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師
將颯裡傑恩緊緊摟在懷中。
明天,明天他就要走了,這是相識以來的首次分別。並且,他這一去,再見面時,他,又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又要回到過去了麼?還是——連過去都回不到?!
心中有著莫名的陣痛,我盡量逼自己放手,盡量逼自己不要去想。
「你怎麼了?艾斯。帆。」颯裡傑恩皺眉:「我快喘不過氣了,你想謀殺我嗎?」
吐出一口氣,鬆開環住他的雙手,悶悶道:「沒事。」
「沒事?」他轉身面對我,硬扳住我的臉面對著他:「你今天晚上很不對勁耶,剛剛就。。。。。。呃。。。。。。」想到我剛才對他比以往更過分熱情的舉動,他不禁紅了臉:「總之。。。。。。總之你今天很不對勁!是因為。。。。。。是因為我要離開的緣故麼?」
盯住他的眼,心不禁柔軟下來,脫口而出的就是:「是!不想讓你離開。」
聽見我的話,颯裡傑恩的眼裡竟浮上了難得一見的淡淡哀傷。他反抱住我。稍稍加緊了手中的力道:「我也不想。。。。。。但是,我的王朝,我的臣民不能再等了。我,一定要回去!」手撫上我的臉:「這裡就拜託你了。一定,一定要撐到我順利回宮,好麼?帆!」
「這點你不用擔心。戰爭一直都是我的宿命。」我移開看他的眼苦笑,越來越放不開了,怎麼辦?我們之間還有另一場生死的較量沒開始。難道,我真的等不及遊戲開始就先輸了一半麼?沒有答案!
「帆!」颯裡傑恩突兀地吻我:「我們。。。。。。繼續吧。我在想,以後。。。。。。我們還會有這樣的機會麼?」他熱起來,雙眼直直地望著我。
剛剛平息的慾望和熱度又開始升騰,我渴望著他的體溫:「會有機會的。一定!只要我們都還活著。。。。。。」
「就算有,恐怕難以像現在這樣了吧。因為,心,不一樣了。。。。。。」颯裡傑恩低語,回應著我的熱情,也讓我無法聽清他說了什麼。
我將頭埋進他的胸口:「陛下,我一直都是渴望著你的,一直。。。。。。」
「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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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也就是颯裡傑恩登基的次年。
皇帝颯裡傑恩率五萬艾斯軍部眾瞞天過海,乘兩軍對恃之機,從颯裡王朝北面山脈靜悄悄地趕到皇都,歷時兩個月。
此時,前線兩軍一觸即發,而皇都卻因此空虛。篡臣颯裡諾自認有前線的屏障而皇都萬無一失。誰想,就在他還沒來得及作任何反應之際,皇帝颯裡傑恩率軍一舉攻下皇都,並在舊臣的支持下捉拿颯裡諾。同時,皇帝重登帝位,重掌朝政。
前線王師因此而潰不成軍。艾斯軍乘機長驅直入一舉擊潰王師,其餘各附屬城池紛紛投降。主帥颯裡克亦不日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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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我的時候他依舊冷靜,就如同從前任何時候見我一般,平靜而面無表情。
心裡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歎息,我養出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跪在我的面前,颯裡克被捆著雙手,就如同我首次見他時一樣。只是,當年充滿憤恨和不屑的眼神此刻已變得淡然。他冷漠地同我打招呼:「艾斯大人,好久不見了。」
「颯裡克,這樣的你,真讓人生氣!」搖頭笑出聲,我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隱隱覺得自己可笑。揮手摒退大廳內所有的人,我親自上前為颯裡克解開了手上的繩子,並扶他起身:「我養的小貓長大了呢!懂得反抗主人了!」語氣中,卻又不覺摻染進慣有的調笑。
「大人,是您說有機會我就可以報仇的。」他朝我微笑:「是您允許的,記得嗎?」挑起的眉頭頗有挑釁的味道。
「呵呵,記得,當然記得。」我抬起他的下顎:「我不僅給你殺我報仇的機會。現在,我還要給你輔佐颯裡傑恩的機會。有他的支持,你們兩個扳倒我的機會就更多,更快。」我笑:「這個提議如何?你有興趣吧?!」
「既然是大人決定的,颯裡克就一定會服從。」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無外乎就是颯裡克此刻的表現。
這我倒不介意,餌是我下的,但——願者上勾。我拿他當棋子使,他自然也可以毫不客氣地利用我。
「其實,就算我不做這個決定,颯裡傑恩也一定會想辦法讓我殺不了你。你對他的用處可大了。所以,我省省力氣,順便送他一個人情。你看,多好!」我拉颯裡克入懷,試探性地吻了他一下,發現竟然索然無味便又鬆了手。唉!果然不行!颯裡傑恩啊颯裡傑恩,看來,等我回到皇宮,我們又有一筆新帳要算了!
對於我的舉動,颯裡克依舊無動於衷,冷冷開口道:「艾斯大人還讓我回去做宮廷侍衛長麼?」
「這個由颯裡傑恩去決定,我不知道。」我無辜地眨眼,推得一乾二淨。把遊戲玩大點會比較刺激,我相信颯裡傑恩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大人沒有其他的事,那麼颯裡克是不是可以告退了?」冰冷的眼神冰冷的口吻吐出不帶溫度的話語。
真沒趣!越來越不想跟颯裡克待一塊了。我想,或許,遠方的那個人要有趣得多!想著,嘴角禁不住偷偷勾起一抹弧度來。
招進廳外的部署,無所謂地吐出我下的決定後,絲毫不理部下們的目瞪口呆和難以置信,也不理會依舊冷然站著的颯裡克,逕自跨出大廳。恩!要去收拾一下,盡快趕回去跟皇宮裡的那個人見面。
算帳嘍!
我的勝利
颯裡王朝
颯裡諾篡位失敗,皇帝颯裡傑恩重登大極。
由於有了前車之鑒,颯裡傑恩在官制上進行了重大的改革。
各城城主還是貴族世襲擔任,但城主不再掌握軍政大權。皇帝將原本統一的軍制一分為二,學習赤支國的層層管制制度。並讓軍政互不干涉以各司其職。城主依舊享有原先的優待而且可以理政,但,治軍之臣就由皇帝親自下召委派。還有就是,將軍輔升至與城主同等的地位,二者分管軍政。
將除皇都外的五十城設域制,五城為一域各設域長稱御台。
整合得最嚴密的要屬皇宮內部。宮廷內部侍衛軍改稱護皇軍並由皇帝直接下令控制,任何人無權干涉。侍衛長名稱不變但成為從屬不再有從前調動全部侍衛的權力。並且,侍衛長由原來的一名增加到三名都直接受命於皇帝。同時,擴張皇都和皇宮的面積,形成裡外二城,同設軍所,內部是護皇軍,外部是督城軍,都由皇帝直接控制。
還有其他的一些制度,都使權力以皇帝為中心進行漸漸轉移。
另一方面
我很清楚颯裡傑恩改制的企圖,遊戲已經開始了!
他可以將權力往中央集中,我也可以登上高塔做最上層。除了硬是被他搶了護皇軍和督城軍的軍權以外,我以大將軍的身份站到了這等級制的最上層。
這次,我不僅將所有的背叛者統統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掉,同時也比以往更加大方地風封賞立功的部屬。正是用人之際啊!
這回,我除了將自己的人安插在整個軍事系統之中外,我所有的親信幕僚我也沒再次放他們到各城去做土皇帝,而是全部留在了身邊。要和颯裡傑恩鬥,孤軍奮戰怎麼能行!我需要一個能出謀劃策的智囊團,而這些跟隨我出生入死多年的人自然就成了最佳人選。
與我的動作同時進行的就是颯裡傑恩的招賢納士了。他乘我在面對新制的喘息和支持他自己的新政越來越高的聲勢下,迅速擴張自己的勢力,培養自己的親信。
他逼得我不得不把我所有的人都集中起來以便應付不測。但是,這樣有一點大大的不利,就是——稍有不慎就會被一網打盡。
這是一場比較公平的爭鬥,我並沒有竭力阻止他的擴張,不是嗎?我遵守遊戲規則,不以兵力相威脅。那就——各出其智,各謀奇招了!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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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捉颯裡諾,是閒暇裡最令人高興的一件事。這使得我在忙碌的籌劃中獲得少許的樂趣。
我肆意用各種刑罰來折磨那個討厭鬼颯裡諾。討厭,沒錯!我只是討厭他,煩他,夠不上恨,因為——他還沒那個資格讓我恨!
嘗試著許久未玩的遊戲,心裡有說不出的愉快。
我才不會讓那死,我要他痛苦地活著,悲慘地活著,恥辱地活著,那才有意思,不是麼?
皇帝召見。
我大步踏入御書房,他又像從前一樣埋首公文。
「我想迎娶蘭可。」知道我來了,颯裡傑恩頭也不抬,逕自說。
「哦。」我挑眉,倒想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赤支國是邊疆最強的國,極難管理,且我國現狀不穩,若要雙方和平相處,政治聯姻比較可靠。你認為呢?」他抬頭,順手揮退其他人,單獨面對我。
點點頭:「沒錯,是這樣的。這樣一來,我也極有可能失去大靠山,你也放心多了。」我笑容可掬地看他:「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蘭可願不願意嫁給你?」
「她肯定不願意!」颯裡傑恩笑道,避開我的前一句話:「在我們回來之前,她私下裡找到我,指著鼻子罵我搶了她哥哥的愛人。她非常地討厭我!」他無所謂地撇撇嘴:「她喜歡的是她哥哥,而他哥哥——喜歡你!」
我走過去,抱住他在椅子上坐下來:「你娶她,那我呢?」
「你?什麼你?」颯裡傑恩裝傻:「你不是權傾朝野的艾斯。帆大人麼?」
「不要跟我打迷糊戰。」我縮臂摟緊他:「你只能是我的!在我們還未分出勝負之前,你只能是我的!你說你討厭分享,相信我,我比你更加討厭!」飽含威脅的字句從我口中吐出,他無所謂的態度讓我不滿意到了極至。
「吃味了麼?」颯裡傑恩笑著撫摸我的臉,近兩年的相處,彼此都習慣了對方的親暱舉動:「放心吧,贏了你,我才娶她。」
「很好,贏了我再說吧!」吻上他的唇,心中卻在想著如何鞏固大權。這個颯裡傑恩,利用攻打颯裡諾的機會,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勢力,而且他培植出來的保皇派還擁有相當一部分的實力。再加上貴族對我不滿已久和這次戰爭的人力損耗,我的力量被削減了不少,所以我必須想法子補救。
「怎麼?這麼不專心。」颯裡傑恩推開我,邪笑了起來:「想著朝中的事吧?」他故意在我耳邊吐氣,挑逗著我的感官:「小心了,我要趕上你嘍!帆,如果你投降的話,我不會殺你哦,只會——像你當初對待我一樣,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呵——」邪意更濃,譏誚的味道充斥於我的空間,讓人極不舒服。
「陛下真的有了那個能力再說吧!」懲罰性地將手探入他的身體,牙齒也開始在他身上肆虐。「對了,陛下。我想讓颯裡克繼續當宮廷侍衛長,您有意見麼?」
颯裡傑恩因為我的動作微喘,神智卻還沒散:「艾斯。帆,我不知道該說你是狂妄呢,還是。。。。。。你以為那個人還能用嗎?對你而言?雖然我是希望他擔任侍衛長,但,你真的不怕死哦。。。。。。呃。。。。。。」
乘他說話的空擋我對他上下其手,也將他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哈哈,陛下,你想,我們的遊戲若是少了颯裡克,那可就少了五分的色彩啊!留著他有什麼不好?您不是這麼想的麼?我可是順著您的意思才這麼做的呦。」頓了一下:「到時候,選你或者選我,他都要選一邊,就看我們各顯神通,看誰技高一籌嘍。這樣不好玩麼?」
「也對,我們比比看吧。」熱情地回應我,颯裡傑恩也不管這是在御書房。他何時竟變得如此不羈,如此放肆,如此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其實,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和颯裡傑恩的事早已經有各種版本的閒言閒語在流傳。但是,因為沒有人能證實,而身為主角的我們又位高權重。所以傳歸傳,倒也沒人敢放肆說什麼,背地裡說說也就過去了。
成長
在皇帝颯裡傑恩的要求下,颯裡諾被公開正法。
舉國歡慶的夜裡,颯裡傑恩卻趴在我懷裡痛哭:「沒有了,唯一的親人也沒有了。。。。。。小時候。。。。。。他。。。。。。」不知是什麼觸動了他,讓他為颯裡諾的死亡感到悲傷。儘管,在外頭流浪的日子裡,他天天想的都是怎樣置颯裡諾於死地。「現在,我只有你了,帆,答應我,無論我們誰勝誰負,你都不要離開我好麼?」
知道這只是他一時脆弱說出來的話。而事實,又怎麼容許我們如此?
「別傻了,我們都不可能做到,你知道的。」我輕輕撫摩他的秀髮:「我贏了,你不可能會再次甘心當一個屈辱而無權的傀儡。而你贏了,我也不會放任自己苟活。無關乎尊嚴,只因,艾斯。帆生命的意義僅在於爭鬥。輸了,就結束了。明白麼?好了,別想太多了,睡吧!」
沉默地閉上眼,他明白我說對了。因為,他正在為剛剛脫口而出的「不殺對方」而後悔。他是帝王呵!他一定要贏。而艾斯。帆,永遠都只會是他的絆腳石。所以,必須,殺掉!
只是,只是心中有一絲絲的不捨。颯裡傑恩不明白那是什麼,也不容許自己明白那是什麼。殺了艾斯。帆,才應該是唯一的信念!不可動搖,不得動搖!
脆弱的情緒過去,腦子又佈滿了周密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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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以後
皇都靠北,側面臨山。
時至今日,當自己第一次真正爬到最高山頂的時候,才知道這裡的景色有多麼美好,多麼的遼闊而壯觀。眼界一下子亮了起來,頗有心胸開拓之感。
「呵——」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時至深秋,這裡又偏北,早已頗具寒意了。伸手拉了一把稍稍落後的颯裡傑恩,將他拉到這小小的山頂巨石之上。
「喝!真是漂亮!沒白跑呢。」颯裡傑恩臉上難掩興奮之情,向手心呵了口氣再搓搓,然後跺跺腳以驅散寒意。
「我就說嘛,這上邊比較好玩。比在下面獵兔子有意思多了。怎麼?冷麼?」握住他的手,我將他拉至懷中。冰冷冰冷的手,看來他還不太適應這山頂的氣溫:「脫件衣服給你穿上,可好?」
「不用啦。」颯裡傑恩老老實實地待在我懷裡,仰起他凍得通紅的臉朝我笑:「也沒那麼冷,手涼了點。衣服多了礙手礙腳。我們有很久都沒有出來了。」將手很自然地探入我的衣服裡面,毫不客氣地用我的體溫來暖和他冰冷的手。
溺愛地笑笑,吻吻他的發。有時候,他實在像個孩子:「是很久沒有出來了。那我們玩久一點再回去吧。」
「呵呵,也好。急死皇宮裡那一堆人,哈哈!」毫無心機的頑皮笑容展現在臉上。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相處了這麼久,彼此都習慣了彼此的存在。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們會自覺地忘掉在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和相互撕殺。因此,這一年我們相處得要比往日愉快得多。好到了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忘掉我們那個殘酷的遊戲似的。
無論在檯面上我們如何玩弄心機。在私人的空間裡,彼此都捨不得將這難得的一點點時間放在刺探對方上。所以,相處融洽,仿若一般的情侶,似幻似真!
「偷溜出來你還敢說這種話,不負責任的皇帝陛下。」有點心疼地揉揉他冰冷發紅的臉。這傢伙怎麼這麼不耐寒?偏偏皇都又偏北偏寒。真是的,這個人兒啊!
「你好意思說我?你才是罪魁禍首。都是你亂講什麼打獵什麼什麼的,才把我騙出來的!」颯裡傑恩送我一個白眼,理直氣壯地賴得一乾二淨。被他摸清了我對他有意縱容的心思,這傢伙是越來越放肆,也越來越張狂了。
懶得跟他計較,伸手指向對面山上一個霧氣升騰的地方,道:「看,那裡霧氣那麼大,沒準有瀑布什麼的,反正今天不回去了,讓那些老傢伙們去急,我們到那邊山上看看有什麼好玩的沒有。」我做了決定就抱他跳下岩石,不用咨詢他的意見,反正——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呵呵!
「帆,你有時候霸道得令人切齒!」他乾脆賴在我懷裡讓我抱著他走:「我都沒說要去!哼!」鼻子朝天,脾氣大得很。
將他打橫抱著,順勢用唇堵住他的下文:「閉嘴,不然扔你下去。」含笑的語氣假得連傻瓜都聽得出來我在說笑。
「扔啊!你扔嘍!」颯裡傑恩有恃無恐,還乘我雙手無空閒之餘肆意扯亂我的長髮,拿在手上把玩。
無奈地搖搖頭,任他為所欲為,反正他從來都是那個樣子,要計較,十輩子都計較不完。「等一會我累了,你就乖乖自己下來走。」
「就不!你要抱我到那裡,不然我就不走了!」抱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大吼,颯裡傑恩享受著難得的童趣:「不然,背我也可以,勉強接受!」傲慢地抬著腦袋像在賞賜一樣。
「背?扔你去餵老虎還差不多!有腳自己走。。。。。。」嘴上這麼說,可懷裡卻仍舊抱著他。
「就不!你敢扔下我試試看。。。。。。」
霧氣蒸騰,水聲濤濤,青山伴水,柳暗花明。
深秋了,還有這樣的景致實屬奇特。來對了地方,所以昨天就到達的我們就在這裡賴了一夜。瀑布的水清甜可口不說,還可以捉到肥肥大大的魚,燒出來香噴噴的。周圍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也都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不過,野果我們沒敢吃,從未見過的那東西也不知道有沒有毒。倒是颯裡傑恩不甘心,採集了一些準備帶回去找人試試。
習慣早起的我還是一早就爬了起來。練完一路劍法已然是熱汗淋淋。而此時我那可愛的皇帝陛下還躲在我用厚草自己的衣服臨時搭建的「窩」裡呼呼大睡,睡得很滿足的樣子。
「起來了,陛下。起來,回皇宮了。」雖然只溜了一天,不過那邊現在肯定亂成一團了,再不回去露面恐怕就會有麻煩了。我將蓋在颯裡傑恩身上的衣物統統掀開。這麼冷,我看他怎麼睡!
「煩!滾!」眼睛都沒張,颯裡傑恩不耐煩地吐出兩個字,然後很執著地將所有能取暖的東西都隨手摸來往身上裹,接著再翻個身又睡他的大頭覺去了。
啞然失笑,雖然真的不想吵他,但不能容他再任性下去了。知道他怕冷,直接捧了水來蓋到他的臉上:「起來!」
受到冰冷的刺激彌颯裡傑恩一躍而起。醒是醒了卻滿臉怒容:「混蛋!艾斯。帆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對我?我多久沒這麼好睡了?我馬上叫人把你的頭砍下來當球踢。」每次他氣極的時候就開始孩童般的胡言亂語。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也只有在這樣是時光裡他才會失去冷靜罷!我搖頭失笑。
胡亂幫他套上外衣,二話不說扛起他就走,省得再費一番唇舌。他倒是沒怎麼反抗,卻念念不忘他收集的那一包果子,硬是逼我也扛了它們走才肯乖乖離開。
陰謀才剛剛開始
回到皇都。
我們必須開始各司其職。
大將軍府
這是皇帝賞賜給我的府邸,離皇宮有一段的距離。名為賞賜,實則是將我調離皇宮好避開我的監視。
我才沒那麼容易妥協,依舊是賴在皇宮中與他同住。而大將軍府正好成了我與眾幕僚商議要事的好場所。
索海,是我的軍師,足智多謀,可惜囉嗦了點,又愛說我不愛聽的話,所以自戰爭結束後我就沒把他放身邊,圖個耳根清淨。現在不同了,所有的舊部我都調了來,有什麼風吹草動的,我們都在這大將軍府邸商議大事。
斯內普,肯恩,瑟西,亞伯。。。。。。等等等。
「主上最近可悠閒得很呢。似乎對目前的局勢一點都不擔心。」索海愜意地抱著書本搖頭晃腦,漫不經心地對著書本跟我說話。
「哼!」也就他敢這麼對我說話。其實,我有時候真想切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些什麼,可是——他還有用,只好留著他讓他繼續放肆了。「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我不會每次都耐心地聽完你說的廢話。不知道你的舌頭割下來以後是不是會比別人的長一點。」不耐煩的語氣讓其他人都為索海捏了把汗,而他自己卻依舊不緊不慢,像吃定了我不會殺他似的。
「主上,您有空就到街上走走吧。欣欣向榮,生機勃勃。人潮熙攘。。。。。。」翻過一頁紙,索海依舊將頭埋在書裡。
「來人!」懶得聽他說廢話,更懶得跟他生氣,直接讓人進來料理他。
其他眾人見狀都吃了一驚。索海的態度是太囂張了,可是,現在不是殺人的時候啊!想勸卻又不敢,只好齊刷刷地全看著我。
冷哼一聲,瞟一眼對我的態度無動於衷的索海,指指他,對進來的士兵道:「燒了他手上的書。還有,到他家去,將所有的書統統給我搬出來燒了,乾乾淨淨,一點都不要剩。」呵!誰說我要殺他了?燒了他的寶貝要比殺了他還讓他痛苦!
果然,其他人都鬆了口氣,索海卻慌張了起來。總算意識到我是他的主子,死命地抱著他的寶貝跪到我面前:「主上,主上,不能燒啊!我的書可都是寶貝啊!不是孤本就是善本,還有一些失傳了的殘本,不能燒啊!主上。。。。。。」用力甩脫士兵的手,索海拼了命地硬是將書緊緊裹在懷中。
不理會其他人的驚鄂和面面相覷,我得意地笑著,早知道他的弱點,愛書成癡,受不了他囉嗦的時候就用這招,屢試不爽!
這僅是一個小小的娛樂,捉弄夠他後我才撤回命令,宣佈正式開始議事。
這回索海可乖乖的了,直接進入主題說正事,卻依然死抱著他的書不放:「皇帝陛下這一年來頻頻有大動作,將這個國家治理得很好。特別是著力於改善百姓的生活和地位。這樣一來,支持皇帝的呼聲是一天比一天高。尤其是百姓中對皇帝崇拜感恩的,大大超過了對皇帝不滿的人。我們現在很危險,如果皇帝要對付我們,那他的時機大哦現在是基本成熟了。我們除了佔有兵力的優勢之外,要重新奪皇帝的權,很難!最重要的是——皇帝一定會對付我們,只等機會了。他的目標是艾斯大人。主上您要小心,最好——現在就做出決定。」索海一臉嚴肅。
「決定?你的意思是叫我舉兵?」我冷笑:「這個颯裡王朝我打了兩次,兩次都贏了,兩次都是颯裡傑恩做皇帝。要打第三次麼?那誰當皇帝?颯裡傑恩還是我?還是在場的某一個人?可笑!」若真的要打仗,若真的想做皇帝,我就不會這麼大費周張等到現在了,前兩次的機會好不夠好麼?我要的是和颯裡傑恩玩一場刺激的鬥智遊戲,而不是——像強盜一樣沒大腦地用兵去搶。我要的不是這個國家,不是財富,僅僅只是——一場可以讓我再次有生存理由的遊戲!
唉!他們怎麼會懂!
他們以為我是為了我的權勢和財富,他們是我的舊部,騎虎難下。為了保命,他們勢必要反颯裡傑恩。而我,則是他們在這場撕殺中的唯一希望和籌碼。只有我可以保住他們的生命,權勢和財富。他們害怕我輸,我輸了,其他人也就跟著全部賠進來。他們別無選擇!
所以,我們只是在相互地利用著,利用著聯繫成一個整體並肩作戰。我不在乎別人的生死,他們自願賭進來,那就只能依照我的遊戲規則成為我的棋子。其他的,我不管!
「可是,艾斯大人。」斯內普言道:「皇帝進行的軍政改制都對我們極為不利呀。表面上,他是將兵權統統聚集到了您的手裡,可是,實際上,他只要專心對付您就可以了,消除了來自他方的兵權壓力。而且,我們現在的脈絡,在皇帝有意的調製下逐漸形成縱立的直線,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一網打盡。。。。。。」
打斷他,揮手示意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的部屬們靜下來。
「你們說的,我也想到了。」喝口茶,也給他們一個恢復的時間:「時至今日我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索海說的舉兵。但是你們認為這第三次的討伐還有什麼可以用的理由嗎?第一次是除暴政,第二次是維護皇族,那麼第三次我們要用什麼樣的名義?還有,士氣呢?三次攻打同一個國家,而且在國家有興隆之勢的情況下,他們在沒想?你們以為還會有人替我們賣命嗎?第二條路,也是我決定要走的。從政治上反颯裡傑恩,也就是削他的權。只要兵權一天在我們的手上,他就不敢輕舉妄動。我們也就會有反噬的機會。只要我們不被壓倒,那這場鬥爭對雙方來說就是平等的!」掃了他們一眼,我必須要看到所有的人都服服帖帖的:「雖然,目前的狀況對我們不利。可是,誰說我們沒有勝算呢?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機會!」邪笑起來,這件事我可是醞釀了許久,終於要付諸行動了。
「大人已經想好了具體的計劃了麼?」其他人不敢隨便亂發表意見,只好由索海試探性地問出聲。
勾唇輕笑:「如果想好了具體的,還找你們來做什麼?來煩我麼?特別是你,索海!」
索海縮了一下,懷裡的書抱得更緊了:「是是,屬下明白了。請主上示下。」
「大婚。」拿起茶杯,聞聞茶香又放下:「颯裡傑恩曾經提過要娶赤支公主艾斯。蘭可。當初我沒答應,現在——我就實現他的願望!」將蘭可視如親妹又如何?會對她溫柔地笑又如何?此時此刻那一切都化為幻像。為了我的遊戲——我必須犧牲她。相信,特爾。傑不會反對吧!?
「主上想利用赤支國的力量來牽制皇帝?」肯恩抬首問道。
「不是。」回答他的人是索海:「這樣做並不能牽制皇帝什麼,相反地,若是公主站到皇帝那邊,反而對我們大大的不利。主上是另有打算。」他對上我的目光,示意他瞭然於胸。
我就說,索海只要不那麼囉嗦,還是很有用的。每每總是他能瞭解我的心思。這一點,讓我一直以來都很捨不得殺他。
「你們說,如果赤支國嫁過來的公主,在新婚之夜死在颯裡王朝的皇宮之中,赤支國主將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陰暗邪肆的味道騰空而起,連我自己的內心深處都不寒而慄。如此狠毒呵!艾斯。帆!我笑著,無比燦爛也無比冰冷。
這樣的計劃不會有人反對,大家都習慣了血腥了撕殺。犧牲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就可以得到權勢和財富,何樂而不為?
「是啊,主上。」一旁的亞伯拍起手來:「妙計啊!公主一死,皇帝就成為眾口之矢百口莫辯,到時候為了避免戰爭,皇帝就一定會答應赤支國的一些條件。因為這個新興的國家和皇帝剛剛樹立起來的威信是經不起戰爭的破壞的。而,憑主上和赤支國主的交情,他一定會答應與我們合作的。反正,犧牲一個公主,給他們帶來的卻是莫大的好處!」興奮之情溢於言表,為即將獲得的籌碼而慶賀不已。
「利用這個機會我們可以打壓皇帝,甚至,可以借此逼他重新改制。然後,情況又會變得對我們有利了。」肯恩也說。
哼!我在心底冷笑,統統都是馬後炮!再者,犧牲的又不是他們的家人,純獲利的事,也難怪他們了!
「那具體的事宜,主上要吩咐嗎?」斯內普較為謹慎,先問清楚我的意圖再說。
「不!找你們來,就是要你們自行安排國內的事宜。我可能要去赤支國一趟,還比較費神,所以這邊交由你們自行辦理。」現在他們都還要靠我,諒他們沒膽在這個時候反我,我可以放心地離開專心處理蘭可的事:「我要離開一陣子,皇帝那邊你們要應付。重要的是,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們一定要安排好之後的計劃再告訴我,我沒時間在這邊的計劃上費神。也順便讓我看看你們的用處。」我掃了所有人一眼:「我不養無用的人!記住!」頓了頓,指指索海:「我離開,就由你主持大局。其他人,必須服從,這是命令!你們知道違抗的後果!」
索海恭恭敬敬地從椅子上起身再下跪接令。其他人也跟著跪下表示服從。
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都下去吧。所有的命令,從明天開始執行!」
等所有的人退光,我才微微吐出一口氣,有點點的苦澀在胸口處泛開。
蘭可,對不起了!
計劃
「陛下召見微臣,不知有什麼吩咐?」
「起來吧,颯裡克。」颯裡傑恩舒服地靠在軟椅上,半瞇著眼懶洋洋地開口說道,一朵舒心的微笑開在嘴角之間。
「是,陛下。」冷著臉,垂手而立。颯裡克聰明地靜靜等待皇帝的下文。
「帆說得很對。你太聰明,所以,難以駕御,颯裡克。」颯裡傑恩依然愜意地躺著,滿都的漫不經心:「知道朕為什麼不殺你,還重用你麼?」
颯裡克難得地露出微笑,卻又恭謹垂手待立一旁:「因為——我還有利用價值,陛下您還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例如,利用我對付艾斯大人!」
「你膽子不小!,這種話都敢隨便說!」終於,颯裡傑恩的語氣裡有了笑意,微笑並不只是裝飾了。
「臣只是說出陛下想說的話。臣也願意為陛下效忠!」不卑不亢,一向是颯裡克的作風。同樣的一身傲骨,卻與颯裡傑完全不同的作風。
「颯裡克。」颯裡傑恩直起身體冷冷地望他:「朕,憑什麼相信你?」
「陛下。」颯裡克笑道:「您和艾斯大人一樣,只相信自己。所以您大可不必相信我。您只要相信,我是真心想要對付艾斯。帆就可以了。就算不為家仇,我也要為自己!」是呵,他當然會幫助颯裡傑恩,他有什麼理由不幫呢?除去家仇和艾斯。帆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恥辱不說,那個改變了他一生的男人,很值得他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去挑戰。是不是怨恨已然說不清楚了。既然艾斯。帆曾經教會他要為自己而活,他何妨任性一次,不在背負什麼國仇家恨,只為自己所想,只為自己所要!能達成目的,是棋子,又何妨?
十分滿意他的回答,這個人比想像中的還要聰明。自己當初的決策果然沒錯,颯裡傑恩放肆地咧開了薄唇。
決戰了,帆!你準備好了麼?
誰來結束這個遊戲呢?
「颯裡克,朕准許你進入朕的幕僚團。相信,你會比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位都出色。只因——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所以,我相信你不會背叛。」威嚴地將字一個個吐出,皇帝就是皇帝,無論做出什麼決定,都給人以施恩般的錯覺。
伏首稱臣,心中卻無絲毫畏懼和敬意。颯裡克暗笑,那個人的可怕他都可以平靜面對了,又怎會懼怕颯裡傑恩呢?
只為了,只為了相同的目的麼?
那麼,其他的幕僚又何嘗不是一樣?名,利,權,永遠是人們競相追逐的目標啊!有什麼是不能收買的呢?
退出宮殿的颯裡克啞然失笑,一句相信可以將對少人收買?颯裡傑恩不愧是艾斯。帆調教出來的人,籠絡人心的功夫,他自歎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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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來個先斬後奏,先到赤支帶回蘭可再說。等蘭可一到就逼他們成婚,到時候,就算颯裡傑恩知道其中有詐,倉促的時間裡他恐怕也來不及有所防範。
我沒去細想往後的計劃,因為橫在眼前就有一道難題。要特爾。傑逼蘭可嫁給颯裡傑恩,這不難。難的是,我必須告訴特爾。傑我的打算,計劃才能順利進行。而,艾斯。蘭可是特爾。傑一母同胞的血親,這樣的計劃,我如何開口?如何進行?
所以,我只以生病為由匆匆向皇帝告了假,便丟下國內大大小小的事務交由索海,斯內普他們處理。不僅如此,哈一要讓他們幫我製造我依舊在國內的假象,而自己就偷偷地溜到赤支來。一切都要掩人耳目,凡事又都要盡快,弄得我行程倉促,狼狽不堪,而國內的事也來不及插手了。
日夜兼程趕往赤支,一到,我連休息都顧不上,就策馬直奔皇宮。
再次見到我,特爾。傑顯得十分高興,同時卻又有一點點的憂鬱。摒退左右,等整個大殿內只剩下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開口說道:「帆,這次又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你儘管說吧!」慷慨的語氣卻始終掩飾不住無言的落寞。
看他的樣子,難得地,我竟有絲絲的愧疚。是呵,長久以來,若非有事,我根本不會主動來找他。在我眼裡,他只不過是個有利用價值的人罷了——至少,他肯定是這麼想的!其實,我倒沒去想那麼多,只是很自然地,很自然地在有需要的時候想到他。這樣的漫不經心,大概很傷人吧!否則,為什麼每每我與他單獨相處時總能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是受傷神色?
「傑,這回不同往日了。」我凝望著他,輕柔而又慎重地說:「這次,將會是我和颯裡傑恩的最後一次較量了。這一年多以來,我輸給他的太多了。因此,這次,我壓下了大籌碼!」
「帆?」見我如此慎重其事,心中升騰起不好的預感,特爾。傑不禁警覺起來:「你——這次到底想要什麼?開門見山地——直說吧!」察覺出了端倪似的,他屏氣凝神地等待我的下文。
「蘭可,我要蘭可。」我吐出既在他預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的字眼:「颯裡傑恩要娶她!」
「帆,要我把蘭可給他不難。可是——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吧?」特爾。傑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瞭解我:「除此之外,你還要做什麼?」
「傑,我要蘭可的命。」平視前方,我顯得相當平靜。
「帆?你怎麼可以?蘭可她。。。。。。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你怎麼可以。。。。。。」特爾。傑震驚了,他過來,抓住我衣襟吼道。
「傑。」我盯住他的眼依舊平靜:「我現在在颯裡王朝大權逐漸流失。我不能再等了。若赤支的公主死在與皇帝的新婚之夜,我便可以借助你的力量來牽制皇帝,然後重掌大權。甚至。。。。。。再者,這對赤支也未必沒有好處。。。。。。」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我任他抓著,任他瞪著,斷斷續續地,說著該說的話。
特爾。傑洩氣地鬆開了手,嘲諷地笑著挖苦自己:「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國君的身份去考量這件事,而不是做為一個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必須把國家的利益擺在第一位,而不考慮個人的私情?你。。。。。。你好殘忍啊,帆!你好殘忍。。。。。。」我背過身去,無奈地苦笑:「帆,我沒那麼偉大。蘭可是我最親的妹妹,是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最親近的血親。對不起了,帆,這次,我不能幫你!」
手扶上他的肩,我微笑:「這次我來,是瞞著颯裡傑恩。那是因為,成了,讓他措手不及,我有機會擊垮他;不成,我也不必向他交代什麼。」我頓了頓,讓他轉過身體對著我:「你不像我,我的血是冷的。對像自己妹妹一樣的蘭可我也可以下手。無論你怎麼看我,傑,你不必急著給我答覆。你仔細想想,如果我的計劃成功,給赤支帶來的不僅僅是巨大的金錢利益,還有強盛的過力和——我答應你的任何一個要求!記住,是『任何』要求!」我意有所指地說,我相信他懂我的意思。我是卑鄙呵!竟利用他對我的那份愛來逼迫他。可是,我讓自己活到現在,就是為了跟颯裡傑恩的這場遊戲,生命的意義也全部集中在這裡。除了努力地達成目的之外,我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些什麼,或者說還該做些什麼。所以,其他的,全部都不重要了!哪怕,哪怕的傷害我最親近,最愛我的人也再所不惜。我只要——達到我的目的!
「帆!」聽出我話裡的意思,對他是個相當嚴重的刺激。特爾。傑痛苦地抱住頭,甚至帶著絲絲難以察覺的哀求:「其他人,其他人不行麼?我還有其他的妹妹啊。。。。。。我可以。。。。。。」
「傑。」我按住他的肩膀,堅定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颯裡傑恩——只要蘭可!」
「帆!帆!你不是喜歡他麼?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會讓他娶妻?為什麼要跟他鬥?為什麼會是蘭可?帆,你說,你說啊。。。。。。」再次揪住我的衣襟,特爾。傑用力地搖晃,我把他逼得難以自持了。自始自終,我都是那個最易令他失控的無情男子。
想到颯裡傑恩,沒有人可以明白我們兩個人的處境和心思。我何嘗不想像平常人擁有愛人一樣擁有他,獨佔他。過去,我對他說的,他對我說的,都言猶在耳。可惜,身份不對,時間不對了!艾斯。帆是因血而生的,沒有了爭鬥,了無生趣。颯裡傑恩是天生的王者,王者不容有情,王者不容有絆腳石的存在。我們,必須相互撕殺,直到——血淋淋地,有一方倒下。。。。。。然後,才是結束!
「該說的我都說了,條件我也給了,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柔聲說:「還有一天。因為我只能在這裡停留一天。無論這件事成或不成,我都必須趕回皇都去主持大局。颯裡傑恩已經在積極備戰了。這最後的一役,我不想輸,也不能輸。」看著他微笑,我甚少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讀一他說話:「我先出去了,臨走前再來聽你的答案。你也可以——跟蘭可商量。」我苦笑,這樣的話也就只有我說得出來吧,我想。
「帆,蘭可她。。。。。。」
我打斷他:「傑,你我都知道,其實,無論蘭可願不願意,她——都會聽你的,就像——你常常願意聽我的一樣!所以,我才一來就直接跟你談條件而不考慮蘭可。我開的條件很優厚哦,你自己考慮,我先出去了!」轉身要走,應該留給他一個空間,他會不會答應,我沒把握,也不想逼得太緊。他做什麼樣的決定,那就要看,在特爾。傑的心中,究竟,艾斯。帆和艾斯。蘭可,誰重要一些!這點,我沒把握會贏!
走沒到兩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特爾。傑用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看我,傷痛,無奈,決絕而又陰狠。他突然間一下子平靜下來,也是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語氣冷聲道:「如果我答應你,我要什麼都可以麼?任何東西?包括——你!是麼?」他加重手中的力道,緊緊地扣住我,瞪著的眼有一絲絲淒厲的陰毒:「如果是,我可以答應你!你用你自己來換蘭可的命!我,只,要,你!而且,無論成敗!」
我笑開來,呵——成功了!預期中的回答,我絲毫沒有驚訝:「傑,我。。。。。。」
「先聽我說完!」難得地,他竟打斷我:「如果你視這件事為交易的話,那麼,從交易生效起,你——拿出誠意。」瞪著我,眼裡已然沒有了溫度,現在站在他面前的艾斯。帆已經表示他心中的那個艾斯。帆了。言下之意,就是從成交的那一刻起,艾斯。帆將失去一切與他平起平坐的資格和籌碼,以另外一種身份站在,甚至是跪在特爾。傑的面前。
何妨呢?從開始計劃到現在,我早預料到如果他答應將會是這樣一個結局。是啊,何妨?無論這場遊戲是贏是輸,都會是艾斯。帆的一個終結。
贏了,艾斯。帆將背負颯裡傑恩的命,如行屍走肉般地活下去。因為,如果那個人死了,就再也沒有艾斯。帆生存的意義,活著,只因為一個承諾!
敗了,艾斯。帆就必須用身上的血來祭奠颯裡王朝的亡魂,就必須用性命去成就皇帝的威信和權勢。
死活已經毫無分別了,結果都是一樣的!
我早早地將自己出賣給惡魔,這次何妨再出賣自己的靈魂呢?我開心地笑了,至少——目的已經達成。
「看來,傑是同意了。我說過我不管你怎麼看我。許下的諾言我會履行,你的條件我也接受。只要能贏,我不在乎出賣自己。你要什麼你儘管拿去。傑,很早以前,你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不是麼?」狠狠地踐踏自己,同時也狠狠地踩碎特爾。傑的希冀。知道他的眼神變得完全陌生。我知道,我又毀了一個人的溫暖,也擊潰了我在這個國家的地位!
下次再見,不再有溫柔的臉龐相迎,不能再坦蕩蕩地瀟灑來去。一切,都是我自己毀掉的!
「很好,那麼,今晚我的寢宮,我會等你!」特爾。傑邪佞地微笑,冰冷的聲音道出命令的話語:「帆,如果你讓我滿意的話,蘭可明天就可以跟你回去了。」不屑的意味從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來。他拂袖而去,讓我一個人站在大殿之中
笑著,笑著,臉上的濕漉讓我驚醒。呵,淚,都是冷的!若無其事地,開心地走出去。再一次,再一次毀掉自己的信仰和依靠。從今以後,艾斯。帆,就真的是自己一個人了。。。。。。
就為了,就為了遠方那個高高在上的無情男子。值得麼?
無法自控地,仰天狂笑,艾斯。帆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
蘭可
我不知道特爾。傑是怎麼跟艾斯。蘭可說的。只知道,今天一早他將蘭可交給我的時候就再也從未直視過她的雙眼。
我也無法知道艾斯。蘭可在聽聞這個消息時是什麼樣的反應。只知道,我今天見到的她已宛若木偶娃娃,無聲無淚,雙目空洞。她無神的雙眸只追尋一個人的身影,而那個人卻在敢對上她的眼,冰冰冷冷地,逃避一切。
我無法知道特爾。傑是不是告訴了艾斯。蘭可我所有的計劃,又或者是只單純地告訴她讓她嫁人。
除了昨天晚上特爾。傑發洩似地將我壓在身下,粗暴的橫衝直撞之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冰冷冰冷冰冷,我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了。
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努力地拋開腦中混亂的一切和被可恨的記憶干擾的思緒。反正,以後才要面對,不是麼?
日夜兼程,馬不停蹄,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往皇都。
遊戲正式開幕了!
索海那些人還算能幹,已經佈置好了一切就等我了。籌碼全壓到了艾斯。蘭可身上,最後一搏!
一路上她都很合作,現在,希望不要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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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蘭可的突然出現和我擅自決定的大婚,自然而然地,遭到了保皇派的大力反對。
呵——,這我可不管,在我還有大權的時候可容不得那些走狗張牙舞爪。藉機貶下去幾個人,殺一儆百!
而,這件事的主角——我那親愛的皇帝陛下卻始終笑咪咪地不置一辭,任我們這些人在底下相互撕咬。到最後,才懶洋洋地宣佈他會娶蘭可,並說,娶赤支國公主是他自己的意思,狠狠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這傢伙簡直太囂張了!我還沒失勢呢!
一下朝,我就立馬衝到御書房逮人。赤支國路途遙遠,我這一來一回也將近花了一個月時間。這月餘里,不知道這傢伙又幹了些什麼大事。總之,我現在只想把他抓進懷裡溫存一番再說。
「帆,你的病終於好了啊!」颯裡傑恩見我直創御書房不但不驚不怒,反而一副久等了的模樣,「你可金貴得連朕去探病都被擋在了大門之外呢!」邪笑著,意有所指地挖苦。
其實,對我的告假,朝中上下心裡也都有底,沒有熱年不知道那只是個幌子。只是,他們摸不準我在做什麼罷了。
不過,看皇帝的樣子,想必他是早就知道我做了什麼了。那可省事了,我也不用跟他裝蒜。
我不回答,等所有的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我才在他身邊賴下來,曖昧地低語:「臣可是在為陛下奔波哪。本想給陛下一個驚喜,陛下卻冤枉臣,真的委屈。。。。。。」擠眉弄眼地故作哀怨,手也不老實地探入他的衣襟。嗯,還是他身上的溫度能讓我覺得舒服!
「去!」甩開我的手,瞪道:「老實點,朕現在不想被你的髒手碰!」不屑地撇過臉去懶得理我。
唉!又來了!不知道他又氣什麼。
「明天就是陛下的大婚了,怎麼陛下不但不高興,反而責怪起臣來了?」
颯裡傑恩轉過身來冷笑:「哼!當初是誰口口聲聲說不願意分享的?現在你給我送個人來,是什麼意思?指望我高興麼?我是說過要娶蘭可,但是,是現在麼?別以為我不知道,艾斯。蘭可不過是帆大人你布下的棋子罷了。」雙手爬上我的頸子加重了力道:「聽清楚了,我會答應娶她,不是怕你更不是幫你。你有你的計劃,我自然也會有我的打算!」鬆開手,高深莫測地冷笑,揮手示意我滾一邊去。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連「朕」也不說了。我可不管那麼多,反正該說的該做的我全做了,來找他的目的可不是吵架。無論他猜沒猜到我此行去做了什麼,都不會改變我的計劃。
「陛下。」我依舊賴著不走:「明日就是陛下的大婚了。臣下,只想好好與陛下聚聚。。。。。。」靠在颯裡傑恩耳邊低低地說,這句可是肺腑之言。
雖然氣惱,但這回終究沒推開我。他歎了口氣,表示對我的要求默許。
滿懷的陰謀算計,在無聲的相擁中被暫時放在一旁。
誰騙了誰?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
大婚之日
按照颯裡王朝的俗禮,新娘要在大婚的前三日入住新郎家中。新婚的夫妻在行禮之日,先由丈夫大會賓客,待酒過三巡之後,新郎將帶著賓客朋友將在新房中等候的新娘子迎接出來,而後到設在各城的神廟區進行祈禱和成婚的儀式。按照規定,百姓成婚只在廟外,不得入內,直到最後禮成。
而皇帝的大婚,與民禮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是賓客只能是姓颯裡的王親貴族,並且,除了新娘之外的其他女性不得參加。然後是皇帝與新皇后進入王朝的主神廟由神廟的祭司主婚,其他人不得進入神廟。
同時,皇帝會下旨舉國同歡,各城都會設有相關的慶祝活動讓百姓參與。
颯裡王朝的人十分看重神廟,對神的崇拜已達及至。設在各下屬城的神廟只有貴族才可以進入,普通百姓只能在神廟外的神廟區進行祈禱。而皇都的神廟制度更為嚴厲,除了掌管神廟的各大祭司,就只有皇帝才得以進入,就連皇后,也僅僅是在新婚之日才得以進入一次。
本來,如果我在神廟裡殺死蘭可,那是最好不過了,肯定震驚天下。到時候,關於死因,都不用我來編,因為那裡面只有皇帝可以進入啊!呵——
神廟裡出了人命,還是新婚的皇后。哈哈,那個時候必然民心慌動,朝野大亂。只可惜,那裡雖然我進得去,可惜進去不容易,得花一番功夫才行。那樣太容易露出馬腳了,所以,我只剩一條路可以走。
趁著颯裡傑恩在大殿裡大會賓客之時,引蘭可出來,然後動手。因為我不姓颯裡沒資格參加皇帝的婚宴,反倒給了我時機。我不太放心把殺蘭可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其他人去做。而且,我也不想讓蘭可就那麼死在其他人手上,畢竟,曾經我真的拿她當妹妹看。
我今早就派人送了密信給她,約好了時間和地點要她來見我。我知道她一定會來,只要隨便編個理由是關於特爾。傑的,那麼她就一定會來!是的,我知道的!
挑了一個離皇帝寢宮最近又偏僻的地方,呵,因為好安排!
我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看著這裡冷颼颼的一切,我不懂為什麼我每次抬頭看月亮的時候,它總是那麼地冷冽,而我的身體卻在微微沁出汗珠。背脊也是冰冰涼涼的。
抬頭望天,月朗星稀,星星們零零落落地像殘兵敗將似的訴說淒涼,幸好天晴得可以,沒有黑壓壓的烏雲。
好久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去觀察天空的景象了。記得小時侯它,總覺得很高,很美。現在再看,永遠都是那麼寒冷。
「帆哥哥。」沒有絲毫起伏波動的聲音,讓這本就寒冷的冬夜刮起一陣陣涼風。艾斯。蘭可動也不動地站著,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約定的時間到了。我對她笑,卻避開她冰冷瞪視我的眼:「蘭可,你來了。帆哥哥有件事想對你說。」我當然不是真的想對她說什麼,只是,在這一剎那,我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我把原本在腦中計劃好的東西,統統地,忘了!
「不用了,帆哥哥。」她似乎在冷笑:「我哥哥已經全部都跟我說了,全部!」她咧開嘴,往日甜美的笑容,如今看來只讓人全身發冷。
我愣了愣,雖然不是沒想過,可我並不曾想特爾。傑竟然做得如此徹底。有時候,他比我來得殘忍。無言,我默默地望著她微笑。現在,只有這個可以做了。
「帆哥哥。」她笑意不減:「我不在乎被你們當做籌碼,真的,不在乎!」平靜的聲音揪住我心裡的一根弦,繃得緊緊的。「因為,我死了,哥哥就可以得到你了。」她對我嫣然一笑,很美很美。「哥哥一直都很喜歡帆哥哥,所以蘭可也喜歡帆哥哥。可是,哥哥眼裡永遠都只有帆哥哥,沒有了帆哥哥,哥哥會很傷心的。沒有了蘭可,哥哥就會得到帆哥哥,哥哥就會快樂,就會幸福。蘭可不怪哥哥,也不怪帆哥哥。只要,只要哥哥幸福,沒有了蘭可也沒關係。蘭可,只要哥哥幸福!」笑著,笑著,一滴滴晶瑩的水珠從眼眶裡滑落。
我無語了。心在冷笑,咒罵著自己的陰狠。我利用的,不僅僅是特爾。傑對我的愛,還有,艾斯。蘭可對特爾。傑深深的愛戀。
「我知道,我再喜歡哥哥都沒有用。」她繼續說著,目光卻飄忽了起來:「哥哥喜歡我,只因為我是他的血親,只因為我跟他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孩子。蘭可永遠也無法給哥哥幸福。但是,帆哥哥可以。所以,蘭可很高興。蘭可好高興自己可以為哥哥和帆哥哥做一點事情。蘭可不會怪帆哥哥的。」她的目光又回到我臉上,竟透出些溫柔:「蘭可很高興可以為帆哥哥死,也很願意死在帆哥哥手上。帆哥哥,你動手吧!」
「蘭可——」我無奈地低喚,心裡繃緊的弦突然斷開。心,不住地顫抖起來:「對——對不起了,蘭可。」沒有時間憂鬱了,宴會很快就會結束,錯過這個機會,艾斯。帆將一敗塗地!
緩緩舉起手中曾不知沾染了多少人鮮血的寶劍:「你放心,帆哥哥會遵守與你哥哥的約定的。你——可以安心離開。。。。。。」
艾斯。蘭可慢慢合上了雙眸,仍然帶著微笑,依舊掛著淚水。
手起,刀落——
就當利刃吻上艾斯。蘭可頸項上的肌膚之際——
劇痛從手腕上傳來,寶劍落地。我倒退一步,一支箭矢已無情地穿透了我的左手手腕。
嘩聲速起,燈火通明。
哈哈!仰天大笑,艾斯。帆,竟然輸在這裡!
呵呵!敗了,敗了!
我竟然中了別人的圈套!看向艾斯。蘭可,她睜大的眼裡有著訝異。
我知道,不是她!
然後,我看到了意料中的那個人——颯裡傑恩。還有,也看到了讓我驚訝的失敗原因——颯裡傑恩身後站著的——斯內普。
笑不可抑,真是不甘心哪!不是輸給了計劃,而是被叛徒算計了。哈,哈,哈!艾斯。帆啊,艾斯。帆,口口聲聲說只相信自己,可是,在這最後的一刻,我還是相信了別人!我高估了自己對他們的價值,錯估了下屬們對我的忠誠,更是——低估了颯裡傑恩的手段!
不甘心啊,不甘心!竟然會是斯內普——一個我以為最不會背叛我的人!輸得慘痛,為此我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輸得不甘,完美的計劃卻遭出賣;輸得徹底,艾斯。帆將失去權勢,自由乃至於生命。。。。。。和——一個愛著卻又不能愛的人。
輸了!哈哈哈!心底竟然沒有一絲的悲痛,是啊,不痛了,只有不甘,也只是不甘。些些許許的無奈,我依舊狂笑,發洩地——狂笑。
直到——颯裡傑恩冷冷的聲音揚起:「艾斯。帆企圖刺殺皇后,製造兩國不和,罪大惡極,將他拿下。」他的眼神可一點都不冰冷滿滿的得意和躊躇志滿。
而後,無數的刀劍將我架起來。不久,我就被人捆了個結結實實推送到颯裡傑恩的面前。
掩飾不住的得意和囂張掛在颯裡傑恩的臉上。我不以為忤。輸了,就是輸了。我會像當初約定的那樣,聽憑他的處置。歇斯底里,是白癡做的事。
至於——對特爾。傑的承諾,呵,蘭可並沒有死,不是麼?算我食言吧!
「帆。我該怎麼處置你呢?」颯裡傑恩捏起我的下顎讓我同他直視:「我終於等大哦這天了,帆,我終於擊倒你了!我終於成為真正的霸主!這個天下,是我的!唯我,獨尊!」張狂的心意越來越明顯,在對上我的眼後,當著眾人,他毫不掩飾:「沒有了艾斯。帆,我——颯裡傑恩,就會是真正的主宰!該輪到我呼風喚雨了!帆,我知道你輸得不甘心。」他指指斯內普,而斯內普卻面無表情地將頭略略垂下以示對皇帝的尊敬。
我笑意不減:「不知陛下是否願意讓臣死個明白?」我很好奇斯內普是如何被收買的。
「帆,是你說的,沒有無法收買的人。這些,都是你教的。」颯裡傑恩的眼睛閃閃發光,透露出無比的霸氣:「早在你第一次攻陷皇都的時候,早在你一直將我當傀儡擺弄的時候,我就已經秘密聯絡他好幾次了。」望望我。殘佞地勾唇:「那個時候的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給了我最大,最好的機會。斯內普他原本就是我外祖父的舊臣,外祖父對他們家有莫大的恩情。當初他會投靠你,是因為我父王的暴政,並且,你從我父王的刀下救出了他們一家。」雙手撫上我的臉,還是溫暖溫暖的,只是,某些東西已經不同了。「然而,你對他的恩惠卻遠遠及不上我外祖父給的。因此,他最後選擇了我。當然,自此之後,我能給他的權勢和財富,卻是你未必能給他的。他是聰明人,颯裡克也是。」
「呵呵。」笑兩聲,看看親手押著我的颯裡克,他做得很好,沒讓我失望或者意外。他的行動是一開始就在我的掌握和算計中的,沒有驚訝。
「對不起了,艾斯大人。」斯內普低聲道歉卻看不出什麼誠意。
人這東西呵!
倒是颯裡克自始自終一言不發,與平常沒什麼兩樣。見狀我忍不住嘲道:「奇了,能親手抓我,甚至殺我,你不高興麼?」
沒有回答,充耳不聞,無情,無感,無言。
聳聳肩,算了,時間不多,還是挑重要的說吧:「陛下還有什麼沒說的,一氣說完吧。臣,洗耳恭聽。」我放任自己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現下是真正地將命運交給老天了。從此以後,艾斯。帆不再與天抗爭!
颯裡傑恩倒也痛快,我想聽什麼他就說什麼:「還有就是你的那些黨羽,朕統統將他們一網打盡了。」又變回「朕」了,看來他忘乎所以的勁頭過去了:「特別是以索海為首的那些人,朕一個不剩地全抓起來了。當然,這樣托斯內普的福,他知道很多內幕和成員名單。帆,聽清楚了,是一個不留,全部,抓起來了。」特別的強調更顯得意,意氣風發無人能及。
他突兀地托起我的臉,眼裡一閃而過的柔情:「帆,朕會殺你的。這是當初你和朕的約定。但,不是現在,朕還要留你一段時日。帆要乖乖地,聽候朕的發落吧,恩?」揮揮手,示意士兵將我押下去。
久久地與他對視,然後一點點被人拉開,我對他展現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或許,這是最後一面了罷!
最後看一眼還呆呆站在一邊的艾斯。蘭可,我才與士兵離去。放棄抗爭,陰濕的牢房和渺茫的未來是艾斯。帆的歸宿。
颯裡傑恩的打算
「你不能殺他!」皇帝寢宮,艾斯。蘭可有點激動地對若無其事的皇帝颯裡傑恩大吼。
「不能?」颯裡傑恩狂笑:「現在,現在有什麼事是朕不能做的呢?皇后殿下,你說說看。」
「我不許你殺他。」瞪視著他,艾斯。蘭可態度強硬。
「不許?」重複她的話,颯裡傑恩只覺得好笑:「皇后啊,你以為這裡是你的赤支國,還是以為我會像特爾。傑一樣放任你的刁蠻無禮呢?」真是不知好歹!他冷哼:「今天朕可是救了你呢,不感激朕,還膽敢大聲地朕說話。」要不是因為她是女人,他是手早就貼上她的臉了。從今以後,他絕不允許任何人對他放肆。
「艾斯。帆是我哥哥的!他只能是我哥哥的!是你破壞了他和哥哥的約定,哥哥得不到艾斯。帆全是你害的,我絕不原諒!在我心裡,哥哥的幸福遠比蘭可的命重要。還有,我討厭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艾斯。蘭可沒有被他的威勢嚇倒,一句句地頂了回去。她是刁蠻,是放肆又怎麼樣?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處境,自從答應哥哥與艾斯。帆一同來到颯裡王朝後,她是再也不曾在乎過自己的生死。唯一讓她掛心的,只有艾斯。帆對哥哥的承諾。現在,颯裡傑恩捉了艾斯。帆,等於是再次將艾斯。帆從哥哥身邊奪走。不!她絕不允許!
真想知道巴掌甩上女人的臉是臉是什麼滋味!颯裡傑恩還是忍住了打人的衝動。不懂得什麼時候自己的血液裡也充滿了暴動的因子。是因為那個人麼?
迎著她無畏的臉,颯裡傑恩伸手捏緊她的脖子,直至她的身體軟下去只剩最後口氣時,他才鬆了手:「不要反抗朕。艾斯。帆做得出來的事,朕也一樣做得出來。不要讓朕在這完全掌權的第一天,就落下殺妻的暴君之名。聰明人要懂點分寸,而後才能自救救人。」斂起之前的笑意,涼涼地撂下話。他有他的打算,這個女人如果真的聰明的話就應該知道配合一下,會有她的好處!
還好艾斯。蘭可不笨,聽出他話裡有話,猛咳了一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一會才緩緩開口:「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咳咳。。。。。。要怎麼樣,你才不殺他?要怎麼樣,你才願意將他送到我哥哥身邊?只要。。。。。。咳。。。。。。只要我能做到,我會全力去做的!」
聞言,颯裡傑恩這才從新展開笑容,伸手將她扶起來染她坐在椅子上:「這才對。好好商量才是解決問題的正途。」找了張椅子在她的對面坐下來:「朕今天沒殺他,就是要留著他跟你談條件。朕知道你討厭朕,但是,朕卻要你乖乖地替朕生下繼承人。因為朕需要一個血統優良的繼承人。不僅如此,你還必須好好地替朕撫養他,教育他。朕要他成為最傑出優秀的人,要足以承擔帝國的大任。這都是你的責任。答應了,朕就將艾斯。帆送給特爾。傑。」篤定她會答應,不是說她會為她哥哥做任何事麼?那就拿出誠意來。
艾斯。蘭可的臉「刷」地發白。她,她只愛哥哥啊!要她替其他的男人生下子嗣,還要撫養他。。。。。。不要!她不要!這太可怕了,她寧可死!可。。。。。。可是,哥哥的幸福。。。。。。哥哥不要她,只要艾斯。帆啊!怎麼辦?怎麼辦?
「不是口口聲聲說願意為你哥哥犧牲麼?不是說不在乎自己麼?怎麼,到頭來還不是要替自己打算?」颯裡傑恩逼她,他不容許拒絕!
是啊!她不是不在乎了麼?她不是早就下決心願意為哥哥犧牲了麼?那還在意什麼呢?早在決定來這裡的那一刻,她的命運,早就由不得自己了。為什麼不答應呢?
「好!我答應!。」平靜無波,一灘死水。
「哼!朕配不上你麼?那麼勉強?」颯裡傑恩是真的生氣,她憑什麼不願意?他可是擁有尊貴血統是颯裡王朝皇帝。不過——算了!反正,她答應了,功德圓滿。「你記住。朕要的不僅僅是子孫。還要他忠於朕,尊敬朕並且做一個完美而傑出的君主!朕不容許其他人隨隨便便地教給他一些他不該知道,不該去做的東西——譬如,污蔑朕。就算——你是他的母親也一樣!明白麼?做得到,朕就放人!」
「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會做到,為了哥哥,沒有什麼不能做的。颯裡傑恩他愛怎樣就怎樣,只要他放人就好。
「非常好!」颯裡傑恩這才滿意。
「我有一個問題。」艾斯。蘭可微微抬眼,譏誚一笑:「你就一點都不在乎艾斯。帆麼?你當他是什麼?」
「這是你該問的嗎?」颯裡傑恩的臉色馬上沉了下來,瞪著她道:「安分點,別惹朕生氣!」
艾斯。蘭可保持原有的笑容不變,波瀾不驚地道:「隨口問問。不過,他好像很在意你的呢!呵呵——」
想到那個人,颯裡傑恩莫名的心悸和怒火上升。不想與女人計較,理一理有些紊亂了的心緒,離開寢宮。對付她,不急於一時,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
比如——
牢獄
「咳。。。。。。咳。。。。。。」好渴啊!被吊起來打的滋味可不好受。全身痛得像骨頭散架了一樣。我苦笑著,皇帝啊皇帝,你還真是把我從前的狠毒學了十成十哪!看管監押我的士兵竟然全部都是曾經與我為敵過的護皇軍殘兵。心裡無奈地說:陛下啊,你給他們報仇的機會,他們可聰明地好好把握了呢!瞧瞧我,現在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
陛下啊,這下您高興了吧。你贏了,天下,是你一個人的了!而艾斯。帆這顆絆腳石,你也順利地除去了!開心麼?那麼,只要你開心,只要你高興,艾斯。帆——死不足惜!
心裡想著事,嘴裡乾渴得難受,但我卻知道這裡沒有人會幫我的。努力地伸出舌頭舔著乾裂的唇,哪知起了反效果,唇上的裂痕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疼。
孤零零地一個人在這裡,腳底懸空地來回晃蕩,像秋風裡破敗的黃葉。是蒼涼麼?呵呵,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會來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可以再次,甚至最後一次感受那股自他身上來的奇異的溫暖,更不知道——他將如何決定我的命運。
粗重的「吱呀」聲在我模糊的聽覺裡晃動,鐵索落下的聲音令我睜開了眼。隱約裡,覺得有人靠近。
望向來人,近了才看清楚:「是你呀,颯裡克。」我朝他微笑,不過,我想那應該很難看,因為我的臉已經腫得不成樣子了。
「是我。」從始自終的平靜,他冷冷的劍眉卻在觸及我身體時皺了起來:「他們——就這樣對你?」說歸說,語氣裡倒也不見訝異,反而像早就料到了似的。
「呵。。。。。。咳咳。。。。。。」粗重地抽氣,連日的拷打令我疲憊不堪,乾裂的唇也造成了困擾,我很難將話說得完整:「還好,至少。。。。。。除了鞭打,他們。。。。。。並沒有動用其他的刑罰。。。。。。咳。。。。。。」
颯裡克面無表情地移動身體,輕輕地解下繫在木竿上將我吊起 來繩子的繩頭,把我放了下來。然後又把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水遞到了我的 唇邊。
手還是被捆著他沒幫我解開。任由他餵著,我張口就喝,整整一天 那些人就沒讓我沾過一滴水,而昨日,他們給的也不過是半下碗而已。大 口地喝,水清清涼涼的,讓人覺得渾身舒暢,傷口也不那麼疼了。
呵呵, 想來好笑,我第一次見颯裡克,他的雙手也是被捆著的。然後第二次與護 皇軍交鋒,颯裡克兵敗也是被捆到我的面前。現在,哼哼,風水輪流轉哪 !
雖然這次抓我的行動他也有份,不過我從不後悔沒殺他。自從留下他後 ,我壓根就沒起過要殺他的念頭。一早就知道他最後肯定會選擇颯裡傑恩 而反我,培植他,是為了送颯裡傑一顆最好的棋子做為禮物。
等我將碗中 的水喝乾,颯裡克才幽幽開口:「我本來應該恨你的。」他頗具諷味地笑 笑:「可是,我竟發現自己的心無一絲波動,它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死去了 。帆大人,你輸了,我應該高興的,但事實上卻沒有。」手指輕輕地觸到 我臉上的腫脹,他的眼神開始有了一絲絲複雜的情緒:「看到你這樣,我 最先想到的--竟是救你出去!哈,可笑吧?我真是個蠢蛋!不過,還有藥 可救,我的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那麼做!」
「呵。。。。。。咳。。。。 。。」我笑,牽動了傷口。這個人,畢竟也是我一手造就出來的。自從艾 斯。帆製造出來的無情無愛的假象被颯裡傑恩打碎了之後,我發現自己變 得越來越像從前的颯裡帆了。
哈--,不忍見他此刻的落拓,我盡量讓自己 的喉嚨擠出聲音:「你錯了,你的心沒有死。。。。。。咳。。。。。。 因為,你還對外界有所感知不是麼?例如。。。。。。咳。。。。。。你 想做的和你的理智告訴你不能做的。。。。。。咳。。。。。。有波動, 它就。。。。。。沒有死。。。。。。」真是沒用啊,幾句話都說不好, 看來現在的體力是大不如前了。索性躺到地上休息一會。等颯裡克一走, 我又會被吊起來,先保存一點體力吧,不想在那個人還沒來得及處置我之 前就死去!
我的話讓颯裡克愣了一下,艾斯。帆從來不曾這麼對他說過話,從來不曾真真正正的正視過他。他此時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或許吧,帆大人。從前 苟且偷生是為了保護家人,是為了報仇。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還要怎麼活下去。您說,我該怎麼辦?」他不是在問我,是在問他自己的心。
這種感覺我再清楚不過了,他就如同我一樣,一旦失去目標就沒有了生存的動力。不過,我會給他一個新的目標:「颯裡傑恩有他的野心,你。。。。。。咳。。。。。。也一樣可以有。他做他的皇帝,你也可以回去做你的城主。你的家裡還有你的親人,你和。。。。。。和我不同。。。。。。」
「帆大人,你說,陛下會殺你麼?」颯裡克突然轉換話題,顯然是不想聽我說那個。
「不知道。那就要看。。。。。。看我還有沒有利用價值了。。。。。。」太瞭解那個人了,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他可以殺我,也可以--讓我變成他與人談判的籌碼。我心裡,多少還是有數的。
「颯裡克大人,時間到了,您請快點,否則屬下們不好交代。。。。。。」門外的守兵低聲喊了喊,提醒颯裡克。
回頭應了一聲後,颯裡克才再度看我。眼中浮動不知明的溢光:「帆大人,颯裡克並不希望您死。不然,我會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我想??陛下大概也會不希望您死。所以,無論在如何惡劣的環境下,都請您活下去,就如同??您當初在奴隸營中堅強地存活下來一樣。」說完走人,頭也不回,然後立刻消失在嘎嘎做響的黑鐵門之後。如浮雲飄過,不留一絲痕跡。
呵??,他看穿颯裡傑恩的意圖了麼?那是不是表示我的猜測也沒有錯呢?陛下啊!您還真的是無情呢!
輸給你,也算是艾斯。帆最好的結局了罷!
笑開,忘卻身上的傷痛,閉上眼細細地想。等待著,讓颯裡傑恩來為這場遊戲劃下完美的句點!
重生
艾斯。帆入獄後十天,皇帝下旨宣讀了其叛亂,謀逆,弒後等等幾十項大罪,並下令處斬。
同時被斬的還有艾斯。帆舊部百餘人。皇帝下昭,有意歸順者都可不殺,還可封賞。不降者,殺之,但秉持愛民之心,絕不波及其親族。因此被殺者都是願誓死追隨艾斯。帆的不降之人。
降者達數千,可見艾斯。帆其時勢力遍佈朝野,令人歎為觀止。而此時卻被皇帝連根拔起,皇威魄力令人敬畏。此後無人敢對皇族心存不敬。
斬刑於皇都城門口進行。圍觀百姓數以萬計。皇帝念艾斯。帆曾經救主有功,下旨允其在行刑之時戴上頭套遮擋容顏,以免百姓任意褻瀆。
刑罰由侍衛長颯裡克執行,手起刀落,其劍如神。
曾是一代霸主的艾斯。帆至此煙消雲散,令人感歎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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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撐開沉重的眼皮,仿若隔世。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原來,已經到了赤支呵!熟悉的擺設,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這裡是赤支的什麼地方。
陛下啊,您還真的絕情呢!竟真的不來看我一眼,哪怕,只一眼也好;哪怕,只讓我知道你來過也好。可惜,什麼都沒有。
無論我怎麼咬牙捱著痛苦睜大眼睛等待,都等不來你的一絲溫存。該死心了!自從你命人不斷在我的食物裡下迷藥,然後像運貨物一般將我送往赤支開始,我就知道該死心了!
颯裡傑恩不殺艾斯。帆,是不心軟,只因為艾斯。帆僅剩的那點利用價值——像貨物一樣作為權利鬥爭的交換條件而來到赤支。
雖然我一直被關著,但對外面的事,還是多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想必颯裡傑恩早就當眾「斬」了我罷。呵,也不知那個替死的倒霉鬼是誰。還有就是不知道颯裡傑恩還殺了我多少舊部。呵呵,不過,現在這些好像都跟我沒有什麼關係了。
就在颯裡王朝的百姓舉國歡騰慶賀魔頭艾斯。帆被斬之時,我也已經到了赤支。我將以新的身份在這邊活下來,為颯裡傑恩的皇權,為颯裡傑恩的交易而活下來。
環顧四周,想坐起來看看這是哪裡。可惜,迷藥的效力還沒散,全身還是軟趴趴地動不了,倒是神智全清醒了。
看來我是昏迷了不少日子了,這段時間裡,我只知道送我的人會不定時地餵我一些摻了迷藥的食物。我醒來,就給我喂,吃完了,就又睡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唯一可以判斷時日的,就只是我身上那些好得差不多了的傷。
動不了就算了。靜靜地等待,我知道,有一個人肯定會來!我不急!
果然,沒過多久,就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來人正是赤支國的國主——特爾。傑。
「你醒了。」森冷地望著躺在床上動不了的我,特爾。傑面無表情地開口。
感覺有點好笑,為什麼,我最近看到的人都是這副表情?聽到的,都是這種冰冰冷冷的語調呢?從艾斯。蘭可開始,到颯裡克,到特爾。傑,不知道是該覺得不可思議還是該覺得很正常。
「是的,國王陛下。」很清楚現下自己在這裡的身份,我盡職盡責地扮演自己該表現的角色。反正什麼都無所謂了,我盡量讓自己顯得順從。這是約定,不是麼?我在心底冷笑。
「哼!」我乖順的態度竟惹火了特爾。傑,他伸手一把將我扯下床踢到一邊:「你倒是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嘛。那倒好了,我就不必多說了,省了麻煩。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不論成敗,你都將成為我的所有物!」
「是的,明白。」微笑以對,反正自己會有什麼下場早就想到了,他愛怎麼樣,我配合就是。艾斯。帆早以失去尊嚴,現在也依然不在乎這個。
「可恨!你說明白,可你卻打算失約!」怒氣升騰,特爾。傑像拎小雞一樣將我從地上提起來:「現在你不僅是按約定將自己買給我,而且還是颯裡傑恩送給我的禮物。你這件禮物可是價值不菲哪,要我用親妹妹去換!」
提起來又扔下去,我動不了無從反抗,就算可以,我也不會那麼做——因為我現在只是一樣物品,一樣屬於特爾。傑一個人的所有物。可以是寵物,可以是禁臠,也可以是其他。總而言之,乖乖聽命,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怎麼不說話了?你從前不是一直很狂妄麼?現在怎麼了。。。。。。哦,我忘記了,你已經不是那個哧詫風雲的艾斯。帆了。所以,你只能變回從前那個被貶為奴隸廢去姓氏的颯裡帆。不對!你連颯裡帆都不是!」顯然,我的態度讓他有些抓狂了:「你應該比颯裡帆還賤!你給我聽著,從今以後,你的名字就只是『凡』。這是我,不——這是本王對你的最大仁慈了。還有,以後,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准你踏出這個房間半步。否則,有什麼樣的刑罰會降臨在你身上,本王可不保證!」不屑地扭頭而去。還好,他還沒有失去理智到痛大我一頓以出氣的地步。
不管他此行出去會哪什麼發洩,我苦笑起來,何止艾斯。帆不是艾斯。帆了,連特爾。傑也不是原來的特爾。傑了。他從前的雅然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狂霸之氣。是我將他逼成這樣的麼?那,老天爺可是讓我還債來了!
聽到他的宣言,心知未來的日子不好過了。會恢復到做奴隸時候的樣子麼?記憶如狂風捲殘雲般襲來,用力克制住心頭的不安和腦子裡暈眩的感覺。我想,他還不至於吧!也許是這樣。。。。。。
不久,又進來一個人。而此時我的身體也稍稍可以動彈了。來人是個長相還算清秀的男子,我看清了他身上侍僕的服飾。
見到我,他只點點頭,淡淡地說:「我叫了弦,是三等侍僕,陛下命我來服侍你。」
聽他那絲毫不帶敬語的表述,我就知道,這明為服侍,暗為監視了。現在,連區區一個三等侍僕都可以毫不將我放在眼裡,特爾。傑將我置於何地可見一斑。
不過無妨,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反抗,無所謂監視。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盡頭會在哪裡。我會很配合地跟所有的人演好這麼一場戲,一場主與僕,命令與服從的遊戲!哈哈——
接下來的日子。
我身體已經漸漸回復到從前的狀態了。我遵照著命令從不踏出這個房間半步。閒下來,只透過窗戶看看外頭的風景。房間裡頭有紙和筆,可以寫寫字,畫個畫。我還可以讓了弦去找些書來,時間好打發得很,悠悠閒閒就過去了。
特爾。傑對我的態度也不像開始想像的那麼糟糕。他偶爾才會來「臨幸」一次,其他的時間我基本看不到他。除了他從不用正眼看我,從不和我說一句話外,對於我的生活需求,倒是都有求必應。我樂得清閒自在。
在這個小小的封閉了的空間裡,只有我一個人的存在。了弦只有在我喊他時才進來。進來了,也不多話,只說該說的。外面世界的一切似乎都與我斷了聯繫,什麼都與我無關了。不過,日子久了,還的從了弦嘴裡知道了一些事情。
這裡是一年前(我帶走蘭可的那個時候),特爾。傑才興建的「後宮」。呵呵,顧名思義,裡面遂養了不少男子。這一年裡,特爾。傑除了娶進五名妃子之外,也開始收集一些俊美的男子,所以才建了這個地方。這裡就處於真正後宮的大後方,平常除了國王,其他人都進不來。
還有就是,特爾。傑大批量地撤換了皇宮裡不少的人。此舉我倒是心裡有數,以前皇宮裡的人,大都認識我,他為了我還真的費了不少功夫!不過呢,我現在也只不過是他眾多收藏品裡的一個,所以他才會「偶爾」會來。
了弦有些刻意地跟他提這些事,我才知道得這麼清楚。他還說,國王至今都還是熱衷於收集俊美男子。看來特爾。傑是吃過他,呵,否則,他也不會。。。。。。呵呵,了弦那嗲年心思我哪裡會不知道。
我樂得過這樣的生活,與世無爭,不用多想什麼,衣食無憂,比以前的日子舒服多了!
舒服的日子,很容易讓人忘卻過去,我就是這麼認為的!
後宮
五年後
我從來不去計算日子,但是卻知道自己來這裡已經很久很久了。
特爾。傑也習慣了我的順從不反抗,雖然我心裡清楚那只是在演給他看。逆來順受也只是個假象,我不懂自己在堅持什麼。可冥冥中,我總在不知不覺地等待。
等待什麼呢?不知道!
特爾。傑習慣了我的順從後,漸漸開始同意我在「後宮」的範圍內活動,我也開始慢慢接觸到了這裡其他的「收藏品」。
直到某天有人提醒,我才知道自己來這裡已經五年了。
特爾。傑的后妃也替他產下了兩位皇子和一位公主。最大的皇子都已經四歲了。
「後宮」在擴展,因為國王陛下每隔陣子就會讓「新人」住進來。他這些年來一直都沒有放棄他的「嗜好」。
五年可變的東西太多了。「後宮」裡有新人進,自然就有「舊人」出,更會有人死。因為這裡的主人有時候脾氣會不太好,大家都戰戰兢兢地。
特爾。傑成了父親,我想,遠方的那個人也應該是一位父親了吧!艾斯。帆在他們心裡都永遠地消失了。
不變的只有那個始終癡傻等待默名的我和一成不變的了弦。
開始可以在「後宮」自由走動後,我很快就結識了這裡其他的「收藏品」。這裡每天都在上演著一出出爭寵的鬧劇。我像個局外人一樣帶著微笑旁觀,那是目前生活的唯一餘興節目。
這裡是一個絕對男性的世界,從主人到僕役,清一色都是男子,我不懂特爾。傑的想法。
「凡,你在河邊發什麼呆啊?快過來,我命令那些奴才們把酒菜都準備好了。」一名略顯胭脂氣的美艷男子喊道,臉頗有些不可一世的神情。
沒辦法,誰讓國王陛下現在最寵愛的人就是他呢!哈!對了,他的名字叫做子,這裡的人,除了僕役,都只有一個單名,我亦然。
心裡偷偷譏誚,表面上卻始終是平時溫和幽默的樣子。他們那些人喜歡我,是因為我除了會逗人開心外,口風緊,又不會跟他們爭寵。有時候還可以當當他們的踏腳石,擋箭牌,讓他們踩上去爭寵!
呵!一群傻瓜!
「來了。子,怎麼今天這麼高興,請了我們一大堆人來?」溫和地微笑,我覺得自己完美極了。
「凡,你有所不知了吧。子這是在慶祝辰被陛下趕走了呢!」諷味十足的聲音揚起,同是收藏品之一的寅開口。反正他們已經習慣了相互攻擊,勾心鬥角,虛與蛇委。
「寅,你怎麼說話的呢!」子正適春風得意時,哪容別人嘲諷,立馬反擊:「高興的人應該是你吧。陛下很久都沒有臨幸你了,辰這一走,你的機會可就來了。」
「哈哈,誰不知道陛下最近只臨幸你和辰,只是辰倒霉地觸怒了陛下,你才撿了個大便宜。我們這些久無人理睬的閒人哪敢跟你爭啊!」還不等寅做出反應,一旁的戍和未也幫著開腔。
有戲看了,嘻嘻。每每好戲開鑼都是這麼一回事,好酒好菜,邊吃邊看,哈——樂死我!只是有些想不透,怎麼好好的男人也像女人們一樣爭風吃醋起來?好在「後宮」管制頗為嚴格,他們還沒膽量大打出手,也就嘴上討討便宜罷了。
子今天辦了個小型宴會,一來是高興,二來也想顯顯威風。辰走後,國王陛下就會獨寵他一人了,怎不高興?哪知,竟有人潑他冷水,還不只一個,能不生氣?更讓他生氣的是,不僅寅,戍,未同聲同氣地尋他晦氣,更可恨的是連已,丑,午,申他們也聯合起來諷他。子當場就氣得發標:「你們這是聯合起來欺負我啊!看我受寵眼紅了不是?可恨!虧我還宴請你們呢!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東西!」雙手一抬,滿桌菜餚翻了一地。外帶,灑了一身坐在桌邊吃地不亦樂乎的我。
唉!可惜了,東西好吃得很呢!心中惋惜不已。我可不似他的受寵,想吃什麼都可以隨便命令廚子做出來。我只能像其他人一樣,吃著別人送來的四季不變的飯菜,還真膩得慌。
「神氣什麼啊,一桌破菜想收買誰啊?」丑不屑地翻白眼。
「就是,以為自己是什麼了。陛下會將辰趕走,遲早你也是一樣下場!」申馬上接下去說。
「下個月就是陛下選新人的日子了,那個時候,陛下還會看你?哈哈,白日做夢哦!」寅也不甘示弱。
接下來其餘的人也紛紛效仿,什麼難聽的話都統統出爐,極盡損人之事。只有性格懦弱的酉和亥在一旁喏喏不敢開口。
「酉,亥,凡,你們站在哪一邊?」子雖氣極了卻也無從反駁,利嘴難敵眾口嘛。無法之下只好拖我們三個下水。威逼的眼神瞪過來,酉和亥都瑟縮了一下,我也裝模做樣地躲躲閃閃。反正在他們心裡,我溫和得與酉和亥的懦弱差不多,嚇一嚇就成了的那種。
真是的,竟拖我下水。要不是為了那桌菜,今天我才不會跟他們來湊這個熱鬧。不用腦子想,我也能猜到今天會發生什麼事,但沒想到會鬧這麼大。嘴饞沒辦法,自己找霉倒!
可惜了那滿著菜餚啊!我還是對它們念念不忘。
「說話啊,你們三個!」子將氣全撒我們頭上來。
「是啊,你們說話啊。反正今天都得講清楚!你們看他那囂張的氣焰,不會幫他吧?」其他人也都鬧起來,聲色俱厲。嚇得酉和亥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出來打個圓場,再鬧下去引來特爾。傑的關注可不妙。到時候算我一份我就倒大霉了!「大家都別吵了,都是兄弟嘛,一家人,別這樣啦。」呃,真的虛偽得噁心,我什麼時候也會這一套了?「子只是想請大家吃個飯,聚一下而已,沒別的意思。」對著寅,丑他們說完我又轉向依舊氣呼呼的子:「寅他們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惡意的,子就不要放在心上了罷。。。。。。」
「凡,你住口,滾一邊去,沒你的事!」暴躁的申才不會聽我這套,沒說完他就喝了起來:「不想參與就滾回去!」挑起眉,頗具不屑地瞧我:「反正,陛下沒你的份,他大概早忘了你的存在了吧。你就回你的屋子安分受己去!沒準哪天,還真能等到陛下去臨幸,滾吧!」或許是我對誰都一樣的順從勁讓申十分不滿,從我認識他開始,他就沒給過我好臉色。
故做畏懼加傷心地後退幾步,掩面而走。心底狂笑,功成身退!哈哈哈——
早知道那幾句狗屁不通的勸說毫無用處,我等的就是申發火叫我滾。然後,這件事鬧得再大也就不關我事了,嘻嘻!
等著看吧!以子的性格,這件事一定會被捅到特爾。傑那裡去,而特爾。傑知道了以後會有什麼樣的舉動,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在特爾。傑眼裡,這些「收藏品」不過都是玩具,高興了就賞,不高興就丟。他自己樂在其中,而其他人也傻傻隨之其舞做著遙不可及的夢。可歎!可悲!
難道他們不明白做為男寵的悲哀麼?
(不,他們不是不知道男寵的悲哀,他們此舉正是想擺脫這樣的悲哀創造奇跡。只是,用錯方法了罷!)
床戲
回到住處,心情大好。
門外,了弦已守侯多時。他早已成為我的近身侍從,但依舊和以前一樣冷漠少言。他不僅不似別人的奴僕對自己服侍的主子像狗似地阿諛奉承指望依靠主子憑借王的寵愛而一步登天,而且我還常常可以從他的眼裡看到他對我的不屑。那眼神往往都是在特爾。傑來此臨幸過後出現。我倒不介意,本還想藉機逗他玩兒,只可惜他那個人實在太無趣,說什麼都不為所動,久了令人乏味,我也懶得再搭理他。
「你回來了。王上吩咐過了,今晚他要來。你做些準備吧。」沒有任何感情地說這些話,五年來我都聽膩了!
沒放在心上,每次特爾。傑要來他都這麼說。不過奇怪,特爾。傑今天倒有心思想到我了?不知道多久,只知道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見著他了,新人都來了好幾撥。唉!有什麼可準備的?不就乖乖等他來嘛。我自問做得很好,看我五年來都沒惹惱過特爾。傑就知道了。
懶懶地脫掉剛才弄髒了的外衣甩一邊去,立馬躺上床休息,無事可做嘛!
平時甚少進我屋的了弦這次卻尾隨了進來,還站到了我的床邊盯著我不放。
「怎麼了?有話就說,你看得我發毛。」回到住處就有點原形畢露了,說話也就跟著不客氣起來。
「狂妄自負,看不起世人,這才是你的真本性吧?」他冷冷地說:「這麼多年來,你的順從與和氣都是裝出來的吧!你到底是什麼人?混在王上身邊到底想做什麼?」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開始裝傻。曾經我一度認為艾斯。帆已經死去。可是,隨想時間的推移,我才知道艾斯。帆以為某個人的存在而變得根深蒂固。我可以從颯裡帆變成艾斯。帆,卻始終無法將艾斯。帆變成凡。所謂的凡,只不過是艾斯。帆再次創造出來的面具和假象!我,還是我呵!不知是喜是悲!
「你不要裝傻!我每天都在注意著你的一舉一動。一個人無論怎麼裝,可是真正的心思總會從一些細微的動作上表現出來!」了弦突兀地大吼,我首次見他失控:「你明明就對這裡的一切非常不屑;你常常像旁觀者一樣嘲諷地看著這裡每有一個人;你總是像局外人一樣不當王上是一回事,就好像你與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同,一點都不在乎王上的樣子!」了弦怒吼,像沉積了千年的火山突然爆發一樣。
我從床上坐起來,用古怪的眼神與他對視:「你有毛病啊?我做什麼事關你屁事?你不過一個奴才倒管起我來了?」惹火了我,隱藏多年的脾氣又冒出來,若是從前,二話不說就砍了他,看了眼煩心煩。反正他知道我的底了,我也再懶得假裝,譏誚地故意刺激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是『我不允許你傷害王上』之類的。真好笑,你先看清楚自己是什麼東西再說吧。自己想爬上特爾。傑的床,就別在我與他完事了以後用那種不屑,輕蔑的眼神看我。或者,你只是透過我看你自己?」哈,邪佞地勾唇,如同往日一般發揮自己的毒舌功,連粗話也出口了。
想起當年也是這麼跟那個人爭吵的,相互攻擊,總之誰都不願意認輸。人事皆非了,了弦的口上功夫比起那個人來,差太遠了!
一席稍顯尖銳的話就逼得了弦無話可說了,卻更加深了他的憤怒:「你,,,,,,你。。。。。。」「你」了半天,終於才說了一句完整的話:「總之,無論你刻意偽裝混入『後宮』想耍什麼奸計,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咬緊下唇,雙拳緊握,好似我真的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來了似的。
我說了吧,這裡的人個個白癡,我也沒辦法。再懶得搭理他。我有目的?混入「後宮」?見鬼了!趕我出去我才高興呢!如果真的能出去的話,沒準還有機會回去見見遠方的那個人。唉!不可能的「如果」。
翻個白眼滿不在乎地丟給他一句:「隨便你!」接下來就躺下翻身睡大覺去了。滾吧!誰理他誰是豬!
氣極了卻無可奈何,了弦心裡略感悲哀,握緊雙拳退出房去。我還能清楚地聽見他極力克制的粗粗喘氣聲。
呵呵!有意思。是啊,他能把我怎麼樣?一個三等侍僕,難不成還能像子一樣去跟特爾。傑告狀麼?哈!我暗笑。我這個人從來就沒有什麼同情心,惹火我,算他倒霉。本來可以相安無事的,可他卻偏偏跑出來揭穿我的真面目,還對我大呼小叫。凡可以供人驅使,從前的颯裡帆也可以任人奴役,可是,艾斯。帆不能!誰讓了弦看到的是無情的艾斯。帆而不是溫和順從,逆來順受的凡呢!活該!哈哈哈——
其實,想想自己也挺可悲的。本來不該活著的,卻活了下來,出賣了自己的尊嚴。失了勢的艾斯。帆也僅能藉欺負一個下人安慰自己了!呵,不是可悲麼?
如是想著,最後竟睡了過去。
夜裡
特爾。傑如期到來。
了弦勤快得忙裡忙外,像忘記了早前的憤怒似的。我如同往常一般在床上等待,頗具玩味地笑看了弦忙碌的身影。
直到——
一個黑影罩在我的眼前,這才回了神。像往日一般,我順從討好地對人影笑笑:「王上。」隱約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同,卻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不記得從前的特爾。傑是什麼樣子的了,但這五年來他一直十分冷然,無論什麼人什麼事他都淡漠對待,也沒見他笑過。
今晚,除了心了莫名覺得他有些不妥之外,他今天其實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特爾。傑揮退了弦,對我命令道:「起來,替我更衣。」
依言起身,這是他每一次來都要進行的工序,沒什麼大不了。
「孤王今天聽子說,你聯合寅他們一起欺負他。」冷漠的口吻,聽不出特爾。傑的語氣裡有多大的不滿。
哼!又這樣!子除了這招還會什麼?無非就是找特爾。傑哭訴一番。而,其他人不好太過得罪了,就找我這個最沒權沒勢又脾氣溫和的人下手。
特爾。傑已經很久沒到過我這兒了,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已經「失寵」,之所以我還能待在「後宮」是我的運氣好。想我不會有什麼作為,因此一個個就都欺負到頭上來了。懶得跟他們計較而已。
今天的事賴給我,我想除了是因為我好欺負以外,還有可能就是子得知特爾。傑今晚要到我這裡過夜的消息,他生氣之餘更是加以陷害。反正這類事情,每每到最後倒霉的不是我就是酉和亥,習慣了!
沒什麼可辯解的,特爾。傑愛怎麼想隨他去。我默不作聲地連續完成手上的工作。
「說話!」特爾。傑的聲音開始有一絲嚴厲了:「你不替自己辯解麼?」
我笑:「辯解什麼?王上認為是就是啊!」溫和地說,像是什麼都不計較般。其實,我相信以他的洞察力不會不知道真相。平常他都是懶得管這些事情的,不知道他今天晚上為什麼會突然追究起來。
扣住我的手,特爾。傑硬拉起我的頭與他對視。陰翳的臉色愈來愈明顯地表現出了他的不悅。
我可以假裝順從,可以逆來順受。可是我沒辦法逼自己卑躬屈膝,搖尾乞憐。就算是當奴隸的那會,我也沒低頭討饒過。特爾。傑那點氣勢嚇別人綽綽有餘,卻怎嚇得住我?以往,只有我用氣勢逼人的份。他是我看著成長起來的人,心底哪會怕他。
我現在才明白原先的那股不對勁是為什麼。原來他今晚就是帶著怒氣來的,現在不過借個話題將它發洩出來罷了。雖然心知如此,但我還是盡職盡責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盡量不與他對恃,免得他看出什麼端倪來。既知他今晚帶了份氣來撒,我也認了,不惹惱他就好。
猛盯著我的眼不放,空出手來緊扣住我的下顎讓我想閃都閃不開。「孤王要你說!」恨恨的眼神裡有火焰在燃燒。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卻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
「王,凡不的該說什麼。如果我說我沒膽子聯合其他人去欺負子,您可會相信?」順著他的話,撿他愛聽的說。反駁他,給他發洩的機會。
果然,扣住下顎的手甩上了我的臉。特爾。傑將怒氣顯現在臉上,一雙劍目包含輕蔑:「那你是說孤王冤枉你了?學會頂嘴了還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手又爬上我的頸子扼住。看來這只是開始,他的怒火正待發洩。
感官的疼痛早已無法左右我的意志了。這火我已經點了,接下來只要負責陪他玩下去就好。我一直很稱職,不是麼?
有時候,人太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比如——我!
我故意的沉默不語,如期引來了他脾氣的全面爆發,重重的將我甩到牆上,然後大聲喝令:「了弦,把皮鞭拿進來。孤王今日要好好教訓這個奴才!」
特爾。傑亦是習武之人,手上力道可見一斑。這一甩撞在牆上我已血氣翻騰,若不是也曾久經沙場習武練氣,哪經得住這一摔。
不對勁!實在是太不對勁了。五年來,特爾。傑從未如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將惹得他如此盛怒?能讓他這樣失控的。。。。。。難道是。。。。。。
未及細想,身體早已挨上了火辣辣的鞭子。然後是了弦幸災樂禍的得意笑容。長鞭鋪天蓋地地落下,不想閃躲,也沒力氣去閃躲。心裡絲毫不在意身上傳來的痛楚。滿滿地,只想著一件事——難道,特爾。傑今晚的盛怒跟那個人有關麼?是麼?其實我心底依然明白,除了我和那個人的事之外,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會令得他這樣憤怒異常。呵,那——是不是說明我有機會見到「那個人」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看到自己的衣服全染上了紅紅的血跡。痛感早已麻木地不復存在,神智卻竟然還是清醒的。想著「那個人」,竟然連自己身處的境地都忘了!真的覺得自己是個白癡!
特爾。傑臉上的憤怒不知何時已被邪佞所替代,適才的發洩讓他顯現出滿足之情。沒力氣去辨析他的心理,已見他長手一伸將依舊是一副落井下石樣的了霰擁入懷中。
接著,我就看到了弦的臉一改幸災樂禍染上羞澀。呃!想吐!真的,胃在翻滾了!這個了弦,比起子他們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再然後,呃,那個——就是他們當著我的面上演了一出香艷刺激的好戲。。。。。。
我躺在地上沒人理睬,隨著體力的逐漸流失,在昏過去前的最後一刻,我還在想——明天,是不是可以拿了弦今晚淫蕩的樣子去戲弄他呢?
災難
到了第二天,昨晚的事早已經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的傷勢一直沒有人過問,我也只能草草地翻出幾瓶以前用剩下的藥品匆匆將自己的傷口清理了。反正無所謂,我不關心這個。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是不是真的因為「那個人」而讓特爾。傑發那麼大的脾氣,那個人是不是會來赤支或者他已經來了,如是真的,他到底來做什麼?
我把時間都花在想這件事上了。
被關在「後宮」這麼多年,別說是颯裡王朝的現況,我連赤支的現況都不知道。我猜颯裡傑恩應該是把颯裡王朝管理得很好才是。因為那一直都是他的夢想。他是那種想做就一定會去做,就一定要做到的人。而特爾。傑,他也應該很優秀才是,只不過,希望他的「後宮」不會造成他在政途上的麻煩才好。
昨天是奇特的一天。經過昨天到今日,「後宮」裡又出現了新的景象。
倒不是我昨日挨罰的消息,這種事在「後宮」早已是見怪不怪了,沒什麼稀奇。稀奇的是,特爾。傑打破慣例,將一個三等侍僕的了弦收入了「收藏品」之列。並且,我被趕到了「浣洗局」,了弦則堂而皇之地入住了我的「思靜軒」。
「浣洗局」是這個「後宮」的「冷宮」。那些個觸怒特爾。傑的「收藏品」,不是被送人了,就是被趕到「浣洗局」來。哈,當然,前提是在被趕來之前你還活著!
顧名思義,「浣洗局」是專門負責清洗「後宮」一切物品的地方,從衣服至尿桶,什麼都要洗,什麼都得干,是個極下等的地方。
這「冷宮」裡早就有很多人了,我都不知道是一百零幾號了。所以我更是不在乎。了弦卻不這麼認為,得意至極地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他不僅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寵愛,更是將他眼中釘的我除了去。更讓他高興的是,「浣洗局」裡的人,個個地位低下可供他隨意驅策以伺報復。
「後宮」裡的其他人也不這麼想。那些侍從們蠢蠢欲動起來,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已經出現了可能,沒必要再巴結自個的主子了,何必依靠他們呢?自己就有機會了,不是麼?
「收藏品」頓感危機四伏,一個個不由得緊張起來。現在,不僅要對付其他的「收藏品」,最重要的是看好自己的侍從,別讓他們偷偷爬上國王的床,免得侍從們一朝得寵自己會落得個跟凡一樣的下場。
我依然像在看戲似地注視著這裡的一切。幾天過去了,風波卻並沒有隨著時間的逝去而平息。相反,「後宮」裡的爭寵戲碼隨著更多「新人」與侍僕的加入而愈演愈烈。
我的狀況也隨著了弦的逐漸得勢而每況愈下。身上的傷得不到醫治,這還好捱。但是由於每天都有洗不完的東西加上了弦的刻意刁難,最髒最累的活兒總是我在干。天天泡在髒水裡,傷口大部分都腫起來出了膿。好在之前做人有道,「後宮」裡的其他人並未多加刁難,還每每總是用憐憫的眼神望我。這種神態我並不陌生,卻也多年未感受到了。
依舊是滿不在乎地等待。我相信,我等待的事終有一天會發生,無論結果是好是壞。
現在,週遭的一切對我來說,顯得無比地微不足道。
等待的回報
仔細完成手中的工作,雖然辛苦,卻比那五年無所事事的日子好過了一些。會這麼說,主要是因為身上的傷痛都好全了。
我就說自己是賤命一條了,被人折磨至此都死不了。三個月過去了,我身上的傷也漸漸好了。無病無痛,「浣洗局」裡的工作就不在話下了。
三個月也讓「後宮」的風波沉寂下去,使它漸漸進入了一個新的軌道,在特爾。傑的操控下依舊運轉著。
那晚之後就沒再見過特爾。傑,而了弦也久未來找我麻煩了。不是他不想,而是忙得分不出身來,要在「後宮」裡生存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每天做著繁多的工作,我反而覺得悠閒了,少了外界的干擾。「浣洗局」裡,人人忙著幹活,根本沒空閒去理會別人。在這裡,想吃飽飯,想不挨監工的鞭子,就得仔細手中的活兒。這樣,幹活的時候,反而有了自己的世界和空間,無暇顧及他人,也不用擔心有人在窺視自己。
「叭——叭——」鞭聲橫空響起,所有忙活的人都抬頭望向聲源。
「你們都聽好了!」兩名監工耀武揚威地橫空划動長鞭:「從今日起,你們任何人不准走出『浣洗局』半步。白天工作停止,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房裡,不許出來。晚上工作,但不許點燈,更不許喧嘩。違令者,就地處以極刑!」他們大聲地吼,在每一處來回走動,一遍一遍地宣佈,直至所有的人都聽到了為止。
四周低語瞬時響起。本來互不相干的人都因為這道奇怪的命令而竊竊私語起來。每個人都神色不定,唯恐大禍將至。
來了!我內心一陣狂喜!我想,十有八九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個人」來了!這道命令,是特爾。傑想將我藏起來麼?那麼,那麼。。。。。。
無法抑制的欣喜在胸中狂湧,幸而,我並未因此昏了頭。感覺到特爾。傑不會就僅僅如此佈置了事。我是否可以順利見到「那個」人還是個未知數。
該怎麼辦呢?
不出所料,未容我多想。監工已經甩著鞭子來到我是身邊:「你,起來,跟我們走!」
無奈地起身放下手中的活計,沒辦法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在其他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我跟上了監工的步伐。特爾。傑總不至於為了不讓我見到那個人而暗自將我殺了吧!
沒料到的是,那些奴才們竟然直接將我帶進了特爾。傑的寢宮。我有點迷惑了。
特爾。傑坐在床榻上沒什麼表情。見我進去了,才淡淡招手:「你過來。」少了狂暴的唳氣,少了一貫的目空一切,也少了每次見到我時的冷冽。
我依言過去,我現在還沒有得罪他的資本。
默默地望著他消瘦的臉,難得地,我心裡竟有一絲絲的痛。
「王上。」我開口:「您有什麼吩咐麼?」
特爾。傑不語,猛然出手扣緊我的下顎,一言不發只緊緊盯著我。久了,他竟發起呆來。愣愣地,良久,才恍然大悟地笑開來。這是五年來我首次見到他的笑顏。
「帆啊帆,我早該吃到了。無論你表現得多麼順從,讓我以為我磨盡了你的稜角。可骨子裡,你還是你!你不會變成屬於我的凡。你知道嗎?我每次見你都不敢看你的眼,只怕從你眼中讀出更多真實的你,那將毀了我辛苦建造起來的一切假象。擁有一個柔順的你,是一個多麼大的誘惑和諷刺啊!艾斯。帆,永遠不會甘心臣服的!我真是傻瓜,不折不扣的傻瓜!哈哈哈。。。。。。」鬆開手站起來,仰天狂笑。
原來他一直知道的啊!呵,可我並沒有打算認。
我繼續裝傻。
「王上。」略有些擔心,畢竟,這個人對於我來說也算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住口!不要再裝了。不要再假裝低頭,不要再假裝聽話,不要再假裝溫順了!我受夠了!你知道嗎?」特爾。傑過來緊抓住我的雙肩使勁搖晃:「帆,帆,我求求你了,別裝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痛恨看見那個樣子的你。」淚水從雙眸狂湧而出,整個人瀕臨爆發的邊緣。我不懂是什麼在促使他如此發狂。「帆,我一直,一直在等你回頭看我。我要的不是凡,我在等你像從前一樣狂妄霸道地告訴我,你是艾斯。帆,那個英勇神氣的艾斯。帆,不會向任何人低頭的艾斯。帆。而不是,不是那個身份卑微的凡。帆,我求你了,帆。。。。。。」
來得真快,前一刻見我還像沒事似的。
無奈地歎氣,想來他的忍耐很久了罷!有多久?五年?我終於裝不下去了!
眼前的特爾。傑又變回當初那個善良而脆弱的人,時光倒流,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將泣不成聲的他摟進懷中,輕輕地拭去他臉上的淚,我只有無限感慨:「傑,,你何苦。。。。。。你就不能當艾斯。帆已經死了麼。。。。。。」
「不!不可以的。我做不到啊,帆,五年前,我以為自己可以。所以我就拚命做出一些瘋狂的事來,希望可以忘卻,可是我做不到啊!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自己,我所做的一切瘋狂的事,無不變成尖銳的刺在刺傷自己。。。。。。不管我多麼努力,多麼努力,我都做不到啊!帆,原諒我。。。。。。原諒我。。。。。。」完完全全的,五年前的特爾。傑。
原來,大家都沒有變呵!那麼「那個人」呢?
「傑,別傻了,或許艾斯。帆還活著。可是他的心,卻在遠方的某個人身上。。。。。。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不說了!傑,別哭。總之,我答應你,以後,我會留在你的身邊。」心陣陣地痛,錯了嗎?算了吧!不要再折磨下去了!不想再為了「那個人」折磨自己,不想再為了「那個人」折磨特爾。傑了。放了吧!斷了吧!我許下承諾,我第一次給除了颯裡傑恩之外的人承諾!
那個——無情的人呵。。。。。。
「不信!我不信!他來了。。。。。。他來了你知道麼?他要再次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他來了,你會選他的,然後,你會像從前一樣再次從我身邊走掉的。不要,我不要!帆。。。。。。他來了。。。。。。」緊緊抱著我,斷斷續續地訴說著模糊不清的事實。
這就是他今天失控的原因麼?我苦笑,那個人真的來了!本來今天還在想著如何去見他的。可是,見到他又能如何呢?淒楚地勾唇,算了罷,既然給了特爾。傑承諾,就不要再去想那個人的事了!
盡量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為什麼要告訴我?」苦苦地笑,喉裡那一片苦澀也只能自己嚥下去:「傑,為什麼要在我剛對你許下承諾時告訴我?」我抬起他埋在我懷裡的頭,讓他看清楚我的無奈:「艾斯。帆從來都不是個君子。在極大的誘惑下,未必——會信守自己的諾言!真傻!傑,我很可能會是個背叛者,你不明白麼?真傻!颯裡傑恩呵——多麼大的誘惑!」我無法逼自己不吐出這樣殘忍的話語。我是自私的,他到現在還不明白麼?他不該告訴我,他應該把我關起來讓我永遠都見不到「那個人」。可,他沒有。
雖然我早已經猜到「那個人」來的消息。但,不該是由特爾。傑告訴我的啊!他還是說了,他說:「那個人來了!」
「帆,我求你。不要跟他走。我只有你了,他搶走了蘭可,我就只有你了。。。。。。他不能把你也搶走,不可以。。。。。。我會什麼都沒有的,帆,求你了,好不好?」特爾。傑竟低聲下氣到如此程度。
除了苦笑,我沒辦法有其他反應。
我也想就此忘記那個人。可是五年了我仍然沒有做到。就像特爾。傑一直忘不了艾斯。帆一樣,即使他得到了「凡」,但心中卻無時無刻不記掛著,等待著艾斯。帆。
我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輕易地就給他承諾,輕易地放棄自己多年來的期盼。
是了!害怕!怕什麼呢?怕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會用不屑,無情的目光看我麼?
呵——我始終還是自私!
「帆。。。。。。帆。。。。。。」特爾。傑抓住我不放:「我可以什麼都不要,你不要跟他走。。。。。。好不好?帆。。。。。。」淚濕了滿面。無力自控。
「傑,你冷靜點。」我擦著他的臉:「我會陪你的,好麼?既然那個人將我送給你了,他就不會隨隨便便要回去。你也可以把我關起來,藏起來。那樣,他就找不到我了。可以麼?再說,他未必為我而來。」苦澀的話裡帶著濃厚的自我嘲諷。關起來也好,否則我真怕會管不住自己。
想要了斷的決心會在「那個人」的面前全線崩潰的!
相見
我離開了皇宮,這個特爾。傑安排的。
我和他算是和好了,卻也將心裡的那個人推得更遠。因為我給了特爾。傑承諾,所以我必須離開。到一個颯裡傑恩找不到我的地方藏起來。
這——不僅僅為一個承諾!
看到特爾。傑五年來從未有過的開心臉龐,我的心卻是苦澀的。提不起興致去興風作浪,默默地隨著特爾。傑的安排到了市井之中。
他買下了赤支京城的一間客棧,我則做起了幕後的老闆。五年未與外界接觸了,幸而赤支變化不大,只隱隱覺得自己在這裡有些格格不入,其餘還好。
特爾。傑的想法是,我待在外面躲一陣子,等颯裡傑恩走了,他就接我回去。我是無所謂,對我來說哪裡都是一樣的。
等一切安排好,已過了三日。
我在客棧裡安安穩穩地住下來,什麼事都用不著管,從早到晚也都有人服侍。不知道為什麼,特爾。傑放心地給我自由,他不限制我出門,也沒派人跟著我。這點讓我有些感動。
似乎,一切都平靜下來。
心中的某些慾望卻在平靜中與日俱增,我壓抑著,只為——一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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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庸碌碌地在這小店裡待了半個月。
客棧——彙集各地各色的人,各種小道消息也混雜其中。
通過這半月在店裡與客人瞎混,我才知道了這五年來的不少事情。
特爾。傑的「後宮」在赤支早已是個公開的秘密。民間傳言沸沸揚揚,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朝裡有幾個資深的老臣上諫相勸,全被特爾。傑給貶了出去,下放到邊疆去了。除了「後宮」的事外,其他倒是沒什麼大問題。特爾。傑依然勤勤懇懇地處理政事,決策也沒什麼不合理。可我總隱隱覺得不安,開始替特爾。傑的處境擔憂起來。
而,另一邊的颯裡王朝,在颯裡傑恩的帶領下蒸蒸日上,一派興隆。皇后艾斯。蘭可也在四年前為皇帝產下一名皇子,颯裡傑恩立其為皇太子,皇族有後。還有就是,颯裡傑恩登基多年僅娶皇后一名妻子,因此被百姓傳為佳話。
關於這點,我有著莫名的欣喜,彷彿有點明白他僅娶一妻之故。
而,颯裡傑恩到赤支的消息,目前,還的個秘密。
每天無所事事地到店裡幫點小忙,或者與顧客閒聊已經成了我的家常便飯,這是我沒事找事,排遣無聊的方式。
不過也好,有我在這,若顧客與店裡有什麼糾紛,掌櫃的就讓我出面解決。一來省了他不少事,二來我也不會無聊地直打瞌睡或給店裡添麻煩。
這天,我依舊在店裡閒晃著。隨隨便便地與顧客們搭訕說笑。
恰好碰上一桌能侃的客人,我興致勃勃地跟著他們瞎吹。掌櫃卻在這時急急忙忙地衝過來拽住我不放:「老闆。。。。。。不好了。。。。。。」
「什麼不好?我很好!」拍開他的手,我討厭別人碰觸我的身體!用眼狠狠瞪他,讓他明白他攪了我的大好興致。
哪知掌櫃這回竟不吃我這套,對我的怒氣視若無睹,仍說他想說的事:「老闆,壞了壞了。阿亮那個臭小子得罪貴客了。。。。。。客人說,見不到你,就——就把店給砸了,那些人一看就知道是達官顯貴,您說這。。。。。。」他焦急地抹著汗,眼巴巴地望著我看,希望我可以解決問題。
我皺了皺眉,阿亮這小子是店裡的小廝,人到忠厚老實,就是一副牛脾氣老是得罪客人。
事態嚴重,還真的要去瞧瞧。店子被砸了事小,要是捅到特爾。傑那裡去的話,後患無窮。若不小心驚動了「那個人」,事情就沒法收場了。
尾隨掌櫃急急來到客人訂的雅間,我人還沒到,便聽見裡頭傳來的爭執聲。
「你——你們欺負人!明明就是你們故意撞我的,還——還賴我,我。。。。。。」這是阿亮的聲音。
這個呆頭鵝!我的眉頭皺得更緊。
「你這個賤民,驚擾了我家主人還敢狡辯,看我不把店給砸了。。。。。。」
然後傳來「啪啪」兩聲,我知道——阿亮挨打了。
帶著一絲絲的不悅,我推門進去。我倒想看看,是哪是達官顯貴這麼囂張。
先進門的掌櫃,早已經點頭哈腰地向客人一個勁兒賠不是了。
我抬眼看向主客座,未及言語,便觸到了那抹再熟悉不過的目光——自負,嘲弄以及一點點的激動。
我愣了,呆了,傻了!
我從來不曾想過,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腦子裡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想法。
一直對我微笑的客人從主位上站起來,制止了其他人的爭吵,並將他們摒退。然後,逕直走到我的面前站定:「帆,好久不見了!」
一股酸氣湧上心頭,喉嚨像被東西塞住了似的,我蠕動著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飛揚起來的思緒,早已經不知道非到哪裡去了。
我們靜默著對視了很久,很久。
接著,一雙暖暖的手貼上了我的臉:「帆,我好想你!」
溫溫的,暖暖的,融進心裡,滲進腦裡。「嘣!」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斷了。我閉上眼,享受著這久違了的溫暖。也害怕,一張眼,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化為虛幻。
暖暖的手移到了我的腰上,眼前的人貼進了我的懷裡,暖氣一下子灌進我的胸膛,然後聽到他低低的聲音:「帆,在你懷裡,總能讓人安心!」
崩潰了!我再一次一敗塗地,什麼承諾,什麼了斷的決心,統統拋諸腦後。用力地抱緊眼前的人,很用力地抱,我要感受他的真實。
「帆,我來了,回到你的身邊。你——想我麼?」聲音又向起,軟軟的。
「想!無時無刻!」我終於逼自己睜開眼,望他,無限溫柔,無限喜悅:「你這個磨人的妖精!」狠狠地吻上他的唇,他是毒呵!我逃不開了。五年,我終於等到這一刻。
颯裡傑恩回應著,就如同五年前未分開時一樣,他用他一直以來都蠱惑著我的水眸望我,溢滿了柔情。
沉溺下去了,抱著他,沒有言語。腦中平息的思緒,卻在此刻翻騰起來。
「你——怎麼找到我的?」強制地平復自己狂喜的情緒,我抱他在椅子上坐下來,讓他坐在我的膝上,靠在我的懷裡。
「四處都有我的眼線,你相信麼?」颯裡傑恩回頭看我,眼中儘是無邪,仍舊和五年前一樣,他一點都沒變:「不僅僅是在颯裡王朝,在赤支,在各個邊疆小國,在我們的鄰國,都有我的眼線!」
狂傲的自信,他在提醒我,他是怎樣一個曠世的君王!
「陛下。」我始終這麼叫他:「那我五年來的一切,你都知道了?」我走眼了,這個人的能力和野心大大超出了我早前對他的估計。
「呵呵——」他笑:「你說呢?」習慣性地把玩我的長髮,調皮地對我眨眼,撒嬌似地賴在我的身上。
我是沒轍,早就縱容他縱容慣了,只輕輕道:「你都是當父親的人了,還這個樣子。」
他滿不在乎地用力扯我的長髮:「就你一個人可以看到我這樣!哼哼!你該感恩了!」
連脾氣都還是老樣子,我也懶得說他了。
不去追問他來的目的,不去追問他為什麼讓我等了五年,更不去追問——當他知道我同別人在床上翻雲覆雨時,他是怎麼樣一個心情。
抱著他,感受他,這就足夠了。不想去理會他的柔情是真是假,也不想去思考他此行是否另有目的。所以的猜忌我都不想要,也不在乎還能夠擁有他多久。只要,他此刻待在我的懷裡——這就足夠了。
「帆,說話。」颯裡傑恩用力地拍我的臉,像孩童玩泥人般,將我的臉扭曲成各種形狀。
無奈地壓下他不安分的雙手,只看他,讓自己的眼裡滿滿地,只有他:「說什麼?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麼?你的事,你若不想說,我也懶得問。」某些時候,我這個人是很懶的。特別是這五年的安逸生活,更加放縱了我的惰性,骨子裡的懶散表露無遺。
「哼!」被我抓住雙手的颯裡傑恩動彈不得,於是狠狠地俯身過來咬上我的唇以示抗議。「你就沒有一句話想要對我說了麼?哼哼!」用力從我手中掙脫出來,雙手又扯上我的長髮,將放大的臉貼在我的眼前,凶神惡煞地道:「比如,說『我想你』『我不能沒有你』之類的,你一句都不會說麼?混蛋!」嘴裡說,手也不閒著,拚命地想扯斷他手上的長髮。
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強制他安安分分坐好,我才說話:「你跟我的頭髮有仇麼?每次都喜歡折磨它。要是把我扯成了禿子,我就到神廟裡當僧侶去。看你怎麼辦!」當然是說笑的,神廟那種神聖的地方,才不會收容我這樣的人。
「我跟你的頭髮沒仇。可是我跟你有仇,血海深仇,怎麼,你不會忘了吧?」高傲地抬頭,颯裡傑恩睥睨我。
知道他孩子氣的毛病又犯了,拉下他高高抬起的腦袋,我好笑地敲了一下:「記得,我哪敢忘。可是,親愛的皇帝陛下,艾斯。帆在五年前就被您給『處死』了。這您可記得?」故意加重「處死」兩個字,不自覺得,又跟他玩起了多年前大家都樂此不疲的鬥嘴遊戲。
像洩了氣似的,颯裡傑恩乾脆將下顎撂在我肩上,故做可憐地悶著聲音道:「你就一點都沒想我,是不?」
摟緊他,無奈地搖頭。算他比我狠,我投降了:「我想你,每天,每時,每刻,非常,非常想!滿意了麼?」
「這還差不多。」主動送上香吻,然後認真地望著我的眼,說:「帆,我累了,所以,我來找你了。這次,我是來帶你走的。並且,你沒有說『不』的機會。」這不是詢問,是決定,一如我從前對他那樣。成王敗寇呵!
我猶豫,心底是願意的。可是——始終放不下特爾。傑和對他的承諾。
雖然我知道,在見到颯裡傑恩的那一剎那,我的心早可背叛了我的承諾。但是,確確實實——我放不下自己一直視如兄弟的特爾。傑。
「你捨不得他?」颯裡傑恩開始生氣,想要掙脫我的懷抱。
不放開,只是直直地望他,淡然道:「我是你送給他的禮物。而他——沒有我他會瘋掉的。我已經為我做了很多瘋狂的事了。我跟你走,他會被我和他自己毀掉的。我,是不忍,是不捨。」
「那我呢?」憤怒的眼被愁緒替代,颯裡傑恩勾著一抹淡笑問我。
「我愛你!」我只有這三個字,讓他看我的眼,堅定地對他說。
「那就跟我走!」同樣給我堅決的回復,不容抗拒的氣勢讓我差點就點頭屈服。
對視了許久,還是我敗下陣來。從最初輸給他開始,在他的面前,我就再也沒有贏過。
「傑恩,再給我一點時間好麼?」我頭一次喊他的名,無奈地表示了自己的讓步。
「可以。」他很乾脆,眼神開始有些冷冷的:「十天!你自己做決定。如果你不跟我走,那你一輩子就都見不到我了!」說完這句話他馬上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哐」一聲狠狠地甩上了門。
我沒有追出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這種混亂不堪的局面就是報應!
天!我到底在做什麼啊!
抱著頭,所有的痛,只能自己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