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回到家躺床上,柯宇給我打電話,語氣裡滿是委屈。
他說他一定不會跟他爸媽走的。
我說:「小宇,你二叔好像知道了。」
他沈默了一下,問:「怎麼會?」
我想了想,「可能是上次在醫院裡他看到了覺得懷疑……」
柯宇說:「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子!什麼都要他說了算!不行,我要去找他說清楚!」
我知道柯宇一家現在都陪著柯老夫人住在柯家的大宅子裡,要是柯宇衝動起來就麻煩了,連忙勸他:「你不要衝動,這件事情總可以慢慢解決的。」
「不要,我不管!」柯宇吼,「憑什麼他要決定我的將來,他有什麼資格!」
「柯宇!柯宇!」我喊他,電話那邊卻沒了動靜。
我想,這回遭了!手忙腳亂的從床上爬起來穿褲子,套了一條腿又跌坐回床上。我現在是要怎樣?我要趕去柯家嗎?去了又能怎樣?
我無力的躺倒在床上,用手摀住臉。這回慘了!就知道柯宇個小孩子沈不住氣,他把這件事鬧大了我們估計就真的快完了!
柯宇啊柯宇!你是不是生來就是為了折磨我的?
我守著電話,等管玉茹來找我算賬。結果接下來兩天都沒了動靜,柯宇也沒有再給我打過電話。
就像被判了斬首,我伸出脖子去等著那一刀,卻死活砍不下來。那種折磨比直接給我一刀還要難受。我甚至胡思亂想,不會是柯宇出事了?還是他一時激動把柯靖給……,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折磨得我吃不下睡不著,上班也是暈的。
直到第三天下午我回家胡亂吃了些東西,然後聽到敲門的聲音。
我去開門,看到柯宇站在門口,頭髮凌亂,眼睛濕濕的樣子,一看到我就啞著嗓子說:「醫生,胃痛。」
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第一次在醫院看到柯宇的樣子,也是這樣,汗濕了頭髮,黑黑的眼珠子閃著虛弱的光芒,告訴我他胃痛。
我把他拉進門。
他抱住我的腰,拉我的手捂在他的胃部,說:「兩天沒吃飯了。」
我拉他坐下,給他煮了些面,然後又讓他吃藥。
等吃過了,讓他躺床上給他揉,「會不會舒服一些?」
他點點頭。
我問:「怎麼了?」
他說:「我去找二叔,他說他本來只是覺得懷疑,沒想到我真的會去跟他攤牌。然後他說想都不要想,而且不許我把這件事告訴我爸媽。我就想走,他不許,把我關起來。我就乾脆不吃飯,看他什麼時候肯放我。最後他還是肯讓我走,我就立刻回來了。」
我說:「你二叔好凶。」
柯宇點點頭,「我爸我媽都不敢惹他,家裡什麼事都非要他說了算。」
我想,這樣強勢的一個人,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柯宇突然側過身來摟住我,說:「我們走吧。收拾東西跑得遠遠的,他們就找不到了。」
我說:「傻瓜,你還要讀書,我還有工作,怎麼跑?能去哪裡?」
他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那我們把錢還給他們,以後再沒有關係了。大不了我不要姓柯了。」
我皺起眉頭,想:這回要怎麼跟柯宇說。
他看我不說話,不悅道:「你捨不得?」
我連忙搖頭,「怎麼會!不過,」我想,還是只有告訴他,「我借了二十多萬給方恆,他現在沒有消息了。」
柯宇看了我一會兒,放開我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我連忙蹭過去,用手環住他的腰,湊在他耳邊問:「怎麼了?你不相信?」
柯宇說:「好巧。」
我拍他的頭,「你這個小孩子怎麼可以這樣?我說的是真的!你居然不信我。」
他揉揉自己的頭,「又沒說不信,只是覺得好巧。」
我說:「我怎麼知道他居然會沒了消息,早知道一分也不給他。」
柯宇說:「那要怎麼辦?」
我將頭放在他肩上,我哪裡知道該怎麼辦?
過了一會兒,柯宇沒了動靜,我看他已經睡著了。
親了一下他的額頭,躺回來,開始煩惱,怎麼打發柯靖呢?
第二天週末,我要值班。
就順便帶柯宇去了醫院,做做檢查,開了些藥。
後來我上班的時候,他就在辦公室外面的窗戶前趴著欄杆看外面。
有同事說:「管哥,你兒子長得很好看啊!」
還有人說:「都不像你。」
我也懶得研究他們到底什麼意思,統統微笑著回答:「是啊。」
中午在科室裡吃訂的飯。
我和柯宇兩個人面對面坐著,看他把所有飯盒裡的黃瓜挑出來,於是把我的遞過去說:「扔進來吧。」
於是他笑笑,把所有黃瓜挑給了我。
我說:「偏食不好。」
他「噢」了一聲。
我問:「前兩天都沒有去上課?」
他說:「是啊,哪裡有時間去。」
我歎氣說:「你二叔還真是鐵了心的要送你走。」
他用筷子戳飯盒裡的排骨,「最討厭他了!」
我說:「其實他也是關心你。」
柯宇抬頭問道:「那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跟著他們走?」
我連忙表明立場,「當然不是!你走了我怎麼辦?」
他對這句話顯然感到很滿意,點了點頭。
我湊到他身邊,「你也不要想那麼多,他畢竟是你親叔叔,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我說這句話也沒什麼信心,畢竟柯靖這個人我接觸得少,只是說出來安慰柯宇的。沒想到他居然推我,說:「滿嘴的黃瓜味道,難聞死了。」
我頓時感到自尊心大受打擊,端了飯盒坐到遠遠的地方去,埋下頭吃飯不說話了。
下了班去逛超市,和柯宇大包小包地往家裡拎。
他說要打車,我說都窮得要死了,還打什麼車!
他就在大街上跟我賭氣。
我覺得這小孩越來越不乖了。真不知道當初怎麼會給他偽裝的外表所欺騙!
我走過去把他手裡的口袋接過來,說:「這下好了吧?」
他笑著說不好,整個人跳到我背上,用手抱住我的脖子。
我被他勒得氣都喘不過來,他還好意思跟我笑!伸腳到後面去踢他下來,他就撲上來蒙我的眼睛。
一路瘋瘋癲癲的跑回去。
剛走到樓下就聽到喇叭聲,然後看到柯靖從車子裡出來,禮貌的微笑了一下。
32
我想了想,還是上去要和他握手,「柯先生,好巧好巧!」手伸出去發現提了一堆口袋,又不知道往哪裡放。
柯靖說:「管先生不用客氣,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柯宇突然把我往後拉了一把,衝他二叔吼:「你來幹什麼?你不要騷擾他!」
柯靖立刻變了臉色,「你這是什麼話?誰把你教成這樣的?沒大沒小!」
我想這話問得還真是──咳咳──不明擺了是在說我把他教成這樣的嘛!
於是我覺得我還是該拿出點作為大人的樣子來,於是把手裡的口袋全部丟給柯宇,對他說:「不要吵了,先把東西提上去,有話好慢慢說!」
柯宇瞪我一眼,最後還是轉身先上樓了。
把柯靖請上樓,我對柯宇說:「去給你二叔泡茶!」
他不肯動。
我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你要乖,我才有理由把你留下來啊!聽話聽話!」
他氣呼呼的看著柯靖。
我用手肘撞撞他,「乖嘛──」
他打開我的手,然後去了廚房。
柯靖坐在沙發上,一直是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們。直到我走過去,他才露出一個笑容。
我拉根椅子坐在他對面。
柯宇在廚房喊:「醫生,找不到茶葉!」
我連忙跑進去,看他把廚房翻得亂七八糟的,把他拉開一些,從碗櫃上面找了個圓筒筒,打開一看,居然一點都沒有了。
柯宇說:「還泡什麼茶啊?自找麻煩!」
他轉身看了一下,從陽台上擺著的枯死很久的盆栽上扯了幾片枯葉要往茶杯裡扔。
我忙抓住他,「不要了,太過分了!」
柯宇推開我的手,「怕什麼,喝不死他的。」
我看了看茶杯裡一堆爛樹葉,說:「他一定不敢喝的,這樣會不會顯得我很幼稚?」
柯宇說:「沒關係,我泡的。他那個人要面子,不會說你什麼的。」說著,又撒一把鹽進去。
柯宇把茶杯端出去放到茶几上,然後坐到了沙發對面的椅子上。
我出來站在他身邊。
柯靖低眼看了看茶杯,笑笑。
我不自然的伸手捅捅柯宇的背,柯宇把我的手打開。
柯靖說:「管先生,可以單獨聊聊嗎?」
柯宇說:「你有什麼話不能當人面說的?」
柯靖說:「你是小孩子,大人的事情不當管的則不要管。」
柯宇說:「我不是小孩子!」
我在柯宇耳邊低聲道:「沒關係的,讓我和他聊聊。」
柯宇似乎想了很久,站起來,對我說:「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要聽,知道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我忙說。
他說:「不要傻乎乎的人家說什麼你都信!」
我敲他腦袋,「你才傻乎乎的!」然後塞給他十塊錢,說:「去樓下市場買只烤雞回來,乖。」
他說:「十塊錢買得到個屁啊!」
我把他推出去,「那就看你本事了!」
等柯宇走了,我坐回去,對柯靖說:「柯先生有話可以儘管講。」
柯靖抬手端起茶杯,然後頓了一下,又放回去,說道:「我有些明白小宇為什麼那麼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茶杯,說:「家裡沒有好茶了。」
柯靖笑笑,「我也算看著小宇長大,他父母從小不夠關心他是事實,那時候他做了很多叛逆的事情,想引起家人的注意,可惜適得其反。他爸曾跟我聊過,說覺得小宇這個孩子教不乖,他們只盼著他能平平安安長大就好了。」
我說:「其實他只是選錯了方法,他本來可以過得更幸福的。」
柯靖點點頭,「所以他貪戀你給的溫柔,你可以理解嗎?」
「我知道。」
柯靖說:「所謂的貪戀,只是一時的,將來他長大了,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會發現原來所謂的愛,其實並不是自己所以為的,所需要的。」
我覺得柯靖的話就想一記悶拳敲我心口上。我當然理解他的意思,這些話我跟自己說過,甚至根柯宇也說過。這麼久以來我一直勸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才壓下這些想法,他卻非要跑來跟我提起。
我掐掐自己的手心,告訴他:「柯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很抱歉,我答應過柯宇。就算他只是一時迷惑,我也會陪在他身邊等他自己清醒過來。」說了這些話,我自己也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
柯靖說:「那你覺得你的犧牲是為他好還是在害他?」
我愣了。
柯靖說:「如果我沒弄錯的話,管明應該有十五歲了吧?柯宇今年十七,就算不論輩分與親屬關係,他也可以做你兒子了。這件事情傳出去了,外面會怎麼想?會怎麼說你?怎麼說柯宇?」
我覺得可以理解柯宇為什麼那麼討厭柯靖了。這個人的嘴巴不是一般的討厭!
柯靖說:「而且柯宇還未成年,從心智上來說都不成熟,你們這樣……」
我們這樣怎麼了?你是不是要說我對未成年兒童#¥%─*?算什麼算什麼?我覺得我應該應激性胃潰瘍,一口鮮血噴出,摀住胸口指著他說:「你,你怎可毀我名節……」
可惜我不能,我只能尷尬的笑笑,說:「柯先生你這話說得太嚴重了。」
柯靖說:「我也是看在大嫂的份上,希望可以和平的解決這件事。而且你還拿了我們家的錢,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在柯宇身上拿到更多的錢?」
我知道我應該說把錢還給你,老子一分也不要,可惜現在我沒有那個本錢說這句話。還有什麼叫和平?那不和平是要怎樣?找黑社會殺了我?還是到法院告我?估計前者可能比較大,柯家丟不起這個臉。
我站起來,說:「對不起了,柯先生你請吧!答應過柯宇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
柯靖也站了起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不是要你背叛柯宇,而是想為你們提供另一個可能性,要考慮嗎?」
「可能性?」
柯靖問:「想和我賭一把嗎?對你們的將來都有好處。」
我愣了一下。
他說:「如果你不再那麼執著的話,可以跟我聯繫。」然後,跟我點點頭走出門去,走之前還說:「也許我還可以給你更多的錢,你好好考慮吧!」
柯宇拎著雞回來的時候我正對著茶几發愣。
柯宇笑嘻嘻的說:「他走啦?太好了!」然後把雞拿到我面前晃。
我說:「你真有本事,十塊錢也可以買一隻烤雞。」
他說:「那當然。」
我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然後立馬吐了回去,跑衛生間漱口了。
那兩天我一直在想,什麼叫另一種可能性?還能怎麼樣?柯宇後來問我到底柯靖和我說了些什麼?我說無非就是勸我離開你之類的。
他用手指著我:「你沒答應吧?」
我舉起雙手,「當然沒有。」
他說:「要檢查!」然後就扒我衣服。
雖然我一直想問我答沒答應,你脫我衣服也檢查不出來啊?但我還是沒問出口,含淚忍受他的禽獸行為。
後來我想,要不把柯靖叫出來聽聽他說什麼,聽而已嘛,又不一定要答應他。不會吃虧的。
我瞞著柯宇約了柯靖出來。
他看到我就點頭笑了笑,說:「我們直說了吧。你給個機會,讓柯宇離開,只要一年。一年之內你要不聯繫他,不能過問他的任何事。」
「一年?」
他說:「一年後柯宇就滿十八了,也算是成年人了,他要做什麼是我們都沒有干涉的權力。到時候只要他還願意跟你在一起,沒有人可以反對。」
我摸著茶杯的邊緣,沒有說話。
柯靖說:「說實話,你們現在要在一起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但是一年後,就想柯宇所說,我有什麼資格干涉他的私事?」
我用手指擦過杯沿上的花紋。
他說:「怎麼?你沒信心?」然後往後靠在椅背上,「如果他連這點時間也忍受不過去就對你沒了興趣,你又何必去奢望一輩子,早點放手不是比較好?」
我知道我知道,他說的話句句都對。一年,我並不是對這一年沒有信心。可是,我能怎麼去跟柯宇說,告訴他我答應你二叔讓你離開?
柯靖說:「我還可以給你三十萬……」
「不用,」我打斷他,「我不要你的錢。」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知道,我收了他們家那些錢,無論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我的。
柯靖說:「好,錢的事情不談,但我之前每句話都是認真的,也確實對你和柯宇比較好,你可以自己斟酌一下。請不要那麼自私,你還要為了柯宇的將來考慮!」
我說:「我知道了。」
之後,我真的有很仔細的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知道柯靖說的有道理,對我也好,對柯宇也好,總該有個解決的辦法,這樣拖著總是不行的。而且只是一年,很快就會過去,到時候就沒有人再來干涉我們。
可是,怎麼跟柯宇說呢?他會生氣的。我答應過他,無論怎麼樣也不會聽柯靖胡說的。
最近幾天,柯宇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他只要心情好就會很聽話,怎麼樣都好。天天讓他吃蛋炒飯他都說很香。其實說白了,他不過是個孩子,孩子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要到,不然就要跟家長鬧脾氣。
那天,他突然把家裡的東西大包小包地翻出來,然後開始蹲著整理。
我蹲他身邊問:「你幹什麼?」
他說他覺得柯靖這麼久不來煩他有些不正常,所以應該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跑路。
我拉著他的手,問:「我們可以跑到哪裡去?」
他說:「不知道啊,天藍海北的闖一闖羅。」
我乾脆坐在地上看著他,他說:「怎麼了?」
我想想,說也沒什麼,只是想到我們沒錢的時候去要飯的場景。
他說:「你太悲觀啦。」
我伸手抱住柯宇的脖子,輕吻了他一下,說:「那叫現實。」
他於是摟緊我的腰,回了一個深吻,說:「太現實的人總是過得比較慘。」
我緊緊貼著他的胸口,覺得這種狀態很舒服,於是懶洋洋的開口問道:「柯宇,想過要出國嗎?」
他用手指挑我的頭髮玩,想也沒想就說:「沒有。」
我說:「其實出去一下也挺好的,我要有錢我也出去了。」
他的動作停了下來,問道:「你不要我了?」
「怎麼會!」我稍稍推開他,看他一臉驚訝加委屈的看著我。
他點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嗯,不會的,你不可能答應他的。」
我用手撥開他的額發,說道:「我只是在想,也許短暫的分開對你我都有好處。」
「好處?」他不解的看著我,然後突然很緊張地抓著我的手,問道:「是不是你答應柯靖什麼了?」
我說:「你二叔也是為了你好。」
他說:「好什麼啊好!你為什麼要答應他!你答應我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聽的。」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激動,抓住他的手說道:「你冷靜一點,只是一年,一年而已,不會怎麼樣的。」
「什麼一年啊!」他甩開我的手,「你答應過我要一輩子的,怎麼可以輕易就答應他離開我!」
我上前去抱住他,「柯宇,你聽我說!其實他說得很有道理,也許一年後你就看清楚了,你到底需要什麼?還值不值得你為我浪費剩下的時間?」
柯宇推開我,冷笑了一聲,「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以前說那麼多全都是假的!你就是當我小孩子在哄我,以為哄得我不哭不鬧就好了是不是?我說的話你都沒有認真在聽!」
我說:「不是這樣的。」
柯宇說:「這下好了,你答應他了。你知道我跟他說什麼嗎?我說你一定不會答應他的,你要是答應他,我就跟他們出國!現在好了,什麼都沒得反悔了!你擺脫我了!恭喜你,你開心了!」
柯宇轉身跑了出去。
我連忙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喊:「柯宇,你聽我說!」
他頭也不回,吼了一句:「我再也不來煩你了!」
等我追下樓梯的時候,已經只遠遠看得到他的背影了。我靠在牆邊喘著氣,像喊他卻覺得喉嚨堵住了。我覺得很無力,一直以來都覺得很無力,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遠遠看著柯宇這樣子跑開。而我,還是不得不在陰暗的角落裡等著他回頭。
就像柯宇說的,他再也不來煩我了。
我打他電話沒人接,親自去他家找他也見不到人。柯靖跟我說:「柯宇既然已經回來了,希望你能做到原來答應我的事情,這一年之內都不要再跟他聯繫。」
我說大哥,你擺明了在陰我啊,我這一年不跟他聯繫估計他一輩子都不想見到我了。
柯靖笑笑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混蛋!我簡直想一拳打在他臉上。
但我還是個無能為力的小老百姓,失戀了又連戀人都找不到,就只能搞幾瓶酒回家借酒澆愁。結果我正在愁更愁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三八兮兮的聲音在門口喊:「玉龍,我回來啦!是不是很想我啊?」
33
我「嘩」一下大腦充血。
方恆?你個混蛋王八蛋還敢回來?我順手操起地上的啤酒瓶子,想要敲碎了給他一下。結果手一滑沒拿穩,自己還踩到瓶子差點滑倒。
方恆一把扶住我,「怎麼了?頹廢成這樣?」
我推開他,「你給我滾!」推了一半又拉住他,「等等,先把錢還給我!」
方恆說:「怎麼了?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那些錢變成這樣的?柯宇呢?他扔你一個人發瘋不管了?」
我說:「你個混蛋還敢提柯宇!都是你害得我們!你死哪裡去了?」
方恆的臉色黯淡了些,說:「出什麼事了?」
我躺回沙發,「什麼事?還不是你捲了錢跑路害的!」
方恆扯我,「我知道我回來晚了是不對,可什麼事你要說清楚啊!」
我又灌了一口酒,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下,然後衝他吼:「你還回來幹什麼?不乾脆跑得遠遠的再不出現。」
方恆沈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真沒想到會這樣。」
「你沒想到?」我抓住他衣領,「當時你是怎麼跟我說的?你說你一個星期之內一定還給我的!」
「對不起。」
他態度誠懇得讓我一愣。
我轉過頭去,「現在道歉有什麼用!」
方恆緩緩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本來想到幫他最後一次的,結果去了他們把我關起來不讓我走,還不讓我跟外面聯絡。我沒有想到你這邊會需要這筆錢,所以……」
我坐起來問:「怎麼了?你沒事吧?」
他搖搖頭,「已經沒事了,反正我以後和他再沒什麼關係了。」
我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知道方恆和他以前的男朋友是有些事情扯不清楚,只是沒想到會那麼複雜。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的味道,然後說:「那你現在怎麼樣了?我把錢帶回來了,還來得及不?」
我把臉埋到手心裡,「關鍵是柯宇連見都不肯見我,柯靖那個人我又確實鬥不過他……」
「那就這樣算了?」方恆問。
我想,算了嗎?柯宇出國?一年後回不回來誰知道?柯靖真會像他說的那樣到時候就不管了?
方恆一掌拍在我頭上。
我頓時就怒了,「你還好意思打我!」
方恆說:「說你傻你還真要傻給人看!人家說什麼你都信?照你那樣說,柯靖那個人那麼辛苦把柯宇送出國就是為了一年後讓你們團聚嗎?他擺明了先拉走柯宇再說,到時候他的手腕你對付得了?還有啊,什麼叫對柯宇好?替他決定他的人生就是對他好?他那麼辛苦的堅持著要和你一起,結果柯靖幾句話就讓你推翻了他所有努力,這種一頭熱的事情你叫他怎麼堅持得下去?」
我不知道說什麼。
方恆說:「難怪他要走。」
我說:「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他拉我起來。
「幹嘛?」
方恆笑了一下,「幹嘛?當然是誰惹的事就找誰算帳啊!」
我說:「你要找柯靖?沒用的,他見都不肯見我。」
方恆說:「他不見你你就去見他羅!」
方恆堅持要去柯靖的公司找他。
去之前還拉我到銀行,要把他帶回來的二十五萬全部取出來。
我忙拉住他,「你冷靜一點,還有三萬是我自己的。」
方恆說:「管玉龍,你要拿出氣勢來!氣勢知道嗎?這些錢一定要一分不剩的全部砸他臉上!」
我說:「要砸也只拿他的錢砸啊,我的血汗錢怎麼可以砸?」
被方恆一路風風火火拉到柯靖公司樓下時,我還是膽怯了,「會不會不太好?要不找時間約他出來談好了。」
方恆說:「氣勢!氣勢!」
我鼓起勇氣,跟他一起上樓,方恆直接跑去問他們公司的前台小姐柯靖在哪裡?
小姐禮貌的微笑:「柯先生在開會,請問有沒有預約?」
方恆說:「我見他一向不預約的,你告訴我會議室在哪邊就好了!」
小姐似乎被他的氣勢嚇到了,指了指走廊深處,「在最後一間。」然後又馬上喊道:「不過,先生你們不可以進去!」
方恆哪裡理她,人已經氣勢洶洶的走進去了,我拉都拉不住。
最後他真的是一腳踹開會議室的門,當著裡面二三十個人的面,把錢砸在柯靖臉上的。看著一張張百元大鈔在漫天飛舞,我的心就開始一抽一抽的痛。
不過估計更痛的是柯靖,我從來沒看過他的臉那麼好看,扭曲的都快抽筋了。一屋子的下屬對著老闆只顧得上發愣了,好半天那個小秘書才站起來喊:「什麼人啊?叫保安!」
柯靖眼神投到方恆背後的我身上,好半天才說:「不用了,你們先出去吧。」
所有經過門口的人都斜了眼來看我和方恆,等人走光了,柯靖才拿出煙來點燃,一抽領帶說:「坐吧。」
我和方恆坐了下來。
柯靖咄咄逼人的問道:「管先生你什麼意思?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方恆說:「誰跟你說好了?」
柯靖把打火機重重放在桌子上,「先生貴姓?請問你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方恆說:「我姓方,你最好記清楚了!這件事還就跟你沒完沒了了!」
「OK,」柯靖說,「有話你們可以一次說清楚了。」
方恆說:「你放屁,你倒是一次跟我說清楚看看啊!誰不要臉三番兩次上門來找的?你TM事情了結了就不管別人死活了?」
柯靖臉色簡直是難看得可以了,他說:「那你要怎麼樣?」
方恆說:「要見柯宇!」
柯靖冷笑一聲看著我,「管先生,柯宇自己不想見你的吧,我不能替他做什麼決定。」
方恆說:「你替他決定的事還少了?」然後又笑瞇瞇的說:「你要是不肯我們就去麻煩你母親她老人家了,柯家總有個人拿得了主意的吧?」
34
我知道方恆的話有點耍流氓的味道,柯靖對於這件事連他大哥也不願意說,何況是他媽。可是同時我又不得不承認方恆的話很有作用,因為柯靖沈默了,將快要燃盡的煙夾在指間,一言不發的看著方恆。
方恆冷笑一聲和他對視。
我想我要不要插句話呢?於是我說:「柯先生……」
方恆一拳打在我臉上,「你閉嘴!」
我揉揉鼻子,頭暈了老半天。
柯靖說:「可以,不過只有管先生一個人,我幫你安排。」
方恆說:「我又不想見他!」
我鬆了口氣,站起來的時候,看方恆突然低頭在柯靖耳邊低語了一句。然後柯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坐在椅子上仰起頭,神色不明的看著方恆。
我問他說什麼了。
他笑著說:「我說他們柯家那點臭錢我們還看不上,現在全部還給他,叫他不要再騷擾你。」
我說:「嗯,說得好。」
方恆說:「現在你想想要怎麼哄回你家寶貝小宇了。」
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目前最頭痛的事情。
柯宇沒有安全感。這不能怪他,而是由他從小長大的環境決定的;而偏偏我自己就是那種對自己和別人都沒什麼信心的人,我怎麼能給他那種放心的感覺?
我想告訴他我真的在乎他,不比他在乎的少,可是要怎麼告訴他我卻不知道。
柯靖打電話來約時間的時候,表示希望我和柯宇的見面能有他在場。
方恆把電話搶過去就開始罵人,從他的人品一直罵到他的衣著風格,我聽得頭都痛了,跑到陽台上去透風。好半天方恆跑來說,搞定了。
我接過手機的時候,問:「你說我和柯宇以後能怎樣呢?」
「什麼怎樣?」方恆一臉不解,「就這樣開開心心一輩子羅,跟你在一起一定過得挺舒服的。」
我說:「謝謝你看得起我。可是,柯宇畢竟還是個孩子。」
方恆笑了笑,「他也不小了。就像我當年,你們可能都覺得我當年的行為很莽撞,可是我自己才知道,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我說:「那不代表他不會後悔。」
他說:「他要後悔你能怎麼樣?決定是他自己做下的,要後悔就要自己承擔後果。你自己的事情都搞不清楚,還去擔心他,管得過來?」
我搖搖頭,「不能這樣。」
方恆說:「你能怎麼樣?現在拋棄他他會記恨你一輩子!何況你自己根本捨不得。將來的事情沒人知道,什麼是真對他好你也不知道。還不如對得起你自己的心。」
我蹲下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想他。」
柯靖聯繫我的那天下午,讓我到柯家去見柯宇。到的時候,柯靖站在大門口要出門的樣子,他說柯家上下都出去了。只有柯宇說心情不好,不想去。
「一個下午,」他說,「有什麼話你都可以說。」
我點點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他把車鑰匙拿在手上,走之前又跟我說:「我希望你記得我們說過的話。」然後走掉了。
我進去的時候,一個老用人跟我說:「小少爺在樓上。」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踏步上二樓。
上去了發現不知道在哪個房間,下去問又不好意思,乾脆一個個房間地敲門。
等敲到第三間的時候,走廊盡頭一間門開了,柯宇頭髮亂蓬蓬的伸個頭出來,「誰啊?」
我看著他,「小宇。」
柯宇眼睛頓時睜大了,張了張嘴,「醫生?」然後似乎想起曾經說過不要再見我了,立刻要關門。
我聽到「啪」一聲,心頓時沈了下來。
結果他立刻又開了門,一臉懊喪地說:「你來幹什麼?」
我說:「小宇,可以聊聊嗎?」
他不說話,轉身進去了。
我跟進去,看到他趴到自己的床上,拿被子遮住頭。
我關上門,坐到他床邊,然後去扯他被子,「柯宇。」
他突然跳起來,把被子全部堆到我身上,然後往我身上壓下來,把我的頭摀住。
我聽到他在外面喊:「你來幹什麼?你來幹什麼?」
我伸出一隻手扯他,「要死啦!」我真的快被捂死了。
35
就在我以為柯宇真要捂死我的時候,他放手了。
我掀開被子坐起來,一臉狼狽地看著他。
他低著頭用眼睛斜瞟我。
我歎口氣,說:「柯宇啊……」
他立刻轉開頭去,「你不要說了,我不聽。」
我用手扳著他的頭,讓他看著我,「你好好聽我說。」
他不說話。
我說:「我從沒想過不要你。」
他說:「你要我走!」
「我說過只是暫時的,」我說,「其實我比你還要不安,你知道嗎?」
他垂下頭去,「當時你答應過我,不管怎麼樣也不會答應他的,可是你沒有做到。」
我說:「所以我說我錯了啊!我本來以為那樣會對你比較好,可是我沒想到你根本就不需要。柯宇,不要這樣子對我,我很難受的。」
柯宇過了很久才說了一句:「我才難受。」
我看他的頭髮垂下來,連眼睛都遮住了,嘴巴不自覺地扁著,就覺得很心疼。畢竟只是個孩子,而且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我拉過他的手臂,將他的頭抱到懷裡,親了他的額頭一下。他安靜的用手環著我的腰不動了。
我說:「我們回去吧。」
他「嗯」了一聲。
我問:「你二叔怎麼辦?你不是答應他要走了嗎?」
他在我懷裡悶悶的說:「管他去死。我答應了又不一定要做到。」
我愣了一下,說:「是哦,反正又沒有簽約,難道還怕他去告我?」然後又想了想,也不是啊,要是柯靖真惹生氣了,找人來砍我怎麼辦?我低頭看了看柯宇,想,還是不要跟他說了。
柯宇抬起頭來,說:「我要你發誓,你再也不許把我丟開了!」
我說好啊,「我發誓,再也不會離開柯宇,除非他要離開我!」
他不高興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說:「好好好,誰也不要離開誰了。」
他才算滿意,然後咬了一口我的肩膀,我說:「你屬狗啊?」
柯宇笑了,說:「我屬人的。」
我說:「有屬人的嗎?」
他說:「有啊,因為你屬豬,所以人要吃豬肉。」
我看他兩眼放光的看著我,突然想起來之前方恆告訴我,要是哄不回來的話不妨色誘一下。我想哄回來了也可以色誘來鞏固一下,於是衝他拋個媚眼。
他愣了一下,然後回頭去看身後,又轉回頭看我,奇怪的問:「怎麼了?」
我眨眨眼。
柯宇突然緊張起來,「怎麼了?我二叔回來了?」
我很洩氣,說:「沒事了。」
柯宇不解的問到:「沒事你衝我打什麼暗號?」
我說:「沒有,你煩不煩!」
柯宇「哦」了一聲,然後氣惱地叫道:「你是不是故意打斷我?」
我說:「什麼啊?」
他突然撲上來親我的嘴。
我暗罵:靠!我真是有病!
柯宇的手已經探進了我的衣服裡,從上面慢慢滑下,然後在我腰側撓了一下。
我頓時「噗」一聲笑了出來,癢得難受,伸手去推他。
他不肯停,我往後縮他就追過來,非要用手掐我的腰。
我一邊慘笑,一邊扯著被子沖床上滑了下去。柯宇立刻跟著跳下來,把我壓在一堆被子下面,按在床邊繼續親。
我好不容易喘過氣來說:「你要再撓我就翻臉啦!」
他「哼」了一聲,然後手指上移到我胸前,用了些力捻弄。
我覺得自己也有些興奮起來,張開了嘴和他接吻。胸前略微的刺痛感,口唇間則是一片柔滑。柯宇的吻深入而有力,總是讓我有一種被動的感覺,情緒隨著他的情緒而動盪。
柯宇想把另一隻手探下去的時候,才發現讓被子擋住了。他不耐煩地要扯開被子。
我笑了笑,把被子揭起來,他於是立刻鑽了進來,我再用被子把我們裹住。
胸口隔著並不厚的衣料牢牢貼合在一起了。我還可以感覺到柯宇下身的挺立抵在我大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退開些。可是背後靠著床沿,周圍圍著被子,我們完全被困在這方寸之間,每一個動作都是在對方身上摩擦,根本退不開。
柯宇在我胸前摸索著似乎想要解扣子,但是半天都沒找到,很快就不耐煩了,抓起我的衣領。
我連忙安撫他,「乖乖,我來好了。」我伸手去解自己的扣子,於是他就有了時間,將手伸去解我的褲子。
當被他握住的一剎那,我顫抖著說:「柯宇,你這樣子我怎麼解得開扣子?」
他說:「我管你!」
我頓時就怒了,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
他很乾脆的用力捏了一下我家小兄弟,於是我手一抖,最後兩顆扣子還是扯掉了。
我不高興了,但是命根子都在人手上,我能說什麼?
他卻不管我的心情,拍了我大腿一下,說:「屁股抬起來!」
我說:「幹嘛?」
他說:「脫褲子!」
我憤憤不平的抬起來一些,讓他扯掉了我的褲子,扔在一邊。
我已經被扒光了,他卻衣衫整齊的坐在我面前捧著我的臉親。幸好被子依然裹在我們身上,要不我肯定會覺得接受不了。
細細密密的吻沿著胸口向下,我感覺得到被子裡的溫度益發的灼人,身上已經起了一層細汗。
柯宇將頭埋進被子裡,我感覺到他濕熱的舌頭裹上了我慾望的頂端,然後被他整個含了進去。
我頓時只有仰起頭深深喘氣的份。
這種愉悅到頂點的刺激卻很快被中斷,柯宇猛地坐了起來。我彷彿被從雲端推下去般,不滿的看著柯宇。
他說:「裡面悶死人了!氣都出不過來!」然後說:「要不然揭開好了。」
我看他伸手去揭,忙按住了,說:「不要!」
他說:「那就算了。」於是脫掉了身上的體恤,再次靠了過來。
36
仍然是深深淺淺的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少年的體溫特別高,緊貼著柯宇的胸口可以感覺到陣陣灼熱。
感覺到柯宇的手沿著我的背往下面滑,我很配合的略略抬起下身。然後他的一根手指進入了我的身體。
我覺得有些疼,問:「有沒有潤滑劑?」
他說:「我哪裡有這些東西!」
我說:「那可不可以算了?下次再說吧!」
他說:「有病啊?那現在怎麼辦?」
我吻吻他的唇,「那你繼續吧,雖然很痛,但我可以忍,為了你我這條命都不算什麼!」
他說:「好吧,那你忍吧。」
居然不上鉤!我想,好吧,其實我也可以忍,誰叫我喜歡他呢。
不過柯宇嘴上那樣說,動作卻明顯溫柔了下來,加深的熱吻也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我知道這種耐心的擴張很折磨人,特別是現在的柯宇,不過他還是很堅持的不想傷了我,我告訴他可以了他也只是瞪瞪我,身體難耐的在我身上蹭蹭。
然後……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我感覺到柯宇情緒的急劇變動,因為他把我的嘴唇咬出血了。
我連忙說:「我鎖了門的。」
柯宇恨恨地轉頭去盯著門口的柯靖,說:「我知道,他有鑰匙。」
這個時候雖然很尷尬,但我卻很慶幸的是,我拿被子把我們遮住了,頂多露點肩膀給他看。
柯靖這回真是面無表情,估計已經氣得做不出反應了,他說:「穿了衣服出來。」然後先出去關上門。
柯宇明顯慾求不滿,還要繼續,說:「不要理他。」
我推開他,「算了,我不想有人參觀。」
柯宇吼:「算什麼!算什麼!」
我理解他前戲做足,臨門一腳卻踢了個空的痛苦,但是我不得不勸他,「不要氣了,誰讓我叫你快點你不肯的!」
他說:「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的錯!」他一邊說一邊把被子往我身上壓,就差沒跳我身上踩兩腳。
然後我看著他站起來,抱著地上我的衣服就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說:「不許走,在床上等我!」
我不可能光著身子去追他,也想提醒他他這樣光著上身抱著我的衣服去見柯靖太不成體統了,但是他跑太快,我只聽到門「啪」一聲又關上了。
我歎口氣,不得不自己裹著被子躺回床上去,然後望著天花板發愣。
靜下來,發現原來這裡的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好像隱隱可以聽到柯宇在和柯靖吵架。然後,我聽到了樓下汽車由遠處開近的聲音。
我想,慘了!肯定是柯老太太他們回來了。
我這回真有點慌了,要是被柯家其他人看到我一絲不掛的躺柯宇床上估計就好玩了。
我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確定門已經反鎖了,接下來就去翻柯宇的櫃子,希望可以找到一套衣服穿。
幾乎是同時,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柯宇在喊:「醫生,你快開門。」
我打開門一把把他扯進來,然後搶過自己的衣服開始穿。
柯宇說:「不要急啦!」
我說:「能不急嗎你個小混蛋!」
他說:「反正我要跟你走,他們知道了我也不怕。」
我說:「我怕,你不要嚇我,乖啦!」
柯宇說:「我二叔很生氣。」
廢話!他就是個氣球,每天都在漲氣!
「不過,」柯宇笑了,「他越氣我越高興。」
我說:「他總還是關心你的。」
他不高興地說:「可他欺負你。」
嗯,這點不可否認,但是小孩子不能教壞了,「你好好跟他說話。」
我們下樓去的時候,果然見到柯家從老到少一派和樂融融的樣子。
管玉茹很驚喜地說:「玉龍?什麼時候來了?都不事先說一聲?」
我隨便找了個借口,然後柯老太太非要留我吃晚飯,怎麼都拒絕不了。
到最後連柯靖都開口了,「管先生不介意的話就留下來吧。」
我看實在推脫不了,就答應了。
晚飯的大桌子上除了柯老太太、柯耀夫婦、柯靖,還有柯靖的兩個妹妹及她們的老公孩子,反正是一大堆人,說過了我就忘光了。柯宇坐我身邊,不時低聲和我說話。
柯耀突然問柯宇:「你出國的事情考慮好了嗎?」
柯宇抬頭看了一眼柯靖,然後說:「我不去了。」
管玉茹問:「怎麼又不去了?」
柯靖咳了一聲,「他還沒有考慮清楚。」
「誰說的?」柯宇說,「我考慮清楚了!奶奶,我不要出國!」
柯老太太說:「孩子不想走就不要逼他了,看這段時間把小宇給逼的!」
柯靖說:「媽,您老人家不知道,我這是為了他好在打算。」
柯老太太說:「那你慢慢說,不要跟他嘔氣。」
柯宇說:「我要跟醫生回去!」
我扯出一個笑容,「柯宇這孩子跟我感情挺好的。」
柯耀連忙說:「也好,有玉龍照顧,柯宇的日子過得挺好的。」
柯靖想說什麼,最後只是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然後柯家其他人很乾脆的讓柯宇收拾東西跟我走了。
臨走的時候,柯靖說要送我們。我突然覺得他也挺辛苦的,要瞞著家裡人,要和柯宇鬥氣,還被方恆罵,也虧他能撐得下來。這樣一來我都不好意思拒絕他了。
柯宇於是拉了我坐後座,故意摟摟抱抱親親的氣柯靖。
柯靖忍耐力也挺強,一言不發的任柯宇亂來,最後是我看他太過分了,一拳轟過去。
到了樓下剛好碰到方恆回家,他一看到柯靖就兩眼放光的撲了過來,「哎呀,又見到柯先生了啊?真是難得!」
我和柯宇剛從車上下來,連忙去扯他,「不要打擾柯先生了,我們回去吧。」
方恆說:「急什麼,我要和柯先生好好聊聊!」
柯靖仍是不動聲色的看著方恆,「不知道我們有什麼好聊的?」
方恆「嘿嘿」地笑,「就聊柯先生怎麼想通把寶貝侄子放走啦?怎麼不關起來?捨得了?」
柯靖冷笑一聲。
方恆說:「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還準備了找什麼人來收拾我家玉龍啊?」
我拉著他往後扯,「柯先生,你先走吧,不好意思了。」
方恆還在喊:「有空出來好好聊一下啊!你這種人我還遇得少,大家交流一下也好讓我長長見識!」
我捂他的嘴,「行了行了!」
結果柯宇在旁邊喊:「二叔慢走不送啦!歡迎永遠不要來!」
我對他們兩個徹底無語。
37
本來以為可以暫時輕鬆一點了,畢竟柯宇回來了,而且他最近很乖,結果醫院那邊出了點事情。
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事情。
我管的床的有一個病人的醫囑下錯了。其實我很清楚地記得那樣藥我沒有下過,但是的確是用我的名字下的。在這種公用的辦公室,公用的電腦,彼此的密碼並不算是一件秘密的事情,我可以肯定有別人用我的ID和密碼給我的病人用藥,但是不管我再肯定,這件事也不可能有人站出來承認。
病人的情況不嚴重,除了當時有點血壓低心率快以外也沒什麼,而且我發現了也及時做出了補救。可是不知道是誰把這件事告訴了病人家屬,於是病人家屬就開始不屈不撓的找醫院鬧。
主任找我談話,說醫院方面讓我先停職檢查。我知道這也算得上是正常程序,只是仍然覺得有些不甘心。這件事擺明了有人在整我,而我只能毫無還手之力的接受這個既成事實的結果。
於是,我覺得我們應該節衣縮食渡過難關。我本來就窮得響叮噹了,不料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了,我要怎麼辦?
吃晚飯的時候,方恆捧著碗抱怨:「不是吧,這算什麼?」
大家都是白米飯,只是菜只有一盤炒青菜。
我說:「最近我窮,你忍忍吧。」
方恆指著柯宇的碗,「那他算什麼?」柯宇的碗裡有今晚這餐僅有的幾片肉片。
我說:「柯宇在長身體,你那麼老了跟個小孩子計較,你好意思嗎?」
方恆把碗一放,「管玉龍你太過分了!」
我說:「豬肉漲價了,」聲音很誠懇。
柯宇問:「我們真的很窮?」
我連忙說:「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他該減肥了。」哪能讓柯宇去擔心這些事情。
方恆說:「算了吧,你以為我是你!」
我很不滿,「我哪裡胖了?我這一身肌肉是我練了十多年的成果。」
方恆嗤了一聲,「你看你的小肚子!」
柯宇立刻接了一句:「摸起來軟軟的很舒服。」
我用筷子敲他的頭,「小孩子家胡說八道!那是因為我肌肉分佈均勻有致,皮膚細膩光滑。」
方恆頗為不屑。
晚上在浴室裡照鏡子。不是真的長胖了吧?撩開衣服看看,其實還好啦,雖然摸起來是軟軟的,但是看上去還是不覺得胖。
柯宇剛好進來準備洗澡,看到我就笑,「跟你開個玩笑啦,你那麼認真幹什麼?」
我把衣服拉好,「你知道什麼?」
柯宇去放水,一邊問:「那你又知道什麼?」
我說:「我不能讓你們隨意詆毀我的名聲。」
他放好水了,轉過身來笑瞇瞇地問:「要不要一起洗?」
我說:「小流氓你自己慢慢洗吧。」然後出去了。
趁著柯宇洗澡,我蹲在床邊拿個計算器算我的錢還能撐多久。主任說事情很盡快解決的,但是不排除鬧大了醫院方面讓我負責任的後果,到時候只能想辦法重新找工作。
而現在,我把錢還給了柯靖,工資又沒有了,每天家裡人要吃飯,柯宇還要交學費,我那點少得可憐的存款真是堅持不下去的。而且以後柯宇還要讀大學,我哪裡養得起?不說柯宇,就是管明將來讀大學,我好意思一分錢不掏把自己兒子丟給別人去養嗎?
真是越想越頭痛。
柯宇洗完澡了,跑進來坐在我身邊,湊過來問:「在幹什麼?」
我把計算器收起來,說:「沒什麼。」然後看他一頭濕漉漉的還在滴水,就把他手裡的毛巾扯過來,說:「快擦乾了當心感冒。」
柯宇坐在我身邊,舒服地瞇上了眼讓我幫他擦頭髮。
他身上還有沐浴露和洗髮水的清香味,聞起來很舒服。
等頭髮擦乾了,他就趴在我腿上,懶洋洋的說:「要放假了,我們出去玩吧。」
我說好啊,「你考全班第一我們就出去玩。」
柯宇愣了一下,「那豈不是去不了?」
我說:「那全班前十。」
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看著我說:「說到做到哦!」
「那當然,」我不屑騙小孩。
柯宇突然跳起來把我往床上扯,「那今天先放鬆一下,明天開始努力學習!」
我反對的話立刻被他堵了回去……
那天以後柯宇真的開始很認真地看書,每天都帶著副眼鏡在我面前晃,晃得我心裡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還有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就是方恆連吃了以一個星期的青菜白飯之後,就不再回來吃飯了。我當然很高興,總是節約了一個人的飯錢。
反正我也不用工作,就安安心心地在家給柯宇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有一天晚上方恆回來看到我說:「管玉龍,你把自己搞得跟樓下居委會大媽一樣!」
我說多謝誇獎。
他突然像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笑了起來,說:「要是我、柯宇還有你出門,人家一定以為我們是一家三口。」
我說:「你少噁心了,誰跟你兩口子。」
他搖搖手指,「NO,我說你像我們兩個的媽,我跟柯宇自然是兄弟。」
我把抹布扔他臉上,「你可以去死了。」
柯宇好乖,居然考了個全班第五名。我去給他開家長會,覺得非常地感動,抓著柯宇的手說:「你將來要是能考到獎學金我就是死都瞑目了。」
方婷聽說我要去學校,就叫我順便去拿管明的成績單。
我又跑到樓上教室去。結果管明給我考了個全班倒數第五,還被老師留下來談話。
我有點鬱悶,說了他兩句,他就不高興了自己先跑掉。
柯宇站在我旁邊,拍拍我的肩膀,說:「算了,小孩子要慢慢教。」
我推開他的手,說:「說得真好。」
他很高興,舉起手說:「那我們計劃一下怎麼出去玩!」
我說:「不用計劃了,我都計劃好了。」
38
當我們坐在巴士上的時候,柯宇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笑著說:「高興點吧,不是你想要出來玩的嗎?」
他說:「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公園露營。」
「怎麼可能?」我拍他腦袋,「你怎麼這麼看我?」
柯宇撇撇嘴,「這跟我想的旅遊差遠了。」
我問:「那你想怎麼樣?」
柯宇說:「反正沒想過要到山上去搭帳篷。」
我連忙說道:「現在不是流行嗎?再說了,我好不容易才借來的帳篷,而且連線路都打聽清楚了,我同事說那座山挺適合露營的。」
他說:「但是我沒有想過還要來擠這種公共汽車!」
確實很擠,司機一路不停接客,車子中間的走道都站滿了人。柯宇頭邊上被人擠了一個大袋子,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說:「你坐進來,」然後要跟他換位子。
柯宇說:「風好大,灰塵都吹進來,髒死了。」
我立刻伸手把窗子關上。
柯宇說:「悶死了。」
我把前面的窗子隙了一點縫,被前座的人瞪了一眼。
柯宇終於不抱怨了,將頭靠在我肩上睡覺。
我摸摸他,「睡吧睡吧,醒了就到了。」
柯宇下車的時候還在伸懶腰,我從旅行包裡掏了件外套出來給他披上。雖然還在山腳,但明顯溫度比城市低了很多。
這一路車坐了半天,我的腿都有點發麻了。
找了間小飯店吃午飯,順便跟老闆打聽山上的路徑和時間。這座山開發得並不是很完全,作為旅遊景點來說,遊人不是很多。但是山路也不見的危險,而且環境比較安全。當時同事聽說我沒有過野營的經驗也勸我不要選擇這種方式,但是我聽他講得我起了興趣,纏著問了很多細節。後來他建議如果非要來的話,就來這邊好了。
我覺得挺不錯,算是增加一點人生經驗了,當然,也節約一點錢了……
可是柯宇顯然不肯體諒我的良苦用心,都爬山了還跟我倔。
我背了個沈重的帳篷在後面,還要扯著柯宇那麼大一個小子爬山。
我說:「你有點朝氣好不好?還好意思要我拖著你!」
他白我一眼,「你盡量釋放你的朝氣吧,看你等下怎麼辦!」
果然不到兩個小時,我的朝氣就釋放完了。柯宇把我的大背包接了過去,我還是賴著不想走,我說:「我們歇一下吧。」
柯宇說:「不行唉,這樣我們趕不到你計劃的露營地點。」他一邊說,一邊拿出景點地圖來看。
我湊過去看,然後說:「計劃要跟得上形勢。」
柯宇說:「也好哦,」手指指著我們所在的附近一個地名,「這邊有個酒店,好像是三星級的,就勉強去待一晚吧。」
我說:「柯宇,怎麼能隨便就放棄自己最初的目標呢?我們快走吧。」
柯宇把地圖折折折,折小了放衣服口袋裡,說:「哦。」
我們繼續上路。
越往上走,溫度越低。可是身上反而是被汗水浸了個透。柯宇把外套脫了,還是可以看到裡面的襯衫被汗水打濕了,貼在皮膚上。
我在山路邊的小溪流把毛巾弄濕了,讓柯宇擦擦汗。
柯宇擦過了直接把毛巾往我頭上扔,入鼻的都是柯宇的味道,害我的心小小地亂跳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毛巾扯下來在水裡清洗了擰乾收起來,站起來說:「我們走吧。」
「嗯,」柯宇爬到路邊的大石頭上,往遠方眺望,「其實爬山也不錯。」
我說:「是啊是啊,親近自然。」
柯宇「嘿嘿」地笑,「是要好好親近。」
我拉他,「走吧。」
好容易到了預定的地點,又四處看了一下,最後在一塊還算開闊的地面上搭帳篷。我從包包裡掏了一堆餅乾和麵包扔給柯宇,讓他愛吃什麼吃什麼,我去研究帳篷去了。
他看我手忙腳亂的還來騷擾我,說:「就這些啊?」
我說:「還有泡麵,不過沒有開水。」
他很不滿,說:「我要吃飯。」
我把他推開,「沒有啦,你不要騷擾我。」
他咬了我耳朵一口,然後走開了。
等搞好了帳篷,我已經滿頭是汗,累得直接趴裡面了。柯宇很乾脆地倒下來壓我身上,把一片麵包湊到我嘴邊,「吃不吃?」
我不想理他,直接轉過頭面向另一邊繼續睡。爬了大半天的山了,我已經手軟腳軟,什麼都不想做了。
柯宇說:「你這算不算是自討苦吃?」
我不理他。
他繼續說:「是你要爬山,還要露營的唉。」
還是不理他。
他像蒼蠅一樣嗡嗡嗡,「累成這樣還有什麼意思?」
我睡著了……
結果這一覺睡得並不長久,後來是被凍醒的。柯宇說得對,我就是自己找罪受。翻來翻去睡不著,又不想影響柯宇,乾脆起來鑽了出去。
天已經全黑了,看看表大概凌晨兩點的樣子,山上看不到燈光,只有漫山遍野投射的星光。似乎很久沒這樣看過星星了,生活的城市不管什麼天氣,總是灰濛濛的天,從來看不到滿天星辰的樣子。而在這裡,能看到天幕上密密點綴的閃閃星輝,耀眼而如此貼近,頓時覺得心底開闊了不少。那是只有面對自然才能產生的,豁然開朗的感覺。
柯宇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鑽出帳篷坐到我身邊。我摟住他,吸取少年身體的熾熱溫度。
他抖了一下,說:「好冷。」
我說:「抱緊一點就不愣了。」
他於是摟緊我的腰,把臉往我懷裡鑽。
他悶著聲音問:「在做什麼?」
我說:「看星星。」
他沈默了一會兒,說:「不適合你。」
我不想對此發表意見。
他把我的衣服拉起來一點,然後把手伸進去。
我雖然穿著羽絨服,可還是冷得發抖,何況他這雙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被他帶進去的寒氣幾乎凍得我跳起來。我抓住他的手往外扯,「要死啊你!」
他可憐兮兮的看著我,說:「好冷哦。」
我立刻心軟,想到反正都伸進來了,忍忍吧。於是隔著衣服抱住他的手,「好些了吧?」
冰涼的手指貼在我的皮膚上,然後輕輕摩挲,「嗯。」
我本來要抬頭繼續看天空,突然發現他的手越來越不老實,慢慢滑到了我胸口,連忙一把按住他,「不要亂來,會冷死的。」
他說:「穿著衣服來。」
我愣了一下,理解到他居然想在這裡……頓時腦海裡浮現出的都是荒郊野外、幕天席地之類的詞。我低下頭看他,「你夢吧你!」
他說:「天天都在夢,」一邊說,手指一邊去解我的褲子。
我忙拉住他,「真不行,明天還要爬山,而且這裡太冷了。」
他說:「明天我背你。」
白癡才相信明天你會背我!
可是他的手已經探了進去。被握住的那一瞬間我禁不住打了個顫,不知道是太冷了還是太刺激了。柯宇已經湊過來吻我,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與他接吻,借他熾熱的氣息融化空氣中的冰寒。
被他推倒在地上的時候,我身上還整整齊齊的穿著厚重的羽絨服,褲子被脫下來一些掛在腿上。我還沒試過穿這麼多衣服跟人做愛,感覺笨重的不得了。
柯宇在他自己口袋裡掏出一管潤滑劑。
我頓時覺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你為什麼要帶這種東西?」
他理直氣壯地說:「自從上回之後我就覺得應該隨身帶著。」
冰涼的膏體被手指送進我的身體內,我感覺柯宇手指在內部的按壓,頓時仰起頭來調整自己的呼吸。那一瞬間我在想,要是潤滑劑被凍成冰了我該怎麼辦?
仔細的潤滑擴張之後,我看到柯宇跪直了身體,解開他自己的褲子。他和我一樣穿得嚴嚴實實,羽絨服鼓鼓地套在身上很可愛的樣子。他連褲子也沒有脫,只是揭開前面的扣子和拉鏈,握住自己興奮的慾望湊過來……
我忍不住問:「柯宇,這樣不累嗎?穿好多哦!」
他惡狠狠地說:「不累!」然後就整個送了進來。
然後我就沒有精力說話了。
身體已經習慣了柯宇,摩擦的快感可以很快累積起來,隨著一次次被貫穿而蔓延到全身。我張著嘴,卻只能在喉嚨深處發出很小的聲音。睜大的雙眼覺得有些發澀,漫天的星光直直照射進我的雙眼,有些微刺痛的感覺。
耳邊是柯宇的喘息聲,忍不住抬起手來,摟住他的背。柯宇低下頭,用唇碰觸我的唇,輕點一下,然後又是一個濕潤的深吻。
當我忍不住射出來的時候,柯宇同時也從我後面抽了出來,沒有射在我體內。我想,幸好他還算有良心,知道不好清理。可是,我們的衣服上都被我搞髒了。
柯宇翻身躺在我身邊,我忙撐著坐起來,拿紙巾把衣服擦乾淨。
柯宇說:「沒關係,反正明天下山就不穿了。」
我不理他,看著收拾得差不多了,才躺回他身邊。
看著天空突然想起了剛才一瞬間心裡的感覺,問柯宇:「你知道剛才我看著天空想到了什麼嗎?」
柯宇說:「什麼啊?」
我說:「我突然覺得與天地結合在了一起。」
柯宇說:「你神經病。」
我沒有興趣糾正他神經病和精神病之間的區別,看著柯宇的側臉,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第二天下山果然腿都在打顫,柯宇背個大包包半蹲在我面前,「我背你啊!」
我簡直想一腳把他踹下去,全部都是廢話!
拉拉扯扯地跟他下了山已經是下午了,要當天再坐車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問了當地的人,我們只有先坐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小城市,打算待一晚,明天再回家好了。
在當地找了家小旅館安頓下來,拉著柯宇出去吃晚飯。飯後,天已經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地方小的原因,天一黑街上的行人就很少。我乾脆和柯宇手拉手地走在大街上,輕輕鬆鬆地慢慢散步。
柯宇突然說:「醫生,我想尿尿。」
我說:「找我有什麼用!」
柯宇不走了,站在原地看著我。
這邊回去旅館還有些距離。可是夫今天已經黑了,而且環境是完全不熟悉的,哪裡去給他找衛生間?這個小孩子還真麻煩!
我隨手指了路邊一個漆黑的小巷子,「去那邊將就一下吧。」
柯宇說:「不要在路邊!」
我拉著他過去,「那你再進去找找,會有辦法的。」
柯宇不情不願地往深處走去。
我站在巷子口的地方等他,想掏根煙出來抽。突然從街邊走過來一個男人,逕直靠近這個方向來了。我以為他要進去,於是側身靠向牆壁讓他,誰知到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突然拿了一把刀撲過來抵在我胸口,壓低聲音吼:「把你身上的錢拿出來!」
打劫?我嘴裡叼著的還沒點著的煙掉了下來。
他似乎看我沒動靜,又用力將刀尖抵近,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有些刺痛,他說:「快!」
我和柯宇出來玩,錢總是會多帶一些以防萬一的,而且不放心放旅館裡所以全部帶身上了。結果沒想到遇到人搶劫,我算不算是倒霉透了?
給他好還是反抗好呢?我正在考慮這個問題,就聽到柯宇的喊聲:「醫生?怎麼了?」
我明顯感到面前的人顫抖了一下,可能是沒有料到我們還有一個人,所以被嚇到了。我正在想,大哥你不要一受刺激乾脆捅我一刀啊!結果他突然扯了我到身前,擺了個電影裡的造型,把刀架我脖子上,沖柯宇喊:「把錢拿出來!」
柯宇身上有個屁的錢!所有錢都在我這裡!
但是柯宇還是說道:「你不要衝動,我把錢給你好了。」他一邊說,一邊從包裡掏出什麼東西來抓在手上,「哪,錢都在這裡。」
巷子裡太黑,看不清楚。
柯宇一步步靠過來,我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在緊張,刀尖不停的顫啊顫的。
我也越來越緊張,跟著他顫,就害怕一不小心脖子就碰到刀尖上去了。
那個人突然喊:「你不要過來了!」
柯宇立刻停住了腳步,說:「好!」下一秒卻猛地撲上來。
我只感覺到被一股強大的推力推到了一邊,身體重重地撞在牆上。然後就聽到有人大喊了一聲,刀子「!當」掉地上,然後一個腳步聲就跑遠了。
我回過頭去看柯宇站在面前,那個人已經跑掉了,想:幸好剛才不是柯宇的叫聲!
誰知到柯宇接下來就轉身撲到我身上,有氣無力地說:「醫生,我好像被刀子刺到了。」
我扶住他,隔著薄薄的衣料可以感覺到腹部溫熱的濕潤感,頓時腦海裡一片空白!
39
柯宇被送進去急救的時候,我幾乎耗盡全身的力氣才能站得起來。我不知道柯宇會不會出事,我幾乎不敢去看他的傷口。他還那麼年輕,那一刀紮在他身上就如同紮在我心上一樣,將我的血一點一點抽乾。
柯宇從手術室裡送出來的時候,手術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傷口已經結紮止血,等麻醉過去就好了。
我捧住自己的頭,長長鬆了口氣。
等護士將術後要輸的液體掛上出去了之後,我坐在床邊,靜靜撫摸柯宇熟睡的臉。就是這樣一個面容尚且稚嫩青澀的少年,在那個時候,用自己的身體幫我擋下了刺來的刀子。柯宇,你叫我以後怎麼辦?我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才足夠?
我漸漸有些昏昏欲睡,已經凌晨三點過了,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我趴伏在床邊,握住柯宇的手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突然有人扯住了我的衣領往上面拉。我猛地被驚醒,嚇了一跳,差點叫了出來。不過很快看到柯靖那張嚴肅的臉,他壓低聲音說:「跟我出來。」
我幾乎是被他提出去的,扔在了牆上。
柯靖說:「你這個渾蛋!」
我在想,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突然,想起來之前我在手術室外面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當時我擔心柯宇會出事,所以打了個電話去柯家,好像就是他接的電話。
只是沒想到他那麼快就趕過來了,現在我突然有點後悔。
柯靖說:「你居然讓小宇傷成那個樣子!」
我知道我錯了,我已經難受得不得了。他這樣子指責我,我卻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說:「柯宇已經沒事了……」
「沒事?」柯靖說,「他現在那樣躺在病床上,身上的傷口還清清楚楚,你好意思說他沒事?」
我低下頭去,「對不起。」
柯靖冷笑一聲,「你對不起的不是我,你應該想想,你還有什麼資格面對小宇?」
我說:「我會對他好的。」
柯靖說:「你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想照顧他?遇到危險的時候,還要柯宇來救你不是嗎?你對他來說根本就是負擔,你憑什麼還要留在小宇身邊?」
我看著他。
他說:「你最好清醒一點看清楚眼前,離開柯宇越遠越好!」
「對不起,」我說,「可是我絕對不會離開柯宇。」
柯靖陰沈著臉不說話。
「很抱歉!」我再看他一眼,轉身進了病房。
柯宇還沒醒,我想到柯靖在會暫時看著他,於是決定回去旅館拿東西過來。將被子給柯宇蓋好,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我也顧不上柯靖臉色好不好看了,跟他說我暫時離開一下。
柯靖不作聲。
我回了一趟旅館,然後很快趕回醫院。結果沒想到,我到了柯宇的病房,發現柯宇已經不在了。我跑去問護士,護士說柯靖已經給柯宇辦了轉院,然後將柯宇送回去了。
我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的憤怒,他居然就這樣帶著柯宇走了而不告訴我!
我幾乎是立刻轉身跑出醫院,去買了車票回去。可是等車子回到市裡的時候,也已經是半天之後了。我瘋狂地打柯靖的電話,可是他不肯接。我不知道他會把柯宇送到哪所醫院,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雖然很急,卻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夠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把東西一扔,無力地倒在沙發上。身體累得不行,大腦卻依然亂糟糟一團,放鬆不下來。
這個時候聽到開門的聲音,方恆回來了。
他看到我就問:「回來啦?」
我點點頭。
他停下了正要進房間的步子,問:「怎麼了?柯宇呢?」
我說:「柯宇被柯靖帶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
方恆坐了下來,「說來聽聽。」
我勉強打起精神,告訴他昨天晚上到現在發生的事情。
方恆眉頭皺了皺,然後說:「那個柯靖真不是個東西!」
我說他是什麼東西我不在意,我只想知道他在哪裡!
方恆說:「你這樣在家等著能知道才怪了!我去幫你打聽!」說著,他開始打電話,然後出去了一趟,過一會兒從外面給我打電話說在XX醫院等著我。
我掛了電話立刻出門去醫院。
走在通往住院大樓的路上,我一邊給方恆打電話,一邊找他的蹤影。住院樓下的小花園裡聚集著三三兩兩曬太陽的病人,我抬著頭找人,差一點就撞到了一個坐輪椅的小孩子,連忙側身避過。那一瞬間,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然後一股乙醚的味道充斥鼻腔,我頓時失去了意識……
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暈暈的一時間什麼也反應不過來,只能感覺到全身的酸痛。我想坐起來,發現雙手都被綁到了身後,勉強可以起身,卻坐都坐不直。手似乎被綁在了什麼東西上面,扯住我的雙臂。我抬頭看去,發現這裡是一個空曠無比的大房間,四面都是牆,房頂足有十多米高,只有在靠近頂部的地方有十多扇小窗子。而門只有一個,現在關著,就在我側面的那面牆上。
大概是倉庫一類的地方,我想。
那現在算什麼?有人綁架我?還真是件離奇的事情。綁架我為了什麼?會綁架我的人想來想去只有一個,柯靖!可他這個時候把我抓起來做什麼?我真是想不通。
外面好像可以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我想喊,可是又不敢。要是那些人進來說吵什麼吵!然後打我一頓我不就慘了。
再左右看了看,發現身後是幾根很長的鋼管,而我的手就被綁在其中一根鋼管上。雖然被綁住了無法解開,但是卻可以在鋼管上滑動。我轉不過身去看身後,可是偏過頭去可以看到左右鋼管的盡頭,雖然很長,但是我想我也許可以順著一邊滑過去就可以將手繞出鋼管。
可是看起來容易的事情做起來卻很困難。因為手被反綁著,身體也直不起來,只能勉強動著身體挪過去。我想,我一定要想辦法出去見柯宇。大概多了有十多分鐘,我覺得自己的屁股都快在地上磨破皮了,才慢慢挪到鋼管的盡頭。這個時候,我發現了一件讓我吐血的事情,這根鋼管並不是我原先以為的直直的一根,而在盡頭是呈U字形地連著另一根。也就是說我忙了半天做了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我還來不及傷心,門就被外面的人推開了。我聽到外面有人喊:「不要為難他了!」
進來的人說:「我知道了!」
然後那個人就拿著個盒飯走了進來。他看到我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理解我為什麼會從管子的中間移到了盡頭,不過還是沒問什麼,蹲在我身邊把盒飯遞過來,說:「吃飯!」
我問他:「怎麼吃?」我的雙手背在身後跟本伸不過來。
他看了我一下,然後對外面吼:「老大,要不要解了他的繩子?」
外面的人喊:「吃不了就不要吃!反正上面說過幾個小時就可以放了他!」
那個人把盒飯往地上一扔,然後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問:「為什麼啊?」
外面的人說:「好像說什麼那家的小少爺上了飛機就好了……」
門關了起來。
小少爺?誰?柯宇嗎?上飛機是什麼意思?
我開始大喊:「開門啊!放我出去?你們說的是誰?誰要上飛機?」
40
外面的人關上了門,顯然不打算理我。
我心裡著急,努力想用手指扯掉後面的繩子,可只是徒勞。手指彎得痛了,還是扯不動繩子。
我突然想,我要給柯宇打電話!可是手機在衣服口袋裡,我的雙手被反綁在後面,根本沒有辦法拿到。乾脆低下頭去想用嘴叼,可是仍然夠不到。
忙活了一陣,卻什麼效果都沒有。我靠在身後的鋼管上,累得直喘氣。
我覺得我完了。雖然我不知道柯靖跟柯宇說了些什麼,但是如果他真的這一走,也許我就很難再見到他了。
那一刻,突然有種被遺棄了的感覺。我本來以為我這一輩子就應該這樣,一個人窩窩囊囊,孤孤單單地過下去,可是柯宇非要把我從我自己的世界拉出來,告訴我,可以不一樣的,也可以有人愛我關心我!但是現在,他又要走,又要把我一個人丟回去。我該怎麼辦?
淚水突然湧了出來。
我說:「管玉龍,你那麼老了還要不要臉?哭什麼哭!」
可是就是沒有辦法止住,心底裡慢慢築起的堤防還很脆弱,洪水一沖,就垮得一塌糊塗……
後來哭累了,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等著外面的人來告訴我:柯宇走了。然後放我離開。
突然,門被外面的人用力拉開,一個人大踏步地走進來,抓住我的衣領要把我扯起來。可惜被後面的繩子絆到,我又跌坐回去。
柯靖說:「柯宇去了哪裡?」
我一愣,抬起頭看著他。
柯靖說:「你知不知道他會去哪裡?」
我問:「他走了?」
柯靖說:「他在機場跑掉了!他身上的傷口還沒好,他會跑去哪裡?」
突如其來的轉變攪得我的心裡亂七八糟的,愣愣地說:「我不知道!」
柯靖低下身子來抓我,然後又把我丟開,不耐煩地喊:「把他解開!」
剛才跟進來的人立刻給我解開繩子。
我還來不及活動僵硬的手腕,柯靖就扯著我往外面走,他說:「你跟我去找他!」
我跌跌撞撞的一路被他扯著出去,丟進了車子裡。
他坐進來,一邊啟動車子,一邊冷冰冰地說:「要是柯宇出事了我不會放過你!」
我揉著手腕,對他吼:「關我什麼事!是你非要把柯宇帶走的!他不肯走!你現在開心了?」
他瞪我一眼。
我說:「要是柯宇出事了,我才不會放過你!」
柯靖的車子開得很急,我心裡越來越急躁,問他:「你要到哪裡去找?」
他說:「去你家!」
其實我也想過,柯宇有可能回家去了。但是我又不想讓柯靖這樣去找到他!突然想,要不要敲暈了他然後自己回去找柯宇?
正在想著,柯靖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看他面目冰冷的接電話,然後猛地變了臉色,然後沈聲道:「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於是,接著猛打方向盤,調了個頭繼續開去。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我因為他開得太急,幾乎吐了出來。
柯靖開了車門出去,往前走幾步。路邊站了一個男人,我抬起頭去看的時候,發現是方恆。
方恆跟柯靖說了幾句話,兩個人一起走了過來。就在柯靖開門進來的時候,方恆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根什麼東西,直接敲暈了他!
我看得目瞪口呆。
方恆說:「管玉龍,你愣什麼愣,快幫忙啊!」
我問:「怎麼幫?」
他白我一眼,「先把垃圾扔出去!」
這裡是郊外,方恆選的地方又偏僻,幾乎沒有車經過。
方恆讓我和他一起把柯靖扔到路邊的草叢裡。
我一邊搬一邊問:「你用什麼敲他的?會不會死啊?」
方恆說:「你放心吧,我本來拿鎯頭的都換了下來,而且還專門上網查過敲哪裡會暈不會死!」
我說:「你研究這些幹什麼?」
他說:「現在不就有用!」
我看著被扔到一邊的柯靖,有些猶豫,「扔這裡不好吧?要是碰上什麼謀財害命的,把他給殺了不就慘了?」
方恆本來很堅定邁出去的步子也有些猶豫,他說:「不會的吧?」
我看著他。
他說:「好好好,算我倒霉,我幫你處理他,你先去找柯宇!」說著,把柯靖本來捏在手裡的車鑰匙拿過來扔給我。
我看著車鑰匙,遲疑地說:「我沒有駕照……」
方恆說:「管你去死!」
我還是顫抖著去開車,一邊開出去一邊祈禱不要被警察逮到。
等回到家樓下的時候,本來就擔心柯宇,再加上開車開得緊張,發現背後的衣服都濕完了。
我車子都來不及鎖,跑上樓去。
門關得牢牢的,我深吸一口氣,開門,裡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我去臥室、衛生間、陽台,就連床底下都找過了,可仍然沒有柯宇的影子。
會去哪裡?柯宇,你不要嚇我!我年齡大了,不經嚇的。
把手機拿出來,檢查了一遍,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家裡電話也安安靜靜的。
我坐在沙發上,可是完全想不到柯宇可能去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像沒頭蒼蠅亂轉,或者乖乖坐著等消息,還能怎麼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我先是一怔,然後猛地站起來,剛好對上柯宇怔忡的臉。他的鑰匙還插在門鎖裡,自己也站那裡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才一臉委屈的撲過來,幾乎將我壓到在沙發上。
我聽到他「哎喲」了一聲,連忙問:「怎麼了?傷口碰到了?」
我想將他推開,可是他把我摟得死緊,怎麼都不肯放。
柯宇的頭埋在我肩上,不一會兒,肩膀的衣服就濕掉了。
「柯宇,」我喊他。
柯宇說:「他說你又不要我了,我醒過來你就不見了,也不來看我,我就像傻瓜一樣躺在床上都不敢離開,害怕你來了看不到我。」
我心裡酸得要命,用手撫過他的頭,「傻瓜,為什麼要這麼想我,你不相信我嗎?」
柯宇說:「他說,你自己說和我在一起都在傷害我,所以你寧願現在痛苦一點離開我,也不想再看我受到傷害……我不知道,我真的害怕你會說這種話。」
我抬起他的頭,發現他一直在哭,用手指抹掉他的眼淚,然後還會流下來。
我說:「柯宇,你那麼大個男孩子,哭什麼?」
他說:「就是要哭,這一輩子就哭給你看了。」
我說:「好啊,要哭就在這裡一次哭夠,以後出去要是哭了不要說是我管玉龍的人!」
他說:「本來就不是,你才是我柯宇的人!」
算了,我看他小,讓他。
我正想問他跑哪裡去了,怎麼那麼晚才回來?突然手機就響了起來。
我推柯宇,「讓我接個電話。」
柯宇挪開了一些,整個人仍是掛在我身上。
我把電話拿出來,看到是方恆。
剛按通接聽鍵,就聽到方恆在那邊吼:「你找到柯宇沒有?」
我嚇了一跳,忙回答:「找到了!」
他說:「那好,那個王八蛋死定了!」
我聽他說得咬牙切齒的,連忙問:「你怎麼了?沒事吧?」
方恆冷笑一聲:「他敢打我!我要讓他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我說:「方恆你要冷靜啊!」
他立馬把電話給我掛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把柯宇推開,跑到陽台上一看:下面那輛車子不見了!
糟了!我立刻往樓下跑去。柯宇跟在我後面喊:「出什麼事了?」
我來不及理他,一口氣跑下去,看到原來停車子的地方空空蕩蕩的,哪裡還有柯靖那輛車子的影子。
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痛得厲害,我想,這算不算是犯法?綁架柯靖還搶他的車子,最後還給人偷了。
柯宇氣喘吁吁的跟下來,站在我身邊問:「怎麼了?」
我可憐兮兮的回頭看他,「我把柯靖的車子弄丟了。」
柯宇吃了一驚,「怎麼回事?」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現在不是慢慢解釋的時候,因為我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旁邊,柯靖從裡面踏步下來。
說實話,我有點心虛,退後一步躲在柯宇背後,然後又覺得不對,忙站出來把柯宇拉到我背後,「你想怎麼樣?」
柯靖看著柯宇,「你太不像話了!還不跟我回去!」
柯宇說:「關你什麼事?」
柯靖伸手拉他,我忙把他的手打開,「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柯靖對柯宇說:「你知不知道你爸媽在擔心你?」
柯宇說:「不知道!我只知道醫生在擔心我,我要回來!」98A76254FA我的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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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靖說:「你有沒有腦筋?你真以為你一時天真不管不顧就可以撐一輩子了?」
柯宇說:「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你懂什麼?你自己冷血沒有感情,就要讓別人都跟你一樣嗎?」
我看柯靖真的動氣了,忙拉柯宇退後一步,「你不要亂來啊!」
柯靖面色陰寒,卻沒有動作。
這個時候,又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方恆氣勢洶洶的從裡面下來,直接一拳向柯靖臉上打去。
柯靖避開,抓住方恆的手,怒道:「你幹什麼?你瘋啦?」
方恆想要掙脫結果掙不開,然後一膝蓋撞向柯靖兩腿之間……
我摀住柯宇的眼睛,免得他看到那麼殘忍的畫面,他卻興致勃勃地拉開我的手,「不是吧……」
柯靖顯然是痛到了極致,手也鬆開了,整個人差點癱軟到了地上。他指著方恆,「你……」我覺得他殺了他的心都有。
方恆說:「你TM打老子臉!知不知道老子靠它混飯吃的!」
我看到方恆嘴角有瘀青的痕跡,應該是之前跟柯靖動過手。
柯靖摀住下身,似乎過了很久才緩過來。
方恆笑嘻嘻的說:「怎麼樣?滋味不錯吧?」
我對方恆招手,「快過來!」
我想我們還是快點跑掉好了,要不等柯靖有力氣了不就慘了。
方恆說:「怕什麼!」然後一拳砸在柯靖背上。這回他真的倒在了地上。
我看著柯靖被方恆兩招收拾了,對著方恆歎了口氣。
方恆本來一臉得意地看著我,突然變了臉色,對我喊:「後面!」
我和柯宇同時回頭,看到兩個人從後面過來要抓柯宇。
這回真是反應不及了,柯宇被他們抓住兩手往後面扯。我連忙撲過去,結果被人一腳踹開了。
我倒退了兩步,來不及揉揉肚子,就聽到柯宇喊:「好痛啊!傷口裂開了!」
我心裡一緊,同時聽到柯靖也在喊:「放開他。不要碰到他傷口!」
那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放開了手,柯宇似乎很難受的樣子,捧著腹部的傷口跪在了地上。
我急忙過去跪在他身邊,摟過他的肩膀,輕聲問:「怎麼了?很痛?」
他虛弱的將頭靠在我肩膀上,低聲說:「你扶我起來,攔車說要去醫院,我們開溜。」
我一愣,然後看到柯靖已經站了起來,方恆狠狠地瞪著他沒有動作。柯靖似乎想要過來,我立刻扶柯宇起來,說:「我們去醫院。」
柯宇「嗯」了一聲。
才走出去兩步,就被人扯住手往後一拉,我回頭看到柯靖沈聲對柯宇道:「你不要再裝了!」
柯宇推他一下,拉著我就開始跑。
外面是汽車飛馳的公路,我根本來不及反應,柯宇就拉著我往對面跑去。
我有聽到有人的喊聲,然後就有人伸手來拉我,我頓了一下,甩開他的手。柯宇拉我繼續往前面跑,突然,面前一輛汽車疾馳而來,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兩手把柯宇一推,同時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人躺在醫院裡,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我想起暈倒前的情形,猛地坐了起來。背上有些痛,但不是很嚴重,我支撐著下床,往病房外走去。
走廊轉角的地方站了兩個人在說話,我遠遠聽到方恆的聲音:「這下你滿意了?你也看到了,柯宇死也要和管玉龍在一起,你還能做些什麼?」
另外一個人沈默著不說話。
方恆繼續說:「你到底在偏執些什麼?你是不是非要看到他們兩個被你折磨死你才開心?」
另外那個人顯然是柯靖,他依然沈默著,不發一言。
我加快步子走過去,一把抓住柯靖的衣領,問:「柯宇呢?」
柯靖看著我,方恆在旁邊說:「玉龍,你冷靜一點。」
我說:「我不要冷靜,你只需要告訴我,柯宇到底怎麼樣了?」
方恆吼:「他沒死啦!叫你冷靜一點聽不懂啊!」
我把柯靖放開,轉向他,「沒死是怎樣?你說清楚啊?我要去看他!」
他說:「他被你推一下,傷口裂開了!你到好,司機剎住了車,你自己嚇暈了過去!」
我鬆了口氣,然後又問:「傷口裂了?嚴重嗎?」
柯靖突然出聲,「還好,不是很嚴重。有點出血。」
我說:「帶我去見他啊!」
方恆一掌拍我頭上,「你激動個屁啊!還不是你推的他,你還好意思跑出來鬧!」
我有些不好意思,說:「我著急嘛,你帶我去見他。」
方恆拉我手,「走吧。」然後橫柯靖一眼,「請你不要跟過來。」
方恆帶我到柯宇病房門口,說:「你自己進去吧。」
我推開門進去,看到柯宇斜靠在床邊,看我一眼,然後轉開頭去。
我看他在生氣,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連忙走過去,「小宇……」
「站住!」柯宇說,「不要過來!」
「怎麼了?」我著急。
他說:「你是豬啊?為什麼要把我推開?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給嚇死?」
我走過去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對不起。」
柯宇低下頭去,好一會兒才抬頭看我,「不要再這樣子了,就算要死我也要陪著你一起,知道了嗎?」
我哪裡敢說不,一個勁點頭,然後問:「你沒事吧?」
他說:「沒事,就是看你倒了差點沒把我嚇死,誰知道你個白癡被嚇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害怕嘛,你不要生氣啦。」
柯宇說:「你答應我,不要隨便離開我,任何形式的離開都不許!」
我忙舉手,「我發誓!」
柯宇說:「好吧,原諒你。」
我鬆了一口氣,把他輕輕攬在懷裡,「小宇你最乖了。」
柯宇很不要臉地說了一句:「我知道。」
病房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我知道是方恆和柯靖。最後聽到方恆說了一句:「慢走不送!」
我放下了心裡一件事,在柯宇額頭上吻了一下。
柯宇翹起嘴來,說:「這裡。」
我笑了笑,吻下去。
過幾天,柯宇拆線出院,我給他擰著東西回家。
之前,管玉茹夫婦來過一趟,說讓柯宇在這邊好好休養,他們先走了。當時柯靖站在一邊,面色陰沈,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之後他也不跟我們說話,只是沒有再提讓柯宇離開。
我和柯宇回家,日子過得挺好的。醫院那邊也說調查清楚了,讓我回去工作。
我對現狀感到很滿足,除了方恆那隻大米蟲依然在我家賴得心安理得以外,我覺得人生挺好的,沒什麼好抱怨的。有時候看到樓上陸羽蓉,也會和她跟她新男朋友打招呼。
一直覺得柯靖這個人對我很不滿,但是他不來找我麻煩我也當他不存在。
其他的一切都很好,特別是柯宇,很乖很聽話很纏人……
那天方恆說不回來睡覺了。
吃完飯,和柯宇躺沙發上看電視。看著看著,柯宇就開始在我身上動手動腳。
我拉開他,說:「在這裡影響不好。」
他說:「怕什麼!又沒有人!」
我想,要不要屈服呢……又沒有人……
柯宇趁著我猶豫,手已經鑽進了我褲子裡面。
突然,門哢一聲開了。
管明在門口發了會兒愣,然後轉過頭去。
我扯著柯宇起來,把衣服褲子拉好,才問道:「管明?怎麼過來了?」
柯宇站在一邊慢吞吞地說:「就是啊……來幹什麼?」
管明提了個箱子,走進來,說:「不好意思。我媽那邊家裡裝修,叫我來找爸爸!」
這回不光是我,連柯宇也愣了,說:「不是吧?你要留多久?」
管明說:「不知道,怎麼?不歡迎啊?」
我摀住柯宇的嘴,「怎麼會?管明你來住爸爸好開心哦!」
管明點點頭,直接進了我的房間,「我不要和舅舅住,你們自己安排吧……」
我拖著柯宇,「好,沒問題……」
柯宇氣到了,咬我一口。氣呼呼地出去了。
我揉著手腕,想,怎麼辦?又來了?這回麻煩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