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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小說] 達文西密碼 作者:丹•布朗【全書完】

第五十七章

  科萊中尉站在蘇黎世儲蓄銀行外的路障旁,琢磨著究竟是什麼耽擱了法舍,讓他拿一個搜查令也用了這麼長時間。那些銀行的高級職員顯然隱瞞了什麼。他

們聲稱蘭登和蘇菲早些時候來過銀行,但是由於不能提供正確的賬號,被趕了出去。


  那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搜查呢?

  科萊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不過,電話卻是從羅浮宮案發現場的指揮部打來的。「拿到搜查令了嗎?」科萊急忙問。

  那個警察說道:「中尉,哪管銀行了。我們剛剛得到線索,知道蘭登和蘇菲的藏身之處了。」

  科萊一屁股坐在車蓋上。「你在開玩笑吧?」

  「我得到一個郊區的地址,在凡爾賽附近。」

  「法舍局長知道這件事嗎?」

  「還不知道。他在忙著接一個重要的電話。」

  「我馬上去。他打完電話,就馬上通知他。」他記下那地址,跳上了車。當他開著車離開銀行時,他突然想起剛才竟忘了問是誰向警署透露了蘭登的藏身之

地。但那並不重要。他現在遇到良機來彌補因多疑而犯下的大錯了。他要開始職業生涯中最令人注目的一次逮捕行動。


  他用無線電對講機通知其他五輛車上的人。「哪拉警報,夥計們。蘭登不可能知道我們要去。」

  五十公里以外的一條鄉間公路上,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停在了田地旁的樹影裡。塞拉斯下了車,透過大院外的鐵柵欄朝裡張望。月光下,他順著長長的斜坡向

上望去,看到了遠處的哪墅。


  哪墅的底樓燈火通明。「這個時候還亮著燈,定有蹊蹺。」塞拉斯想著,不禁偷笑了起來。『導師』告訴他的消息一點兒也沒錯。「我一定要拿到楔石才能

離開這裡,」他發誓道,「我決不能辜負了主教和『導師』的期望。」


  塞拉斯檢查了一下赫克勒•克奇手槍的子彈夾,子彈夾中裝著十三發子彈。他把手槍塞過柵欄,扔到院子裡那長滿青苔的地面上。接著,他抓住柵欄,一躍

而起,翻了過去,落到柵欄內。他顧不得毛布襯衫裡鞭傷引起的陣陣疼痛,撿起槍,順著長滿青草的長長斜坡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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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1

  提彬的「書房」跟蘇菲曾見過的其他書房不一樣。這位爵士的書房比最豪華的辦公室還要大六七倍,是個由試驗室、檔案館和跳蚤市場組合而成的混合物。

天花板上垂下的三個樹枝形吊燈照耀著房間,瓷磚地板上擺放著巨大的工作台。工作台的上面堆著許多書籍、藝術品、仿製品和多得讓人吃驚的電子設備:電腦

、投影儀、顯微鏡、複印機和附帶著平面印刷機的掃瞄儀,真是樣樣俱備。


  提彬快步走了進去,有些羞怯地說:「這是由舞廳改造的,因為我很少跳舞。」

  蘇菲覺得整個夜晚都在神奇世界中漫遊,一切都是那麼新鮮。「這些都是您用來工作的嗎?」

  提彬說道:「探索真理是我的最愛,而聖盃則是我最愛的情人。」

  「聖盃是名女性。」蘇菲的腦海裡閃過那些相互交織的概念。「您說您有一幅聖盃的畫?」

  「確實有一幅。但不是我把她稱為聖盃的,是耶穌自己這麼稱呼她的。」

  蘇菲掃視著牆壁,問道:「是哪一幅啊?」

  「嗯……」提彬作出一副好像忘記了的樣子。「聖盃,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用的杯子,聖餐杯。」他突然轉過身,指向遠處的一面牆。那是一張八英尺長的

《最後的晚餐》的放大照片,跟蘇菲剛才看過的那幅一模一樣。「她在那兒!」


  蘇菲肯定剛才她錯過了什麼。「這就是您剛才給我看的那一幅啊。」

  提彬調皮地眨眨眼:「我知道,不過,這幅放大的照片看起來更加讓人激動。難道不是嗎?」

  蘇菲轉過身,向蘭登求助道:「我糊塗了。」

  蘭登微笑著說:「沒錯,聖盃確實出現在《最後的晚餐》上。達文西把她放在了顯著的位置上。」

  蘇菲說:「等一下。您說聖盃是個女的,可《最後的晚餐》畫的是十二個男人呀。」

  提彬面帶疑惑地問道:「是嗎?你再仔細地看一下。」

  蘇菲有些吃不準了,她走到那幅畫跟前,逐個端詳那十三個人物:耶穌基督在中間,六個門徒在左邊,其餘六個在右邊。「都是男的。」蘇菲肯定地說。

  「哦?」提彬說道,「站在顯要位置的那個人呢?就是耶穌右手邊上的那個。」

  蘇菲仔細地觀察著耶穌右手邊上的那個人。她審視著那個人的臉型和身材,不由得驚詫萬分。那人長著一頭飄逸的紅髮,兩隻手纖細白皙,乳房的輪廓隱約

可見。沒錯,那是個女人。


  蘇菲叫道:「那是個女人!」

  提彬放聲大笑起來:「太吃驚了,太吃驚了。相信我,沒錯的。達文西非常善於刻畫男女的差異。」

  蘇菲簡直無法再把視線從那個女人身上移開。《最後的晚餐》理應畫的是十三個男人!這個女人是誰?雖然蘇菲曾多次看過這幅畫,可她從未注意到這麼明

顯的異常之處。


  提彬說道:「沒有人能注意到。我們多年來形成的對這幅畫的認識已經根深蒂固,它蒙蔽了我們的雙眼,使得我們忽視了這些異常之處。」

  蘭登補充道:「我們對很多事情都司空見慣,大腦有時是憑印象來工作的。」

  提彬說道:「你忽視了這個女人的另外一個原因是,許多藝術書籍上的照片都是1954年之前拍的。那時這些細微之處被層層的污垢掩蓋著,而且大量的

修復工作都是由18世紀的一些笨拙的工匠完成的。現在.這幅壁畫終於被清理得跟原作一模一樣了。」他指著那張照片說道:「就是她。」


  蘇菲走近那張大照片。耶穌邊上的那個女人看上去很年輕,滿臉度誠。她體態端莊,滿頭漂亮的紅髮,正安詳地握著雙手。這就是那個能喬手空拳粉碎羅馬

教廷的女人?


  蘇菲問道:「她是誰?」

  提彬答道:「親愛的,那就是抹大拉的瑪利亞。」

  蘇菲轉身問道:「那個妓女?」

  提彬倒吸了一口氣,好像被這句話刺痛了。「她不是妓女。這個不幸的誤解是早年羅馬教廷發動的那場戰爭留下的。羅馬教廷不得不詆毀瑪利亞,以此掩蓋

她所攜帶的危險秘密,掩蓋她作為聖盃的角色。」


  「她的角色?」

  提彬說道:「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早年的羅馬教廷告訴世人生活在塵世間的耶穌是個神。因此,任何描述耶穌凡人生活的福音都必須從《聖經》中刪除。然

而不幸的是,那些早期的編寫者發現福音中有個反覆出現的主題,這一主題描繪了耶穌的塵世生活,令他們感到非常棘手。那就是有關抹大拉的瑪利亞的福音。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更確切地說,是關於她和耶穌的婚姻的主題。」


  「您說什麼?」蘇菲轉過臉去看了看蘭登,又看了看提彬。

  提彬說:「這是有歷史紀錄的。達文西肯定知道這一事實。《最後的晚餐》實際上就在向人們宣告『耶穌和抹大拉的瑪利亞是一對』。」

  蘇菲回頭看著那幅壁畫。

  提彬指著壁畫中間的兩個人,對蘇菲說:「看,耶穌和她穿的衣服正好對應。」

  蘇菲一看,驚得目瞪口呆。確實,他們衣服的顏色是對應的。耶穌穿著一件紅罩衣,披著一件藍斗篷;瑪利亞•抹大拉則穿著一件藍罩衣,披著一件紅斗篷

。一陰一陽。


  提彬說:「還有更奇妙的。看這裡,耶穌的臀部和她的臀部靠在一起,而且正準備分開來為他們之間這個明顯的實體留出空間。」

  還沒等提彬指明,蘇菲已經注意到那幅畫的焦點上有一個明顯的V形--和那個代表聖盃和女性子宮的圖示一模一樣。

  「最後,」提彬說道,「如果你不把耶穌和抹大拉看作是人物,而只看作是構圖的要素的話,你就會注意到一個明顯的輪廓。」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一個字母的輪廓。」


  蘇菲馬上就辨認了出來。而且,與其說她看出了那個字母,倒不如說突然之間,她的眼中只有那個字母的輪廓了。毫無疑問,在這幅畫的正中間有個巨大而

完美的「M」的輪廓。


  提彬問道:「這太完美了,絕對不是巧合。你說呢?」

  蘇菲驚呆了。「為什麼會這樣?」

  提彬聳聳肩說道:「理論家們會說那代表著『婚姻』(Matrimonio)或『瑪利亞•抹大拉』(MaryMagdalene)。但說實話,沒人能肯定。唯一能確定的就是

畫上確實隱藏著一個『M』。許多跟聖盃有關的事物都包含著隱形的M,不管是水印,還是底層色或構圖暗示。當然了,最耀眼的『M』要算倫敦『我們的巴黎女士

』聖壇上的那個了。那是由錫安會的前任掌門紀恩•考克圖設計的。」


  蘇菲想了想,說道:「我得承認,隱形M的故事確實很引人人勝。但我認為,沒人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耶穌跟抹大拉的婚姻。」

  「不。」提彬邊說邊走到一張堆滿了書的桌子旁。「正如我剛才說過的,耶穌和抹大拉的婚姻是有歷史記載的。」他開始在藏書裡費力地尋找著。「而且,

說耶穌是個已婚男人,比《聖經》裡說他是個單身漢的觀點更站得住腳。」


  蘇菲問道:「為什麼呢?」

  提彬忙著找書,蘭登接過話題。「耶穌是個猶太人,而按照當時的傳統,猶太男人是必須結婚的。根據猶太人的習俗,獨身是要受到譴責的,一位猶太父親

有義務為他兒子找一個合適的妻子。如果耶穌沒結婚,至少《聖經》中會有福音提到這件事,並為耶穌的獨身作些解釋。」


  提彬找到一本大書,把它拽到跟前。那本皮革封面的書有海報那麼大,像一本大地圖。書的封面上寫著:《諾斯替教徒福音書》。提彬打開書,蘭登和蘇菲

走了過去。蘇菲發現書中是一些古代文件的放大照片,那些文件是寫在破爛的草質紙張上的。蘇菲看不懂那些古代文字,但每頁的邊緣都印有譯文。


  提彬說:「這些是我剛剛提到的《科普特教徒古卷》和《死海古卷》的照片,都是基督教最早的文件。讓人頭疼的是,它們跟《聖經》上的福音不一致。」

提彬把書翻到中間,指著一篇文章說道:「最好從《菲利普福音》開始。」


  蘇菲讀著那段文字:

  救世主的同伴是瑪利亞•抹大拉。耶穌經常親吻她,愛她勝過其他門徒。其他的門徒很氣惱,表達了他們的不滿。他們問耶穌:「你為什麼愛她勝過愛我們

所有人呢?」


  這段話讓蘇菲很吃驚,但它也沒說明什麼。「這上面沒提到婚姻呀。」

  提彬指著第一行,微笑著說道:「恰恰相反,任何一位亞拉姆語的學者都會告訴你,在那個時候『同伴』實際上是指『配偶』。」

  蘭登點頭表示同意。

  蘇菲又把第一行讀了一遍。救世主的配偶是瑪利亞•抹大拉。

  提彬翻著書頁,把另外幾篇文章指給蘇菲看。文章都明白無誤地記載了抹大拉和耶穌的浪漫關係。對此,蘇菲驚訝萬分。讀著這些文章,她突然回憶起了兒

時發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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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2

那天,一個怒氣沖沖的教士拚命地砸她家的大門。小蘇菲打開門後,那個教士低頭憤怒地盯著她,大聲問道:「這是賈克•索尼耶家嗎?我要跟他討論一下他寫

的這篇文章。」教士舉起手裡的一份報紙。


  蘇菲叫來祖父,祖父帶著那個人走進書房,關上了門。「祖父在報紙上寫了些什麼呀?」蘇菲立刻跑進廚房,迅速地翻閱著早上來的報紙。她在第二頁上找

到了祖父寫的那篇文章,讀了起來。蘇菲並不完全明白文章的內容,只是大約地知道好像當時法國政府迫於教士們的壓力,查封了一部叫做《耶穌最後的誘惑》

的美國電影,那部電影講述的是耶穌和一位名為瑪利亞•抹大拉的女士發生性關係的故事。而祖父評論說羅馬教廷太自大了,不應該查封這部電影。


  蘇菲想道,怪不得那個教士當時那麼激動。

  「這是色情!是瀆神!」教士從書房裡出來,衝向前門。「你怎麼能認可這種事!這個叫馬丁•司高斯的美國人是個瀆神者,教會絕對不會允許他在法國宣

傳這種東西的!」教士衝了出去,「彭」的一聲關上了門。


  祖父走進廚房時,發現蘇菲在看報紙,皺著眉頭說道:「你的動作還挺快。」

  蘇菲問道:「是因為您認為耶穌有女朋友嗎?」

  「不,親愛的。我是說教會不應該對我們指手畫腳,告訴我們什麼應該信,什麼不應該信。」

  「那麼,耶穌有女朋友嗎?」

  祖父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有,會很糟嗎?」

  蘇菲想了一會兒,聳聳肩說道:「我不在乎。」

  雷•提彬爵士繼續說道:「我不想再多談耶穌和抹大拉的婚姻,那已經被當代歷史學家研究爛了。相反,我要告訴你這個。」他指著另一篇文章說道,「這

是從《瑪利亞•抹大拉福音》上摘抄下來的。」


  蘇菲還從未聽說過有關於抹大拉的福音。她讀著那段文字:

  彼得說道,「救世主真的背著我們跟一個女人講話了嗎?我們需要掉轉方向,都聽她的嗎?比起我們來,他是不是更喜歡她啊?」

  萊維回答:「彼得,你的脾氣總是這麼暴躁。現在,我發現你正在跟那個女人鬥爭,簡直把她視作敵人。如果主認為她值得愛,你又有什麼資格來反對她呢

?主當然瞭解她了。那也是他愛她勝過愛我們的原因。」


  提彬解釋道:「他們說的那個女人就是瑪利亞,抹大拉。」

  「就因為耶穌更喜歡瑪利亞嗎?」

  「不僅如此。除了喜愛還有其他的利害關係。福音指出,耶穌懷疑他將會被捕並被釘上十字架。因此,他就告訴瑪利亞•抹大拉應該怎樣在他死後繼續掌管

他的教堂。結果,彼得對聽從一個女人的命令非常不滿。我敢說他是一個男性至上主義者。」


  蘇菲辯解說:「那可是聖彼得!耶穌依靠他才建立起了教堂呀。」

  「沒錯。但根據這些未經篡改的福音,耶穌沒有命令彼得去建立基督教堂,而是讓瑪利亞•抹大拉去做。」

  蘇菲驚異地看著他,說道:「您是說基督教堂是由一個女人建立的嗎?」

  「原計劃是這樣的。耶穌實際上是一個女權主義者。他想讓瑪利亞•抹大拉來掌管他的教堂。」

  蘭登指著《最後的晚餐》說道:「彼得對此很不滿。他在這裡。你可以看出達文西完全意識到了彼得對瑪利亞•抹大拉的憎恨。」

  蘇菲又一次無言以對。畫上的彼得惡狠狠地斜靠著瑪利亞,他的手像刀刃一樣橫在她的脖子上。跟《岩窟聖母》上的那個威脅的姿勢一模一樣。

  蘭登指著彼得旁邊的幾個門徒,說道:「看這裡,有些不吉利,是吧?」

  蘇菲瞇起眼,看到有一隻手從那群門徒中間伸了出來。「這就是那只握著匕首的手嗎?」

  「是的。還有更奇怪的。如果你數一下他們的胳膊,就會發現這只於屬於……它不屬於任何人。一隻無名之手。」

  蘇菲不知所措。「對不起。我還是不明白,所有這些是怎樣使瑪利亞•抹大拉成為聖盃的。」

  提彬又一次叫道:「啊!原來如此!」他轉向桌子,拽過一張大圖紙,鋪在蘇菲面前。那是一張精心製作的家譜。「很少有人知道,瑪利亞不僅是耶穌的左

右手,而且早就是一個很有權勢的女人了。」


  蘇菲看到了那本族譜的名稱。

  《本傑明家族》

  提彬指著家譜的頂端,說道:「瑪利亞•抹大拉在這裡。」

  蘇菲大吃一驚。「她竟然是本傑明家族的人?」

  「沒錯,」提彬說道,「瑪利亞•抹大拉是王室的後代。」

  「可是我總以為抹大拉很窮。」

  提彬搖搖頭:「把瑪利亞•抹大拉說成妓女,就是要掩蓋她跟她那權傾朝野的家族的關係。」

  蘇菲轉頭看著蘭登,蘭登點點頭。她看著提彬,問道:「為什麼早年的羅馬教廷會在乎抹大拉是否有皇家血統呢?」

  提彬微笑著說道:「親愛的孩子,與其說羅馬教廷關心瑪利亞是否有皇家血統,還不如說他們更關心她跟同樣有著皇家血統的耶穌的夫妻關係。正如你所知

道的,根據《馬太福音》,耶穌屬於大衛王家族,是猶太王所羅門的後代。跟權勢極大的本傑明家族聯姻後,耶穌就把兩個家族聯合了起來,從而結成了有效的

政治聯盟。這樣,他就有可能合法地要求繼承王位,恢復所羅門王的皇族。」


  蘇菲感到他終於要切人正題了。

  提彬看上去很興奮。「關於聖盃的傳說實際上是關於王室血統的傳說。聖盃傳說中提到的『盛著耶穌鮮血的杯子』……實際上說的是瑪利亞•抹大拉--傳

承耶穌王室血統的女性。」


  這話好像穿越了整個書房,又傳了回來,最後才完全進入蘇菲耳中。瑪利亞•抹大拉傳承耶穌的王室血統?「但是,耶穌怎麼可能有後代呢?除非……」她

突然停了下來,看著蘭登。


  蘭登溫柔地笑著:「除非他們有孩子。」

  蘇菲愣住了。

  「等一等,」提彬宣佈道,「下面要揭開的就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秘密。耶酥基督不僅結了婚,他還當了父親。親愛的,瑪利亞•抹大拉就是聖盃。她是生

下了耶穌基督王室後代的聖盃。她是傳承耶穌王室血統的女性,是孕育神聖果實的那條蔓籐。」


  蘇菲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可是,那麼重大的秘密怎麼可能被默默地保守這麼多年呢?」

  提彬叫道:「天啊!這個秘密從未被『默默地』保守過!經久不衰的聖盃傳說一直圍繞著耶穌基督的王室後代。抹大拉的故事也被用形形色色的比喻和各種

各樣的語言公開宣傳了幾百年。只要你注意看,有關她的傳說到處都有。」


  蘇菲說道:「那麼,那些有關聖盃的文件呢?據說那裡面藏著耶穌有後代的證據,是嗎?」

  「是的。」

  「那麼,聖盃傳說都是關於王室血統的了?」

  提彬說道:「確實如此。聖盃這個詞來自於『SanGreal』。最早的時候,『Sangreal』是在不同的地方斷詞的。」提彬在一張小紙條上寫了兩個字,然後遞

給她。


  蘇菲看著紙條。

  SangReal

  她立刻明白了它的含義。

  「SangReal」的字面意義是「RoyalBlood」(王室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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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紐約市萊剋星頓大街的主業會總部裡,男接待員意外地接到了阿林加洛沙主教的電話,於是他問候道:「晚上好,先生。」

  「有我的口信嗎?」主教急切地問道。

  「是的,先生。很高興您打了過來。我往您的房間裡打電話,可是沒人接。半小時之前有您的一個緊急電話留言。」

  「是嗎?」阿林加洛沙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欣慰。「打電話的人留下名字了嗎?」

  「沒有,先生。只留下了一個電話號碼。」接待員把那個號碼複述了一遍。

  「區號是337那是法國,對嗎?」

  「是的,先生。是巴黎。打電話的人說情況緊急,請您立刻跟他聯絡。」

  「謝謝你。我一直在等這個電話。」說完,阿林加洛沙迅速地掛上了電話。

  接待員邊掛電話邊琢磨:「怎麼阿林加洛沙主教的電話裡有『辟哩啪啦』的干擾聲?日程安排顯示他這個週末在紐約,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從世界的

另一端傳來的。」他聳了聳肩。「近幾個月來,阿林加洛沙主教的舉動一直都很古怪!」


  我的手機肯定一直沒信號,阿林加洛沙坐在菲亞特轎車中琢磨著,此時他們正直奔羅馬的洽米皮諾機場。『導師』一直在試圖跟我聯繫。雖然阿林加洛沙為

錯過了電話而擔憂,但依然倍受鼓舞,因為『導師』直接把電話打到教會總部去了,說明他充滿了信心。


  今晚巴黎的事一定進展順利。

  阿林加洛沙激動地撥打起號碼,他知道自己不久就可以到巴黎了。天亮之前我就能飛到那裡。阿林加洛沙為這次法國之行包用的飛機已經在機場等候了。這

個時候不宜坐客機,特哪是考慮到他的公文包裡裝的東西,就更不能去坐客機了。


  電話接通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這裡是中央警署。請問您找誰?」

  阿林加洛沙不禁猶豫了一下。這太意外了。「啊。請問是誰用這個號碼給我打了電話?」

  那個女的問道:「請問您的名字?」

  阿林加洛沙一時不知道是否應該說出自己的真名。那裡是法國警署?

  「您的名字,先生?」那個女人又問道。

  「曼紐爾•阿林加洛沙主教。」

  「請等一下。」電話裡傳來「嗒」的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粗啞而不安的聲音。「主教,很高興終於找到你了。我們有很多事要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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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Sangreal……SangReal……SanGreal……王室血統……聖盃。

  所有的一切都糾纏在一起。

  聖盃是瑪利亞•抹大拉……傳承耶穌王室血統的女性。當蘇菲靜靜的站在書房裡,疑惑地盯著羅柏•蘭登,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新的疑惑。蘭登和提彬往桌上

堆的資料越多,蘇菲就越感到這個謎團令人難以捉摸。


  「正如你看到的,親愛的,」提彬邊說,邊蹣跚著走向書架。「蘭登並不是唯一竭力想告訴世人關於聖盃真相的人。耶穌基督有後代的事早就被大批的歷史

學家詳詳細細地寫進編年史了。」他指了指那一大排書。


  蘇菲轉過頭瀏覽著書名:

  《聖殿武士啟示錄》--耶穌真正身份的神秘守護者

  《舉著雪花石膏罐子的女人》--瑪利亞•抹大拉和聖盃

  《福音中的女神》--感化聖女

  「這本也許是最有名的,」提彬邊說邊從書堆裡拽出一本破舊不堪的精裝書,遞給她。

  《王室血統和聖盃》--備受歡迎世界暢銷書

  蘇菲抬眼看著提彬,說道:「世界暢銷書?我可從沒聽說過。」

  「那時候你還小。這本書在20世紀80年代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在我看來,這本書的幾個作者在分析基督教的基石時觀點有些曖昧不清,不過們的基本前

提還是合理的。值得稱讚的是,他們最終還是把耶穌有後代這個觀點介紹給了大眾。」


  「羅馬教會對這本書作何反應?」

  「當然是非常憤怒了。可那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這是梵蒂岡竭力保守了三百多年的秘密呀。而這也是當年十字軍東征的部分原因,那就是收集秘密,然後

把它們銷毀。瑪利亞•抹大拉對早年羅馬教會的那些人極具威脅。她不僅受命於耶穌建立羅馬教廷,而且還有物證來證明教廷當時所宣稱的神是有凡人後代的。

為了對抗抹大拉的權勢,教廷長期大肆宣揚,說她是個娼妓,並銷毀隱瞞耶穌和她結婚的證據,從而壓制消除耶穌是凡人並且有後代的說法。」


  蘇菲看了一眼蘭登。他點點頭說:「蘇菲,有充分的歷史資料證明事實確實如此。」

  「我承認,」提彬說:「這個說法確實很恐怖。但你必須搞清楚教會竭力隱瞞此事的強烈動機。假如公眾知道耶穌有後代,那教會就完蛋了。耶穌有後代的

事會破壞耶穌至高無上的神性,那麼,自稱是人類親近神和進入天堂的唯一途徑的教會也會隨之瓦解。」


  突然,蘇菲指著提彬的那堆書說道:「五瓣玫瑰。」跟鑲在紫檀木盒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提彬看了蘭登一眼,說道:「她的觀察力可真不錯啊!」然後轉過身。對蘇菲說:「那是錫安會標誌聖盃的記號,也代表著瑪利亞•抹大拉。由於教廷不允

許人們叫她的名字,於是,人們就以許多假名來稱呼抹大拉一如查利斯、聖盃和玫瑰。」他停了一下,接著說道:「玫瑰與維納斯的五角星和指路的羅盤玫瑰有

關。另外,玫瑰這個詞在英語、法語、德語等語言中的讀寫都可以輕易地被辨認。」


  蘭登接著說道:「而且,玫瑰(Rose)顛倒一下字母順序就成了希臘神話中的愛神厄洛斯(Eros)的名字。」

  蘇菲吃驚地看了看提彬,而提彬則繼續講解著。

  「玫瑰一直是女性生殖能力的首選標誌。在原始的女神崇拜時期,五個花瓣代表女性生命中的五個階段--出生,首次月經來潮,做母親,絕經和死亡。而

且在當代,用玫瑰花來代表女性的例子屢見不鮮。」他看了羅伯特一眼,說道:「也許符號學家能對此作出解釋吧?」


  羅伯特猶豫不決,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啊,天哪,」提彬生氣地說:「你們美國人真是假正經。」他回頭看著蘇菲:「羅伯特吞吞吐吐不肯說出的事實,是開放的玫瑰花象徵著女性的外生殖器

,而所有的人都是從那個神聖的花朵裡來到世間的。如果你看過喬治亞•奧基夫的畫,就會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問題在於,」蘭登指著書架說:「是否這裡所有的書都能充分證明同一個歷史事實。」

  「也就是耶穌是一位父親的說法。」蘇菲依然對此事不太肯定。

  「是的,」提彬說:「而且還能證明瑪利亞•抹大拉就是為耶穌生下王室後代的女人。直到今天,錫安會仍然信奉瑪利亞•抹大拉,認為她是女神、聖盃、

玫瑰和聖母。」


  蘇菲又一次回想起了地下室裡的儀式。

  提彬接著說道:「根據錫安會的說法,瑪利亞•抹大拉是在耶穌受難時懷孕的。為了耶穌後代的安全,她不得不逃離聖地耶路撒冷。在耶穌的叔叔約瑟夫的

幫助下,瑪利亞偷偷地逃到了當時被稱為高盧的法國。在那裡她受到了猶太人的庇護。正是在法國,她生下了一個女兒,名叫薩拉。」


  蘇菲抬頭望著他,說道:「他們確實知道那個孩子的名字?」

  「不僅如此。抹大拉和薩拉的生活還被她們的猶太保護者詳細地記錄了下來。要知道,抹大拉的孩子是擁有猶太王大衛和所羅門的血脈的。因此,法國的猶

太人認為抹大拉是神聖的王族,王室血脈傳承人。當時有無數關於瑪利亞在法生活的記錄,其中包括薩拉的出世和後來的家譜。」


  蘇菲大為吃驚:「竟然有耶穌基督的家譜?」

  「確實如此。據說那還是聖盃文件的重要部分之一。那是一本耶穌直系子嗣的詳細家譜。」提彬回答道。

  「但是,一本耶穌後代的家譜有什麼用呢?」蘇菲問道,「那並不能證明什麼呀。歷史學家恐怕不能證實它的可信性。」

  提彬咯咯笑了起來。「恰恰相反。他們完全能夠證明它的可信度不亞於《聖經》。」

  「什麼意思?」

  提彬微笑著回答:「歷史總是由勝利者來譜寫的。當兩個文明交鋒時,失敗者的文明史就會被刪除,勝利者會編寫頌揚自己而貶低被征服者的歷史。正如拿

破侖所言『什麼是歷史?只不過是編造的謊言罷了』。歷史的本質就是一家之言。」


  蘇菲從未朝那方面想過。

  「有關聖盃的文件只不過講述了耶穌的另外一面而已。你相信的那一面就成了你信仰的來源,但至少,這個信息流傳了下來。聖盃文件有上萬頁。曾看到過

聖盃寶藏的人說這些文件被裝在四個巨大的箱子裡。據說,那些都是原始文件--包括上萬頁未經修改的資料,那是由早期的耶穌追隨者在康斯坦丁大帝統治羅

馬之前寫的,他們衷心地崇拜耶穌,認為他是全人類的導師和預言家。寶藏的另外一部分是傳說中的『Q』文件,那是連梵蒂岡都承認存在的手稿。按照他們的說

法,那是一本記錄耶穌楔石的書,而且可能是他親筆所寫。」


  「耶穌自己寫的書?」

  「當然了,」提彬說道:「為什麼耶穌就不能保留一本記錄他自己傳經布道的書呢?當時有很多人都那麼做。寶藏的另外一部分是《抹大拉日記》的手稿,

裡面是她跟耶穌交往過程的自述,記錄了耶穌受難以及她在法國的經歷。」


  蘇菲沉默了半晌。「這四個裝滿了文件的箱子就是聖殿武士在所羅門神殿下面發現的寶藏?」

  「正是。正是這些文件使得聖殿武士擁有了神奇的力量。這些文件也正是千百年來無數聖盃追尋者所要找的東西。」

  「可是你說過聖盃就是瑪利亞•抹大拉呀。如果人們都在尋找這些文件,那你為什麼說他們是在尋找聖盃呢?」

  提彬看著她,口氣溫和地說:「因為聖盃藏在一個石棺裡。」

  屋外,呼號的狂風搖動著樹枝。

  提彬平靜地說道:「尋找聖盃實際上就是尋找瑪利亞•抹大拉的屍骨,然後對其頂禮膜拜,在一個被遺棄的失去了神力的女人腳下祈禱。」

  蘇菲感到異常驚異:「藏聖盃的地方實際上是……一個墳墓?」

  提彬淡褐色的眼睛濕潤了:「是的。是一個墳墓,裡面埋藏著瑪利亞•抹大拉的遺骨和記錄她的一生的文件。從本質上說,尋找聖盃就是尋找瑪利亞•抹大

拉,尋找受盡冤枉的女王。冤枉她的人把她和大批證據一起埋入墳墓,而這些證據完全可以證明她的家族有正當的理由獲得權力。」


  蘇菲等待提彬鎮靜下來。許多關於祖父的事還沒搞清楚呢!終於,她說道:「錫安會一直致力於保護聖盃文件和瑪利亞•抹大拉的墳墓嗎?」

  「是的,但錫安會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那就是保護耶穌的後人。他們一直處於危險之中。早年的羅馬教廷害怕耶穌的後代一旦長大成人,耶穌和抹大拉

的事就會浮出水面。這樣,基督教的基石就會被動搖;要知道,一個神聖的救世主是不會與女子同床共枕或發生性關係的。」他停了一會兒,接著說道:「雖然

如此,耶穌的後人還是在猶太人的保護下在法國悄悄地長大了。直到公元5世紀他們才作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們與法國的皇族結了親並生下了被稱為『梅

羅文加王朝』的後代。」


  蘇菲吃了一驚。「梅羅文加王朝」,在法國無人不知。「梅羅文加王朝建造了巴黎。」

  「是的。這也是聖盃的傳說在法國廣為流傳的原因之一。梵蒂岡的聖盃尋找者的行動實際上都是殺害王室後人的秘密行動。你聽說過達構貝國王吧?」

  蘇菲模糊地記起她曾在歷史課上的一個恐怖故事裡聽到過這個名字。「達構貝是梅羅文加王朝的一個國王,對嗎?他是不是在熟睡的時候被人刺瞎了眼睛?



  「一點兒不錯。他是在公元7世紀晚期被梵蒂岡與蓬皮賓•荷裡斯特合謀刺殺的。達構貝遇害後,梅羅文加王朝的後人幾乎被消滅殆盡。值得慶幸的是,達

構貝的兒子斯基斯伯特偷偷地逃離了魔爪,沿續了香火,他的後代中就有錫安會的創始人。」


  蘭登接著說道:「也就是這個人命令聖殿武士從所羅門聖殿下面搶救出聖盃的文件,從而為梅羅文加王朝找出證據,證明他們跟耶穌有血緣關係。」

  提彬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點點頭說道:「現在錫安會的責任非常重大。他們必須完成三個任務。首先錫安會必須要保護聖盃文件。其次,要保護好瑪利亞•

抹大拉的墳墓。最後,他們必須保護好耶穌的後人並把他們撫養成人。現在還有為數不多的梅羅文加王朝的後人存活著。」


  這些話在空中迴響。蘇菲感到一陣奇怪的震動,好像她的骨頭隨著某個真相的揭開而發出巨大的迴響。耶穌的後代仍然存活著!祖父的話又在她耳邊響起。

公主,我必須要把你家庭的真相告訴你。


  她打了個寒戰。

  王室血統。

  她簡直無法相信。

  蘇菲公主。

  「雷先生!」牆上的對講機裡突然傳來男傭的聲音,把蘇菲嚇了一跳。「您能到廚房來一下嗎?」

  提彬對男僕的打攪很惱怒。他走到對講機前,按了一下按鈕,說道:「雷米,你應該知道,我正忙著招待客人。如果我們需要從廚房裡拿什麼東西,我們會

自己去的。謝謝你。晚安!」


  「先生,我只想在就寢之前跟您說句話。如果您允許的話。」

  提彬嘟囔著,又按了一下按鈕。「有話快說,雷米。」

  「只是些家務事,先生。不需要在對講機裡講出來打攪客人的雅興。」

  提彬簡直難以置信。「不能等到明天?」

  「不行,先生。我有句話想問您,一會兒也等不得。」

  提彬圓睜雙眼,轉過頭看著蘭登和蘇菲說:「有時我真懷疑到底是誰侍候誰?」他又按了一下按鈕。「我馬上就過去,雷米。需要我從這裡給你帶點什麼嗎

?」

  「只要不是虐待就行,先生。」

  「雷米,要知道要不是你做的胡椒牛排好吃,我早就辭退你了。」

  「我知道,先生。您說過。」

第六十一章

  蘇菲公主。

  蘇菲聽著提彬的枴杖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感到一陣空虛。她悵然若失地轉身望著蘭登。蘭登搖搖頭,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

  「是的,蘇菲,」他輕聲說,目光異常堅定。「當我意識到你祖父是錫安會的成員時,我也有同樣的想法。你說他要告訴你一個關於你家庭的秘密。」蘭登

停頓了一下。「索尼耶不是梅羅文加王朝的姓氏。」


  蘇菲不知自己是欣慰還是失望。早先,蘭登曾很突兀地詢問她母親的名字。現在,這個問題變得很有意義了。「肖維爾。她可能是梅羅文加王朝的後代嗎?

」她焦急地問。


  他又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確定。梅羅文加王朝的子嗣只有兩個家族姓氏--普蘭塔得和聖•卡萊爾。後人都躲藏了起來,也許是被錫安會保護了起

來。」

  蘇菲默念著那幾個名字,搖了搖頭。她家裡沒人姓普蘭塔得或聖,卡萊爾。她感到疲憊,覺得更加困惑了,更加不明白祖父要告訴她些什麼。蘇菲真希望祖

父沒有提及家庭。他撕開了舊傷口,那傷口依舊疼痛。他們死了,蘇菲。他們不會回來了。她回想起了媽媽唱歌哄她入睡的情景;回想起了騎在爸爸肩上玩耍的

時光;回想起了祖母和弟弟用綠色的眼睛看著她,衝她微笑的樣子。這一切都被偷走了。她只擁有祖父了。


  而現在祖父也離開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蘇菲默默地轉過身,看著牆上的那幅《最後的晚餐》,凝視著抹大拉那火紅的長髮和安詳的眼睛。蘇菲能感覺到抹大拉的眼裡有種失去愛人的茫然。

  「羅伯特?」她輕聲說。

  蘭登走了過來。

  「雖然今晚我第一次聽到聖盃的故事,但我覺得它跟我的家庭有關。」

  蘭登想把手放到蘇菲肩上,安慰她一下,可最終還是沒有那樣做。他說道:「蘇菲,你應該聽說過抹大拉的故事。那樣的故事廣為流傳,只是我們沒有意識

到它們的存在而已。」


  「我不明白。」

  「聖盃的故事無處不在,只不過被隱藏了起來,不易被發現罷了。羅馬教廷不許人們公開談論逃亡的瑪利亞,於是人們便以隱秘的方法記錄她的故事。這些

方法包括比喻和象徵等。」


  「當然了,是通過藝術作品。」

  蘭登指著牆上的《最後的晚餐》,說道:「這就是一個完美的例子。許多不朽的文學、音樂作品中都暗含著瑪利亞•抹大拉和耶穌的故事。」

  蘭登簡要地向蘇菲介紹了達文西、波提切利、莫扎特和維克多•雨果的一些作品。那些作品都以隱秘的方法表達了恢復聖女瑪利亞地位的希望。那些美麗的

傳說--如圓桌騎士、亞瑟王和睡美人等--都源於聖盃的故事。維克多•雨果的《巴黎聖母院》和莫扎特的《魔笛》都運用了象徵手法來將聖盃的故事暗含其

中。


  「一旦你睜開眼睛尋找聖盃,」蘭登說道,「你就會發現她無處不在。繪畫、音樂、書籍,甚至是卡通片、主題公園和賣座的電影裡都有她的身影。」

  蘭頓舉起手腕上的米奇手錶,告訴蘇菲:「沃爾特•迪斯尼一生都在默默地致力於聖盃故事的保存和宣揚。他被人們譽為『當代的達文西』。」

  這兩個人都是時代的先鋒,都是舉世無雙的天才藝術家,都是錫安會成員,而且都以喜歡惡作劇而聞名。像達文西一樣,沃爾特•迪斯尼也喜歡運用象徵手

法並在其作品中藏人秘密。對於一個訓練有素的符號學家來說,觀看迪斯尼早期的電影就像是在觀看欣賞無數的暗示和比喻。


  迪斯尼的大部分電影裡都有異教傳說、聖盃故事的影子。迪斯尼公司將「灰姑娘」、「睡美人」和「白雪公主」的故事搬上銀幕,就是因為它們描述的都是

遭受迫害的神聖女性的故事。人們無需象徵學的知識就能明白,那裡公主吃了毒蘋果變成醜八怪的情節明顯地影射了夏娃的墮落。人們也很容易看出,人稱「玫

瑰」的奧羅拉公主和躲避追殺的「睡美人」的故事,實際上就是兒童版的聖盃故事。


  迪斯尼公司的工作人員常常會在電影製作中摻進一些隱含的象徵意義。蘭登還記得,有一次,一個學生帶來了一盤《獅子王》DVD。在播放碟片時,那個學生

突然按了暫停鍵,給大家看了一個定格畫面。畫面上,飄浮在「辛巴」頭上的塵土組成了「SEX」(性)的字樣。在蘭登看來,這與其說這是製作者對享受性生活

的暗示,倒不如說是他們的惡作劇。蘭登還發現迪斯尼對象徵手法的運用能力不可低估。電影《美人魚》中的多彩畫面包含了大量象徵元素,這些象徵大多都跟

女神有關,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


  蘭登第一次看到《美人魚》時,大吃一驚。他發現電影中「水下住宅」的樣子跟十七世紀畫家喬治•德拉•圖爾所畫的《悔過的抹大拉》上的建築一模一樣

。那幅畫是為被驅逐的瑪利亞•抹大拉而作的,只不過與原作相比,電影中的畫面有些艷麗。小美人魚的名字--阿日耳--跟神聖的女性也有緊密的聯繫,它

在《伊沙梅爾的書》中表示「被圍困的聖城」。當然了,小美人魚那一頭飄動的紅髮也有獨特的象徵意義。


  這時,提彬的枴杖聲從走廊裡傳來。他的步伐聽起來特哪快。他面色鐵青地走進書房,冷漠地說道:「羅伯特,你最好作一下解釋。你一直沒跟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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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1

  「雷,我是被冤枉的。」蘭登說道,盡量保持著鎮定。「你是瞭解我的。我絕對不會殺人。」

  提彬的口氣依然嚴厲。「羅伯特,你殺人的事已經上了電視。上帝啊,你知道當局正在通緝你嗎?」

  「知道。」

  「那你就濫用了我對你的信任。你竟然跑到我這裡來,還藏在我家裡跟我大談聖盃。你這樣給我帶來危險,真讓我吃驚。」

  「可我沒殺人。」

  「賈克•索尼耶遇害了,警察說是你幹的。」提彬看上去非常傷心,「這樣一個對藝術作出巨大貢獻的人……」

  「先生?」男傭走到書房的門口,抱著胳膊站在提彬身後。「要我把他們趕出去嗎?」

  「請允許我這樣做。」提彬蹣跚著穿過書房,打開玻璃門上的鎖,猛地將門向外推開。「請去找你們的車,然後離開。」

  蘇菲沒有動。「我們有關於錫安會楔石的消息。」

  提彬瞪著她看了幾秒鐘,輕蔑地說:「垂死掙扎。蘭登知道我非常想找到它。」

  蘭登說道:「她說的是真的。這就是我們來找你的原因。我們想跟你討論關於楔石的事情。」

  男傭插話道:「離開這裡,否則我要報警了。」

  蘭登輕聲說:「雷,我們知道它在哪裡。」

  提彬渾身顫抖了一下,幾乎失去平衡。

  雷米氣勢洶洶地穿過房間,走了過來。「馬上離開!否則我要強行……」

  「雷米!」提彬轉過身,呵斥道。「讓我們單獨呆一會兒。」

  男傭張口結舌。「先生?我必須要保護您。這些人是……」

  「你先出去,我自己處理這事。」提彬指著走廊說道。

  雷米愣了一會兒,像喪家之犬一樣垂頭喪氣地走了。

  清涼的晚風從打開的門裡吹進來。提彬轉過身,將信將疑地問蘇菲和蘭登:「你們最好說真話。關於楔石,你們都知道些什麼呢?」

  書房外面茂密的灌木叢中,塞拉斯緊緊地攥著手槍,瞪大雙眼朝玻璃門裡張望。他剛剛繞著這座房子轉了一圈,發現蘭登和那個女人正在那間寬大的書房裡

談話。他正想往裡闖,一個拄著枴杖的男人走了進去,衝著蘭登大聲喊叫並猛地推開房門,叫他們離開。然後,那個女人提到了楔石,接著一切都改變了。喊叫

變成了低聲私語。氣氛融洽了。而且玻璃門也迅速地被關上了。


  現在,塞拉斯蜷縮在陰影裡,透過玻璃朝裡偷窺著。楔石就在這座房子裡。塞拉斯能感覺到。

  他在陰影裡朝玻璃門慢慢地挪動,急切地想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他將給他們五分鐘。如果到時他們還沒能表明楔石在什麼地方,他就闖進去逼他們說出來



  蘭登站在書房裡,完全能理解提彬的疑惑。

  「錫安會領導人?」提彬看著蘇菲,吃驚地問道:「賈克•索尼耶?」

  蘇菲點點頭,看得出他很驚訝。

  「但你不可能知道這種事!」

  「賈克•索尼耶是我祖父。」

  提彬拄著枴杖向後倒退了幾步,疑惑地看著蘭登。蘭登點點頭。提彬轉身對蘇菲說:「蘇菲小姐,我無話可說。如果這是真的,我為你失去親人而感到難過

。我得承認,為了研究的需要,我這裡保存著許多名單,名單上的人極有可能是巴黎的錫安會成員。但是你說『錫安會領導人』?這太不可思議了。」提彬沉默

了一會兒,又搖搖頭說道:「但這仍然沒什麼意義。即使你祖父是錫安會的領導人並且製作了楔石,他也絕對不可能告訴你怎樣找到它。楔石表明的是通往錫安

會的寶藏的路線。就算你是他的孫女,也沒有資格知道這個秘密。」


  蘭登說:「索尼耶先生講出這個秘密的時候,就快要死了。他哪無選擇。」

  提彬爭辯道:「他根本就不需要選擇。還有三個錫安會成員也知道這個秘密。這就是錫安會制度的好處。三個人中的一個會升任領導人,然後再選一個候選

人來共同保守楔石的秘密。」


  蘇菲說:「我想您沒有看完電視上的新聞報導。除了祖父,其他三位巴黎的社會名流也在今天被害了,而且看得出他們都被審訊拷打過。」

  提彬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你認為他們都是……」

  蘭登說道:「錫安會成員。」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一個兇手是不可能知道錫安會四個頭號人物的真實身份的!雖然我已經找了他們好幾十年,可是到現在連一個錫安會成員的名字都

不知道。三個頭號人物和領導人在一天之內被發現然後被殺害,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蘇菲說:「我懷疑這些信息不是在一天之內收集起來的。這看上去像是一個安排周密的行動。我們用一種技術來打擊組織嚴密的犯罪集團。如果警方想打擊

某個團伙,會先悄悄地竊聽和監視幾個月。等確定了所有的犯罪頭目後,他們就突然出動,同時襲擊這些頭目,把他們當場擊斃。沒有了首領,這個團伙就會亂

得一團糟,其他的秘密就會被洩露出來。所以我認為,極有可能是有人耐心地監視了錫安會的活動,然後突然襲擊,期望那些領袖人物能洩露出楔石的所在地。




  提彬看上去並不相信。「可是那些人是不會說的。他們都發過誓要保守秘密。即便是面對死亡,也不會吐露秘密。」

  蘭登說道:「沒錯。但設想一下:如果他們都沒有洩露這個秘密,而且全部遇害』,那麼……」

  提彬吃驚地說道:「那麼,就永遠沒人能知道楔石的隱藏地了。」

  蘭登補充道:「以及聖盃的埋藏地。」

  提彬的身體似乎隨著蘭登沉重的話語晃動起來。他似乎累得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眼直勾勾地望著窗外。

  蘇菲走過去,溫柔地說:「祖父在徹底絕望時,有可能把這個秘密告訴錫安會之外的人。一個他可以信任的人。一個家裡人。」

  提彬的臉色煞白,他喃喃地說:「但是,能夠發動這樣的襲擊的人…,能夠發現這麼多關於錫安會秘密的人……」他突然停了下來,一陣新的恐懼籠罩著他

。「只有一種力量能做到。這樣的襲擊只能來自錫安會的宿敵。」


  蘭登抬起頭:「羅馬教廷。」

  「還能是誰?幾個世紀以來,羅馬教廷一直在尋找聖盃。」

  蘇菲對此表示懷疑:「你認為是羅馬教廷殺害了祖父?」

  提彬答道:「這已不是羅馬教廷第一次通過殺人來保護自己了。聖盃文件就像烈性炸藥,羅馬教廷多年以來一直想把它們銷毀。」

  蘭登不同意提彬的推斷,認為羅馬教廷不會大張旗鼓地通過殺人來獲取文件。蘭登曾見過新教皇和其他紅衣主教,覺得他們都是很高尚的人,絕對不會採用

暗殺的手段。無論成敗都不會採用這一手段。


  蘇菲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有沒有可能是羅馬教廷以外的人殺害了錫安會的成員呢?那些不理解聖盃含義的人?畢竟,耶穌的聖盃是個非常誘人的寶貝。

那些尋寶者肯定會殺死跟他們爭寶貝的人。」


  提彬說道:「根據我的經驗,人們寧可壓抑自己的慾望,也不會靠近恐懼。我感到這次對錫安會的襲擊是絕望的掙扎。」

  蘭登說道:「雷,你的說法自相矛盾。為什麼天主教的牧師們會為了尋找他們眼中的偽證而殺害錫安會的人呢?」

  提彬抿嘴笑道:「羅伯特,象牙塔把你變得愚蠢了。沒錯,羅馬的牧師們是有著非常虔誠的信仰。他們的信仰可以經歷任何風雨,包括與他們的信仰完全相

牴觸的那些文件。可是,世界上的其他人呢?那些信仰沒有如此堅定的人會怎麼想呢?那些看盡了世間的冷漠而詢問『上帝在哪裡』的人會怎麼想呢?那些發現

了羅馬教廷的醜聞而質問『宣講耶穌真理的人,為何撒謊掩蓋牧師對兒童進行性侵犯』的人會怎麼想呢?」提彬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羅伯特,如果有人發

現足夠的科學證據來證明羅馬教廷關於耶穌的故事是不準確的,而且能證明被傳誦的耶穌的偉大事跡不過是謊言,他們會怎麼想呢?」


  蘭登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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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2

提彬說道:「我來告訴你那些文件被發掘出來的後果。梵蒂岡將會面臨兩千年來從未有過的信仰危機。」

  蘭登沉默了良久,說道:「但是,如果確實是羅馬教廷發動了這次襲擊,那他們為什麼到現在才動手呢?為什麼要等這麼多年呢?這些年來錫安會一直收藏

著聖盃文件。他們對羅馬教廷並沒有構成直接的威脅啊。」


  提彬歎息道:「羅伯特,我想你應該很熟悉錫安會的最終職責。」

  想到這點,蘭登噎住了。「是的。」

  提彬說:「蘇菲小姐,這麼多年來羅馬教廷和錫安會一直保持著一種默契。那就是:羅馬教廷不進攻錫安會,而錫安會則保守著聖盃文件,不向外界宣揚。

」他停了一下,接著說道:「然而,錫安會一直都有揭露這個秘密的計劃。當特定的歷史時刻來臨時,錫安會就會打破沉默,向世人宣佈聖盃文件的存在並宣講

耶穌基督的真實故事,從而獲得徹底的勝利。」


  蘇菲默默地看著提彬。最後,她也坐了下來。「而且您認為那個歷史時刻就要來臨了,是嗎?並且羅馬教廷也知道此事?」

  提彬說道:「只是一種推測。但這足以促使羅馬教廷來發動一場全面的進攻,從而在為時未晚的情況下找到聖盃文件。」

  蘭登頗感不安,他認為提彬說的沒錯。「你認為羅馬教廷真的能夠找到足夠的證據來證明錫安會披露秘密的時間?」

  「為什麼不能呢?如果羅馬教廷能發現錫安會成員的真實身份,那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丁錫安會的計劃。即使他們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他們的迷信也會幫他們

的大忙。」


  「迷信?」蘇菲不解地問。

  提彬說道:「根據預言,我們正處在一個發生巨大變化的時代。千禧年剛過去,隨之而結束的是長達兩千年的雙魚時代,要知道魚也是耶穌的標記。正如星

宿符號學者所言,雙魚星座的理念是,人類必須由比他們更強大的事物來告訴他們應該做些什麼,因為人類自己不會思考。因此,那是一個充斥著強烈宗教信仰

的時代。可是現在,我們進入了寶瓶時代。而這個時代的理念是人類會掌握真理,會獨立思考。觀念上的轉變是如此之大,而這種轉變正在發生。」


  蘭登顫抖了一下。他對星宿預言一直不感興趣,而且也不太相信。但他知道羅馬教廷裡有些人對此深信不疑。「羅馬教廷把這個轉變時期稱作『末日』。」

  蘇菲疑惑地問道:「你是說寶瓶時代就是世界末日嗎?」

  蘭登說道:「不是。這是很常見的誤解。許多的宗教都會提到『末日』,但那不是指世界的末日,而是指時代--雙魚時代--的終結。要知道,這個雙魚

時代是從耶穌降生的那年開始的,歷經兩千年,在千禧年過後就結束了。現在,我們已進入了寶瓶時代,雙魚時代的末日已經到了。」


  提彬補充道:「許多研究聖盃的歷史學家認為,如果錫安會真的打算披露這個秘密,那麼,這一歷史時刻確實是具有象徵意義的時機。許多研究錫安會的學

者,包括我在內,曾預測錫安會在千禧年披露這個秘密。現在看來,他們並沒有那麼做。當然,羅馬日曆並不能和星宿標誌完全吻合,所以預測結果還懸而未決

。是否現在羅馬教廷得到了內幕消息說確切的日期即將來臨,或只是由於對星宿預言的迷信使他們變得非常緊張,對此我不能確定。然而這並不重要。這兩個假

定中的任何一個都足以說明為什麼羅馬教廷要對錫安會發動先發制人的襲擊。」提彬皺起了眉頭,「相信我,如果羅馬教廷找到了聖盃,他們會毀了它。他們會

把那些文件和可敬的瑪利亞•抹大拉的遺骨一起銷毀。」他眼圈紅了。「然後,親愛的,隨著聖盃文件的消失,所有的證據都沒了。羅馬教廷將會打贏這場世紀

之戰,從而改寫歷史。歷史的真相將永遠被抹去。」


  蘇菲緩緩地從毛衣口袋裡拿出那個十字形的鑰匙,遞給提彬。

  提彬接過來,仔細端詳著。「上帝啊,錫安會的標誌。你是從哪裡得到它的?」

  「今晚祖父臨死之前給我的。」

  提彬摸著這把十字形的鑰匙。「這是一把教堂的鑰匙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把鑰匙讓我們找到了楔石。」

  提彬猛地抬起頭,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可能!我錯過了哪個教堂?我把法國所有的教堂都搜遍了!」

  蘇菲說道:「楔石沒在教堂裡,在一家瑞士儲蓄銀行裡。」

  提彬臉上的興奮消失了。「楔石在一家銀行裡?」

  蘭登說道:「在一個金庫裡。」

  提彬使勁地搖著頭。「銀行的金庫?不可能。楔石應該藏在玫瑰標記的下面。」

  蘭登說道:「沒錯。它在一個鑲著五瓣玫瑰的紫檀木盒子裡。」

  提彬大吃一驚。「你們看到過楔石?」

  蘇菲點點頭。「我們去了銀行。」

  提彬朝他們走過來,眼裡充滿了恐懼。「朋友們,我們得做點什麼。楔石正處於危險之中!我們有責任保護好楔石。如果還有哪的鑰匙怎麼辦?也許是從其

他死者身上偷來的。如果羅馬教廷能像你們一樣進入銀行……」蘇菲說道:「那他們就晚了一步。我們拿到了楔石。」


  「什麼!你們已經把楔石從原來的地方拿走了?」

  蘭登說道:「哪擔心。楔石現在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我希望絕對安全!」

  蘭登抑制不住臉上得意的笑容。「那要看你多長時間打掃一次沙發了。」

  哪墅外面的風大了起來。塞拉斯趴在窗戶邊上,長袍在風中飄舞著。雖然他沒聽到多少談話的內容,但「楔石」這個詞卻無數次地透過玻璃飄了出來。

  它就在裡面。

  『導師』的話依然在他耳邊迴響。「潛入哪墅。拿走楔石。不要傷害任何人。」

  現在,蘭登和其他人突然停止了談話,轉移到另外一個房間裡去了。走之前,他們把書房的燈關了。塞拉斯像獵豹躡手躡腳地靠近獵物一樣,慢慢地爬到玻

璃門前。他發現門沒鎖,「嗖」地鑽了進去,然後把門悄悄地掩上。他能隱隱約約地聽到從隔壁房間裡傳來的聲音。塞拉斯從口袋裡掏出手槍,拔掉保險栓,慢

慢地向走廊挪去。


第六十三章

  科萊中尉獨自站在雷•提彬家的車道前,仰望著這座大宅子。偏僻。黑暗。結實的城堡。科萊手下的人沿籬笆散開。他們幾分鐘之內就會到達指定位置把房

子圍起來。蘭登選的這個地方太理想了,太適合科萊來個突然襲擊了。


  科萊正想給法舍打電話,手機卻響了起來。

  出乎科萊意料,法舍對案子的進展並不滿意。「有了蘭登線索,為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當時您在打電話,而且……」

  「科萊中尉,你到底在哪裡?」。

  科萊匯報了他的方位。「這棟房子屬於一個名叫提彬的英國人。蘭登開了很長時間的車才到這裡。車現在就在防盜門裡面,沒有強行進入的跡象,所以蘭登

很可能認識房子的主人。」


  法舍說道:「我馬上過來。先不要行動,我要親自指揮。」

  科萊大吃一驚。「可是上尉,您二十分鐘後才能到達這裡呢!我們應該立即行動。我已經把他監視住了。我這裡總共有八個人。四個人有步槍,另外四個有

手槍。」


  「等著我。」

  「可是上尉,如果蘭登在裡面挾持了人質怎麼辦?如果他發現了我們,逃走了怎麼辦?我們應該立即行動!我的人已經就位,隨時可以行動。」

  「科萊中尉,你必須要等我到達現場。在此之前,不准有任何行動。這是命令!」法舍掛上了電話。

  科萊目瞪口呆,無可奈何地關掉了手機。她媽的,法舍為什麼讓我等他?科萊知道,雖然法舍天資聰穎,但他也因高傲自大而臭名昭著。法舍想通過逮捕蘭

登來提高自己的聲譽。他在電視上發佈了通緝令,想在電視上露把臉。科萊要做的就是守住堡壘,然後等著頭兒降臨來拯救世界。


  他站在那裡,腦海中閃過法舍讓他推遲行動的第二種解釋。破壞控制。在執法時,推遲逮捕一個逃犯只會在不確定嫌疑犯的罪行時才會發生。法舍在重新考

慮蘭登是不是兇手嗎?這個想法太可怕了。如果今晚法舍上尉不能逮捕羅柏•蘭登,那他就太尷尬了,因為他早巳通知了警方監控人員、國際刑警組織而且還在

電視上發了通緝令。如果伯居•法舍錯誤地把一個美國社會名流的頭像展示在法國電視上,說他是謀殺犯的話,那麼不管他有多偉大,也無法承擔可怕的政治後

果。如果法舍現在意識到了錯誤,那他讓科萊停止行動就太有意義了。法舍可不希望看到科萊衝進一位無辜的英國公民的私宅,然後用槍指著蘭登。


  科萊還意識到,如果蘭登是無辜的,那麼就澄清了這個案子裡最自相矛盾的一件事:為什麼蘇菲•納佛--被害人的孫女--要幫助那個所謂的兇手逃跑。

除非蘇菲知道蘭登是被冤枉的。法舍作出了各種各樣的解釋來說明她的行為:作為賈克,索尼耶的唯一的繼承人,蘇菲為了得到遺產而唆使她的秘密情人羅柏•

蘭登殺死了賈克•索尼耶。如果賈克•索尼耶對此早有懷疑的話,那就會給警察留下信息:P.S.:去找羅柏•蘭登。可是科萊總覺得此事另有蹊蹺。蘇菲看上

去很純潔,應該不會參與這樣的骯髒交易。


  「中尉!」一個警察跑了過來,「我們發現了一輛車。」

  科萊跟著那個警察順著車道走了約五十碼。那個警察指向車道的一側。在灌木叢裡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車,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車上掛的是出

租牌照。科萊摸了一下車蓋。還是熱的,甚至有些燙手。


  科萊說:「蘭登肯定是坐這輛車來的。給出租公司打電話,看看是不是偷來的。」

  「是,警官。」

  另外一個警察在籬笆那邊揮手要科萊過去。他遞給科萊一副夜視雙筒望遠鏡,說道:「中尉,看那邊。車道盡頭的小樹林。」

  科萊把望遠鏡對著小山丘,調節著鏡筒。慢慢地,那些綠乎乎的東四進入了眼簾。他先找到車道的拐彎處,然後順著車道慢慢往上望去.最後把視野定在了

那片小樹林上。他被自己的所見驚呆了。那裡有輛用草蓋著的裝甲車。那車竟然跟早些時候他在蘇黎世儲蓄銀行放行的那輛-模一樣。他希望這只是某種奇特的

巧合,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個警察說:「顯然,蘭登和蘇菲就是坐著這輛車從銀行裡逃出來的。」

  科萊一言不發。他回想起他在路障前面攔住的裝甲車司機、那塊勞力士手錶以及他急於離開的樣子。我竟然沒有檢查貨艙。

  簡直不可思議,科萊意識到銀行裡有人向警署撒了謊。他們沒有說出蘭登和蘇菲藏身之處而是幫助他們逃了出來。但是,是誰幹的呢?又是為什麼呢?科萊

懷疑這才是法舍阻止採取行動的真正原因。也許法舍意識到了參與這個案子的人不僅僅是蘭登和蘇菲。如果蘭登和蘇菲是坐這輛裝甲車來的,那麼是誰開來的奧

迪呢?


  幾百英里以外的法國南部,一架比齊卡拉夫特•男爵58飛機正在第勒尼安海高空向北高速飛行。雖然飛機飛得很平穩,可是阿林加洛沙還是緊緊地抓著暈

機袋,覺得自己隨時都會嘔吐。他跟巴黎方面的通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阿林加洛沙獨自坐在小機艙裡,不停地轉動著手上的戒指,竭力使自已從無法抗拒的恐懼和絕望之中解脫出來。巴黎的一切都弄砸了!阿林加洛沙閉上眼,

祈禱著法舍能夠有辦法扭轉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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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提彬坐在靠背長沙發上,把那個木盒攬在膝蓋上.慢慢地欣賞著鑲在盒蓋上的那朵精美的玫瑰。今晚成了我一生中最奇特、最不可思議的夜晚。

  蘇菲靠著蘭登站在提彬的身後,輕聲說道:「打開蓋子吧。」

  提彬微笑了起來。哪催我呀。他已經花了十幾年時間來尋找楔石了,現在要好好地珍惜每一秒。他撫摸著木質的盒蓋,感覺著玫瑰花紋的質地。

  「玫瑰花,」他輕聲念道。玫瑰就代表著抹大拉,就代表著聖盃。玫瑰就是指引方向的羅盤。提彬覺得自己真愚蠢。多年以來,他遍訪了法國的天主教堂和

基督教禮拜堂,為他那附帶特殊要求的參觀花費了大量的金錢。他仔細地查看了幾千個玫瑰窗格下的拱門,為的就是尋找一塊刻著密碼的楔石。玫瑰花標記下的

一把石頭鑰匙。


  提彬拔開盒蓋上的閂子,將盒蓋掀開。

  當他看到盒裡的東西時,馬上就肯定那是楔石。那是一個石頭做成的圓筒,由幾個刻滿字母的環形轉盤疊加而成。出乎意料,他竟覺得自己對這個裝置非常

熟悉。

  蘇菲說道:「這是根據達,芬奇日記上的記載製作的。祖父非常喜愛製作這種東西。」

  當然了,提彬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見過密碼筒草圖和後來的設計圖。尋找聖盃的關鍵線索就在這個石筒裡。提彬把沉甸甸的密碼筒從盒子裡輕輕地取出,

慢慢地舉起來。雖然他不知道怎樣打開它,可他覺得自己的命運也藏在裡面。當遭受挫折的時候,提彬曾懷疑他畢生的追求能否得到回報。現在,這些疑惑都煙

消雲散了。聖盃傳說創立時的古老的詞句在他耳邊響起:


  你不用去找聖盃,聖盃會來找你。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今晚,聖盃的秘密主動進了自己家門。

  蘇菲和提彬坐在沙發上拿著密碼筒討論裡面的醋、外面的轉盤和破解它的密碼,蘭登則拿起那個紫檀木的盒子,穿過房間,走到一個光線很好的桌子旁,仔

細地端詳起來。提彬的話在他耳邊迴響:


  尋找聖盃的線索就藏在玫瑰的標記下面。

  蘭登端起木盒,湊近燈光,仔細地查看著盒蓋上的玫瑰。雖然他對木工和鑲嵌藝術不是很在行,但看著這朵玫瑰,他還是回想起了馬德里城外一座西班牙寺

廟裡的瓦片天花板。那裡的天花板世界聞名,因為在寺廟建成三百年之後,天花板上的瓦片開始脫落,露出了三百年前書寫在石膏下面的經文。


  蘭登又看了看這朵玫瑰。

  玫瑰下面。

  五瓣玫瑰。

  秘密。

  他身後的走廊裡突然傳來「彭」的一聲,蘭登轉身一看,除了陰影什麼也沒有。「可能是提彬的男傭剛剛走了過去。」蘭登想道。他轉回身看著盒子。他用

手指摸著那朵光滑的玫瑰,心想:「能不能把玫瑰撬出來呢?』,可是盒子製作精良,蘭登懷疑只有用剃鬚刀那樣薄的刀片才能伸進玫瑰和盒蓋之間的縫隙裡。


  他打開盒子,仔細地查看了蓋子的裡層。裡面也很光滑。他把盒子轉了一個方向,突然,他發現好像有束光從盒子正中央穿了進來。他合上蓋子,從外側檢

查那朵嵌進去的玫瑰。沒有孔。


  它不透光。

  蘭登把盒子放在桌上,掃視了一下周圍,看見堆紙上有一把裁紙刀。他拿起裁紙刀,走回盒子旁邊,打開盒蓋,又仔細地研究起那個小孔來。他將刀頭塞進

小孔裡,輕輕一推。根本沒費什麼勁,他就聽到一個東西「嗒」一聲輕輕落在桌上。他蓋上盒蓋,打量那個掉落下來的小玩意兒。那是一塊小小的木頭,有骰子

那麼大。原來鑲嵌在盒蓋上的木質玫瑰彈了出來,落到了桌上。


  蘭登驚異地望著原先鑲嵌玫瑰的地方。那裡刻著四行雋秀的文字,而這些文字蘭登從未見過。

  蘭登琢磨著,這像是閃族語,可我不認識。

  突然,蘭登發覺身後有動靜。不知什麼東西猛地擊中了他的頭部,使他跪倒在地。

  倒下的瞬間,他好像看到一個舉槍的白面鬼在頭頂上盤旋。接著,他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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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蘇菲•納佛本是個執法人員,可今天晚上倒好,她發現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這幾乎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她緊盯著槍,此刻,它正被一個頭髮又長又白

、塊頭肥大的白化病患者抓在蒼白的手中。那人紅眼瞪著她,目光裡流露出一種令人恐懼的、空洞的神情。他身穿帶有繩領結的羊毛長袍,看上去就像中世紀的

牧師。蘇菲想像不出他到底是誰,然而她頓時對提彬生出幾分新的敬意來,因為他首先懷疑天主教會就是此人幕後的操縱者。


  「你知道我來幹什麼。」修道士說,聲音聽起來很飄渺。

  蘇菲和提彬坐在長沙發椅上,按照襲擊者的要求舉起雙手。蘭登癱倒在地板上,痛苦地呻吟。修道士立刻注意到了提彬膝蓋上的拱心石。

  「你打不開的。」提彬的語調裡流露出一種輕蔑的味道。

  「我師父聰明得很呢。」修道士答道,一步步逼近。他一會兒將手槍對準了蘇菲,一會兒又對準了提彬。

  「你師父是誰?」提彬問道,「或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呢。」

  「可聖盃是無價的。」他逼得更近了。

  「你出血了,」提彬平靜地說,一邊向修道士右邊的腳踝點了點頭--鮮血正從他腿上流了下來,「你還瘸了腿呢。」

  「你也好不了多少。」修道士沒好氣地回答,同時向放在提彬旁邊的金屬離合器走去。「好了,把拱心石交給我。」

  「你知道我有拱心石?」提彬驚訝地問道。

  「你甭管我知道什麼。你慢慢站起來,再把它交給我。」

  「可是我站不起來。」

  「那好,眼下我倒是不喜歡別人能夠敏捷地行來動去呢。」

  提彬的右手從枴杖上滑落,但他的左手卻緊緊攥住了拱心石。他掙扎著站起來,站得筆直筆直的,他把那沉重的圓石筒攥在手心,將身子顫顫巍巍地靠在右

手的枴杖上。


  修道士現在離他們只有幾英尺遠了,他一直用槍對準提彬的頭。蘇菲眼看著修道士伸手去抓那圓石筒,卻愛莫能助,無可奈何。

  「你不會得逞的,」提彬喊道,「只有配得上的人才能把它打開。」

  配不配得上,還不是只有上帝說了算。塞拉斯心想。

  「太重了。」那個拄枴杖的人說,他胳膊顫抖著。「如果你還不快點接住,我擔心它馬上要掉下來了。」他搖搖晃晃,一副快要倒地的樣子。

  塞拉斯飛躍上前,去接那塊石頭,然而就在此時,那個拄枴杖的人身體忽然失去了平衡,枴杖從他胳膊下滑了出來,他本人斜著身子開始向右邊倒了下去。

糟糕!塞拉斯急忙伸手去接住那塊石頭,同時將高舉在手中的武器放了下來,然而他眼瞅著拱心石從身邊飛了開去。那人向右邊倒下,左手則往後仰,於是那圓

石筒立刻從他手裡彈了出去,掉落到沙發裡。與此同時,從男人胳膊底下滑出來的那根枴杖似乎也加快了速度,在空中畫了一圈很大的弧線,朝塞拉斯的腳上襲

來。


  枴杖恰好與他的粗布衣服碰個正著,將他衣服上的毛刺撞個粉碎,一直嵌入到他原本就很粗糙的皮肉裡,一股鑽心的疼痛頓時在塞拉斯的體內瀰漫開來。塞

拉斯扭著身子,痛苦得將雙膝蜷縮起來,這使他身上卡進皮膚裡的腰帶卡得更深了。他倒在地上,手槍走火了,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不過,幸運的是子彈射進

了地板裡,因而沒有造成人員的傷亡。他還沒來得及再次舉起槍,女人的一隻腳就不偏不倚地踏了上來,踩在他下巴以下的地方。


  科萊是在車道的盡頭聽到槍聲的。那沉悶的槍聲使他全身的神經因為恐懼而緊繃起來。跟法舍一道走在途中的科萊,已經完全放棄了任何欲在今晚找到蘭登

並借此提高個人聲譽的打算。不過,如果法舍出於自私而以玩忽職守的名義把他告到警署紀律檢查部門去的話,那科萊必受處罰無疑。


  竟然放縱他人在私人住宅裡開槍!而你卻在車道盡頭消極地等待?!

  科萊知道,偷偷採取行動的機會早就沒有了,他也深知如果繼續袖手旁觀,哪怕只是多耽擱一秒,那麼到明天早上,他的前程就會毀於一旦。他注視著那座

府邸的鐵門,隨即做出了決定。


  「將它包圍起來,堵住各個通道。」

  羅柏•蘭登昏昏沉沉的,他隱約聽到了槍聲,也聽到了痛苦的喊叫。是他自己在喊嗎?他的頭蓋骨後面被人用錘子敲了一個口子。從附近的某個地方,傳來

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到底在哪裡?」提彬大聲喊道。

  男僕人匆匆跑了進來。「出什麼事啦?哦,上帝!那是誰?我去報警吧!」

  「去死!報警就不必了。你幫幫忙,給我們拿些東西來,制服這個傢伙。」

  「再拿些冰塊來。」蘇菲在他身後叫道。

  蘭登感到整個身子開始漂浮起來。聲音更嘈雜了。有人在跑來跑去。終於,他坐到長沙發上。蘇菲將一包冰塊舉到蘭登的頭上。他頭痛極了。等到他的視線

變得逐漸清晰起來,才發現自己正盯著橫倒在地板上的一具人的軀體。我不是在做夢吧?那個患了白化病的修道士躺在地板上,碩大的身子被綁了起來,他的嘴

裡塞滿了電纜線,下巴裂開了,而膝蓋以上的袍子則沾滿了血跡。他似乎很快就會甦醒過來。


  蘭登轉身問蘇菲:「那人是誰?出--出什麼事啦?」

  提彬蹣跚著走過來。「是一位佩帶了埃克姆公司鑄造的亞瑟王神劍的騎士救了你的。」

  「是嗎?」蘭登拚命想坐起來。

  蘇菲溫柔地撫摸著他,手卻在不停地顫抖。「羅伯特,你哪急,慢慢來。」

  「我剛才還擔心向你這位女性朋友暴露了我的狼狽呢。現在看來大家都低估你了。」

  蘭登坐在長沙發上,低頭盯著躺在地上的修道士,努力想像剛才發生的事情。

  「他穿了件粗布衣服呢。」提彬解釋道。

  「你說什麼?」

  提彬用手指著地上一條血跡斑斑的帶鉤刺的皮帶說:「這是一條戒律帶。他把它繫在膝蓋上,我是小心瞄準好才擊中的。」

  蘭登摸了摸頭,他聽說過戒律帶。「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提彬咧嘴笑了笑。「羅伯特,基督教可是我研究的專長啊。有些教派是坦誠相見,對外公開的。」他用枴杖指了指從那個修道士衣領上滲出來的血,「好像

就是這樣。」


  「是主業會的呀。」蘭登低聲自語道,他想起最近有些媒體報導了幾位有名的波斯頓商人,他們都是主業會的人。有些憂心忡忡的同夥曾背信棄義並公開地

告發這三位商人,說他們將粗布腰帶繫在三件衣服以下。事實上,這三人根本就沒有那樣做。這些商人,跟主業會的其他許多成員一樣,顯得多餘而無足輕重,

卻也從未有過禁慾的行為。他們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是孩子們慈愛的父親,是所在團體中最有奉獻精神的成員。各家媒體,在將注意力轉移到發生在教派裡那些

行為更嚴謹的成員--就像眼下躺在蘭登面前的那位修道士--身上的爆炸性新聞之前,多半只是輕描淡寫地將他們精神上的苦修行為曝光一下而已,這點並不

使人感到奇怪。


  提彬緊盯著那條沾滿血跡的皮帶。「可是,主業會的人為何要殫精竭慮地去尋找聖盃呢?」

  蘭登昏昏沉沉的,他想不下去了。

  蘇菲走到木盒邊,說:「羅伯特,你看這是什麼?」她手裡正拿著他從蓋子上取下來的鑲嵌的玫瑰圖案。

  「盒子上雕刻了圖案呢。我想那上面的文字,也許會告訴我們怎麼打開這個拱心石吧?」

  蘇菲和提彬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突然,藍色的警燈在山腳下亮了起來,警笛聲驟起,匯成了一片光與聲的海洋。警車開始沿著大約有半英里的車道盤旋而

上。

  提彬皺了皺眉,「朋友們,看來我們必須做出決定,而且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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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科萊和他手下的特工人員拔出槍,從雷•提彬先生的房子前門蜂擁而入。他們成扇形狀散開,開始在底樓所有房間裡逐一進行排查。在客廳裡的地板上,他

們發現了一顆子彈留下的洞眼,一小攤血跡,一條模樣古怪帶鉤刺的皮帶,還有一卷部分被用過的電纜線,顯然這裡曾有過搏鬥的跡象。然而眼下,整棟樓房似

乎已空無一人。


  科萊正打算派手下到地下室以及屋後面的空地裡去搜查,這時,他聽到樓上有聲音。

  「他們在樓上!」

  科萊帶著手下迅速跳上寬闊的樓梯,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他們從這座豪宅的一個房間轉移到另一個房間,以確保不漏過任何藏在暗處的床位以及光線黯

淡的走廊。聲音似乎是從一條特哪長的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裡傳來的。特工們沿著走廊步步緊逼,並封鎖了所有的通道。


  他們靠近了最後的那個臥室,科萊看到房門洞開著。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沉悶單調的類似馬達的轟鳴聲。

  科萊舉起隨身攜帶的武器,向他手下示意,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檻邊。在那裡,他發現了電燈開關,便「啪」的一聲將燈打開了。旋即他和緊跟其後的部

下風一般地衝進房裡。他大聲地喊著,並用槍瞄準……然而他們發現,房子裡面什麼東西也沒有。


  這間空蕩蕩的客房,給人一種極質樸的印象。

  類似汽車馬達的轟鳴聲,不斷地從床邊牆上的一塊黑色電板中傳了出來。科萊曾在這宅邸的某些地方見過。這些東西,大概是一些用於內部通信聯絡的系統

裝置。他急奔過去。電板上大約有十多個帶標籤的按鈕,上面寫著:


  書房……廚房……洗衣房……地下室……

  見鬼,我到底是在哪裡聽到汽車的聲音呢?

  ……主人臥室……太陽房……穀倉……家庭圖書館……

  對了,是在穀倉!科萊在樓下耽擱了數秒,便順勢拖了他的部下,往後門奔去。他的手下則穿過了後面的草坪,屏住呼吸,來到了一間歷經多年風雨的灰頭

土臉的穀倉前。科萊他們人還沒進去,就聽到了微弱的汽車馬達聲。他拔出槍,衝了進去,並拉亮了燈。


  穀倉右面是一個初級作坊--裡面有割草機、機動車工具,還有些園藝專用設備。附近的牆上掛著一塊讓人覺得很是眼熟的內部通信系統電板。電板上的一

個按鈕被震落下來,並發出微弱的電波信號。


  第二號客房。

  科萊突然轉身,火氣騰地竄了上來。原來那些人是在利用內部通信系統裝置騙我們上樓啊!科萊又搜查了穀倉的另一邊,並發現了一排長長的馬廄。然而裡

面卻沒有一匹馬。很明顯,馬廄的主人更偏愛使用另一種馬力。他把所有的馬廄房都改造成令人印象深刻的汽車展覽室。其收藏的數目也蔚為大觀:一輛法拉利

牌的轎車,一輛古樸的羅爾斯•羅伊思小汽車,一輛老古董的阿斯頓•馬丁牌雙人小賽車,還有一輛過時的保時捷356。


  然而位於最末端的那個馬廄卻是空的。

  科萊跑過去,看到地上沾有油跡。他們不可能是從這院子裡跑走的吧!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他已經派了兩輛巡邏車將車道和大門堵住了。

  「閣下,你看!」一位偵探指著長長的一排馬廄說。

  穀倉的後門洞開著,他們從那裡可以看到一道黑手乎的泥濘的山坡,山坡上崎嶇不平的田地一直延伸到穀倉後面蒼茫的黑夜盡頭。科萊跑到門邊,想看看外

面到底有些什麼,然而他只看到遠處一片樹林投下的模糊的暗影,並沒有看到什麼汽車的頭燈。在這個林木茂盛的山谷裡,也許橫七豎八佈滿了數十條在地圖上

根本找不到的道路和狩獵的小徑許已經陷在附近的某個地方了。這種豪華賽車,對付這種地形可就不中用了。


  「嘿,頭兒,你看!」那偵探指了指附近一塊掛了幾把鑰匙的小栓板。鑰匙上方的標籤上寫了一些很熟悉的名字:

  戴姆勒……羅爾斯•羅伊思……阿斯頓•馬丁……保時捷……

  但最後的栓子裡卻是空的。

  科萊讀了空栓上面的標籤,馬上明白自己碰上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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