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沉穩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理石長廊裡迴響,月光在男子身後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男人漆黑的發在夜風中飄揚。他來到一扇高聳的大門前,威嚴的雙目鎖定一名站在門邊的瘦小侍從。小侍從見了他,立即露出慌亂的表情。
「陛…陛下…」
「你在這裡幹什麼?」狐王擰起眉心問道。
「沒…沒有…」小侍從的目光開始飄移。
「誰在大殿裡?」他的態度立即讓狐王起疑,他隨即越過他,推門進去。
「陛下,那個…」小侍從慌了神,縮在門外,一副大難臨頭的表情。
大殿裡飄蕩著誘惑的香氣,月光穿透窗紗,灑落一地妖嬈的光彩。
「嗯…嗯哦…」少年特有的曖昧喘息聲隱隱飄來,狐王盯著王座上,兩具衣衫不整的軀體正糾纏在一起,狐王的眼睛瞬間瞪成憤怒的銅鈴狀。
原本埋首在溫香暖玉中的青年,慌張地抬起頭。坐在他大腿上的黑髮麗人,看著狐王暴怒的火紅眼眸,粉嫩的薄唇勾勒出惡意的笑。
「孽障——!!」狐王咆哮著衝過去,一把扯住少年的頭髮,將他拖下來。
「唉…」少年發出痛吟,青年趕緊補上去營救。
「父王!你別打默然!是我不好…」
狐王踹了他一腳,青年撞倒一旁的火盤。狐王揪著少年的發,使勁抽打他,還邊打邊咒罵著:「你這孽障!賤貨!我就說了壁洞妖狐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居然連自己的哥哥也勾引!早知道在你娘生下你的時候我就掐死你!」
「痛…啊!」默然在地上爬著,他哭著向青年伸出手,「睿丹!睿丹!快來救我!」
原本躲在旁邊發抖的睿丹聽了他的哭聲,猛然飛撲起來。他大叫著衝過去,伸出利爪扣住了自己父親的咽喉。
「你…」狐王與之搏鬥,他震怒地斜瞪著他。「你居然為了這騷貨!連自己父王也不要了!」
狐王發起狠來,一拳擂向大兒子的腹部,打得他吐出一口濁血來。
「我就當沒生你們兩個!」狐王發瘋似的向他們撲去,率先掐住了默然的脖子。
「哥——!」默然痛苦地慘叫著,睿丹見不得他受苦,情急之下拔出腰間的佩劍,吼叫著刺穿了父親的胸口。
「你…」狐王瞪著死灰的眼,倒在地上。默然揉著自己被掐痛的脖子,他喘著氣道:「他…還沒死…」
睿丹拔出刺在他胸口的劍,狠力插進他的額頭中。
「咿呀呀呀——!」狐王淒厲地尖叫起來,默然立即摀住他的嘴,讓他不能發出聲音。
睿丹正準備一劍瞭解了他,被默然制止了。原本滿臉柔弱的默然,露出了邪惡的笑容,他捧著狐王血淋淋的臉,輕柔地低語:
「親愛的父王…你不是說你最痛恨壁洞妖狐嗎?你說過啊,壁洞妖狐都是賤貨,都是廢物…既然那樣,你為什麼又要娶了我那個身為壁洞妖狐的母親呢?因為她很美,因為她夠騷浪…對吧?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口是心非的色鬼罷了。」
狐王血紅的眼死瞪著他,默然輕輕撫摸著他的眼皮,忽然用力將尖銳的指甲刺進去!
「嗚哦——!」狐王的眼睛被生生摳出來,一旁的睿丹看得心驚膽戰。
默然接下來的舉動更加詭異,他俯下頭去,吻住狐王的唇。
「默然…」睿丹還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見狐王的喉嚨蠕動起來,一團物體正在往上鑽。那物體被默然吸進嘴裡,默然吞下後,原本墨黑的眼睛變成了妖艷的鮮紅色。
「默然…這…這是什麼?」
默然不理會他的疑問,他抓住狐王兩邊的臉,猛然使勁——咯噠!狐王的嘴裂成兩半。這情景太殘忍了,睿丹背過身去,再也不敢看。
默然對幾乎要斷氣的父親說出最後一段話:
「父王,我知道你向來討厭我,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無論我付出多少努力,都得不到你的認可,呵呵…很可惜呢,你所有寶貴的東西,都被我弄到手了,你就在地府好好看著吧…」
「嘎…嘎嘎…」狐王嘴裡不斷冒出血泡,他還在做最後掙扎。
默然站起來,對身後快呆滯掉的睿丹道:「殺了他。」
睿丹嚥了嚥唾液,閉上眼,用力揮劍,砍下了狐王的頭顱…
「呼…呼…」他抹著臉上的血跡,失神地看著血泊中的屍體,似乎還不敢相信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
默然冷靜地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粉末撒在屍體上,屍體的血很快被化開。變成空氣。
「喂。」默然向門外那名負責看風的小侍從勾勾手指,「進來打掃一下。」
小侍從膽怯地跑進來,默然攏了攏衣服,向門外走去,睿丹快步追上他,雙手扶著他的肩膀,親暱地在他耳邊道:
「默然,去我的房間好嗎?我們繼續剛才的…」
他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冷冷地甩開。面對他錯愕的眼神,默然僅僅是淡淡地笑著,笑容裡不帶一絲感情。
真是個可悲的傢伙,被利用了還一副昏乎乎的蠢樣。默然在心裡冷笑,可父親就是願意讓這麼個昏庸的傢伙坐上帝位,只因對方是血統高貴的「道玄妖狐」。默然語帶揶揄地說:
「太子殿下,好好準備登基儀式吧,不要胡思亂想了。」
他說完,毫不留戀地走開了。睿丹懵了半晌才清醒過來,他不死心地追上去。
「默然!默然!你怎麼了?你不是說你一直傾慕著我,想把第一次給了我嗎…」
默然嚯地轉身,他冰冷的看著對方,依舊在微笑著。「睿丹,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什…什麼?」
默然一字一句道:「我生平,最討厭被男人碰,最討厭別人說,壁洞妖狐是騷貨,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最痛恨那些講壁洞妖狐除了歡愛,就什麼也不會的傢伙。誰這麼講,我就要把他的嘴巴撕裂,將他的眼睛挖出來。」
他說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睿丹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第一章
窗外花雨紛飛,拖著長長鳳尾的神奇鳥兒在開滿金色睡蓮的水池上飛過,小錦鯉在水中擺動著鮮紅色的尾巴,它們半透明的鱗片映射出天空的彩雲。
默然半依在窗欞旁,伸手接住一片飛落的粉色花瓣。與他的悠閒截然不同,一群大臣正圍著一名天神,在他身後吵鬧著:
「閔大人,天帝陛下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接見我們?」
「是啊,我們來天界已經有三天了,怎麼天帝還是抽不出時間會見我們?」
「各位大人少安毋躁,天帝事忙,只要他有空,就會立即召見諸位的了…」
「閔大人,你前兩天也是這麼說,到底天帝在忙什麼,要忙多久,您也要讓我們心中有數啊。」
「各位大人別為難我,天帝的事,小神豈敢過問?」
「我們是專程上來和談的,天帝就算沒空親自會見,至少也安排其他大臣來跟我們商討一下吧?」
「沒錯了,總不能這樣一直拖下去吧?」
「好的,諸位的意見,我會向天帝匯報的了,大家先休息吧,小神還有事,先行告退了。」那小神仙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
「閔大人…」一名大臣正想追上去,被默然阻止了。
「由他去吧。」
「這…」那大臣折回默然身邊,憂心忡忡地說:「狐王,我看天帝一點要跟我們談判的誠意也沒有,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啊?」
「找個人去查一下,天帝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至今都抽不出時間會見我們。」
一名叫「安循」的年輕臣子插嘴:
「狐王,小人打聽過了,天帝最近根本沒什麼要務要處理。」他湊近默然耳邊,謹慎地低語:「聽神侍們說,這天帝放蕩不羈,整天不務正業,大臣們有時候一個月也見不上他一面,讓我們白等個十幾天,一點也不奇怪…」
旁邊一名大臣忍不住鬧嚷起來:「還要我們再等?我們浮幽界的女族人受天庭的力量影響,一個接一個離奇死亡,再等下去,我們的女族人怕是要死絕了!」
另一名大臣小聲對他說:「你就別吵了,狐王的后妃也都死了,狐王會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嗎?」
那大臣這才噤口,在他們嚷嚷的時候,默然已經想到了對策。
「你們,去給後宮那些有點權力的神侍送送禮物,打聽一下天帝都待在什麼地方,我們找個機會混進去,看看能不能見到他吧。」
「好的,微臣去辦。」安循隨即動身。
默然拿起香茗輕啜一口,安撫著其他大臣。
「大家別著急,先坐下吧。」
大臣們都為狐王的大將風範所折服,都乖乖座好,等候他發號施令。那安循出去半天後,終於回來。他向默然回報:
「狐王,神侍們說天帝傍晚的時候,會去『碧池』那邊遊玩,到時候,他們可以裝作給我們帶路,不小心闖進去了…」
「太好了!」一名性急的大臣站起來,「我們一起去見天帝吧!」
「恐怕不行,那些神侍說只能帶一個人進去。」
「為什麼?」
「天帝脾性暴躁,一個人闖入就可能會讓他生氣了,一群大人的話…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大家聽他這麼一說,誰也不敢站出來受這罪。默然緩緩開口:「大家不必擔心,那就由我獨自去吧。」
「狐王…」
「狐王,您一定要小心啊。」
「是啊,狐王要萬事小心。」
大臣們關心地叮囑著,默然點點頭,示意他們不必多言。
「我都知道了。」
傍晚時分,天幕上明媚的霞光開始變暗,星辰的光輝逐漸耀目起來。默然跟著一名手握宮燈的侍從,走進繁花錦簇的天界庭院。
天界的花,每到夜晚就會發出淡淡的螢光,花蕊的光彩比花瓣更加明亮,遠遠看去,宛如燭火點綴在七彩的燈籠裡。神侍領著默然走上一座白玉砌成的拱橋,飄著霧氣的仙界神水從橋底流淌而過,河邊長滿了半透明的紫色鈴蘭花,微風吹過,花朵就會發出「叮鈴,叮鈴…」的優美旋律,這裡已經是碧池的範圍了。
默然謹慎地注意著周圍的環境,那神侍依舊沒有停下,看來天帝不在這附近。他們繼續走,來到一個小瀑布群前。這個瀑布群的主幹是從一塊懸浮的巨大碗狀石頭上淌下的,一些小枝幹則從石頭的邊沿淌下,流到其他懸浮的石頭上,再流進河裡。
他們前方是一大片樹林,看來此處已然是碧池的盡頭。天帝到底在什麼地方?默然正要詢問那侍從,忽聞頭頂上傳來女人地嘻笑聲。
默然抬頭,那碗狀巨石上冒出一大片水花,水珠飛濺,他及時往後退去,但還是被潑了一身。默然撩開自己被弄濕的長髮,冷靜地看去。
一名披著薄紗,將近全裸的美貌女子坐在石頭的邊沿上,她晃著一雙沾滿水珠的修長玉足,笑嘻嘻地看著默然與那名驚慌的侍從。默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雙大手從女子伸手探出,抓住她圓潤的雙峰,揉捏起來。
「哦…」美女嬌喘著,放蕩地扭擺著嬌軀。
默然一驚,又退了半步。嘩啦…一陣水聲,一名高大的男子從那美女身後冒了出來,正是那雙手的主人。
神侍見了他,隨即哆嗦著跪下。「小神冒犯天帝,求天帝恕罪!」
他就是天帝?默然驚訝地盯著對方。男子俊美無匹,眼睛呈現出冷冽的藍色,一頭黑色的長髮閃爍著紫色光彩,配上魁梧壯碩的軀體,相信沒有一個女人能逃得過他的魅力。但是最叫默然驚訝的不是對方的俊美樣貌,而是他渾身散發的侵略氣息,就算是默然,在他面前也忍不住屏氣凝神。
樊黎赤裸著上身,腰間只繫著一塊輕紗。他一手揉搓著美女的胸脯,另一手撐著石塊的邊沿,瀟灑地躍起。他盯著底下見了他也不下跪的黑髮麗人,沉沉開口:
「你是誰?」
默然醒悟到自己的失禮,立即半跪下去,抱拳道:「微臣默然,是浮幽界的狐王,微臣無意打擾天帝,請陛下恕罪。」
樊黎放開那女人,他輕輕一勾手指,身上的水跡就消失了。他渾身乾爽地從石頭上跳下,落在默然面前。
默然看著他的腳來到自己跟前,他不敢貿然抬頭。樊黎一手勾住他的下顎,將他整個抽起來。默然被迫仰著頭與之對望,這天帝實在高大,自己竟然只及他的下巴高。
樊黎在他漂亮的臉蛋上來回審視,他猛然扯開默然的衣領,神侍跟那名美女都不禁低呼:
「啊…」
默然皺了皺眉,卻沒有掙扎。樊黎一臉失望地看著他白皙而平坦的胸口,低咒著:
「切,是個男的…」
默然聽出點不尋常的東西了,他接口道:「微臣確實是男的。」
樊黎不高興地將他推開,厭惡地道:「是男人的就離我遠點。」
默然攏著自己的衣服,心想這天帝果然性情怪僻。樊黎飛回那美人身邊,當著默然跟侍從的面,摟著她就是一陣熱吻愛撫。那美女毫不忸怩地張開腿環夾著樊黎精壯的腰身,下體貼著他扭動起來,完全置旁人於不存在。
那神侍在默然身後低聲道:「狐王,咱們還是走吧…」
「抱歉,請等我一下。」都來到這裡了,默然不甘心就這麼離開。他高聲道:「天帝陛下,我與浮幽界一眾大臣都很期待您的召見。微臣斗膽請問,您接下來是否有時間接見我們?」
樊黎從美女的胸脯上抬頭,他盯了默然半晌,眼睛裡忽然躥起異樣的火苗,他冒出一句:「滾!」
默然一怔,那神侍趕緊應著「小神知罪,小神這就走…狐王,快走吧…」
神侍拉著默然,快步從原路離開。默然一聲不響地跟著他離開,心裡卻盈滿了屈辱。好樣的天帝,我不會就這麼罷休的!
默然離開後,樊黎還看著他的離去的方向。他旁邊的美女不解地摟著他,嬌滴滴問:「陛下,您怎麼了?」
樊黎沒有理會她,那美女用下身蹭了蹭他的性器,驚喜地發現他已經完全挺立了起來。
「天帝…」美人認為是自己勾起了他的慾望,撒嬌地握住他的男根。樊黎斜視著她,突然動作粗魯地掰開她的大腿,舉起挺立的凶器一舉刺入那緊致的玉穴中。
「啊…啊…嗯啊…」美女抱著他,銷魂地呻吟起來。
兩具交合的軀體在水中激烈搖擺,濺起無數水花。
(小攻是個怪胎∼∼這回咱們小受要受苦了∼∼)
默然臉色陰沉地回到廂房裡,大臣們看他的神色就知曉事情進展得不順利,誰也不敢多說什麼。唯有安循大著膽子過去探問:「陛下,天帝還是不願意見我們嗎?」
「嗯。」默然擰著髮梢上的水,平靜地說:「天帝性情古怪,去糾纏的話搞不好會激怒他,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說的也是。」安循附和,「或許等他哪天心情好,他就會主動要見我們了。」
事到如今,其他大臣也不敢有異議了。
然而,叫人意想不到的是,翌日,天帝居然派人送來了請柬。
「天帝要邀請我們去參加晚宴?」大臣們圍著請柬,全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狐王,看來這跟您昨天去跟天帝見面有關。」安循道。
「對啊,一定是因為狐王您的緣故,天帝一直不肯見我們,您昨天去見過他,他立即就轉變態度了。」一名大臣附和道。
相對於他們的驚喜,默然僅僅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總覺得天帝的態度太詭異了,昨天他明明對自己表現得很厭惡,而今卻主動邀約,這其中一定有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原因。大臣們都歡喜雀躍地期待著晚上的宴會,默然卻不敢掉以輕心。
夜幕降臨,天界裡華燈高照,手持花燈與貢品的仙女踏著彩雲在上空飛過。
默然坐在大鏡子前,讓隨從為他梳頭。手巧的小侍從將他兩鬢的髮絲梳到後腦處,以一個淡藍色的玉環束起,再用白玉髮簪穿過玉環的小孔,作為固定。玉環的顏色與默然身上的長袍是相配的,默然身上沒什麼多餘飾物,只是戴了一條青色的瑪瑙項鏈。
「狐王,您真是俊俏…」小侍從不禁感歎,這種簡單的裝扮,反而將默然那冷敖中帶嫵媚的氣質展現無遺。默然站起來,意味深遠地說:
「只是俊俏的話,有何用?」
「狐王教訓的是。」侍從趕緊欠身,躬送著他離開。
眾人來到宴會現場,那是一個圓形的露天宴會廳,屋頂是一個大圓環,圓環上佈滿籐蔓與鮮花。四周聳立著高大的柱子,柱子上刻著神女飛天的花紋,首席上的柱子之間連接著幾塊彩色的透明屏障。屏障的光影投射在地毯上,形成一塊塊躍動的碎片。
默然被安排坐在天帝右前方的位置上,大伙剛坐下不久。外面的天神便喊道:「天帝陛下駕到——太天妃殿下駕到——」
眾人紛紛跪下迎接天帝,默然垂著頭,由下往上地審視著那名在一眾美女簇擁之下進場的俊美帝王。樊黎穿著襟口大開的寬鬆衣袍,腰束黑色紋金腰帶,外披著手工精細的紫黑錦袍,他額頭上戴著一串晶瑩的鏈子,滴水狀的黑玉垂在眉心上,脖子上掛著幾條鏤金珠子組成的項鏈,打扮得體又不失狂野。
默然注意到,這風流帝王身旁的美人已經不是上次那個了,而且這回換成了兩名各具特色的妖嬈美人。
樊黎走過默然身邊的時候,駐足看了他一會,然後才走到首席上。坐在他左邊的美婦人就是太天妃,也是樊黎的親生母親。
樊黎坐下後,一手撐下巴,一手漫不經心地揮了揮。
「眾卿家平身。」
默然與其他大臣這才坐回位子上,樊黎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舉起裝著仙酒的水晶杯子。
「歡迎大家來赴宴,希望諸位能好好享受。」
眾人說著:「謝謝天帝。」「天帝言重了。」
樊黎向身旁的神官打了個眼色,對方隨即高喊:「宴會開始——奏樂——」
一群手持著各式樂器的仙女飄然進場,她們抱著琵琶、蘆笙、笛子等,邊演奏邊跳舞。一些沒拿樂器的仙女則飛起來,在上空舞動,一片片粉紅色的花瓣隨著仙女們飄揚的綵帶飛落。
在仙女們跳舞的時候,一些衣著曝露的美麗神女也飄了進來,她們兩個一組,圍到參加宴會的大臣身旁。一些沒什麼定力的臣子都樂壞了,在美女們的誘哄下喝掉一杯又一杯美酒。奇怪的是,居然沒有美女來找默然,全場就剩他形單影隻。
不過默然也不在乎,因為另外有一樣東西讓他更加困擾…
默然盡量讓自己不要去在意背後那道幾乎要把他貫穿的灼熱視線,自從天帝坐下後,他就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他無法光明正大地轉過身去求證,只好保持著筆直的坐姿,佯裝觀看歌舞表演。
第一批跳舞的仙女退場了,換上另外一群姿態更為媚人的舞女。坐在宴會廳周邊的樂隊奏響樂曲,一名穿著露臍小抹胸、下身纏著薄紗的美女,站在眾女中央,以極其挑逗的姿態舞動著。那女子無論是相貌還是身段,都比在場女子更勝一籌,只見她向著場邊的男人們拋去幾個別具風情的媚眼,看得眾人一陣心猿意馬。
面對如斯尤物,默然僅是不甚關心地瞟了一眼,繼續舉杯獨飲。這是默然第一次嘗到仙界的酒,味道果然不同凡響,入口甘香,喝下去香濃醇厚,滋味似有千百種變化。他剛喝完一杯,一旁的神侍隨即為他添上另一杯酒。
「有勞了。」默然對那神侍微微一笑,他無心看美女賣弄風騷,只顧品酒,不過他也知道這種場合之下不能太放縱,心想自己小酎幾杯就要停止了。
在默然埋頭喝酒的時候,那名袒露的美女已經跳到首席上來。樊黎對她露出歡迎的微笑,她隨即款擺著腰身往樊黎身上挨去。樊黎身邊的兩名女子用怨毒的眼神瞪著她,可美人才不管那麼多,她跨坐在樊黎腿上,身軀隨著樂曲扭動,一對豐滿的胸脯有意無意地蹭上樊黎裸露的胸膛。樊黎一手撫摸著她的細腰,另一手拿著酒杯輕輕搖晃。
此時,底下的人也醉得差不多了,一些浮幽界的大臣開始失態地抱著身邊的美人,笑吟吟地撥開對方的衣服。一些大臣則醉醺醺地倒下,被陪酒的仙女攙扶著走了。
樊黎身旁的太天妃見了這種情景,擰著眉向兒子抱怨:「天帝,這些狐族的人也太放肆了,您是不是要管束一下?」
「由他們去。」天帝滿不在乎地回答,他不動聲色地斜睞著坐在他右前方的默然,對方正托著腮,拿著酒豪飲,似乎也有點醉意了。見他又喝掉一杯酒,天帝向站在默然身旁的神侍抬了抬下巴,那神侍會意過來,趕緊湊上前為默然添酒。
「嗯…」默然嘟囔一聲,他還保持著一點清醒,他把那神侍推開。「夠了…我不喝了…」
「狐王,再來一杯吧。」那神侍努力勸酒。
「不喝…」默然皺著眉,他覺得腦袋越來越重,身體越來越乏力。
「狐王,一杯就好,來,小神幫你添滿吧…」
「我說不喝了,你沒聽到?」默然耍起脾氣來,他們正爭持不下,樊黎一把推開那名在自己身上磨蹭的女子,拿著一杯酒走到默然的位置前。
「狐王…」他俯身靠近,欣賞著默然熏紅的臉頰。他舉起手中的杯子,道:「狐王,這一杯是本王敬你的。」
默然聽他這麼說,只好拿起神侍倒滿的酒。
「謝謝狐王賞面。」樊黎豪爽地喝下一杯,默然閉上眼,也把自己杯子裡的酒喝掉。他開始覺得腦袋越來越昏沉,肚子裡像火燒一般。
哐啷…手上的酒杯掉在桌子上,裂成碎片。
這是默然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幕景象。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耳邊傳來優美清靈的聲音,默然睜開苦澀的眼睛,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團浮動的淺藍色。那團藍色漸漸清晰起來,模糊的邊界逐漸聚攏成美麗的圖形——原來是一朵綻放的睡蓮,那睡蓮被繡在布上,正隨風擺動。彷彿配合著他所看到的東西一般,默然隨後就聞到陣陣清新的花香。
默然扭了扭脖子,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床頂上的蓋著方纔他看到的床帳,雪白的輕紗從床的四周垂下。默然撐起身子,想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
隔著朦朧的輕紗,映入眼簾的一片蓮花池,默然又坐起來一點,這房子呈橢圓形,兩旁還連接著幾個半圓屋頂的白色房子。正確來說,這些不是房間,而算是「涼亭」,因為房裡沒有一面牆壁,只有無數高大的柱子和厚重的布簾,一半布幕落下,另一半則挽在柱子上。
這些柱子上的雕刻精細無比,而且每根柱子上都鑲嵌著七顆夜明珠,這些夜明珠發出淡黃色的光輝,讓房間裡的一切都籠罩在柔和中。一陣風吹過,紗帳舞動起來,那些「叮鈴鈴…」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默然循聲望去,原來是懸掛在柱子上的水晶風鈴發出的。風鈴底下站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默然一看,心頭一窒。
對方剛才蹲下去了,默然沒有察覺,他現在又站了起來。默然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對方的存在——是天帝!
樊黎穿著單薄的白色長袍,他手裡拿著一個漂亮的金盅。默然見他從盅裡拿出一些小顆粒,將之撒在池邊,一群鯉魚擠在池邊爭相吃著他撒下的食物。
外面的天空還是很暗,蓮花池裡飄起薄薄的霧氣。默然冷靜地看著四周,很快掌握了現在的情況。想必是自己喝醉酒了,天帝將他帶來這裡。讓他醉酒的罪魁禍首不肖說,也是天帝。看來自己這回惹到麻煩了…默然拉開身上的薄被,正要下床,他的腳才剛碰到地面,整張床突然泛起一層光芒,一股巨大的衝力將他反彈回去。
「嗯…」默然被撞回床上。正在餵魚的樊黎轉過頭來,默然敏銳地發現,在他轉頭的一剎那,柱子上的夜明珠變成了普通的白色。
樊黎將盅裡的魚食全部倒進水裡,他把盅隨意地扔在小桌子上,一步步走向默然,這時,原本束在柱子邊上的布簾全數落下,將整個房間密封起來。
樊黎撩起輕紗,一腿壓在柔軟的床鋪上。他冰藍色的雙眼鎖定默然,漸漸向他靠近。對方的眼神,默然一點也不陌生,那是男人慾火上升時才會出現的眼神。
「天帝,我以為你並不喜歡男子。」默然力持冷靜地說。
「我是不喜歡,我討厭透了…」樊黎低聲說著,他執起默然一縷髮絲,深深嗅了一下。默然的髮絲有一股叫他發狂的芬芳,他眼神裡的慾火更加旺盛了一點。此時,柱子上的夜明珠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默然不自覺的往後退去,但他的眼睛依舊沒有表現出慌亂,他提醒道:「天帝,微臣是男的,這點您上次已經證實過了。」
「沒錯啊…」樊黎將手探入他平坦的胸口,猛然扭住一顆挺立的小乳珠。默然倒抽一口氣,樊黎洩憤似的扭得更加用力。
「我明明討厭男人,可為什麼一看到你我就會失控!」他用一種咒罵的語氣說道。
「陛下,我想這只是您的錯覺。」默然努力地想把他的手抽出來,奈何自己的力氣在這至高無上的天帝面前根本起不了絲毫作用。
「是不是錯覺,試一下就知道…」樊黎舔了舔唇,默然心知不妙,他奮力掙脫,向床外撲去,那股衝力依舊將他彈了回來。
「沒有用的,你離不開這張床。」樊黎臉上儘是邪佞的笑,「乖乖配合我吧,我也不想讓你受傷。」
「天帝真會開玩笑。」默然心裡直想將他千刀萬剮,但臉上還是維持著笑容,他眼神陰冷起來,道:「微臣再不濟也是浮幽界的王!」
就憑這一點,他也不能任由對方宰割!默然的手長出尖銳的指甲,猛力向樊黎抓去。樊黎面無表情地躲過,他輕易就扣住默然的手腕,默然隨即使出另一隻手,又被對方擒住。樊黎用一隻手就捉柱他兩隻手腕,他將奮力抵抗的默然壓在身下。樊黎看著他的指甲,喃喃道:
「真是礙眼…」
他冷不防低下頭,一口咬住默然一隻指甲,使勁將之拔出來!
「啊!」默然發出痛徹心扉的叫聲,被拔掉指甲的手指血如泉湧。他忍著痛楚運行妖氣,指甲很快就完整無缺地長回來。
「復員能力很強嘛,果然比一般妖狐厲害…」樊黎故作驚訝地說,他空出的一手摸到默然的腹部,輕輕揉按起來,默然渾身一顫——他發現了?
樊黎邪笑著。「你肚子裡藏著一些有趣的東西呢…」
默然失去平日的冷靜,他憤怒地瞪著對方,全身泛起白光,這是他要恢復狐狸形態的預兆。樊黎啟會給他機會?他一手按住默然的腹部,掌心使勁一吸!
噗噗噗!三顆帶血的發光玉石衝破默然的肚皮!默然原本光滑的肚子頓時出現三個駭人的血洞。
「啊啊——!!」默然痛得眼前一黑,他粗喘著,眼圈發紅地瞪著樊黎:「還…還給我!」
樊黎把玩著那三顆分別是紅色、黃色、藍色的玉石,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什麼?」
「與你…無關…」默然牙關打顫地喊著:「還給我!」
「這些就是你力量的源泉吧?」樊黎自顧自道,他眼裡閃過喈血的光芒。「沒有了它們,你就只是一隻普通的妖狐…」
「還我——!」默然激動地彈起來,樊黎冷酷地將他摁下去,他將那三顆玉石用力拋出去,玉石直飛出層層布幔,撲通撲通…盡數落在水中。
默然瞪大雙眼,他大叫著往床外衝去,樊黎粗魯地扯住他的頭髮,將他拖回來。
「放開我!」默然激烈地反抗,傷口的血因為情緒激動而湧得更厲害。樊黎摁住他,將手放在他淌血的小腹上,讓傷口復原。
他撫摸著默然的臉蛋,伸出舌頭由下往上地舔著他光滑的臉頰。默然大叫著,向著他拳打腳踢。樊黎捉住他的手腳,低咒:「嘖!煩死了!」
他的眼睛一閃,默然手腕和腳碗上憑空出現四隻光環,默然立即呈大字型倒下。那些光環似有千斤重,壓得他無法動彈。
「這樣好多了…」樊黎得意地看著他無力反抗的樣子,他騎在默然身上,雙手在對方細嫩的皮膚上遊走,最後停在他平坦的胸前揉搓起來。
「這種扁塌塌的胸部,摸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樊黎嘴上如此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他捏著兩顆暗紅色的乳尖拉扯起來。
「嗚…」默然屈辱地閉上眼,把臉扭向一邊。
樊黎玩弄著他的乳頭,下體則貼著默然磨蹭起來。默然恐懼地發現自己的慾望漸漸發熱、抬頭,他不想對男人動情!但他控制不了!默然死命攥緊拳頭,指甲都陷入皮肉之中。
樊黎剝開他的衣服,開始沿著他的脖子往下舔,這又酸又癢的觸感逼得默然想大叫。他強忍著體內升起的異樣情潮,咬緊牙關不許自己發出聲音來。樊黎來到他胯間,他握起那根與自己一樣的性器,眼裡流露出憎惡。
「我討厭這東西…」他輕道,默然震驚地睜開眼。樊黎不顧他眼裡的驚慌。殘忍地加大手上的力度。「這種跟我一樣的東西,真是礙眼!」
他猛力使勁,硬生生將默然的男根扯斷了!
「啊——!!!」
第二章
鮮紅的血飛濺在床帳上,皮肉被活活扯開,默然翻著白眼,全身劇烈地顫抖,除了痛,他什麼也感覺不到。
樊黎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殘酷的事,只是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肉塊震碎。默然痛得幾乎要暈死過去,他努力運氣,想讓身體復原。樊黎一手摀住他的傷口,默然感到一股氣蒙住自己的下體,痛楚漸漸消失了。他昂起頭細看,自己胯間的肌膚癒合成一片平坦,但他的性器卻沒了。
他想讓性器再生,但無論他怎麼運氣,都無法讓胯下恢復原狀,看來是樊黎在他那個部位下了束縛咒。
「你幹什麼?!」他憤怒地死瞪著樊黎。
「我討厭你大腿之間那根東西,所以要把它除掉。」樊黎輕描淡寫地說。
也就是說,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性器的怪物了?默然激動得想撲過去咬他,樊黎輕易就將他按回去。
「好了,礙眼的東西已經除去了,現在…讓我們正式開始吧…」樊黎的眼睛期待地閃爍著。他猛力將默然翻轉,讓他的臀部撅起來向著自己。默然雙手雙腳都不能動,只能悲憤地任他為所欲為。
樊黎揉著他圓潤的小臀,對那柔韌的觸感非常滿意。他用自己巨大的男根摩擦著那窄小的入口,默然的天性被喚醒,小穴隨即不受控地一張一合著。
「喂,自己把屁股掰開。」樊黎高傲地下令,默然手腕上的光環變得不再沉重了。可是默然握著拳,不肯行動。
「我叫你,掰開!」樊黎沒耐性地低吼,拳著默然手腕的光環一陣發光,默然的手被光環帶動著,無法自控地伸到自己身後,伸出手指,將自己嫩紅的肉穴向兩旁扣開來。
「嗯…」默然流出屈辱的眼淚,淚水沿著他的鼻樑滴落在枕頭上。
樊黎握著男根,緩緩將前端插入。洞口出乎他意料的狹窄,他的玉莖才進去一小半,就被包得嚴嚴實實。
「該死…好緊…」他又舒服又難耐地低喘,他皺著眉繼續推進。默然感覺到那火熱的物體直插進自己肚子裡,那種被進入的感覺讓他舒服得幾乎要飄起來。他的小穴配合著鬆開,讓對方插得更深。
咕啾…巨大的硬棒終於全部刺入。樊黎壓在默然背上喘氣,他噴出來的熱氣拂過默然的耳朵。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跟男人做吧?」樊黎貼著他的耳畔問,默然被說中了,臉蛋登時漲紅。
「真的是第一次?」樊黎的聲音裡帶著興奮,他扭了扭腰,男根在他體內抽動了一下,默然低喘出聲。
樊黎掐著他結實的小臀,開始淺淺的衝刺,默然不自主地配合著他扭擺起來。樊黎被他弄得越發興奮,他粗吼著,精壯的腰身瘋狂地晃動。碩大的硬物不斷在柔軟的穴口進出,透明粘稠的*水也不停飛濺出來。
「啊…啊嗯…」默然再也忍耐不住地嬌吟起來,每當那火熱的硬棒要抽出的時候,他就使勁縮緊小穴,箍得樊黎幾乎精關失守。
樊黎將他抱坐起來,讓他背對著自己。
「自己動…」他捧著默然的小臀命令,默然神志不清地張開腿,雙手撐在前面,坐在他的性器上前後擺動起來。
樊黎躺了下去,讓默然在自己身上盡情款擺。
「嗯…啊…啊…」默然放蕩地扭著腰,小穴夾緊對方的玉莖一陣狂擺,本來就粗大的物體在他體內又漲大了一圈,樊黎低吼著,他猛力彈起來,又將默然撲倒。他掐著默然的腰,粗魯地狂插起來。
「呀…啊…啊…」默然被他弄得腰肢都快斷了,樊黎這才吼叫著釋放出灼熱的汁液。在達到最高點的一瞬間,默然看到房間被一片刺眼的粉紅色籠罩住。
「呼…呼…呼…」樊黎疲憊地倒在默然身上喘氣,他已經數不清這是他今晚第幾次的歡愛了。
默然也是氣喘如牛,樊黎的精力旺盛得讓他吃驚。每次當他還沒有緩過氣來的時候,對方又會迫不及待地進入下一輪交換。他的下體一片粘稠,不知道沾了多少樊黎的愛液,他只知道對方的精露多得身為壁洞妖狐的他都吸不完。床鋪上濕答答的,滿是樊黎的愛液與默然的血跡。
樊黎休息夠了,他挺了挺腰,眼睛又然燒起火熱的光芒。老天…他還要來?默然恐懼地吞了吞口水。
樊黎親吻著他的唇,掰開他的大腿,挪動著腰正要進入,周圍的布幕驀地擺動起來。默然順勢看去,見房間另一端的一個噴泉中冒出幾個水泡。樊黎對那水泡問:
「什麼事?」
一道男聲從水泡裡傳來:「陛下,妖狐族的大臣們都起來了。」
默然聽到關於自己族人的消息,臉色一變。樊黎看了看他,回答:「知道了,把他們叫到大殿去。」
「遵命。」那聲音說完,水泡隨即破開,消失殆盡。
樊黎從默然身上起來,赤身裸體地下了床。默然爬起來,追問:
「我的大臣們怎麼了?」
「你不用管。」樊黎冷冷地丟下一句,他赤著腳走進一塊布幕後面,就再也沒出來。
默然想追上去,但床上的結界將他牢牢困住。
「該死!」默然咒罵,他握了握拳,雖然他現在沒有了三瑾石,可天帝給了他不少精氣。他依舊擁有強勁的妖力。樊黎仔細觀察著這張床的構造,每一個結界都會有最脆弱的一點,只要找到就能將之擊破。
他的視線落在床頂的那朵蓮花上——這種時候只好冒險一試了,默然將妖氣彙集在掌心裡,形成一個光球。
「喝!」默然將光球扔向床頂,當光球接觸到蓮花的時候,床的四周登時閃起電流。默然張開屏障擋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電,劈裡啪啦!一陣電擊聲過後,整張床跨啦一下倒塌了。默然從冒著煙的殘骸中起來,他抓起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快步走向樊黎方才進入的那塊布幕。
嗖!默然撥起幕布,卻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眼前所見,只有一望無際的蓮花池。外面的天色已亮,池塘上飄著晨霧,遠處的景色若隱若現。
「怎麼會這樣?!」默然不信邪地將其他布幕全部撥開,外面只有池塘,什麼都沒了!這斜房間居然是獨立建造在蓮花池中的?!
那天帝是怎麼走的?自己又該如何離開?默然呆呆地看著那望不到邊際的睡蓮,無力地坐在地上。
大殿裡,一身正裝的樊黎,高高地坐在王座上,雙眼蔑視地盯著跪在下面的狐族大臣。太天妃優雅地坐在他身旁,看向大臣們的眼神也帶著濃濃的鄙夷。神將們手持兵器立在一旁,大殿內氣氛凝重。
一名天界神侍上前道:「稟告陛下,這些狐族的臣子色膽包天,以酒醉為藉口,姦污了那些陪伴他們喝酒的神女。」
跪在前方的安循辯駁道:「陛下,我們絕對沒有強迫過那些陪酒的仙女,是她們主動誘惑我們的。」
樊黎沒說話,那太天妃插嘴了:「你還狡辯,本宮昨晚在宴會上親眼看到你們的大臣抱住一名仙女不放,難道還是本宮看錯了?」
「娘娘,我們只是喝醉了酒,無法自控…」
「昨晚宴會上這麼多人喝了酒,怎麼就你們狐族的人如此放肆?」
「娘娘,可能是我們不能適應天界的仙酒,仙酒對你們來說很普通,但對我們…微臣發現似乎有催情跟迷暈作用。」
那神侍道:「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你有何證明證明?」
「微臣…」安循不知道怎麼解釋才好,他只好抱拳跪下,「天帝陛下,微臣知道我們昨晚的行為太放肆,也知道我們冒犯了諸位仙女,陛下要懲罰,我們也不會辯解,可是,能否等狐王回來再說?」
樊黎托著下巴,冷笑著問:「為什麼我要聽你的?」
「陛下英明,我們雖然都算是您的臣子,但我們畢竟也是浮幽界的大臣,浮幽界目前與天界還沒正式建交,要處置我們,還是應該由狐王作主吧?」安循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以天帝的身份,根本沒資格處罰他們。
然而,霸道成性的樊黎不這麼想,他冷聲道:「你們在天界犯了事,我就有權力處置你們。」
一名忍耐已久的狐族大臣終於憋不住喊道:「天帝!你未免太不講理了!」
樊黎旁邊的神侍怒喝:「大膽!」樊黎陰冷地笑著,揮手道:
「讓他說。」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那大臣,問道:「我哪裡不講理了?你倒說說看。」
「你…」那大臣正要說話,被安循用眼神阻止了。安循站起來道:
「天帝,這事必須要等狐王回來再處理,這道理您最清楚不過,您要是堅持要懲罰我們,恐怕只會落人口實,也難以服眾,而且,就連浮幽界的族人也會認為您處理不周。」
「你現在是用浮幽界來威脅我了?」樊黎危險地瞇起眼來。
「微臣不敢。」安循嘴上這麼說,眼神卻毫不屈服。
樊黎嗤笑著站起來,他倨傲地環著胸,俯視眾人。他霸道地說:「我做事從來不怕落人口實,也不需要服眾。」
樊黎話音剛落,神將們隨即拔出武器,向狐族的大臣們逼近。安循他們立即站起來,個個嚴陣以待。
「天帝!你難道要處決我們?」安循高喊。
「是又如何?」樊黎殘酷地笑了。
「你沒資格這樣做!」
樊黎輕彈手指,冷漠地說:「我做事不需要資格,只需要,能力。」
神將們在下一瞬間飛撲上去,狐族的人隨即反擊,大殿中登爆發激戰。太天妃嚇得花容失色,她惶恐地扯著樊黎的袖子。
「皇兒,這樣不好吧,畢竟他們罪不置死啊…」
「我怎麼做不用你管。」樊黎嫌麻煩地將她甩開,太天妃大受打擊地縮在一邊。樊黎單手托著酒盞,冷冷地看著狐族大臣們被砍得支離破碎的軀體。
安循奮力頑抗,他憤怒地瞪著王座上的男子,這種混蛋根本沒資格統領天界!更沒資格只配他們!
「我殺了你!!」他紅著眼殺出重圍,向樊黎狠撲過去。
樊黎眼也不眨一下地舉起酒盞,使勁將盞口扣在他頭頂上,安循整顆腦袋隨即碎裂…
一道身影快速地從蓮花池上掠過,池面的蓮葉和蓮花被風震得向兩邊擺去。
默然向著蓮花池對面的宮殿群飛去,霧氣稍微消散一點的時候,他才看到原來天宮就在遠處。看來這池塘位於天宮以外的某個地方。可天帝是如何從這裡直達天宮的,他依舊沒有頭緒。
然而,飛了將近半個時辰後,默然發現不對勁了。他飛了這麼久,自己與天宮的距離居然沒有一點變化,他回過頭看身後,赫然發現那些池中房間居然還在自己身後不遠處!
怎麼回事?自己難道一直都沒有飛出這個範圍嗎?默然停了下來。他冷靜地思索著,這個地方非常不對勁,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他想起房間裡那個噴泉冒起的水泡,想起樊黎走到布幕後就消失了…默然靈光一閃,難道說,他身處的地方是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空間?
目前看來,只有這個可能了。默然抬頭看了看天空,既然前後左右都無法離開,只好試一下上面了。
他改變方向,往天空直飛上去。不出所料,他飛起一百丈左右,就衝進一團烏雲中。烏雲裡電光縱橫,雷聲隆隆,跟他們浮幽界的通道「混沌之壁」如出一轍。而且那電擊比混沌之壁還要密集,還要強烈。默然一時不慎被擊中幾下,險些又掉了回去。他忍著痛繼續往上衝,烏雲彼端終於出現一團亮光,默然狠命衝過去。那團亮光裡逐漸出現景物——是水池?
默然來不及停止,撲通一聲衝進那池塘裡。他掙扎著冒出來,隨即看向四周。四周都是宮殿和水榭,幾名穿宮裝的小侍女縮在池邊的扶手上,驚慌地看著他。默然認出來了,這裡就是天宮!他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
他從水裡飛起來,濕答答地落在那幾個侍女前,急切地問:
「請問大殿在什麼地方?」
一名侍女戰戰兢兢地指著一個方向:「那邊…屋頂上有寶珠的房子就是了…」
「多謝。」默然隨即向她指的地方飛去。
大殿中央的地毯上,屍骸成堆,血液將地毯染成恐怖的暗紅色。一名被砍掉半邊身子的妖狐艱難地爬起來,他奄奄一息地向王座上的冷酷帝王伸出手。
「天…天帝…饒命…」
樊黎眉毛也不動一下,從手中拋出一個光球。光球向妖狐飛去,登時將他震得血肉橫飛。太天妃捂著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樊黎語氣冰冷地下令:「打掃一下。」
「是。」神將們正要行動,大殿外忽然傳來騷動,伴隨著幾陣爆炸聲與神將們的慘叫聲,一抹白色的身影從敞開的大門衝進來。看到來者,樊黎的眼裡閃過意外。默然沒理會大殿上的其他人,他只看到那堆破碎的屍體。他呆滯地站在那裡,死死望著自己臣子們的屍體。
「你不能進去…」一些神將從後趕來,正要捉住默然,樊黎沉聲道:「下去。」
神將們這才順從地走了。樊黎看著默然,語帶激賞地道:「想不到你逃出來了,有點本事嘛…」
默然什麼也聽不見,他眼前只有那些死去的臣子。大臣們都死了,這些長久陪伴著他的大臣都死了!自己身為他們的王,什麼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屍骸!
屈辱與憤怒在這一瞬間爆發,他厲聲高喊:「為什麼要殺他們?!」
「因為他們礙眼。」樊黎殘酷地說。「礙眼的東西,就要除去。」
這話他昨天也說過,就在他扯掉自己的男性象徵的時候!自己所有引以為傲都被這男人「除去」了!默然眉心一跳,一股狂怒席捲了他全身,他再也無法冷靜了!默然嘶喊著向樊黎飛撲過去。
樊黎一掌將他揮開,默然被打得飛撞在王座後面的柱子上,懸掛在柱子上的一把劍因為撞擊而搖晃了幾下。默然捂著胸口站起來,他抬頭看了看那把散發出奇異光芒的黃金寶劍,沒有細想就跳起,將劍扯下來。
他這一舉動嚇壞了在場的天神們,除了樊黎以外,大家都不由得驚呼:「啊!」
這把劍一定另有玄機!默然很快就從他們的反應推斷出來。他「噌!」地拔出劍,天神們驚恐地隨即後退一步。默然冷冷一笑,舉劍對準樊黎。樊黎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恐懼,他語帶嘲弄地說:「你來啊。」
默然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他不能與他正面交鋒。他瞄到躲在樊黎不遠處的太天妃,眼裡立即閃過冷酷的光芒。
「喝!」默然一個閃身飛到太天妃身後,把劍架在她脖子上。太天妃嚇得放聲尖叫。
「啊——!!皇兒!」
默然箍著她發顫的身子,把劍鋒抵在她的脖子上,威脅地說:「天帝,這把劍不是尋常東西吧?連你們這些天神都這麼害怕…如果我用劍割斷你母親的咽喉,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有趣的結果呢…」
自己的母親被挾持住了,天帝卻依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他嗤笑道:「好啊,你可以試試看。」
「你別以為我不敢!」默然又把劍頂入一點,太天妃已經嚇得快要暈厥了。「我的臣子都被你殺了,我就用你母親的性命來補償!」
「那你殺吧。」樊黎完全置母親的生命於不顧,「我也想看看,被『僻飍劍』殺掉的天神是不是真如傳言所說,永遠也不能復活。」
「你…」默然簡直找不到言語去罵這個冷血到不可思議的男人,居然會有這種兒子!不過他心思一轉,自己不是也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嗎?說不定這天帝也痛恨他母親已久,自己殺了她,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
「動手啊,怎麼還不殺她?」樊黎故意說道,太天妃淒慘地哭叫著:
「樊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默然氣得牙關打顫,他豈能被這混蛋看扁!但他更不能讓對方如願以償!他氣憤地將太天妃丟開,舉劍衝向樊黎。樊黎單手擋住劍鋒,他握著劍身,一使勁,整把劍劇烈地顫動了一下。那力量大得將默然的雙手都震開,默然的虎口噴出血來,指骨在同一時間被震裂。樊黎在他沒有恢復之前,一腳將他踹開。
默然再次撞到柱子上,這裡的衝力比上次要嚴重得多,他吐出一口血,感到內臟被震得幾乎移位。
默然掉落在地上,他痛苦地爬著,運氣讓自己的傷勢復原。樊黎一步步走向他,他揪著默然的頭髮,把他抽起來。
「很辛苦吧?」他嘴邊擒著殘忍的笑。
「嗚…」默然氣憤地瞪視著他。
樊黎將手放在他頭頂上,掌心把默然體內的妖氣往上吸,默然的妖力全部往腦袋上衝,整個身體像被抽乾一般。
「啊啊——!」默然難受地大叫著,雙腳不停晃動,他幾乎要哭出來似的哀嚎:「不要!求求你不要!」
噗!一團光球從默然頭頂冒出來,這些都是他的妖力,默然的精氣被吸乾,他像個斷線的木偶一樣軟下去。樊黎拿起那個光球,將其震碎。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一個沒有一點攻擊力的廢物。」樊黎冷酷地在他耳邊低語,默然睜著死灰的眼,慘白的嘴唇蠕動著。
「當然了,復員能力,你還是有的…」樊黎撫摸著他全身,讓他體內的傷痊癒。默然的身體不再痛了,但他還是滿臉呆滯,全身乏力。樊黎放開他,他彭地倒在地上。
樊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嘴裡說出殘酷的話語:
「在我膩煩了你之前,好好當我的玩物吧,侍候得我高興的話,我或許會考慮饒你一命。」
他說完後便走開了,再也不看默然一眼。默然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死去一般,正確來說,他的心確實已經死去了…
第三章
「嗯…嗯…」默然全身赤裸,像只卑微的狗似的趴跪著,承受著背後的撞擊。樊黎握著他的腰,狂野地抽動,巨大的性器狠狠刺向他體內最深處。
默然的身體是火熱的,可他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激情,他的靈魂彷彿脫離軀體般,雙眼空洞地看著窗外的夜色。一隻手從後探來,扳起他的下巴。樊黎噴著熱氣的雙唇湊上來,吻住他。默然眼睛也不眨一下,木訥地跟他接吻。
樊黎陶醉地舔著他的唇,腰部的撞擊不斷加重。終於,他抽搐了幾下,嘶吼著釋放在默然體內。默然輕哼一聲,後穴緊縮,將他的精華一滴不剩地吸掉。
「呼…」樊黎舒爽地長歎一聲,將濕漉漉的慾望拔出來。他握著已經半軟下去的性器,抵在默然光滑的臀瓣上磨擦,將剩下的液汁都蹭到他身上。
「舒服嗎?」他的嘴唇貼著默然的耳畔問。
默然臉上佈滿情潮後的紅暈,可他的目光依舊冷冰冰的,他形狀姣好的薄唇勾起冷漠的笑,不慢不緊地回答:
「舒服。」
樊黎從旁邊的衣服裡摸出一條鏈子,鏈墜是一顆淡藍色的美玉,最神奇的是,玉石裡面包裹著一朵綻放的美麗白蓮。他將默然的身子翻過來,把項鏈展示給他看。
「漂亮嗎?」他問。
「漂亮。」默然毫無感情起伏地回答。
樊黎把項鏈戴在他脖子上,鏈墜躺在默然白皙的胸膛上,樊黎輕輕吻著它。
「你喜歡嗎?」
「喜歡。」默然像個木偶似的回答他。樊黎再遲鈍也聽出了他口中的敷衍,他仔細端詳著默然的表情,從他臉上,他看不到一點可以稱為「快樂」的情緒。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接受自己,樊黎心裡還是升起了一股強烈的失落。
「你很討厭我?」他沉聲問。
默然虛假地笑著。「我很喜歡您。」
「我要你說實話!」樊黎感覺他根本就是在耍弄自己,他生氣地掐著默然一邊的臉頰。
「我喜歡您,非常非常喜歡您。」默然睜著眼說瞎話,他還故意用上誇張的口吻,任誰聽了都覺得他瞧不起人。
樊黎眼裡噴出怒焰,他身上最缺乏的就是耐性與寬容,他暴怒地摑了他一巴掌。默然被打得從床上摔落,他摸著脹痛的臉頰,慢悠悠地爬起來,沒有痛哼過半聲。樊黎一改之前的柔情,粗暴地揪著他的頭髮,強迫他面對自己。
「說!你討厭我還是喜歡我?!」
相對於他的氣急敗壞,默然僅是冷然一笑。
「我討厭你。」他終於給出了不一樣的回答。
樊黎眉心顫了一下,他似乎在壓抑著怒氣似的,胸膛劇烈欺負著。他忽然一手將默然丟開,披上一件長袍,大步走出房門。
默然揉著摔痛的肩膀,從地上爬起來,走回床上。
「說喜歡也生氣,討厭也生氣…只有瘋子才會想著取悅你…」他喃喃說著,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躺下去,蓋上被子。
他一點也不睏,但這種時候,除了躺在床上,他也沒別的什麼可干了。默然打量著這間自己住進來差不多一個月的房間,樊黎沒有再讓他進去那個神奇的池中房間,而是安排他住在這間位於後宮的廂房。
後宮的房子也都建在蓮花池上,每間房子之間都有曲折的長廊連接著。這附近應該還住著其他嬪妃,好幾次默然站在長廊上,都能感受到其他後宮美女向他投來嫉恨的眼光。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一個月裡,樊黎每晚都來找自己,想要不夠他似的跟他歡愛。
他大概已經成為人們口中的「寵妃」了吧,會引人嫉妒一點也不奇怪,或許已經有妃子在算計著如何將他除掉了。後宮的明爭暗鬥,默然最熟悉不過。事實上,默然根本不願意成為樊黎的「寵妃」, 他現在沒有了權力,沒有了妖力,更加沒有那個精力去跟樊黎他其他妃子爭風吃醋。就像樊黎說的,現在的他,只是一件廢物。
最好今晚過後,樊黎不再來找他。或許,讓他孤獨地死在這裡,才是最好的…
樊黎火爆地奔出默然的房間後,他的兩名貼身侍從趕緊跟了上來。樊黎快步走著,火氣十足地問:
「宮裡哪個妃子是我沒臨幸過的?」
「這…」一名侍從趕忙翻著手上的名冊,答道:「火神族上次進貢了兩位姐妹,陛下還沒臨幸過…」
「讓她們現在到『子午宮』去。」樊黎快速下令。
「兩個一起嗎?」侍從愕然地問。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樊黎投去危險的眼神,侍從嚇得跪下。
「小神該死,小神知罪,小神都知道了…」
「去!」樊黎低喝。
「是…是!」侍從連滾帶爬地跑去了。
樊黎說的「子午宮」就是他第一次佔有默然去的那個池中房,睡蓮又名「子午蓮」,宮殿於是由此得名。那裡是他用神力創造出來的異空間,那裡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每當他首次臨幸妃子的時候,都會帶她們去那裡。
樊黎回到子午宮,倒上一杯酒大口喝著。半刻鐘之後,房間裡的一塊布幕打開,兩名艷麗的紅髮美女由侍從帶了進來。
「拜見陛下。」兩位美女在樊黎面前跪下。
樊黎大步走過去,一手扳起其中一名女子的下巴,對方含羞帶怯地望著他,眼裡充滿崇拜與期待。樊黎很久沒看過這種眼神了,他的妃子們都願意使出渾身解數來取悅他,唯獨那個不識抬舉的默然…自己從來沒送過禮物給任何一個妃子,想不到第一次送就遭到這種冷遇,樊黎越想越氣。
這些千嬌百媚的美女比那個不知好歹的默然好上萬倍,他要默然知道,被他冷落的滋味!
樊黎捉起她們的手,把她們扔到床上,隨即壓上去,兩名美女嬌笑著,正想擁抱住他。
一件件衣物被扔下床,嬌喘聲、呻吟聲在房間裡飄蕩,柱子上的夜明珠泛起柔媚的紫色光芒…
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裡,樊黎沒有再出現過在默然面前。默然算是被打入冷宮了,那些之前嫉妒過他的妃子都在背後議論紛紛,譏笑著他的失敗。默然對此卻樂在其中,巴不得樊黎永遠也別來找他。
而這兩個月時間內,得寵的又是誰呢?不肖說,自是那對托了默然的福才受到臨幸的火神族美女姐妹。這段時間裡,樊黎每晚都讓她們侍寢,姐妹倆頓時成為炙手可熱的寵妃。
然而,麻煩事很快就來了。不久後,這原本感情深厚的姐妹倆就為了爭寵而鬧翻,兩人開始在樊黎面前互說彼此的壞話。她們的關係日益惡化,終於有一天,嫉妒發狂的妹妹衝進姐姐的房間裡,親手把自己的姐姐殺死。事後,妹妹也被樊黎處死了。一對曾經風光無限的姐妹,最後得到了這種下場。
這事在後宮裡掀起軒然大波,就連向來對妃嬪的事漠不關心的默然也知道了。他的侍女「彤兒」繪聲繪色地把這件事告訴他,末尾還道:
「公子,您說這當妹妹的也夠蠢的了,跟姐姐一起好好侍候天帝,說不定日後還有機會被封為貴妃或者天後呢,現在搞得命都沒了,您說可惜不可惜?」
「中了愛情詛咒的人,還會聰明到哪裡去。」默然似笑非笑地說。
「愛情詛咒?」
「嗯。」默然想起了遙遠的記憶,他看著外面潔白的蓮花,道:「你可以愛權力,但絕對不要愛上權力者;權力者可以愛美色,但絕對不要愛上美色者。」
侍女皺了皺鼻子。「公子,您說得太深奧了,奴婢不太懂…」
「不懂就算了。」默然淡淡一笑。
天空彷彿被一塊七彩的紗布蒙蓋著,輕飄的雲霧隨風擺動,一群通體雪白的飛鳥在天幕下展翅翱翔,偶然也會有夾著飛馬的神將或踏著彩雲的仙女飛過。
默然交叉著手疊在後腦下,躺在屋頂上,望著千變萬化的雲朵,昏昏欲睡。
一陣撲翅聲落在他身旁,默然側頭一看,是一隻翠鳥。它正歪著脖子,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默然。默然懶洋洋地向它伸出手,小鳥似乎感覺到他的善意似的,一蹦一跳地走上他的掌心。默然坐起來,用手指輕輕摸著它的羽毛,小鳥也不害怕。
「你的翅膀真美麗,你一定能飛得很遠吧…」默然對著翠鳥道。他不僅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他現在就像一隻被折斷翅膀的小鳥。他還能飛,但飛不高飛不遠了;樊黎沒有囚禁他,但他一樣逃脫不開。默然心裡升起惡意,他捏住小鳥,擰住它一邊的翅膀,看著它在自己手裡掙扎。
「不如我也把你的翅膀折斷吧…」他陰冷地笑著,「讓你永遠陪著我…」
小翠鳥拚命撲打著翅膀,發出「吱吱吱吱」的淒慘叫聲。
自己居然墮落到要去欺負一隻小鳥了…默然自嘲地想著,他輕歎一聲,最終還是鬆開了手,翠鳥立即惶恐地從他手裡溜開。默然撐著下巴,向它飛走的方向,緩緩說道:
「飛遠點吧…以後再也不要隨便跳上別人的掌心了…」
默然躺下去,繼續望著遠處的景色發呆。
好睏…他打了個哈欠,算一算時間,樊黎已經幾個月沒有寵幸過他了,壁洞妖狐不歡愛就會無精打采,不過他向來就不喜歡透過歡愛來獲取精氣。自己的身體也習慣了,所以樊黎碰不碰他,對他而言都沒什麼差別。
他正想著,頭頂上忽然憑空出現一團黑影,接著是一陣風聲。默然迅速反應過來,往旁邊閃去——磅!!
一台紅木骨石箏狠狠砸在他剛才坐的地方,屋頂登時飛沙走石,被撞出一個大窟窿來。要是默然閃慢一步,恐怕此刻已經身首異處。
底下的侍女聽見這聲可怕的巨響,紛紛飛到屋頂上來。「默然公子?發生什麼事了?」
一道嬌媚的女聲從上方傳來:「哎喲喲,真是十分抱歉…」
默然抬頭看去,是五六個仙女以及一名神侍模樣的男子,為首的女子艷若桃李,衣著華麗,她正是說「抱歉」的人。
她站在彩雲上,捂著嘴,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道:
「默然公子,對不起哦,我沒拿過這麼重的箏,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怎樣呢?沒有砸到你吧?」
「沒有。」默然知道她絕對是故意的,他不動聲色地反擊道:「姑娘的纖纖玉手,自然拿不起重東西,怎麼不請身旁的漢子代勞呢?」
那女子語帶炫耀地說:「這箏是天帝陛下賜予我的,陛下專門請工匠為我貼身打造,讓我在明晚的宴會中為他表演…這麼貴重的東西,我當然要親自拿著啊。」
默然冷笑著退開一步,道:「這麼貴重的東西,摔壞就不好了,還請姑娘趕緊拿回去。」
「嗯…」女子撒嬌地嘟嘟嘴,對身旁的男人道:「侍連,我拿不動了,你去吧。」
「是的。」那侍連眼裡閃過會意的光芒,他落在石箏旁,雙手將之拔起。在他的手指碰到箏弦的時候,他故意使勁彈指,弦「嘣」地一聲斷裂,猛力地向默然彈過去。
默然及時伸手抵擋,卻還是被刮破了臉頰。
「公子!」他的侍女失聲驚叫。
默然的小手臂跟臉頰出現一道血痕,他面無表情地把血抹去。侍連假惺惺地說:
「小神愚笨,傷了公子,請公子原諒。」
默然露出虛偽的笑容。「你不必放在心上,倒是箏弦斷了,對天帝不好交代呢。」
侍連將石箏捧到那女子身邊,後者道:「謝謝默然公子關心,我去請天帝再賜我一台就行了,天帝不會拒絕我的。」
她咯咯地笑起來,領著侍從們揚長而去。默然由侍女扶著下了屋頂,他的貼身婢女「彤兒」忿忿不平地說著:
「公子,那女人一定是故意來向您示威的!」
其他侍女附和:「沒錯,那女的叫惠蘭,她仗著自己是天帝的新寵就到處作威作福,跑去欺負那些失寵的妃子,真是可惡極了!」
默然失笑,自己現在已經是「失寵的妃子」了。想來也可笑,自己而今不但只能抓著一隻小鳥欺負,居然還要淪落到被一個后妃欺辱了。他堂堂的狐王,就只能失威至此嗎?
「公子,那女人竟敢弄傷了您,要不要奴婢去跟天帝說說?」彤兒主動請纓。
「我現在是個失寵的妃子,你覺得天帝會幫我出頭嗎?」默然自嘲地說。
「可那女的太囂張了。」彤兒憤恨地咬牙,侍女們也七嘴八舌地說著:
「公子,就算您不計較,我們都嚥不下這口惡氣啊!」
「就是說,那女人不但自己橫行,就連她的侍女也霸道極了,我們都受過她們的氣。」
默然不語,目光陰沉地看著遠處。自己的確自甘墮落太久了,雖然他很不屑去跟一群女人爭寵,可是,連這些小小后妃都鬥不過,他還當什麼狐王?
雖然自己現在變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妖力也沒了,身邊更沒有幾個有能力的部屬,可他從來沒有放棄過身為「狐王」的驕傲!
自己策劃過這麼多陰謀,打過這麼多勝仗,難道還贏不了區區一個寵妃?
「她說的明天的宴會是怎麼回事?」他終於開口,彤兒爭著回答:
「陛下明天要招待各個神族的首領,屆時大家都會攜伴赴宴,往年天帝都會帶最受寵的妃子去參加,今年應該就是那個惠蘭姑娘了。天帝的伴兒都能艷壓群芳,大出風頭,難怪她這麼得意了。」
默然撫摸著自己臉頰上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冰冷地笑道:
「那麼,就看看我們的惠蘭姑娘能否大出風頭了…」
粉黃色的紗帳隨風擺動,房間裡飄蕩著濃郁的芝蘭香味,一團絞纏在一起的身影在紗幔後淫褻地蠕動著。
「啊…啊嗯…好棒…啊…陛下…我不行了…啊…」一名美貌的仙女赤裸地躺在長桌子上,嘴裡發出銷魂的呻吟。她大張著腿夾住男人的腰,配合著對方的進入而扭臀擺腰。
他們正越演越烈,正準備一起衝向情慾的高峰,一抹白色身影冷不防揮開紗帳,闖了進來。
樊黎抬頭看了來者一眼,接著就當他不存在似的,繼續著腰下的衝撞。
「陛下,我想請求您一件事。」默然也不管對方在幹什麼,只顧說自己的話。
「滾!」樊黎丟出最精簡的回應。
「我想參加今晚舉行的宴會。」默然當聽不見他的話似的,繼續說。樊黎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目光陰冷地看著默然。
「你說什麼?」
「我想請陛下允許我,參加今晚您舉行的招待宴會。」
「你這種下賤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參加?」樊黎故意貶低地說,默然沒有被他激怒,他微微笑著,用詭異的語氣道:
「所以,我這下賤的東西,來求高貴的您允許我參加啊…」
樊黎不高興地瞪著他,他冷哼一聲。
「有本事,你就憑自己的力量進去。」
「有您這句話就夠了,謝謝天帝成全。」默然鞠了鞠躬,笑盈盈地退場。
樊黎狐疑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懷中的美女嬌吟著呼喚他,他才繼續投入到情潮當中。
第四章
天色漸暗,距離宴會舉行的時間不遠了。默然坐在鏡子前,讓侍女給他梳理頭髮。彤兒拿來一件淡紫色的衣裳,為難地說:
「公子,我找了很久,只有這件衣服像樣點的…」
默然看了看,那衣服輕飄飄的,袖子跟衣擺下繡著幾朵白蓮,看起來淡雅又清麗。那是樊黎讓人給他準備的,由於感覺太女氣,他一次也沒穿過。不過事到如今,也沒別的選擇了。
「那就這件吧。」
「可是,那些赴宴的神女一定會穿得花枝招展的,這衣裳是很美啦,可不夠搶眼…」彤兒有點不甘心地侍候著他穿上衣服。
「這樣不是顯得我更脫俗嗎?」默然笑道。
另外幾名侍女捧來幾盒珠寶首飾,讓默然挑選,默然看了看,拿起一條項鏈,正是樊黎親手送給他的那條。
「這樣就好了。」默然戴上項鏈,他全身的打扮都非常簡單,兩鬢的頭髮用蘭色絲帶束起,腰纏深紫色腰帶,身上沒有一點多餘的裝飾物,甚至連鞋子都沒穿。
「公子啊…」彤兒欲哭無淚,「您這樣子哪像去赴宴啊,恐怕連倒酒的侍女都比你打扮得更華麗…」
「這樣不是顯得我更脫俗嗎?」默然重複道。
「公子,您好歹上點胭脂吧?」彤兒不死心地要求。
「好吧,別搞得太艷俗。」默然坐到鏡子前,彤兒給他抹了一點淡粉紅色的唇脂,讓他的嘴唇更有光澤。
「這樣行了。」默然阻止她要給自己的臉傅粉的動作,彤兒道:
「那我給您在額頭上畫朵蓮花,跟您的衣服也搭配嘛。」
手巧的彤兒唰唰幾下,就在默然雪白的額頭上繪了一朵半開的紫蓮。默然站起來,撥了撥頭髮。窗外吹進一陣微風,他身上的衣袂飛舞著,黑髮也似乎閃爍著柔媚的光彩。
侍女們讚歎地看著他。就連之前對他的打扮諸多不滿的彤兒也不由得感歎:「公子,我收回前話,您好美哦,簡直就像蓮花精一樣…」
一名侍女插嘴道:「陛下最喜歡蓮花了,他看到您一定會迷得半死的。」
默然在心裡苦笑,自己還真的要靠美色去誘惑男人了,真是悲哀,不過他現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利用的本錢也就只有美色了。
「我去了。」默然走出屋外,侍女們在他身後揮手。
「公子,努力啊!」
「看您的了!」
默然念了句咒語,他的腳離開地面,騰空飛起,向遠處燈火輝煌的宴會場地飛去。快到宴會廳大門的時候,默然降落了下來,他站在一座殿宇的屋頂上,察看著大廳外面的情況。
門外守著天將,每一位進入的賓客都要出示請柬。默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這麼進去,他悠閒地坐在屋頂上,等待著「機會」。
他坐下還不到半刻鐘,一輛七彩馬車就停在他的上空,策馬的是一名粗壯的銀髮大漢,他旁邊還坐著一名衣著華美的女子。那大漢色迷迷地看著默然,喊道:「美人兒,你在這裡幹什麼?」
有水魚上鉤咯,默然輕笑著看他。
「我想去參加天帝的宴會,可惜無人邀約。」
銀髮男子看了他的笑容,口水都快淌下來了,他巴結地說道:「這樣啊,不然我帶你一塊進去吧…」
他身邊的女人不悅地擰了他一把。
「這男人來路不明的,你帶他進去幹什麼?」女子嫉恨地在他耳邊道,那大漢為難地看了看她,又不捨地看了看默然。默然撐著下巴,等著他的選擇。那大漢最終還是不敢冒險,他抱歉地對默然笑了笑。
「對不起啊,小美人,我待會再來找你吧…」他不想放棄地說,默然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漢子駕馬離開了。
默然又坐了好一會兒,陸續有馬車在他旁邊停下,可那些赴宴的族長都有女伴,沒有人敢貿然帶他進場。
宴會廳那邊傳來絲竹笙簫之聲,默然知道宴會已經開始了。他無奈地把玩著胸前的鏈墜,心想自己這次怕是要失敗了。他正想著,一輛由四匹白馬拖著的馬車踏著彩雲飛來。
沒有意外地,那馬車也停在他上方了,默然不抱希望地抬頭看了看。車上只坐著一名年輕的綠發男子,他正用驚艷的目光打量著默然。默然眼裡閃過精光,看來這次會成功哦…
「你要去赴宴嗎?」他主動開口。
「嗯…是…是啊。」綠發男子有點緊張地回答。
「你沒伴兒嗎?」默然探頭看了看他旁邊的位子。
「嗯…她臨時有事,不能陪我。」男子洩氣地說。
「真可惜啊,那我陪你好嗎?」默然厚著臉皮問,現在才不管什麼尊嚴了。
「真的嗎…」男子紅著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你不嫌棄就好了。」默然飛到他旁邊坐下,這男子張著一張斯文俊秀的臉,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不過身形比他要壯很多。而且看他的反應,就知道還是個涉世不深的小男孩。
「我叫默然,你呢?」默然逗弄地問。
「我…我叫朱璃。」朱璃被默然盯著看,帥氣的臉蛋越漲越紅。
「喲…你的頭髮是綠色的,真罕見呢。」默然摸了摸他的綠發,不由得想起那名妖狐族的第一美人,也是擁有一頭奇異的綠發。
「嗯…因為,我是風神…風神的頭髮都是綠色的。」朱璃害羞地縮起脖子。
「這樣啊。」默然歪著頭笑了笑,「謝謝你讓我陪你赴宴哦。」
「不客氣…」
默然跟著朱璃,暢通無阻地進入到宴會場地。他們的出現立即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先除去默然是男子這點,光是他的外貌就夠突出的了。
默然的推測沒錯,在一群珠光寶氣的美女中,他的素衣淡妝反而顯得更加出眾。赴宴的天神大都不清楚他的身份,以為他是哪位花仙。原本在欣賞舞蹈的樊黎,一看到他進來,臉色立即大變,特別是看到他依偎在一名男子身邊後,樊黎眼裡隨即竄起了憤怒的火苗。
朱璃看不出樊黎的異樣神色,還帶著默然上前拜見。
「陛下萬福,微臣遲到了,還請陛下恕罪。」
樊黎狠狠瞪著默然,想發火又不得不忍耐,憋得嘴角都抽搐了。他越是生氣,默然就越是得意,他柔柔一笑,欠身行禮。
「拜見陛下,能進來參加宴會,真是我的榮幸。」
樊黎身邊的惠蘭見了他也是又驚又怒,默然對她投去一記挑釁的微笑,挽著朱璃翩然離去。樊黎看著他們坐在客座上,朱璃討好地幫默然夾菜,對方回以答謝的笑容…他胸口中的怒火越燒越盛。
這該死的賤人!竟敢當著自己的面跟其他男子親熱!他整副心思都懸在默然身上,舞孃們的表演再精彩也引不起他的注意。
那惠蘭不甘心被他冷落,不停地給他倒酒夾菜。「陛下,臣妾陪您喝一杯吧?」
樊黎置若罔聞,繼續死死盯著默然,對方也正在給朱璃倒酒。默然知道他一直在看自己,他更加賣力地誘惑朱璃。
「喂,你才喝了一杯,怎麼臉就紅成這樣了?」默然撐著額頭半依在桌子上,好笑地打量著他。
「沒…」朱璃拚命揮手扇風,害羞地回答:「我…我酒量不太好…」
這孩子還真是單純得可愛,自己卻利用了他的單純…默然心裡升起一絲罪惡感,不過事到如今,想反悔也來不及了。
「酒量可以鍛煉的嘛,來,我陪你喝。」他替自己和朱璃倒上酒,兩人豪飲了起來。
這時,舞台中的舞蹈告一段落,下一個節目是安排惠蘭演奏。這可是奪回天帝注意的最佳機會,她抱著箏,蓮花碎步走上台。
惠蘭撥了撥箏弦,青蔥的玉指在箏上游動著,奏出一串串清靈的音符。在場賓客都專心聆聽,唯有樊黎依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默然的一舉一動。默然邊聽邊打呵欠,顯得很無聊的樣子。他又喝了一杯酒,接著就搖搖晃晃地趴在桌子上。樊黎知道仙界的酒對妖狐有迷魂作用,他立即緊張地繃直身子。
朱璃見默然趴下了,關心地搖了搖他,問:「默然,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默然側過臉,對著他露出呵呵的傻笑,顯得嬌俏又迷人。朱璃看得心跳加速,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坐起來,小聲道:「要不,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吧?」
默然輕哼一聲,順勢倒在他懷裡。就在這一瞬間,首席那邊傳來一聲巨響——砰!大伙吃驚地看去,就見他們的天帝火爆地踹翻了桌子,像頭狂獅似的直奔下來。
朱璃迷茫地看著他向自己直衝而來,猛然被對方一拳揮開。樊黎抓起默然,二話不說就扛到肩上。在場眾人都看傻了,惠蘭也停止了演奏,她瞪著默然,嫉恨交加。
「陛下,您這是…」朱璃倒在一旁,滿臉無措。樊黎橫了他一眼,一聲不吭地扛著默然飛出宴會廳,他飛過時捲起的狂風將賓客們的桌子都掀翻了。
場內搞得一片狼藉,賓客們哀聲連連,樊黎就這麼任性地把一堆爛攤子扔給屬下去處理。
潺潺流水從九曲橋下流瀉而過,垂落的柳條輕輕拂動,隱藏在花叢中的小湧泉泛起淡淡藍光,仔細一看,原來是泉眼上方懸浮著的夜明珠發出的光輝。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花園裡的寧靜,男子毫不憐惜地踩上滿地盛開的粉紫蘭花。他走得太慌亂了,以至一腳拌上突出的樹根。他抱著肩上的人踉蹌了幾下,險些摔倒。
「哈哈哈…」黑髮麗人在他背上的發出悅耳的笑聲。
「你笑什麼!」樊黎懊惱地將他摔到花叢上。
默然衣襟大開,頭髮散亂,以誘惑的姿勢躺著,他挑逗地笑著。
「笑你啊,大笨蛋。」
「你敢說我笨?!」樊黎撲過去拉扯他的衣服,默然藉著酒勁,又叫又笑地捶打著他的胸口。
樊黎被他的笑聲感染了,心頭的怒火漸漸熄滅,他抓住他的拳頭,掰開他的手指輕吻。默然眼神迷茫地看著他,嘴角泛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真是個小妖精…」樊黎被他誘惑的姿態迷得七葷八素。
「我本來就是妖狐。」默然噗哧一笑,樊黎撫摸著他的嘴角。
「你似乎心情很好嘛…」
「是很好…」默然還沒說完,就被他堵住雙唇。樊黎瘋狂地吸吮著他的唇,舌頭伸進溫熱的口腔裡攪弄,默然一時沒有防備,被他親得緩不過氣來。
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樊黎才鬆開他。樊黎舔著唇,喘息著問:「你為什麼跟那男的這麼親熱?」
他聲音裡的濃郁酸味讓默然不僅失笑,他故作無辜地回答:「我不跟他親熱點,陛下又怎麼會重新注意我呢?」
「你是故意的?」樊黎忽然有一種自己被作弄的感覺。
「我就是啊,您還看不出來?」默然對他眨眨眼。
「你…」樊黎正要發作,默然冷不防撲上去抱住他,主動含住他的唇,學他剛才那樣做。
樊黎被他吻兩下就暈頭轉向,他邊跟對方吮吻,邊猴急地退下褲子,掏出自己脹得疼痛的慾望。默然不等他動作,自動自覺掀起自己的衣服下擺。樊黎握著陽具在他白嫩的大腿內側磨蹭了幾下,默然隨即合緊雙腿,夾著他的男根摩擦。
壁洞妖狐天生就熟知勾引男人的伎倆,根本無須學習。只要他想,沒有男人能逃得過他的魅力。樊黎被他蹭得幾乎宣洩出來,他低吼著掰開默然的腿,握起碩大的凶器,對準粉紅色的玉穴,使勁一頂,噗滋一聲就捅了進去。
「哦…啊…嗯啊…」默然發出銷魂的喘息,小穴緊緊套住入侵的硬物。樊黎架起他的腿,在他又熱又緊的體內奮力抽送。默然賣力地呻吟,小臀配合著他的進出,一鬆一緊,一磨一研。樊黎被他弄得快發狂了,他抱著他坐起來,面對面繼續抽動。
樊黎越喘越急,滿頭大汗,默然摟住他,將舌頭探進他嘴裡,樊黎含著他吸吮,兩人繼續著下身的擺動。
默然感覺到樊黎的玉莖又漲大了一點,他知道對方快洩了,於是暗中使勁,縮緊小穴。
「噢…」樊黎吼叫著,捧起他的臀一陣狂烈的搖擺,終於宣洩了出來…
雪白嫩滑的胸膛上佈滿汗水,艷紅的嘴唇微微喘著氣,迷人的雙眸彷彿蒙著一層霧氣,幾片泛著淡淡紫光的花瓣落在他漆黑的發上。樊黎從默然身上起來,一眼就看到他這幅誘人的姿態,他才釋放不久的慾望再度抬頭。
默然感覺到那頂在自己腿上的灼熱,咯咯一笑。
「陛下,您真是勇猛…」
樊黎眼裡噴出火苗,撲過去一口含住他胸前的殷紅果實…銷魂蝕骨的吟叫聲繼續傳來…
默然站在花團錦簇的庭院裡,滿臉平靜地面對眼前的綠發男子,把對方的侷促不安都看在眼裡。良久之後,他開口了:
「對不起,我沒有把我的身份告訴你。」
朱璃垂著臉,低聲道:「不要緊的…」
「我是為了進去宴會場地,才主動勾引你的,十分抱歉。」
「我明白…」
朱璃表現得越是寬容,默然就越是內疚。
「很感謝你的諒解,那麼,再見吧…」他正要道別,朱璃驀地抬起頭來,他彷彿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你…你跟我走好嗎?」
默然一怔,朱璃又自卑地低下頭。
「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天帝…可是,如果你願意的話…那個…」他越說越小聲,後面的話幾不可聞。
「謝謝。」默然答了一句。
「那…」朱璃期待地看著他。
默然苦笑了一下,別有意味地說:「跟一個男人糾纏不清已經很倒霉了,我不想再增加一個。」
「…」朱璃臉上流露出失望。
「你是個很不錯的孩子,去找一個跟你匹配的姑娘吧,我跟你,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默然用教育小孩的口吻說道。
「默然…」朱璃滿臉受傷的神色。
「再見。」默然拒絕的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朱璃耷拉著肩膀,沮喪地飛離。默然看著他一路飛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空的盡頭,他才轉過身。
「你在吧?」他對著一團花樹道,一直躲在那裡的樊黎走了出來。
「為什麼不跟他走?」樊黎磨著指甲,冷笑著問。
「我跟他走的話,你就會撲出來殺掉他了,對吧?」
樊黎垮下臉來,不滿地問:「你是因為這樣才拒絕他的?」
「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他走。」默然越過他走開,樊黎趕緊追了上去。
「算你聰明,知道選擇誰才是正確的。」他自誇地說著。
「我當然聰明了,只有你是笨蛋而已。」默然取笑地說。
「誰是笨蛋了!」樊黎立即被惹怒。
默然已經掌握對付他的方法了,他踮起腳戳了戳樊黎挺立的鼻尖,微笑著說:「你,你就是個大笨蛋。」
樊黎張著嘴準備一陣怒罵,猛然被默然摟住脖子,迎頭就是一陣熱吻,親得他措手不及。親夠了,默然放開滿臉呆滯的他,滿足地舔了舔唇,愉快地走開。
樊黎捂著唇,居然滿臉通紅,他見默然已經走遠了,才趕緊快步跟上。
「陛下饒命啊!陛下!我是被迫的!」原本風光得意的女子披頭散髮、淚涕縱橫地在地上爬著,她赤裸的身軀只包裹著一張毯子,看上去狼狽不堪。
一群神將圍在她身後,他們全都板著一張臉,嘴角下彎,面目看上去可怕極了。其中兩名神將押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他傷痕纍纍,全身哆嗦,似乎已經預料到自己接下來的下場。
「陛下,臣妾只是太寂寞了,想著個人陪我說說話…嗚…是侍連他逼我的,他趁房間裡只剩我們兩個,就強行把我壓倒,我有反抗過啊!只是…只是不成功,求求陛下相信我…」
惠蘭拚命為自己辯解,樊黎交疊著雙腿,坐在鋪著白虎皮的太師椅上,冷漠地看著她爬到自己腳下。樊黎身旁的默然托著腮,欣賞著她的醜態,嘴邊浮現冰冷的笑。
「陛下,陛下您原諒我吧…求求您…」惠蘭抱著樊黎的腿痛哭。
樊黎眉毛也不動一下,一腳將她踢開。惠蘭撞飛到牆邊,被踢得口吐鮮血。兩名神將走過去,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抽起來,樊黎對一名神侍道:
「叫那丫頭進來。」
「是。」神侍拉長聲音喊:「傳——侍女小翠——」
惠蘭一聽「小翠」這名字,隨即臉色大變。一名小侍女怯生生地走進來,她行了禮後,樊黎道:
「說吧。」
「是…」小宮女瞧了瞧死瞪著她的惠蘭,膽怯地說:「惠蘭娘娘一直以來都跟侍連有姦情,他們自小就認識了,他進宮來就是為了陪伴惠蘭娘娘的,他們每次幽會都會將侍女們支開,讓我們幫他們看風…」
「你這臭丫頭!!你冤枉我!我殺了你!」惠蘭發狂地向她撲去,被神將及時阻止了。
樊黎輕道:「事情水落石出了,殺了吧。」
「陛下——!陛下!她撒謊!我沒有和侍連幽會過啊!這次真的是他逼我的——」惠蘭淒厲地叫著,她還沒喊完,押著她的神將迅速揮刀將她劈成兩半,接著丟出光球,把她的身體震碎,那侍連的下場也一樣。
得寵一時的惠蘭就這麼被冷酷的天帝處死。
樊黎從椅子上起來,默然也跟著起身,兩人一同走回房間。走在默然前面的樊黎驀地說道:「這樣你高興了嗎?」
默然登時心頭一震,吃驚地抬頭。樊黎沒再說話,筆直地走開。這天帝,不笨嘛…默然有點害怕,又有點敬佩地想著。
隔天,那名叫小翠的侍女來到默然面前。
「公子,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她討好地說。
「嗯,對於你的配合,我非常滿意。」默然拿出一個盒子,交給她,小翠打開,裡面裝滿奇珍異寶,還有一顆能幫助修煉的仙丹。
「謝謝公子。」小翠高興地抱著那盒子。
「離開天宮之後,好好修煉吧。」
「那個,公子…」小翠好像還有話要說。
「什麼事?」
「我想留在您身邊侍候您,不知道可不可以?」
「哦?為什麼?」默然笑問,目光卻銳利起來。
「我想好好服侍您,幫您做事啊…」
「不必,我身邊的丫頭夠多了。」默然斷然拒絕,起身準備離開。
「公子!」小翠不死心地喊:「為什麼不要我?我是真心想服侍您的啊…」
默然依舊微笑著,用他那帶點輕佻的嗓音道:「小翠,你以為,我會讓一個為了利益而在自己主人的茶水裡下迷藥、撒謊出賣自己主人的丫頭留在身邊嗎?」
小翠臉色一青,默然轉身走去。在他快要跨出大門的時候,小翠又喊了:
「你…你把我趕走的話,我就把你收買我陷害惠蘭娘娘的事告訴天帝!」
默然回過頭,目光冷冽地掃視著她,看得她全身一陣發寒。
「你去說吧,看看他會怎麼做。」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小翠還在他背後叫嚷:
「你以為我不敢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次之後,小翠再也沒出現過。樊黎什麼也沒跟默然說,但默然知道,他一定已經把小翠暗中處決了。
歡愉過後,樊黎抱著默然睡去的時候,默然忍不住打量著他,陷入沉思。
樊黎知道惠蘭是無辜的,但他還是把對方殺死了;樊黎知道自己收買了小翠,但他卻幫著自己殺了小翠滅口…
還有那天晚上,他說的那句:「這樣你高興了嗎?」
他做的這一切,難道都是為了讓自己高興?他對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感情?默然似乎有點頭緒了,他撫摸著樊黎光潔的額頭,低語:
「你該不是愛上我了吧…如果那樣的話,你就是真正的笨蛋…」
第五章
樊黎撐著額角,滿臉不耐煩地聽著大臣們的規勸。
「陛下,您真的要好好想想這個問題,您登基已有三百餘年了,卻一個子嗣也沒有…」
「是啊,陛下後宮中的美人也不在少數,總有幾個有資格為您傳宗接代的吧?」
「沒錯了,趁這個機會,將天後也確立了吧,天後可以處理後宮事務,也能幫您分憂啊…」
「如果陛下沒有合適的人選,微臣可以代為推薦…」
「哦哦,微臣也有幾個推薦人選,陛下您要不要聽一下?」一說到推薦天後人選,大臣們都爭先恐後地搶著說。
樊黎惡狠狠的橫了他們一眼。
「都給我閉嘴!」
眾神知道他的脾性,立即噤若寒蟬。
「我的事跟你們無關。」樊黎蠻橫地說,一名老神忍不住道:
「陛下,您這麼說就不對了,陛下的子嗣跟天後,都是關乎天界將來的大事,怎麼會跟我們無關呢?」
其他大臣也「是啊是啊」地附和,樊黎猛然站起來,嚇得他們趕緊住了嘴。
「少拿這種事來煩我!」他咆哮完,化作一陣狂風飛了出去,丟下瞠目結舌的大臣們。
樊黎飛回後宮,抓了一名侍女,劈頭就問:「默然呢?」
「默…默然公子在觀魚小亭那邊…」侍女結巴著回答,樊黎放開她,直奔觀魚小亭。
身穿淡青色紗衣的默然坐在亭邊,侍女彤兒陪在他身邊,兩人正低頭看著池中的錦鯉。
「公子你看,這些小魚跟在魚媽媽身後,好可愛哦。」彤兒大驚小怪地叫著,默然搖著手中的羽扇,沒說什麼。
「啊,這條黑色小魚跟丟了,媽媽跟其他小魚都游到葉子底下去了。」彤兒緊張地轉頭問:「要不要把它撈過去?」
「不用,它會自己跟上去的。」默然不在乎地說。
「可它還這麼小…」彤兒正說著,冷不防看到樊黎向他們走來,她連忙欠身行禮。「參見陛下。」
樊黎沉著臉一揮手,彤兒識趣地快步離開了。默然見他來了也不迎接,只是慵懶地笑道:
「陛下,下朝了?」
「嗯。」樊黎滿臉不高興地走到他身旁,一把將他擁到腿上。他瞧了瞧池塘裡的魚,顰著眉問:「有什麼好看的嗎?」
「哦,最近池裡的錦鯉產卵,很多小魚出生,看著有趣而已。」默然知道他心情不好,說話的口氣也謹慎起來。
「幹嘛最近都在說這些…」樊黎不悅地嘀咕。
「怎麼了?」默然撫摸著他的鬢角,問道。樊黎享受著他的溫情,抓住他的手,臉頰磨蹭著他柔嫩的掌心。
「大臣們要我立天後,還要生子嗣,說是為了天界的將來。」他抱怨地說,難得跟默然討論起政事來。
「他們說得很對。」默然表示贊同,樊黎錯愕了一下。
「你也覺得我應該要子嗣?」
「帝王沒有子嗣,如何傳位?如何延續王朝的命脈?」
「可我一點也不想要孩子,小孩煩死了。」樊黎任性地說,默然咯咯笑道:
「我們都是從孩童變成的,你也是。」
「你不覺得小孩子很討厭嗎?」樊黎努力想爭取他的認同,默然無所謂地聳肩。
「看你如何看待了,有討厭的時候,也有可愛的時候。其實陛下大可不必這麼排斥孩子,生出來之後,他們的母親會照顧他們的了,你只要抽點時間陪他們玩一下,建立起他們的勇氣和威嚴,其實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在默然的心中,照顧孩子就是女人家的事,他到現在依舊將自己定位在一個「男人」的角色裡。
樊黎仔細端詳著他,問:「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經驗…」
默然狐疑地瞧了瞧他,道:「我有兩個孩子。」
「什麼?」樊黎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有孩子了?」
樊黎仔細端詳著他,問:「聽起來,你似乎很有經驗…」
默然狐疑地瞧了瞧他,道:「我有兩個孩子。」
「什麼?」樊黎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你有孩子了?」
「你忘了?我是狐王,我也需要後代繼承帝位的,雖然那只是過去的事。」默然的聲音裡有點自嘲的意味。
「孩子是你跟別人生的?」樊黎吃味地問,他沒辦法接受默然跟其他人擁有共同的孩子這件事。
默然失笑:「當然是了,我還沒厲害到自己一個人就能生出孩子來。」
樊黎不說話了,他盯著地面,怒容滿面。默然歪著頭看了看他,取笑道:
「怎麼?你嫉妒了?」
樊黎瞪著他,依舊不吭聲。默然從他腿上跳下來,他撐著欄杆,望著低下的魚兒,滿不在乎地說:
「陛下,您就找那些您喜歡的妃子,給您生幾個白胖小子嘛…對你,對天界,對臣子們,都有好處。」
「我找其他妃子…你不會生氣?」樊黎敏感地問。
「我為何要生氣?」默然笑著反問,半開玩笑地說:「反正我又沒辦法給您生孩子,讓您去找那些有這個能力的妃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是嗎…」樊黎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似乎在思索著什麼,默然繼續看著魚兒們在水中的姿態。他望了望那幾朵迎風獨立的美麗白蓮,忽然想起那間建在蓮塘中央的神奇房子,順帶也憶起了被樊黎扔進水裡的三瑾石。
「陛下…」他試探地開口。
「嗯?」
「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去那間起在蓮塘中的漂亮房間玩一玩呢?」
「你是說子午宮?」樊黎還沒發現他的用意。
「嗯,我記得那房間非常神奇,裡面的夜明珠好像會隨時改變顏色的,對吧?」默然故意找了個借口,他惦記著的當然不是那些夜明珠。只要有機會進入那個房間,或者找到房間的入口,他就能拿回三瑾石了…
「嗯,那些夜明珠會跟隨我的心情改變顏色。」
「這樣啊,真是有趣,就只有在那個房間裡會這樣嗎?」默然繼續言不由衷地跟他討論著夜明珠。
「你喜歡這樣嗎?」樊黎問。
「嗯,所以我想再看一次…」
「那好吧。」樊黎寵溺地說:「我命人將你房間裡的夜明珠改動一下,讓它們會隨你的心情變色。」
這傢伙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的?默然在心裡咒罵,但他裝出了喜出望外的樣子,開心地回答:「謝謝陛下。」
樊黎笑了笑,愛暱地摸摸他的長髮。
默然以為經過這次的交談,樊黎會想通了,然後去尋找合適的妃子給他生孩子,想不到對方依舊一天到晚纏著他,一下朝就往他房間裡跑,每晚抱著他求歡,完全不把子嗣的事放在心上。
不過這些是對方的家務事,他自己都不著急了,默然自然也懶得理會。
這天晚上,樊黎興致大發,命人在花園上鋪上厚厚的長毛地毯,將美酒佳餚擺在地毯上,拉著默然坐上去,邊賞花觀星,邊喝酒談天。
天上佈滿七彩星辰,發光的花朵在霧氣中若隱若現,綠色的螢火蟲圍繞在身旁。在這樣一幅美景面前,就連向來冷血的默然也不禁真正放鬆下來。
他正著迷地看著天幕上一顆閃爍的紫色星星,樊黎驀地勾起他的下巴,將酒倒進他嘴裡。默然嗆了幾下,皺著眉把一杯酒喝完,模糊中,他感覺到自己吞進了一顆梅子似的東西。
「這是什麼?」默然抹去嘴邊的水跡,問道。
「梅子酒。」樊黎一語帶過。
「喝起來不像…」默然總覺得自己吞進去的東西不對勁,他捏著喉嚨咳嗽了幾下。
「怎麼了?」
「那裡面的是梅子嗎?卡在喉嚨裡了…」
樊黎趕緊又給他倒上一杯酒。「喝一口吧,將它衝下去。」
默然接過,猛灌幾口,酒水終於將喉嚨裡的東西衝進肚子裡。
「下去了嗎?」樊黎拍著他的後背問,默然點點頭。
樊黎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摟住默然,在他唇上猛親一口。默然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喜悅,他困惑地審視著對方。樊黎沒有給他太多求證的機會,他開始沿著默然的脖子往下親,扒開他的衣服,將他壓倒。
「陛下?」默然越發覺得他的舉動不尋常,樊黎從他胸前抬頭,他眼裡的慾火已經燒得非常旺盛。
「我想要。」他含住默然的唇,很快就將他剝得精光…
撲通!撲通!幾條黑色大錦鯉從水中躍起,濺起無數水花,接著又掉回水裡。默然懶洋洋地趴在窗邊,失神地看著窗外的景色。彤兒將一盤晶瑩多汁的梨片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望著外面道:
「哇,才一眨眼時間,那些小鯉魚都長這麼大了。」
默然瞟了瞟那盤梨。「這是什麼?」
「哦,這是從果園新鮮摘下來的水晶梨,陛下特意讓侍從送過來的,說要給公子嘗嘗。」
默然拿起一片咬了一口,嘀咕道:「前天是紅柿子,昨天是無花果,今天是水晶梨…陛下最近怎麼總是給我送水果?」
「可能是最近果園豐收吧。」彤兒不無羨慕地說:「公子,陛下是疼愛您啦。」
「這種詭異的疼愛,恐怕我無福消受。」默然總覺得樊黎近來的舉動太詭異了,他又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這種被蒙在鼓裡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
「唉,公子,你這話要是被陛下聽見,他一定會很難過的…」彤兒話音剛落,就聽外面的侍從喊道:
「陛下駕到——」
樊黎大步走進房裡,彤兒行禮後趕緊退下,讓他跟默然單獨相處。樊黎親了親默然的額頭,關心地問:
「身體覺得怎樣?」
「謝謝陛下關心,我身體一直很好。」默然含笑回答,這幾天樊黎一回來就問他身體怎樣,他也見慣不怪了。
樊黎習慣性地將他抱到腿上,拿起梨片餵他。
「好吃嗎?」
「嗯…」默然敷衍地應了聲,樊黎將剩下的半片放進自己嘴裡嘗了嘗,滿意地點點頭,他又道:
「你有什麼想吃的,儘管吩咐侍女。」
「謝謝陛下,我會的了。」
「你一定要用這種客套的口氣跟我說話嗎?」樊黎微帶怨懟地說。
「您是君,我是臣,我可不敢以下犯上。」默然故意尖酸地說。
「你現在這口氣就是以下犯上了。」樊黎寵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他抱著默然坐了好一會兒,兩人呆呆地看著窗外,一句話也沒說,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樊黎才放開默然,道:
「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沐浴。」
「嗯。」默然目送著他離開。
越來越奇怪了…心思慎密的默然又再發現一些不對勁的事。樊黎的慾望非常強烈,以往他一回來就會抱著自己猛親,吻得他喘不過氣來,然後就會把他脫得精光,使勁將他壓倒,非要做個五六個回合才能冷靜下來,每次兩人都是歡愛夠了才會一起去沐浴。
現在呢?樊黎總是小心翼翼地抱他,輕輕地吻他,好像在保護一件易碎陶器似的,大力一點都不敢,而且他居然連續一個月時間沒有要他,也不去找別的妃子。這對於慾望旺盛的樊黎來說,簡直太失常了!
到底這傢伙在打什麼鬼注意?默然陷入一團迷霧中。
又過了一個月,這段時間裡,樊黎依舊每天派人給他送水果,他依舊每晚陪著默然,依舊不碰他,而默然,對樊黎的詭異行徑依舊毫無頭緒。
一天,兩人正坐在桌旁品嚐著廚子炮製的新菜色,默然忽然感到喉嚨一陣反酸,他扔下筷子,臉色發青地捂著嘴衝到外面。
「默然!」樊黎焦急的追過去。
默然趴在欄杆旁嘔吐起來,樊黎看到他辛苦地嘔吐,眼裡卻閃著狂喜的光芒。幾名侍女奔到默然身邊,關心地圍繞著他。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
「難道是飯菜出問題了?」
「不會吧…公子?你要不要緊?」
樊黎揮退她們,他走到好不容易才停止嘔吐的默然旁邊,掏出手帕給他擦嘴。
「默然…你感覺怎樣?」
默然拭去眼角的淚花,揉著翻騰的肚子道:「沒什麼…最近就老是這樣,無緣無故就想吐…」
「你最近就這樣了?怎麼不跟我說?」樊黎大為緊張。
「我以為過一會兒就會好了…」
「別說了,來,快回去休息。」樊黎扶著他回到房間裡,並吩咐侍從去請御醫。御醫很快趕到,他替默然把脈。他聽著默然脈象的跳動,臉色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這…這個…這不可能啊…」御醫不敢相信地鬆開手,他瞧了瞧樊黎的表情,對方一點也不慌張,反倒一副喜不勝收的樣子。御醫很快就明白過來了,他站起來,向樊黎和默然個作了一揖。
「恭喜陛下,恭喜默然公子。」
樊黎理所當然地接受了他的恭喜,唯有默然一頭霧水。
「大夫,你恭喜我什麼?怎麼回事?」
御醫向樊黎投去不安的眼神,謹慎地問:「陛下…要由老臣說嗎?」
「你說吧。」樊黎授權。
御醫清了清喉嚨,為難地開口:「那個…默然公子,您…您有喜了…」
默然先是頭腦一片空白,他呆了呆,才茫然地指著自己。
「有喜?我?」
御醫在樊黎眼神的鼓勵下,繼續道:「是的…您…已經懷有兩個月身孕了…」
默然乾笑起來,他揮揮手道:「大夫,您這玩笑也太離譜了點,我是男人啊,怎麼會有身孕…」
他邊說邊看著樊黎與御醫的表情,漸漸意識到,這件事是真的!之前的謎團全部解開了!原來這就是樊黎異常的源頭!
默然垮下臉來,斜瞪著樊黎,彷彿用眼睛逼問著對方「你快給我一個解釋!」。樊黎揮退御醫和侍女們,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到默然床前。
「說,怎麼回事?」默然的口氣冷得幾乎結冰,就算他再怎麼會偽裝,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可能平復得下來。樊黎不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裡,淡淡地說:
「還記得那晚,我給你喝的梅子酒嗎?」
那晚的記憶從默然腦海裡飛快閃過,他沉聲問:「是那個東西讓我懷孕的?」
「沒錯,你吞下的不是什麼梅子,而是『育神之果』。」
「育神之果…?」默然琢磨著這陌生的名字。
樊黎述說著關於育神之果的傳說:「第一任天帝的母親是生育之神——該亞,她誕下天帝后,將胎盤埋在泥土裡。於是,一棵吸收了胎盤精華的樹木從那上面長了出來,每隔五十年,樹上就會長出一顆果實,果實吸收精華,一百年後才會完全成熟。無論男女,只要將成熟的果實摘下來,整個吞掉,再與男子結合,就能懷上孩子…」
默然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火冒三丈地跳起來。
「該死的!我讓你去找你的妃子生孩子,你卻把歪主義動到我頭上來了?!還把什麼育神之果都弄出來了!你簡直放屁!」他激動得亂罵一通。
「我就是不想讓其他妃子給我生孩子,我只要你給我生!」樊黎蠻橫地駁回去。
「我是男的!」默然一拳擂向床柱子。
「那又怎樣?」樊黎不可一世地揚起下巴。
「我是狐王——!!」默然高聲怒吼,最讓他在意的就是這個了,他身為一界之王,居然要給一另一個男人生孩子?!他的尊嚴不能允許這種荒唐的事!
「你不是!」樊黎冷酷地提醒他,「你是我的妃子!」
「你後宮裡的妃子千千萬萬!不缺我這一個!」
「我只要你!我就只要你!」樊黎要過去抱他,被默然厭惡地躲開。
「我不想要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去找那些順從你的女人?!」默然指著門外吼叫著:「外面一大堆女人等著你的臨幸!她們爭破頭想給你生孩子!你怎麼就不去看看她們!」
「我只要你生不可以嗎?!」樊黎眼眶發紅,他撲過去抱住默然。「我只要你一個!」
默然在他懷裡使勁掙扎,狠力捶打他的胸口。樊黎怕他會激動過頭傷到自己,不得不鬆開手。
「我不會給你生孩子的!我不會任你擺佈的!」默然激憤地咆哮,樊黎被他抗拒的態度惹得怒火上揚,他也吼回去:
「你就這麼討厭我們的孩子?!」
默然趁他分神,閃身奔到一個花瓶前。他抓起瓶頸使勁望桌子邊沿一敲,嘩啦一陣碎裂聲,花瓶只剩一個殘破的瓶頸。
「我們沒有孩子!他不會存在了!」默然說完,拿起尖銳的碎片,使勁往自己的肚子刺進去!
「默然!」
碎片距離肚皮還差半寸的時候,默然的肚子猛然泛起一圈金光,那些光像屏障一半把他手上的凶器震碎了。默然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自己的肚子。樊黎似乎早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似的,他方才看到默然要自殘只是驚叫,並沒有緊張地撲上去。
「你殺不了他的。」樊黎寒著臉道:「他是我的孩子,從存在的哪一刻開始,他身上就有聖光保護,誰也傷不了他!」
默然氣憤地瞪視著他,不死心地往自己腹部擂去一拳,嘣!那圈金光隨即將他的拳頭彈開。他狠命向自己地肚子揮拳,手被撞得傷痕纍纍也不在乎。樊黎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過去,握住他的拳。
「你死心吧!」他低吼,「你注定是我孩子的母親!他會一直待在你肚子裡,直到他出生!」
「我不會把他生下來的!」默然憤怒地吼叫。
「你沒別的選擇,你非生不可!」
默然一咬牙,狠狠地說:「他生下來之後我就立即將他掐死!」
樊黎臉色一變,他顧不上默然有孕在身,暴怒地將他推開。默然撞在桌子上,桌子登時崩裂,可知樊黎的力氣有多巨大。
「嗚…」默然撐著腰爬起來,嘴唇也被自己情急中咬破了,滲出血絲來。
「你…」樊黎這才驚覺自己出手過重,他愧疚地走出一步,可一接觸到默然怨毒的眼神,他又退了回去。
默然艱難地站起來,蹣跚地走到床邊坐下。樊黎看著他的動作,心痛得要死,想過去表示關心,又拉不下臉來。他瞪了默然一眼,甩袖離開。
第六章
一場細雨過後,整個蓮塘瀰漫著洗滌過後的清新氣息,雨水凝聚在睡蓮皎潔的花瓣上,宛如一顆顆水晶珠兒。幾隻小蜻蜓在嫩黃的花蕊中嬉戲,碧綠的蓮葉泛著翡翠的光澤。
默然趴在涼亭的欄杆上,無精打采地望著遠處。彤兒與另外一名侍女走到他身後,彤兒小心地開口:
「公子…」
默然慢悠悠地轉身,她們手上各自捧著木製的八角盒子,裡面裝滿切好的水果,還有一些仙丹與神珠。
「公子,陛下命我們拿來,給您補身子的。」彤兒將裝著仙丹的盒子奉上。默然神情木訥地接過,他將盒子擱在欄杆上,拿起那些珍貴的仙丹看了看。
「這個是紫冥星君煉製的仙丹,吃一顆就能續命三百年,還有保持青春醫治百病的功效…」彤兒正說著,默然冷不防將手裡的仙丹扔進池塘裡。
彤兒與侍女不約而同地驚呼:「公子!」
默然當那些仙丹是普通的小糖果似的,連同水果片全數丟進水裡,讓底下的魚兒吃得不亦樂乎,彤兒欲哭無淚地看著。
「公子,那個要一百年才能煉出一顆啊…」
她身旁的侍女扯了扯她的袖子,對她搖搖頭。彤兒輕歎,她也直到默然正在氣頭上,自己說什麼都是枉然。她們默默地退了下去,默然繼續洩憤似的將盒子裡的東西往水裡扔。
天黑了,默然獨自躺在床上,自從跟樊黎鬧翻後,他連續五天沒回來過。他大概是去找那些千依百順的妃子了吧,默然心中升起一絲不快,不過那樣也好,反正自己現在面對著他再也擺不出好臉色來,兩人獨處也只會徒生爭吵。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又過了幾天。默然害喜的症狀逐漸穩定下來,他的肚子開始微微隆起,他現在能確切地感覺到,一個小生命正在他腹中孕育著。
然而,他一點為人母親的驕傲也沒有。他痛恨自己肚子裡的那團肉塊,他不認為那是他的孩子,那只是樊黎強行加在他體內的東西!儘管他這麼恨著腹中的胎兒,但他無法阻止他的成長,無法消除他的存在。默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與沮喪,這比樊黎當初扯斷他的男性象徵、奪去他的妖力更叫他難受。
然而,無論他如何不甘心,也無補於事。繼續消沉下去也不是辦法,在樊黎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默然漸漸想通了…
他找到彤兒,詢問樊黎的去向。
「陛下在哪裡過夜?」彤兒滿臉驚訝,答道:「陛下一直都在您房間裡過夜啊。」
「啊?」這回輪到默然錯愕了。
「陛下每晚都會回來,可能是您睡得太香了,沒發現吧?」
「他都很晚回來嗎?」
「嗯,聽說最近政事比較多,陛下都在書房待得很晚才回來。」
「這樣啊…」默然喃喃道,他自從懷孕後,每晚的確睡得特別沉,而且早上還會賴床,難怪會一直沒察覺。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省下去找他的時間了。
得知樊黎會回來過夜後,默然當晚頂住了睡意,不讓自己輕易入睡。
夜,靜悄悄地,池塘裡偶爾傳來魚兒跳出水面的聲音,七彩的星光在黑綢緞般的天幕上轉動。默然等了又等,躺了很久,幾乎抵不過睡魔的侵襲要睡去了,門外終於傳來腳步聲。
咿呀——一聲細響,外面的房門被輕輕推開,默然精神為之一振,不過他依舊閉著眼,保持著背對門外的睡姿。
樊黎關上門,走進臥室與門口之間相連的小花廳。他坐了一會兒,接著來到屏風後面。默然聽見簌簌的聲響,估計他是在換衣服。樊黎換好衣服後,終於走到床邊。他掀起被子一角,動作輕柔地背對著默然躺上去。
他睡下後,默然翻過身來。樊黎感覺到對方的手從後抱住自己的胸膛,不由得全身一顫。默然的額頭抵在他背上磨蹭著,樊黎低聲道:「吵醒你了?」
默然掰著他的肩膀將他翻過來,他撒嬌地趴在樊黎的胸前,湊上前去親了親他的唇。樊黎低喘一聲,緊緊摟住他。
「你不生氣了?」他輕問。
「我才要問你呢…你不生我的氣了嗎?」默然將整個身體壓在他上面。
樊黎搖頭,心痛地撫摸他的嘴角。「我那天太粗暴了,沒傷到你吧?」
「沒…」默然皺了皺鼻頭,「現在才問,會不會太晚了點?」
「對不起…」
這幾個字居然從樊黎嘴裡說出來,默然略帶驚訝地抬了抬頭,這高傲的天帝,居然會說「對不起」?
默然很快就把心中的驚訝壓抑下去,他媚笑著,騎到樊黎身上,小臀壓著他的下體磨擦了起來。樊黎隨即倒抽一口氣,他捉著默然的腰低喊:「別動了!」
「為什麼?你這裡已經很熱了…」默然挑逗地用手摀住他已然發脹的慾望。
「不行…」樊黎克制地將他的手抽開,他忍著慾火道:「你…你有孕在身,不可以…」
「可是您已經很多天沒做了吧?」默然動手解下他的褲帶子。「忍太久會生病的哦…」
他雙手握住那已經半翹起來的陽具,用自己挺翹的鼻子去摩擦那粗糙的表面。
「默然…!」樊黎的聲音顫抖起來。
默然埋首在他胯間,他微帶水氣的眼眸勾引地看著樊黎。
「下面不可以用,我就用別的啊…」他說完便伸出小舌,由下往上地舔著手中的硬物。
「哦…」樊黎舒服地喘息著,默然靈活的舌頭將他整根陽物都舔得濕漉漉地,連下面兩顆肉球兒也不放過。
「好大好硬哦…真好吃…」默然說著色情的話語,他雙手扶著對方的性器,張開嘴慢慢將它含入。
「嗯…」樊黎感覺自己整根性器都被包裹在溫熱濕潤的嘴巴裡,他難耐地扭了扭腰,默然開始了套弄。他每次都讓那硬棒深插入自己的喉嚨,再用力吸著它,讓它慢慢抽出來,當快要整根抽出的時候就用舌頭在末端上舔一圈。
他高超的口技讓樊黎又喘又叫起來,樊黎只覺宮中沒有一個妃子比得上他。默然吸得越來越快,巨大的性器在他口裡飛快地進出,撞擊出淫褻的聲音——「啵滋、啵滋、啵滋…」
樊黎按著默然的頭,挺起腰讓自己進入得更深,他臀部一陣搖晃,低吼著:「嗯…不行…啊…」
幾股粘稠的液體射入了默然的嘴裡,雖然這是他第一次用口吞下愛液,但那鹹中帶微腥的味道並沒有他預料中的難入口。他蠕動著喉嚨,將樊黎的精華全部吞下。一些吞不完的液汁淌到了他的手指上,默然津津有味地舔去。
「呼…呼…」樊黎邊喘邊看著他吞下自己的精露,他感到腹部又熱了起來。他拉住默然,熱情地吻住他,讓自己的愛液在他們的嘴唇之間流動。
樊黎一邊親吻著他,雙手不安份地伸到底下揉捏他圓潤的小臀。
「我…我好想進去…」他貼著默然的唇,辛苦地說。
「不行啊,我有孕在身,不是嗎?」默然柔柔一笑,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褪下自己的衣物,他背過身去,向樊黎撅起臀。
「不能進去,我用腿幫你夾著,好嗎?」他誘惑地說著,還搖了搖小臀。樊黎立即餓虎擒羊地撲上去,將漲熱的慾望插進他的大腿縫之間衝刺起來…
這晚之後,他們又恢復了甜膩的關係。只要默然稍微表現得順從一點,熱情一點,樊黎就願意掏心挖肺地取悅他。
默然的肚子一天天隆起,現在樊黎每天回來的一件事就是奔到默然跟前蹲下,將耳朵貼在他肚子裡聽胎音。
「怎麼還沒聲音呢…」樊黎納悶。
「沒這麼快吧。」默然將他的頭推開一點,樊黎盯著他的肚子,雙眼閃動了一下,他能透過肚皮看到胎兒的情況。
「好像一條魚…」他如此說。
「不會吧,難道你是魚精?」默然取笑。
「不…似乎…又有點像兔子…」樊黎歪著頭,瞪大眼睛看著。
「那可就不好了,我最愛吃兔子呢。」默然撇了撇嘴。
「讓我再聽聽。」樊黎像個傻爸爸似的把臉往默然身上湊,惹得一旁的侍女們忍俊不禁,默然也在不經意間露出笑容,拿他沒辦法地拍拍他的頭。樊黎愛慘了這種溫馨的感覺,他只希望這種感覺能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永遠…
「默然,我要冊封你為天後。」
兩人在涼亭裡欣賞著滿庭盛開的芍葯花,樊黎握住默然的手,輕吻著他的手背如此說道。
默然沒有顯得太驚訝,他僅是淡淡一笑,樊黎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你願意嗎?」
「願意。」默然點頭,樊黎想不到他會答應得如此乾脆,他大喜過望,將默然摟到腿上就是一陣狂吻。
「默然…太好了…」他像個孩子似的,將臉埋進默然胸前,默然撫摸著他的頭髮,依舊滿臉微笑。樊黎從他胸前抬頭,他換上了正經的表情道:「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嗯?什麼?」
「你先閉上眼。」樊黎神秘兮兮地要求,默然依言閉上眼睛。樊黎拉住他的左手腕,將一個冰冷的物體戴上去,默然感覺到幾股能量從那物體傳來,他迫不及待地睜開眼。
「這…」默然無法置信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金鐲子,鑲嵌在鐲子上的居然是三瑾石!他看著它們,臉上驚喜交加。
「我知道你一直想拿回去。」樊黎的聲音終於讓他稍微冷靜了下來,默然撫摸著那三顆失而復得的寶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那次說想再去子午宮,其實是想找它們吧?」原來樊黎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默然有點難為情地笑了笑。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他老實承認。
「其實你去也沒用,因為我早就把它們撈起來了。」
「哦…」
樊黎柔情似水地看著他,拇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頰。
「子午宮現在在改建,蓮花池太大了點,我想把房子增加幾間,登基儀式完了之後,我們再去那裡,好嗎?」
「好啊。」反正三瑾石已經到手,能否再去子午宮,默然也不在乎。他不忘討好地笑道:「陛下,真的非常謝謝您。」
樊黎再次抱住他,默然摟住他的後背,臉蛋靠在他肩膀上,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
兩個月後,樊黎為默然舉行了正式的冊封儀式。整個儀式歷時五天,過程非常繁複,首日是誦經,次日沐浴淨身,第三天齋戒焚香,第四天正式冊封,第五天還要靜默冥想。這期間,都有神官陪伴在默然左右,只有最後一日的靜默冥想,需要默然獨自在皇陵的廟宇裡進行。
終於熬過了前四天,今天是最後一項儀式,默然進入皇陵之前,樊黎一再叮囑:
「不要亂跑,皇陵裡到處都是結界,還有許多奇怪的通道,你只要乖乖待在房間裡,天色一亮,神官就會來接你了。」
「我都知道了。」默然張開手,讓侍女給他穿上禮服,白底的衣服上以金絲繡著展翅高飛的鳳凰,寬鬆的衣袍巧妙地將他隆起的肚子遮蓋住。默然身上只有三樣飾物——樊黎送給他的藍玉項鏈,鑲著三瑾石的手鐲,以及一頂綴滿各色寶石的鳳冠。
「我去了。」默然瀟灑地轉身,樊黎不捨地拉住他,在他唇上輕吻。默然安慰地摸摸他的臉,輕道:「別擔心,才一晚而已。」
他在樊黎的目送下,跟著神官踏上通往皇陵的雲石大道。樊黎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一股不祥預感卻消散不去,他向門外的神將道:
「好好看守,皇陵裡有什麼動靜,立即回報。」
「是!」神將們駕著飛行器離去,與一名金髮美青年擦身而過。
「陛下。」皖羅一雙迷人的綠眸向樊黎投去深情款款的一眸。
「什麼事?」樊黎瞟了他一眼,皖羅優雅地欠身,溫聲細語地說道:
「皖羅斗膽,雖然這次的慶典無需我主持,但我還是忍不住想來見見陛下…」
「是嗎?」樊黎絲毫不為感動,冷淡地背過身走開。
這皖羅從很久以前就迷戀著他,頻頻對他示好,就算他長得再美麗,除了默然以外,其他男人都引不起樊黎的興趣。
「陛下,時間尚早,不然我們到那邊的觀星塔上小酌幾杯吧?」皖羅不折不撓地邀約。
「不必。」樊黎不耐煩地回答。
「小神最近用玉池的水配置出一種仙酒,對『那方面』的力量有很好的增強作用哦…」
「什麼那方面?」樊黎明知故問。
「您知道的。」皖羅羞怯一笑。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樊黎抬腳就要走,皖羅補上一句:
「從觀星塔的頂部能看到整個皇陵,陛下如果不放心娘娘獨自在裡面的話,可以…」
他還沒說完,樊黎的腳步就停了下來。皖羅見他轉過身,隨即面露微笑。
「陛下,請跟小神來吧…」
神官將默然帶到一座用白玉砌成的廟宇裡,這座廟沒有牆壁,而是由幾根高大的柱子支撐住的,屋頂更是開了一個圓洞,圓洞相對著的地面上有一個同樣大小的水池,水池邊上擺放著三座女神像,中央則豎立著由水晶雕刻而成的第一代天後的塑像,飄著香味的煙霧從水池裡冉冉升起。
「天後娘娘,今晚您要在這裡,靜默冥想,小神告退。」神官們對他微微一欠身,隨後離開。
默然沒有坐下來靜心冥想,他圍著第一代天後的雕像走了一圈,他似笑非笑地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鳳冠,自言自語道:
「尊貴的天後娘娘啊,你大概也料不到,這一任天後居然是一個男人吧?而且這男人還是一個最低賤最放蕩的壁洞妖狐…」
默然說著說著,臉色變得陰冷起來。
「真可惜,我一點也不當什麼天後,更不想給一個男人生兒育女,這種本該由女人擔當的角色…我半點興趣也沒有。」
他說完,動手降鳳冠摘了下來。他飛到雕像前,把鳳冠套在它頭頂上。
「還你吧…」默然輕道,他落在地上後,首先拔下自己脖子上的項鏈,他看了看藍玉裡頭的那朵白蓮,似乎透過它看到那名酷愛蓮花的男子。
「天帝…抱歉了,我無法當你最愛的那朵白蓮花,我的心由裡到外,都是黑色的,你一定很恨我,糟蹋了你一片真心吧?不過沒辦法啊…誰讓你愛上我這種冷酷無情的男人?」默然自嘲一笑,毫不留戀地把項鏈扔進水池裡。
接著,他拔下手鐲,把三瑾石摳出來,他長久以來的忍耐,就是為了這一天!默然重新把三瑾石吞進肚子裡。
默然昂起頭,閉上眼,感覺妖力源源不絕地從三瑾石上散發出來,他身上籠罩著一層光,能量在他全身流動著,形成一片游動的紫色煙霧。默然緊握拳頭,猛然睜開雙眼。
嗡…一陣輕微的顫動,默然胯部的束縛咒破解了。
同一時間,在觀星塔上喝酒的樊黎感覺到自己下的符咒被衝破,他神色為之一變,放下酒杯奔到欄杆旁。
「陛下?」皖羅不解地走到他身後,樊黎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皇陵的方向——
「哈哈哈哈…」默然捏了捏拳頭,他的妖力全部恢復了!他的男性象徵也終於長了回來。只可惜還是不能把肚子裡的胎兒除去,不過現在先且不管了。
這個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下去,他騰空躍起,猛飛出去。他像流星一半,飛快地穿過皇陵裡縱橫交錯的結界。樊黎在觀星塔那邊看到了他身上的光芒,他大喝一聲「該死!」,暴怒地從塔上跳下,直飛過去。
那些守在皇陵裡的神將也感覺到默然的妖氣變動,他們紛紛踏上飛行器追趕。
「娘娘!」神將在默然後頭高聲叫喊,「末將不想傷害您!請您停下!」
默然邊飛邊回過頭去,冷笑著從掌心裡射出一道光束,神將們閃避不及,腳下的飛行器在光束中爆開。默然俐落地將他們拋離,眼看就要到皇陵出口了,一條身影猛然降落在他身前——樊黎?默然驚嚇地往後退,對方迅速甩出一條金色的繩索將他捆住。
默然惡狠狠地瞪著他,與之角力。
「你果然逃了!」樊黎暴跳如雷地怒吼,使勁扯住繩索,但默然的妖力已經恢復,沒這麼輕易被他拉過去。
「哈!既然明知道我會逃,幹嘛還要把三瑾石還我?」默然譏諷地問。
樊黎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既有憤怒也有悲傷,更多的是失望與難堪。他一開始就知道默然在騙自己,他知道對方只是在演戲,他知道對方的溫情都是假的!可悲的是,他卻寧願默然騙他一輩子,希冀著他會戲假情真地愛上自己。把三瑾石還給他,是一場賭博。他以此試探默然,看看對方是會為自己的深情所感動呢,或者曝露出真面目,將他的美夢捏碎。
結果現在,他賭輸了!
「無論如何,你都要生下我的孩子。」樊黎咬牙切齒地說,「我絕對不會讓你從我身邊逃開的!」
「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再說。」默然冷笑,新仇加舊恨,他的怒氣不比樊黎小。「我這次不會再輸給你了!」
默然的妖力爆發出來,他身上迅速長出黑色長毛,嬌艷的臉蛋化成野獸的面孔。樊黎大驚,立即收緊繩索,默然化成黑狐狸,他嗥叫著猛然一抖,繩索應聲斷裂,樊黎也被震飛出去。
神將們趕了上來,正想包圍住他,默然張大嘴巴,發出尖銳的強烈聲波,神將們的耳孔登時噴出血來,他們捂著耳朵掉到地上去,痛苦地打滾。
樊黎不怕這聲波,他向默然直衝過去,默然甩動身軀,巨大的尾巴迅速變成九條,尾巴上的毛髮變成無數尖細的長針向樊黎射去。樊黎展開屏障,毛髮像插進水裡一般被吸進去,屏障表面形成一圈圈小漣漪。
樊黎撲上去,默然背後的尾巴立即揮過來,樊黎抓住他的尾巴,使勁一摔,默然被整個抽起來,撞到皇陵的柱子上,柱子頓時斷裂。他掉下去,尾巴因撞擊而恢復成一條。
「默然!」樊黎怕傷到他了,趕緊地降落在他身前,他正要過去查看,默然猛然長大嘴巴向他咬下去,樊黎迅速避開了頭部,可還是被咬住了肩膀。
「默然!」樊黎使勁撬他的嘴,默然咬得非常用力,鋒利的尖齒陷進樊黎的骨頭裡面。這個時候只要樊黎在他肚子上擊上一拳就能把他擺平,但樊黎怎麼也下不了手。
他捨不得出手,默然卻不會退讓。默然的尾巴又捲了過來,狠狠箍住了樊黎的腰。樊黎肩膀被咬,腰部被勒,他痛苦地咳出一口血。
「默然…」樊黎還是不肯放棄地掰著他的嘴巴。
默然冰冷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不忍,他鬆開了嘴,尾巴捲著樊黎摔到牆壁上。砰!!樊黎在牆上撞出一個大坑。
默然在他起來之前,迅速飛開。樊黎撐著身子站起來,他顧不上療傷,對著神將們大吼:
「追!!」
神將們慌張地踏上彩雲追趕,彩雲的速度畢竟比不上飛行器,他們只能緊跟在默然半里以外,再也無法超越。
一名神靈光一閃,他從腰間拿出寶物,向默然撒出巨大的網。默然聽到背後的風聲,立即閃開。雖然這神將的網撒空了,可其他神將隨即效仿,他們紛紛拿出寶物,撒下天羅地網,默然閃避得越發狼狽,他現在的體型太大,太容易被抓住了!
默然果斷地變回人形。但人形飛起來比狐狸形態慢很多,眼看神將們就要趕上來,雖然距離天界出口還有很遠,但默然沒去路了!他往底下的雲霧衝進去。他飛了沒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一團暗紫色的漩渦,默然來不及細想就飛了過去。那漩渦把他吸住,默然感到全身上下都被電流擊中,他渾身麻痺,軀體感覺到撕裂的痛苦。
神將們飛到漩渦前,誰也不知道這漩渦通往何處,他們再也不敢前進。
「現在怎麼辦?」一名天神不安地問。
「只好先回去稟報天帝了…」
「天帝知道我們沒追上去,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那不然,你進去漩渦裡好了…」
大伙微帶恐懼地對望著,誰也不敢行動,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折回。
第七章
浮幽界的上空,灰沉沉的雲層閃起了紫色的閃電。看來是有人正在穿越通往浮幽界的通道「混沌之壁」,皇宮裡的侍衛密切關注著天空的變化。不久後,一團身影衝破雲霧,往地面直墜而下。在那人影快要撞擊到地面的時候,他忽然又飛了起來,往皇宮的方向直奔過去。
皇宮有結界保護,按理說貿然闖入者都會被結界彈開,可那人卻暢通無阻地越過了結界,侍衛們大驚失色,他們紛紛舉起武器將對方攔截下來。
「你不能進去!」
默然被迫降落,他精力耗費過多,身上傷痕纍纍。他在天界被捲入的那個漩渦原來是能直接到達浮幽界的通道,但裡面的結界和氣旋比一般通道猛烈太多了。默然闖入的時候動了胎氣,雖然不至於傷到腹中胎兒,但也讓他肚子裡一陣翻滾,痛得他額冒冷汗。三瑾石一時間也無法把妖力補充回來,他現在根本沒力氣與他們糾纏。
「讓開!」他低喝,「我才離開才大半年而已,你們不認得我了?」他喘著氣問。
「你是誰?」侍衛們滿臉莫名其妙。
默然錯愕了半晌,他很快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在天界一天就等於浮幽界與人間的一年,自己雖然只是離開了大半年,可浮幽界已經過了快二百年了!所有都改變了,難怪這些侍衛會不認識他!
「我要見『野瑟』大人。」默然說出一個他們可能會認識的名字。
野瑟是默然最信任的親信,一直對默然忠心耿耿,默然離開浮幽界的時候付託他代為處理政務。按理說,自己不在的這二百年時間裡,浮幽界的政事都應該是由他掌控的。
「可是野瑟大人已經…」他們還沒說完,一道低沉中帶著磁性的男生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看去,一名穿著深灰色華服的銀髮男子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男子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似笑非笑的嘴角與默然如出一轍。
「黑灼殿下。」侍衛們喊道,滿臉如獲救星的樣子。
「你是…黑灼?」默然驚訝得語不成調,想不到眨眼之間,那個還不到他下巴高的小子已經變得威風凜凜。
「父王?」黑灼見了自己父親也沒表現得太驚訝,他只是微怔一下,很快就恢復過來。他臉上沒有驚慌,也沒有喜悅,他比出一手,淡淡笑道:
「請跟我來。」
默然沉默地跟著他走進殿裡,他能明顯感覺到黑灼身上的霸氣,那股凌駕在自己之上的王者霸氣…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中了,他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
黑灼把默然帶到一個寬敞的房間裡,默然進去之後立即問:「野瑟呢?不是由他掌政嗎?還有,白考在哪裡?」
白考是默然的二兒子,跟默然一樣是黑狐,而且還是壁洞妖狐,默然對白考有一種驚人的執念,一心想讓他繼承帝位。因為他彷彿透過白考,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哦,白考啊?我這就派人去叫他。」黑灼走到門外,吩咐僕人去找白考。他走到桌子旁坐下,客氣地對默然說:「父王,請坐啊,白考很快就會來了。」
眼前的黑灼已經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男孩,他目光銳利,笑容狡黠,變得深不可測,默然沒辦法對自己的親生兒子放下戒心。他堅持站著,道:「你還沒告訴我,野瑟大人怎麼了?」
黑灼拿起桌子上的葡萄扔進嘴裡,漫不經心地說:「野瑟大人在五十年前的一次政變中死了。」
「死了?」默然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視著他。「你說的政變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黑灼雲淡風輕地笑著,「只是一群大臣建議冊封我為太子,野瑟大人不同意,所以就…我也很為他可惜,要怪就怪他太不識時務了。」
默然氣憤的站直身子,低吼:「簡直胡鬧!我在詔書上寫得很清楚,等白考滿二百歲就冊封他為太子!就算我不在,他也理應是王位繼任人!」
黑灼站了起來,以他高大的身形壓迫著默然,默然也不僅退了半步。
「父王,您離開浮幽界快二百年了,所有一切都不一樣了。」黑灼的聲音裡帶著冷酷的笑意。
「是嗎?」默然跨前一步,冷冷地說:「現在我回來了,你們休想再胡作非為。」
他剛說完,門外的僕人道:「白考殿下到——」
默然立即轉頭看去,大門打開,一名白衣美少年走了進來。他邊走邊不耐煩地說:
「黑灼,你叫我來幹嘛?我正準備去玩呢…」
他看到默然,隨即困惑地停下來。默然見了自己寄予最多期望的兒子,不僅驚喜交加。他快步走過去,仔細端詳著這名比自己還要矮上一點的少年。自己走的時候白考才剛學會走路,站都站不太穩,如今見了他,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白考…」默然激動地伸出雙手,輕撫他精緻的臉蛋,除了年齡差距,白考長得與默然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
「你是誰?」白考避開他的手,他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卻又猜不出他的身份。默然身後的黑灼答道:
「他就是我們的父王,白考,快拜見父王啊。」
「父王?」白考吃驚地看著默然,他對著黑灼低叫:「你不是說父王死了嗎?」
居然說自己死了?默然氣憤的瞪了黑灼一眼,他轉而對白考道:
「白考,父王沒有死,父王只是被困在天界,一時無法離開而已。」
「是這樣嗎?」白考問黑灼,對方點頭。
「沒錯。」
就算他現在承認了,默然也無法原諒他,他怒道:「為何說我死了?」
「因為…這樣的話,那些大臣就不會繼續囉唆啊。」黑灼別有深意地笑了起來。
「你什麼意思?」
「父王死了,我才能順理成章地繼承帝位啊。」
「你還敢說這種話。」默然轉身對白考道:「白考,父王已經決定了,只有你能繼承我,你放心,父王不會讓你的王位被搶走的。」
白考卻沒有露出他語氣中的愉悅表情,他撇了撇嘴,道:「我一點也不想繼承什麼王位,那種東西就讓黑灼去當不就好了。」
「你…」默然氣得說不出話來。
黑灼拍了拍掌,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父王,你都聽到了?我可沒有逼白考讓位哦。」
「白考!」默然恨鐵不成鋼地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放棄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千萬年來,多少族人為了爭奪帝位而失去生命?」
白考走到黑灼身旁,一副與他同一陣線的模樣。
「可我就是對王位沒興趣啊,我只要每天逍遙快樂地過日子就好了,反正黑灼愛當,讓他當又有什麼關係?」
「你說什麼?!」默然氣得頭頂冒煙,肚子裡的胎兒又是一陣顫動,他痛吟一聲,捂著肚子蹲下。
「父王?你怎麼了?」黑灼看出點端倪來,正想走過去,默然大吼:
「不要過來!」
他強忍著痛楚站起來,對白考伸出手,道:
「白考,你年紀還小,所以不明白…父王不會怪你的,你過來,過來我這邊,聽我好好說…」
黑灼插嘴:「父王,不用費力氣了,白考一直以來就是這幅德性,他並不適合當帝王…」
「你閉嘴!」默然氣憤地打斷,「我辛苦打回來的江山不能交給一名銀狐!」
黑灼的眼睛銳利地瞇起來,他冷笑道:「原來這就是父王不肯認同我的原因。」
默然不語,黑灼用嘲諷的口氣道:「只因我是銀狐,無論我付出多少努力,無論我是否有繼位的能力,你都不會認可我吧?」
默然心中一窘,黑灼這段話不正是自己過去的寫照嗎?自己過去也因為壁洞妖狐的身份而被父親瞧不起,想不到自己兜了一個大圈,最後卻將同樣的痛苦施加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黑灼,你恨我嗎?」默然的語調裡帶著一絲苦澀。
「不,我不會恨父王…」黑灼一開始的聲音很輕柔,他的目光忽然一邊,猛撲過去抓住默然,默然一時鬆懈,被他捉住雙手壓倒在桌子上。
「父王,你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交出來吧?」黑灼擠壓著他的身體,用妖氣束著他的手腕,默然負了傷,加上胎兒的異動,竟無法擺脫他的鉗制。
「黑灼!你…」默然死命掙扎。
黑灼對白考大吼:「白考!把他體內的東西吸出來!」
「什麼東西?」白考茫然地走過去。
「快點!吸了你就知道!」黑灼快壓不住默然了,白考見情況混亂,只得依言抱住默然的臉,俯身用嘴巴封住他的唇,用力吸——
「嗚…」
默然體內的三瑾石往上鑽,被白考全數吸了出來。白考含著三顆發光的玉石退開,他吐到手上細看。
「這什麼?」
默然沒有了三瑾石,頓時力氣盡失地軟了下去。黑灼放開他,他走到白考身邊,把三瑾石拿走。
「果然是好東西…」光是把它們拿在手上,就能感受到強勁地力量。
默然喘息著向他伸出手。
「不…那是…給白考的…」
「給我的?」白考一聽,馬上就要去搶,黑灼立即把三瑾石吞下。白考大叫:「你幹嘛!父王說是給我的!」
「你要去也沒用。」黑灼霸道地說,「這是歷代狐王的象徵之物,只有得到它們才能成為真正的帝王。」
默然緩過氣了,他怒吼著衝過去。「快還我!」
黑灼一掌將他揮開,默然倒在地上。
「父王,很感謝您專程把三瑾石送回來,元老院那些老頭就是因為我沒有三瑾石,所以一直不肯讓我正式登基呢,父王的大恩大德,黑灼一定不會忘記的。」黑灼滿臉假惺惺地笑道。
「可惡…」默然重新爬起來。
「父王,我不想做得太過分,以您現在的能力,根本打不過我…必輸的仗,您是不會打的吧?」
默然還在調整氣息,黑灼說得沒錯,此刻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父王,我原本很想讓好好孝順您,讓您頤養天年的,但恐怕不行了…」黑灼頓了頓,話鋒一轉,「天界裡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默然一驚,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黑灼繼續道:「聽說天帝非常喜歡您,您這次回來…是逃跑的吧?」
「你要怎樣?」默然幾乎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要是天帝知道我們窩藏您,一定會非常憤怒的,到時候,怕是整個浮幽界都會遭殃…父王,您也不想浮幽界的族人因為您而遭受無妄之災吧?」
「難道你是要把自己父親交出去?」默然憤恨地撰緊拳頭。
「父王,要當一名成功的帝王就要六親不認,這個道理您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過我了…」黑灼緩緩道。
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兒子逼得走投無路的一天…默然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麼冷酷地對待自己的父親的,如今遭到報應了,他捂著眼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默然肚子裡的胎兒再次翻滾起來,他臉色發青地按著腹部。黑灼跨前一步,問道:
「父王,我剛才壓著您的時候就發現了,你的肚子怎麼會凸了起來?難道是…」
「住口!」默然阻止他把真相說出來,怒道:「我怎樣都與你無關!」
肚子越來越痛了,快受不了了…默然彎下身去,黑灼見他如此痛苦,正想喚人送他去休息:「來人…」
默然以為他要叫人來捉住自己,他立即忍著痛跳起來,念出飛行咒。
「父王!」黑灼來不及阻止,默然撞破窗戶飛了出去。
黑灼和白考奔到窗前,他們看著默然往天空飛去,迅速衝進了混沌之壁。
「就這樣讓他走嗎?」白考不解地問。
「他走了也好…」黑灼道,讓他親手將父親交給天庭,他也有點不忍心,默然離開了,對誰都有好處。
「你說他的肚子凸起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白考惦記著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黑灼思索著,喃喃道:「或許大祭司會知道,等他來主持登基儀式的時候再問他吧。」
白考望著默然消失的方向,不禁問道:「他會不會再回來啊?」
「不知道,大概,再也不會了…」黑灼不再留戀地離開窗邊。
小販高聲叫賣,孩童騎在父親肩膀上嘻笑,婦人們聚在小飾品攤檔前,挑選著桌子上的商品。市集裡人頭洶湧,熱鬧非凡。街道上人聲鼎沸,茶館裡也是熙熙攘攘,坐滿了客人。
「小二,結帳。」一名穿著普通布衣的青年放下茶杯道。
「好的,來了。」正在給另一桌客人到茶的店小二趕忙走過去。
那青年將一顆碎銀子交給他,轉身就走。
「咦?客官,不用這麼多啊…」
青年不理會小二的呼喊,快步離開茶館。他前腳剛走,兩名坐在角落裡的和尚立即站了起來,他們之間還坐著一名老和尚,老和尚的臉又乾又瘦,兩隻耳垂又長又厚,看來是一名得道高僧。他緊閉雙眼,表情很平靜。
「師父,他走了。」其中一名粗壯的和尚對老和尚道。
「我們跟上吧。」老和尚一直閉著眼睛,原來他是一個瞎子。他拿起法杖道,吩咐道:「空淨,你先去結帳。」
「是。」那空淨跑開了,老和尚與另一名較為年輕的小和尚走出門外。街道上人太多,各種各樣的氣息混雜在一起,他們一時之間找不到那青年的蹤影。
「師父,怎麼辦?看不到他…」小和尚慌了起來。。
「莫急…」老和尚靜心感覺,將人們的氣息一一分辨,一股異於常人的氣流凸現了出來,他向一個方向走去。「那邊。」
小和尚跟著他跑了幾步,果真發現那青年的身影。那青年混在人流中,看起來與常人沒什麼差別。青年不斷往熱鬧的地方走去,不時駐足觀看路邊賣藝者的表演。
「師父,我們跟了他三天了,他完全沒有休息過…您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小和尚不安地問。
「應該是發現了,這妖物非常狡詐,故意把我們引到人多的地方來,讓我們無法出手。」老和尚道,「不過不用擔心,他打不過我們的,只要找到時機,就能將他一網成擒。」
他們又跟了好一會兒,那位空淨和尚趕上來了,他關心地問:
「師父,現在怎麼做?」
「先跟著吧。」
那小和尚插嘴:「可是師父,我感覺我們好像一直都在這附近轉圈,他是不是故意這樣走的啊?」
「原來是這樣,這狡猾的東西…」老和尚停下腳步,對兩名徒弟道,「那就動手吧,擺陣!」
「是!」兩名和尚立即護在他兩旁,開始誦經,老和尚身上冒出熱氣,他拿著法杖使勁敲在地上。
「喝!」隨著他一聲大喝,一個橙紅色的圓形結界以法杖為中心擴展開來。結界裡的時間嘎然停止,四周聽不見一絲聲音,人們像中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不動,唯有那青年,他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妖孽!哪裡跑!」老和尚向他直衝過去,無數發光的符咒從他寬鬆的衣袍裡射出。
青年騰空躍起,避開那些符咒。兩名小和尚也跟著跳起,他們拉出一串佛珠向他甩去,佛珠在他們手上變成一顆顆發熱的火球。青年左右受夾攻,閃躲得有點狼狽。老和尚猛然跳到他背後,掄起法杖向他劈下去。青年立即轉身,以手臂抵擋。
青年的手臂接觸到法杖後,頓時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砰的一聲巨響,青年被打飛出去,掉進遠處一片樹林中。
「快追!」老和尚率先奔去,兩個小和尚也趕緊跟上。他們離開後,街道上又恢復了正常,人們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走動。
幾棵樹被撞斷,斷裂的樹幹上冒起陣陣熱煙。一邊手臂被打傷的男子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小腹忽然一陣顫動。
「嗚…」他吐出血來,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三陣狂風刮過,那幾名和尚落在他面前。老和尚豎起一掌道:「阿彌陀佛,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們就不再傷你。」
「哈哈哈…」青年艱難地站起來,他抹去嘴邊的血,自嘲地笑道:「所謂虎落平陽被犬欺,就是這麼回事吧?我若不是元氣受損,今天啟會被你們幾個小禿頭欺負。」
衝動的空淨立即拿著佛珠撲過去。「我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那青年紮穩馬步,陡然變成一隻老虎大小的黑狐狸,他大張開嘴,發出尖銳的叫聲,空淨登時七孔流血,被聲波彈開,撞到樹上。小和尚立即走過去救他,那老和尚飛快地向黑狐衝過去,舉起法杖與之激戰。
「既然你冥頑不靈,就莫怪貧僧無情了!」
黑狐負傷過多,動作逐漸遲緩起來,他的肚子忽然又是一陣猛烈的顫動。老和尚隨即一揮大袖子,一條符咒繩像大蟒蛇一般從袖口躥出,牢牢捆住黑狐的脖子。他趁機高舉法杖,狠狠刺進黑狐的眉心,黑狐發出痛苦的慘叫,身上射出白光。
他眉心噴出血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他狐狸的形態漸漸褪去,變成一名美貌的黑髮男子。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再也無法戰鬥。
「師父,這是…」兩個小和尚吃驚地看著他。「跟剛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
「這才是他的正面目。」老和尚閉著眼回答。「妖狐就是靠美貌去迷惑世人的。」
「可是…他的肚子怎麼這麼大…」那名小和尚不解地問。
「什麼肚子?」老和尚看不見他的形體。
「他的肚子隆起來了,就像…就像女人懷孕的時候一樣…」
「什麼?」
他們還在困惑著,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佈,並伴隨著陣陣電閃雷鳴,地上捲起狂風,大地彷彿感應到不祥似的顫動起來,樹林裡的動物爭相躲避,市集裡的人也亂成一團,紛紛望向不尋常的天空。
「師父…好像,好像有點不妥…」小和尚顫聲道。
「別管了,把這妖物消滅再說!」老和尚決斷地說,他揮起法杖,就要往黑髮男子的臉蛋刺進去,天空中猛然傳來一聲咆哮,一道強烈的雷電劈落在他們身上。
「哇——!」兩個小和尚被電光震飛出去,老和尚被那道光芒擊中,他慘叫著,身體連同手上的法杖,頃刻間化為烏有。
「師父!」兩個和尚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電光中,老和尚站的地方升起幾股白煙,小和尚定睛一看,原本躺在地上的妖狐不見了!
他們慌忙爬起來,四處尋找妖狐的蹤跡。
在他們前方一棵大樹上,站著一個魁梧的身影,電光在男人身後閃爍。美麗的妖狐被男人橫抱著手上,一頭黑色的長髮在風中飄揚。兩個和尚緩緩抬起頭,當他們的眼睛接觸到男人的臉的時候,眼珠登時爆裂開來——
「啊啊啊!!」兩個和尚滿臉是血,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樹上的男人化作一道金光衝向天際,他飛起的一瞬間,腳下的樹木和所有生物都被震得支離破碎。
周邊市集上的人都被這道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當那道光芒消失了之後,天上的烏雲逐漸消散,地面的狂風也停止了,一切都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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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封域 於 2014-9-12 09:49 編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