該要讓他發洩吧。」
「你……你不喜歡麥先生嗎?」
鍾艷然更奇怪龔秀人的思考邏輯,「這跟我喜不喜歡他沒有關係,他如果想要做愛,就應該讓他做個夠啊。」反正麥典成本來性慾就很強,他一定會感激涕零的。
龔秀人無言以對,鍾艷然雖然懷著麥典成的孩子,但顯然的,他對麥典成不太有感情,要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自己的感情生活,由你自己決定吧。」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輕歎了一聲,才說出這一段結論。
他在回家吃完飯後,向麥典成宣佈了這個好消息,麥典成沉靜的聆聽,不發一語。
氣氛變得很僵,但是鍾艷然好像沒有什麼感覺,他興高采烈道:「你可以一個禮拜出去找一次女人,找男人也可以,隨便你,最好選在星期一,因為我星期一會比較晚下班,這樣你就可以順便來接我。」
麥典成啪的一聲放下筷子,以很冷靜的語氣道:「你希望我去外面找女人,一個禮拜一次?」
鍾艷然這才發覺到氣氛有點奇怪,但是他還是繼續堅持自己的論點:「因為我怕你積太多了,所以你可以出去發洩一下。」
「我放下美國的工作,特地到台灣來照顧你,現在你竟然對我說,叫我出去外面找女人?」麥典成臉上肌肉扭動,好像隨時會氣到發狂。 鍾艷然顯然不能理解他的異樣,「就是因為你照顧我太多了,所以我才想要讓你放鬆一下。」
「你到底是幼稚還是殘忍?」
麥典成站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鍾艷然才發現他氣得臉色鐵青,渾身肌肉緊繃,要是可以不必顧慮他懷孕,他一定氣得想要打他一頓。 「你實在很奇怪,我明明是為你著想,你幹什麼生氣?」鍾艷然不能理解他的怒氣,他沒錯,一點也沒錯,麥典成的表現倒像他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他到底在氣什麼啊,他是為他好耶。
麥典成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免自己一拳揮出,打傷了鍾艷然,他冷冷道:「這就是你跟我生活幾個月的結論——叫我出去外面找女人?我如果要外面的女人,隨便都有人投懷送抱,我在這裡跟你耗什麼時間?」
「你氣什麼?我又沒錯。」
鍾艷然驕傲地回答,他不是死不認錯,而是根本認為自己沒錯,這讓麥典成氣得渾身發抖。
「我要回美國了,其餘的一切,我會請律師來跟你處理,在你懷孕這一段時間,我會請專人照顧你。」
麥典成沒再多說便轉回房問,可能是整理護照之類的東西,等他走出來後,臉色更加難看,鍾艷然也生氣了,拿起碗朝他摔過去,他朝他擺這副臭臉幹什麼,誰稀罕他!
「你滾回美國好了,我又不需要你。」
那碗正中麥典成的小腿,然後才碎成碎片,那一定砸得很痛,因為鍾艷然有聽到砸到骨頭的聲音,他聽到那聲音後,就有點後悔自己出手太重。
而麥典成神色不變的走出門口,只有重重關上門的聲響,讓鍾艷然知道他有多憤怒,他這種態度,讓鍾艷然生起氣來,他拿起剛才麥典成用的碗也亂砸一通,砸得油水滴滿地板才覺得消了不少氣。
在沙發上坐了半小時後,他去浴室洗澡,大概是被麥典成洗習慣了,他水龍頭竟開錯方向,燙熱的熱水在他肩頭澆出一個紅痕,讓他氣得亂踢那個水龍頭,連麥典成家裡的水龍頭都要跟他作對。
沒心情洗澡,他就回房間去睡,一直睡到天亮,反正麥典成又沒什麼了不起,他憑什麼對他發這麼大的脾氣,他是為他好耶,真是好心沒好報。
他吐了,把早餐的東西給吐出來了,因為早餐那股油味讓他覺得不舒服,他喉頭作嘔幾聲,就忽然一波接一波的狂吐起來。
等他吐完,身體也軟了,眼睛裡更是充滿難過的淚水,也沒人會遞手帕給他擦嘴,而且他買來的紅茶味道超奇怪的,怎麼就是跟麥典成泡的不一樣,他買的是水果紅茶,之前麥典成在他紅茶裡加水果,就變成水果紅茶,喝起來不甜且十分爽口,裡面還加了好多種新鮮水果。
但是眼前這一杯號稱是水果紅茶,價錢還比一般紅茶貴了一倍,除了沒有新鮮水果之外,還甜得膩死人,而且一股人工的色素味道,讓他才喝兩口就衝到洗手台開始嘔吐。
經歷了三天吃了又吐的折磨後,他每天又變得軟趴趴沒精神,臉上好癢,好像又要長出痘痘,他精神睏倦,回到家只想睡覺,但是腰又酸得沒有人幫他按摩。
就在這個時候,麥典成委託的律師到了台灣,直接的找上他,要談的就是小孩子的監護權問題,這讓鍾艷然更生氣,因為他開口閉口就是探視權,擺明麥典成有這個小孩的所有權。
「麥先生會給您一個月四次的探視權……」那人滔滔不絕的話令他聽不下去,聽到前面這一句,鍾艷然就已經大動肝火。
什麼東西!探視權?有沒有搞錯,應該他給麥典成探視權,什麼時候輪到麥典成給他探視權了。
「他會給我探視權?」
鍾艷然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一句話,看來麥典成已經認定他一定會得到這個小孩,而他會大人有大量的讓他得到探視權,可以一個月探視他的小孩四次,算是他對他的寬宏大量。
「這是我的小孩,不是他的!」
他大吼大叫起來,懷胎十月的是他,吐得要死的是他,麥典成根本只是貢獻一點精子而已,他就自以為是了。
「麥先生認定這是他的小孩,並不容許他在別的家庭長大,受到別人的排擠。」律師重複麥典成的話。
「這小孩是我的,跟麥典成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回去就這樣跟麥典成講。」鍾艷然仰起頭來,他拿了包包就要跨出門口。
律師搖頭,「麥先生不想用強硬的手段,但是到了必要的時候,他還是要得到成果。」
現在是怎樣,開始威脅他了?鍾艷然的回答是拿起包包朝桌上重重的甩過去,桌面發出重響,他傲然冷笑道:「那你告訴麥典成,我也是一個要成果的人,叫他別太自以為是。」
他說完便轉身走出辦公室,氣得全身無力,一回到麥典成的家裡,麥典成已經找了他所謂的「專人」來照顧他,都被他給轟了出去。
什麼東西,他鍾艷然若是要專人照顧,自己不會去請人嗎?他又不是請不起,是他不喜歡陌生人在他身邊繞來繞去,更討厭陌生人碰他碰過的東西。
這個麥典成根本就是個混蛋,他要讓他知道他的厲害,沒有多想,他拿起話筒,按下電話號碼,「媽,我是艷然,你有沒有空幫我教訓一個壞蛋?」
紐約最精華的辦公區,透明的折射玻璃映照出今天艷陽高照的好天氣。
一陣迷人的香水味撲面而來,身材高挑細瘦的女人脫下了一看就知道很貴的帽子,她黑髮垂肩,艷麗的紅唇上塗著還未發售的最新口紅顏色,耳朵上面的鑽石耳環閃閃發亮,讓坐在櫃檯的服務小姐看得眼都直了。
這是一個大美女,比任何世界名模都還要美麗、有氣勢的超級美女。
「我要找你們總裁麥典成,他在嗎?」
就連她的聲音也十分悅耳動聽,雖然以一般女性而言,她的聲音稍嫌低沉了點,但是這股沙啞的嗓音卻充滿了性感。
「請問你有預約嗎?」
鍾怡珊撩起了美艷的雙眸,「請告訴他,我是艷然的姊姊,這樣他應該就聽得懂了。」她再加上幾句:「如果他聽不懂的話,就告訴他,南洋海岸的珍珠之星開發案。」
珍珠之星的開發案在南洋地區,是麥典成近來搞得最大的一個開發案,他準備把南洋某個小島建造成一個樂園,然後收受可觀的服務費,傳言預約已經滿檔。
櫃檯小姐立刻就撥了內線電話,才講鍾艷然三個字,麥典成就要見這個人了。
鍾怡珊嘴角彎成一個弧形,喃喃自語:「嗯,還不錯嘛,至少還把艷然放在第一位。」
她跨進了電梯,一路直上麥典成個人辦公室,她已經私下調查過麥典成這個人,也聽過艷然無數的抱怨,不過今天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
厚實的肩膀,粗獷的面孔,稱不上英俊的臉面卻有一股凌厲的氣勢,剛才他一聽到艷然這兩個宇,就讓她立刻上來,得到她很大的好感。
「我是艷然的姊姊,第一次見面吧,麥先生。」
麥典成臉色神色沒有動靜,只有她在提到艷然兩個字時,他露出一霎間咬牙切齒的兇惡貌,隨即平靜下來道:「是艷然派你來談有關小孩的事嗎?」
「不是,艷然氣得向我告狀,說你是個混蛋,又混蛋到什麼程度,有多麼不識好歹,叫我最好給你一個重重的教訓,他大概講這些講了快一個小時,我真怕電話線會在他的氣憤之下燒斷。」
麥典成臉色神色雖然仍是平靜,卻緊握住拳頭,「所以你來的意思是?」
鍾怡珊看在沙發上坐下來,放鬆道:「艷然很白癡吧?」
麥典成一時以為自己聽錯,鍾怡珊檢視著自己美麗的指甲,嘴邊露出一抹笑容,「他從小就是個搞不清楚感情的白癡,雖然跟家庭富裕有關,但是很少能看到像他這種智高超高,實則是個白癡笨蛋的人,拿了好幾個博士頭銜,忽然打電話跟我講他跟男人懷了個孩子,這個男人又是多麼的不識相。」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麥典成淡淡道,他也不能理解她講這些話的意思。
鍾怡珊道:「我的意思是遇到這種很感情白癡的兒……咳咳」她急忙改口:「……弟弟,真的很煩人,他一直抱怨你,又說沒有你有多不方便,我就罵他何必跟男人生小孩,他又支支唔唔的說你基因好。」
懶得再聽下去,麥典成煩膩道:「你到底要講什麼,一次講完吧。」
上次他離開台灣時,鍾艷然讓他心灰意冷,他對他的好,他完全沒放在心上也就罷了,竟然還叫他出去找女人,他究竟懂不懂他為什麼會對他好?不,他不懂,一點也不懂,要不然不會對他說出這種話來。
「我的意思是他是個搞不清楚自己感情的笨蛋,我沒辦法想像像他這麼有潔癖的人,會容許一個他看不上眼的男人跟他上床,而且還不只一次。」
麥典成一凜,眼光飄向鍾怡珊,鍾怡珊也毫無懼色的回望他,「他對感情太笨了,除了刺激療法之外,我想沒有任何方式可以讓他察覺自己的感情。」
麥典成臉孔冷沉,提到這一件事,還讓他心情不悅,「我並不覺得他對我有什麼感情,他還叫我出去外面找女人,甚至找男人也無所謂。」
鍾怡珊擺出一個瞭解的手勢,歎氣道:「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他花了一個小時抱怨你有多壞,再花一個小時說明自己好心沒好報,他有多麼為你想著,你卻對他發脾氣,我聽了都能明瞭,你生氣是正常的,是他太沒常識。」
一句沒常識就抹平他為他所做的一切,麥典成爆發的怒道:「我生氣的是他把我當成什麼,我辛辛苦苦留在台灣照顧他,任何稍有智商的人,都知道我是為了什麼留在那裡做管家婆的,結果結局是他叫我到外面去找女人發洩!」
鍾怡珊一臉他很可憐的安撫道:「別生氣,所以我不是來了嗎?我們慢慢的解決這一件事,你照我的方法做,很快你就可以見識到他有多麼在乎你!」
「不,我受夠了。」麥典成低吼,他不想花再多的時間在鍾艷然身上。
「試一下就好,你會大吃一驚喔。」鍾怡珊微笑道:「我想想,先辦個舞會,找那些最機車、最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報記者來,然後再搞些似真似假的消息……」
「你到底要做什麼?」麥典成冷靜問道。
鍾怡珊泛出了甜蜜的笑容,「當然是做會讓艷然哭個三天三夜的事情。」
麥典成張大了雙眼,說不出話來。
第八章
「就是這個人。」
那一天在餐廳裡,員嬸就一直覺得送鍾艷然回家的男人很眼熟,但就是想不到這個人是誰,她覺得自己以前一定曾經看過這個男人。
沒錯,她是看過,不過不是看過本人,是在一本財經雜誌上看過他的照片。
小護士擠過來看,隨即也認出麥典成,畢竟有那麼野性面孔的男人,很難令人記憶不深刻。
「這是鍾醫生的男人?」在看清報導的來龍去脈後,她瞪大了眼睛,一臉麥典成就是金龜婿、白馬王子的模樣。「富士比富豪前十名,產業多數集中在美國、歐洲,一部分在亞洲。哇,原來他這麼有錢。」 小D聽到小護士聲音裡的興奮,立刻也擠過來看,那個在餐廳長得既高大又強壯的男人,怎麼看也不像商人,倒像是每天都上健身房的笨蛋,他不是滋味的嘖了一聲,低語道:「我看鍾醫生早就甩了他了。」
雜誌上的照片是在美國的一場宴會上拍的,麥典成衣冠楚楚,手邊攬了一個既美貌又具知名性的國際名模,兩人毫不遮掩的讓鎂光燈照下他們的身影。
「小D,小聲點。」
員嬸聲音帶了些斥責,最近鍾艷然的心情不好,他又開始孕吐,而且常常一臉恍惚、也嫌飯菜油膩,常常會吃不下,身體又瘦了一圈,跟他懷孕初期有得比。
小D勉強的住口,不過他說的是事實,因為照他觀察起來,哪有可能鍾醫生跟這個肌肉男正在交往,他還會跑回美國去參加宴會,就算為了公務,也不需要跟女人摟摟抱抱的,看了就煩。
「把雜誌收起來,別讓鍾醫生看到了,他現在身體比較虛弱,看這種報導會讓他心情不佳。」
那並不是一篇普通麥典成參加慈善晚會的報導,而是類似小報的加油添醋,把他跟名模之間寫得十分曖昧,而且還寫名模此次來參加晚宴的一些費用,都是麥典成支付,寫得煞有其事,叫人分不清真假。
小護士開始收拾這期最新的雜誌,恰巧鍾艷然回到休息室,他最近常因為吃不下,腰酸又睡不好,比平常更容易感到勞累,只要一有時間,他都在這裡坐著。
小護士偷看他一眼,急急忙忙的收拾,卻在手忙腳亂之下,一本雜誌摔在地上,打開的篇幅剛好就是他們剛看的麥典成那一篇。
「這是什麼?」
雜誌上的照片完完整整的照出麥典成的身影,麥典成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更何況照片的身影照得恍如本人。
鍾艷然撿起地上的雜誌,員嬸委婉解釋道:「鍾醫生,這小道消息,隨便看看就好,你跟麥先生是朋友,一看就知道這篇報導是胡說八道。」
鍾艷然閱讀速度很快,沒二分鐘就已經看完了全部的報導,他臉色漸漸轉為鐵青,一抬頭才看見小護士跟員嬸帶點同情的目光,他們該不會以為……以為他被麥典成甩了吧?
他雖然想要裝成沒事,但是內心一股低氣壓漸漸湧了上來,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把雜誌撕碎洩憤,不,應該是講麥典成在他面前讓他又打又踢的才能消氣。
他叫他去找女人,他就真的到美國去找女人了,這女人到底哪裡漂亮?瘦得皮包骨,像隻猴子一樣,臉上濃裝艷抹,她根本就是那種沒上妝走在路上會嚇死路人的類型,那像自己皮膚又白又嫩……
忽然想到最近自己的皮膚又開始長起痘痘,可能離又白又嫩越來越遠,這個想法一湧上來,又讓他心頭慌張,他不知道自己在著急什麼,但是他就是很不舒服,感覺比吐的時候還要難受萬倍,眼淚也要流了出來。
「鍾醫生。你還好吧?」
小護士怯生生的問道,他抬頭望著她,奇怪道:「我沒什麼不好!」
「喔。」她又閉口不敢說話,抽出了幾張面紙給他,「那你擦一下。」
鍾艷然這才發現自己眼前模糊,原來他一直在哭,眼淚就像流不完似的一直流著,水龍頭轉開可能也沒他那麼誇張。
「我到底怎麼一回事?」
他馬上就把好幾張的面紙哭濕了,他看著濕透的面紙,好像哥倫布發現美洲一樣的驚奇困擾,他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眼淚,這根本就超乎常理,更何況他流眼淚幹什麼?
「這是我哭的嗎?」
員嬸使了眼色給小D,「去叫院長過來一下。」
小D也被他嚇到了,從來沒看過一向笑容和藹的鍾艷然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而且最可怕的一點,是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哭。
「我明明不想哭阿,怎麼會莫名其妙變成這樣,我生病了對不對?我一定是生了怪病才會變成這樣。」
他開始朝理性那一方面去假設,但是在他所讀的醫學文獻裡,卻沒有這種一直流眼淚的怪病,難不成他是有史以來得到這種怪病的第一人?
小護士又多抽了好幾張面紙給他,他的眼光又移到照片上去,麥典成沒帶什麼笑容,但是他挺拔的身材卻有一股威勢,他旁邊的女人則小鳥依人的笑顏燦爛,緊靠著他的身軀看得出好身材。
這種胸部好像快要遮不住的女人有什麼好的,她到底知不知道羞恥,根本就是一隻乳牛,只有乳牛才有那麼大的胸部,要不然就是做過整型,否則她的胸部不會渾圓、飽滿又堅挺。
男人都喜歡大胸部,麥典成可能也不例外,鍾艷然還記得有一次他舔他的胸口,他還很興奮。
他想到麥典成每晚都舔著這個女人的胸口,眼淚又開始像噴泉一樣的流出來,他不知道自己在哭,但是他開始發出嗚咽的聲音,感覺好像自己喘不過氣,發出痛苦的喘息。
「鍾醫生,你放輕鬆,深呼吸,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對,就是這樣,吸氣,吐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沒有,一點也沒有,員嬸著急的讓他躺下,龔秀人終於來了,他一進門就呆愣了一下,「早產嗎?」
員嬸搖頭,小護士也搖頭,比著桌上的雜誌,「鍾醫生看了雜誌後開始狂哭,後來呼吸就不順暢了。」
「雜誌?」
龔秀人搞不清楚狀況的詢問,他相信任何噁心,可怕的照片都不會驚駭到鍾艷然,就算是靈異照片,他可能還能夠拿出科學的理論來批評一番,而且還能講得讓人心服口服,說不出話來辯解。
他把雜誌拿了起來,麥典成挽著一個名模的報導立刻躍入眼底,他怔愣了一下,難不成麥典成已經照著鍾艷然的話,去外面找女人了?
他把雜誌合起來,丟進了垃圾桶,這顯然讓鍾艷然心情好多了,他逐漸停止流淚,而且呼吸再次回復順暢,他已經可以坐起來,龔秀人請其他工作人員先出去,遞了好幾張面紙給他,他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淚痕。
「學長,我是不是得了會流眼淚的怪病?」
他問這個問題,讓龔秀人猶豫了好一下才回答:「你碰到什麼觸因,才開始流眼淚?」
「就那本雜誌,一定是那本雜誌有細菌!」他開始引經據典,講雜誌被多少人碰過之後,細菌的繁殖量有多少。
龔秀人一臉悲哀的望著他,看來他真的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流眼淚。「你跟麥先生講叫他出去外面找女人了嗎?」
鍾艷然忽然停口,他搖晃著腿三秒鐘才老實點頭,「嗯。」
「那他講什麼?」
提到當時的事,他還有氣,「沒講什麼,他只是很生氣,搞到我也很生氣,他說他要回美國,我就叫他快滾,我又不需要他。」
天啊,鍾艷然竟然講得這麼絕情,任何一個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更何況是麥典成這種功成名就的人。
龔秀人忽然頭痛起來,怪不得麥典成會回美國,也怪不得他立刻找上女人,誰受得了這種漫罵。
「你叫他滾回美國,又叫他出去外面找女人,這些他都做了,你為什麼還哭?」
「我……我沒哭,那是怪病,一定是細菌影響的。」鍾艷然有些惶然不安的解釋,他的眼神也好像孩童般流露出遇見不知名東西時的驚怕。
彷彿看穿他的慌急,龔秀人重重歎了一口氣,他有孕在身,自己還是別讓他太難過好了。
「好吧,那你回家休息吧,就當一切只是細菌影響,明天再來上班吧。」
鍾艷然站了起來,他慌懼不安的臉孔就像個幼童,問著對他人而言愚蠢,但是對他自己來說則是一點也不理解的問題。
「麥典成他還會回來我身邊嗎?」他趕緊解釋:「我有跟他講過,叫他發洩過後,要回來的。」
龔秀人抿緊了嘴唇,鍾艷然以為他沒有聽懂他的話,他又重複了一次:「我有叫他出去找女人,可是我也有告訴他一個禮拜只能一次,所以他應該馬上就會回台灣吧?」他不太確定的問著,急需龔秀人給他一個保證。
事已至此,如果麥典成是吃軟飯的男人還有可能,但以麥典成的地位跟自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龔秀人哀傷的搖頭,「我不知道,這要看麥典成要不要原諒你。」
「為什麼他要原諒我,我又沒做錯!」他執拗的說著,越說,他見了龔秀人的臉色,忽然越想哭,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但是龔秀人眼裡的責難,好像就是在說他大錯特錯,錯得太過離譜。
「快回去休息,不用想太多,明天睡起來你就會覺得好多了的。」龔秀人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這樣安撫他。
鍾艷然回到麥典成的房子,從麥典成離開後,他都沒離開過這個房子,雖然他也有住處,但是他覺得麥典成會回來,所以他一點也不想離開這個房子。
他撲進了床上的棉被,貪婪的吸收著床被上麥典成的味道,呼吸著他的味道,就想到雜誌上的漂亮女模,不,一點也不漂亮,她只是一隻大乳牛!
沒錯,乳牛、乳牛、乳牛,他在心裡至少重複了五十次以上乳牛,但是麥典成晚上會跟那只乳牛過夜嗎?
鍾艷然又亂七八糟的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厲害,麥典成的手會碰她的胸部,他的嘴會吻上她的唇嗎?
想像太過生動,讓他又嚎啕大哭起來,忽然間,他一點也不想要讓麥典成去找外面的女人發洩,他雖然大著肚子不能做愛,也許他可以像上次一樣,麥典成曾用手幫他做,也許他也可以用手幫麥典成做。
以前覺得很噁心,絕對不會做的事情,現在他寧可做,也不願意麥典成跟那只乳牛在床上滾來滾去。
他不願意麥典成的手碰那只乳牛的大胸部,也不願意麥典成的嘴吻上她塗滿口紅的艷紅嘴唇。
鍾艷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一件事,於是哭哭啼啼的打了電話給鍾怡珊。
「媽,我上次跟你講麥典成的事……」
「喔,那件事我幫你處理了。」鍾怡珊講話一派輕鬆,好像一點也沒聽到他鼻音很重的哭音。
「我現在想法有點不一樣了。」
鍾怡珊假裝瞭解的道:「嗯,你想要讓他更慘一點嗎?媽媽幫你想好方法了,我特地叫人介紹給麥典成一個名模,那名模是個超敗金的女人,只要她嫁給他之後,沒兩年,他的財產一定會被她花光的,到時麥典成就變成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這樣你一定會很消氣吧?」
「她……她嫁給他?」鍾艷然屏住了氣息。
「嗯,應該沒幾天,婚事就會公佈吧。」
鍾艷然呆若木雞,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鍾怡珊繼續若無其事地說:「你不是說你討厭他,你只是借用他的精子?以後他有他的家庭,就不會再來煩擾你了,這樣你就可以一個人對你的小孩實現你的英才教育了。」
「我現在不……不這麼確定了。」
他有點想哭的道,他不想要讓麥典成跟那只乳牛結婚,然後一個人撫養這個小孩子,以前覺得很正常的事,現在他卻想要麥典成跟他一起撫養。
鍾怡珊凶了他一頓,「我讓你讀好幾個博士,不是要讓你信口開河的,你以為話說出口還可以挽回嗎?你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二、三歲的小孩,你不要現在才告訴我,你想要麥典成,你是因為喜歡他才要他的精子的。」
「我……我沒有。」鍾艷然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但是有可能嗎? 嗚嗚,他不知道,他不喜歡別的男人碰他,也從沒喜歡過別的女人,但是麥典成碰他,他並不真正覺得很討厭,甚至很痛,他也忍耐著。
「那就好,那你就等著看這幾天的報紙,我一定會慫恿那個名模搞個世紀大婚禮,沒把麥典成的錢花掉十分之一,我就不姓鍾。好了,我還有事情,你也早點睡吧。」
電話立刻傳來掛掉的聲響,鍾艷然將臉埋進枕頭裡哭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是他自己叫麥典成出去外面找女人,也是他叫他滾回美國去,一臉他根本就不稀罕的態度,結果麥典成真的這樣做了,他卻覺得自己變成了全世界最悲慘的人。
他抽抽噎噎的哭了一整晚,哭得第二天渾身無力,他去上班,卻像個遊魂一樣,只要一想到雜誌上的照片,他眼淚就像要流出來,偏偏他的記憶很好,就是忘不了那張照片的樣子。
龔秀人親自開車送他回去,他在副駕駛座上一臉虛弱的問著龔秀人,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但是他知道龔秀人是個正直、善良的好人,他一定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學長,麥典成會不要我嗎?他會跟那個女人結婚嗎?」
龔秀人將自己的長髮塞到耳後,慎重的回答:「我想不可能會太快結婚吧,麥典成跟她認識不久,就算想結婚,他也會慎重其事的。」 鍾艷然用衣袖擦著自己的眼淚,「可是我媽媽說會讓麥典成跟那只乳牛結婚,我媽媽做事向來很有效率。」
「你媽媽?」龔秀人有點不懂他的邏輯。
鍾艷然一五一十的吐露原委,「因為我叫麥典成出去找女人,結果他對我發飆,我也非常生氣,我就跟我媽聊了一下天,叫她教訓一下麥典成,我媽認識很多名人,她就說她會讓那只拜金的乳牛跟麥典成結婚,然後花光麥典成的錢。」
龔秀人簡直是頭疼,停下了車,他就像在看犯下滔天大錯的孩子一樣,對鍾艷然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如果有點喜歡麥典成,怎麼會做出這麼蠢的事情?這真是我聽過最愚蠢的事情,你現在哭也來不及了,麥典成如果知道你這麼設計他,他永遠也不可能再回頭來找你的。」
一聽到龔秀人的結論,鍾艷然六神無主的哇聲大哭,「我只是很生氣!」
「我告訴你,麥典成知道後,會比你更生氣。」連他這種旁觀者,聽了都覺得很生氣,鍾艷然的愚蠢根本沒人比得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
龔秀人受不了他的愚蠢,對他臭罵道:「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什麼話能講,什麼話不能講,你的智商分辨不出來嗎?」
為什麼學長跟他媽講的話一模一樣,他真的分辨不出來。他向來被人捧在手心,從來沒有真心想要得到他人的愛,只要他噘嘴一笑,多少男男女女就會低伏在他腳下,他的智商又高,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學位,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很特別,麥典成怎麼可能不愛他這麼特別的人。 但是他親手把麥典成推開,而且使盡了性子,讓麥典成生氣,又說了一些蠢話,叫麥典成出外去找女人。
「我可能錯了。」他終於有點認錯,不過錯誤的苦果比他想得更難嚥下。
龔秀人生氣道:「什麼可能,你根本就是錯了,下車吧。」
連龔秀人都對他大發雷霆,他回到屋子裡又哭了一場,哭得渾身軟綿棉的,他拿起電話,撥號給麥典成,麥典成有留下他自己的手機給他,但如果是那只乳牛接的,他一定會崩潰。
「喂!」
不是那只乳牛,是麥典成本人接的,他沒崩潰,可是開始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麥典成,是我。」
對方一陣沉默,他不理他,可是至少沒掛電話,但是他不理他的事實,還是讓鍾艷然受到了傷害,他哭出聲音來,「我……我很想你。」 「你應該說的不是這一句話!」
麥典成聲音還帶著憤怒,但是因為他哭得太厲害,所以麥典成的憤怒裡夾雜著一絲絲不願表露的憐惜。
「我、我……對不起,我錯了。」他終於說出來了,而且一邊說一邊哭。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麥典成仍然是餘怒未消,他把事業撇下,到台灣去照顧他,得到的是什麼?是他叫他去跟別的女人上床!
「我不該叫你出去外面找女人!」他嘴巴含住自己的手掌,哭得顫抖,「你不要跟乳牛在一起,我不要你親她,也不要你碰她的胸部。」 「還有呢?」
麥典成沒有鬆口,好像一點也沒聽見他哭得顫抖的聲音,嗚嗚,這個男人好殘忍,他可能身邊躺著乳牛,所以已經不想要他了。
「我不該叫你滾回美國。」鍾艷然將身體蜷成一團,抱著話筒哭泣。
麥典成在電話那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鍾艷然越講越小聲,「你會……會跟那只乳牛結婚嗎?」
「你認為呢?」麥典成沒做正面的回應。
鍾艷然覺得這就是肯定的答案,他掩住了臉,淚水從手掌裡滑下來,他低聲抽噎,以致於沒有聽見前門傳來關門的聲音。
他哭泣的大叫道:「我才不要說祝你幸福,那只乳牛很敗金,她一定會把你的錢花光,到時候你就會變成窮光蛋一個!」
「我知道。」
「不,你一點也不知道我有多麼、多麼喜歡你,因為這是我現在才發現的,所以你當然不知道!」
麥典成的電話關了起來,鍾艷然哭著把電話給摔了出去,他竟然把電話掛掉,他好不容易掏心掏肺的說話,他竟把電話給掛斷,他真是全世界最壞的壞蛋。
「過來,艷然。」
房間門打開,麥典成雄偉的站在門口,他眼睛張大,不敢置信麥典成竟然在他房間門口。
就算是幻覺也無所謂了,他連跑帶撲的跑了過去,麥典成將他緊緊的摟住,他像個孩子一樣的放聲大哭,哭濕了麥典成的胸前,而麥典成緊抱住他,在他額上印了好幾個心疼的吻。
「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叫你出去外面找女人。」他哭得抽搭,不斷的重複。
麥典成揉著他的黑髮,心疼道:「你變好瘦!」
「因為你不在,所以……所以又一直吐,我不能吃東西,一吃就吐,就連紅茶喝起來就跟你泡的不一樣。」
「你怎麼臉又長痘痘了。」
「因為吃得不好,所以又開始長了,你要負責跟肚子裡的不孝子溝通。」他又開始無理要求。
「好,我先帶你去洗臉,你臉哭得好髒!」
鍾艷然臉紅的看著自己全身亂七八糟的樣子,他多久沒洗澡了,好像從他看到雜誌那一天,就每天哭得軟趴趴的,再也沒洗過澡了。
肚子傳來咕咕兩聲,而且還叫得很大聲,鍾艷然忽然覺得自己很飢餓,麥典成瞭解的輕笑起來。
「我們先吃個面吧,要先餵飽你的肚子。」
他被麥典成牽著進餐廳,然後像以往一樣,麥典成下面給他吃,他吃得狼吞虎嚥,他好久沒吃得這麼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