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找上門 初沄/初澐
冤家找上門 初沄/初澐
第一章
凌岳氣呼呼地踢開房門,由於用力過度,不只雕花的木門應聲碎裂,就連他嬌貴的玉腳都腫了起來。
在房間裡頭整理的丫鬟喜兒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是二少爺,才鬆了一口氣,見那雕花木門都給踢壞了,心想這二少爺八成又是被哪個不知死活的下人給氣壞了。
「二少爺,先喝口茶。」喜兒機靈地端茶倒水,這凌家二少脾氣暴躁,想要在他眼皮底下做事,皮就得繃緊一點。
「嗯。」
凌岳氣悶地端過茶水,毫無風範地仰頭就灌,氣度看起來就跟市井小民一樣小,跟他那俊秀丰神的外貌一點都不配。
喜兒見茶水已乾,上前又倒了第二杯,有些癡迷地盯著他看,這容貌不知迷煞了多少大戶小姐,偏偏他的脾氣又沒有人受得了,那些為他癡迷的姑娘家只好裹足不前,另擇良夫。
好看的容貌是不能當飯吃的,更何況誰受得了那三天兩頭就蹦蹦跳的火爆脾氣?輕輕歎息,喜兒真覺得這少爺是投錯了胎,辜負了這潘安容貌。
第二杯茶水也見底,凌岳卻不要喜兒再倒,「碰」的一聲將茶杯重重壓在桌上,他滿臉怒色,像是有人欠他錢卻打死不還一樣。
「二少爺,又是誰惹你了?」
喜兒大著膽子問出口,因為她明白,要是不找出原因讓他解解氣,估計明兒個府裡的下人又得遭殃了。
凌岳就在等喜兒問他,但人家問題才問出口,他就覺得有一股火氣不斷上升,直要衝破他的喉嚨,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莫名的火氣壓下。
「哼。還不就是我大哥嘛!真真氣死我了!」凌岳咬牙切齒,那神情彷彿恨不得把對方拆吃入腹。
「咦?大少爺?」這下子喜兒可吃驚了,這凌府上一代的主人早死,幾乎是大少爺凌白將年幼的二少爺一手養大,二少爺對誰發脾氣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生他大哥的氣。
大少爺對他來說,是比父親更重要的存在呢。
「對!就是大哥!真是氣死我了!長這麼大我還沒受過這種氣……」凌岳開口又想嘀咕什麼,卻見喜兒張大嘴巴,活像見鬼的表情。
「喂!喜兒,你傻啦?」
凌岳非常不悅,在凌家,除了大哥以外,就屬他的地位最高了,這小妮子怎麼可以在他要吐苦水時發呆呢?真是不敬業!
「呃……那個,大少爺是怎麼得罪您的?喜兒……喜兒洗耳恭聽!」
有些欲哭無淚,喜兒沒想到二少爺的脾氣已經壞到連大少爺都要找麻煩的地步了,心想是不是該換個東家了。
「大哥他啊……他真是……好好的女人他不找,居然迎個男人進門!鄰居們現在都來笑話我們凌家,說凌家出了個兔兒爺!笑話!那娘們似的小崽子怎麼看也不漂亮,大哥怎麼就那麼死心眼,非要迎他進門了呢……」
喜兒伸出雙手,意圖接住她覺得已經掉落的下巴,可惜,她什麼都沒有接到,冷風簌簌吹來,凍得她一雙手動彈不得。
奇怪,現在明明才入夏,怎麼她覺得如置身冰窖呢?
喜兒抖著聲音再問:「二少爺,您說……您說大少爺剛剛迎了一個男人進門?是也不是?」
「是啊!」凌岳說得口沫橫飛,只差沒比手畫腳了,他怒道:「可惡!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認識的狐狸精,連個通知都沒有就迎進門了,看那狐狸精一臉的狐媚,就知道專門在勾引男人,大哥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讓那個一身媚骨的男人給勾了去……喂,喜兒你哭什麼啊?」
凌岳一臉莫名其妙,凌府的大少爺被一個壞男人拐走,應該是令人髮指的一件事,怎麼喜兒的反應這麼奇怪,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掉呢?
「大、大少爺喜歡男人……嗚嗚……他喜歡男人……」
這叫喜兒怎麼能不哭?自從知道金玉其外的二少爺並不能榮登少女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寶座後,她早將注意力轉移到年紀不大,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大少爺身上。
他雖然長得沒二少爺俊,但是細看之下也比一般男子英挺,光是往男人群中一站,那出類拔萃的氣質就折了多少少女心。
凌岳卻誤會喜兒的意思,「對呀!很可惜對不對?全省城有多少姑娘想嫁給大哥啊,偏偏讓那個死狐魅給撿了便宜,你說氣不氣人?」
「我……嗚嗚……二少爺你是個笨蛋!」為什麼要將這件晴天霹靂的消息告訴她?他不知道會碎了一地芳心嗎?
喜兒腳一跺,淚流滿面,瞪了凌岳好幾眼就奪門而出,驚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喂!喜兒你去哪裡?你是我的丫鬟啊,回來──」
這丫頭該不會先去拜碼頭了吧?這府裡的下人怎麼一見著他就急著胳臂往外彎啊?
一路衝到前廳,原本緊緊追逐的喜兒給他追丟了,倒是讓他撞見了讓人火冒三丈的一幕──他的親大哥,居然摟著剛進門的臭小子,一一為下人介紹。
「這位就是我新迎進府的公子,他姓胡,單名一個禮字,以後你們見了他就要像見到我,尊重他要如同尊重我,明白嗎?」
明白的告示下人胡禮的身份,凌白摟著情人的手在下人面前毫不避嫌,惹得一干人等全都別開眼。
凌岳見狀,一把火燒得更旺,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胡禮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口,無視大哥的存在,使用蠻力將對方提了起來。
「原來你真是狐狸啊!難怪那麼臭!說,你是怎麼勾引我哥哥的?他那麼好,全省城的姑娘有一半非他不嫁你知道嗎?現在給你一攪和,那些姑娘心都要碎啦!」
罵到此處,他才明白方才喜兒為何滿臉淚痕轉頭就跑,原來那傻女孩一顆芳心全掛在大哥身上,做著麻雀變鳳凰的美夢啊!
凌白冷著一張臉,格開弟弟不規矩的雙手,怒斥:「小岳!不要沒規沒矩!從今以後你得喊胡大哥一聲大嫂,明白嗎?」
「大……大嫂?」
凌岳被嚇到大舌頭,一隻手指著眼前那雖然貌美卻一臉妖氣的男人,一手捧著心,後退三步。
「蒼天不仁啊!大哥,你怎麼可以娶個男人當老婆呢?這樣會讓凌家絕後的……嗚嗚,我們凌家怎麼會這麼慘啊?爹娘死得早,現在唯一能夠繼承家業的命脈又只要男人……你要我拿什麼臉去見老爹老娘啊……」
凌岳也不顧眾人五彩繽紛的臉色,當場在大廳裡耍賴。
還是凌白反應快,以眼神示意下人們全部退下,他的家務事不需要讓其他人看到。等到全部走掉後,他一把扯起坐在地上耍賴的弟弟,一字一句問:「怎麼,你對我喜歡男人非常有意見?」
凌岳臉上帶著硬擠出的淚痕,假哭實在不符合他的形象,可是在府裡形象一向威嚴有餘、慈愛不足的大哥偏偏不吃他那一套,他再怎麼暴跳如雷,估計大哥也會把人接進來,如果是耍賴,那可就讓大哥頭痛了。
「對啊……你怎麼可以娶個男人?玩玩也就算了,這世道上有哪個人是真的會把男人娶回家?你這樣會讓街坊笑話的……」
他自己也明白在下人間他的評價有多差,問題是大哥跟他不一樣,他是省城裡有名的黃金單身漢哩,這樣一個有大好將來的青年,怎麼可以把前途葬送在男人手中!
「這是我的私事,外人想要怎麼說隨他們去。還有,就算我只要男人,凌府裡還有你啊,除了我以外,你也可以為家裡傳宗接代,還是你忘了你其實是個男人?」
撣撣身上的灰塵,凌白凌厲的視線掃向他唯一的弟弟,笑道:「我明白身上背負的責任,所以我絕對不會讓凌家絕後,你放心吧,從明天開始,我會好好幫你物色全省城的好姑娘,讓你成家。」
啊?
凌岳臉上還淌著淚水,有些不能明白他親親大哥的話,不禁抬起頭來與他直視,就看到那平常不苟言笑的大哥對他露出算計的笑容,這笑容他可不陌生,每回他談成大生意時都會露出這種表情,府裡的下人看到他這樣笑都會躲得遠遠的,怎麼這回……
大哥怎麼對自己笑得這麼可怕啊?
「大哥,你剛剛說什麼啊?我好像聽到什麼成家什麼姑娘……」凌岳忍不住一陣惡寒,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在他身上……
「你沒聽錯啊。」
新任大嫂軟軟暖暖的聲音湊近他,嚇得他不顧狼狽的身形一直往後退,直到背抵上廳裡的太師椅為止。
「你大哥的意思是說,既然他這輩子只認我為妻,那麼,身為他唯一的弟弟──也就是凌家理所當然的順位繼承人,你必須背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從現在開始,我們倆會好好給你物色一名好姑娘,讓你在今年內成親生子。」
凌岳眨著眼睛消化那一長串的話,他好像聽到在今年要成婚的蠢話耶……可是,他才剛滿十九不是嗎?府裡的丫鬟除了喜兒以外,見了他都跑得跟飛一樣,他去哪裡找老婆啊?
……不對!現在娶老婆的明明是大哥啊,為什麼又要扯上他呢?他才不要年紀輕輕就被娘們的眼淚給淹死啊……
後知後覺開始為自己哀號的凌岳,終於明白自己被大哥算計了去。
凌岳穿著絲綢單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今晚是大哥跟那個狐狸精的洞房花燭夜,雖然府裡並沒有張燈結綵,但為了讓新人能夠好好休息,晚飯過後很快就熄了燈,下人們也都乖乖滾回自己的房舍去,府裡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這分明是逼人太甚!
凌岳氣憤無比地從床上爬起,他怎麼能夠因為大哥被男狐狸精給迷了,他就得犧牲小我去成親生子呢?女人那種軟綿綿、動不動就哭的生物有什麼好玩的?他一看就倒胃口,才不要呢!
他一定要想想辦法去破壞大哥跟狐狸精的感情,就算大哥真的喜歡男人好了,這世界上多的是溫馴可愛的小男孩,怎麼大哥偏偏要挑上那個長得像狐狸精的胡禮?嘖,連名字都彷彿在昭告天下他是隻狐狸精似的,取得真難聽!
該怎麼做呢……
凌岳苦思冥想,終於給他想出一個好法子──今夜是洞房花燭夜,大哥跟那隻狐狸精現在一定是在共度春宵,要把狐狸精趕出府的第一步,就是絕對不能讓他跟大哥好起來!
一打定主意,凌岳就下床更衣,為免驚動睡在隔壁房的喜兒,他躡手躡腳穿戴好衣物,拿起擱在床邊、他平常用來打狗的粗樹枝,悄悄走出房門。
哼哼,死狐狸精,就算府裡沒有養狗咬不死你,但是我這根打狗棒打也打死你!
凌岳就這樣一邊哼哼笑著,一邊遮遮掩掩走出了自己的院落。
凌岳心裡是這樣想的,他先假裝有偷兒闖進府裡,然後趁著府裡亂成一團時,他再偷偷潛入大哥房裡把狐狸精打個半死,事後再來個打死不承認,大哥他苦無證據,也不能把他怎樣。
狐狸精受了重傷後,就無法跟大哥圓房,這樣至少可以拖個十天半個月,這段期間只要他威脅利誘府裡的下人在食物裡下巴豆,或者是處處給狐狸精難堪等等,相信他很快就會知難而退。
再不行,他就到城南的道士觀請來高手把他給收伏!哼,他就不相信一隻小小的狐狸精鬥得過他凌二少!
手裡緊緊抓著打狗棒,凌岳憑藉著少許月光來到凌白的院落,他站在主人房外,正想一口氣喊出「有小偷啊……」時,卻被院裡假山處的一抹陰影駭住。
凌岳揉揉眼睛,心想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再看一次時,發現那裡真的有一抹陰影,比對了一下假山跟竹林的位置,發覺這陰影不可能是院裡的造景形成的,原本理直氣壯的氣魄頓時軟了半分。
他吞了一口口水,打狗棒以蓄勢待發的姿態拿在手裡,緩緩靠近假山的陰影處,心裡不斷說服自己活到十九歲還不曾怕過什麼東西,這一定只是小動物不小心跑進來而已。
就在他一步一頓慢慢接近假山時,那抹陰影卻動了起來,嚇得凌岳倒退三步,額上開始冒出冷汗,凌岳伸手抹了一把汗,開始加快的心跳讓他的腳步不穩。
夏天夜裡雖然悶熱,但凌府蓋在省城臨郊地帶,府裡還引了溪流橫亙而過,夜裡絕對是清涼爽快,也因為引了外來的溪水,所以三不五時有一些野生動物會隨著溪水漂流進府,上次他就在河裡看到一隻快溺斃的貓,這一回應該也是類似的小動物吧?應該是的!
為了壯膽,凌岳打算打草驚蛇,如果真是小動物的話,在聽見他的聲音後就會逃之夭夭,那他就可以繼續他的趕狐狸精大計了。
「誰在那裡啊?」
為了避免驚擾到其他人,凌岳將聲音壓低,喊了一聲後,那陰影卻定在那裡毫無反應。凌岳一愣,該不是自己喊得太小聲了吧?
決定再接再厲,他又開口要喊,忽見那陰影從假山背後一閃而出,陰森森的綠光就這樣經過他眼前,繞到另外一邊的竹林裡去,凌岳被嚇得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反應。
半晌,打狗棒落地,凌岳摸摸抖得厲害的雙腿,再也沒有勇氣進去竹林裡一探究竟,他雖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方才綠光一閃而過時,他明明看到一張臉對著他,那張臉上面眼睛突出、長舌露在嘴外……
「啊……啊……」他明明張口想喊,卻發現喉嚨一點聲音也沒有,額上的冷汗越冒越多,當下,他決定要給狐狸精一天好日子過,今晚就姑且放過他吧!
「呼呼呼……媽呀!」
一口氣奔回自己的院落,連抹汗都來不及,凌岳以最快的速度脫衣上床,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身體抖得有如秋風落葉一般,實在有損他男子漢的氣概。
拚命想閉上眼睛催眠自己方纔那只是眼花,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可太過清明的理智又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看見那東西了……
他把頭埋在棉被裡,開始苦思自己怎麼會遇上這種倒霉事,在府裡住了十九年,可不曾讓他碰上什麼髒東西啊,府裡不曾埋過任何死物,所以那東西絕對不是原本就存在,一定是外來的!
轉念一想,他是在胡禮進家門後才見鬼的,一定是胡禮那個衰鬼把髒東西給帶進來了!
「該死!」這狐狸精真不是好東西,一進府就帶了髒東西,明天一早一定要告訴大哥,讓他以一紙休書叫那狐狸精回家吃自己!順便把他帶來的髒東西一併打包帶回家!
「該死……」
幽暗暗的房間裡,也傳來一聲相同的歎息。
凌岳愣住,奇怪了,他房裡不可能有回音啊,就算有回音好了,那聲音怎麼聽怎麼不對啊,絕對不是他凌二少充滿男子氣概的怒吼。
那就是……
凌岳一把掀起棉被,瞧見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正對著自己看,雖然表情略有變化,不過的確是他方才在凌白院落裡看到的那個髒東西。
「你、你哪位啊?」
凌岳的身子止不住地抖,直到把身上的棉被也給抖落地板時,他才驚覺自己已經沒有防身的東西。
那雙綠色的眼睛盯著他看,而後緩緩下移,停在那因為汗透重衣而變得透明的絲質單衣。
凌岳也順著髒東西的視線看向自己,發覺他的身體現在簡直是一覽無遺,全部讓人看光光了,而且這個髒東西怎麼看都是跟他同性別,幹什麼一直盯著他的身體看?
怒從心中起,凌岳被嚇跑的膽子一下子又回來了,他質問:「喂!有什麼好看的?這樣很沒禮貌耶!」同樣都是男人,脫了衣服還不是一樣,有什麼好瞧的?
那綠色的眼睛又抬起來,直視凌岳的眼睛,凌岳不甘示弱,狠狠瞪了回去。
笑話,方纔他是沒有心理準備才被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已經知道對方是什麼東西,恐懼自然淡了許多。
「你長得很好看……」那綠眼男子緩緩說道,滿佈綠氣的臉露出淡淡的微笑,此舉卻讓凌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廢話!本少爺可是人稱玉樹臨風的凌二少,當然長得好看!念在你嘴巴還挺甜的分上,如果現在馬上乖乖滾出去,我就不找道士來收你!怎麼樣?」
「不行……我不能走……」綠眼男子緩緩搖頭,在床邊尋了個位子坐下,雪白帶綠的臉色靠近凌岳俊挺的容貌,似乎想一親芳澤。
「喂!離我遠一點!」凌岳急忙越過髒東西跳下床,開玩笑!他家有一個大哥喜歡男人也就算了,為什麼出現一隻男鬼也喜歡男人啊?
「我警告你!本少爺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再敢靠過來,我一定打得你魂飛魄散!」他說著說著捏緊拳頭就要揍過去。
那髒東西似乎瑟縮了一下,綠光也跟著閃動,凌岳滿意地看著自己恐嚇的結果,發現他的男子氣概居然強到連鬼都怕,不禁沾沾自喜。
「別……我不能走……」男鬼再一次重複這句話,幽幽的綠光中,彷彿看見他頗為難受的表情。
「為什麼不能走?死人就該去死人的地方,難不成你想躲在這裡嚇人啊?」他也就罷了,反正嚇過一回後,這鬼東西就對他失去效用了,可是府裡其他人可不同,他們見了這可怕的鬼,說不定會嚇破膽哩。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男鬼張開深幽如黑洞的嘴巴,一直強調這句話,看起來似乎是受冤屈而死。
「你要報仇?報什麼仇?」凌岳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只男鬼,從方才到現在,他似乎一點傷人的意思也沒有,全身上下唯一嚇人的也只有綠光跟慘白的臉色,看起來很沒有威脅性。
「他害死我……我要報仇……」男鬼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話到嘴裡卻變成簡單的字句。
雖然簡單,卻足以讓凌岳明白他在說什麼,「你是說,凌府裡有人害死你,所以你要留下來報仇?」
哇哇哇,這種冤案居然發生在他們凌府耶,可是,從他有記憶以來,凌府裡的下人都是循規蹈矩的老實人,應該沒人敢做這種事吧?
男鬼緩緩點頭,那哀怨的模樣看起來就不像是騙人的,凌岳開始沉思,凌府裡究竟是誰有那種狗膽為非作歹。
很快的,他想到了一個人。
「害死你的人……是不是就住在方纔那個種滿竹子的院落?」他一開始是在大哥住的竹院發現他的,所以兇手最有可能住在那裡。
「是的……」
「他是個男的?」凌岳再猜,感覺到真相已經離他不遠。見男鬼又點頭,他繼續猜:「那個人,是不是才剛進我們府裡?」
「就是他……」
男鬼難過的低下頭,所以漏看了凌岳開始冒出熊熊怒火的大眼睛。
凌岳豪氣萬丈地拍桌子,發出「碰」的一聲,他搬了張椅子站上去,發表宣言:「既然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那你就安心住下來吧,放心!就算你一個人報不了仇,我也會傾盡全力助你一臂之力,絕對讓你馬到功成!」
好啊你個死狐狸精,在外頭為非作歹居然把冤魂給帶進門了,這是老天爺要收你啊,你可別怪我這小叔狠心吶!
「咦?」男鬼抬起頭,不明白怎麼短短一席話之間就讓他改變立場,怎麼樣都要幫自己報仇,他剛剛好像沒有把整件事情說出來吧?那這個俊秀少年是在熱血沸騰個什麼勁?
凌岳跳下椅子,頗為豪爽地拍拍男鬼的肩膀,雖然他的手整個穿過男鬼的身體,最後再詭異地落到床板上,他也不以為意,鬼嘛,當然是碰不著摸不得的東西,他這樣做也只是習慣使然而已!
「嘿嘿!你別怕,那個狐狸精我也看不順眼,仗著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勾引我大哥,還慫恿我大哥要幫我娶媳婦呢!想我堂堂凌家二少,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欺侮?現在既然讓我抓到他的把柄……哼哼,看我怎麼整死他!」
「可是他很凶的……」男鬼遲疑,報仇是他一個人的事,怎麼這少年卻比他還熱血啊?彷彿與之結仇的不是自己而是少年。
「沒問題!全省城再也找不出比我更凶的男人了,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他凶,我必定比他更凶!」
好像不是這個問題吧……男鬼臉上彷彿出現三條黑線,他再接再厲:「這件事很危險,也許會送命……」
這少年還有大好將來,不值得為他冒險,而他已經死過一次了,再差也不過就是魂飛魄散而已。
「唉呀!你怕什麼?反正這狐狸精也看我不順眼,在這個家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絕對不允許凌家的大少爺就這樣斷送一生的幸福。
「你想想看,男人耶,連顆蛋都生不出來,存心讓我凌家絕後嘛,這種人我怎麼能夠饒他?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好人,這樣我對付起來也不必心軟啊。」
「可是……」
男鬼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凌岳轉移話題,他拉住一張椅子坐在男鬼面前,就著綠光好好端詳對方的長相,發現只比他差了一些,這身形也頗為高大,跟大哥有的比呢。
「喂,我老是叫你喂很沒有禮貌耶,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啊?」以後他們就是戰友了,當然要先互相瞭解一下。
「我叫鳴燁,袁鳴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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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6-11 22:25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