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23
發新話題
打印

[現代都市] 初戀 [極道戀之二] by 書妶

初戀 [極道戀之二] by 書妶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9088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非法街頭賽車,leungmon被警察捉了,罰了現金20Ds幣.


  文案:
  叫一個幫主講「初戀」會不會太純情了點?
  但冉梓雋卻一直惦記著當年遇見的那個小女孩
  可惜女孩消失在茫茫人海,也帶走他的心
  然而這個相伴十年的貼身醫護卻漸漸勾出他莫名的心動
  除了醫療照護,他也對他的「臨床服務」上了癮
  原來他們倆早已超越「醫生與傷員」間的感情
  可是,幫裡正醞釀著一股危險風暴
  為了他的安全,他不得不想辦法先逼走他
  唉……等到風雨過後,他會願意原諒自己嗎?
  
  他是他的初戀,也是他的單戀
  他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的幻滅
  十年來以一身高強醫術來悉心醫護身為幫主的他
  甚至「奮不顧身」的滾上床供他「享用」!
  天底下哪裡還找得到這麼「全方位」的好情人?
  沒想到他卻忘了他們的初識,栽贓他背叛
  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他得振作起來
  一定要找到機會好好跟他算這筆感情帳……
  
  
  序文——書妶
  
  炎炎夏日,書妶只有一個感想,那就是熱~死~人~啦!除了想待在冷氣房之外,還真想整天泡在水裡不起來,可是好像有點恐怖,感覺像浮屍。(流汗)
  言歸正傳,繼極道戀之纏戀之後,很喜歡牽拖的書妶,當然不例外的又把小霜霜的堂哥冉梓雋給拖下水,反正他老爸是黑道大哥,所以便拿來充數了,(但絕不是爛芋充數喔,呵呵!)可能是書妶太愛他了,想說只出來這麼一下下有點可惜,所以極道戀之二「初戀」的男主角,就這麼莫名奇妙地拍板定案了。
  當初書名原本是想訂為「暗戀」的,但書妶有過不好的經歷,雖然年代久遠,想想還是別把自己的痛苦建築在別人的身上,最後決定書名取為「初戀」,結果寫到最後,兩個主人翁的初戀還是被書妶搞成暗戀,真是傷腦筋啊。(一定是被太陽曬昏了頭。)
  
  前陣子,書妶真的當姑姑了,貨真價實的姑姑喔,而且還提早了一個月當呢,因為小寶寶等不及足月,就這麼蹦出來了,是個雙子男寶寶喔。
  雖然不是我生的啦,但總覺得有種我家的小孩才是最可愛的小天使,別人家的算什麼的感覺。
  只可惜小寶寶在國外,我這個做姑姑的只能利用網絡視訊看看他可愛的模樣。
  你們能想像一個剛出生未足月的小嬰孩,瘦瘦小小的像個小老頭兒的樣子嗎?讓人看了好心疼,還好經過近二個月的能量補充,現在像足了白白嫩嫩的大肉包子,好想給他咬一口來吃。
  就像書妶完成了每份稿子一樣,本本都是書妶最珍愛的寶貝,當然,也希望喜愛書妶作品的可愛讀者們,不管是閱讀哪個作者的作品,也都能夠細細品嚐作者在作品中的用心喔。
  下回再見囉,拜拜!
  
  
  楔子
  
  初戀——
  顧名思義就是初次戀上第一個喜歡的人,那讓你有一種甜蜜的戀愛感覺。
  當你的心,因遇見某個人而悸動、狂跳不已時,那種心動的感覺,正意謂著那個人將會在你生命中留下深刻雋永,無法抹滅的回憶。
  它是一種可以讓人感受到幸福、甜蜜的滋味,但也可能會變成你這一生中最痛苦的開始。
  如果可以,誰不希望那顆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愛戀之心,能夠讓對方感受得到它的真心。
  看來,這顆深深愛戀對方已久的心,注定無法讓對方感受到它的存在。
  因為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臉頰上那腫脹發麻的刺痛,與被傾瀉而下的燙熱液體融合在一起,沒了感覺,因為那股痛早就被胸口那椎心刺骨的痛所取代。
  還來不及傾訴愛意的心,在那兩簇殘冷如魔魅般的暗瞳凌瞪下,像是要把他燒得體無完膚似的退卻了。
  上頭傳來低沉且不帶絲毫感情的男低音,無情宣判他的死刑。
  「邯於熙,我真沒想到,我最信任的人也會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來,雖然小霜目前還下落不明,但我知道他沒事,要不然我會立刻殺了你,看在你是邯叔養子的份上,我要你立刻滾出滕龍幫,永遠不許再踏進這裡一步。」
  一道落雷劃開暗黑的天際,同時也劈開了趴坐在大理石地板上,雙頰整個紅腫不堪的瘦弱男子的心。
  「不!梓雋,我求你,別趕我走……別趕我走!」邯於熙支撐起刺痛難當的身子,神色驚恐的伸手想抓住眼前那個他愛戀已久的岸偉男子。
  十年了,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無怨無悔的待在他身邊,陪他過著出生入死,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的危險日子,他從不奢求對方對自己的付出有所響應,只求能待在心儀之人的身邊就心滿意足。
  可是眼前完全不屑再看他一眼的男子,為什麼可以這麼輕鬆自若的說出將他打入萬惡深淵的話來?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
  男子修長結實的腿毫不留情的踢向邯於熙纖弱細瘦的肩膀,抿緊的唇吐出淡漠殘忍的譏誚。
  「不趕你走,難不成要我留下你這個禍害,繼續出賣幫派裡的弟兄嗎?阿奇,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把這個叛徒給我拖出去。」
  「不!梓雋,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絕不會離開你的,打死我也絕不離開你身邊!」邯於熙情緒激動的哭喊著。
  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佇立在角落的男子,才要將渾身是傷且陷入歇斯底里的邯於熙拉起來時,邯於熙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對方的箝制,衝向正轉身打算離開這房間的男子身後。
  邯於熙緊抓著對方衣袖的指節早已泛白,身上傳來的陣陣椎心刺痛讓他的身子不停的打顫,自尊全失的哀求著道:「梓雋,我求你,別對我這麼殘忍,你明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會活不下去,所以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我只求你別趕我走。」
  冉梓雋溫厚的大手緊緊抓住邯於熙滿是傷痕的冰冷小手,低下頭,殘冷的話語不帶絲毫的感情,緩緩地在他耳邊吐出道:「那就……去、死、吧!」
  轟隆隆——
  豆大的雨滴頃刻間無情的拍打在偌大的落地窗上,冉梓雋的話彷彿就像千萬支針,狠狠的刺進邯於熙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像是怕沾染到什麼病菌似的,冉梓雋甩掉邯於熙緊抓自己衣袖的手,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而邯於熙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原本充滿生氣的一雙湛黑如寶石般的眼眸,頓時之間失去了全部光彩。
  他所愛的人都親口要他去死,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因為愛一個人,實在太苦、太苦了。
  
  

TOP

[發帖際遇]: leungmon參加慈善晚會, 捐款現金23Ds幣.


  第一章
  
  座落於天母黃金地段的高級住宅區內,一幢所費不貲、佔地千坪的頂極透天別墅,在萬籟俱寂而靜謐的夜裡,顯得特別不平靜。
  屋內不但燈火通明,且不時傳出男子渾厚懾人的低吼聲。
  「梓雋,天誠已經在醫療室做好了萬全準備,你快將小霜送過去。」一名年過半百,身上卻散發著沉穩如山、懾人氣勢的中年男子,面色凝重的朝著一名抱著臉色發白小男孩的十七、八歲俊偉少年喊叫。
  少年只是緊蹙帶著冷酷意味、如刀削般的濃眉,不發一語的疾步走向中年男子所說的醫療室內,隨即就有兩名醫護人員,從他懷中接過已然昏過去,不到十歲的小男孩。
  少年一看到在冉家當了近十年專屬家庭醫生的邯天誠時,誠心說道:「邯叔,小霜就拜託你了。」
  「梓雋,請你放心的將小霜交給我吧。」
  由冉梓雋胸前和手臂擴散的鮮紅血漬看來,邯天誠知道這血絕非出自於被安置在床上的小男孩身上,因為冉梓雋絕不容許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小堂弟有絲毫損傷,不由得輕歎道:「我看你也受了不少傷,於熙,你過來一下。」
  在邯天誠的叫喚聲下,一名看似清秀俊朗的少年,冷不防的從邯天誠的身後出現。
  「爸!」少年輕喚了一聲。
  當少年這麼稱呼邯天誠時,面無表情的冉梓雋不由得錯愕的微挑起眉。
  他記得年過四十的邯天誠並未結婚,不知什麼時候竟跑出一個他素未謀面的兒子來。
  邯天誠將身旁清俊少年輕推到冉梓雋的面前,「梓雋,他是我的養子邯於熙,請由他來替你處理傷口吧。」
  冉梓雋一愣,淡睇著眼前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年將替自己處理刀傷而遲疑了一下,但最後卻沒說什麼的點了點頭。
  因為他深信邯天誠會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在。
  冉梓雋才步出醫療室,迎面而來是父親一記力道著實不輕的幗掌。
  原本可以輕而易舉閃過這突如其來的巴掌,冉梓雋卻默默的承受下來。
  「當初你是怎麼答應過我,承諾絕不會讓小霜受到絲毫傷害的?今天,你竟然讓小霜受到如此嚴重的驚嚇,如果小霜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要拿什麼臉去見你九泉之下的叔叔?」冉滕崗氣急敗壞的對著自己親兒子大聲咆哮。
  跟隨在冉梓雋身後的邯於熙,對於親眼目擊這駭人景象,感到相當的不解和極度的震驚。
  他從不知一個父親會把別人孩子的性命,看得比自己親生孩子的性命還要來的重要。
  此時冉梓雋只是低著頭,說出最深的悔意。
  「爸,沒照顧好小霜是我的錯,我真的很抱歉,無論是什麼樣的處罰,我都甘願承受。」
  「對於你的失職,就算你是我的兒子,該受的懲罰一樣都不會少。」
  這時,一名男子面色凝重的快步來到處於盛怒狀態的冉滕崗身邊,低頭在他耳邊說話。
  聽完手下的報告,冉滕崗只是面無表情的狠瞪了冉梓雋一眼後,再以那冷淡到幾近嚴厲的語氣道:「我現在罰你待在這裡,不准離開小霜半步,在小霜還沒完全康復之前,不准你再碰幫派裡面的事,聽到了沒有?」
  「是。」對於冉滕崗對自己的處罰,冉梓雋也只能坦然接受。
  在目送冉滕崗離開之後,連一口氣都不敢喘一下的邯於熙,聽到冉滕崗那一番話,感到相當的錯愕。
  看來是他誤會冉滕崗了。
  正所謂天下父母心,沒有一個父親不疼愛自己小孩的,尤其在聽到冉滕崗對冉梓雋的處罰內容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冉滕崗一定是知道自己的兒子也受了傷,為了給他充分的時間休息,才會說出不讓他處理幫會裡的事情。
  「真是太好了,梓雋少爺,冉爺雖然說是對你的處罰,但我聽得出來,冉爺是擔心你的傷才會這麼說的,這樣你就可以安心的養傷,而且……」
  「別再說了!」冉梓雋冷不防的斥喝,打斷了邯於熙接下來要說的話。
  這自以為是的小子,怎麼可能會知道父親說這話的真正用意?
  這個處罰正意謂著對他的不信任,這些年來,他的努力極有可能付之一炬。
  「梓、梓雋少爺,對不起,我……我……」邯於熙有些不知所措的結巴了起來。
  無視於邯於熙道歉,冉梓雋板著臉,進入設置在設備完善醫療室旁的診療間,邯於熙旋踵跟上前去。
  首次面對眼前這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俊偉男子,邯於熙身子雖微微抖顫著,卻還能熟練而迅速的將架上所需要用到的醫療用品全放置在托盤上。
  當他來到坐在診療床上的冉梓雋面前,就將手中托盤放在一旁的櫃上,低頭伸手想脫去染了血的上衣,卻被一隻溫厚帶繭大手給制止。
  手腕傳來一陣刺痛,邯於熙吃痛的抬頭,看向眼前男子俊偉古拙的面容,清澄明亮的瞳眸溢滿了不解。
  「梓、梓雋少爺……」邯於熙訥訥地輕喚了聲。
  因為不習慣被邯天誠以外的人觸碰自己的身體,冉梓雋發現自己過度的反應,一定嚇壞了眼前微微抖顫身子的男孩,旋即放開被他箝制住的小手。
  「傷口我自己可以處理,你可以出去了。」冉梓雋冷冷的說。
  對於冉梓雋這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口氣,邯於熙感到相當的詫異。
  「呃……這、這怎麼可以,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所以請讓我替你處理傷口吧。」
  對視著邯於熙堅持的明眸,冉梓雋知道再拒絕只會徒增不必要的麻煩,索性迅速脫下染了血漬的上衣,露出褐色精壯結實的上半身。
  見冉梓雋不再反對,邯於熙緊蹙起眉頭,迅速且確實的替眼前那多處瘀傷和兩處長至十公分左右的刀傷,做最完善的處理和包紮。
  冉梓雋淡睇著邯於熙認真中猶帶著一絲稚氣的俊秀臉龐,正以極為嚴肅的表情替自己處理傷口,帶著厚繭的拇指,竟情不自禁的伸手撫平那像打了死結的眉心。
  對於冉梓雋突如其來的舉動,邯於熙像是觸電般身子一顫,驚詫的抬頭看向同樣微愣住的冉梓雋。
  冉梓雋迅速收回那失了控的手指,像從沒發生什麼事般,面無表情的穿上衣服。
  就在冉梓雋起身離開之際,還處於驚訝於對方親密舉動,而久久無法回過神來的邯於熙,急忙開口叫住打算離開的冉梓雋。
  「梓雋少爺,請等一下。」
  聽聞身後人兒的叫喚,冉梓雋停下腳步,但並未轉身的問道:「什麼事?」
  「傷口……你的傷口一個禮拜內盡量不要碰到水,如果可以的話,明天請讓我替你換藥,好嗎?」邯於熙可是鼓足了勇氣請求著。
  「知道了。」冉梓雋只是淡淡的應了聲,頭也不回的離開。
  目送冉梓雋離開,邯於熙像是洩了氣的人偶般,茫然的癱坐在地上。
  因為那模稜兩可的回答讓邯於熙搞不清楚,對方是回答他前一個問題,還是答應他後面的請求。
  
 
  
  身為台灣著名幫派——滕龍幫的當家,人稱「冉爺」的冉滕崗次子,冉梓雋自母親重病去世過後,意外地被親叔叔冉靖遠帶回滕龍幫認祖歸宗。
  就因為是情婦所生之子,從未被事務繁忙的父親正眼瞧過一次,當時年僅八歲的冉梓雋稚幼的臉上,早已多出一股同齡小孩所沒有的成熟感。
  就算長時間被同父異母的兄長和大媽所欺侮,日子過得再怎麼辛苦,只要想到叔叔冉靖遠這二年對自己的關心和愛護,不管是待在多麼嚴苛的環境下,他都熬了過來。
  直到冉靖遠被警方緝毒組以販賣毒品的現行犯逮捕,懷有身孕的女朋友難產去世,冉靖遠因受不了這個打擊而在獄所上吊自縊。
  眼看著因早產必須呆在保溫箱的堂弟冉默霜,不但同一時間失去了雙親,甚至因為母親吸毒而感染到毒癮,差點失去小小的生命,當時年僅十歲的冉梓雋站在保溫箱前,就立誓會代替黃泉之下的叔叔永遠待在冉默霜身邊照顧他一輩子,以報答冉靖遠的知遇之恩。
  同樣失去至親的冉滕崗,在醫院親耳聽到冉梓雋願意終生照顧體弱多病的冉默霜後,才真正注意到這個一向沉默寡言、喜怒不形於色的兒子。
  因冉滕崗非常溺愛小自己十五歲的弟弟冉靖遠,在親弟弟死後,就盛傳滕龍幫的當家出了名的疼寵失去雙親的親侄子冉默霜,更勝於自己的親生兒子,而這個消息在道上已算是公開的秘密。
  這八年來,冉梓雋無時無刻都待在體弱多病的堂弟身邊,細心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同時也因為他在幫內傑出的表現,很快就贏得父親冉爺的賞識和任用。
  而這次的綁架事件,全因二個幫派一場地盤之爭而引發出來的。
  對方就是看準了冉滕崗非常疼愛侄子冉默霜而進行綁架,想以此要挾冉滕崗放棄這場競爭。
  一向把冉默霜的性命看得比自己還重要的冉梓雋,不顧自己的安全,平安救出遭綁架的冉默霜,但他事後也查出幫內有人洩露他們的行蹤,要不然絕不會有人這麼清楚他們的生活作息。
  「可惡,要是讓我找到這個叛徒,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冉梓雋忿恨的掄起拳頭,往身旁的牆壁擊去。
  這時醫療室的門剛好開啟,邯天誠臉上漾著讓冉梓雋放心的淡淡笑意。
  冉梓雋快步走向從醫療室出來的邯天誠面前,小心的道:「小霜他……」
  「有你的保護,小霜怎麼可能會有事,放心好了,我已經替他做過全身檢查,除了一點點的擦傷之外沒什麼大礙,可能是因為先前受到驚嚇,情緒有些不穩,我已經替他施打鎮定劑,現在已經睡了?倒是你,傷得還比他嚴重。」邯天誠一臉滿意的審視著冉梓雋身上完美的包紮,「嗯,梓雋啊,於熙這孩子的技術還不錯,應該沒弄痛你吧?」
  聞言,冉梓雋微挑起眉,眼神透出「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的訊息來。
  「呵呵……不是邯叔我愛開你玩笑,你才十八歲,卻老是板著一張臉,我還真怕於熙因為你這張撲克臉,嚇得慌了手腳,結果把你給弄疼了。」這小子,就是禁不起人家開他玩笑。
  「經由邯叔您的嚴格指導,要出錯也很難,他的技術很好,我相信往後一定會青出於藍勝於藍。」他可不是個會說大話的人。
  「那就好,我相信於熙聽了你的稱讚,一定會高興的睡不著覺。小霜已經送回房間了,我也派人守在他身邊,你忙了一天,早點休息吧。」
  「嗯,但我還是得先去看一下小霜才能放心。邯叔,你也早點休息。」
  「知道了。」邯天誠拍了拍冉梓雋的肩以示安慰後就離去。
  就在冉梓雋往冉默霜的房間走去同時,一直待在房門後聽到他倆對話的邯於熙心是雀躍的,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漾著淡淡且心滿意足的笑意,正如邯天誠所說,今晚他鐵定會高興的睡不著覺。
  因為,親耳聽到被自己從小所崇拜的人稱讚,是一件再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翌日清晨,當邯於熙頂著一對熊貓眼跟在邯天誠身後,一同進入冉默霜的臥室時,目擊冉梓雋高大的身影,正緊緊的摟住坐在床上的嬌小身子。
  只聞一道嬌嫩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哽咽聲道:「嗚……梓雋哥,對不起,對不起,你的傷口一定很疼,是不是?都是我不好,才讓你受到這麼嚴重的傷。」
  「乖,小霜,別哭了,我的傷真的不要緊。」冉梓雋低啞嗓音透出極盡溫柔的安慰。
  這溫柔的嗓音震撼了一直待在門口的邯於熙的心,因為在他的記憶中,冉梓雋的聲音總是不帶絲毫的感情,冷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就像昨日一樣,冉梓雋好不容易跟他說話,卻嚇得他不停的直打顫。
  可是他對他懷中的小男孩,就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可是……可是……」冉默霜的抽咽聲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冉梓雋輕拍著冉默霜微微發顫的背,不厭其煩的繼續安慰,「我真的沒事,而且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昨天讓你受到這麼大的驚嚇,還害你受傷,我真的……」
  「嗚……不是,不是這樣的,都是小霜貪玩,才會害梓雋哥受傷。」
  眼看著冉梓雋懷中人兒眼淚似乎沒有停止的打算,邯於熙也不知自己是從哪兒來的勇氣,來到他倆身邊,以非常篤定的口吻輕聲道:「小霜少爺,我可以跟你保證,梓雋少爺的傷真的沒有很嚴重,而且很快就會復元的。」
  哭成像淚人兒的冉默霜聞言,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疑惑的看著眼前長像清秀溫和的邯於熙,開口問道:「是真的嗎?」
  同時抬頭的冉梓雋如鷹隼般的利眸橫掃了他一眼,似乎在警告他最好別說錯話似的,讓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邯於熙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且充滿自信的用力點頭,「當然,昨天可是我幫梓雋少爺處理傷口的,他的傷勢如何,我可是最清楚不過,不信你可以問我的父親,也是你最信任的邯叔。」
  冉默霜真的就用他水汪汪的大眼,看向邯於熙身後照顧他八年的家庭醫師邯天誠。
  「邯叔,這位哥哥說的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所以你就別再哭了,再哭下去,說不定反而會害了你的梓雋哥沒辦法好好養傷喔。」
  信以為真的冉默霜趕緊擦掉眼淚,直說:「我不哭了,所以梓雋哥你要好好養傷喔。」
  「嗯。」冉梓雋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可是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安慰自責不已的小堂弟。
  「小霜,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讓於熙哥哥替你的梓雋哥換藥?這樣他的傷就會好得更快,而且我也可以替你做一些檢查。」面對這個隨時都有可能丟了性命的八歲小孩,邯天誠只有說不盡的心疼和不捨。
  「好!」
  冉默霜用力的點頭,目光由邯天誠轉移到邯於熙的身上來。,一臉慎重的說:「於熙哥哥,梓雋哥就拜託你了。」
  驚訝於小男孩如此的慎重請托,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的邯於熙紅著臉,驚慌失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啊?嗯……小霜少爺,這個……我……」看著眼前小男孩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望著自己看時,邯於熙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似的,慎重其事的說道:「我知道了,小霜少爺,我跟你保證,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請托,還給你一個毫髮無傷的梓雋少爺的。」
  
 
  
  趁邯天誠替冉默霜做檢查時,邯於熙默默地跟隨在冉梓雋身後走出房間,當身前的男子突然停下腳步,一直為自己大膽言行而不敢抬起頭來的邯於熙,險些撞了上去。
  邯於熙不解的抬頭望向冉梓雋健壯挺拔的背部時,卻聽見冉梓雋用那極為罕見的柔和語氣對他說謝謝。
  心口泛著絲絲暖意,邯於熙感動的差點就要痛哭流涕。
  「這是我應該做的,只是剛才我所說的那些有欠考慮的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原本對邯於熙在房內對小霜所說的那一席話而鬆一口氣的冉梓雋,在聽到身後人兒的解釋後,聲音又恢復到以往的冷淡。
  「為什麼?」
  「呃?」邯於熙對於冉梓雋所提出的問題感到疑惑,隱約感到自己是否又說錯了什麼話,惹得眼前的男子不高興。
  「我還以為由邯叔所救出來的人,一定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沒想到我也有看錯人的時候。」他冉梓雋最瞧不起的,就是那種只會阿諛奉承,大言不慚,卻無法承擔一切的人。
  聽出冉梓雋話中涵義的邯於熙,快步來到冉梓雋身前,在不失禮的前提下提出反駁。
  「我是不清楚梓雋少爺是因何事而對家父提出質疑,如果我真有什麼地方冒犯到你,請你針對我一人就可以了。」對於養父的養育之恩,邯於熙從來不曾忘記,且謹記在心,並誓言有朝一日,一定會讓邯天誠以收養他這個兒子為榮。
  邯於熙仍顯稚幼的一張小臉忿忿不平的模樣,讓冉梓雋原本冷酷嚴肅的表情緩和了起來,也不再那麼的讓人難以接近。
  「既然如此,希望你說話算話,接下來就看你如何讓我身上的傷,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小霜看不到疤痕。」言迄,冉梓雋揚眉,挑釁的看向微愣住的邯於熙一眼,掠過他身邊,快步離去。
  冉梓雋那冷不防拋下來的震撼彈,轟得邯於熙腦筋一片空白。
  他所提出的這個要求,是否證明了自己離心儀已久的心上人越來越近了呢?
  
  

TOP

  第二章
  
  怡人的天氣,舒捲的白雲襯托出湛藍的晴空,驕陽綻放在如茵綠地上,偌大的樹蔭下,陸續跑出三、四名小小人兒。
  跌坐在草地上的邯於熙仍低著頭,讓淚水一滴滴融入泥土裡,且不停的喃喃自語道:「嗚……我不是沒人要的小孩,不是、不是這樣的,爹地和媽咪沒有不要小熙,他們沒有不要我,他們很疼小熙的,要不是他們出了車禍……」
  「既然妳的父母並非真的不要妳,妳又何必在意他們說的話,所以別再哭了,這個拿去,快把眼淚擦乾吧。」背部倚靠在身後碩大結實的樹幹,臉上多處瘀青的男孩,將母親為他準備的手帕遞給坐在身邊的淚人兒。
  男孩原本認為男生帶手帕是件很丟臉的事,以往母親都會硬把手帕塞進他的口袋,現在就算母親去世,手帕也不曾用過,但男孩還是會自動的每天帶著它。
  原來這條手帕還是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尤其是對眼前的小女孩,再適合不過了。
  「可是、可是……」他真的很難過,天天被班上同學譏誚說他是沒人要的孤兒,他的心真的好痛、好難過。
  男孩有些煩躁的脫口而出:「沒什麼好可是的,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再欺負妳,因為我會永遠保護妳。」他怎麼能忍受一個女孩子被這樣欺負,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聞言,邯於熙倏地抬頭,那溢滿淚水的迷濛大眼,直勾勾的往單膝跪在地上的男孩猛瞧。
  「你說的是真的嗎?」
  被邯於熙那雙如此純潔無垢的眼神盯著,男孩更加確定的點頭。
  「當然,所以妳就別再哭了,快把眼淚擦乾。」
  「嗯!」接過男孩遞過來的手帕,邯於熙迅速的擦乾眼淚後,抬頭向對自己釋出善意的男孩一個甜如蜜糖的微笑。
  男孩頓時呼吸一窒,心漏跳一拍,整張小臉漲得通紅,顯得有些無措。
  反倒是邯於熙看到對方臉上的瘀痕,眼眶瞬間又蓄滿了淚光。
  「你受傷了,一定很痛吧?」說著,略顯冰冷的小手,輕撫在男孩紅腫的瘀痕上。
  邯於熙這不經意的觸碰,反倒讓男孩像是觸電般跌坐在草地。
  當邯於熙起身接近時,男孩羞窘地站起身退了一步,大聲喊道:「我沒事,這點小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既然妳沒事,那我要先回去了。」
  言迄,男孩旋即轉身,瞬間跑得只剩下小小的人影,當然也就聽不到身後邯於熙的叫喚。
  
 
  
  鳥語的啁啾聲及和煦的日光灑落在一張俊逸清秀的睡顏上,紅潤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是下一秒鐘,一道黑影隨即擋住日光,覆在其上。
  似乎察覺到上頭有人正盯著自己看,原本輕閉的雙眸倏地睜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再熟悉不過,卻因過於接近,而大到有些無法適應的精緻五官。
  「早、早啊,小霜少爺。」僵在床上的人兒,不知所措的對上頭的人道聲早安。
  「真沒想到於熙哥也有這麼美的表情,你一定是做了什麼美夢吧?要不然怎麼能笑得這麼純真、這麼美麗呢?」冉默霜倒是一臉癡迷的直盯著仍躺在床上,卻對對方的話感到相當疑惑的邯於熙猛瞧。
  「呃……這個……」眼看著冉默霜離自己越來越近,近到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噴拂在自己臉上的微熱氣息,邯於熙不自覺的將自己身子往後挪動。
  「於熙哥,你最好不要再後退了,摔下床可是會很痛的,而且距離你上第一堂課只剩下半個小時,如果動作不快點的話,會遲到的喔。」冉默霜好心的提醒睜大眼且一臉驚駭的邯於熙。
  「啊!」終於反應過來的邯於熙大喊一聲,驚慌失措的想翻身下床,結果被身上的涼被給絆住,整個人以極為難看的姿勢跌下床去。
  從來沒在人前這麼丟臉過的邯於熙,在十五分鐘過後,上了由冉梓雋所駕駛的名貴房車時,臉上那抹紅暈仍未消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邯於熙倒是第一次夢到與冉梓雋初次見面的情形。
  記得那年他才剛上國小一年級,那是在他父母因車禍身亡,被送到兒童之家一年後的事情。
  當時他並未被現在的養父邯天誠所收養,一夜之間變成孤兒的邯於熙,常常被同班同學欺負。
  直到有一天,他在校園內的某大樹下被人欺負時,碰巧被中年級的冉梓雋所救,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見面。
  因為那天放學回到兒童之家時,邯於熙就被父親的結拜兄弟邯天誠所收養而離開那所小學,也因為邯天誠發現邯於熙天資聰穎,便讓他轉學到著名的皇寧學院小學部就讀。
  直到四年前,他終於可以跟那個曾說會保護他的男孩說話。
  可是當年那仍顯稚幼的小男生,如今儼然成為高大挺拔的俊偉男子,卻早已不認得他,因為邯於熙看得出來,冉梓雋再次看到他時,那陌生的表情和冷漠的態度顯而易見。
  「於熙哥,到底是什麼美夢害你第一次睡過頭啊?我倒是從沒看過你這樣子過呢。」同樣坐在車上的冉默霜,終究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著坐在一旁發呆的邯於熙。
  「啊?什麼?」恍神中的邯於熙沒聽清楚冉默霜的問題。
  雖然對邯於熙這種反應早已司空見慣,但冉默霜實在太好奇了,為何這個夢會讓一個作息正常的人出現反常的行為?
  「我是問於熙哥是不是夜裡夢到了情人,所以才會睡過頭?」冉默霜沒來由的胡亂猜測。
  「啊!」邯於熙像是遭電擊般往後跳了起來,害他的後腦勺撞到車窗。
  「唔!好痛!」
  邯於熙這過度反應倒是嚇到車上的另外兩人,原本默默開車的冉梓雋也趕緊將車停靠在路邊,回過頭看後座情形,臉上掠過了一閃即逝的擔心表情。
  「於熙哥,你沒事吧?」冉默霜壓根兒沒想到邯於熙反應會這麼大,看來他是歪打正著,說中了他的心事。
  也是啦,眼前那一臉驚慌失措瞪著自己看的男人,都已經是T大醫學系的大二高材生了,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二十名女性,不,應該也包括男性的仰慕者跟他來個深情告白吧,只是不知他夢中的幸運兒是誰。
  「我沒事,對不起,嚇到你們了。」邯於熙羞窘的想挖個地洞,直接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早上在冉默霜面前已經出糗過一次了,現在連在冉梓雋面前,再一次做出丟臉的事情來,他已經不曉得該拿什麼臉去面對冉氏兄弟了。
  確定邯於熙沒事後,冉梓雋也沒什麼表示的再度發動引擎,將車開往T大的路上。
  「沒事就好,幸好於熙哥腦袋終於開竅,知道要交女朋友,要不然……」
  「小霜少爺,你誤會了,我沒交什麼女朋友,真的沒有啦。」邯於熙急忙否認。
  嗚……他可不想讓冉梓雋誤會他,早在第一次冉梓雋出手救他時,他早就把自己的一顆真心送給了他。
  「於熙哥,你就別害羞的急於否認嘛,夢見自己的情人是很正常的事,再說沒有就太假囉。」天資聰穎的冉默霜就是愛看邯於熙臉紅時的可愛模樣。
  「我只是夢到小時候的初戀情人而已,我現在真的沒有交女朋友。」他真的沒說謊,真的可以對天發誓,因為他不想讓冉梓雋誤會他。
  邯於熙偷偷瞄了前座不為所動的冉梓雋一眼,卻也很失望的發現對方無動於衷。
  唉,四年都過去了,他應該早就習慣,不是嗎?但為何他的心仍隱隱犯疼呢?
  「初戀情人?沒想到於熙哥也有初戀情人,她是誰啊?」冉默霜笑得極為曖昧的表情,嚇得邯於熙直冒冷汗。
  「呃……這個……」邯於熙不由得結巴起來,總不能告訴冉默霜,他的初戀情人就是坐在前座開車的人吧。
  這時車子突然停了下來,一直緘默不語的男子,終於開口解救了陷入窘境的邯於熙。
  「學校到了,再不下車,上課真的會遲到。」
  邯於熙像是得到解救般拿起背包,說了聲再見,就急急忙忙的開門下車。
  看到邯於熙落慌而逃的模樣,冉默霜忍不住失望的撇嘴道:「真沒意思,只差一步就可以問到了。」
  「你就別再戲弄於熙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很盡心照顧你的大哥哥。」冉梓雋倒是很同情過於單純的邯於熙。
  除了二年前,邯於熙那個不要命的舉動,終於讓他見識到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因為一向單純、害羞得像一張白紙的男孩,竟然也有固執、任性的一面,到現在還讓冉梓雋記憶猶新。
  
 
  
  自從冉梓雋答應讓一個只認識一天的邯於熙擔任自己的護理員之後,因為他完成了自己所承諾的事,在短期內讓冉默霜看不到他身上的傷疤,他這個小堂弟極為滿意的又擅自幫他決定,要邯於熙在往後的日子裡,不管他這個堂哥身上出現大大小小的傷,都得由邯於熙一手包辦處理,總是習慣獨來獨往的冉梓雋,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
  一開始還不習慣有個背後靈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但時間久了,冉梓雋竟發現自己根本忘了邯於熙的存在。
  就因為邯於熙有著一般青少年少有的沉穩氣質,且靜得讓人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只要對方不妨礙自己,冉梓雋也就由著他跟著。
  而邯於熙這一跟,就跟了他二年。
  這二年,邯於熙也幫了他一個很大的忙,那就是一向容易生病的冉默霜,在他細心的照料之下,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得到醫生的同意,讓一心嚮往過團體生活的冉默霜接觸外面的花花世界,甚至到學校就讀。
  為了保護冉默霜的安全,冉梓雋都會親自接送他上下學,只是湊巧邯於熙與冉默霜就讀同所學院,自然而然的也讓他搭上這個順風車。
  直到有一天——
  一如往常的為了保護冉默霜的安全,冉梓雋透過關係,讓校方允許身份特殊的冉默霜可以比一般學生晚到校、晚離開,以便避開人多的上下學時間。
  冉梓雋將車開到皇寧學院的停車場,等候冉默霜出現的這段時間,他都會將背部輕靠在車門邊,再習慣性的抽根煙來提神。
  當他將兩指問的煙捺熄於煙灰盒中時,淡漠無波的瞳孔裡,必定會出現熟悉的嬌小身影。
  「梓雋哥!」冉默霜一看到置身於偌大停車場的高大身影時,雙頰紅潤的興奮叫喊著,並快步來到溫柔地看著自己的男子面前。
  接過冉默霜的書包,冉梓雋寵溺的伸手揉著冉默霜頭上柔軟的髮絲,微蹙著眉頭道:「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如果我沒記錯,今天的體育課你應該還是不能上吧?」
  「嗯……你是沒記錯啦,可是一個人待在樹下什麼都不能做,真的很無聊,所以我就去高中部找於熙哥,徵得他的同意才去打球的。」要不然他真的會悶壞的。
  「嗯,身體沒有哪裡不舒服?」既然是耶於熙同意的,也就沒什麼好擔心,因為最瞭解默霜身體狀況的人,也非他莫屬了。
  冉默霜搖頭,「沒有,只是同學說我的筋骨太僵硬,像個老頭子般咯咯作響,真是丟臉,所以於熙哥跟我的體育老師討論,要怎麼幫我安排一些暖身操的課程,雖然他要我們先回去,可是再多等於熙哥幾分鐘,應該沒關係吧?」
  「嗯,小霜,你先到車子裡面等吧。」冉梓雋不知為何心頭湧起不祥的預感,察覺四周隱約飄來肅殺之氣。
  「可是我不……」冉默霜還來不及反對,就被冉梓雋嚴肅的表情給嚇了一跳。
  「怎麼了?」出身於黑道世家,他很清楚這個表情代表有事情將要發生。
  冉梓雋的眼角餘光透過車子的後照鏡,看到有五、六名彪形大漢,隱身於數台車和樹木中間。
  看來,對方似乎調查過他們的生活作息。
  如是想的冉梓雋心念一轉,在冉默霜的耳邊輕聲叮嚀:「小霜,看來我們被盯上了,這裡離教職員室最近,我數到三,你就往那裡跑,聽到沒?」
  還好今天小霜有上體育課,最起碼他知道跑步對小霜不會造成身體上的負擔。
  「那梓雋哥你呢?我怕……」冉默霜還想說什麼,卻被冉梓雋打斷。
  「放心好了,這裡有監視器,我相信校警很快就會趕過來的。」
  「嗯,梓雋哥你要小心。」冉默霜自知自己的能力,為了不成為冉梓雋的負擔,也不再多說什麼。
  跟看著一群身著西裝的大漢明目張膽的走近他們,冉梓雋喊到三,冉默霜便轉身直奔教職員室。
  大漢們眼看目標物跑走,紛紛衝了上來。
  冉梓雋當然不可能讓那群人追上冉默霜,他彷如獵豹般迅速敏捷,以車身為踏板,一個飛身踢腿,掃中其中一人的胸口和另一名男子的面部,順利將離他最近的兩名大漢撂倒。
  其它四名大漢眼睜睜的看著同伴瞬間被打倒,便派其中兩位身手較好的直衝向冉梓雋,剩下的則追趕逃往另一邊的冉默霜。
  當冉梓雋跟對方再度交手時,發現這兩人的身手,確實比之前所碰到的人還要略勝一籌。
  因心繫冉默霜的安危,冉梓雋始終擺脫不了對方的強烈攻勢,動作明顯露出破綻,其中一名大漢趁隙抽出一把蝴蝶刀伺機而動。
  就在冉梓雋以過肩摔將對手擊倒之際,手持蝴蝶刀的男子見有機可趁,便持刀街向彎身的冉梓雋。
  「危險!」
  熟悉的叫喊聲讓冉梓雋警覺性的抬起頭,一道嬌小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他眼前,當然也清楚的看到持刀的男子正往他們倆衝了過來。
  「你這個笨蛋!」在冉梓雋低聲咒罵的同時,反射性的伸手將站在他身前的人兒往後拉。
  當他看到對方手中蝴蝶刀的刀鋒只離邯於熙身體數吋之差時,冉梓雋情急之下,毫不考慮的用自己身體保護邯於熙。
  冉梓雋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登時讓邯於熙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看著刀子刺進冉梓雋的腹部。
  「不!」
  邯於熙驚駭的大叫,冉梓雋卻忍著腹部灼熱的劇痛,推開身後的邯於熙,這時兩名校警趕了過來,合力將對方押在地上,當然連追擊冉默霜的另外兩名,也被其它校警所制服。
  冉默霜在四名校警的保護之下,來到腹部受傷倒地的冉梓雋跟前,只見邯於熙用自己的手按住不停流出鮮血的傷口。
  冉默霜那張原本紅通通的小臉霎時刷白,腿軟的跪在冉梓雋的面前哭喊著:「梓雋哥……天啊!怎麼會這樣!」
  視線有些模糊的冉梓雋,因失血過多而感到頭暈目眩,只隱約看到熟悉的人影,關心的問道:「小霜,你沒事吧?」
  「我沒事。於熙哥,你快救救梓雋哥,他流了好多血,好多血啊!」
  因受到太大驚嚇的邯於熙,在冉默霜的哭喊聲下驚醒過來,眼看指縫間溢出更多溫熱的鮮紅液體,二話不說的脫下校服,壓在不斷出血的傷口上,對著兩名校警喊道:「快幫忙扶他到醫護室去!」
  
 
  
  當失血過多昏過去的冉梓雋被送進醫院的手術室前,緊跟在一旁的邯於熙卻被醫護人員擋在門外。
  「先生,非醫護人員是不能進去的,麻煩請你到外面等候。」年輕護士面色凝重的告誡執意要進手術室的邯於熙。
  「不,讓我進去,讓我進去,梓雋少爺的傷一向都是由我替他處理的。」失去理智的邯於熙情緒失控的喊著。
  年輕護士吃力的想擋住要衝進手術室的邯於熙,這時一名較為年長的護理長在遠方看到,趕過來幫忙,發現對方是醫院外科主任醫師邯天誠的養子邯於熙時,開口勸說:「於熙,請你冷靜一點好嗎?就算你受過醫療訓練,但病患的傷口還是必須由專業的醫師才能處理,這個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
  在她的印象中,邯於熙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她常常在假日看到邯於熙到醫院做義工,很認真的學習有關醫療方面的知識,也贏得長輩們的喜愛。
  「可是、可是……」心慌意亂的邯於熙猛掉淚,他只是想待在冉梓雋的身邊,親眼看著他平安無事,此刻他卻無法反駁對方所說的話。
  「放心好了,冉先生不會有事的,而且你不是為他做了緊急處理了嗎?這樣就很足夠了,其它的就交給醫生來處理吧。」護理長拉著慌亂無措的邯於熙到設置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看邯於熙情緒較為穩定後,發現只穿著一件汗衫的他身子微微顫抖,護理長心疼的安慰道:「冉先生不會有事的,看你冷得直發抖,我去拿件衣服給你穿。」
  頹然坐在椅上的邯於熙只是低頭不語,護理長絲毫不介意的快步走向邯天誠的辦公室,她記得邯於熙會在邯天誠的辦公室放幾件可以更換的衣物。
  而完全陷入自責當中的邯於熙,怎麼也無法相信冉梓雋會替他擋下那一刀。
  才與體育老師安排好冉默霜往後適當的運動課程,雖然曾交代冉默霜先回家,要他們別等他,但是當他應該往學校大門方向走去時,他的雙腳就像不聽使喚般地往停車場的方向,才到了停車場,就看到冉梓雋被數名大漢攻擊。
  當他看到一名大漢從口袋拿出蝴蝶刀衝向冉梓雋時,邯於熙沒多想的衝上前,想替他擋下這一刀。
  「為什麼要這麼做?不應該是這樣的啊,不應該是這樣……」邯於熙仍無法置信冉梓雋竟然會為了他而身受重傷。
  因為這幾年的相處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在冉梓雋的眼裡,永遠只有冉默霜一人。
  就算自己為了他做再多的事,也未曾得到對方任何的響應,但只要能待在心上人的身邊,就算心中湧起的是一股酸楚的幸福,他也心滿意足。
  就在邯於熙不敢對冉梓雋存有任何希冀,只求能默默的待在他身邊之際,冉梓雋的意外舉動,燃起了埋藏在他內心深處,隱藏許久想要得到更多的渴求和慾望。
  「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絕不……」將臉埋藏於雙手間的邯於熙,在抿緊的唇縫間喃喃低語發誓著。
  
 
  
  昏暗的黃暈,映照在線條利落有型的臉上,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齡該有的滄桑感,英挺十足如刀削般的濃眉,卻像是有著化不開的濃愁。
  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有些蒼白的俊顏。
  雖然已經從主治醫生口中確定冉梓雋腹部的刀傷未傷及內臟,卻因失血過多,仍需要住院觀察。
  從未見過冉梓雋受這麼嚴重的傷,這一次,卻是為了他而身受重傷,相當自責的邯於熙,懸在心中的大石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個傷是冉梓雋代他承受的,要不然現在躺在床上的一定是他。
  冉梓雋會出現這樣的舉動,確實讓他再一次的感受到暖意,就像當年冉梓雋救他時一樣,很溫暖,也很安心。
  好不容易撫平的愛戀之心再次被撩撥,泛起陣陣漣漪。
  凝睇著眼前那張麻/醉還未消退、剛毅俊偉的男子睡顏,邯於熙傾身,將唇輕輕的覆在對方略顯蒼白卻依舊迷人的薄唇上。
  「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會讓你很快好起來的。」
  
  

TOP

  第三章
  握著冉梓雋厚實的大手,徹夜未眠的邯於熙頂著微紅的雙眼,一刻都不願離開的凝視著。
  感覺到握在雙手間的手輕顫了一下,原本一臉倦容的小臉霎時有了光彩,看著躺在床上的俊偉男子眼瞼微動,懸在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
  「梓雋少爺,梓雋少爺……」邯於熙輕聲喚著男子的名字。
  聽聞有人喊著自己的名字,那帶著悅耳清亮、能安定人心的男音是他所熟悉,便確定了這嗓音的主人是安全的,但他心繫的小堂弟呢?
  「小……小霜,小霜……」低沉嗄啞的男低音帶著焦慮的喊著。
  原本緊閉的雙眼,乍現如黑曜石般的瞳眸逐漸有了焦距,出現在眼前的,是邯於熙擔心的小臉,卻沒看到冉默霜的人影,不由得擔心他是否也受到傷害。
  冉梓雋倏地坐起身來,直喊道:「小霜呢?小霜他怎麼樣了?他有沒有受傷?」
  「沒有,小霜少爺他沒受傷,他很好,你快躺下來,要不然你的傷口會裂開的。」
  就算冉梓雋擔心的人永遠不會是他,他的每一句話都揪緊著他的心,但邯於熙仍不捨的安慰著。
  「他沒事就好。」冉梓雋知道邯於熙從不騙他,鬆了一口氣地躺回床上。
  「可是我卻害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邯於熙忍不住哽咽的直道歉。
  「如果真的對我感到抱歉的話,以後就別再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動來。」冉梓雋沙啞的嗓音帶著不悅和責備。
  邯於熙身子一顫,錯愕的瞪著臉色陰沉的冉梓雋。
  他絕對沒想到,冉梓雋對他不但一句關心的話都沒說,甚至還責怪他的不是。
  邯於熙感到萬般委屈,他不認為自己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為一個自己所愛的人這麼做,他覺得很值得,就像冉梓雋對冉默霜所做的一切一樣,都是心甘情願。
  「那你呢?你不也是做出跟我同樣不智的行為來?」邯於熙不服氣,卻很沒種的低聲反駁。
  「你說什麼?」縱使邯於熙說的極小聲,但閉目等待暈眩感過去的冉梓雋,還是倏地睜開眼,以極為嚴厲的口氣問。
  沒想到邯於熙竟敢指責他的不對!
  被冉梓雋凌厲目光狠瞪的邯於熙,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但仍義正辭嚴的道:「你為什麼總是不愛惜你自己的身體?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受傷,我的心有多痛、多難過,真希望自己能替你承受這些傷……」
  「住口!邯於熙,你以為你是誰,少在我面前自以為是!」冉梓雋怒不可遏的以冷淡得幾近嚴厲的語氣打斷邯於熙的話。
  自從母親和叔叔去世後,再也沒有人真正的在乎、關心過他,就連他的親生父親也不例外。
  為了報答叔叔的恩情,他決定用一生的時間保護默霜的安全,所以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承受不必要的感情,也不需要。
  邯於熙被冉梓雋的話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口,豆大的眼淚就這麼撲簌簌的奪眶而出。
  是啊!冉梓雋說的沒錯,自己的確不是他的什麼人,他又憑什麼呢?
  他在冉梓雋的眼裡,永遠只是個外人,二年下來,從未變過。
  可是,為何就是放不下?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未成形的感情。
  驚詫於眼前那令人心痛的蒼白淚顏,冉梓雋開始有些後悔對邯於熙說出這麼無情的話語,但他就是太瞭解邯於熙是個倔強且死心眼的人,所以更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他必須狠下心讓邯於熙別再對他有任何依戀,因為待在他身邊實在是太危險,光是想到昨日邯於熙不要命的舉動,就嚇得他一身冷汗,況且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再去保護另外一個人。
  「梓雋哥、梓雋哥!」
  心急冉梓雋傷勢的冉默霜,門也來不及敲的衝進病房內,一進門,就見邯於熙急忙的抹掉臉上的淚水,令他誤以為冉梓雋傷勢嚴重,嚇得眼淚隨即飆了出來,直奔到邯於熙面前,緊抓著他的臂膀喊道:「於熙哥,你怎麼哭了?梓雋哥是不是傷的很嚴重?昨天阿奇哥明明說梓雋哥沒有生命危險,阿奇哥怎麼可以騙我?嗚……」
  「小霜少爺,你在說什麼啊?梓雋少爺他沒事。」冉默霜的過度反應,倒是讓邯於熙摸不著頭緒。
  而跟隨其後的李奇,倒是被冉默霜莫名的指控而感到相當冤枉,因為他明明看到坐躺在病床上的冉梓雋,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其它的看起來還不錯啊。
  「於熙哥,你別再安慰我了,如果梓雋哥真的沒事,你怎麼可能哭的這麼傷心?一定是……一定是……」想到冉梓雋又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傷,冉默霜抽噎的說不出話來。
  「小霜,我真的沒事。」冉梓雋終於出聲證明邯於熙和李奇說的是實話。
  「呃?」聽到略顯低沉沙啞的熟悉嗓音,冉默霜一個轉頭,就看到展露溫和笑顏的冉梓雋。
  「嗚嗚……梓雋哥……」一看到冉梓雋好好的躺在病床上,冉默霜旋即奔上前,撲向擔心了一整夜的堂哥懷裡。
  「太好了,太好了!還好你沒事,我就知道有於熙哥在,梓雋哥一定會沒事的。」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冉梓雋忍著被冉默霜身子壓到傷口的疼痛,輕聲道歉。
  冉默霜聞言,起身猛搖頭,「這根本不是梓雋哥的錯,用不著跟我道歉。啊!對了!」冉默霜像是想到什麼的轉頭望向李奇,「阿奇哥,於熙哥交代的鱸魚湯呢?」
  他記得邯於熙昨夜報平安之外,還吩咐李奇明日記得要帶對傷口癒合很有效的鱸魚湯。
  「在這裡。」李奇提起保溫瓶,讓冉默霜看得清楚之後,就交給邯於熙。「這可是照你的交代,用最新鮮的鱸魚烹煮的。」
  「謝謝你,阿奇哥。」邯於熙接過保溫瓶後,馬上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盛了一碗端到冉梓雋的面前。
  當冉梓雋正要接過碗時,冉默霜忍不住好奇的問:「於熙哥,剛剛我來時,你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邯於熙的手顫抖了一下,險些將碗中的湯汁灑了出來,所幸冉梓雋及時穩住接過。
  「那……那是因為有沙子飛到眼睛裡面,所以才會掉眼淚。」邯於熙緊張得說了一個最老套且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的理由。
  在場的三人,其中二人聽了額頭上出現三條黑線,唯獨只有一人還納悶的問:「沙子?在這種地方會有沙子?」
  單純的像張白紙的冉默霜不由得東張西望,心忖這病房還滿乾淨的。
  冉默霜這個疑問,令邯於熙更加困窘,不知該如何面對直盯著他看且充滿疑惑的明亮大眼。
  「那是因為於熙為了照顧我,一整晚都沒合眼,所以眼睛感到酸澀才掉眼淚。」冉梓雋不由得暗自歎了一口氣,轉頭向他的得力助手李奇吩咐:「阿奇,去幫我辦出院,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
  「知道了。」李奇答應著。
  「阿奇哥,我跟你一起去,順便去主治醫師那瞭解一下梓雋少爺的檢驗報告。」自知再待下去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邯於熙順勢藉機離開。
  「走吧。」
  
 
  
  自從有人再次不要命的企圖對滕龍幫當家「冉爺」最寵的侄兒冉默霜不利,冉梓雋就算受了傷,一回到宅邸,絲毫不敢鬆懈的指派手下調查此事。
  只知被校警送到警察局的幾名大漢各個三緘其口,始終不願說出幕後主使者是誰。
  要不是冉默霜執意要他休息,冉梓雋可能早忘了自己受傷的事情了。
  次日,冉梓雋的得力助手李奇就在他的臥房做調查後的報告。
  「目前跟本幫有結怨的幫派不計其數,但大多數都仍敬畏冉爺三分,應該不敢輕舉妄動才是。」李奇提出自己的疑惑。
  「嗯,依我跟那些人交手的經驗看來,他們的身手絕非泛泛之輩,而且能這麼清楚我和小霜的生活作息,不能排除是幫內熟人所為。」因為他很清楚目前混道上的人,很少有受過正規訓練的。dmfq
  「雋哥的意思是,要我從幫內的人開始著手調查嗎?」
  「沒錯,但是我要你秘密調查這件事,免得打草驚蛇,讓對方乘機脫身。」
  冉梓雋實在想不透,像冉默霜如此純真無邪的人,會對幫裡的誰造成威脅呢?
  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冉梓雋的思緒,前去開門的李奇有些錯愕的看著出現在門後的人。
  「邯叔,今天怎麼會是你來替雋哥換藥?於熙呢?」李奇接過邯天誠手中的醫藥箱。
  「因為我有事要跟邯叔談,所以就順便請邯叔替我換藥的。」坐躺在床上的冉梓雋倒是解答了李奇的疑問。
  「阿奇,接下來的事就要拜託你了。」
  「知道了,雋哥,你就安心的休息吧。」李奇將醫藥箱放置床邊矮櫃上,向邯天誠點頭後,隨即離開。
  邯天誠來到床邊,著手替冉梓雋腹部傷口重新換藥時,開口道:「謝謝你救了於熙這個傻孩子。」
  「邯叔,看來您很清楚我今天找您來是為了什麼事。」冉梓雋頗為驚訝眼前長者的觀察人微。
  「只要是於熙執著的事,要他放棄是很難的,這個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邯天誠感歎的說。
  「就因為如此,他的這份執著遲早會害了他自己,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邯叔能勸於熙離開這裡,因為這個地方並不適合他。」冉梓雋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提出要求。
  「以目前的情況來說,的確是如此,但是……」邯天誠遲疑了一下。
  不可否認的,他確實很擔心邯於熙那個總是讓他提心吊膽的個性,但是早在冉默霜身體逐漸好轉後,他就曾經跟邯於熙提過。希望他別再跟滕龍幫的人有任何的瓜葛,他只希望他這個個性單純、善良的養子,能過著跟平常人一樣的生活。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他沒想到邯於熙也有如此固執、任性的一面。
  因為在耶於熙答應他這個要求後,接下來的一個月內,面對他時,為了不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擔心,總是勉強自己強顏歡笑,看得他好不心疼,最後,他讓步了。
  見邯天誠稍有遲疑的表情,冉梓雋不禁皺起眉頭,心頭有股不好的預感。
  「邯叔,您應該很清楚,於熙他並沒有什麼能力可以保護自己,我也無法預知往後的日子裡,會出現什麼樣的危險事情來,難道您希望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嗎?」
  不知為何,一想到躺在床上的人有可能是邯於熙時,心裡隱約泛起的疼痛,讓他心煩氣躁的說出自己也感到驚訝的話來。
  「爸爸他不是這樣的人,你不要這麼說他。」站在門口的邯於熙大聲替自己的養父抱不平。
  「於熙,你怎麼會在這裡?」邯天誠驚訝的看著替自己說話的兒子。
  「因為……因為我忘記在您的醫藥箱中補充繃帶了,所以……」邯於熙紅著臉,侷促困窘的低頭吶吶解釋著,手上正拿了一卷未拆封的繃帶。
  早上跟冉默霜打聲招呼後,邯於熙知道冉梓雋要求由養父替他換藥,他一如往常的到診療室整理藥品時,赫然發現因為前日的突發狀況,忘了替養父的醫藥箱內補充新的繃帶。
  當他來到冉梓雋的臥室,在半掩的門口外,意外聽到了父親和冉梓雋的對話。
  邯於熙兀自來到床前,倏地抬起頭,那清澈明亮的雙眸直盯著同樣用著深沉目光看著自己的冉梓雋。
  「我知道那天我的行為太過莽撞,造成您的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我說過,這件事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該道歉的人,是你的養父。」此刻冉梓雋最在意的,是要如何讓眼前的男孩放棄他不必要的執著。
  「就因為為了不想造成梓雋少爺和父親的困擾,我決定從今天起,找一家武術館學一些防身術之類的武術,來加強自己的體能,絕不會讓前日的事情再度發生的。」
  冉梓雋壓抑心中的怒火,冷然道:「看來你還是搞不清楚我的意思,就算你現在去學,也不代表你就適合待在這裡。」
  「我不覺得哪裡不適合,這些年來,我沒加入幫派,也沒學壞,我的生活作息跟一般的正常人沒什麼不同,如果你認為無法分身保護我,我可以學著怎麼保護自己,再怎麼說我也是男孩子,武術對我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困難的事。」邯於熙漲紅著臉替自己辯解。
  「但問題不是在於你能不能保護自己,而是這裡根本不需要你。」冉梓雋氣得狠下心說出傷害邯於熙的話來。
  聞言,邯於熙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眼前神情漠然的男子。
  忽然覺得鼻頭一酸,雙眼瞬間蓄滿了水霧,但邯於熙卻硬是強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不解地問:「為什麼你一直要趕我走?我真的這麼惹得你討厭嗎?」
  他不想離開冉梓雋,他真的不曉得自己是哪裡惹得冉梓雋這麼不高興,甚至到要趕他走的地步。
  「於熙,你誤會了梓雋的意思,他怎麼可能會討厭你,他可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啊。」明知道邯於熙一定會很難過,但邯天誠不得不幫冉梓雋說話。
  「我也說過我會為自己的安全負責,也絕不會再增加梓雋少爺的麻煩和困擾,這樣都不行,還執意要趕我走,分明就是討厭我,就像當年父母不要我一樣,他們都討厭我、討厭我……」只要一想到無法待在冉梓雋的身邊,邯於熙就像失了理智般開始自我厭惡了起來。
  眼看邯於熙又再次陷入自我厭惡的漩渦泥沼中,邯天誠心疼的抱住邯於熙微微顫抖的身子。
  「於熙,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沒有人討厭你,你別胡思亂想。」
  冉梓雋倒是從未看過如此倉皇無措,完全沒有安全感的邯於熙。
  下了床,冉梓雋輕按著傷口,快步來到他們身邊道:「邯叔,於熙他……」
  一聽到冉梓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邯於熙驚悸惶恐的眼眸瞬間有了焦距,當他看到站在眼前的冉梓雋腹部滲出殷紅血絲時,他本能的離開邯天誠的懷抱,衝到微愣住的冉梓雋面前道:「你怎麼下床了?你的傷口一定是裂開了,快回床上躺好。」
  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的冉梓雋,就這麼被邯於熙拉回床上坐好,而邯天誠就把換藥包紮的任務交給自己所信任的兒子後,默默地步出臥室,讓他們倆好好的談。
  「你快躺好,可惡,沒事你幹嘛下床!你看,傷口都裂開了,一定很痛。」邯於熙邊說,手也沒閒著的以最純熟的技術替冉梓雋處理傷口。
  不可否認的,由邯於熙替自己包紮傷口,他最放心。
  「於熙,我覺得……」
  未等冉梓雋說完,邯於熙低著頭悶悶地插話:「我會照你的意思離開這裡,我並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伹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自己,不要什麼事都強出頭,你受傷,或許沒人會在意,但是我會,我會很難過:心會很痛,所以請你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
  「我……答應你。」他應該很高興邯於熙終於不再堅持,可為何他的心頭總是覺得悶悶的,很難受。
  替冉梓雋包紮完後,邯於熙強忍住淚水和心痛的感覺,清澈的眼裡滿含悲傷,卻也給了眼前男人淡淡且真摯的笑容。
  「謝謝你的信守承諾。」
  「於熙,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冉梓雋一愣,拉住準備離開的邯於熙。
  邯於熙只是搖了搖頭,他知道說得再多,也無法改變冉梓雋要他離開的事實。
  「請梓雋少爺多保重,謝謝你這兩年對我的包容與照顧。」
  言迄,邯於熙輕推開冉梓雋的手,跟他行了一個禮,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雖然心很痛,但他相信這只是短暫的分離,等到他有能力足夠保護自己時,也是他回到冉梓雋身邊的時候,到那時,那男人絕對找不到其它的借口要他離開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正如邯於熙所答應的,不曾出現在冉梓雋面前,也不曾到過冉氏豪宅,只從邯天誠口中得知,邯於熙第二天就跑到知名的武術館報名當學徒,進而鍛煉加強自己的體能。
  十七年來,邯於熙從未想過如此賣力使用筋骨的後果,就是剛開始除了肌肉酸疼之外,骨頭就像被卡車輾過般快要散了。
  他曾有過一個禮拜全身疼到四肢不敢用力,只要稍微動一下,就痛得四肢百骸冷汗直流。
  但這些他都咬牙忍過,就連一向不看好他的武術館師父,都開始對他刮目相看。
  邯於熙也清楚習武的最大禁忌就是過於急躁,得循序漸進的把基礎打好,就因為自知已過了習武的最好年齡,所以他更加倍的努力學習。
  為了要得到冉梓雋的認可,邯於熙每天都過得相當充實,只要一放學,就往武術館報到,才短短的二年,身高迅速從一米六五拉拔到一米七五,外表看起來仍略顯清瘦,卻相當的結實,著實嚇壞了邯天誠。
  雖然只是二段,但對防身術和擒拿術相當拿手的邯於熙,可比館內的眾師兄還要來得厲害。
  相較於開始處理幫內事務的冉梓雋,大學畢業後,在父親冉滕崗的授權之下,極力的將滕龍幫轉型為企業化。
  因為冉滕崗很清楚,走黑道這條路,絕不會有好的下場,不得不強迫大兒子冉梓桐去美國學商,也不讓侄兒冉默霜接觸到幫派的人事物,現在能幫他的,也只有深得幫內弟兄信任的冉梓雋了。
  冉梓雋自知讓滕龍幫轉型為企業並非易事,因為幫內兄弟大多是中輟生,學歷最高的,頂多是高中畢業,要他們接受一般上班族的正常生活,簡直是難如登天,要逞兇鬥狠,他們倒是游刀有餘,所以冉梓雋常要出面擺平其它幫派的惡意挑釁。
  這一天,一如往常般,從T大醫學系到武術館,走路需三十分鐘的時間,但邯於熙卻寧可跑步去也不願意搭車,因為這段路程可以讓他暖身。
  因為今天的課是滿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路燈也逐一點亮,眼看再過兩條街就可到武術館,邯於熙在經過一條人煙稀少的巷子時,眼角忽然瞟見似乎有人在打群架。
  邯於熙自知不該淌這渾水,頂多報案處理,但他跑步的腳卻不自覺的往後移去。
  在路燈的照射下,隱約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也證實了他所看到的駭人場面,因為他親眼目睹冉梓雋被四、五個大漢攻擊,他的左肩胛骨延伸至手臂,都染滿了紅色液體。
  而離邯於熙最近的另外一邊,李奇正與三名大漢打得難分難解。
  略感吃力的李奇怎麼也沒想到,今日會被滕龍幫最大的勁敵白虎堂的人暗算,眼看著冉梓雋替自己擋了對方一記暗槍而受傷,現在正陷入困境,他心裡就恨得牙癢癢,氣自己無力去幫體力明顯透支的冉梓雋。
  「可惡!糟了!」
  李奇暗忖好不容易解決一個,卻沒注意到另外一名大漢手持開山刀,正砍向自己門戶大開的胸膛。
  當他閉上眼準備承受這致命的一擊時,卻聽見耳邊傳來噹啷的清脆響聲和男子的慘叫聲。
  「啊!我的手!」
  李奇好奇的睜開一隻眼,只瞧見一名清瘦的男子,單膝壓在趴在地上哎哎叫的大漢腰背上,兩手卻以高超技巧的擒拿術,扭著對方的手臂,讓他動彈不得。
  李奇著實沒想到世風日下,也會出現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戲碼,忍不住抱拳說道:「多謝大俠……啊!怎麼會是你!」
  當對方一抬頭,李奇驚訝的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想要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阿奇哥,危險!」
  在對方熟悉的叫喚聲下,確定眼前清秀男子就是邯於熙之後,李奇一個旋身,抬腿擊中對方的臉部。
  而邯於熙解決掉膝下的大漢後,趕忙去助屈居下風的冉梓雋一臂之力。
  冉梓雋因肩部灼熱刺痛加失血過多,只覺得頭暈目眩,在視線逐漸模糊之際,依稀看到有些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身影。
  是邯於熙嗎?不可能,在他的印象中,耶於熙個子比較嬌小,但那依舊不變的俊秀清雅的容顏,是他永遠不可能記錯的容顏。
  冉梓雋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重,雙腿無力的跪倒在地,在他無力的就要往前撲倒的那一瞬間,熟悉的淡淡清香撲鼻而來,那帶有骨感卻結實柔韌的溫暖軀體,似乎撐起了他疲憊不堪的高大身子。
  那帶著焦急的嗓音在耳邊不停的呼喚,更加讓他確定,抱住自己的人,就是離開他二年,卻從不曾將他忘記過的男孩——邯於熙。
  
  

TOP

  第四章
  
  冉梓雋覺得像是置身於炙熱異常的荒野沙漠中,那猶如乾涸的水道急需露水滋潤,喉部異常的乾澀,令人難過。
  「水、水……」冉梓雋口乾舌燥的輕舔著已乾裂的唇瓣。
  不一會兒,似乎有人扶起他,來到唇邊的甘露,讓冉梓雋不疑有他的開口飲下杯中的水。
  得到充足的水分,冉梓雋這才睜開如千斤重般的眼簾,他知道身處在自己的臥房,只是為何他會看見邯於熙擔心不已的容顏?難道是他眼花了嗎?
  有些不確定,又有些遲疑,因為他趕走了邯於熙,所以二年來不曾再見過的男孩,不可能真的出現在這裡,冉梓雋忍不住開門確認道:「邯於熙?」
  「是,我是。梓雋少爺,我是邯於熙,太好了,你終於醒來了。」兩夜未眠的邯於熙激動說道。
  前夜,眼睜睜的看著冉梓雋倒在自己的面前,那心痛欲裂的感覺,到現在仍隱隱泛疼,為什麼他總是得承受這麼嚴重的傷?
  這一次幾乎要了他的命,要不是父親邯天誠破例的讓他進手術室,也不會看到冉梓雋身上多了幾道新的傷痕,他的心揪痛得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他曾答應過自己不會受傷的,可事實擺在眼前,看來冉梓雋根本就不曾在乎自己離開前所說的話,因為在他的眼裡,自己永遠只是一個外人。
  「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冉梓雋閉上眼搖頭否定。同樣忐忑不安的李奇,一見冉梓雋醒來,除了鬆一口氣之外,忍不住開口興奮道:「雋哥,他真的是於熙,邯於熙啊!雖然跟二年前的他有些不一樣,但他真的是於熙啊。」
  他怎麼也沒料到,原本看似呆呆傻傻,連一隻螞蟻都不敢傷害的男孩,可以在二年內輕而易舉的對付幾名身手不凡的大漢,有這麼大的轉變,任誰都難以置信。
  冉梓雋再度睜開眼,這回他確定站在自己面前的確實是邯於熙,只是也正如李奇所言,他變得不太一樣了。
  那原本稚嫩清秀的臉蛋已不復見,映入瞳眸的是一張俊雅中,帶著沉穩氣韻的面容。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冉梓雋低啞的嗓音滿是疑惑和不悅。
  不應該在這裡的,他不想讓眼前的男孩看到自己又是一身傷。
  「我……」邯於熙身子一僵,他感覺得出來,冉梓雋並不想見到他。
  「雋哥,是於熙救了我們的。你還記得兩天前我們被白虎堂的人暗算嗎?那時你為了救我,替我擋了一顆子彈受傷,要不是於熙剛好路過那裡,出手救了我們,我想我們應該橫死街頭,也不會在這裡了。」想到當時的情況他仍是心有餘悸,也相當不齒對方使出的下流手段。
  「阿奇哥,既然梓雋少爺已醒,也沒事了,我想我該離開了。」為了不讓自己更加難堪,邯於熙面色蒼白的想趕快離開這裡。
  正當李奇詫異的看著邯於熙就要走出門時,更讓他冷汗直流的是,好不容易醒來的冉梓雋竟然坐起身,掀開被子,一腳踏在地上。
  「雋哥,你下床要做什麼?你的傷……」李奇急忙阻止要下床的冉梓雋。
  邯於熙聞言,臉色丕變的旋即轉身,奔向不要命的冉梓雋身邊。
  「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的傷還……」
  未等邯於熙說完,冉梓雋忍著傷口的椎心刺痛,低喊道:「留下來,別走!」
  冉梓雋的驚人之語,讓邯於熙霎時僵在原地,瞠大了溢滿難以置信的雙眸,瞪著眼前臉色極為蒼白的男人。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次。」他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忍著傷口的劇痛,冉梓雋深吸了一口,以堅定的口吻說:「留下來,哪兒都別去。」
  淚水不聽使喚的奪眶而出,冰封已久的心瞬間變得暖烘烘的,邯於熙還是無法相信的哽咽道:「梓雋少爺,你說的是真的嗎?」邯於熙瞬間像個孩子似的,邊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痕,嘴裡遺不停的問著。
  「嗯。」冉梓雋只是有氣無力的輕應了一聲,躺在床上低聲說:「我累了,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親耳證實自己不是在做夢,邯於熙原本哭喪的臉隨即展開笑顏,趕忙替冉梓雋蓋上絲被。
  「請你放心休息吧。」邯於熙深情的凝睇著眼前已然閉上眼的俊偉男子。
  呆站在一旁的李奇鬆了一口氣,既然有這麼棒的看護在二少爺的身邊細心照料,他終於可以放心去找白虎堂的人,討回一個公道了。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當冉梓雋再度睜開眼時,只見房裡開了一盞小燈,窗外一片漆黑。
  在這靜謐的夜裡,只聞耳邊傳來細微的呼吸聲。
  冉梓雋側過頭,乍現眼前的,是一張彷如天使般的可愛睡顏。
  心突地漏跳一拍,冉梓雋的視線再也無法移開離自己只有數公分,如此祥和而美麗的容顏。
  曾有那麼一瞬間,冉梓雋發現眼前男孩的容顏,跟數年前他所心儀的女孩有著極為相似的臉蛋。
  雖然已事隔多年,但他從未忘記過那個他在學校意外救起的女孩。
  當時那女孩秀麗清雅的模樣,深深擄獲他的心,當他誓言要保護她時,她卻離開了,從此下落不明。
  而眼前的男孩,竟然讓他產生除了對冉默霜和那女孩之外的強烈保護欲。
  與邯於熙相處近二年,他感覺得出邯於熙對自己有著讓人不易察覺到的執著。
  他不曉得是什麼原因,可以讓先前完全沒有接觸過自己的邯於熙甘願為他這個陌生人付出一切。
  他不懂,也猜不透。
  為何他今早會出言要邯於熙留下來呢?看著他即將離開的背影,竟然讓他感到不捨,腦海裡卻不停的嘶喊著不要走,不要離開他。
  沒想到自己真的開口挽留,眼前的男孩也真的留下來,而且就近在咫尺。
  邯於熙離開他的這兩年,總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只要一空閒下來,腦海裡滿滿的都是邯於熙的身影,所以他讓工作填滿了他所有的時間。
  但只要他一受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邯於熙,習慣了他迅速確實且完美的包紮技術,他開始不讓其它醫護人員處理他的傷口,除了邯天誠,他寧可自己動手。
  冉梓雋伸出手,輕撫在邯於熙變得更加成熟俊秀的臉蛋,發現他的皮膚有些冰涼,尤其是在初秋之際,空氣中仍透著些許涼意。
  眉心微微隆起,冉梓雋看著身子略顯單薄的邯於熙趴在床邊睡覺,心疼他要是感冒,那可就慘了。
  冉梓雋沒多想的輕拍著邯於熙的臉蛋喊道:「邯於熙,醒來,你這樣睡覺會感冒的。醒醒,要睡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
  「唔……」兩夜沒睡的邯於熙實在太累了,只是輕吟一聲,就沒其它的反應。
  知道邯於熙:定是為了照顧他而累壞,冉梓雋不忍再叫醒睡夢中的人兒,只好忍痛起身將邯於熙抱上床,蓋上溫暖的絲被,讓他睡得舒服保暖一點。
  身體頓時感到暖意,邯於熙下意識的挪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以最舒服的姿勢延續好夢。
  睇著窩在自己懷中的人兒,冉梓雋剛毅的臉龐有了柔和的神情,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
  
 
  
  從未睡過如此安穩的一覺,邯於熙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赫然發現眼前的場景似乎有些奇怪。
  尤其是耳邊傳來規律的心跳聲和隨之起伏的律動,邯於熙有些迷糊的腦袋頓時清醒過來。
  身為醫學系的學生,邯於熙當然清楚枕在他頭下的是什麼。
  是一具寬厚結實的男子胸膛,而且還是他夢寐以求的男人胸膛,怪不得如此的溫暖,如此的讓人有安全感,而自己的手,正摟著身下男子勁瘦結實的腰身。
  邯於熙輕輕的抬起頭,見冉梓雋仍陷入熟睡狀態,他的膽子突然變大,因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以往這個胸膛只屬於冉默霜一個人的,現在他也有這個機會可以擁有他,當然不會傻傻的讓機會溜走。
  確定不會壓到冉梓雋右肩胛骨的傷口,邯於熙心滿意足的貪戀著帶有淡淡藥水味,和屬於這男人獨特的麝香味。
  同時也想到,昨夜明明自己是趴在床邊打盹的,什麼時候跑到冉梓雋的床上來?
  夢遊嗎?不可能,他知道自己沒有這種怪癖。
  是阿奇哥抱他上床的嗎?也不可能,會抱,也不可能抱到冉梓雋的床上。
  那會不會是……
  心沒來由狂跳著,想到極有可能是冉梓雋抱他上床睡覺時,邯於熙整個身子不由得熱了起來。
  似乎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身體愈發燙熱了起來,早就醒來的冉梓雋倏地睜開眼,左手掌探向邯於熙發燙的額頭。
  冉梓雋蹙起眉頭,口氣相當嚴肅的低問:「邯於熙,你是不是身體不舒眼?」
  面對冉梓雋突如其來的舉動,邯於熙嚇得僵直著身體,動也不敢動一下。
  「為什麼不說話?哪裡不舒服就要講,別老是悶在心裡。」他知道邯於熙是醒著的,但為何不回答他的話。
  冉梓雋口氣依舊嚴厲到讓人膽戰心驚,邯於熙嚇得身體直發抖。
  誤以為邯於熙真的生病到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時,冉梓雋驚駭之餘,將懷中人兒抱坐了起來,發現邯於熙緊閉雙眸,整張臉紅通通的。
  「可惡,一定是夜裡受到風寒,於熙,你清醒點,不能就這樣昏過去,於熙……」冉梓雋急忙的輕拍著邯於熙的小臉,生怕他因病情嚴重而昏迷不醒。
  他就是這樣,只顧著別人,從不為自己著想。
  看來冉梓雋是關心他的,就算是誤會他生病了,但他確實感受到他因為自己病倒,而感到驚慌失措。
  自知再裝下去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正當他要開口時,身子被人騰空抱起,邯於熙詫異的睜開眼,驚喊道:「天哪,你快放我下來,你的傷還沒好啊。」
  說話的同時,邯於熙急忙推倒抱起自己的冉梓雋,經他這麼一推,一個重心不穩,兩人跌撞在一起。
  邯於熙微開的唇辦,就這麼吻上被他壓在床上的冉梓雋的薄唇上。
  彷如是觸電般通過兩人的全身,彼此睜大了眼瞪著對方。
  邯於熙嚇得趕緊撐起身子,生怕會壓到冉梓雋的傷口,然而緊抱住他身體的大手卻將他往下壓。
  「啊!梓……唔……」
  在邯於熙驚呼出聲的同時,冉梓雋的唇就這麼覆住那張正欲問話的唇,像是對待珍寶似的溫柔品嚐,貼在他背部的手掌,上下來回地輕揉愛撫著。
  邯於熙微啟的唇瓣,正好讓冉梓雋溫潤的舌竄入他的口中,找到他濕潤微熱的軟舌卷吮著,雙手扣住他的腰身,意外的以熟練到會讓人沉淪的吻,吞噬了邯於熙所剩無幾的理智。
  邯於熙羞澀響應著身下男人的激情攻勢,也更加挑起了冉梓雋的征服欲,雙雙吻得欲罷不能。
  冉梓雋的手從邯於熙細瘦的腰身鑽進他的衣服底下,熱情地撫揉著這具陌生又讓人愛不釋手的柔韌肌膚,點燃他隱藏在體內的原始慾望。
  兩個相吸的身體依附著緊緊不放,急速上升的體溫,溫暖了兩人的心。
  溫熱的舌刺激著邯於熙的唇,輕緩的啃咬,溫柔的吮吻著。
  冉梓雋的雙手在邯於熙柔韌雪肌上恣意游移,溫熱的手掌更是從勁瘦的腰際撫至結實乎坦的胸上,直到兩指尋找到幼嫩的茱萸,輕緩揉捏著。
  「啊!」在冉梓雋手指挑逗撫弄下,體內湧起一股奇特的感覺,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溫柔撫觸,邯於熙竟忘情地發出驚歎。
  他並不討厭冉梓雋對他這樣的撫觸,因那溫熱的掌心給予他無限暖意。
  正當兩人吻得難分難解之際,卻有人很不識相的闖了進來。
  「梓雋哥,你的傷……啊!」沒習慣敲門的冉默霜如往常般衝進冉梓雋的房間,當他見到床上那驚人卻香艷的限制級畫面時,不由得驚喊出聲。
  吻到忘情的兩人在聽到冉默霜的驚叫聲時,邯於熙嚇得跳了起來,卻一個不小心整個人往後倒去,眼看就要從床上跌了下來。
  就在身體往下墜的同時,冉梓雋眼捷手快的用受傷的右手去拉住邯於熙,結果傷口在這麼拉扯及劇痛下,演變成兩人狼狽的跌下床去。
  而跌下床的冉梓雋為了保護邯於熙,避免壓傷身下的人兒,硬是用右手撐起自己的身體,導致傷口傳來灼熱劇痛,使得他額上的冷汗直滴落在邯於熙臉頰上。邯於熙瞼頰傳來一陣濕意,倏地睜開眼,只見冉梓雋一臉擔心的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壓傷你的,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我沒事。」
  從沒看過冉梓雋如此輕聲細語對自己說話,邯於熙感動到不知該如何是好,而罪魁禍首冉默霜卻呆愣的站在一旁,只能以目瞪口呆來形容他受到的驚嚇有多大。
  「天啊!雋哥,你的傷口在流血!」聽到從冉梓雋的房間傳來巨響,正端著剛煮好的鱸魚湯的李奇,一衝進門,就看到讓他傻眼的驚人畫面。
  經李奇這麼一喊,邯於熙頓時清醒過來,同時也注意到冉梓雋包裹紗布的傷口,正不斷的滲出血來。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知不知道這樣傷口會裂開,你為什麼……」邯於熙這回是氣的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我甘願。」冉梓雋直盯著邯於熙氣到漲紅的小臉,脫口說出心裡的話。
  「你……」冉梓雋這三個字堵得邯於熙再也說不出話來,而且感動莫名。
  他的心臟怦怦的狂跳不已,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三個字代表了什麼意思。
  看著李奇將冉梓雋扶到床上,邯於熙趕忙站起身,默默地來替冉梓雋的傷口做緊急處理。
  在一旁幫不上忙的冉默霜,倒是一臉好奇的直盯著邯於熙那變化萬千的表情。
  邯於熙似乎也感覺到後方飄來的異樣目光,在重新替冉梓雋包紮完傷口後,他才一轉身,就看到李奇站在他身後,一臉納悶的問:「於熙,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和雋哥都跌倒在地上?」
  經李奇這麼一問,邯於熙原本有些蒼白的小臉瞬間漲得通紅。
  「那是因為……是因為……思……」這要他怎麼說,感覺上就像是被人捉姦在床一樣,讓他尷尬的不知從何說起。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在場唯一的目擊證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喊道:「那是因為梓雋哥他……啊!於熙哥,你要拉我去哪?」
  「小霜少爺你上學快要遲到了,而且我們也不好打擾梓雋少爺和阿奇哥談正事。一邯於熙緊張的拉著冉默霜的小手,拚命的往外走。
  「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啊。」他也有好多問題想問他們。
  傻眼的李奇不但驚訝於邯於熙驚人的速度,也搞不清楚有什麼事可以讓邯於熙緊張的必須阻止冉默霜的說明。
  邯於熙求助的眼神,不由得飄向躺在床上神情淡然的男子身上。
  接收這訊息的冉梓雋終於開口:「小霜,我和阿奇遺有正事要談,今天就讓於熙送你去學校吧。」
  「啊?」李奇錯愕的看向說出這驚人之語的冉梓雋。
  「呃?」事出突然,邯於熙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真的嗎?」冉默霜一臉興奮的問。
  「於熙,小霜的安全就拜託你了,應該沒問題吧?」冉梓雋口氣極為慎重的詢問仍一臉難以置信的邯於熙。
  面對冉梓雋不似開玩笑的托付,邯於熙既興奮又感動的點頭應是。
  「沒問題,我一定會將小霜少爺平安的送到學校的。」
  他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冉梓雋會將堅持自己保護冉默霜的重責大任交付給他就是個好兆頭,也表示冉梓雋承認且肯定了他的能力。
  
 
  
  在冉梓雋養傷的這段時間,邯於熙為了要代替他保護冉默霜的安全,再度搬進冉氏豪宅,以便接送冉默霜上下學,也就近照顧冉梓雋的傷。
  只是那日冉梓雋失控對邯於熙做出親密舉動的事,冉梓雋也不曾再提起,就像從未發生過此事般,對邯於熙的態度依舊冷淡。
  雖然心裡難免有些失落,但邯於熙並末因此心灰意冷,最起碼冉梓雋開口把他留下,沒趕他走,這就表示他離冉梓雋越來越近。
  不僅如此,讓邯於熙樂翻天的是,自從冉梓雋槍傷痊癒的半年後,原本擔心他再也不需要自己時,沒想到冉梓雋不但沒要他離開,甚至在送冉默霜上學時,順便開車送他到學校。
  安全地送冉默霜到學校後,冉梓雋開車前往滕龍幫所新開的保全公司,一路上腦海裡不時的想起先前邯於熙提到初戀情人的幸福模樣,可見邯於熙是多麼的在乎那個人,這讓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為何他的胸口總覺得悶悶的?認識邯於熙這麼多年,要不是冉默霜追問,他還不知道原來邯於熙心裡有一個讓他思念已久的女孩。
  難怪他不曾聽說上了大學的邯於熙交過女朋友,也極力否認現在有女友,原來他一直在等待初戀情人的出現。
  看來這幾年邯於熙對他種種的異樣情愫,是他誤會多心了。
  一個有了心上人的正常男孩,怎麼可能會對另一個男人產生不該有的情感呢?
  但是他實在無法忘記當年第一次見到邯於熙時,他那崇拜愛慕的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愛戀情愫。
  尤其是每當邯於熙替他處理傷口時,那心疼不捨快要掉淚的難過表情,在他腦海裡縈繞不去。
  「可惡!」冉梓雋懊惱的甩了甩頭,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這也不是他應該在意的事情才對。
  現在他該做的,就是如何完成父親所交代的事,讓滕龍幫轉型成功,也讓冉默霜的生活無後顧之憂。
  
 
  
  不知是否因為意外得知邯於熙已有喜歡的女孩,鎮日無法專心工作的冉梓雋,煩躁的交代了一些事給李奇處理後,決定開車出去透透氣,讓自己紊亂的思緒稍微冷靜一下。
  只是正當冉梓雋在路邊抽煙時,聽到遠處傳來交談嘻笑聲,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將車停在邯於熙所讀的大學對面。
  望著數名大學生陸續從學校大門走出,他的目光很快的就梭巡到走在其中的熟悉身影,冉梓雋這時才想到今天邯於熙的課比較少,比冉默霜提早一個小時下課。
  當他正想拿出煙灰盒捺熄手中的煙時,映入眼簾的,是邯於熙正跟一名長相清麗脫俗的女孩有說有笑。
  尤其是邯於熙那靦腆的神情帶著淡淡的笑意,而他身邊的女孩不知在他耳邊跟他說了什麼,讓他的雙頰瞬間染上一層緋紅。。
  胸口莫名的湧起滿腔的酸意,感覺上就像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霸佔一樣,很不是滋味,冉梓雋不自覺地將遺在兩指間未熄的煙緊握在手中,直到掌心傳來的灼熱感才令他回過神來。
  就在邯於熙正打算過馬路之際,那女孩冷不防的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記,隨即轉身對雙頰爆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邯於熙揮手,並快步的搭上公交車離去。
  對同班女孩的熱情毫無招架之力的邯於熙輕歎了一口氣,準備過馬路時,目光正好對上站在對面,寒霜罩頂的冉梓雋沉晦閻瞳。
  邯於熙先是一愣,心忖著是否又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時,也不管號志燈已變成紅燈,快步的衝上前去。
  看著一向遵守交通規則的邯於熙面色凝重的在眾人面前闖紅燈,冉梓雋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尤其是看到來車就要撞上邯於熙,冉梓雋急忙伸手抱住他閃到一旁避過,放開他的同時,以極為嚴厲的口吻罵道:「你是笨蛋還是三歲小娃兒?紅燈了還敢過馬路?你是不想活啦!」
  只見耶於熙不怕死的微喘著氣,緊張的問道:「梓雋少爺,你的臉色好難看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邯於熙少根筋的問話,冉梓雋簡直是氣炸了。
  「邯於熙,我真的很想把你的腦袋給敲開來,看看裡面到底裝了多少豆渣。」
  「啊!不要!」邯於熙下意識的抱住頭,因為他發現冉梓雋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連手都已經伸過來了。
  但是,當邯於熙拾眼瞄到冉梓雋伸過來的手心出現焦黑和血漬時,不禁心一驚,冷不防的緊抓他的手一看,驚喊道:「天哪,梓雋少爺,你的手怎麼會被煙燙傷了?」
  冉梓雋尷尬的抽回受傷的手,轉移話題道:「上車,小霜快要放學了。」
  也不管邯於熙還想說什麼,正要開門上車,卻被邯於熙制止。
  「你這是在做什麼?讓開!」冉梓雋不解的瞪著擋在他前面的邯於熙。眼看冉梓雋又受傷,邯於熙一肚子的氣終於爆發開來。
  「你的手受傷了,怎麼開車?我還不想英年早逝,除非你答應我,先讓我替你包紮,要不然我絕不讓你開車。」
  「好啦!上車吧!」怒瞪了不肯讓步的邯於熙一眼,冉梓雋自知理虧的吐出悶在胸臆的郁氣。
  知道冉梓雋讓步了,邯於熙快步的繞過一邊上車。
  邯於熙從前座的置物箱內拿出醫藥盒,細心的替燙傷的部位消毒、上藥、包紮,一氣呵成。
  雖然不知道冉梓雋為何會被煙燙傷,但只要他受傷一次,他的心就像跟著被刀狠狠刺傷一般,雖然現在早已傷痕纍纍,應該習慣了才是,可眼淚還是不自覺的啪嗒啪嗒往下掉,而且還滴落在冉梓雋的掌心上。
  冉梓雋身子一震,用沒受傷的手托起邯於熙的下巴,明眸充滿了氤氳水氣,熨燙了他冰冷的心。
  「為什麼要哭?這個傷並不值得你掉眼淚。」
  「可是……我看了心好疼,梓雋少爺,我的心不是鐵打的,它是有感覺的,我知道自己在你眼裡什麼都不是,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但還是有個人會因為你受傷而傷心難過。」邯於熙真誠的說著。
  「為何是我?不管是小霜或是別人受傷,從不見你掉過一滴眼淚,為什麼只對我這個非親非故的人掉淚?就連我的親生父親,也不曾因為我受傷而關心過我……」
  「那是因為你曾經跟我說要……要……」邯於熙猶豫了起來,他不知該不該說出來,因為這件事,眼前的男子早已忘記,或許根本就不曾在意過,現在說出來,只會讓自己更難堪。
  「要什麼?我曾經跟你說過了什麼?」邯於熙的躊躇,讓冉梓雋察覺到他有事瞞著自己。
  「沒、沒有……」邯於熙撇過頭,不敢正視冉梓雋那兩簇灼人的目光。
  「不要騙我,邯於熙,我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這些年來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會感受不到你對我的用心嗎?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希望從我身上得到什麼?老實的告訴我。」
  這些年來,邯於熙對他的付出漸漸成為他的壓力,他並不想再欠任何人的人情了,所以今天一定要問出個理由來。
  「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從來沒有。」
  眼前男子的咄咄逼人,嚇得邯於熙猛搖頭,他從來沒想過能從對方的身上得到回報,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掉個不停。
  眼看邯於熙像受盡百般委屈,哭成淚人兒的模樣,冉梓雋竟心疼的想安慰除了冉默霜以外的人。
  「嗚……我真的沒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嗚……」被自己喜歡的人誤會,他真的好難過。
  「別哭了,於熙……」冉梓雋柔聲安慰。
  「可是、可是……唔!」
  邯於熙哭到不能自己,冉梓雋煩躁的索性低下頭,傾身吻上邯於熙那被淚水濡濕的唇瓣。
  邯於熙有些訝異,但更多的期待,閉上眼,淚水再次淌落,主動的與之糾纏。
  只有這麼做,才能讓他感受到冉梓雋熾熱的呼吸,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
  他的吻很輕柔,將略帶鹹意的淚珠全吻去了,甚至連滑落至鮮紅雙唇上的也不放過。
  當冉梓雋將火熱的舌侵入他微啟的唇內,汲取著香甜的玉液,掠過貝齒,緊緊纏住邯於熙小巧的舌時,兩人的靈魂此刻相契合著,邯於熙的身軀為之一顫,忍不住輕吟出聲,嘴角溢出剔透的蜜汁。
  冉梓雋再度落下如雨點般的吻,輕啄著邯於熙緋紅的臉蛋,直到他耳後柔嫩的部位重重吮吻著,炙熱的氣息吹拂,讓他全身酥麻。
  「啊,雋……」邯於熙的呼吸開始紊亂,雪白的柔肌漸漸地泛起薄薄的粉紅,完全控制不了呻吟聲飄出微啟的唇間。
  當他的吻落到邯於熙的頸項,沿著鎖骨尋到收縮挺立起來的粉紅突起,在舌尖輕舔愛撫下,邯於熙身子微微抖著。
  這時熟悉的鈴聲響起,埋在邯於熙胸前的冉梓雋抬頭,低聲咒罵了一句,接起放置在手機座架上的手機,這才發現有三通未接來電,而這一通是李奇打來的。
  冉梓雋口氣有些不悅的接起道:「阿奇,有什麼事?」
  電話另外一頭的李奇先是一愣,但馬上回過神道:(雋哥,大事不好了,剛剛小霜少爺的導師打電話來說,小霜少爺在學校昏倒了,因為他打了三次電話給你都沒人接,所以打電話通知我。)
  「為什麼小霜會昏倒?你現在人在哪?」
  羞紅著臉想掩示自己大膽行為的邯於熙聽到,驀地拾起頭,望向沉著臉、緊蹙眉頭的冉梓雋。
  (我正在前往皇寧學院的路上,目前還不知道小霜少爺昏倒的原因。雋哥你現在在哪?)
  「路上,於熙也在,所以你先在學校等我到了再說。」冉梓雋下達指示後掛上電話,馬上趨車前往皇寧學院。
  一路上,邯於熙不曾開口問,雖然他也很擔心冉默霜的情況,但問了,只會讓冉梓雋更加煩躁,所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到了學校,盡一切的努力做出可以讓他放心的事。
  
  

TOP

  第五章
  
  一個月過去了,冉默霜仍未從情傷中走出來。
  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當冉默霜幽幽轉醒時,神情木然,原本那靈燦有神的明眸顯得空茫而無神,恍惚的表情讓冉梓雋憂心不已。
  因冉默霜從小就體弱多病,直到上了國中,在家庭醫生邯天誠的許可下,才與外界有所接觸。
  冉滕崗安排冉默霜到管教極為嚴謹、設備完善的私立貴族學院皇寧學院就讀,個性向來溫和單純的冉默霜,一接觸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起初有些膽怯和害怕,甚至曾有段時間無法適應團體生活,但或許是感受到學校師長熱心的開導和輔佐。冉默霜這才逐漸敞開心胸,開始懂得享受屬於他的校園生活。
  習慣於被人呵護疼寵著,性情逐漸開朗的冉默霜卻有一個缺點,就是不懂得人情事故,做人不夠圓滑,是屬於有話直說的人。
  這一次,冉默霜好不容易提起勇氣,對在他最無助的時候拉他一把的同校學長告白,卻遭受到對方的嚴詞拒絕,因承受不了極大的打擊而昏倒。
  當時冉梓雋得知此事,差點失了理智而打算修理對方,要不是邯於熙適時的阻止,肯定會做出無法彌補的憾事。
  只是不曾受到這樣傷害的冉默霜,在這一次的打擊之下,個性變得有些孤僻,甚至不願意開口說話。
  經過邯天誠縝密的檢查,冉默霜身體上並沒什麼大礙,問題在於他心靈受到的創傷太大,導致出現自我封閉的心理障礙。
  「小霜,求你開口跟我說說話好嗎?」冉梓雋心疼的輕撫坐在床上明顯消瘦許多的臉龐。
  令冉梓雋心力交瘁的,仍是無法讓眼前緘默不語,眼神毫無焦距的人兒開口說話,就算想盡了辦法也是徒然。
  看著他最寵溺的小堂弟變成這副模樣,讓他覺得無所適從,也無心處理幫內的事務。
  眼看冉梓雋明顯瘦了一大圈,也更顯得憔悴,邯於熙心中的痛,不比冉梓雋的痛來的少。
  「梓雋少爺,求你別這樣,小霜少爺現在這樣只是過渡時期,我相信他懂得你的苦心,他會振作起來的,只是他需要一點時間去撫平這個傷口,為了小霜少爺,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這些話,邯於熙已說了不下百次,但仍是徒勞無功。
  「是啊,小霜的確是需要一點時間,但是一個月都過去了,卻毫無起色,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壓力有多大嗎?」冉梓雋失控的對邯於熙低吼。
  邯於熙臉色倏地刷白,身體僵直了起來,冉梓雋殘酷的話語就像刀鋒一樣,再一次的狠狠劃過他未癒合的心口,淌著永遠止不住的血。
  他很清楚冉默霜在冉梓雋心中佔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就如同冉梓雋在自己的心裡,同樣佔了很重要的位子一樣,所以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痛,為何他總是不明白?,
  邯於熙的沉默不語讓冉梓雋心煩意亂,自知邯於熙是擔心他才會這麼說,而他不該對說他出這麼重的話,心裡不免對他感到內疚。
  「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冉粹雋口氣儘是無奈和疲憊。
  邯於熙輕搖著頭,表示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打算再對冉梓雋多說什麼,該說的都已說盡了。
  冉默霜何時才會從情傷中走出來,沒人知道,他只求時間能撫平冉默霜的傷口,繼續重拾往日那有些任性卻無憂的快樂笑顏。
  待邯於熙轉身準備離開時,冉梓雋卻抓住他的手,遲疑了一下,邯於熙不解的看著他。
  冉梓雋身心俱疲地說道:「我想……你說的對,我累了,我必須休息一下才行,所以,可不可以請你代替我留下來照顧小霜?」
  「嗯。」邯於熙用力點頭,「請你放心的將小霜少爺交給我,快去休息吧。」
  「小霜就麻煩你了。」冉梓雋看了仍呆坐不動的冉默霜一眼便轉身離開。
  
 
  
  待冉梓雋離開,邯於熙坐在床邊的椅上,深深凝視著眼前蒼白卻精緻的像一具洋娃娃的小臉。
  伸手輕撫冉默霜微溫的臉,不由得想起眼前的男孩比自己勇敢多了,為了愛情,可以大聲的說出口,而自己卻膽小的只把對冉梓雋的愛,深深的埋藏在心裡不敢說出來。
  因為他怕,邯於熙很清楚,現今的社會,大多數的人仍是無法認同同性相戀,覺得那是違反常理,是不道德的。
  就算他可以不顧世俗的眼光跟冉梓雋告白,告訴他,自己是多麼的愛他、在乎他,但他相信冉梓雋是不會接受的。
  這幾年的相處,他很清楚,冉梓雋是個正常的男人,當他有需求時,找的一定是投懷送抱的女人。
  而冉梓雋的心裡、眼裡、腦海裡,滿滿的都是冉默霜,根本沒有他,所以他不敢希冀身為男兒身的自己,可以得到冉梓雋的愛。
  他的害怕、他的膽怯,讓他認清自己真的不如眼前勇於表現自我的少年。
  「小霜少爺,你曾經不是問過我,我的初戀情人是誰嗎?那時我遲遲不敢告訴你,是因為……」邯於熙紅著臉,輕聲訴說著他埋藏心裡已久的秘密。
  「因為那個初戀情人跟我一樣,都是男兒身,那時的我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同學們都嘲笑我是個沒人要的小孩,那時我哭的好傷心,可是有個男孩為了我跟同學打架,就算受了傷,還是承諾說要永遠的保護我,那時我好感動,而且好喜歡、好喜歡他。
  「可是從那次相過後,我就再也沒與他見過面,直到幾年前再次看到他時,我才發覺自己愛他愛到無法自拔的地步。見到他時,我真的高興到好想大聲跟他說『我喜歡你』,可是看他跟我有著相同的男性特徵時,我卻步了,因為他跟我都是男生,當一個男生被同性告白時,往往得到的結果只會讓自己更難堪,我因為害怕他討厭我,離我更遠,所以只能把對他的這份愛藏在心裡,可是這份愛我藏的好辛苦,也壓得我喘不過氣,但我就是沒有你這份勇氣。」
  邯於熙雙手緊握住冉默霜纖細的小手,垂眸低喃著:「面對這樣的你,我只有自慚形穢的份,我現在才知道,勇敢的你,才是有資格被人疼愛,而我,卻永遠失去所愛的人。」
  因為他很清楚,冉梓雋這輩子應該不會愛上任何人,對冉默霜的呵護只是兄弟間的疼愛,待在他身邊多年,從不曾見他喜歡過任何一位女性。
  要不是對冉默霜有責任,以冉梓雋置身死於度外的個性,早就不知死了幾百回。
  「你……甘心嗎?」上頭傳來略顯沙啞,但依舊稚嫩的嗓音。
  邯於熙一愣,抬眸一看,眼底儘是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少年。
  「小霜少爺!」
  「那個人……是梓雋哥吧?」冉默霜再次開口。
  看著眼前邯於熙目瞪口呆的模樣,冉默霜心知一定是猜對了。
  「小霜少爺,你……」他真的沒聽錯,小霜少爺真的開口說話,而且竟然知道自己口中的初戀情人是梓雋少爺。
  「你真的甘心就這麼放棄這段感情嗎?於熙哥?」
  他想要知道答案,當自己喜歡上一個人,剛好那個人跟自己同一個性別時,跟他告白,真得必須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嗎?
  「不!我當然不甘心……」邯於熙急忙否認,但下一秒卻又頹喪的說:「可是就算我不甘心放棄這段感情,但又能怎麼樣,更何況他從不把心門打開,緊緊封閉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試過嗎?於熙哥,你真的有努力的去試著讓對方瞭解你的心意嗎?」冉默霜淡淡的問。
  邯於熙不解的看著眼前神情看似平淡的男孩。
  「被自己喜歡的人出口侮辱,真的很難過,打擊也很大,但我並不後悔這麼做,最起碼我知道對方怎麼看待這件事,雖然這會讓自己很難堪,至少我曾經試過。」
  心真的好痛、好痛,冉默霜雙肩微微顫抖,雪白的十指緊緊扭絞,一滴滴熱燙的淚水淌落,濡濕了手背,他好想好好的大哭一場,這樣或許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冉默霜這一席話,深深的撼動了邯於熙的心。
  邯於熙上前緊緊抱住已哭成淚人兒的冉默霜,同時暗付著自己竟不如一個比他小七歲的男孩。
  是啊!自己什麼都沒做,只會自怨自哀的說有多麼愛對方,不去試,怎麼會知道對方的心意,說不定會有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就像先前冉梓雋主動親吻他一樣,而且還不止一次。
  這是不是表示冉梓雋並不排斥他,對他是有感覺的,要不然怎麼可能會主動親他這個男生呢?
  原以為懷中的男孩是他追求冉梓雋的最大阻礙,沒想到竟變成了他的邱比特。
  「謝謝你,小霜少爺,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一定會的……」邯於熙滿懷感激且真誠的說。
  
 
  
  就算冉默霜願意開口說話,但後續接踵而來的問題,讓邯於熙在冉氏兄弟間更加顯得重要許多。
  冉默霜為了不想讓關心他的家人為他煩惱,曾一度試著忘記過去傷痛,繼續完成學業,就算學校的人可以閉口不談此事,但最終還是承受不了別人不時傳來的異樣眼光,而逃離了那個曾帶給他歡樂,同時也讓他無法再待下去的校園生活。
  冉默霜不曾受到這樣的傷害,在這一次的打擊之下,個性變得有些孤僻,不願對他人有太過密切的接觸,只能接受知道自己性向,而還願意陪在身邊鼓勵他的家人,而那同性之愛,他也打算永遠埋在心底深處,水不觸碰。
  今日,一如往常的,冉梓雋處理完幫內事務後,回到宅邸時,已是夕陽西下之際。
  當他來到冉默霜常小憩的書房時,只見冉默霜坐在陽台外面的躺椅上,望著晦暗的天空發呆,卻不見只要沒課就會陪伴冉默霜的邯於熙身影。
  冉梓雋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薄外套,來到冉默霜的身後替他披上。
  「在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
  「梓雋哥,時間過得好快,今天已經是聖誕夜,沒想到於熙哥怕我寂寞,就算再忙,還記得要人將聖誕樹佈置的特別一點。」
  「我都忘記明天是聖誕節,也忘了替你準備聖誕禮物了。」
  「於熙哥就是知道你一定會忘記,所以早就替你準備好了。」冉默霜帶著孩童稚氣的小臉,綻放著如春陽般的笑容。
  冉梓雋先是一愣,接著問道:「說到於熙,他人呢?還在忙嗎?」
  他記得今天邯於熙的課就算是滿堂,也早應該回到家了啊。
  「因為今天是聖誕夜,他的同學約他去參加學校舉辦的聖誕派對,所以今天會比較晚回來。」冉默霜神情有些落寞,如果沒發生那件事,或許今天他也可以跟同學一起熱鬧的慶祝才是。
  「小霜……」冉梓雋上前抱住他。
  冉默霜也緊緊回抱上去,在冉梓雋溫暖的懷裡撒嬌著,「我就知道梓雋哥最疼我了,真希望我喜歡的人也會像你一樣疼我、愛我。」
  「會的,一定會的,小霜,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疼你、保護你的。」
  「我知道。」冉默霜離開那溫暖的懷抱,仰頭望著一貫用柔和眼神看著自己的冉梓雋,「我知道梓雋哥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但是除了我之外,難道梓雋哥沒有喜歡的人嗎?那種想要疼寵一輩子,相守一輩子的人嗎?」
  疼寵一輩子,相守一輩子的人?冉梓雋開始思索著這個問題。
  他從未認真想過這件事,這一生中,除了照顧這個小堂弟,為父親打理幫內的事外,他未曾替自己想過,所以更不可能會有想要疼寵一輩子,相守一輩子的人存在。
  冉梓雋下意識的搖頭,冉默霜心沉了下來。
  「是嗎?這樣的話,我就可以一個人獨享梓雋哥寵愛了,反正只要你寵我、疼我,我就不需要再愛其它人,永遠不需要。」
  冉默霜的這一番話,讓冉梓雋驚覺自己似乎把事情引導到最糟的方向。
  「小霜,你……」
  冉默霜打斷冉梓雋要說的話,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喊道:「啊!肚子好餓,今天大伯父要人準備了聖誕大餐,梓雋哥,我們快去吃吧。」
  
 
  
  走出震耳欲聾的派對會場,邯於熙雙手提滿了包裝精美的聖誕節禮物和生日禮物,而一旁扶著他的女孩,一臉擔心道:「於熙,你真的沒問題嗎?我看我還是打電話給你養父好了。」
  「芷婷,我真的沒事,只是喝了點酒,頭有點暈而已,我搭出租車回去就可以
  了。」
  「可是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很不放心,我看還是送你回去好了。」葉芷婷仍不放心的繼續勸說。
  「這怎麼行,我可不放心妳一個女孩子坐出租車,我記得夏學長不是說要開車載妳回去,妳可別辜負他的好意。」
  「可是……」葉芷婷遲疑了。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先在這祝妳和夏學長有個快樂的聖誕夜。」邯於熙低下頭,在葉芷婷光潔飽滿的額上落下一個輕吻,並真誠道:「好好把握住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葉芷婷俏臉染上一層紅暈,拾首迅速地也在邯於熙被酒熏紅的臉頰上輕了一記。
  「你也是,聖誕節快樂,還有生日快樂。」
  「謝謝,有車子來了,麻煩妳一下。」邯於熙展示了兩手滿滿的禮物,說明他沒有手可以招車。
  葉芷婷伸手招了一部出租車,幫邯於熙開了車門,目送他離去後才放心離開,而這過程,卻盡收在冉梓雋深邃幽黑的聞瞳裡。
  幾個小時前,冉梓雋從受冉滕崗邀請一同享用聖誕大餐的邯天誠口中得知,今天是邯於熙二十歲的生日。
  原本邯天誠是想幫他過生日卻被婉拒,說大學的同學已經準備替他辦一個生日派對,性情溫和的邯於熙無法拒絕的接受他們的好意。
  眼看著再過一個小時,邯於熙的生日就要過去了,冉梓雋趁冉默霜休息後,趨車前往邯於熙所就讀的大學等他,才將車停妥在路邊,就親眼目睹邯於熙正親吻著女孩的額頭。
  那女孩,冉梓雋並不感到陌生,就是他上次看到親了邯於熙的女孩。
  心,莫名的一陣刺痛,這種隱隱作痛的感覺,他不喜歡。
  
  

TOP

[發帖際遇]: leungmon玩寵物的時候不幸損失現金1Ds幣.


  第六章
  
  當冉梓雋開車跟在邯於熙所搭的出租車後面沒多久,就發現出租車在中途就駛離了回冉家的路上。
  雖然覺得奇陸,但冉梓雋仍一路跟隨其後,當出租車停在陽明山上的百拉卡公路觀景台前,就看到邯於熙下了車。
  冉梓雋仍不曉得為何邯於熙不直接回家,而是到這個平日就沒什麼人潮,在深夜裡根本不見任何人影的觀景台。
  初冬的晚風吹拂而過,雖有些冷,但沁涼舒暢的快戚,卻讓邯於熙心曠神恰。
  將禮物放置在地上,邯於熙毫無戒心地閉上雙眸,張開雙臂,感受著沁涼冷風拂過全身,在這大自然的簇擁下,這樣的感覺讓他不禁想融入其中,就此隨風而逝。
  一直在車上觀察邯於熙一舉一動的冉梓雋,有股念頭想衝下車,緊緊抱住置身於黑暗中的細瘦身影。
  沒過多久,邯於熙驀地蹲下身,在眾多的禮物中翻找著,見他從一隻禮盒中拿出一瓶昂貴的紅酒。
  「哈,他們真是用心,還真的送我一瓶我出生時出產的紅酒。」
  邯於熙一手拿著酒瓶,一手找出開瓶器,來到設置在一旁的坐椅上,努力的跟瓶口的軟木塞奮戰。
  好不容易把軟木塞拔了出來,飄出來的陣陣濃郁酒香,熏紅了邯於熙的臉。
  「嗯,好香啊……」
  邯於熙拿著酒瓶,對著眼前台北市的夜景大喊:「爸、媽,今天是小熙二十歲的生日,我已經成年,是個大人了,我已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而且會好好孝順天誠爸爸,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的過著每一天的。」說著,邯於熙舉起酒瓶,仰頭就往嘴裡灌了好幾口。
  「嗚……咳咳咳!」被酒嗆到的邯於熙低著頭不住的咳嗽,奪眶而出的淚水也一滴滴的落下。
  「嗚……為什麼不要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要小熙了?為什麼只留下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活著?就連我愛的人也不在乎我,就算我再怎麼努力的想讓他感受到我的愛,可他怎樣都感受不到,愛一個人為什麼這麼苦?為什麼?」邯於熙傷心的又開始猛灌酒。
  原來,答應同學會參加派對的邯於熙,發現要送給冉梓雋的禮物還放在背包裡,忘了放在聖誕樹下,在承諾同學一定會參加派對後,他們才放過他,讓他回家一趟,在放妥了禮物,打算跟冉默霜打個招呼再去學校時,卻意外聽到冉默霜和冉梓雋的對話。
  邯於熙原本打算在自己二十歲生日時,跟喜歡的人告白的念頭,在冉梓雋搖頭的那一瞬間徹底毀滅了,醞釀已久的勇氣也全部消失殆盡。
  邯於熙一下子就灌下半瓶酒,倏地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欄杆前,而默默地來到他身後的冉梓雋,則沉著臉跟在後面。
  邯於熙壓根兒沒察覺身後有人,自顧自的仰頭對著夜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張口大喊:「冉、梓、雋,你這個感情遲鈍的大木頭、大笨蛋,為什麼要讓我遇上你?為什麼要對我承諾說要永遠保護我?我為了你這個承諾,連心都交出去了,可是你卻棄之如敝屣……」
  邯於熙因喊得太用力而喘不過氣,胸臆間的鬱悶壓得他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他跪在地上,兩手垂掛在欄杆低頭哽咽著。
  「冉梓雋,為什麼要讓我愛上你?當初你不該給我希望的,你真的好可惡,好可惡,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嗚……我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哭得傷心欲絕的邯於熙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抹乾眼淚,一手拿著酒瓶,打算來個一醉解千愁。
  他才一抬手,就感覺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腕,邯於熙迷濛的雙眼順著對方的手往上移動,當他看到對方那沉晦難測的表情,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梓……梓雋少爺!」邯於熙誤以為自己眼花,下意識的揉了一下眼睛,眼前表情極為嚴肅的男子,依舊文風不動的站在他面前。
  「不可能啊!他怎麼可能會在這裡?一定是我喝醉了,一定是這樣……」邯於熙猛晃著頭,想把眼前的幻影給甩掉,只是越晃他的頭就越暈,甚至難過到反胃想吐的地步。
  「嘔!」邯於熙急忙伸手摀住嘴。
  睇著邯於熙這一連串可笑的舉動,冉梓雋除了被眼前男孩吐出的心事給震懾住外,有得是更多的心疼和不捨。
  冉梓雋一把拉起邯於熙,打橫一抱,就往他停車的地方走去。
  「啊!我的酒,我的生日紅酒……」他要把自己灌醉才行,要不然他遲早被自己的幻覺給嚇死。
  看著邯於熙被酒熏紅的臉煞是可愛,冉梓雋忍不住柔聲安撫:「好!好!我替你拿著,你就別亂動了。」
  他可不敢小覷懷中人兒的力氣,再怎麼說邯於熙雖然看似瘦弱,但經過這幾年習武的結果,力道可是相當驚人。
  「啊!還有那些禮物,那是他們花了很多錢,買來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啊……」乍聽耳邊傳來低沉好聽的柔和磁嗓,邯於熙像個任性的孩子撒嬌了起來。
  那些禮物可是同學們花自己的零用錢買的,他可是要好好珍惜才是。
  「知道了,我先抱你到車上坐好,那些我等會會拿上車,一樣都不少。」冉梓雋沒想到邯於熙醉時也有這麼「驢」的一面,語氣中也帶著寵溺的意味。
  
 
  
  替邯於熙繫上安全帶,快步將散落在地上的禮物全放在後車廂,當冉梓雋坐上駕駛座時,赫然發現邯於熙抱著酒瓶不放。
  雖然不懂邯於熙為何如此執著於懷中的酒瓶,只要邯於熙別再喝,他也無意將它拿開,只想快點送他回家好好休息。
  只是天不從人願,冉梓雋開車不到五分鐘,就瞄見邯於熙臉色非常難看,知道他一定是因為喝醉而感到不舒服,所以不得不將車開往最近的飯店休息。
  過沒多久,冉梓雋將車開到當地一間以溫泉著名的飯店,並將車駛進那專門只讓貴賓級會員才可進出的停車場。
  當初冉滕崗為了想讓冉默霜有個可以放鬆心情,接觸大自然的休閒場所,所以特地在這間著名的溫泉飯店裡,買下一間總統套房給他使用。
  才扶著邯於熙進到總統套房,就見他急忙往浴室方向跑去,冉梓雋雖有些擔心,但還是吩咐服務人員先從車上拿下禮物放好,順道要他們準備一些解酒液和藥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了十分鐘不見邯於熙從浴室出來,冉梓雋不放心的敲了門,裡頭卻沒有任何的反應,扭開門把,發現門並未上鎖,冉梓雋沒多想的開門進去,只見邯於熙趴在由檜木製成的溫泉浴池邊,望著牆上的時鐘發呆,冉梓雋順著他目光往牆上看去,時鐘正指向十一點五十五分。
  「只剩下五分鐘了,我的二十歲生日就只剩下五分鐘就過去了……我還沒跟他告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我的心意,怎麼辦?」邯於熙眼裡蓄滿了淚水,失落的喃喃自語著。
  生日?是啊,只剩下五分鐘,於熙的生日就要過去了。
  思及此,冉梓雋才會意過來,他今天會去大學找他,為的就是想要替他慶祝二十歲的生日。
  冉梓雋轉身奔出偌大的浴室,從客廳桌上那一堆禮物中,找出他在路上臨時買的生日蛋糕。
  雖然蛋糕因為一點碰撞有些變形了,但冉梓雋仍插上二十歲的蠟燭,點上火,往浴室走去。
  從未替人慶祝過生日,就連冉默霜的生日,都是由父親和邯於熙一手包辦,冉梓雋感到極為彆扭的捧著蛋糕,嘴裡唱著生硬的生日快樂歌,來到驚愕不已的邯於熙面前。
  久久無法回過神的邯於熙微張著嘴,瞪著將有點醜的蛋糕送上他面前,俊臉漲紅且困窘的男子。
  「於熙,生日快樂,只剩下二分鐘了,快許個願,吹蠟燭吧。」冉梓雋第一次被邯於熙那過於熾熱且深情的眼神看得渾身燥熱了起來。
  「唔!好痛。」邯於熙伸手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冉梓雋看了傻眼,蹙眉伸手輕撫邯於熙紅了一大塊的臉蛋,「你在做什麼?幹嘛沒事擰自己的臉?」
  「啊!」太過於真實的感覺,嚇得邯於熙往後退去,一個重心不穩,就這麼跌進溫泉浴池內。
  冉梓雋見狀,拋下手中的蛋糕,伸手拉住邯於熙的手,但因地板太滑,被邯於熙這麼用力一扯,也一起跌入溫泉的懷抱,所幸浴池夠大,冉梓雋攔腰抱住邯於熙的身子,讓他跌入自己的懷裡,避免自己又壓傷了他。
  只是好巧不巧,邯於熙驚呼的唇瓣,就這麼吻上冉梓雋的。
  那略帶酒香的唇瓣,點燃了冉梓雋原本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慾火,早就醉得一塌糊塗的邯於熙仍認定自己在做夢,竟主動吻起他魂牽夢縈的唇。
  二人相互貪婪著彼此交纏的舌,藏在彼此體內的慾望漸漸升起,那時而溫柔時而激情的深情之吻,吻得邯於熙的心都沉醉起來。
  冉梓雋修長的手指透過濕粘的衣物,伸進邯於熙的衣衫內,肆無忌憚地輕撫著他滑膩的柔肌。
  當冉梓雋的手指找到他胸前那可愛的小粉紅茱萸,兩指指腹加重施力,邯於熙不由得痛呼出聲,下腹部竟竄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奇特感覺,嚇得邯於熙驚駭的睜著迷濛醉眼,望向眼前有些模糊,但有著高挺鼻樑、黑曜石般暗眸、利落有型臉龐、熱情奔放的暗戀對象。
  邯於熙有些困惑,有些遲疑,顫抖的小手像是要確定他的真實性,輕輕撫觸摩挲。
  「我一定是在做夢吧,梓雋少爺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啊!」
  邯於熙像是想到什麼的努力爬起身,望著身後牆上的時鐘,已過了十二點,再看到地上摔個稀巴爛的蛋糕,整張小臉垮了下來。
  「嗚……聖誕老公公給我的生日蛋糕摔壞了,我還沒許願吹蠟燭耶,怎麼會這樣……生日都過去了,不能許願了……」邯於熙像個鬧脾氣的孩子埋怨著。
  呆坐在一旁的冉梓雋聽了,這才發現邯於熙這可愛又任性的一面才是他的本性,他竟不會覺得厭煩或是反感,反而湧起想要滿足他任何任性要求的想法。
  冉梓雋伸手抱住邯於熙全身濕透的身子,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在他耳邊吐出醇厚的磁嗓道:「就算生日過了,沒辦法許願,但今天是聖誕節,你可以跟聖誕老公公要聖誕禮物,我想他一定會給你的。」
  聞言,邯於熙驚訝的瞪著神情變得相當柔和的冉梓雋,「你真的是梓雋少爺嗎?不,不可能,你不是梓雋少爺,他從來不會在我面前出現這種表情,他總是板著一張臉,而且說話的口氣很冷淡,才不會像現在這麼溫和,可是你跟他真的長得好像喔。」
  乍聽懷中人兒的埋怨,冉梓雋才知道原來自己在邯於熙的心目中,是個愛板著臉孔,口氣冷淡的人。
  「沒錯,現在的我並不是你的梓雋少爺,不是那個愛板著臉孔,口氣冷淡的梓雋少爺,但我的名字叫冉梓雋,你可以喊我梓雋,也可以叫我阿雋。」冉梓雋沒來由的,就是想要寵溺懷中一臉納悶的邯於熙。
  「你不是梓雋少爺,可是你的名字又叫冉梓雋,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被搞糊塗了。」看來他真的喝太多,腦袋不清楚了。
  「那就別想那麼多,你只要告訴我,你心裡真正想要的是對你很冷漠的梓雋少爺,還是現在的冉梓雋?」冉梓雋柔聲問道。
  這回,邯於熙倒是認真了起來,他望著眼前就像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冉梓雋,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當然是現在的,我一定是在做夢,你真的回來了,聖誕老公公真的太厲害了,竟然知道我要的禮物是什麼。」
  邯於熙緊緊抱住他深愛已久的男人,想要感受他的體溫。
  「不管它是不是夢,我只想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希望我為你做什麼,來補償你還來不及許下的願望。」
  「願望?」邯於熙離開冉梓雋的懷抱,深情的望著眼前同樣深情看著自己的男子。
  不管眼前是不是虛幻的夢境,但他現在最想要的,就是他深情摯愛的人可以抱他、愛他。
  「抱我,讓我感受到自己不是孤單一個人,請緊緊的抱我,讓我感受到你的存在,即使這只是個夢,我也心甘情願。」邯於熙不顧一切,大膽的提出心裡真正的想望。
  「好,就如你所願。」冉梓雋側頭在邯於熙燙紅的耳際吐出呢喃。
  
 
  
  邯於熙一身白晰柔韌的肌膚染上一層薄紅,著實冶艷誘人,雖骨架纖細,但身材卻不流於骨感瘦弱,結實的肌肉以明確的線條呈現出邯於熙美麗的體態,也證明了這些年他不曾間斷的武術訓練。
  裊裊生煙的霧氣,隨即濕潤了兩人赤裸的身軀。
  邯於熙輕喘的將整個身子趴伏在冉梓雋偉岸的胸前,冉梓雋的手仍持續的撫搓著益發挺立的小果實,而他溫熱的唇輕含吮吻著邯於熙早已漲紅的柔軟耳珠,並輕扯啃咬著。
  冉梓雋這舉動,無疑是加深了邯於熙體內渴求慾望的原火。
  體內充滿情慾的身軀交纏著,冉梓雋昂藏高挺的身軀就這麼覆在邯於熙全 裸的纖體上,溫泉水滋潤著邯於熙原本就滑膩細緻的肌膚,令冉梓雋愛不釋手的在他每寸柔肌上游移著。
  細長的十指輕撫摩挲著絲毫沒有贅肉的腰側,他溫熱的舌緩緩地舔弄著邯於熙燙紅的小巧耳垂和脖子,那一路滑下來的透明水漬直達已呈挺立的薔薇茱萸,他毫不猶豫的含進口中,以舌尖加以愛撫舔弄著。
  「嗯……啊……」只輕輕的吮了一下,邯於熙的身子宛如遭逢電殛似的顫抖著。
  冉梓雋的手觸及那已微挺立顫動的小慾望,不徐不急地輕緩愛撫,慢慢地煽動邯於熙體內燃起的熊熊慾火,不時地在他最脆弱敏感的地方撫弄,讓他發出呻吟的聲音。
  「啊……別這樣,梓雋少爺,求你別……」
  冉梓雋沒想到只是親吻和撫摸就能讓身下的人兒有如此敏感反應,忍不住的想逗弄已經不知所云的邯於熙。
  先是輕柔愛撫,而後執起上下移動撫搓著,且不停刮搔邯於熙慾望頂端。
  「別再喊我梓雋少爺,在你面前的不是什麼少爺,喊我梓雋,聽到沒?於熙……」冉梓雋輕含住邯於熙柔軟泛紅的耳珠,吐納的熱氣讓身下的嬌軀渾然一顫。
  「唔……梓雋……我、我……」他的身體好難過,體內的血液直往那兒沖,他好想解放。
  就在邯於熙微弓起身時,冉梓雋知道他已達高潮解放之際,溫暖的大手輕握住軀幹上下撫弄移動。
  「啊!」
  沒多久,邯於熙身體微微痙攣輕顫,體內溫熱白色蜜液隨之解放在平坦的小腹和冉梓雋的手中。
  邯於熙只覺眼前一片白茫,像是置身虛幻時空般不切實際。
  
 
  
  再次將昏沉沉的邯於熙抱到柔軟的雙人床上,冉梓雋下半身只圍著一條浴巾,走到設置在不遠處的小吧台,拿了一瓶礦泉水,回到已蓋上薄被的邯於熙身旁。
  此時,冉梓雋先一口氣喝下半瓶,伸手抹去唇角的水漬,接著再喝一口,但並未吞下,反而坐在床邊俯下身,將含著水的嘴覆上眼前嬌艷欲滴的唇瓣上,一滴不剩的納入邯於熙的口中,眷戀不捨的吻著那如絲綢般柔軟的唇瓣,怎麼也不願離開。
  嗯,好軟、好甜呀!
  沒想到邯於熙的唇依然深深的誘惑著自己,怎麼吻也都不覺得膩。
  那誘人的雙唇是屬於他的,永遠只屬於他。
  在冉梓雋柔如絲綢、狂如烈焰般毫無止盡的舔吻當中,邯於熙像是陷入幻境般,先是炙熱難當,而後又是沁涼如冰般讓他通體舒暢。
  眼前如夢似幻的迷濛光彩讓他不知身在何處,似夢似真。
  邯於熙伸手攔住了冉梓雋的頸項,索求更多的響應他熾烈的吻。
  溢滿深情慾望的黑瞳直盯著無力抵抗,嬌喘連連的人兒,再次被挑起慾火的冉梓雋,將手移向他急欲探索的神秘花園,手指輕按著邯於熙花蕾四周緊繃的肌肉,想解放他僵硬的身子。
  當他的手指緩緩潛入濕潤不已的花蕾中心時,邯於熙下意識的抗拒異物侵入的不適感,手指只進入前端一小截就被強行拒絕。
  「好痛,雋……不要……」邯於熙沒辦法馬上克服後庭被手指戳弄的違和感,對於突如其來的疼痛輕喊出聲,不停地扭擺腰部想避開。
  「小熙,乖,放鬆身體,待會就不疼了。」冉梓雋柔聲安撫的同時,他的手輕撫著邯於熙逐漸昂挺的慾望根部,當他感覺身下人兒的放鬆,就毫無預警的將手指探進他濕潤炙熱的體內。
  「啊!嗯……」不知怎麼地,輕吟出聲的邯於熙發覺自己竟不斷迎合,且深深含住冉梓雋伸入體內的手指。
  那輕觸著邯於熙體內敏感柔軟的手指,不斷撩起他莫名的熾熱慾望,像是得到不夠似地不斷收縮。
  冉梓雋抽出手指,蓄意地只是在花蕾附近周圍輕撫著,而抵在邯於熙雪臀縫間的灼熱慾望,也是輕輕磨擦入口四周,怎麼也不肯進入。
  雖然下身脹痛難耐,但冉梓雋遲疑了,因為他怕會弄痛身下的人兒。
  他那兒炙熱又狹小,他的進入,一定會弄傷他的。
  「雋……我的身體好熱,好難過……」
  體內竟是莫名的空虛,被慾望折磨到失去理智的邯於熙,早已管不了什麼自尊,現在的他只希望冉梓雋快點進入,滿足自己的慾望。
  邯於熙大膽的言詞震撼了冉梓雋的心,他既興奮又心疼的俯下身,在他耳際輕聲安慰:「我要進去了,雖然會痛,但忍耐一下就過去的……」
  「嗯!」邯於熙似懂非懂的只是輕吟了一聲。
  得到應允的冉梓雋,輕而易舉的抬起邯於熙修長結實的雙腿,那線條優美且白晰結實的臀部,頓時部落入了他更加深沉的眸底。
  頂在邯於熙稚嫩入口的炙熱昂揚先是淺淺的進入,下一秒鐘,冉梓雋冷不防地往上用力一頂。
  「啊啊……」脫口而出的嬌吟,滿足邯於熙慾望快感的想望。
  冉梓雋炙熱硬挺的前端強迫性地進入他狹窄的秘蕾中,隨之而來的痛苦,不禁讓邯於熙緊皺眉心叫喊出聲。
  「不要!好痛、好痛!梓雋……我……」這淫 蕩的性愛所造成的痛苦,讓邯於熙發出拒絕之聲。
  他的密所被強迫撐大,撕裂般的疼痛讓邯於熙全身痙攣,雙手不自覺地想推開壓在身上的冉梓雋,然而細瘦無助的雙手強烈的抵抗,似乎阻止不了對方強行進入,只能仰著身體哭喊拒絕。
  感受到炙熱的內部是如此的緊窒,冉梓雋心疼地看著那溢滿淚水的眼眸,退出了一些,並輕聲安撫道:「忍耐一下,小熙,你真的好緊,乖,相信我,待會一定會讓你感到舒服的。」
  「可是……可是真的好痛……」邯於熙沒想到會這麼痛。
  「相信我,只要放鬆身體,痛是一時的,但快樂是永遠的。」
  細碎溫柔的吻不停落在邯於熙臊紅的雙頰和被吻得紅腫的唇瓣上,冉梓雋深情的暗瞳對上迷惘的水眸,再度輕問道:「你願意相信我嗎?如果不行,我會立刻停止……」
  「不!別停……請讓我感受你……」
  不等邯於熙說完,冉梓雋再度吻上他微顫的雙唇,然後慢慢將退出些許的慾望往前推進,柔軟的內壁被強力擠壓,這個痛讓邯於熙驚呼出聲,但全被冉梓雋吞噬。
  冉梓雋的雙手扶著邯於熙的側腹,使盡腰力衝到最深處。
  「哇啊……」強烈的痛感讓邯於熙不禁啜泣著,纖細的身體像彎弓般大幅度地向後仰起。
  狹小的花蕾深深包圍住冉梓雋高昂的慾望,這樣誘人的緊窒感讓他開始緩緩地移動腰部,為了讓身下人兒能早點接受並習慣他的炙熱,他只能強忍自己的慾望,等待僵直的身子變得柔軟。
  就在此時,邯於熙感覺到那狹窄的通道產生一股新的奇異感覺。
  凝睇著邯於熙原本因痛苦而微扭曲的臉蛋逐漸緩和,冉梓雋心知是時候了,便加快抽動的速度。
  之前進入時所引起的灼熱刺痛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酥麻快感襲向全身,被壓迫擴張的柔軟像火一樣炙熱,和心愛的人緊緊結合在一起帶來高漲的快感,湧起一股熱流順著邯於熙的背脊直衝腦門。
  邯於熙熱烈的喘息和甜美的吐氣讓炙熱身體更加高昂,完全浸淫在強硬激烈又溢滿溫柔憐惜的愛情漩渦裡無法自拔。
  此刻,邯於熙全身引起激烈的痙攣,被包得緊緊的炙熱,感覺到內壁產生強烈的收縮,強烈的釋放慾望襲向全身,冉梓雋更加激烈地移動腰身。
  就在同時,猛烈的情潮激狂不停的刺激彼此的慾望,怎麼也停止不了地直登慾望的最高點。
  「啊啊……」在到達絕頂的瞬間,邯於熙發出歡愉的喊叫。
  聽到如此嬌媚清澈的吟哦聲,冉梓雋在那又緊又熱且不停收縮的勾引下,在邯於熙體內恣意衝刺放縱著,他奮力的擺動下身,滿足邯於熙的需求。
  冉梓雋在那炙熱柔軟的體內釋出熱液,如此難以言喻的快感和不曾有過的充實讓邯於熙快樂的不禁啜泣落淚。
  冉梓雋心滿意足的吻去邯於熙淌落而下的水珠,呢喃地傾訴愛意。
  「唔……雋……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喔……」邯於熙忘情地喊出埋在心中的想望。
  冉梓雋將身心疲憊不堪的邯於熙摟進懷裡,凝睇著心滿意足的美麗睡顏。
  自己對一個同性竟有如此瘋狂的慾念是冉梓雋始料未及的,邯於熙先前的一席驚人告白著實讓他困惑不已,為何就是想不起自己曾對眼前的人兒許過承諾?這些年來,他到底遺忘了多少事情?
  
  

TOP

  第七章
  
  腦袋就像被數十架轟炸機轟炸過一樣,邯於熙頭痛欲裂,整張小臉更是皺得快扭曲變形。
  「唔……好痛,我的頭快要爆炸了,好痛……」因宿醉而頭痛不已的邯於熙,抓著頭低吟哀嚎著。
  「於熙,醒醒,吃了藥就不疼了。」一道醇厚的低沉嗓音,隱約帶著焦慮在邯於熙的耳邊輕喊著。
  眨了眨沉重不已的眼簾,邯於熙迷惘的雙眸望著陌生的天花板,總覺得眼前的景象都在旋轉,再次閉上眼,想甩掉暈眩感。
  此時,邯於熙感覺到有人正把他扶坐起來,那好聽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邯於熙,先把藥吃了再睡。乖,先把嘴張開。」
  那既熟悉又讓他眷戀不已的聲音,只出於一人之口,邯於熙倏地睜開眼,抬眸一望,驚呼了一聲。
  邯於熙顧不得頭疼,嚇得驚跳起來,然而腰部傳來陣陣酸麻刺痛感,卻讓他腿軟的跌趴在床上,眼淚霎時飆了出來。
  「嗚……我的腰、我的頭……好痛!」邯於熙一手扶著腰,整張臉埋在羽被裡哀鳴著。
  「於熙,你沒事吧?」
  用得著看到他就嚇成這樣嗎?
  尤其是那令人有著無限遐想的春光盡現眼前,冉梓雋體內頓時燃起要命的狂熱慾望,他不得不承認,昨夜那熱情又炙熱的身子深深擄獲了他的心,能擁有眼前的美麗身軀確實令他永生難忘。
  他曾抱過女子柔軟滑膩的美好身子,卻不曾有過像現在,如此渴望再次擁有令他眷戀難忘的年輕身軀。
  再次聽到冉梓雋的聲音,邯於熙確定自己確實沒有眼花,也不是在做夢,只是為何冉梓雋會出現在他面前呢?他明明記得昨晚和葉芷婷分手後,搭著出租車到陽明山上的百拉卡公路觀景台,然後呢?
  酒!對了,他記得自己喝了同學送給他的紅酒,還對著天空訴說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心事,之後的事就不記得了。
  此時,思緒陷入一片混亂的邯於熙覺得背部一陣涼颼颼的直竄腦門,害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唔!好冷。」
  邯於熙撫搓著手臂時不禁一楞,爬起身來,垂眸一看……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邯於熙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光裸著身子,急忙擁著床被遮住光溜溜的身體,同時想到房裡還有另外一個人正目擊他醜態百出的模樣,而那個不是別人,正是他最在乎的冉梓雋。
  邯於熙發現自己的頭越來越痛,不因宿醉而痛,而是他在冉梓雋心目中的完美形象,被自己徹底摧毀。
  他不該把自己灌醉的,原本以為一醉可以解千愁,沒想到自己竟然醉倒在心上人的面前,還表演起脫衣舞來。
  邯於熙像個鴕鳥,用被子把自己包得緊實,他已經沒臉見人了。
  生怕邯於熙遲早會把自己悶死,冉梓雋擔心的扯著羽被道:「於熙,你這是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窒息而死的?你的頭不是還在痛?」
  「梓雋少爺,你還是讓我把自己悶死算了,我已經沒臉見你了。」邯於熙決定躲在被子裡當縮頭烏龜,因為他真的沒臉見人了。
  再也受不了邯於熙這可笑的行為和氣死人的話,冉梓雋二話不說的將裹在羽被裡的邯於熙抱了起來,並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啊!」著實沒想到冉梓雋會來這一招,邯於熙睜大眼看著怒瞪自己的男人。
  「梓、梓雋少爺,你、你……」邯於熙已經被冉梓雋駭人的表情嚇得牙齒喀喀作響。
  「把頭痛藥和胃藥吃下去!還是你要我餵你吃藥不可?」冉梓雋一手緊緊箝住邯於熙的臂膀,一臉嚴肅的把藥伸到他的面前。
  「我吃,我自己吃……」邯於熙一面猛搖頭,一面伸出另一隻可活動的手,把冉梓雋掌心上的藥丸往自己的嘴裡塞。
  冉梓雋將一旁櫃上的水杯遞上前,邯於熙只能接過,大口大口的喝完。
  接過空水杯後,冉梓雋將腿上不敢亂動的邯於熙抱回床上,淡淡道:「再睡一會吧,我已經幫你跟學校請假了。」
  「呃?」邯於熙微楞了一下,這才意識到現在正日正當中,已接近中午時分。
  這時,他的肚子很不爭氣的發出咕嚕的叫聲,臉更加的羞紅了起來。
  冉梓雋淡漠的臉上出現難得一見的淺淺笑痕,輕揉著他一頭柔軟的亂髮,笑著道:「先休息一下吧,餐點一會就來了。」
  邯於熙像失了魂般,傻楞楞地看著冉梓雋背對著他,拿起電話叫客房服務。
  雖然覺得很丟臉,但心是暖烘烘的,邯於熙第一次感覺到有戀愛的滋味襲上心頭,這種奇妙的感覺真的很棒。
  
 
  
  滿足了口腹之慾後,接下來就是昏昏欲睡,第一次被人這麼服侍寵愛的感覺真不錯。
  邯於熙心滿意足的擁著羽被,接受了周公的邀約,酣然入睡。
  而似乎感受到週身那份靜謐祥和的氛圍,冉梓雋表情柔和的在邯於熙飽滿的額上落下輕輕的一吻,開始享受起這難得的初冬午後。
  睡到自然醒的邯於熙,下意識的坐起身,伸展手臂,活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同時,燦亮的明眸環顧了一下四周。
  沒人?有些許的小失望。
  當他的手一放下,指尖傳來溫熱的氣息。
  邯於熙身子僵硬了起來,開始緩緩的移動脖子,垂眸一瞧,冉梓雋那毫無防備且俊帥的側面睡顏,驀地闖進邯於熙錯愕不已的瞳眸裡。
  心狂跳不止,怦然作響,體內的血液直衝腦門,邯於熙只覺頭暈目眩,高興到快要暈倒了。
  他的手指微微抖顫著移向冉梓雋的頰畔,是溫暖的,並非在作夢,冉梓雋真的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躺在他身邊。
  感覺上就像對情人的安心與信任,邯於熙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多麼希望在往後的每個早晨,都能在睜開眼的瞬間,看到這張讓他怦然心動的睡顏。
  看出冉梓雋睡得很沉,邯於熙情不自禁的微傾身體,以不驚動對方的姿勢,輕輕地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個吻,然而那淡淡的皂香味融和煙草味傳入鼻間,瞬間一股熱流直衝他的下腹,那股難以言喻的衝動反應,讓他全身異常的燥熱起來。
  邯於熙驚駭的退了開來,顧不得腰背處傳來的酸麻感,直奔下床,往浴間的方向衝去。
  益發深沉的暗瞳在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浴間門後,染上了一抹笑意。
  冉梓雋翻身平躺在床上,伸手輕撫著幾秒前被柔嫩唇瓣掃過的唇角,覺得有些可惜。
  反倒是衝進浴間的邯於熙,背抵著門板,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天哪!他的心跳得好快!全身的血液像是沸騰了起來,尤其是下腹部逐漸腫脹的部位。
  思及此,邯於熙這時才察覺到不對勁,他的身體好像怪怪的。
  低下頭赫然發現,除了看到自己打著赤腳,還發現自己下腹部多出了一樣東西。
  學醫的邯於熙當然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也只有身為男性才會有的東西,而那個部位因受到刺激,正處於抬頭挺胸的狀態中。
  然而下腹益發腫脹的感覺讓邯於熙沒時間多想,急於發洩的部位需要冷卻,所以邯於熙想也沒想的脫下身上的浴袍,就往淋浴間衝去,打算用冷水來消除那要命的感覺。
  洗冷水澡對邯於熙來說並沒什麼,但是當他看清自己身上多處紫紅色斑點時,不由得納悶了起來。
  「奇怪,我不記得自己有過敏體質啊,為什麼身上出現這麼多斑點?是因為喝酒的關係嗎?不可能啊。」
  因為如果是喝酒過敏的話,為何他不覺得癢?而且,連大腿內側最私密的地方也有。
  這似乎證明了一件事,那些紫紅色斑點並非出自過敏,而是因受到某種擠壓,造成皮下微血管破裂而形成的瘀痕。
  如果按照他昨夜所作的春夢來推斷的話,那瘀痕也可稱之為吻痕吧?
  吻痕!如果真是吻痕,那不就代表了他昨夜並沒有作所謂的春夢,而是事實,他和冉梓雋真的做了。
  
 
  
  一個小時過去了,冉梓雋早將自己打理好,卻遲遲等不到邯於熙從浴間出來。
  「怎麼搞的?為何於熙還不出來?難道……」
  生怕邯於熙因為宿醉還沒好而昏倒在浴室內,冉梓雋沒多想的衝進去,只見邯於熙全身赤裸的呆坐在淋浴間旁的椅子上。
  冉梓雋見狀,緊皺著眉頭,伸手攤開一旁的大浴巾,緊緊包住邯於熙發冷的身體。
  「於熙,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冉梓雋緊張的問道。
  邯於熙呆滯的瞳眸望著表情嚴肅的冉梓雋,搖頭道:「我沒事。那個……」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問。
  看著邯於熙欲言又止的模樣,冉梓雋不解的問道:「怎麼了?」
  「嗯……那個……昨晚我喝醉了,一定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所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嗯,只要你沒事就好。我們出來這麼久,該回去了。」冉梓雋淡淡的說。
  「是。」
  他並非沒察覺到邯於熙的不對勁,他看得出來眼前的人兒,一定是知道昨晚所發生的事,只是既然他本人不願意提,他也不想多此一舉。
  
 
  
  將車停妥後,才步出車庫的邯於熙與冉梓雋,就見李奇臉色凝重的疾步走向他們。
  冉梓雋見狀,臉一沉,知道又有事發生了。
  「雋哥,桐少爺回來了。」
  「什麼時候回來的?」冉梓雋的聲音更加深沉。
  「一個小時前,現在在書房,連小霜少爺也在那。」李奇跟在冉梓雋的身邊報告著。
  冉梓雋的腳步一頓,他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冉默霜害怕的表情,旋即快步走向書房,口吻出奇的冷道:「為什麼不早點打手機給我?」
  知追李奇無法阻止大哥的任何要求,但一想到冉默霜最怕的人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大哥冉梓桐,偏偏又讓他倆獨處一室……
  「我打過了,只是不巧雋哥你的手機偏偏這時沒電,所以不得不離開小霜少爺身邊,跟你報告此事。」
  對於冉梓雋的責問,李奇卻絲毫不介意,因為他清楚冉梓雋氣他丟下冉默霜一人跟冉梓桐相處的原因。
  「知道了。於熙,你也跟上來,我需要你的幫忙。」
  「呃?好的。」邯於熙在他身後應是。
  三人來到書房門口,就被兩名男子擋了下來。
  「二少爺請留步,桐少爺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和默霜少爺。」
  「讓開!」冉梓雋口氣異常冰冷且漠然,冷冽而深沉的眸子逸射出令人膽戰心驚的光芒。
  擋在門口的兩名男子被冉梓雋那凜冽又懾人的氣魄,嚇得冒出一身冷汗。
  「可、可是……」男子不要命的還想說什麼,卻被冉梓雋一把推開。
  兩名男子還想要上前阻止,但被邯於熙和李奇制止住。
  冉梓雋推開門,只見冉默霜白著一張小臉,瑟縮在長沙發椅上的一角,而背對他的男子單膝跪在椅上,上身正往冉默霜逼進。
  「大哥!」冉梓雋出聲喊道,並快步走上前。
  男子在聽到冉梓雋的叫喊聲,先是一頓,爾後氣憤的轉頭,狠瞪打擾到他的死對頭。
  「冉梓雋!你好大的膽子,是誰准你進來的,立刻給我滾出去!」男子有著一張極為英俊的容顏,只可惜過於森冷陰寒的厲眸隱含著濃厚的噬血天性,破壞了應有的美感,此刻他正對著自己的親弟弟咆哮著。
  冉默霜見到救星出現,蒼白的小臉終於有了一絲笑容。
  「啊!梓雋哥,你終於回來了!」冉默霜趁冉梓桐注意力轉移時,起身奔向冉梓雋。
  冉梓雋展開雙臂,緊緊抱住奔向他懷抱的人兒,柔聲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沒事吧?」
  「冉梓雋,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可別忘了,默霜也是我的親堂弟,他在我身邊,會有什麼事?」冉梓桐低沉而尖銳的嗓音溢滿極度的不悅。
  「大哥,我絕沒這個意思,只是因為小霜之前發生了一些事,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所以有些擔心。」發現邯於熙就站在自己身邊,冉梓雋放開懷中微微發抖的人兒,將他推到邯於熙的身邊。
  「於熙,小霜的臉色不太好,替我送他回房休息。」
  「好的。」邯於熙扶著冉默霜顫抖的身子,柔聲說道:「小霜少爺,我送你回房休息。」
  「等一下!這毛頭小子是什麼人?既然小霜不舒服,就應該由專業醫生來替他診治。」冉梓桐冷聲質問。
  乍見冉梓雋身後那有別於冉默霜俊美外表的俊雅少年,冉梓桐頗為驚艷。
  邯於熙絲毫不畏懼的走上前,有禮的回道:「初次見面,我叫邯於熙,我的養父是邯天誠,也是冉爺聘請的專任家庭醫師,想必桐少爺應該知曉的。至於小霜少爺的健康,早在五年前,冉爺看我和小霜少爺年紀相近,所以任命我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和他的身體狀況。雖然我現在只是個醫學生,但現在我非常確定小霜少爺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需要適當的休息,希望您能讓我帶他回房休息。可以嗎?桐少爺。」
  面對邯於熙不容置疑的堅定神情,冉梓桐再怎麼生氣和不願意也無法反駁。
  見冉梓桐不再說什麼,邯於熙扶著冉默霜轉身離開之際,冉梓雋不吝嗇的以眼神表示對他的讚賞,而這一幕卻被眼尖的冉梓桐發現。
  冉梓雋待他們離開後,以不打擾冉梓桐休息為由,也隨即離去。
  這一次,冉梓桐待在家裡的時間並不長,但卻給邯於熙留下深刻的印象。
  表面上看來,冉梓桐對冉默霜還算相當友愛,常常會跑來跟他噓寒問暖,但這是有其它人在場的情況下所表現出來的友善,心思敏銳的邯於熙感覺得出來,冉梓桐看默霜的眼神,總讓人有種不懷好意的感覺。
  那眼神無關兄長對晚輩應有的關愛,而是充滿了邪穢的佔有慾。
  雖然不懂為何冉梓桐會對自己的親堂弟有這種令人膽戰心驚的情感存在,但他盡可能的在冉梓雋無暇照顧冉默霜的這段時間,不讓他有機會與默霜單獨相處。
  至於埋藏在邯於熙心裡已久的問題,他還是無法說出口。
  自從與冉梓雋發生親密關係後,邯於熙感覺得出來,冉梓雋對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雖然對他的態度依舊不冷也不熱,沒有太大的改變,但只要是給冉默霜的,他一樣會替他多準備一份。
  一年後,冉默霜在家人的鼓勵支持下重拾書本,回到校園,馬上就交到了知心朋友。
  而身為醫學系的學生,邯於熙除了忙於課業之外,也成為滕龍幫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因為冉滕崗急於讓滕龍幫成功轉型,許多幫派首領覬覦滕龍幫所釋出的龐大利益——除了毒品買賣外,大至武器走私,小至討債公司,這也造成道上許多幫派你爭我奪的混亂場面。
  行事果決明斷的冉梓雋代表冉滕崗與其它幫派談判,通常只要無法達成共識,談判破裂時,雙方難免會有衝突,冉梓雋也盡可能讓弟兄的死傷降到最低,也讓邯於熙有喘口氣的機會。
  二年過去了,邯於熙無怨無尤的陪伴冉梓雋出生入死,也因他在校成績極為優異,很快的成為醫學院的實習醫生。
  才二十四歲,邯於熙就拿到屬於他的第一張醫師執照,之所以這麼急於拿到證照,無其它的原因,只因為他打算用一輩子的時間,全心全意的陪伴在冉梓雋身邊。
  
 
  
  今夜,冉氏豪宅因某人不見而鬧得人仰馬翻,天翻地覆。
  「什麼叫做人不見,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冉梓雋森冷的嗓音,嚇得下面的弟兄們皮皮挫。
  「梓雋,你就別再怪他們了,而且你真的太過保護小霜,前些日子他還在跟我抱怨,他快被你的緊迫盯人壓得喘不過氣。」完全無懼於冉梓雋駭人氣勢,邯於熙倒是可以心平氣和的在他身邊安撫他的情緒。
  自從冉默霜決定重拾書本,走進校園後,他就嚴禁邯於熙喊他少爺,因為這個稱呼讓他感覺到彼此好生疏,他不喜歡。
  當然,他也不准邯於熙這麼稱呼冉梓雋,因為有好幾次是邯於熙將冉梓雋從鬼門關拉回來,所以沒有要恩人稱自己少爺的道理。
  「可是小霜從未這麼晚回家過,他……」
  冉梓雋還想說什麼,卻被邯於熙打斷。
  「小霜已經不是孩子,再過不久,他就是個大學生了,有屬於自己的生活,更何況現在還不到十點啊。」邯於熙還誇張的看了一下腕表。
  邯於熙這個舉動讓下面的弟兄們倒抽了一口氣,看來這些年來,不只是默霜少爺把二少爺吃得死死的,眼前處之泰然的邯於熙更是技高一籌,讓二少爺拿他沒轍。此刻,冉梓雋被邯於熙堵得無話可說。
  「咦?發生什麼事情了嗎?今天怎麼這麼多人站在這兒?梓雋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兒跟這些哥哥們開起幫眾會議啦?」甫踏進書房的冉默霜一臉納悶的問著。
  乍聽冉默霜的驚人之語,下面的弟兄們各個忍俊不住的暗自竊笑了起來。
  冉梓雋氣得狠瞪了他們一眼,他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紛紛離開書房。
  「咦?開完會了嗎?」還搞不清狀況的冉默霜又問。
  待一群人都離開後,冉梓雋神情不悅的問道:「這麼晚你跑哪去了?該死!是哪個混蛋不要命的讓你喝酒?」
  當冉梓雋一接近冉默霜時,就隱約聞到淡淡的酒味飄來,再看眼前的人兒臉蛋染上了一層薄紅,更加確定冉默霜背著他偷喝酒。
  糟了!被發現了,手還來不及摀住嘴,冉默霜突地打了一個酒嗝。
  「梓雋哥,我只是喝了一點調酒,酒精濃度很低的,而且我跟你說,我啊……談戀愛了喔,我找到一個真正瞭解我的性向,接受我的男人喔。」
  冉默霜突然丟出的震撼彈,就連邯於熙也被炸得一時之問反應不過來。
  「小霜,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冉梓雋緊張萬分的問著。
  「當然知道啊。梓雋哥,恩熾他真的對我很好很好,他跟我一樣,只對男人有感覺,所以啊……」
  冉默霜突然轉向,表情極為嚴肅的對眼前的邯於熙訓誡道:「於熙哥,愛一個人就要大聲的說出來,就算對方是男人又怎麼樣?不說出來,悶在心裡,對方永遠不會知道的。」
  說著,就將他拉到冉梓雋的面前,繼續說:「說出來真的沒什麼好可怕的,現在你的初戀情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就大膽的說出心裡的話,我相信梓雋哥一定會瞭解你的心意的。」
  「小霜……」邯於熙著實沒想到冉默霜會在冉梓雋的面前,說出埋藏在他心裡已久的秘密。
  冉默霜這時皺著一張小臉,對著冉梓雋發起脾氣,「梓雋哥,我問你,於熙哥到底哪裡不好,還是哪裡得罪你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於熙哥他喜……唔!唔!」
  邯於熙冷不防的摀住了冉默霜的小嘴,尷尬的笑容裡帶著對眼前男子的怨懟。
  「小霜喝醉了,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我帶他回房休息。」
  冉默霜還想說什麼,卻被邯於熙硬拉著走。
  
  

TOP

  第八章
  
  好不容易安撫冉默霜睡著後,邯於熙一人獨自坐在書房陽台外的長椅上,仰望因為光害而無星星可看的的夜空發呆。
  幾個小時前,冉默霜脫口而出的話語還縈繞在他耳際,他不曉得冉梓雋聽到了會怎麼看他,他怕,真的很怕。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去睡?」冉梓雋低沉渾厚的嗓音在邯於熙的身後響起。
  邯於熙身子僵了一下,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側頭回道:「那你呢?不也還沒睡?」
  冉梓雋兩手撐在柵桿前,拿出煙點燃,吸了一口,輕輕吐出,冉冉輕煙模糊了邯於熙的視線,空茫的瞳眸望著眼前男子如雕刻般的側臉,明明喜歡的人就一直待在自己身邊,為何心裡總覺得空蕩蕩,怎麼填也填不滿?
  靜默的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邯於熙心中的忐忑不安全寫在臉上,就像等待身邊人的判決,讓他感到彷徨無措。
  直到冉梓雋抽完一根煙,將煙蒂放置於隨身的煙灰盒中,邯於熙的神經繃得更緊。
  「小霜說的……都是真的嗎?他口中所說的初戀情人,真的是我嗎?」為何有股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就因為邯於熙的初戀情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他真的問了,如果自己回答是,他會怎麼看待自己?會鄙視自己,就像默霜所說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己很喜歡他,可是他卻想當作沒這回事嗎?
  就因為自己是個男性,所以無法接受,選擇對他的感情視而不見嗎?
  可是眼前的男子不但曾主動親了同樣身為男性的自己,甚至與他發生親密關係,為何事後卻又絕口不提?
  邯於熙發現自己就算跟在冉梓雋身邊這麼多年,卻還是不瞭解眼前男人的想法。
  邯於熙覺得他們之間像是築了一道又高又堅硬的牆,永遠無法知道冉梓雋在想什麼,想要什麼。
  見邯於熙沉默不語,冉梓雋反而感到心慌,生怕冉默霜真的只是因為喝醉酒而隨口胡謅。
  「於熙……」冉梓雋充滿磁性的獨特嗓音帶著絲絲不安。
  冉梓雋的叫喚聲,讓陷入沉思的邯於熙回過神來,他抬眸望著眼前男子那深不見底的幽暗瞳眸時,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
  「是,小霜說的是真的,我的初戀情人確實是你。」邯於熙說得肯定,堅定的眼神,道盡數不盡的深情和依戀。
  「為什麼?我不懂,我從不曾為你付出過什麼,做過什麼,到底是什麼能讓你為同樣身為男性的我付出這樣的感情?」
  他不懂,真的不懂。
  但是他看得出來,邯於熙沒有騙他,他是真心的愛上自己。
  「誰說沒有!你為了救被同學欺負的我,被人打得渾身是傷,還不停的安慰哭泣的我,甚至對我承諾說會永遠保護我,那時的你,深深打動了我的心,從那個時候起,我就不曾忘記過你。」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完全沒印象?」他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段故事?
  冉梓雋一句完全沒印象,無疑地狠狠將邯於熙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沒印象……沒想到你竟然會說沒印象,那多年來我苦苦追尋的究竟是什麼?」邯於熙悲淒的喃喃自語著。
  看到邯於熙臉色頓時刷白,自我嘲諷的絕望表情,深深刺痛了冉梓雋的心。
  邯於熙不該出現這樣的表情,感覺上,就像指控他對他犯了無法彌補的罪過,令他感到難過。
  冉梓雋心煩意亂的緊抓著邯於熙的臂膀,急忙道:「於熙,告訴我,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邯於熙卻伸手推開冉梓雋的手,神情木然的說:「這重要嗎?你都沒印象了,說了有用嗎?」
  他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待在同一個地方,因為這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
  就在邯於熙急欲離開之際,冉梓雋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腕喊道:「於熙!」
  「放手!」邯於熙的嗓音更加冷沉。
  冉梓雋反而抓得更緊,像是生怕這麼一放,邯於熙就會永遠消失在他面前。
  「於熙,你聽我說……」
  「不要!我不想聽,我累了,想回房休息,所以請梓雋少爺放手。」
  見冉梓雋仍不放手,氣炸的邯於熙畢竟習過武,運用了一些技巧,順利甩開冉梓雋的箝制。
  眼睜睜看著邯於熙輕而易舉的甩開自己的手,冉梓雋開始後悔不該讓邯於熙習武來對付自己。
  冉梓雋不願就此放棄,又攫住欲轉身離開的邯於熙。
  邯於熙這回不再掙扎,只是那雙燦亮有神的雙眼,此刻卻像是想把男子燒成灰燼般,狠狠的瞪著他不放。
  當他聽到邯於熙又開始喊自己少爺時,就知道現在的邯於熙是真的氣壞了,自知再說下去,只會讓彼此的誤會更深,所以決定等眼前瞪著自己的人兒氣消了再說。
  冉梓雋鬆開手,輕歎了一聲說:「去休息吧。」
  這回,正在氣頭上的邯於熙,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
  
 
  
  經過那一夜之後,邯於熙對冉梓雋的態度有了轉變,雖然平常仍天天見面,但兩人獨處的時間相對驟減了許多。
  冉梓雋感覺得出來,邯於熙是刻意避開他,著實沒想到這件事他竟然在意這麼久,他們彼此間好不容易培養出的信任和默契出現裂痕。
  邯於熙雖然表面上仍對他恭敬有禮,但是獨獨缺少了那股發自內心的溫暖感覺,彼此間的疏離感與日俱增,冉梓雋卻一愁莫展,莫可奈何。
  由於他的大哥冉梓桐回台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待的時間也相對增加,所以邯於熙待在冉默霜身邊的時間也逐漸變長,除此之外,更讓他心煩的是他父親冉滕崗發現有人竟背著他,碰觸他的禁忌——毒品。
  在各幫派中出現毒品交易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冉滕崗嚴禁幫內兄弟販毒和吸毒不是沒有原因的。
  因為冉梓雋的親叔叔冉靖遠是個毒販,就連他的女人也是個吸毒者,當冉靖遠販毒被捕入獄後,得知他心愛且懷有身孕的女人因毒癮發作而難產,雖保住了嬰孩的性命,卻也失去了他唯一的摯愛,導致他承受不了這個打擊,在獄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時他們甚至不到二十歲,就因毒品而就此斷送年輕而寶貴的生命,讓當時大冉靖遠十五歲,為了急欲擴展幫中勢力和地位而沒多加阻止的冉滕崗,頓時沉浸在懊悔、自責之中多時。
  在失去至愛胞弟的同時,冉滕崗再一次遭到無情的打擊,因為冉靖遠所留下的唯一血脈,不僅早產得待在保溫箱內,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嬰孩竟然染上毒癮,隨時都會有生命的危險。
  年紀輕輕就成為滕龍幫大當家的冉滕崗,當時已成家並育有二子,但他卻將全部的心力全給了弟弟所留下的遺孤冉默霜身上,同時也嚴禁幫內兄弟觸碰毒品,違令者下場就是生不如死。
  為了調查此事,冉梓雋費盡心力的想找出叛徒,四處奔走,相對的見到邯於熙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他們漸離漸遠的關係,連冉默霜也察覺到了。
  雖然邯於熙沒有責怪冉默霜把他的秘密說出來,但萬分自責的冉默霜還是跑去質問冉梓雋,冉梓雋卻任由冉默霜將他罵得狗血淋頭,連邯於熙也來不及阻止。這是第一次見冉默霜對如此疼他的哥哥破口大罵,甚至與他冷戰了起來,而冉梓雋一句反駁之詞也不願說,只是靜靜的任由冉默霜誤會他。
  這並非是邯於熙想要看到的結果,尤其是當滕龍幫的當家在大家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突然病倒,搞得幫內人仰馬翻,平時很少參與處理幫會事務的冉梓桐,則乘機以自己是滕龍幫當家長子之名接管滕龍幫大小事務。
  雖然外人以為最有資格繼承遺產的不二人選,非長子冉梓桐莫屬,但深知內部情形的人卻不這麼認為。
  只要是幫內高層,都很清楚冉滕崗真正器重的,是膽大心細、重情重義,但卻是他在外面跟情婦所生的兒子冉梓雋。
  冉滕崗會這麼做並不代表長子冉梓桐是個平庸之才,這個在美國MBA有雙碩士學位的高材生,除了有一張不亞於男明星的英俊容貌,更是多位名媛趨之若騖的黃金單身漢。
  冉梓雋因長期帶著不苟言笑、冷峻剛毅的神情而讓人聞之卻步,是個不怎麼討喜之人,在冉滕崗凡事都要求嚴格的情況之下,冉梓雋卻能迅速且確實的完成他所交代的重要任務,確確實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
  然而一心想要得到滕龍幫當家之位的冉梓桐,在得知父親冉滕崗有可能將他畢生最大的事業交給冉梓雋後,壓抑在心頭的怒火一觸即發。
  對於冉梓桐干涉滕龍幫事務,冉梓雋並未加以阻止,而是放任他在幫內為所欲為。
  看著冉梓雋鎮日沒日沒夜的忙到焦頭爛額,就算氣他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邯於熙還是不忍看他日漸消瘦的憔悴模樣。dmfq
  為了想分擔壓在冉梓雋肩頭上的重擔,邯於熙盡可能的讓他無後顧之憂,不僅幫他顧全冉默霜的安全,也盡心照顧病倒住院的冉滕崗。
  然而,冉滕崗因病而驟然去世,使整個滕龍幫陷入空前的混亂。
  當身心俱疲的冉梓雋好不容易抽空回到家,已是夜闌人靜之時,他習慣性的先到冉默霜的房間,看著擁著被子,睡得極不安穩的小堂弟臉上掛著淚痕,心知父親的離開對他而言,比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還要來得難過。
  「小霜,即便是父親去世了,往後的日子裡還有我這個哥哥,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會待在你身邊永遠保護你的,直到你找到屬於你的幸福為止。」
  「我會永遠保護你的」這句承諾,對眼前的人兒不知訴說過多少次,但他也不曾忘記這句話也曾對一個女孩子說過。
  他記得當時女孩哭得好傷心,哭得他心都擰了起來,當時那女孩也因為親人去世而被人欺負,他因為看不過去而第一次跟人家打架。
  霎時,冉梓雋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前不久邯於熙對他所說的話——
  你為了救被同學欺負的我,被人打得渾身是傷,還不停的安慰哭泣的我,甚至對我承諾說會永遠保護我。
  「不可能!當初我明明是跟一個女孩子說的,為什麼於熙也有相同的經歷?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驀然想起當年事,冉梓雋已經開始懷疑那時的女孩,根本就是邯於熙。
  那留了一頭及肩長髮、清麗可人的女孩,真的是邯於熙嗎?
  尤其是他們倆那雙慧黠靈動的明眸,總是在他受傷時,溢滿了淚水,讓他看了好不心疼。
  「天哪!冉梓雋,你真是個大木頭!」冉梓雋忍不住低聲咒罵自己的同時,也忍不住替自己的愚蠢捏了一把冷汗。
  現在他的腦海裡,只想快點見到邯於熙。
  要不是有堂弟這無心插柳的一鬧,他也不會知道自己心繫多年的女孩,竟然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冉梓雋迅速的替冉默霜蓋好被子,在他額上親了一記以示感謝,並輕聲的帶上門後,快步的往邯於熙的房間走去。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冉梓雋躊躇著見了邯於熙,該跟他說什麼才好。
  明知道時間已晚,邯於熙可能已睡了,但冉梓雋就是無法等到天明,行事果決的他,從未對一件事感到這麼的害怕且猶豫不決。
  好不容易提起勇氣敲門,久久未得到響應,冉梓雋試著轉動門把,發現並未上鎖,當他輕推開門,房內雖只點了一盞小夜燈,卻一目瞭然,邯於熙並未在房間內。
  「奇怪,這麼晚了,於熙跑哪去了?」
  不知為何心頭感到一陣不安,冉梓雋帶上門後,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甫踏進門,冉梓雋習慣性的往小吧台走去,替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的同時,冉梓雋伸手往吧台的角落探去,在那只有邯於熙和李奇知道的暗格中,摸到了一張紙條。
  冉梓雋不疑有他的抽出紙條,上面娟秀的字跡出自於邯於熙之手。
  上頭寫明了他意外從冉梓桐手下那兒聽到有關製毒和販毒的消息,目前正秘密的跟蹤冉梓桐,並且希望他能前往南部一趟,去找出冉梓桐販毒的證據。
  邯於熙信上還還貼心的要他放心,自己會注意安全,也會代他照顧冉默霜。
  對於邯於熙的話冉梓雋向來深信不疑,卻也讓他耿耿於懷。
  看來他到現在還沒原諒自己,要不然這件事他大可直接當面說,或者打通電話也可以,卻偏偏選擇這種不用面對面的方式。
  當冉梓雋得知幫內販毒的人地位極高時,立刻聯想到一直覬覦滕龍幫當家大位,且讓他意外發現有特殊性向的大哥冉梓桐。
  礙於時間緊迫,就算擔心邯於熙的安危及仍傷心不已的冉默霜,冉梓雋仍必須在眾人不知的情況下,獨自一人前往南部。
  
 
  
  另一方面,冉梓桐自從回國後,趁著冉梓雋忙於幫內的事,常常藉故出現在冉默霜的面前。
  由於冉滕崗生前過度的保護冉默霜這脆弱易碎的人兒,就算冉梓雋不在他身邊,仍會派身手矯健的邯於熙跟著,所以他之前始終無法如願與冉默霜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此時,冉梓桐身處某知名同志俱樂部華麗的包廂內,正由兩名半裸身子的美少年服侍著。
  「邯於熙那小子還待在外面嗎?」一口喝盡杯中所剩不多的琥珀色烈酒,冉梓桐慵懶的問著站在身後的下屬。
  「是的,桐少爺,而且據派去跟蹤冉梓雋的人回報,他回到家後沒多久就開車出門了。」身後男子恭謹的回報。
  「是嗎?哈哈哈……看來魚兒都照我的計劃上鉤了。」聽到這好消息,冉梓桐心情大好。
  「那接下來要如何處理邯於熙這個阻礙物,請桐少爺明示。」見主子難得心情大好,男子機警的上前詢問。
  同樣被冉梓桐視為眼中盯的邯於熙,也被他列為剷除的對象之一,所以曾派人查出他的底細,因為第一次見到他時,他就察覺到邯於熙和冉梓雋關係非同小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冉梓雋對他相當的信任。
  而邯於熙看冉梓雋的眼神,除了一般下屬對主子的效忠,更多了一份屬於情人間的曖昧情愫。
  事實也證明,這個邯於熙確實很愛冉梓雋這個雜種。
  「嗯,目前先讓那笨小子吹一晚的冷風吧,到了下午,再派人去對李奇放出消息,說有仇家正在南部等著冉梓雋那雜種上門。至於邯於熙,就讓他當我們的代罪羔羊,派人去引誘他到港口的倉庫,到時默霜那賤貨就是我的囊中物了。」眼中閃過陰狠噬血眸光的冉梓桐,嘴角揚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奸笑。
  這些年來,他可是積壓了一肚子的怨氣在心裡,這回可要好好一吐心中的不快。
  這次歸國,首先要做的就是一一剷除阻礙他「錢」途的人。
  父親的去世確實讓他感到相當意外,但他卻不曾感到悲傷,因為怎麼也沒料到父親留給他這個長子的,只是他名下的小小几家企業,和位於南北各一棟不動產,其它有一半的遺產全入了冉默霜的口袋。
  冉梓桐是個只要是美麗而吸引他的人事物,即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人,同時也有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極端性格,因此當他看到搶奪了全部父愛,長相雋雅脫俗的冉默霜時,他就發誓一定要得到他後再毀了他。
  至於滕龍幫的當家大位,冉梓桐毫不意外地得知父親直接把位置傳給他所仇視的冉梓雋。
  這原本屬於他的一切,他會不擇手段的奪回來,就算是要他們的命,也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一切的計劃如冉梓桐所說的順利進行著,當李奇得知冉梓雋獨自一人前往南部,甚至聯絡不上他時,不得不親自帶人南下,好不容易聯絡上他時,偏偏兩人又塞在高速公路上進退不得。
  當李奇從冉梓雋口中得知是邯於熙要他南下時,這才發現這段時間都沒見著邯於熙的人影,更別說是待在冉默霜的身邊。
  冉梓雋生怕邯於熙遭到不測,打了他的手機,卻是關機的狀態。
  另一方面,自從冉滕崗驟然去世後,冉默霜在傷心之餘,卻不見冉梓雋和邯於熙在身邊,整顆心都慌了,而冉梓桐此時,卻半慫恿半強迫的帶著冉默霜去PUB解悶。
  當冉默霜輕嘗一口琥珀色的液體時,那嗆辣到讓他直掉眼淚的味道,逼得他將燒灼喉嚨的東西給吐出來。
  「咳咳!這東西好難喝……嗚!好痛!」
  當冉默霜低頭猛咳時,感覺到有人硬扯他的頭髮,吃痛的被迫仰起頭,充滿氤氳的水眸一觸及冉梓桐猙獰而不懷好意的臉孔時,冉默霜驚駭莫名,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將杯中的液體往自己嘴裡灌。
  「唔嗯……不、不要啊……」
  嗆鼻而辛辣的味道無情的燒灼他的口腔內部,還不時聽到冉梓桐要他試試最新研發的媚藥「惑香」效果如何之類的淫 蕩話語。
  尤其是當冉默霜感覺到有隻手不斷撫摸他的身體,而濕熱粘滑的物體正舔著自己蒼白細緻的臉頰時,直覺噁心的冉默霜不由得全身起了疙瘩,並驚聲尖叫著。
  「桐哥,你……你不要這樣,求你住手……住手……」
  冉默霜只能不斷掙扎,不停的哭喊,沒多久,那噁心的感覺倏地消失,只聞哀嚎聲四起,直到冉默霜耳邊響起冉梓雋熟悉的低沉嗓音時,不停抖顫的纖弱身子終於有了依靠。
  腦袋昏沉沉的冉默霜感覺到身子被人拉了起來,慌亂之中只聽到冉梓雋要他趕快逃,自認什麼都不會的冉默霜並不想扯冉梓雋後腿,只能跌跌撞撞的逃出PUB。
  「冉梓雋,你這個雜種,還不趕快給我住手!」冉梓桐微啟的薄唇吐出了濃濃的酒味和極度不滿的斥喝。
  解決掉最後一名打手,冉梓雋無懼的對上走上前來,快要氣炸的冉梓桐。
  冉梓桐冷不防的伸手就要打人,冉梓雋卻快他一步的擋下。
  「冉梓雋,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人也敢打?」冉梓桐怒不可遏的想把抓著自己手臂的男人碎屍萬段。
  「於熙呢?你把於熙怎麼了?」生怕邯於熙遭到不測,冉梓雋要不是顧念兄弟之情,眼前的男人早就被他打到住院。
  冉梓桐哼嗤了一聲,極盡嘲諷的說:「邯於熙?他不是你的人嗎?怎麼問起我來了?」冉梓桐用力的扯回自己的手,臉上儘是對他的嫌惡。
  「萬一小霜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你是我的親大哥,我也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冉梓雋表情依舊冷厲且難測。
  「你這個雜種,竟敢威脅我!小霜他可不是你一個人的弟弟,別忘了,他跟我也是有血緣關係的,我這個做大哥的,帶自己的弟弟出來喝酒解悶有什麼不對?敢跟我嗆聲,你以為你是誰啊!」
  冉梓桐非常不爽的伸手推了冉梓雋一把,偏偏冉梓雋文風不動的站在那兒,又道:「請到此為止吧,大哥,你我都很清楚父親所訂下的幫規,就算是他的兒子,也絕不寬貸,請你好自為之。」
  「你……」
  不等冉梓桐說完,冉梓雋隨即轉身離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確定默霜和於熙的安全。
  
  

TOP

[發帖際遇]: 小賊們潛入leungmon家, 偷了leungmon現金2Ds幣.


  第九章
  
  「雋哥,你受傷了,還是得趕快上藥包紮才行。」看到冉梓雋不顧身上的傷,硬是要找到冉默霜和邯於熙,李奇倒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冉梓雋沒想到自己大哥這麼狠,竟然趁他走出PUB時,派人來暗的,還好李奇及時趕來,要不然冉梓雋傷得更重。
  他和冉梓雋找了一個晚上,仍找不到冉默霜和邯於熙。
  之前當他知道大哥冉梓桐異常性向時,雖頗為訝異,但卻不以為意。在處理完父親的喪事之後,冉梓雋從邯於熙那兒得到關於毒品的有利消息而趕往南部,只是當他發現這個消息竟是大哥的調虎離山之計時,感到相當的懊惱。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大哥,竟然會對自己的堂弟冉默霜下手,幸好他及時逼問冉梓桐的手下,問出他們的下落,要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此時冉梓雋心忖著冉默霜到底身在何處?他人是否平安?
  「桐哥那裡有什麼消息?」來到熟悉的診療室,卻少了那熟悉的身影。
  「看來桐少爺並沒有找到小霜。這也奇怪了,小霜到底躲到哪去了?」邊說,李奇開始翻動醫療櫃上的藥品。
  「可惡,於熙不在還真不方便。」李奇邊抱怨,邊將需要的物品全堆在托盤上。
  「啊!糟了!」一隻牛皮紙袋從櫃上掉了下來。
  粗手粗腳的李奇趕忙蹲下身撿拾紙袋中滾出的一個小罐子,卻使得袋中的東西全倒了出來。
  「你在搞什麼!」再也看不下去的冉梓雋彎身撿起掉出來的東西時,眼角不經意的瞄到其中一張紙上的文字。
  「惑香?」冉梓雋仔細看清紙上的內容,發現裡面竟是製毒所需物品和製作程序。
  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冉梓雋緊抓著手中紙張的指節都泛了白。
  「這東西怎麼會在這?」
  「雋哥,你的臉色好難看,你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嗎?」李奇將撿起的小罐子拿到冉梓雋的面前。
  「這惑香難道就是桐哥所製造的最新毒品?」冉梓雋緊蹙眉頭喃喃自語著,「這東西怎麼會在於熙這裡?」
  這間診療室是自邯於熙拿到醫師執照後所專用的房間,其它人要進來,都必須經過於熙的同意。
  除了他和李奇之外,是不可能有人敢擅自闖入的。
  這惑香,真的跟於熙有關係嗎?
  冉梓雋第一個念頭當然是否定的,但為何這些東西會在屬於邯於熙專用的診療室內?邯於熙所留下的字條不但成功支開他,甚至獨留小霜一人面對他最怕的人,現在他的離奇失蹤和小霜的下落不明,種種的巧合,讓冉梓雋不知該如何面對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
  
 
  
  後頸和後腦勺隱隱作疼,邯於熙沒想到自己竟會遭人暗算。
  「可惡,已經這麼晚了,希望小霜沒事,他千萬不能有事啊。」開著車趕回冉家的邯於熙,心頭有股強烈的不安。
  他才跟蹤冉梓桐手下到港口的倉庫就被人襲擊,就算他習過武,再怎麼厲害,仍然無法以一擋五。
  看來他的跟蹤早就被對方識破,那他所留給冉梓雋的字條內容,豈不是錯誤的訊息?小霜現在不是更加的危險?雖然有李奇在,也不能確保他能應付得了冉梓桐。
  自知極有可能落入對方的圈套,邯於熙後悔萬分,想到因自己的粗心大意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過錯時,頭皮就一陣發麻,偏偏手機又沒電,根本無法知道他們的情況。
  將車開進冉家車庫,邯於熙才下車,就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人。
  「阿奇哥!」邯於熙先是一楞,當他發現李奇面色難看,就知道一定是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阿奇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小霜是不是出事了?」
  「雋哥要見你,跟我來。」李奇只是面色凝重的說。
  「呃?好。」雖然心裡有股不好的預感,但最起碼梓雋沒事。
  甫踏進冉梓雋的工作室,邯於熙就立刻感覺到室內詭譎而凝窒的氛圍。
  室內只點了一盞幽暗不明的壁燈,而站在窗前的高大身影,卻讓人有股不寒而慄的冷傲氣勢,雖然讓人感到害怕,但邯於熙仍來到冉梓雋的身後,開口問道:「梓雋,小霜他……唔!」
  邯於熙才開口,臉頰上那猝不及防的火辣刺痛,讓他口中的話硬生生的梗在喉間,邯於熙只能摀住頓時紅腫的臉頰,一臉不解的側頭望去,那高大昂藏的身形讓邯於熙看不清冉梓雋的表情,但他卻深深的感受到眼前那狠厲的眼光,一動也不動的盯著他不放。
  邯於熙發現自己竟然害怕到全身發抖,但擔心冉默霜的安危,還是提起勇氣問。
  「小、小霜……他沒事吧?是不是?」邯於熙的聲音顫抖不止。
  又一道清脆響亮的巴掌聲,像是讓人知曉冉梓雋打得有多用力,邯於熙甚至一個重心不穩,硬生生的撲跌在大理石地板上。
  邯於熙只覺此刻腦袋一陣嗡嗡作響,口中那腥甜和四肢痛麻,讓他一時之間根本站不起來。
  「虧你還敢問我小霜的事,小霜現在處於什麼樣的情況,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冉梓雋蹲下身,毫不留情的硬扯邯於熙的頭髮,逼迫他仰頭看著自己。
  「不,我真的不曉得小霜怎麼了。梓雋,求你告訴我,小霜他到底怎麼了?」顧不得身上的痛,邯於熙最擔心的還是冉默霜的安危。
  「你別再裝了,再裝下去就太假了。」冉梓雋將手中的字條和紙袋丟在他面前,冷冷道:「你留下這些東西,說好聽點是要替我分憂解勞,想幫我把幫內販毒的人找出來,但實際上,不就是讓我被仇家追殺,甚至支開阿奇,讓小霜一個人落單。你應該很失望小霜並沒有落入大哥的手裡,遭到他的侵犯吧?要不是我及時阻止,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乍聽冉梓雋的驚人之語,邯於熙霎時睜大了眼,雙手激動的抓住冉梓雋的衣襟喊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小霜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受傷?可惡!我不該離開他身邊的……」
  冉梓雋不答話,卻狠狠的甩開邯於熙的手,一臉惡嫌的站起身。
  「你說這些話不顯得太遲了嗎?邯於熙,我真是錯看了你,沒想到外表看似清純,實際上卻是心如蛇蠍,竟然背著我,暗地裡研發新的毒品『惑香』。」
  邯於熙一頭霧水的緊抓住眼前男人結實的小腿問道:「惑香?那是什麼?梓雋,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還真是會裝,證據就擺在面前,這可是我從你的診療室櫃子裡搜出來的,你自己去看個清楚吧。」
  像是想要甩掉病菌似的,冉梓雋竟冷不防的一腳甩開他的手,卻也踢中邯於熙瘦弱的肩膀,邯於熙跌坐在地上,他的手剛好觸碰到冉梓雋所說的證據,忍著肩上的刺痛,抓起手上的紙袋,將裡面的東西抽了出來,他要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以讓冉梓雋這樣誤會他。
  當邯於熙看完手中的資料後就像洩了氣的氣球,兩手撐著地,雙眼空茫的盯著散落在地上的紙張。
  他不懂,這些東西並不屬於他的,可是冉梓雋卻一口咬定這就是他背叛的證據,就算前些日子跟他發脾氣,害他跟小霜冷戰,但也用不著這麼陷他於不義。
  問題是冉梓雋說過,這東西是在他的診療室櫃上找到的,那個地方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冉梓雋和李奇會進去,難道冉梓雋真的這麼討厭他,才找出這些東西要他知難而退?可他是這麼的愛他,用這個莫須有的罪名硬扣在他身上,叫他情何以堪。
  臉頰上那腫脹發麻的刺痛,與傾瀉而下的熱燙液體融合在一起,沒了感覺,因為早就被胸口的椎心之痛所取代了。
  還來不及傾訴愛意的心,在殘冷的暗瞳凌瞪下退卻了。
  上頭傳來低沉且不帶絲毫感情的男低音,無情宣判他的死刑。
  「邯於熙,我真沒想到,我最信任的人也會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來,雖然小霜目前還下落不明,但我知道他沒事,要不然我會立刻殺了你,看在你是邯叔養子的份上,我要你立刻滾出滕龍幫,永遠不許再踏進這裡一步。」
  一道落雷劃開暗黑的天際,同時也劈開了趴坐在大理石地板上,雙頰整個紅腫不堪的瘦弱男子的心。
  「不!梓雋,我求你,別趕我走……別趕我走!」邯於熙支撐起刺痛難當的身子,神色驚恐的伸手想抓住眼前那個愛戀已久的偉岸男子。
  十年了,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無怨無悔的待在他身邊,陪他過著出生入死,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的危險日子,他從不奢求對方對自己的付出有所響應,只求能待在心儀之人的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眼前完全不屑再看他一眼的男子,為什麼可以這麼輕鬆自若的說出將他打入萬惡深淵的話來?他不能這麼做,他不能。
  男子修長結實的腿毫不留情的踢向邯於熙纖弱細瘦的肩,抿緊的唇吐出淡漠殘忍的譏誚。
  「不趕你走,難不成留下你這個禍害繼續出賣幫裡的弟兄嗎?阿奇,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把這個叛徒給我拖出去!」
  「不!梓雋,求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絕不會離開你的,打死我也絕不離開你身邊……」邯於熙情緒激動的哭喊著。
  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佇立在角落的男子,才要將渾身是傷,陷入歇斯底里的邯於熙拉起來時,邯於熙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對方的箝制,衝向正轉身打算離開房間的男子。
  邯於熙緊抓著對方衣袖的指節早已泛白,身上傳來的陣陣椎心刺痛讓他的身子不停的打顫,自尊全失的哀哀哭求道:「梓雋,我……求你,別對我這麼殘忍,你明知道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的日子我真的會活不下去,所以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只求你別趕我走。」
  冉梓雋溫厚的大手緊緊抓住邯於熙滿是傷痕的冰冷小手,低下頭,冷殘的話語不帶絲毫的感情,緩緩地在他耳邊吐出:「那就……去、死、吧!」
  轟隆隆——
  豆大的雨滴頃刻間無情的拍打在偌大的落地窗上,冉梓雋的話彷彿就像千萬支針,狠狠的刺進邯於熙早巳破碎不堪的心。
  像是怕沾染到什麼病菌似的,冉梓雋甩掉邯於熙緊抓自己衣袖的手,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而邯於熙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原本充滿生氣的一雙湛黑如寶石般的眼眸,頓時之間失去了全部光彩。
  他所愛的人都親口要他去死,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愛一個人,實在太苦、太苦了。
  
 
  
  「雋哥,我們這麼做會不會對於熙太殘忍了,你也很清楚,這些東西擺明是大少爺刻意栽贓於熙的,我很怕於熙會想不開。」看著邯於熙什麼也沒拿,失魂落魄的帶著絕望、傷心和疲憊的身心走出冉家大門,李奇看了著實不忍。
  「放心吧,於熙是個意志力堅強的人,不會這麼不堪一擊,如果他真的這麼想不開就不是我會愛上的那個邯於熙了,更何況我已經打電話請邯叔接於熙回家,我相信於熙會平安無事的。」此刻,冉梓雋頓時覺得好累、好累,累得他筋疲力盡,不想再管任何事。
  雖然腦袋是這麼想,但他的心卻不允許他就這麼放棄,他不能讓他所愛的人受到傷害,所以就算接下來必須面臨更大的挑戰,他也得一肩扛起。
  「再說,不這麼做,大哥絕不會放過於熙的,我不能拿他的性命開玩笑。」
  「也是,希望於熙能瞭解雋哥你的用心良苦,還好大少爺派來監視我們的人已經相信你把於熙逐出滕龍幫,只要大少爺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再找於熙的麻煩,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小霜到底去了哪裡?」李奇苦惱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派了這麼多人去找,仍不知冉默霜的下落,只希望他能遇到好心人,能夠好好的照顧這可憐的孩子。
  「再派人繼續找,一定要趕在大哥之前找到小霜才行。」冉梓雋揉著眉心,語氣中多了許多無可奈何和倦意。
  「是,我這就去辦。」
  待李奇離開,冉梓雋腦海裡不時浮現邯於熙絕望的表情,他整顆心都擰了起來,那撕心裂肺的痛,險些讓他不顧一切,想把事實真相告訴邯於熙,但他忍下來了。
  他無心傷害邯於熙,但以目前的狀況,他不得不這麼做。
  只要他平安,就算邯於熙怨他一輩子,他也心甘情願承受它。
  「原諒我,於熙,你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求你,一定要活下去,因為待在滕龍幫的我,沒有資格愛任何人,愛你,只會讓你深陷危險之中……」
  現在連冉梓雋都無法相信自己所堅持的事,他怕了,怕邯於熙經過這次的打擊而想不開,但已經沒時間好讓他蹉跎,他得盡早把事情處理掉,這樣就可以更早告訴邯於熙真相,並且告訴他,早在十年前,他就愛上他了。
  
 
  
  自從邯於熙被逐出滕龍幫後,就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這日,終於退燒的邯於熙,醒來後就只是呆坐在床上,彷彿經歷過太多痛苦的臉上毫無光彩,只顯現出一片絕望的表情,望著窗外那舒捲的白雲和蔚藍的天際,而坐在一旁的邯天誠,一臉憂心的不知該拿這個寶貝兒子怎麼辦。
  「於熙,多少再吃一點東西吧,你已經有兩天沒吃東西,這樣你的身體會搞壞的。」邯天誠苦口婆心的勸誘著。
  要不是冉梓雋事先打電話告知事情的前後始末,他一定會不顧這條老命跟冉梓雋拼了。
  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這個傻兒於的個性,他可以為了愛一個人,連那個人所在乎的人的性命都看得比自己重要,所以怎麼可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傷害其它人。
  這回要不是冉梓雋千叮萬囑,要他近日盡量別讓邯於熙單獨一個人,邯天誠這才感覺到,冉梓雋這回是真的對於熙付出真感情。
  不見邯於熙有任何反應,邯天誠心急如焚,生怕他這個兒子會做出傻事。
  「於熙,你……」
  「爸,我終於明白為何您年過半百,仍不願找個人陪伴在身邊了。」邯於熙神情依舊平淡無波,緩緩說出埋藏在心裡已久的疑問。
  邯天誠一楞,不懂邯於熙說這話有何涵義,但他知道這絕不是件好事。
  「因為愛一個人真的很辛苦,或許一個人過生活,真的會比較輕鬆,至少這樣不會把自己弄得傷痕纍纍,把自己的人生弄的亂七八糟。」
  「不是這樣的,於熙,你怎麼能有這樣子的想法,這是不對的。」不出他所料,他的傻兒子真的往死胡同裡鑽了。
  邯於熙那依舊澄澈明亮的瞳眸望著似乎老了數十歲的養父,輕搖著頭,斬釘截鐵的說:「不,我不認為有錯,因為我的親生父母就是愛得太辛苦,所以選擇最殘忍的方式得到解脫……」
  「別再說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的父親真的很愛你母親,你父親就因為太愛你母親,所以不想讓她承受更大的傷害,他別無選擇啊……」
  「如果我的父親真的愛我母親,就不會在外面有其它的女人,我的母親也不會因為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丟下我,開車跟父親同歸於盡。」這是他一輩子無法撫平的傷痛。
  「於熙,不是這樣,你父親他會這麼做是有苦衷的,他是因為得了癌症末期才會做出這種傻事。」邯天誠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了邯於熙的。
  「癌症末期?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邯於熙錯愕的看著悲痛萬分的邯天誠。
  邯天誠輕歎了一口氣,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邯於熙。
  「當你父親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時,他很痛苦,他最不捨的就是你和你母親,就是因為知道你母親太愛他,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世,你母親一定也不會苟活,所以你父親寧可讓你母親誤以為他愛上別的女人而恨他,才不會做出傻事,只是任誰也沒想到你母親會做出最不智的決定。
  「或許一個人過生活的確會比較自由自在,但相對的,也很孤單寂寞。有一件事我一直埋藏在心底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沒這個必要,但是當你有這種想法時,我就不得不說。我之所以會堅持不結婚生子,是因為我愛的人已不在這個世上了。」心裡那永遠無法撫平的傷口,再一次被無情的掀開。
  睇著父親悲痛欲絕的表情,邯於熙知道自己對父親已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錯誤。
  「你知道我為什麼在知道你愛上梓雋時,從不曾阻止過你嗎?」
  經邯天誠這麼一提,邯於熙這才驚覺自己的後知後覺。
  「那是因為我跟你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你的經歷我可是感同身受。」邯天誠神情柔和,看著與自己曾經愛到無法自拔的人,有著相同面貌的邯於熙。
  完全不知該做何反應的邯於熙,對於這驚人之事仍無法置信。
  與養父相處這麼多年以來,他曾試著去瞭解這個跟自己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邯天誠,為何會不求回報的收他為養子,寵他、愛他,給他衣食無缺的生活。
  是啊!一般人只要知道自己的兒子愛上男人,一定會極力阻止,而他的養父,卻極盡所能的幫他。
  深情的看著邯於熙內疚自責的表情,邯天誠伸手輕撫著他消瘦的臉頰,輕聲說道:「你和你的父親長得越來越像了,正如你所想的,是的,我愛的人就是你的父親,但是你的父親只把我當成哥哥看待,他愛的是你的母親,所以當他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就拜託我在他走了以後要好好照顧你們母子,所以我才會花了一年的時間去找你,將你視如己出的疼你、愛你。」
  「對不起,爸,我、我……對不起、對不起……」邯於熙覺得好慚愧,養父養育他成/人,而他此刻卻想做出傷害養父的事情來。
  「你真是個傻瓜。」邯天誠緊緊抱住哭得淚流滿面的邯於熙。
  「我的乖兒子,如果要我原諒你,就答應我,再也不要傷害自己的身體,還有……」邯天誠輕推開懷中人兒,以非常認真的口吻告誡著,「人是需要愛的,不管是愛人還是被愛,或許真的會很辛苦,但我相信,最後的結果是甘甜的,就像我愛你的父親愛的很辛苦,雖然得不到你父親的響應,但老天爺卻讓我擁有了你這個既乖巧又懂事的兒子,值得,真的值得了。」
  邯天誠老淚縱橫,再次緊緊擁抱邯於熙。
  「爸,對不起,我再也不會讓你為我擔心,再也不會了……」邯於熙哽咽的發誓著,「就算梓雋誤會我,不再愛我,但我還有父親你……」
  聞言,邯天誠再次推開邯於熙,敲了他一記腦袋,表情也多了一份父親的威嚴和不悅。
  「我說你啊,不知是聰明過頭,還是笨得像根木頭,你的幸福不在這,你得自己出去找,用心的去找,一定會找得到可以包容你這顆心的人。」
  「可是、可是……」他真的不知該往哪裡找,他的心早就被傷得傷痕纍纍,而且已交付出去,收不回來了。
  邯天誠冷不防的又敲了一下,邯於熙捂著頭,無辜的望著表情嚴肅的父親。
  「聰明的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傻?梓雋是怎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別再胡思亂想,庸人自擾,快把病養好,打起精神,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爸……」
  不理兒子的叫喚,邯天誠逕自離開邯於熙的房間。
  他現在能幫的只有這些了,接下來,就只能靠他倆的感情是否能通過這一次的考驗。
  
 
  
  發現自己的大哥竟對默霜出手的冉梓雋,一邊得處理滕龍幫大大小小的事情,一邊還得注意大哥冉梓桐手下的跟蹤,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冉梓桐到現在還沒找到默霜,所以才會派人暗地裡跟蹤他。
  當初要不是他的及時出現,小霜才能免於慘遭大哥的毒手,但苦無直接且有利的證據可以證明大哥就是製毒和販毒的主謀,他也只能在冉默霜無安全之虞的情況下,繼續與他周旋。
  冉梓雋一身疲憊的回到住所,已經有二天未眠的他,除了急於想完成父親生前交代的任務,揪出違反幫規、私自製毒和販毒的叛徒之外,他最擔心的就是冉默霜的安危。
  沒想到他才回到家沒幾分鐘,跟在他身邊的李奇卻接到電話,看他頻皺眉頭,就知道這通電話傳來的一定是壞消息。
  看到李奇掛上電話,冉梓雋不斷按揉著發疼抽痛的額角問道:「什麼事?快說!」
  「是這樣的,我派出的人無意問聽到大少爺手下之間的談話,大少爺曾誇下海口,說只要誰先找到小霜,誰就可以得到他旗下的男寵。」
  「可惡!大哥他到底在想什麼!阿奇,無論如阿,一定要替我找到小霜不可,絕不能讓大哥一直錯下去,再多派一些人去找小霜,一定要比大哥的手下早一步找到才行。」
  「知道了,雋哥,請你放心處理冉爺的事,至於找小霜的事,我一定會比大少爺早一步找到的。」
  「嗯,一切拜託你了。」
  等李奇離去後,身心俱疲的冉梓雋此刻最擔心的,就是發高燒昏迷了近二天的邯於熙。
  今早從邯天誠口中得知邯於熙終於退燒清醒時,懸蕩在心中已久的大石好不容易落下,卻又因他不願吃東西而憂心不已。
  他巴不得立刻飛奔到邯於熙的身邊,告訴他,自己有多愛他,多麼想把他捧在手上疼寵呵護著。
  但是他不能,在一切事情還沒塵埃落定前,他是沒有資格愛任何人的。
  
  

TOP

 26 123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26 06:37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046399 秒, 數據庫查詢 6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