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所以等到歐陽震強父子三人出去以後,歐陽問天隨即把彌月抱到了懷裡。
「彌月,我現在要回去看我的娘親,把我們的事告訴她,讓她不用擔心,然後就回來找你,你願意等我回來嗎?」
「當然願意,只是……你爹爹他們……」
「你不要管他們怎樣,他們早就不當我是親人了。雖然我不會因為那事和他們鬧翻,但是打從受傷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比他們重要多了。」
看著彌月天真爛漫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陰霾,歐陽問天心疼地親了親他的眼角。
「放心好了,我去看看娘親,一會兒就回。你也不要再待在這裡了,到干和紫幽那裡去,我看完了娘親,見你也比較容易。」
其實,才不光是為了便利的原因,這麼單純可愛的彌月,歐陽問天怎麼放心把他放在外面。所以,發現無知的彌月一聽他說得輕鬆,馬上就舒展開了眉頭,更加擔憂的歐陽問天隨即就給彌月做了更具體的規劃。
「那等會兒出去以後,你就悄悄跟著我們,但要小心,不要給我爹爹和哥哥們發現,等到了黟縣以後,你就去幹的家裡,只要我不來,你也不許出去,讓干他們照顧你,知道嗎?」
「嗯,知道了。」
直到彌月還是一如往昔地乖乖答應,又親了幾下歐陽問天這才放下他,走了出去。
而他們這邊親親我我、依依惜別,岸上的歐陽父子卻早已等得不耐煩了。所以他一走出來,歐陽璇華和歐陽璇明馬上就一邊一個,架起了他,跟在歐陽震強身後,展開腳力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嗚嗚,好慢啊……好硬啊……好累啊……
跑著跑著,歐陽問天不禁想起了他的親親彌月,雖然現在也不須他費力,可是豎著被人架住,總不及公主抱來得舒服,況且彌月又香又軟,每次都把他抱得四平八穩,哪像現在這麼顛來顛去。有時候還要被兩邊的力量拉扯到。
「閉嘴!抱怨什麼?要不是你娘親嚎得和殺豬似的,白天黑夜吵得全家不得安生,誰會費那個勁跑來做這種苦力?」
誰知心裡這麼想著,嘴巴就不自覺地漏了出來。也幸虧得這麼一漏,歐陽問天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會這麼緊張,這麼好心地接他回去,完全是受不了他娘親的折騰。嗯,這麼看來,他老爹會這麼著急,估計也是被他娘親給趕出來的。
就這樣,從上午一路趕到了傍晚,他們四個終於進入了安徽省的地界。
「不行了,不行了,找地方歇息吧。再這樣趕下去,要到半夜才能到家。明白的人,知道是歐陽老爺和少爺回來了;不明白的人,還以為我們歐陽世家大半夜的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閉嘴,你這逆子,武功不行,貪圖享樂倒是一等一的,哼!」
儘管話是這麼說,但是凡事都講風光的歐陽震強自然不能容忍被人猜忌的可能,所以話音才落,他們父子四人就已停在了一家老字號的客棧前面。
「小二,要四間上房。」
見目的達成,暗自發笑的歐陽問天當然是見好就收。繼續裝出了一副軟弱體虛的模樣,叫了兩斤牛肉,一大壺茶,他就借口太過疲累,躲進了自己的房裡。
「好了,你就放在這裡,明天早上再來收拾,我實在太累了,吃一點就睡,睡到半夜再繼續吃。」
打發走店小二,關上了房門,歐陽問天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朝著一無所有的天空招了招手。然後不出所料,在下一瞬間,一道雪白的身影就已撲進了他的懷裡。
「彌月,寶貝,有沒有想我?今天累不累啊?」
「想,不過我想你的時候,就繞到你們前面去看看你,所以也不是太想。」
嗚嗚,他的彌月寶貝真的是太直率了,居然不太想也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不過看看他的氣色,歐陽問天馬上心疼地把他拉到了桌邊坐下。
「你不要生氣,我真的是回去見見我娘,讓她放心以後,就會回來陪你,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想著你嗎?一落下腳,就趕緊接你進來。」
「啊?我沒有生氣啊?我知道你去見你娘親,也知道你會回來陪我啊。」
「啊?那你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不是被氣到了,難道是被累到了?還是沒吃飯餓到了?」
想想也是,彌月可不是那些小雞肚腸,喜歡猜忌吃醋的人,更確切的來說,彌月根本就單純得連猜忌是什麼都不知道,這會兒,歐陽問天不禁又擔心起他的身體來了。
「我也不知道,就覺得這些天來一天比一天犯困,頭暈暈的,身子悶悶的,不舒服。」
說著,彌月就接過了歐陽問天倒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又吃了幾塊牛肉。
「啊!真好吃,這個是什麼肉啊?怎麼這麼好吃?」
「怎麼會這樣?難道是血玉神功的副作用?呃?你慢著點吃,小心噎到,慢著點,慢著點!」
「可是,好好吃,太好吃了,我還要!」
昏,雖然彌月臉色不是很好,他說悶悶的不舒服,但是他的胃口卻是好到不行,說話之間,他一個人竟然就把整整兩斤牛肉吃了個一乾二淨。無奈之下,歐陽問天只得提起他從未用過的內息,像個小偷一樣躲過他父兄的眼線,跑到廚房再要了十斤牛肉,外加一大壺開水。
「那,剩下的這些,我給你打包放在袋子裡面,明天路上好吃。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是暈暈的嗎?」
等到彌月終於吃飽喝足以後,畢竟放心不下他的身體,歐陽問天又挨近了些,把他抱在了懷裡。
「嗯,是好一點了,不過還是覺得悶悶,要不我們練功吧,說不定是因為血氣不穩的關係。」
因為血玉神功是集天地之靈氣為己用的霸道武學,練成以後不但身輕體健,連帶著體內的毒素淤傷都會被分解殆盡,所以彌月會有這種病態的表現,兩個人自然把原因找到了神功上面。
於是取得一致同意以後,歐陽問天很快就被雷厲風行的彌月抱到了床上。
「我爹地和哥哥都在隔壁,你稍微輕一點。」
為了早點解除彌月的不適,今天的他沒有多做挑逗,就把自己送進了彌月的體內。
「怎麼樣?好些了嗎?還難受嗎?」
「嗯,好很多,果然就不太悶了。」
「可能是因為快進入第六層了,氣血有點不穩。明天出發以後,你也不用跟著我們了,直接到干家裡休息,我晚上會過來的。」
幾番雲雨,功收以後,看著彌月的臉色又恢復了往日的紅潤,歐陽問天這才安心地把他攬進懷裡,稍事安撫以後便一起進入了夢鄉。
★ ☆ ★
「爹爹,大娘,各位哥哥姐妹,別來無恙,問天這廂有禮了。」
第二天又趕了小半天的路程,中午時分,他們一行終於回到了黟縣的家裡。按照歐陽家的家規,外出的晚輩必須先到廳堂,拜見了家長和正室,方可進入內宅。所以在最外間的候客室裡等了老半天,一直等到吃過了午飯,才被人傳了進去。
「問天,你也辛苦了,坐過一旁。」
不過,儘管等待的時間非常的漫長,傭人們對他的態度仍然很不恭敬,但是一踏上了廳堂,裡面的氣氛卻是空前的熱烈。見他兩手一拱,那個向來眼高於頂的大娘居然還笑顏逐開地請他坐下,連帶著周圍的那些哥哥姐妹們,也一個個露著牙齒,對著他猛笑,直笑得歐陽問天的汗毛都不由得根根直立起來。
「問天啊,我聽說你這次出去遇見個人,那個人好像還是炎龍魔君的人,很有可能,那個人就是炎龍魔君,到底有沒有這個事啊?」
在那裡家長裡短地閒扯了一會,不曾想,不多片刻,慕容氏就把話題轉到了彌月身上。
「這個……彌月的情況之前我已經和父親說過了,他只是天賦異稟,才沒有像其它人那樣廢掉,他不是什麼炎龍魔君。」
「那也就是說,他去過炎龍魔君那裡,還全身而退了?這幾年來,那個魔頭一直都沒什麼動靜,不知道黃山裡的情況到底怎樣了,你們閒聊的時候,他有沒有告訴過你?」
唉?什麼意思?
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在腦後一閃一閃,歐陽問天趕緊試探著說道。
「啊!這個他倒是沒說。大娘,你也知道我的,我向來不好奇,也沒什麼理想,不關我的事,我從來都是不聞不問的。可惜在杭州的時候,爹爹一定要我和他分手,要不帶了回來,你們自己問豈不是省事,就算你們要他帶你們上黃山,看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什麼?你,你居然叫他們分手?」
非常有趣,歐陽問天話音才落,只見懊惱不已的慕容氏竟然猛地跺了歐陽震強一腳。這一腳啊,差點就讓歐陽問天當場破功,笑了出來。
「問天,那個是你爹爹不好,你看,你能不能再把他找了回來?」
「這個嘛……後來我再一想啊,覺得爹爹說得也沒錯,雖然於我有救命之恩,但是他畢竟來路不正,有道是:正邪不兩立,這樣的人,我看我還是少惹為妙。」
而他們越是這麼說,歐陽問天偏偏要反著做。感覺到這些人的用意不正,就算不清楚他們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歐陽問天下意識地就把彌月給藏了起來。
「反正分都分開了,有緣的話,自然還會見到的。」
可是再回頭一想啊,彌月總是他最心愛的人,也是他唯一要娶的人,而爹爹、大娘再怎麼不消,父親終究還是父親,再加上,還有他最最重要的娘親也住在這裡,歐陽問天趕緊補上了一句。
「什麼叫有緣的話,自然就能見到?要是被別人搶先一步,我們這麼多年來守在黃山底下,不是都白守了?那些驚啊怕啊的,不都是白擔了?」
「既然你也知道他不是什麼正道人物,那我們就把話挑明了吧。這些年來,炎龍魔君都沒有什麼動靜,江湖上早就在傳言他可能不行了,現在正好出現了這個彌月,據我估計,那個炎龍魔君要不是真的不行,就是特別喜歡這個彌月,只要我們拿住了他,炎龍魔君的一切不都是我們的了,說不定啊……」
好嘛,這下子,歐陽問天終於明白了他們的如意算盤。知道了彌月的來歷,這些個貪心不足的傢伙居然把目光移向了炎龍魔君,覬覦起武林中人人敬畏的血玉神功來。
看了看那個眼冒精光,說得唾沫橫飛的大娘,又看了看四周,那些頻頻點頭,恨不得馬上實施的父親和手足,震驚之餘,歐陽問天不禁又為他和彌月的將來感到一陣氣餒。
「問天,不用害怕,只要你想辦法騙得彌月上門,之後的事就包在大娘身上,剷除了炎龍魔君以後,你就是為武林立下了大功,到時候,功成名就,你和你娘親就能徹底享福了。」
再加上把他的陰鬱當成了膽怯的表示,慕容氏還加上了這麼一句,氣得歐陽問天差點就要忍不住火氣,令修煉了二十年的涵養功夫功虧一簣。
「大娘!這麼恐怖的事,我看我還是先和娘親商量一下吧,萬一彌月要是發起火來,我可是第一個遭殃的,我還是先見見娘親,你們先聊,先聊。」
還好,就在他猛然站起來的時候,想到了那個苦苦等他回來的娘親。順水推舟,把自己氣到發青的臉色,以及發抖的聲音都推到了害怕上面,他隨即逃也似的轉過了屏風,跨出了廳堂。
★ ☆ ★
「問天,你可回來了!想死娘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跳出了廳門,早就等候在外面的莫氏馬上就撲了上來,抓住了自己的兒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思兒心切的莫氏,哭得那叫個慘啊!不多一會,不但哭得旁邊的姨娘個個躲避不及,而且還哭得廳堂裡的人都沒辦法說話了,只能出來叫他們娘倆回自己的房裡相會去。
「好了,娘親,沒人了,你別哭了,歇歇歇歇。」
「什麼別哭了,為娘是真的傷心,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不過,既然沒人了,我就歇歇吧。」
真不愧是他的娘親,神經的大條程度一點都不亞於歐陽問天,見兒子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轉眼之間,莫氏就收了眼淚,高高興興地拉著兒了坐了下來。
「兒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才我在門外聽著,怎麼還有個炎龍魔君的事?快點告訴為娘吧!」
順著莫氏的發問,歐陽問天逐將這半年來的際遇一一交代出來,包括他被家人算計,和彌月練的神功,以及彌月現在的處境等等,全都和盤托出。
「這些個禽獸!就算我們再怎麼退讓,他們終究還是放不過我們!還好有乖兒媳在,才沒讓他們奸計得逞!問天,你絕對不能透露兒媳的行蹤。」
「這個自然……」
就如同歐陽問天之前想像的那樣,聽完了那些驚心動魄的遭遇,他那個超級能接受新鮮事物的娘親果真一下子便接受了彌月的存在,而且馬上還兒媳兒媳的叫了起來。
說到這點,回頭想想,他一開始就沒有因為彌月是個男人,還是個有過其它男人的男人而有諸多排斥,想必就是得自他娘親的遺傳了。
「只是,你們現在練的那個血玉神功,是陰不離陽,陽不離陰的功夫,這麼個偷偷摸摸的相會法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我看……」
「噓,有人來了……」
正當這娘倆商量到關鍵地方的時候,一種極其細微的腳步聲突然鑽進了歐陽的耳朵。
「娘親,孩兒好怕,以後都不再出去了。」
「那就不要再出去了,你的身子弱,本來就不適合在江湖上闖蕩,以後還是待在家裡吧。」
出於條件反射,一不小心,歐陽問天和莫氏又很自然地裝起呆來。
「五姨娘,父親和娘親有事要和您商量,正在廳堂等候,請你快點過去。」
「知道了,唉,我這就過去。」
「問天,為娘這就替你說去,讓你退隱江湖。」
倒!他到過的江只有錢塘江,他到過的湖只有西湖,用不著退隱江湖這麼隆重吧?
不過,該來的總是要來,讓娘親去打打前陣,也不失是個好的辦法。
「娘親,您慢走,我在廳堂外面候著您。」
和歐陽璇華一起,將莫氏送進了廳堂,見那些姐妹兄弟全都堵在門口偷聽,歐陽問天也不和他們掙搶,就在天井裡面隨便找了個地方,遠遠的坐了下來。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歐陽問天才剛剛發現,血玉神功帶來的好處還不光是身子輕了,連帶著他的耳朵也聰慧起來。氣隨心動,不知不覺之中,想著要聽聽裡面說些什麼的歐陽問天自然就加快了真氣的流轉。剎那間,風聲、人聲、週遭雜亂的聲音很快就被一一分離出去,只剩下廳堂裡面的對話聲,清晰在耳。
「五妹,這可是關係到我們歐陽世家發展的大事,你身為歐陽世家的媳婦,在這種時候,更要以大局為重,放低兒女私情。」
「我、我只是一個側室來的,你們說的什麼大局我不懂。總之,我們家問天天生體弱,文不成,武不就,擔不起那些大事,哪像璇華和璇明師出名門,光大門楣的事,還是交由大姐好了。」
「五妹!你怎麼這麼不明是非……」
嘿,一說到要嫡出的子嗣冒險,別人就變成不明是非起來。
只是原也不認為娘親能夠馬到成功,這時的歐陽問天倒是擺正了心態,看好戲般地繼續聽了下去。
於是,一方面是對血玉神功志在必得,另一方面裝瘋賣傻就是不讓兒子冒險,這種拉鋸般的爭執就這樣從下午理論到了傍晚,一直理論到門外的手足們個個兩眼上翻,歐陽問天也有點耐不住了,才聽到那個嗓子發澀的大娘終於忍無可忍地發作起來。
「五妹!這件事是關係到歐陽家祖宗基業的大事,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從明天開始,你就搬到我房裡來住,問天一天不把事情辦成了,就一天不用見你!」
「宛儀,你別這樣逼阿蓮啊。」
「你給我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晚上都爬哪去了!」
接下來,隨著他父親一記吃痛的悶哼聲,廳堂裡的聲音就再也關不住了,只聽到他娘親「哇」的一聲,便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而且越勸越哭,不多片刻,就哭得沒法說話的其它人把她給送了出來。
「問天,五妹就交給你了,等他哭停了,你們娘倆好好商量商量,看看怎麼辦才好。」
「璇華、璇明,去給姨娘把著門,現在他們可是我們歐陽家的寶貝,別有個什麼閃失,就大事不好了。」
什麼叫把著門啊,那完全就是軟禁,而且不僅是璇華和璇明兩個,重新在房裡坐定身體,歐陽問天馬上就聽出屋前屋後包括房頂之上,他們全都安排下了人手,簡直就是在看守要犯。
「娘親,我現在是用傳音入密的方法和你講話,你別出聲,現在屋外至少有近十個人埋伏著。」
要說這個血玉神功的最大好處,就是心為氣之主,只要心念一動,彙集天地精華的真氣就會隨之變化,無須特別練習什麼專門的技巧。
「看來這次,大娘他們是來真的了。可偏偏我和彌月練的武功,一天都不能分離,昨天彌月的血氣就有些提前發作,我現在不走也不行啊。」
「問天……」
雖然不能多說,但是聽到兒子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獨自闖了出去,莫氏馬上就焦急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知道,如果就這樣衝出去,我要再回來見您就是千難萬難的事了。所以你得替我想個主意,怎麼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出去。至少,讓我過得今夜,我們再從長計議。」
然而,說著容易,實際想起來可就難了。一會兒到窗檻前偷瞄上幾眼,一會兒又來回踱了幾圈,就算莫氏母子再怎麼七竅玲瓏,在高手環伺的情況下,還是想不出好的辦法。
「娘親……」
這時,外面的天色變得越發地黑暗起來。一邊是恩重如山的親娘,一邊是有情有義的伴侶,顧了一個必定要和另一個訣別,饒是向來從容的歐陽問天都急得愁眉緊鎖,汗如雨下。
「唉!好吧,就如了大家的願吧!」
然而,就當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轉個不停的時候,旁邊的莫氏卻突然高叫了一聲,一邊拉住了歐陽問天的身子,她一邊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璇華,你去稟告你爹爹娘親,就說我已經有了主張,請他們在廳堂等我。」
「問天啊,你也過去,娘親整整儀容,一會就來。」
將歐陽問天一把推出了房門,轉身之間,莫氏還悄悄地扮了個鬼臉,再次把驚魂未定的歐陽問天搞了個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路。
於是,不多一會,歐陽家的大大小小、姨娘姐妹就又都齊集在了內堂裡面。
「五妹,你終於想通了,怎麼樣,你們決定要先去杭州了嗎?」
互相謙讓了一番坐了下來,慕容氏很快便迫不及待地提起了正事。
「是啊,我是想通了,不過這次,我們不用去杭州,就在這裡說清楚好了。」
一反往常的孱弱態度,莫氏非常難得地挺起腰枝,站了起來。
「想我本來就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嫁到了歐陽家,原本只是想默默無聞地過一輩子,只是沒有想到,高牆之內,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事卻只有比外面那些明刀明槍的來得更加兇猛,這些年來,可就委屈了我們家問天,跟著我這個沒出息的娘受了不少的罪。」
「娘親……」
「所以我現在啊,總算是想明白了。問天,從今往後,你愛去哪裡就去哪裡,愛和誰在一起就和誰在一起,不用再顧及這個家了,只要你走到哪裡,都帶上為娘就好。」
「五妹!你這是什麼話呀?」
想當然爾,怎麼都沒有料到「想通」一說竟是這麼個結果,整個廳堂頓時就炸開了鍋。
「什麼叫委屈,什麼叫受罪,被外人聽去了,倒是我這個賢德的正室欺負了你們側室不成?問問其它妹妹,誰不知道暗地裡,震強有多寵你?」
「就是就是,大姐一向寬宏大量,哪裡有欺負過哪一房側室了。」
「哼,賢德的正室?你還真夠賢德啊!我家問天一出生是個男娃,你就給起了這麼個名字,不安璇字輩算,從這天起,你就沒安好心。你以為我不知道,問天小的時候,你給他的飯菜裡下了多少陰虛的藥物,想讓他自然夭折?而後,你聽說了炎龍魔君專抓少年弟子,你為了叫問天給你兒子擋災,倒是收了手了,可是,為了陰礙問天成才,你又想出毒計,要他每日裡幾個時辰練什麼吐吶功,耽誤了問天學習練武的時機。這都還算了,沒想到這次,問天才過了二十沒多久,你竟然夥同你的兒子,把他出賣給淫賊向莫玲,還一掌拍在他後心,把他往死裡打,這是賢德嗎?你這是教兒子手足相殘!」
罵完了正位上的慕容氏,莫氏忽的一個轉身,又來到了眾位姨娘的面前。
「你們也不用再吹捧她了,這些年來,你們一個女兒接一個女兒的生,就是拜她所賜,我老實告訴你們吧,我們廚房的掌廚是他們慕容家派來的人,她在你們的飯菜裡都下了陰虛的藥物,使得你們體質容易懷上女胎,不過你們放心,前些日子,問天生死不明的時候,我一個生氣,就再給你們的茶裡多加了些藥,把你們的體質全都調理過來了,再逼著震強到你們房裡,這一次,我保證你們個個懷的都是男胎,只要小心不再讓人下藥,就絕對沒有問題。」
「你、你……你你你,你血口噴人!」
自己多年來的勾當被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穿,惱羞成怒的慕容氏,面子當然是掛不住了。
「你這個大字不識的賤人,居然還誣賴起我來了!大家聽聽,到底是誰在教唆兒子叛離宗親?莫泳蓮!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算盤,想激怒我們趁機把你攆了出去,你和你那個兒子就能去找彌月,靠著人家吃飯了。我呸!你想都別想!你生是歐陽家的人,死是歐陽家的鬼,連同你那個兒子,想離開我們歐陽家啊,就只有橫著抬了出去!」
連嚷帶罵的,這會兒的慕容氏可謂是形象全無,連髒話都罵了出來。只是除了她和她的兒子以外,在座的其它人全被莫氏的說法鎮住,面面相覷地不知道該信那邊才好。
「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我也早做準備。」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精神抖擻的莫氏忽然晃了一晃,一道黑色的液體沿著她的嘴角慢慢地流了下來。
「娘親!娘親,你怎麼了?」
因為私底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娘親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所以一開始的時候,莫氏會有這麼一番言簡意賅的駁斥,歐陽問天倒是沒什麼驚訝。只是沒有想到,才說著要和他一起離開,令他心花怒放的娘親居然一會兒功夫就倒了下來,抱住了莫氏的身體,歐陽問天急急地把自己的內力灌了進去。
「別,問天,這樣只會加快毒素的發作。咳咳,來這以前,我就吃了鶴頂紅的蠟丸,現在可能就是要發作了。記得,問天,一定要帶娘親離開這裡,越快越好,娘親絕對不要葬在這裡!」
而且,事情的發展就是那麼迅速突然,從意識到莫氏中毒,到她兩眼一翻,雙腿一登,氣絕於世,也就是那麼片刻的功夫,看著莫氏的臉色由紅潤變成了死白,失去溫度的肢體也逐漸變得僵硬,歐陽問天只覺得自己也在一陣陣的發昏。
「問天,娘親最喜歡問天了,等問天以後長大以後,也不能丟下娘親哦……」
「問天,娘親向你保證,娘親一定會陪著問天的,就算所有人都不理問天,不在乎問天,娘親還是最愛問天一個,問天不哭哦……」
曾幾何時,母親那溫暖的懷抱,那輕輕的話語,帶給了他多少勇氣,伴隨著他忍受了多少白眼和暗算。
「問天,你知道什麼樣的人生才是最最幸福美滿的人生嗎?」
「像爹爹那樣做個大俠,做個人人敬仰的英雄。」
「不對,最最幸福的人生,是於心無愧的人生。名聲是做給別人看的,而每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幸福,只有自己最清楚。問天可不要為了那些虛假的東西,違背了自己的良心,問天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幸福哦。」
為什麼這麼善良美麗的母親,這麼與世無爭的母親,卻要遭遇到這樣的事情,最最親密的丈夫,相處了幾十年的家人,以及名義上的小輩,居然要把她逼到自殺的地步。
「娘親!娘親!」
第九章
看著從小到大,保護自己、關心自己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娘親就這麼倒在了懷裡,歐陽問天的胸腹之中,真是比吃了那顆奇怪的果子更加五內俱焚。
「娘親,娘親,都是問天不好,問天不走了,您也不要死,您活過來呀,娘親!」
「阿蓮,阿蓮!你怎麼就……」
到了這時,一直隔岸觀火不發一語的歐陽震強終於也反應過來。從主位上連滾帶爬地撲了下來,推開了眾多看熱門的子女,他劈手就想把莫氏搶了過來。
「你走開!時至如今,你還有什麼面目見我娘親?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自己的親生骨肉都無力照看,你、你枉為人夫,枉為人父!你給我滾開!」
可他不介入還好,歐陽震強這一介入,立刻就點燃了歐陽問天的怒火。悲怒交加之下,歐陽問天根本就顧不得什麼父子天地,在掃開對方手掌的時候,貫注了全力的他,竟然只用衣袖便將歐陽震強掃到了後面的牆上,然後摔了個四仰八叉。
「哼,什麼叫生是歐陽家的人,死是歐陽家的鬼?!你們逼死了我娘,這個歐陽的姓,我不要也罷!從今往後,歐陽問天就算是死了,我跟我娘的姓,以後就叫作莫問天!和你們歐陽世家,從此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用單手抱起莫氏的屍體,莫問天再次長袖舞起,連給別人回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將周圍的那些兄弟姐妹們全都扇到了一邊,逕自出了廳堂,抱著莫氏飛過了高牆,一瞬間便消失了蹤影,直把之前小瞧了他的歐陽宗親們全都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沒人敢喘一口大氣。
★ ☆ ★
這邊歐陽世家裡鬧了個人仰馬翻,知道彌月和莫問天根本就不是他們能惹的對手,再加上又多了個逼死莫氏的深仇大恨,這一家子人自然就收起了那份野心,再次把矛盾轉向了子嗣問題。
再說那邊傷心欲絕的莫問天,抱著莫氏的屍首越過了歐陽家的大牆,又越過了高聳的城牆,一路向著偏僻的野外奔去。
「娘親,娘親,你不要死,你活過來呀!」
雖然不知道怎麼運功才可以療毒,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有沒有用,劇痛之下,莫問天不顧一切的把自己渾厚的內力,源源不斷地逼進莫氏的體內。
「娘親,你不是說,等孩兒娶了娘子,要跟著孩兒搬出去住,以後我們母慈子孝,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嗎?」
「娘親,你不是說,前半輩子是你照顧我,後半輩子該我照顧你了嗎?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獨立的能力,我可以照顧你了,娘親!我想照顧你啊,你快活過來,娘親!」
可是就算內力可以集聚胸腹不散,但是已經沒有氣息的莫氏卻怎麼都不見任何生命的跡象。
「娘親!」
又摸了摸娘親的鼻息,攏了攏她有些散亂的鬢角。就著明亮的月光,莫問天忽然發現娘親的鬢角上多了幾根白髮,再仔細看看莫氏的容顏,雖然五官依然精緻,皮膚也沒有出現明顯的皺紋,但是眼角眉梢,從未見過的風霜之色卻赫然躍入眼簾。
想必這半年以來,自己和彌月胡天胡地的時候,娘親一定是過著寢食難安的日子。再回想這二十年來的點點滴滴,自小到大,為了讓他平安長大,娘親花費的無數心血,為他掃除的無數災禍,莫問天更是覺得追悔莫及。
在樹林深處坐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的娘親,絕望之下的莫問天再次失聲痛哭起來。
「娘親……孩兒不孝……都是孩兒的錯……對不起,娘親……娘親……」
然而,哭著哭著,事情的發展卻有了出乎意料的轉變。就當他哭得天昏地暗、亂沒形象的時候,一直沒有動靜的莫氏突然間睜開了眼睛,向著四周瞅了一瞅,又看了看伏在自己身上的兒子,她隨即驚叫著跳了起來。
「啊呀!你不要哭了!我難得穿了一件新衣服,想見兒媳的時候能體面一點,你看你這一哭,把我的衣服都弄皺了,這教我還怎麼見兒媳婦啊?」
「啊?」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維持著雙手環抱但卻抱著空氣的姿勢,兩眼掛淚的莫問天再次被莫氏的起死回生搞了個目瞪口呆。
「詐屍?借屍還魂?借了陽壽?閻王不收,又給踢回來了?」
「要死了,臭小子!你娘親這叫詐死逃遁,什麼閻王不收?你當你娘是什麼呀?」
「娘?娘!你真的活過來了?娘親!」
才不管是詐死還是被閻王踢了回來,明白到自己的娘親的確沒死,心有餘悸的莫問天馬上就撲了過來,抱著他娘親又是一頓猛哭。
「好啦,好啦,娘親知道你孝順,丟不下我,所以我這不是給你想了個好辦法嗎?這下子,你也不用你媳婦、娘親兩頭跑了,我們終於能一家團聚了。」
「可是爹爹呢?好歹他也是我親爹,我剛才……」
這才想起,走出歐陽家的時候,自己好像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來,明白到自己的武功竟然精進到如此地步,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莫問天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沒事沒事,你爹爹現在啊,正忙著擺平他那些老婆呢。過幾個月,等五位姨娘再給他生上五個大胖小子,也算是我們母子對得起他了。如果你還是覺得於心有愧,下次行走江湖的時候多照看著點,不就全好了嗎?倒是兒了啊,你什麼時候武功變得這麼厲害的?這個藥性本來要到天亮才解,被你的內力一逼,居然一個時辰不到就解了?這是不是真的呀?」
「當然是真的了。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用,反正啊,血玉神功不厲害的話,炎龍魔君就沒這麼可怕了。」
三言兩語的,明白危險解除了的莫氏母子沒多一會兒就恢復了以往的懶散態度。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擤了擤鼻子,莫問天倒是想起了什麼。
「娘親,倒是你,這個詐死的藥是從哪裡來的?誰給你的?你可別亂吃藥啊!」
「胡說,什麼亂吃藥,這可是我特地按照方子配出來的,原想著你如果真的回不來,這個家我也不想待了,就吃了藥詐死逃出去算了。沒想到現在,你不但回來,還帶了個了不起的媳婦回來,我當然要馬上付諸行動了。」
「唉?什麼方子這麼厲害?可以配出這種藥來?誰給你的?」
難道是他脫離現實生活太久了,不能領會現在的潮流了?這種玩死人的方子,居然也滿天飛?
「什麼誰給我的,這個可是不傳之秘,是為娘的家傳絕學。」
「家傳絕學,你爹是誰?」
「我爹自然是你外公了,不過他是誰,我已經記不得了,因為我娘親在我小的時候就被他們趕出來了。」
「那你娘是誰?也就是我的外婆是誰?」
「你的外婆就是你的外婆呀,不過她也沒什麼名氣。」
真是的,一和他娘親扯起淡來,就不是一句兩句能夠結束得了的,按了按有些發脹的額角,想著也是時候該去找彌月了,莫問天隨即拍了拍衣襟,向四周打量起來。
「好了好了,娘跟你說吧。其實厲害的不是你娘,也不是你外婆,而是你外婆的爹。那個時候,他好像被人稱為毒手藥王來的,我看的方子,就是我外公留下的毒經和醫經。」
「唉?」他這邊沒了興致,莫氏那邊倒是自動貼了上來。「我太外公是毒手藥王?你平日裡還揣著毒經、醫經到處跑?那個什麼經的,我怎麼沒見過呢?」
這實在是大大出乎莫問天的意料了,是啊,前腳才和歐陽世家斷絕了關係,後腳又多出了個毒手藥王做親戚,從正派到邪派,這麼大的變化,任誰聽了,都是晴空霹靂啊!
「你怎麼會沒見過,就是這兩本了。」
好吧,等莫氏辛辛苦苦地從懷裡掏出了兩本經書,就著月光,莫問天仔細一看……
「這、這不是你繡花用的花樣圖譜嗎?記得我小的時候,還拿它拍過蒼蠅、墊過凳腳的。」
「對啊,就是這個,別看表面上它是圖譜,只要噴上了特殊的螢光粉,它就是一本曠世的經書了。」
昏倒,看來他們莫姓一家,腦子都是天生的脫線,居然能把武林的寶典——醫經、毒經就這樣「大隱」隱於凳腳,就算是神經大條如莫問天,都不禁要吐出血來。
「好了,娘親,這個我們一邊走一邊聊,該去找彌月了,我擔心時間久了,他壓不住血氣。」
再次將娘親橫抱起來,認清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紫幽最喜歡的芙蓉樹林,莫問天馬上就提起內力,向著祈府方向趕了過去。
一路之上,除了問毒手藥王的事情以外,莫問天還把剛才他改姓的事件告訴了莫氏。
當然,能夠繼承莫家的香火,莫氏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嗯,這麼說來,我會比較喜歡醫理,也就是遺傳的了。」
「是啊,我們莫家的子孫都喜歡醫理,不過你太外公被世人追殺,落了個不得善終;你外婆又因為妒忌下藥,被人趕了出來,所以為娘本是不打算再把這些經文傳授給你的,但是經此事件,我也算是明白過來了,善有善用,惡有惡用,以咱家問天的習性,多半幹不出那些禍害人間的事來。等我們安頓下來以後,我就好好教你。」
「啊!算了吧,你有空就教你兒媳好了,他比較勤快,不要找我!藥還可以,毒我就敬謝不敏了。」
說話之間,這兩母子很快就飛進了祈府後院。
「紫幽、紫幽,我來了,彌月在哪裡?」
因為不知道在祈府能不能大叫干的名字,腦筋一轉的莫問天,隨即便叫起紫幽的大名來了,而且毫不停頓,一路嚷一路跑,沿著彌月之前領過的方向,一路向著前院而來。
「歐陽公子,往這邊請,彌月少主正等著你呢!」
果然不到片刻,身著淡淡紫衣的黟縣紫幽就從迴廊上轉了出來。不過他面帶的焦慮神色,卻讓莫問天一下子就咯噔了一下。
「彌月沒事吧?怎麼不見他出來?」
「呃,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到的時候就說有些不舒服了,下午躺了下去,便不願起來,現在更是叫著頭暈什麼的,看樣子又不像是氣血翻湧,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你自己進去看他吧。」
「彌月!」
可不是嗎?跟著紫幽跨進了廂房,只見躺在床上的彌月和今早分開的時候幾乎無法相比,不但漂亮的臉蛋上慘無人色,而且連那雙靈動的眼睛都黯淡了許多。
「彌月,你怎麼樣?還撐得住嗎?我來了,我們這就行功,你千萬挺著點。」
趕緊放下了自己的娘親,撲到了彌月的床前,已經急得方寸大亂的莫問天這時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拉開了彌月身上的被子,當著另兩個人的面,他就這樣撕扯起彌月的衣服。
「問天,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怎麼覺得好難過,人暈暈的沒力氣,就想睡覺,我會不會一睡下去就醒不過來了呀?」
「瞎說,呸!呸!呸!我家彌月長命百歲,才不會那樣呢!」
不知怎麼的,一邊說,莫問天眼淚竟然就止不住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掉過那麼多淚水,也從來沒嘗試過這麼多心痛的感覺。
說話之間,他就已經扒掉了彌月的衣服,也把自己脫了個一絲不掛,本來站在門邊的莫氏這時早就被紫幽拉了出去,並順便給他們關上了房門。
「彌月寶貝,我來了,馬上就來,你再撐著點。」
可是越是著急,偏偏他的那話兒就越是沒有興致。這也難怪了,先是遭逢家變,母親自盡,這會兒,終於和家裡斷了個乾乾淨淨,娘親也安然無恙了,沒有想到,彌月這邊卻出了這樣的狀況,一天之內,數次遭逢巨變,這還讓他怎麼靜得下來,怎麼還能提起那個性趣。
「彌月,再等等,我馬上就好,馬上就能進來了。」
只是推車上壁,不行也得讓它變成可行,握住了自己的分身,搓弄了好一會,好不容易讓那個可憐巴巴的傢伙抬起頭來,莫問天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深深地插了進去。
「怎麼樣?好點了沒有?」
「好是好點了,但是也不是大好,還是覺得悶悶的。」
第一回合結束後,看著彌月還是一副病兮兮的模樣,莫問天緊接著又開始了第二回合。
其實,彌月的身體怎樣,莫問天怎麼會不知道,不同於往常均衡的周天運轉,今天的彌月就好像是個無底洞般,將流過的精氣全都吸了進去,一個周天下來,莫問天不但沒有以往的那種饜足感,而且還覺得非常疲累。
接下來是第三個回合……第四個回合……
雖然每一次做的時候,彌月的臉色都會有些好轉,但是每一次停下了運功,不多一會,他便又委靡下去。就這樣,一直從夜晚做到了黎明,直到莫問天筋疲力盡,再也射不出一滴精液了,彌月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彌月,彌月,你不要死,怎麼都不要死,我求你了。」
哭也哭了,努力也努力了,還是喚不回戀人的平安,莫問天也是第一次嘗到了什麼叫做無力回天,看著心愛的彌月這會兒又難受地皺緊了眉頭,不停問著他是不是快要死了,莫問天的胸口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地劇痛著。
「可愛的彌月,純潔的彌月,我還沒有好好的疼愛你,你怎麼會死呢?你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死的。我剛剛發現我有很大的力氣,剛剛才想終於能抱你上床上,你絕對不會死的,彌月……」
「你們不要再攔著我了,沒聽見我兒子哭得那麼慘嗎?兒媳婦到底出了什麼事了,快讓娘親看看!」
而正當他們這邊抱在一起愁雲慘霧的時候,門外卻傳來一陣喧嘩的聲音,緊接著突破阻礙的莫氏就猛地闖了進來。
「娘親!快來看看彌月,他到底怎麼了,你快救救他,快把你那個什麼爛經破經的都拿出來,給我翻翻。」
有道是病急亂投醫,一看到了自己的娘親,忽然想起她是毒手藥王的後代,拿了件衣服往身上一披,莫問天迫不及待地就從床上跳了下來。
「好啦好啦,給你給你,一邊翻著去吧,我先給媳婦把把脈,媳婦,我是問天的娘,你要叫我娘親哦。」
「娘親!」
「呵!媳婦好乖。」
天哪,都什麼時候了,他那個不知道輕重緩急的娘親居然還在上演認親一幕。
可是,拿著那兩本用特殊布料做成的經書,左翻右翻,放眼之處,看到的只有普通的繪花花樣,想起還需要特殊螢光粉的莫問天才又氣急敗壞地跑回了床邊。
「娘親,他到底怎麼樣了?得了什麼病?為什麼都不見好?」
「呸!呸!呸!什麼得不得病的,兒媳這是喜脈,就是你快要當爹了,在那裡瞎哭個什麼呀?」
「呃?」
這下子,一石驚起千層浪,不光是問天,就是跟進來的干和紫幽他們,都大驚失色地尖叫起來。
「懷孕,你確定是懷孕嗎?沒有搞錯嗎?」
「我怎麼可能會搞錯,也不想想我是誰的後代,這是喜脈沒錯。彌月!你就要做娘了,我呢,很快就要升級做祖母了。」
「可是、可是……可是他是男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一次,不光是莫問天和紫幽他們了,經他這麼一說,連莫氏都有些呆滯起來。
「對哦,這怎麼可能,可是,這的確是喜脈沒錯啊?」
暈倒,原來莫氏在把脈的時候,竟然忘了彌月是個男的,也顧不得彌月的身子會走光,從被窩裡拉出了他的另一隻手,莫問天趕緊催促著莫氏再把一次。
可是,他們這裡手忙腳亂匪夷所思的,躺在那裡的彌月還不高興了呢!
「問天,你不喜歡我懷孕嗎?你不喜歡我替你生孩子嗎?你會不要我們母子嗎?」
真可謂是眾人皆昏他獨醒,根本不理解人倫常理的彌月一看莫問天的反應,就傷心地抽了抽鼻子,豆大的淚水還在眼眶裡轉了幾轉,眼看著就要落了下來。
「不是不是!我怎麼會不喜歡,我是太喜歡了,喜歡得簡直不敢相信!你別哭,別傷了身子,也別傷了孩子!寶貝,寶貝,我愛你啦,別哭,別哭!」
「真的嗎?真的喜歡嗎?」
「真的,真的,你不替我生,還有誰能替我生,我就喜歡你啦,娘子!我的好娘子!親親娘子!」
好不容易,安撫得彌月又露出了笑臉,再一回頭,發現屋子裡的另外三個人居然全都扭著頭,打著顫,臉側上的毛孔還十分誇張地根根豎起。
「你們很冷嗎?冷的話就多穿衣服少擋路!快點幫忙再多請幾個大夫來啦!多幾個人確診一下總是好的!」
不是莫問天不相信自己的娘親,只是男人懷孕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但是……
★ ☆ ★
「恭喜恭喜,此乃喜脈,這位夫人有孕了。」
「恭喜恭喜,喜脈啊喜脈……」
等到第三個大夫一邊抱拳,一邊跟著紫幽出去的時候,一直躲在帳子裡護著彌月的莫問天,這才終於體認到了這一事實。
「彌月,你懷孕了,我就要做爹了,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家彌月真厲害,居然能懷孕,哈哈、哈哈、哈哈……」
然後,從這一刻開始,莫問天的嘴巴就沒有合攏過。他笑,彌月也跟著笑,為他們高興的眾人當然也陪著笑。上午如此,下午如此,等到吃過了晚飯,看著這一對將為人父、為人母的夫夫還是頂著一樣的癡呆面孔,又親又抱地樂個沒完,就算是莫氏都已經臉部抽筋,無力再作陪下去了。
「問天,我想吃西湖醋魚。」
而且知道了胎氣如此,不是什麼生命危險,雖然身體依舊倦怠得十分難受,但是彌月的精神卻是振奮了許多,這不,半夜裡,才行功完畢,彌月就想起了闊別兩日的醋魚,饒得小嘴喳吧喳吧地直嚥口水。
「好啦,好啦,你先歇歇,不要動,我這就叫廚房去弄些酸酸甜甜的東西讓你吃。」
大半夜的,這裡又不是西湖,哪裡有什麼西湖醋魚可吃。不過,和彌月待在一起久了,莫問天自然就知道他不是一定要吃魚,只是愛吃那糖醋調出來的汁水罷了。所以不多一會,什麼糖醋排骨、糖醋鯉魚、糖醋五花肉……一大串酸酸甜甜的菜餚,就排著隊端到了彌月床前。
「你別動,我來餵你就好。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要懂得保胎知道嗎?聽說婦人懷孕的時候,六個月以內都不能幹活,也不能多動,不然就會小產,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更小心一點,吃什麼、要什麼都得由我來,去哪裡都要由我抱著,懂了嗎?」
「懂了,那我想吃糖醋排骨,啊——」
果然不愧為是超級聽話乖寶寶——彌月。不管發生了什麼天大的事情,他的思維仍舊是一般無二的簡單,聽莫問天這麼一說,他馬上就言聽計眾地縮回了手臂,然後便張大了嘴巴,成了一隻嗷嗷待哺的小鳥。
而另一方面,一改之前的相處模式,從被照顧到照顧人,才剛剛成為人夫,即將成為人父的莫問天,也是一反常態的勤快起來,特別是知道了自己不再是只菜鳥,而是個「武功」超群的高手以後,他更是每日抱著彌月進進出出,樂此不疲。
啊!終於可以鯉魚翻身,抱娘子上床了。
第一天,到了日落時分,莫問天還特意把彌月從床上抱到了花園,大笑幾聲,然後再把彌月鄭重其事的抱回床上嘿咻,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抱娘子上床的開端。想當然爾,他如此怪異的舉動,自然讓許多旁觀者,包括他的娘親瞠目結舌了。
而後,一天復一天,一月復一月,從小到大,一直嚮往著有個溫暖家庭的莫問天在擺脫了歐陽的姓氏以後,倒是真正地享受到了母慈子孝、夫妻恩愛的甜蜜生活。
★ ☆ ★
「彌月啊,我一直弄不懂一件事,血氣翻湧到底是什麼滋味?為什麼我好像從來都不會血氣翻湧的?」
暑氣漸盛,這一日,抱著彌月在池塘邊納涼,莫問天難得想到了武學問題。
「這個我知道。」不待彌月開口,坐在他們對面,一邊吃著西瓜,一邊翻著經書的莫氏,漫不經心地插起嘴來。
「因為你小時候吃的那個果子就是傳說中的火龍聖果。但凡吃了火龍聖果的人,會被果實的熱力燒烤七七四十九天,然後就會體質大變,變成純陽之體。這個和你們練的那個血玉神功是異曲同工的,只是你們練的武功,是用外力將體質硬生生地扯成陰陽兩種,所以會有反撲。而這個火龍聖果,則是徹底改造人的體質,將你從內部改造成天然的純陽之體。不過,一來這個火龍聖果非常難得;二來能熬過這七七四十九天的人少之又少;三來如果沒有特殊的內功心法輔助,即便過了前兩關,這個火龍聖果的藥用價值就只有身體強健而已。所以真的會去嘗試的人,幾乎沒有。問天會有這個機緣,也可以說是上天的安排吧。唉!真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咦?火龍聖果?行風就是因為掉了個火龍聖果才會收留我們,難道他掉的火龍聖果,竟然是被你給撿去了?」
不管莫氏在那邊嘮嘮叨叨的嘀咕些什麼,聽了這個經歷,從來不太動腦的彌月倒是來了精神了。於是,在莫氏喋喋不休的低語中,小倆口馬上就對質起來,一樣的年份、一樣的日子,一樣是在武夷山中,不出片刻,他們就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魏行風掉的那個火龍聖果,就是莫問天撿到的那個。
「這麼說來,魏行風掉了火龍聖果,懷疑你偷了才收養了你,進一步培養你練了血玉神功。而我正好撿了火龍聖果,大難不死成了純陽之體,回頭再遇見了你,救你於血氣翻湧之時……之後……然後……再後……啊!看來你我能夠相識相愛,都是上天注定的,真所謂天假奇緣也!」
抱著同樣歡天喜地的彌月,小倆口你儂我儂的親密了好一會,歐陽不禁又想起了另一件奇事。
「對了,那麼說來,你會懷孕,也是因為血玉神功的關係了?怪不得你的那裡濕濕的,像個女子似的,原來練那個武功,連體質都會改變的啊!」
「咦?什麼叫我的那裡濕濕的,你的那裡不是濕濕的嗎?對哦,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上次我主動的時候,你好像是不濕,而且還出血了呢!」
好吧,這兩個沒有常識的傢伙,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起這麼隱秘的事來,拜他們所賜,不得不被迫領教這番驚世之言的莫氏,一不小心,就把滿嘴的西瓜和西瓜子,全都噴到了恰巧走近的紫幽身上。
「當然,那時我還沒練這門功夫呢。不過,陽為男,陰為女,要是按這個推算,再怎麼練,應該也只有你一個人有變化,怪不得每一次做,都不見你有什麼痛苦,而且收縮能力還一次比一次好,這個血玉神功可真是個寶物。嗯,如果日後有人評定,我一定要把它推薦為房事之寶!」
但是,不管旁邊人再怎麼驚訝,這邊的兩人就是沒有一點羞恥心。
「啊?對了,說起這個血玉神功,我還從來沒見過它本尊呢!彌月,什麼時候帶我去看?什麼刻在血石上的絕學,好像蠻有趣的呢。」
「好啊,如果你要看,我們馬上就回黃山去看。順便,我也可以看看我弟弟和行風,聽說他們兩個現在終於兩情相悅,也在練血玉神功,不知道我弟弟是不是也懷孕了?」
說著說著,興致一來,幾個月都可以不出門的兩人當機立斷,馬上就決定要到黃山去。
就這樣,第二天清早,干和紫幽,還有後來趕到的兌、巽,再加上莫氏和問天夫夫,一行七人,備齊了諸多用品,便浩浩蕩蕩又悄悄然地向著黃山出發了。
第十章
「彌星!行風!黃綺!青旖!我回來了!」
不過,大大出乎莫問天的預料的是,魏行風他們所住的地方,一不是什麼山洞地底,二不是什麼絕嶺之上,炎龍魔君的「老巢」居然就在光明頂之下,一個非常普通,也非常平坦的山坳裡。
「喂!你們就住在這裡啊?這、這不是人人都能找到的嗎?竟然連牆都沒有?啊!太沒有警惕心了吧!」
而且他們所住的房子,既沒有什麼高大的圍牆,也不像別的世家那樣有著森嚴的堡壘和亭台樓閣,而是一幢幢既不精緻,也不粗糙,又不連接的鬆散房屋群。
以至於大為失望的莫問天,在衝擊之餘,不由得就大叫起來,驚得頭頂山崖上的小鳥們呼啦啦地飛起了一大片。
「你才沒有警惕心呢!造那些牆有什麼用,只會絆腳而已,還擋住我看風景的視線,我就覺得這樣最好!」
然而,禍從口出。正當他抱著彌月,轉過身來,看著山坳感歎的時候,一道嬌俏的聲音突然從他們的身後響了起來。
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長得粉嫩嫩、水靈靈的大男孩正插著腰,對著他一個勁地鼓氣。再往後看,他的身後還站著一個非常英俊的青年男子,以及一黃一青兩個美貌異常的少年。
「彌星!行風!你們果真沒事,真是太好了!那日裡跑了出去,我就時常在祈禱,希望你們能夠情投意合,不要再受這神功之苦。」
說話之間,彌月便從莫問天的懷裡掙脫下來,一把抱住了那個大男孩。
「你還說,那日裡叫你放過行風,又不是叫你出去。你一個人跑了出去,害我們不知道有多擔心,三更半夜,又血氣翻湧的,真是把我們急死了!要不是……」
話到這裡,忽然驚覺到還有莫問天的存在,又瞪了他一眼的彌星隨即收口拉開了彌月。
「好了,現在大家都平安了,就不說這些傷心事了。彌月,你還沒有給我們介紹呢!」
非常明顯,雖然長相可愛,一臉的娃娃樣,彌星的心理年齡絕對要比彌月大了許多,很有可能,這兄弟倆的相處模式,就是彌星在照顧著彌月。而且看著彌星忽閃忽閃、睿智內斂的眼睛,莫問天隨即便在心裡認定,這個看似無害的少年,絕對是個厲害的角色。
然後,就按照彌星期望的那樣,彌月將莫問天和他娘親一起介紹給了大家,又將對面四人介紹給了莫氏母子。
彌星是剛才就知道的,那個穿黃衣服的叫黃綺,是兌的親親愛人;那個穿青衣服的叫青旖,是巽的另一半,而那個俊美非凡的青年卻是……
「什麼?他就是炎龍魔君?一個已經超過四十歲的大叔?!我我、我看他怎麼才二十幾歲啊!」
因為又一次受到了太大的衝擊,莫問天的尖叫聲再次滑過了黃山的天空,頭頂上才落停的小鳥又呼啦啦地飛了起來。
「真是太沒禮貌了!行風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是你難道沒有聽彌月說過,只要是和神功沾邊的男人都會容貌大變、美麗非常的嗎?行風會看起來像二十多歲,這很正常啊!」
對哦,血玉神功是集天地靈氣為己用的神奇武功,只要練了這種武功,體內的每一條經絡、每一個細胞的代謝就已不能再按正常的年輪來算,那麼說來,只要保持行功的時候心意沒有疏離,他們就是活個一百歲、兩百歲也不成問題囉!不過,一百歲、兩百歲的美貌青年,那不是要變成老不死了?
「啊!」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拍了一下腦袋的莫問天隨即竄到了彌月的對面,「彌月,你到底幾歲了?不會也已經四十多了吧?」
那些可憐的小鳥們,這次都沒站穩,就只能繼續奔赴前程了。
「我?我今年十八歲啊!之前我們為火龍聖果對質的時候不是剛提過嗎?那時候我才八歲,彌星六歲,現在過了十年了,我就十八歲,彌星十六歲啊!」
「哦,哦,還好還好,不過你放心,就是你和我爹一樣大,我還是會一樣愛你的。」
「噗嗤!」
到了這個時候,大概除了彌月會傻傻地陶醉在莫問天的甜言蜜語之下外,在場的其它人都已經是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了。
可憐莫問天的娘親,在汗顏之下,還要拉著一張老臉替這兩個小子解圍。
「我們家問天就是這樣,直腸子直性子,聰明起來很聰明,呆起來又夠呆,有什麼說什麼,大家不要見怪,不要見怪,嘿嘿嘿嘿。」
「怎麼會呢,看著他這麼疼彌月,我也終於放心了。彌月也是直腸子直性子,而且又單純,又沒有見過世面,還望親家母要多多愛護了。」
而碰上那個炎龍魔君魏行風偏偏也是個不按常理思維的人物,弄得好像嫁女兒一般,他和莫氏倒是有板有眼的攀談起來。
「這個自然,彌月這麼可愛,不知道和我有多貼心呢,比我那個就會裝瘋賣傻的兒子好玩多了,改天啊,我還想教他一些其它東西,和兒媳婦一起開發藥理,一定很有趣。」
就這樣,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是莫氏母子和這黃山一族倒是出乎意料的契合。
魏行風和莫氏互相稱著親家母和親家公,彌月叫莫氏娘親,彌星叫莫氏伯母,而彌星又嫁給了魏行風,彌月還是魏行風的大舅子,還好他們都沒有認真算過這些輩分就在哪裡亂叫一通,要不然真的算了起來,汗,還真是一團糟的稱謂啊!
★ ☆ ★
在那裡一邊說一邊走,不多一會,一行人就把談話地點挪到了屋子裡面。
「彌月哥哥,那麼久不見,你的身子怎麼變得怪怪的?是中年發福了嗎?怎麼肚子隆得這麼大?」
被莫問天胡攬了一通以後,終於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看看哥哥的彌星,這時卻越看越不對勁,時至七月中旬,彌月懷孕已經六月有餘,體態自然豐腴了許多,隆起的小腹,就是連衣服都蓋不住了。
「什麼中年發福,我們家彌月才十八歲,別提多青春貌美了。那個叫懷孕,我的寶貝就要做娘親了!」
「什麼?懷孕?」
前奏、中曲,緊接著,黃山的天空終於迎來了尖叫的高潮部分,而且還是四個不同的音色,混而為一的大合唱。
「是啊,你們不知道的嗎?練血玉神功是可以懷孕的!」
不過這一次,頭頂上竟然沒有一隻鳥兒飛起,估計那些可憐的傢伙們不是被嚇傻了,就是被累趴了吧!
而且啊,不說還好,一說到懷孕的事,彌月的肚子馬上就咕咕亂叫起來,意識到他的胃又不舒服了,莫問天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包肉脯寒到了彌月手裡。
「餓了吧,你先吃點,一會再想辦法做飯。」
「那、那是什麼?呃,嘔!嘔!」
然而,還沒等彌月把東西放進嘴裡,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彌星一聞到了那個肉脯的氣味,不由得就是一陣噁心,控制不住地大吐特吐起來。
「果然啊果然,這邊還有一個,來!讓大娘給你把把脈,看看是不是也懷孕了?」
什麼叫「也」啊,那可不就是真真正正的懷孕了嗎?
一盞茶的功夫,彌星便被確診為同樣成了孕夫的事實。
「彌星,真是太意外了、太意外了,我真是太高興了,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雖然比莫問天和彌月的肉麻勁差些,但是這個炎龍魔君魏行風的表現卻也令高瞻他偉岸形象的莫氏母子大跌眼鏡。
於是,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恭喜和討論之下,眾人再次一致認為,會令彌月、彌星這對兄弟懷孕的,一定就是那個血玉神功。
「那你們還等什麼,快帶我去看看血玉神功的本尊吧!」
「什麼血玉神功,應該是火玉神功才對!」
但是,就在莫問天抱起彌月,一臉興奮地想要出遊的時候,那邊才吐停的彌星卻在這事上認真起來。
「明明就是血玉神功啊,什麼火玉神功,它是刻在一塊血一樣的石頭上的,所以才叫血玉神功。」
「才不是,那個不叫刻,是印好不好,明明就是印在一塊像火一般的石頭裡的,就應該叫火玉神功!」
到頭來,鬧了老半天,莫問天這才明白,原來不管是「血玉神功」還是「火玉神功」,都不是神功的本名,而是這兄弟倆自己亂起的名字。
這下子,莫問天對這塊不知名字的石頭,就更感興趣了。
「明明是血玉神功!」
「明明是火玉神功!」
「行風,你說到底是火玉神功,還是血玉神功?」
「對啊,行風,你說,到底應該叫什麼?」
正當他還在揣摩著事情真相的時候,彌月和彌星的戰火就已經燒到了魏行風的身上。
只見對面的炎龍魔君扯出了一抹優雅的微笑,從容地把氣鼓鼓的彌星攬到了懷裡,好一會才鄭重其事地開了口:「當然是火玉神功了,我的彌星說什麼都是對的,他說是火玉神功,就是火玉神功。」
說著,他還用非常威嚴的眼光瞪了瞪干、兌、巽等一行人,令那些唯主是從的傢伙們馬上都擺出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齊刷刷地說道:「嗯,嗯,是火玉神功,當然是火玉神功了。」
爆!這還真是千古奇冤啊!那麼一門大好的武學、神奇的經文,竟然就因為一個大小孩的賭氣,改名換姓成了「火玉神功」。
「什麼呀!行風之前不是都說,我說的話都是對的嗎?為什麼現在你要幫著彌星說話!」
然而,整件事情好像還不止那麼簡單,一聽到這麼個結論,彌月馬上就不服氣的大叫起來。
「那是自然!以前我愛的人是彌月,當然你說什麼都是對的!現在我愛的人是彌星,當然他說什麼都是對的!彌星說是火玉神功,就是火玉神功,不是也要把它變成是的!」
咕咚!昏倒!
這下子,莫問天終於明白,彌月的單純和不知世事到底是誰造成的了。從小到大,沒人教導,就靠自己瞎猜瞎撞,能長成這樣,也算是彌月天資聰穎、本性善良了。
不過回頭一想,哇!至理名言啊!果然不愧是炎龍魔君,居然能說出這樣意義深遠的話來。世間本無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既然身處在這與世隔絕的山裡,還管他什麼三綱五常,只要愛人開心就好。
想著自己也不能落了人後,莫問天立刻一挺胸,把嘟嘟囔囔的彌月再次親密地按到了懷裡。
「什麼火玉神功,當然應該是血玉神功了,我家親親彌月從小到大說的話都是真理,這一次也絕對不會說錯,絕對是血玉神功來的!」
學著魏行風的作法,說到這裡,莫問天隨即就對著莫氏把眼一橫,嗚嗚,不對,應該是把眼一眨,於是,接到彩色響鈴的莫氏趕緊頻頻地點起頭來。
「就是就是,我們家彌月是不會說錯的,絕對是血玉神功,就是血玉神功來的!」
這一邊——一、二、三;那一邊——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嗚嗚,竟然連對方的一半都沒有。靈機一動,想著不能在這裡形成拉鋸戰的莫問天馬上決定要另僻蹊徑。
「總之啊,在我心裡,彌月說的就是天理!那一夥人你不用去理,他們愛叫什麼叫什麼去,我們知道是血玉神功就好,大家各叫各的好了。」
在莫問天快刀斬亂麻的新奇做法之下,這個不知名的可憐神功就此有了兩個名字。
當然,他的話一出口,仍不甘心的彌星自然沒有少作反對。但是,彌月向來只聽莫問天的,而莫問天又唯彌月是從,在一片天翻地覆的反對聲中,這兩個人依然我行我素「血玉神功」、「血玉神功」的叫個不停,鬧到後來,大家也只能勉勉強強地接受各叫各的做法。
等這一夥人結束了爭論,心平氣和的安靜下來,天色倒是已經暗了下來。因為彌星剛剛懷孕,他的胎氣又有些孕吐反應,考慮到弟弟的身體,也想著多教他一些懷孕「事宜」的彌月最後還是提議明天再去看血玉神功。
這一次,他的話一出口,馬上就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打掃整理,吃過晚飯以後,各有親親愛人的黃山諸位,就各自抱著甜心進房親熱去了。而莫氏,則住進了彌月旁邊的屋子裡。
★ ☆ ★
一夕無話,轉眼就到天明。
經過彌月的一番細心指導,第二天一早,黃山上的半癱瘓人士就翻了一翻,莫問天抱著彌月,魏行風抱著彌星,這一行十一個人,在吃過早飯以後一起向著血玉神功的原址出發。
其實更確切的來說,不是出發,而是攀登。原來,那個血玉神功的所在之地,就在光明頂後的鯽魚背上。莫問天和魏行風身懷絕學,登高越領自然不在話下。魏行風的諸多手下也都有著深厚的內力,想爬上這如同刀削般光滑的懸崖勉勉強強地也算可以。可是最最令莫問天吃驚的是,他那個從來不武刀弄槍,也沒那方面興趣的娘親,居然也不落人後,靠著他從未見過的奇異身法,顫顫悠悠地自己登上崖來。
「娘親,你什麼時候練起武來了,我怎麼都不知道啊?」
「還不是因為你失蹤半年,為娘心急之下,不但發憤圖強,研究醫理,就連你太外公留下的武功也順便練了一下,就是為了日後好出去找你。」
「娘親……」
「問天……」
就在他們娘兒倆再次上演感人肺腑的親情戲時,前面的魏行風已經帶頭鑽進了鯽魚背中段的一處巖縫裡。
大概世人所說的「別有洞天」就是指這種情況吧!一轉進了山縫,就等於進入了一個空曠的山洞。因為處在鯽魚背的內部,山崖的每一道縫隙都成了自然的采光點。而且因為入口處岩石的結晶不同,有些從光眼點射進的光線還會呈現出不同顏色,奼紫嫣紅,照得整個山洞都充滿了奇光異彩。
而在山洞的中央,光線會集的地方有一塊四四方方、兩人多高的光滑玉石。在諸多光線的穿透之下,呈現著透明的火紅色。
「天哪!難道這血玉神功真的不是人間所有,而是神仙遺落的明珠?」
會令莫問天發出如此感歎的,還不僅僅是這塊無根巨石的顏色和外形,最最主要的,是他熟悉的血玉神功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是刻在玉石之外的。那些如同懸浮在空中般的文字,絲絲縷縷地,全都印在這透明的玉石之內,不但如此,在這些經文之內,最最中間的地方,還印著各種各樣交合的體位,栩栩如生,從不同的角度看來,絕對是一副副活靈活現的立體春宮圖。
「所以我才說嘛,這個絕對不能稱為血玉神功,應該稱為火玉神功才對,因為這塊玉石是透明的。」
「透明又怎樣,又沒有燒起來,怎麼能說是火,應該是血玉神功才對!」
然而,就在莫氏母子感歎這天賜的神物之時,那兩個袋鼠寶寶卻又爭論起來。十分明顯,在沒有壓倒彌月之前,彌星是怎麼都不會甘心的。就是從他氣鼓鼓的小臉上看,莫問天都猜得到,之前魏行風愛著彌月的時候,他被壓制得有多慘。
「好了好了,既然經文都在眼前的,我們就好好看看,它原來叫什麼名字好了。」
可是左看右看,把所有字句都看了個徹徹底底,莫問天還真是沒有看到這篇神功的名字。轉了一圈回過頭來,就見彌月和彌星坐在那裡,一個是非常崇拜地猛對他眨眼,另一個則是一臉戲謔的看他好戲。
想了一想之後,自認沒少練天下第一掰——瞎掰的莫問天,隨即煞有介事地說道。
「神功第一句:天地者,萬物之上下也,陰陽者,血氣之男女也。既然此獨一無二的神功沒有標明名字和出處,按照常理,就應該在第一句裡找尋恰當的詞語命名。大家看看,在第一句的後半段裡有這麼一個『血』字,再加上那個『玉』字是大家一致認同的,所以這個神功的名字,就只是是『血玉神功』了」
「哇!」
「去你的!」
「看吧,我就說是血玉神功沒錯的!」
「當然,我家彌月說話還會有錯嗎?」就是錯了,相公也要把它變成對的!
在親親我我的擁抱中,以及一片不以為然的噓聲中,莫問天在心裡還暗暗加上了這麼一句,把這場命名之爭,徹底畫上了各叫各的句號。
★ ☆ ★
從山崖上下來,已經接受兩個名字的眾人就這麼彆扭的討論血玉神功的神奇之處。不說那些文字和圖案是怎麼刻進玉石內部的,就是這麼大的一塊石頭,要讓它通過狹小的入口入到山洞裡面,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人們都說黃山上的飛來石,是女媧補天時遺落的玉石,看來那塊真正的玉石,其實應該是在鯽魚背內。」
綜合一切情況。除了天神遺落之外,他們也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鬼斧神工能造就這麼一塊寶玉,這樣一門絕學。
「對啊,而且練了火玉神功,還能讓男人懷孕,這才是最最不可思議的事呢!」
「那麼我們生下的孩兒,是不是一出生就會練血玉神功呢?」
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麼的,彌星和彌月兩個,又繞到了生孩子的問題上。
大概終究是因為沒有勝過彌月而心生遺憾,話到這裡的彌星突然靈光一閃。
「嗯,嗯,可能就是呢。算了,看在你是我哥哥的份上,我就委屈一點,讓我兒子娶了你兒子,讓他給我們行風傳宗接代好了。」
「為什麼是委屈一點啊?還有,為什麼一定是我兒子嫁呢?」
說別的,莫問天或許還不會那麼計較,可是一聽到他兒子要嫁人,而且還是對方「委屈一點」才接受下來的,這下子,就連莫問天都當真起來。眼見彌月傻傻的不是彌星的對手,他一氣之下,便接下了彌月的話題。
「我倒是覺得,我兒子比較像是娶的那個。嗯,不如我就給我兒子取名莫望麒(莫忘騎),最好,你兒子能叫瑤壽(要受),這樣一個不忘了騎,一個偏要受,正好一對。」
「好啊好啊,一個不忘騎,一個偏要受,真的是太好了!兩個孩子從小一起長大,然後再能結成夫夫,真是太完美了。望麒瑤壽,好棒啊!」
「你、你們!」就算知道罪魁禍首是他自己,彌月的歡呼也是無心之舉,但是作繭自縛的彌星哪能忍得下這一口氣,特別還事關兒子的名節,「要騎你們自己去騎,不要和我兒子搭邊,我們行風的兒子,當然是要姓行,才不會姓什麼要呢!」
「喂!小舅子,你老公雖然叫行風,好像是姓魏吧。」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莫問天倒也不打算窮追猛打,可是被他這麼一笑,本就又氣又急的彌星就更加下不了台了。
「沒事沒事,彌星說姓行,就姓行,姓名本來就是區別各人的符號,叫什麼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他是彌星為我生的孩子,他留著我們倆的血。」
啊!果然不愧是活了四十年的炎龍魔君,兩天之內,莫問天再次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等奧義深遠,看透俗事的警世之言,也只有魏行風魏大俠能夠總結得出的。
然而,他們這三個倒是心平氣和地安靜下來了,可他懷裡的彌月卻仍然沉迷在名字的問題上。
「望麒!瑤壽!咯咯咯咯!真是越叫越順口,越聽越好聽!」
聽他在那裡嘀嘀咕咕地不停嘮叨,不多一會,那邊的彌星就再次忍不住地駁斥起來。
「都說了,我兒子的名字我自己取,我想叫什麼就叫什麼,你還在那裡囉嗦什麼呀?」
「我知道啊,你要再給他取個名字嘛,那麼我們就各叫各的好了,反正我也已經習慣了。」
「啊?你習慣我可不習慣!你當我兒子是火玉神功啊!怎麼可以各叫各的!」
「咦?這樣叫不是滿好的,大家都聽得懂啊?而且也不錯啊!」
「不錯什麼?那是我兒子耶,可不是什麼經文!」
「都是名字啊,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很大啦…………」
新一輪的命名之爭,再次拉開了火熱的序幕,而且按照以往的經驗,以及彌月的習性,這還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無結果戰役。
尾 聲
就這樣,吵吵鬧鬧、恩恩愛愛、甜蜜無憂的日子一晃就是幾個月。特別是瞭解到彌月和彌星的相處方式,就是一個無知,一個逗弄,再怎麼爭吵,都不會傷及兄弟感情以後,向來灑脫的莫問天,每日裡更是把彌星的吃癟當成了風景之一。
沒有辦法,誰讓魏行風把彌月養得這麼單純,又這麼不懂人情世故,所謂無慾則剛,在百毒不侵的彌月面前,彌星的這些個小腦筋都只有碰壁的份。
等到進入深秋的時候,這一天,黃山的諸位終於迎來了彌月生產的日子了。因為血玉神功的成就,本就不按年輪只按練功兩人心意相通的尺度來算,到了這時,莫問天和彌月就已練到了神功的第七層:就是不一定交合,只要身體相觸,便可以功行圓滿的程度。
生產當日,唯一懂得醫理的莫氏自然成了當之無愧的接生婆,而莫問天則是盤膝坐在床上,緊緊抱著彌月,將血玉神功運轉到了極限。
說也神奇,待到瓜熟蒂落的時分,只是和彌月上肢相擁的莫問天似乎就能感受得到彌月體內的動靜,以及他諸多的疼痛。不過還好,整個生產過程都非常順利,血玉神功改變了彌月的體質,血玉神功同樣也幫著彌月度過這生死一關。
從陣痛到分娩結束,前前後後,彌月總共只用了兩個時辰,而且因為莫問天在孩子出來以後,仍然毫不放鬆地幫著彌月行功了三周天,所以等莫問天小心翼翼地把彌月放回了床上,讓他看到自己的兒子時,彌月的精神也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好可愛,好漂亮,好小哦。」
「當然了,是我們的兒子嘛。也不看看他爹娘是誰,怎麼會不漂亮呢?」
一個斜倚在床上,一個硬湊著和他依偎在一起,拉著兒子比筷子更細小的小手指,莫問天和彌月的心情這時都快要飛上天了。
可是逗著逗著,冷不丁一抬頭,莫問天突然看到他們的房門口,從上到下,一、二、三、四、五……好傢伙,居然多出了十八顆腦袋。
「你們都在外面幹什麼,還不快進來,快來看我兒子!」
經他這麼一招呼,魏行風和彌星,還有干、坤、坎、離、艮、震、兌、巽,以及他們各自的親親愛人,全都一窩蜂的鑽了進來。
「好小好可愛好軟哦,像條毛毛蟲,抱起來怕怕的,好像一不小心會碎掉一樣。」
「你們輕一點,輕一點啦!」
三個女人一台戲,可屋子裡要是多了二十個男人,再加一個嬰兒的話,其聒噪的程度,就絕對不亞於任何一群女人了。
在那裡七嘴八舌地發表了一通言論,又一個接一個地抱過了軟趴趴的嬰兒,看著彌月重新把孩子抱在了懷裡,完全是一副幸福小男人的甜蜜模樣,不多一會,那些剛剛還鬧得很歡的男人們就全都露出了既渴望、又無奈的神情。
天倫之樂、父子天性、母子親情,有哪對情侶不渴望擁有自己的孩子?無奈血玉神功練起來非常凶險,特別是掌握主動的陽剛一方,稍有差錯,就會嗜血發瘋。想當初,要不是魏行風受了純陽一掌,莫問天又吃了火龍聖果,就是這兩個人都不一定練得成這門奇功。
就這樣,滿懷著羨慕和遺憾,這些人一直看了彌月好久好久,久到眉頭緊皺的魏行風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好吧,既然你們都那麼想要孩子,我和彌星就一起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這個火玉神功裡,分離出一套專門改變體質的運氣方法,好讓你們不用冒多大的危險,也能生出孩子來。」
「真的嗎?主子萬歲!多謝方子體諒!主子您真是活菩薩轉世!主子,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研究啊!主子……」
「天哪!」
雖然稱呼上是主子和奴僕,但是莫問天曾經聽彌月說過,其實這些人都是魏行風收養的孤兒。眼看著這些興奮不已的男人們感激涕零地擁著魏行風出去,而且還大有要逼著魏行風馬上實行諾言的趨勢,莫問天只能為魏行為的高風亮節再次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了好了,我終於可以進來了,真是被那些男人吵死了,也擠死了。」
男人們一出去,莫氏就抱著一大盆藥丸跑了進來。
「娘親,這是什麼?黑乎乎的,你是要給彌月吃嗎?」
「是啊,這是我按照我外公的特別配方調製的「通骨大還丹」,能夠補氣血、壯筋骨、去餘毒,總之什麼病都能藥到病除,據說吃一粒能抵十年修為。我外公當年啊,就是因為這個藥方,被那些武林人士以莫虛有的罪名圍攻致死的。」
說著,莫氏就在床邊坐了下來,並遞了一顆藥丸到彌月的嘴裡。
「乖兒媳,多吃一點啊。等恢復了身子,可以幫娘親多多採集藥物,黃山真是個人傑地靈的地方,要什麼有什麼,如果再多收集幾味藥物,我看門外的那些個男人,就是想抱兒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咦?咦?什麼藥物這麼厲害?你有辦法讓他們也生孩子嗎?」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能幹過的娘親在他出事以後竟然奮發到了如此地步,這怎不讓莫問天大吃一驚。
「從理論上來說,行功和藥理應該是相輔相成的,如果靠內力的運轉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那麼用藥物應該也可以達到,最多就是功效好壞不同而已。」
「什麼叫功效好壞不同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難道懷孕還有懷一半的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得等以後研究了才知道嘛!」
一邊說,一邊吃,說到得意的地方,莫氏還同時遞了兩顆給彌月。
「反正有魏行風在,他們研究得出最好,研究不出,我和彌月再來幫忙,就讓他們先頂著吧!」
不知不覺之間,彌月就吃了好幾十顆「通骨大還丹」,等到莫問天意識到的時候,滿滿一盆子藥就剩沒幾顆了。
「啊啊啊啊!娘親,你幹什麼給彌月吃那麼多?一下子吃那麼多,他能不能承受得了啊?彌月,快點吐些出來!」
「沒事,沒事,你不要大驚小怪的,我就是想兒媳快點好,武功精進得更加快些,才給他多吃一點的。誰教你那麼懶,害我每次都去麻煩親家公採藥,而且男女授受不親,我又不能讓他抱著我飛簷走壁,實地勘察那些藥材,所以這個願望啊,就只有等我的寶貝兒媳復原以後才能實現了。彌月乖,把最後幾顆也吃了吧。」
將最後幾粒一起塞到彌月手裡,如同完成了一件大事的莫氏繼續一本正經的說道。
「其實啊,我最想得到的並不是什麼珍奇藥材,充其量也不過是頭頂山崖上的那些鳥蛋。聽說越是陡峭地方的鳥窩,裡面的鳥蛋就越是鮮美。這種私人的事情,當然只能兒媳婦幫我干了。」
嗚嗚,果然,對於他的娘親,還是不能期望得太高。只可憐了這一盆武林中的聖藥,居然就為了早點吃到那些鳥蛋,被她給犧牲掉了。
「所以媳婦啊,你要早點好起來哦,還要把武功練得棒棒的,娘親還有很多東西想吃呢!」
「嗯,嗯,娘親放心,我一定勤學苦練,讓你吃遍整個黃山。」
「哎,彌月真乖。」
「你、你們!太過分了!」越聽越不像話,義憤填膺之間,帶著一股凜然的正氣,莫問天義正辭嚴地站了起來,「一個是身懷絕世武功,一個是毒手藥王的傳人,你們空有一身本事,不想想怎麼造福武林、開山建業、萬世流芒,竟然只想著怎麼抓那些珍禽異獸,怎麼混吃混喝,你、你們像話嗎?」
只是他的話沒說完,卻看到莫氏和彌月,都頂著一張呆滯的面孔對著他猛瞧,自覺沒趣的莫問天只能推說抱著兒子去曬太陽,便訕訕地從屋裡走了出來。
「唉!真是毫無野心、毫無理想的兩人!」
★ ☆ ★
「喂!你們別一直盯著呀,等有了結果我會找你們的!下去啦!別看了!」
轉了一圈,拐過了兩個彎,在彌星的屋子外面,莫問天忽然看到了一大群人,只見剛剛還在歡呼著的男人們這會兒正東一簇、西一堆地趴在房外,著急地等著魏行風的研究成果。
「你們不要在那裡偷看!給我滾遠一點!」
看著窗戶裡當的一下飛出了一個枕頭,並直直地切入了身後的山崖裡面,除了同情以外,莫問天不由自主地就要為魏行風的尷尬抖上幾抖。
「還好還好。」還好他娘親沒有將藥理和行功的機理告訴這些人,乖乖,他才不想和彌月做愛的時候,有一群人站在門外參觀呢!
一個轉身,避開了這一團亂的局面,莫問天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前。
「望麒啊望麒,等你長大以後,一定要像你娘親這麼勤勞,像你爹這樣孝順。你爹我呀,平生最大的志向,就是混吃等死了,你一定要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哦!」
好吧,剛才還在說人家胸無大志,這個人的最大「志向」啊,好像更不怎麼樣。
不過,知足常樂,人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能夠珍惜眼前的一切,平平靜靜地度一生,無疑也是一種徹徹底底的幸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