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有過一段對話被譽為經濟圈裏的經典。那對話是這樣講的：
A問B說；“你說‘披著羊皮的狼’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的有那麼可怕麼？”
B白了一眼A，然後在A的面前扔了一本雜志，說：“看看這個你就知道了。”
A無語。
話說，那期雜志的封面人物，正是忍足侑士。
………= =、、
沒錯，忍足在剛介入經濟圈的時候，用的完全是一副軟面包的形象。他的演技騙過了所有人，讓所有人都以為在忍足侑士在任期間，吞並忍足財團不是夢想。忍足財團也許會因他而落寞。
有野心的人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們會利用一切手段來攻擊忍足財團。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忍足實際上是一只劇毒無比的蜘蛛，他不動是因為沒有必要。他所等待的，只是那只不知深淺，自投羅網的飛蛾。
※※※ ※※※ ※※※
跡部回到了家裏。如他所預料的，父親勃然大怒。
當然會生氣，完美的計劃一步一步的，都進行的很順利，可是卻在關鍵的時候，主角退出了。這意味著前功盡棄；也意味著自身難保。
跡部綜介曾想到過跡部也許會心軟，但他從來沒有發現跡部會膽大到敢擅自違背他的命令，還敢在他面前，用一個極度挑釁的語氣跟自己說話：
“父親，忍足不是您說的那種人。只要跡部財團就此放棄對忍足財團的覬覦，我們是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覬覦？”跡部綜介看著跡部冷笑了一聲，“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才是那個侵略者咯？”
“難道不是麼？”跡部站在父親的面前，表現得很冷靜。這讓跡部綜介感到吃驚。因為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兒子固然幹練，華麗，但絕對不會有這樣一種象征王者的，帶著征服意味的霸氣。
跡部從小就我行我素，可是對於父親的話，他大多數時候都會選擇妥協。跡部綜介不明白，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堅強了。
“我承認，忍足財團讓我很眼紅。只要握住忍足財團，我就是日本經濟的霸主。”跡部綜介終於揭開了他虛偽的面紗，露出了本來的目的。
“你是我的兒子，所以你必須要幫助我完成這件事。”
果然，他真的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呢。跡部覺得好笑，一己之利的誘惑真的有這麼大麼？以至於他要放棄親情，放棄人性。
“抱歉，我做不到。”跡部低下頭想了想。他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陷進去的太深，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做出任何背叛忍足的事了。他重新抬起頭來看自己的父親，眼裏閃出的，是一種名為“冷酷”的目光。
“您可以派其他人去繼續我的任務，但是，只要我跡部景吾還在，我就絕對會站在忍足那邊。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所有想要傷害他的人。”
跡部的話讓跡部綜介在一瞬間開始顫抖。不是被氣的，那是一種恐懼。那一刻，他實實在在的領悟到了“養虎為患”這四個字的真諦。
跡部一向自視甚高。沒有什麼人會讓他覺得佩服，更沒有過任何人能讓跡部甘願放棄一切去輔佐他，即使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這個忍足侑士讓跡部綜介在心裏產生了一種芥蒂：他究竟是什麼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怎麼會連景吾這樣的孩子都能拜倒在他的足下。
“這是你的決心麼？”跡部綜介冷冷的看著跡部。他想給跡部最後一次機會，希望他能在此刻改變主意。但是，跡部沒有。
“是的，父親。”跡部回答的異常堅定。
我不是你的父親，我沒有你這樣大逆不道的兒子。
“把他關起來。”跡部綜介突然對著門口大喊，房間裏立刻沖進來了幾個人，壓著跡部，將他拖了出去……
跡部沒有反抗，他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無非就是嚴刑拷打，以此來懲罰他的罪過。
──這些他早都想到了，也早都做好了一切准備要接受它。
看著跡部到了最後一刻，眼神裏都沒有逝去那堅決的光。跡部綜介的憤怒一下子充斥了整個大腦。他狠狠的把拳頭砸向桌子，咬著牙念了一句：
“我絕對會讓你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
OA-赤煉.離別-2
夜東京。燈火闌珊，酒色笙歌。
銀座。一個讓人墮落的地方。
穿過銀座的主街，這裏有一家夜店。店面不算出名，但店裏有一位名叫“優子”的援交，卻在最近一段時間聲名遠揚。
原因？只因為她輕易的獲得了日本經濟界巨子──忍足侑士的青睞。
自從跡部離開以後，忍足幾乎每天都會光顧這家夜店，而且常常會為優子點價格不菲的名酒來提高她的營業收益。
憑借忍足的照顧，優子毫不費力的登上了“頭牌”的寶座，她也因此而客源大增。但凡優子的客人，大多都是政經界的名流。他們指名優子不是為了花天酒地，而僅僅是慕了忍足的名，前來一睹芳容。他們想看看，究竟這個女人是怎樣一番國色天香，居然會讓冷酷出名的忍足侑士為她如此沈醉。
於是，他們得到了答案。
優子長的真的很不錯。相貌清秀，眉目含情。她有一頭銀色微卷的長發，眼角下還有顆淚痣。讓人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動心。
她的確值得忍足為他揮霍。
但是，恐怕只有忍足自己才明白，他每天來這裏，是為了尋找誰的影子。
………
暮色漸漸籠罩大地，穿過頭頂的樹枝，可以看見一輪圓月安靜的挂在夜空之中。
──又是一個風花雪月的好季節。
夜店的包間裏，忍足端著一杯烈酒優雅的靠在窗邊，安靜的看著外面的夜色出神。
他記得跡部也很喜歡這樣的夜色：青白的月光，穿過稀疏的空氣，把整個天空映成淺淺的藍色。
跡部說過，他喜歡明亮的夜晚。因為月光和日光不同,太陽太刺眼，會讓人無法直視它在天空中的存在。而月亮就不一樣了，它的光線總是淡淡的，你可以盡情的抬起頭去看它，可以沐浴在它的溫柔之中，可以勾起許多美好的回憶。
這樣的夜晚確實可以讓人勾起許多美好的回憶。
“優子。”忍足輕輕的去叫身後那女子的名字，“相對於白天，你會更喜歡夜晚麼？就像這樣，有一輪圓月的夜晚。”
忍足一邊問她，一邊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杯中的冰塊立刻與杯壁相撞，發出了清脆的，“叮當”的聲音。宛若黑暗中的古磬，帶著神秘而悠揚的旋律。
“當然咯。”優子走到忍足的身邊。她慢慢的趴在窗台上，抬眼去看那夜空，用一個向往著什麼的神色。
“月亮很溫柔呢，就像你一樣。”優子淡淡的笑了起來，“人人都說你冷血，我卻有幸能看見一個溫柔到讓人意外的忍足。”
這才是真正的忍足侑士對不對？
忍足沒有說話，他眯起眼去看優子。他看著優子正對著他，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視線有些模糊，穿過那張笑臉，他似乎感受到了那個人的存在。他似乎……看見了那個人，也在用同樣的笑容，正看著自己。
優子長得的確和跡部很像，但是她的美麗卻永遠也比不上跡部。因為她沒有跡部那種氣質。跡部那天生的，高貴的氣質可以把他的美貌淋漓盡致的展現。而優子，就好像一枝無法盛開的花朵，人們知道她有多漂亮，可她的美麗，永遠只能停滯在庸俗的階段。
不過這樣就足夠了。忍足告訴自己，只要能通過你的容顏，讓我還可以生動的回憶起自己曾為誰而存在過……
足矣。
※※※ ※※※ ※※※
跡部家的大宅裏，有一個漆黑的地下室。說的准確一點，這裏是地牢。犯了錯的傭人都曾有過被綁在這裏接受懲罰的經曆。那段經曆他們不敢回憶，卻終生難忘。
因為，那是噩夢。
如今，這個地牢已經不再供傭人們使用。──跡部被關進了這裏。
兩條粗重的鐵鏈環著跡部的手腕，把他吊在半空中。他的身上有明顯的鞭傷，還有燙傷。血液一滴一滴的從傷口裏滲出來，劃過裂開的皮膚，隨著水分的蒸發，幹涸在他的軀體上。
跡部從昏迷中醒來，慢慢的張開了他的眼睛。周圍漆黑一片。
這裏沒有窗，他看不見外面的月光，也不知道自己進來這裏之後，究竟過了多少個日夜。他只知道進來這裏打他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每個人都是挂著一身汗水，筋疲力盡的走出去的。
傷口已經痛得有些麻木了，讓跡部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已經遊離在體外。
如果靈魂真的可以脫體該多好。這樣，就可以穿過這冰冷的牆壁，飛去那人的身邊。
好想看見他，哪怕只有一眼……
“你現在，會在做什麼呢？”跡部張開那幹得裂開的雙唇，用一個嘶啞的聲音輕問著。
………
OA-赤煉.離別-3
跡部的手上有一枚環戒。看上去很普通，可是卻價值連城。因為它完全由鑽石打造。
──這是忍足送給跡部的戒指。
那是三個星期以前的事了。那天，忍足不知道在哪個拍賣會上，不惜重金拍下了一顆據說是當今世界少有的巨型鑽石。接著，他又花了大筆的加工費用，給那鑽石加了一個托架和一條做工精致的鏈子。
忍足獻寶似的把那條鑲了巨大顆鑽石的項鏈遞到跡部的面前，滿懷期待的等著看跡部驚喜表情。但是，跡部看了，卻撇了撇嘴，說了一句讓他吐血的話：
“你當本大爺是牛啊？還要在脖子上栓這麼大一顆鈴鐺？走出去不重死也會被人笑死。你俗不俗？！”
跡部說著，還白了忍足一眼。忍足當時無比汗顏。
的確，如果跡部要把這麼大一顆鑽石挂在脖子上，那他不如直接到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對他說：“來吧來吧，來搶我吧，保你不虧！”
………= =、、
接下來，就是三天以後。忍足剛從公司回到家，立刻就拉著跡部進了臥室。身上的西裝都來不及脫下，忍足直接把跡部壓倒在床上昏天黑地的吻了起來。
跡部那廂正鬱悶呢，自己尋思：他今天怎麼了？大白天就這麼獸？
忽然，無名指上有一道涼涼的觸覺傳來。從指尖，滑到指根。忍足放開跡部的唇，向他輕輕一笑，問他：“這回該滿意了吧？”
跡部有些愣，他抬起自己的左手去看，發現手指被套上了一枚晶瑩剔透的戒指。它反射出太陽的光，顯得異常璀璨。很明顯，這不是玻璃質地的。
“鑽石？”跡部疑惑的去看忍足。
忍足得意的點了點他的頭。
“哇靠！你有毛病啊？”跡部突然開始發飆，“那麼大一顆鑽石，被你磨的就剩這麼一個圈？”錢多啊你？
暈！忍足再次無語……
景吾啊景吾，你還真是難伺候……T_T、、
※※※ ※※※ ※※※
陰暗的地牢裏，異常潮濕的空氣讓人覺得有些呼吸不暢；壓抑的氣氛使得心情更加煩躁。
對跡部的懲罰仍在繼續著……
蘸著鹽水的皮鞭被高高揚起，劃過空氣，帶起一道道詭異的聲響，接著重重的落在跡部的身體上。
一下，又一下……
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讓跡部那本來光滑的皮膚變得殘破不堪。大腦一次次的失去意識，再被人用冷水一次次的強行拉回。就這樣，跡部深刻的體會著他為愛而付出的代價……
跡部不相信自己錯了。所以無論那些人怎麼打他，他都緊緊咬著牙根絕不發出一聲象征懦弱的呻吟。可是，他心裏很明白，自己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終於，那些人累了。跡部看著他們把皮鞭扔在地上，然後揉著肩膀揚長而去。不禁在心裏生出一絲冷笑。
“我會求饒麼？”跡部問自己：“如此高傲的跡部景吾，會允許自己就這樣，屈服在這裏麼？”
身體整個腫了起來，失去了知覺。只有那雙手還勉強可以感受到空氣的冰冷，以及那枚鑽石指環，依舊緊緊的箍在指間。
身上的衣服早都被人扒下，扔到不知道哪個角落裏；項鏈也不見了。唯獨這個指環被那些人留下。呵呵，真是不識貨。
“還不肯認錯麼？”父親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口，帶著一如既往的嚴厲。
“我……是絕對不會背叛忍足的。”跡部的語氣依舊堅決，盡管現在的處境已經讓他覺得難堪。但就是因為這樣，跡部才在這一次，真正的，激怒了他的父親。
“不會背叛麼？……很好。”跡部綜介點點頭，留下一個輕蔑的目光，離開了。
………
是啊，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忍足。可是你呢？你會像我一樣麼？當你的身邊，我已不在的時候，你是選擇為我空出那一席之地等我回來，還是讓其他人站在那裏，從此代替我的存在？
………
※※※ ※※※ ※※※
還是在那家夜店，還是在那個包間。忍足依舊摟著優子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景吾現在在做什麼呢？忍足忍不住猜測：會在家裏彈琴麼？他在彈琴的時候……還會記起我麼？……
“在想什麼？”優子偎在忍足的懷裏，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忍足淡淡的轉過眼去看她，從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笑。他墊起優子的下顎，輕聲說：“想你……”
想你……真的很想你……景吾……
於是我不斷的在別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
忍足現在已經完全把優子當作是跡部了。他的手指穿過優子稍顯淩亂的發，想象著跡部的聲音，跡部的動作，然後輕輕的吻她。
跡部的身體，忍足太熟悉了。於是，他在她的身上探索。
這是忍足第一次對優子有過分的舉動。可這，卻是優子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一刻。只要肉體關系成立，她就等於是一只腳已經跨進了豪門。
優子盡她所能想要取悅忍足，她裝作羞赧，裝作清純，還不住的從嘴角泄露一點淺淺的呻吟……
她的一切行為就好像在告訴忍足：你可是第一個上我的人呢，所以玩過之後，要記得對我負責喔！
忍足的行為已經一步一步的更加深入化，優子迫不及待的環住忍足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催促：“come in”。
come in……
忍足的思緒在一瞬間炸開。
景……吾。
………
有一疊鈔票扔在了優子的面前。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還全部都是現金。優子興奮的拿起它們，嘴裏還不住的對忍足說：“謝謝”。
“用不著說謝。”忍足的聲音很是冷靜，他看著優子，眼裏劃過一道冰冷。他說：“剛才，你已經成功的取悅於我，所以這些錢，是你應得的。”
留下一個笑容，忍足站起身來，認真的整理了身上的衣服，接著，准備轉身出門。
“你……不繼續了麼？”看著忍足要離開，優子有些緊張的去叫忍足。
明明已經到最後一步了，為什麼要臨時剎車？
“不了，我該走了。”忍足面對著門口，冷淡的回答。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
月色下，忍足一個人走在空曠的街道上。
“我真是混蛋！居然會把那種女人當作是景吾。”忍足在心裏嘲笑自己，他覺得是自己玷汙了跡部的高貴。
當然了，跡部自然高貴。所以，優子那具屈賤的身體，根本配不上她那張酷似跡部的臉。
OA-赤煉.離別-4
夜裏，跡部家的大宅燈火通明，照得門外的街道顯得異常黑暗。在街道的拐角處，有一輛藍色的保時捷被夜幕包裹著，默默的停在那裏。
忍足坐在主駕位上。透過車窗，他安靜的看著跡部家的那座宅院。他看見那房子裏，傭人們忙碌的走來走去；也看見跡部綜介會偶爾出來一次客廳，在沙發上閑坐一刻再轉身回房。
“也許，一會就能看見景吾了。”忍足自言自語著，“多日不見，你過的還好麼？還會每天都想起我麼？”
我已經厭倦了在別人身上尋找你的影子的生活，這種生活讓我覺得可悲。我想看見真正的你，不是那些假冒的，如洋娃娃一樣空有外表的。我想看見……那個獨一無二的──跡部景吾。不奢求什麼，也不留戀什麼。只是期待能見你一眼，能在你的臉上看見那一如既往的笑容；能知道你還幸福著，就足夠了。
僅僅是一眼，無所謂你是否知道我的存在。
忍足告訴自己：看見他我就離開。我只是想親眼確定一下，他過的還好。順便再滿足一下，我小小的私心──想看見他的願望。
………
忍足就那樣等著。他緊張的望著跡部家那豪華的客廳，生怕錯過跡部的身影。
可是，想見的人終究也沒有出現。
在忍足幾乎放棄的時候，他錯愕的看見了不二周助和手塚國光來到跡部大宅的門口。
自從知道跡部的身份，不二和手塚的底細在忍足那裏便也不是秘密了。
所以這麼晚了，他們還會出現在這裏，也就是說……
“呵呵。”忍足突然失望的笑了起來。原來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看來，景吾早就已經把我忘了。他現在應該是正陪在哪個新任務目標的身邊，繼續演奏著他的‘誘惑之章’了。”看來他過的很不錯啊！
忍足看著遠處的不二和手塚，眼裏剎那間充滿了強烈的蔑視。
這邊，不二似乎察覺了什麼。在手塚即將按下跡部宅門鈴的時候，不二忽然用一個狐疑的神色扭頭看向忍足的方向。
“被發現了麼？”忍足看著不二轉身向自己這邊走來，不禁挑起嘴角，露出一個輕佻的表情。
懶得跟他們糾纏。不等不二走到跟前，忍足已經發動了汽車，調頭離開了。
“是忍足。”身後，手塚站在不二的身邊，看著忍足就這樣絕塵而去，不禁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他為什麼要離開？”不二定在那裏，眼裏閃過了些許哀傷。
“剛才，他如果過來跟我說話，或者他只是留在那裏等我過去。那麼，我一定會把他帶進跡部宅裏。那樣的話，說不定小景就能得救了。”
………
※※※ ※※※ ※※※
地牢裏，跡部再一次從昏迷中醒來。
此刻，他的周圍已是空無一人，留下的，只有象征絕望的漆黑，還有死一般的寂靜。身體有些發冷，跡部不自覺的抖了抖。他費勁的張大眼睛，想讓視力盡快適應這種黑暗。
“現在應該是晚上吧？”跡部根據空氣的溫度做出一個簡單的猜測。這是一刻難得的安逸。他需要盡量利用這短暫的時間來調整自己的情緒和狀態。因為他不知道，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將面臨的，又是怎樣一番折磨。
傷口處的痛覺清晰的傳達到大腦，讓跡部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自己的身體，現在是一副什麼樣的慘狀。
“幸好忍足不在這裏。”跡部咧了咧嘴，用一個盡量輕松的語氣安慰著自己，他說：“我這副樣子要是被忍足看見，他會瘋掉也是不一定的。”
父親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這一點跡部很了解。只要他不低頭認錯，父親是絕對不會讓他走出這裏的。
所以，事實上，跡部根本就沒有抱著任何能再見到忍足的希望。
“除非我死了，否則，本大爺就絕對不會在這裏……”
低下我的頭。
地牢的門突然被打開，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外面的燈光照進來，讓跡部條件反射的撇過頭去逃避這刺眼的光線。
屋裏進來了幾個人，腳步不重，但跡部還是很輕易的就能分辨出，這些不是這幾天父親派來打他的人。
會是誰呢？
………
環著手腕的鐵鏈一點點的被放下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裏被襯的異常詭異。跡部落在了地上，這是他這麼多天以來第一次接觸地面。以至於有些脫力的腿無法支撐自己的重量而立刻讓他整個人重重的摔了下去。
感受到對面的人正緩緩向自己靠近，跡部下意識的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硬忍著劇烈的疼痛，努力的向後蹭著。
突然，手臂被人狠狠的抓住，碰觸到了傷口。撕裂的感覺讓跡部在那一瞬間猛的顫抖了起來。
跡部沒有問對方是誰，也沒有問對方想幹嘛。明擺的，這些人肯定又是父親派來教訓他的。只是，他們會用的手段……
“雖然滿身都是傷，不過這張臉卻讓我很滿意呢。”抓著跡部的那人，看著跡部露出一個猥瑣的笑。
他的笑容讓跡部頓時覺得膽寒。
“不會這麼狠吧？！”跡部有些不敢相信現實，他驚恐的抬頭去看那些人。
可他這副表情換來的，卻是更加誇張的怪笑聲。
有一種危險的氣味，在那一瞬間，彌漫了整個牢房。
………
忍足啊忍足，你可知？你剛才的那一轉身所帶來的，將會是跡部的……
抱憾終生。
4.下
還記得我們說過，忍足和跡部第一次做愛的時候，因為跡部堅持不肯配合而逼得忍足不得不玩起了那高難度的SM。
那一次，跡部的處境同現在很相似。可是還是有著本質的區別。因為那時候，跡部雖然恨忍足，但是忍足對他的行為，他也只是停留在排斥的階段。
而現在，當跡部再一次體會著被人綁在那裏觀賞身體的時候，他的感覺，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厭惡。
好惡心。
那一次，忍足把跡部綁在床上，他的手指輕輕劃過跡部的身體，是輕柔的。
而現在，這些人在他身體上的褻瀆，帶著野蠻的意味。他們不但沒有任何憐惜的態度，反而還會把手指壓進跡部的傷口。疼痛讓跡部咬緊自己的嘴唇，咬到……滲出血來……
那一次，忍足看著跡部的身體贊揚，他說：“你的身材很不錯，合我的胃口。”
而現在，這些人雖然也說著同樣的話，但是語氣裏，卻是垂涎的低俗。他們只是想通過這些話來刺激跡部，讓他害怕，讓他求饒。以滿足自己那令人作嘔的獸欲。
忍足，你說過，背叛你的人的下場只有毀滅。那麼今天，我算是背叛你了麼？……
和忍足在一起的時候，忍足對跡部的關心無微不至。哪怕是摟著跡部的肩膀，忍足都會很小心，很小心。他不願讓跡部有分毫的不自在。
可是現在呢？這些人即使是抓著跡部的胳膊，都會用很大的手勁，以至於那看似結痂的傷口再一次裂開，疼得跡部在那一刻，連叫的力氣都使不出來。有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因為生性的倔強讓他苦苦堅持著，絕不允許它從眼角滑出。
“不要碰我！”跡部憤怒的盯著那些人，可語言，卻顯得那麼無力。
忍足的話仍在耳邊盤旋：“我是第一個上你的人麼？那麼，我希望我也是唯一的一個……”
不要碰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碰我。怎麼能讓這麼肮髒的人接觸我的身體……
那枚戒指依舊環在跡部的指間，帶著象征誓言的戒律。跡部緊緊的握起了拳頭，他掙紮，他反抗。可是無用。
粗魯的吻覆在跡部的身上。或者，那根本不能稱作是“吻”。如果他們嘴下的那個不是跡部而是一根骨頭，那麼這些人的行為，就可以讓人很輕易的聯想到某種動物進食的樣子。
刺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直到跡部終於意識到“絕望”的存在。
“忍足……”跡部努力的叫著那個人的名字。
可惜，他聽不到……
身體被人翻了過來。跡部的手依舊被綁著，用一個張開的姿勢拉向兩邊，雙腿跪在地上。地面的寒氣順著膝蓋一瞬間沖過脊背，刺進大腦。
跡部無法回頭，他看不見那些人的樣子，還有他們的表情。但跡部深刻的明白：
危險，近在咫尺。
有屬於男人的硬物撞進自己的身體，跡部立刻吃痛的想要躲閃，卻被人死死的扣住了腰。
身後的人不是忍足，跡部很清楚。盡管是被迫，可還是有一種自責讓跡部在那一刻連死的心都有了。
“忍足……”跡部努力的搖著頭，執著的叫著忍足的名字，一聲一聲，越來越淒厲。
忍足……你不是說過，除了你之外，不會再讓任何人碰觸我的身體麼？
那麼現在你在哪？………………
………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數不清身後換了多少人，更記不住自己到底喊了多少遍“忍足”，喊到聲音變得沙啞；喊到每發出一聲，自己都能清晰的嘗到喉嚨裏向上湧出的血的味道。
這個噩夢一直延續著，跡部看不見終點在哪裏。
接著，地牢的門突然被人重重的撞開，跡部聽見身後的人們用一個顫抖的聲音在叫“不二大人”……
周助……是周助來了……
不二站在門口，冰藍的眼眸撇過跡部的身體，真的是慘不忍睹。
聚集多日的憤怒終於在那一刻爆發，不二猛的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的向對面的人甩了過去。立刻，有一個人應聲而倒。而其余的人，則是瞬間跪了一地，口口聲聲喊著饒命，連連解釋說“是跡部綜介叫他們做的，他們只是奉命行事”。
混賬。
“滾。”不二冷喝了一聲，這些人馬上連滾帶爬的繞過不二，奪門而逃。
………
“小景……”不二撲到跡部的身邊，他一把扯斷綁在跡部身上的束縛，跡部立刻倒在了不二的身上。不二難過的看著跡部，不住的道歉：“抱歉……我來晚了。”
“結束了麼？”跡部抬起頭來看不二。此時的跡部，喉嚨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他用氣音去問不二，帶著欣慰的笑。自己終於……撐過來了。
疲憊一下子席卷而來，那一刻，跡部終於安心的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
※※※ ※※※ ※※※
同是在這個夜。自從忍足駕車從跡部大宅回家之後，他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不肯出去。忍足仰著頭倚在沙發上，失望和落寞的感覺壓得他難以呼吸。
忍足沒有開燈，屋裏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光從窗口射進來，照在茶幾上的煙灰缸裏，隱約可以看見一張，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的……
跡部的照片。
OA-赤煉.離別-5
跡部有一雙漂亮的手。想古代人在形容女子的手漂亮的時候，常常會用到一個詞叫“指若青蔥”。這個詞放在跡部的身上同樣適用。
跡部的手不但纖細，而且皮膚還異常的好。以至於他在彈琴的時候，忍足每每看見跡部的手指在鍵盤上跳躍，都會錯覺那是一只舞動的精靈。
忍足最喜歡聽跡部彈《月光奏鳴曲》，因為那曲調，悠揚流暢。如果閉上眼睛細細體味，你甚至可以產生一種幻覺，會覺得自己正身處於密林深處，面前有一條瀑布，流水傾瀉而下，伴著月亮的光華，顯得晶瑩璀璨。就好像瀑布的後面，藏著一座無比華麗的水晶宮殿。
下午的時候，忍足從書房裏出來，走進客廳。他抬眼環視四周，空蕩蕩的。終於，這裏又回到了景吾來之前的那種死氣沈沈的氣氛了。
視線落在窗前的鋼琴上。忍足走過去，伸出手指抹過那排潔白的琴鍵，觸感還真是不錯。鋼琴的譜架上架著跡部常常彈奏的那本琴譜。把它翻開，第一頁就是《月光奏鳴曲》。
“呵呵。”忍足看著那琴譜冷笑了一下。他覺得滑稽，自己就這樣被跡部耍了一個月。他把跡部當做無價之寶，小心的捧在手心裏；可是跡部，僅僅視他為一個玩具。
忍足猛然間驚覺，跡部果真是個聰明人。他表面上一副高調華麗的樣子，無時無刻不顯示著他的單純與清高。那時候自己怎麼就沒注意到，這些都是專門為了對付他而准備的呢？因為男人，就是喜歡去征服這類型的人啊……
“景吾現在在做什麼呢？”忍足無聊的問自己。應該是坐在別的男人的腿上，環著那人的脖子，然後用一道慵懶的聲音問他：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會彈琴的人有很多啊？”、“就這樣？”……
他真的有愛過我麼？
忍足很想去恨跡部。但是，嘴上越是告訴自己跡部不好，跡部背叛了他，心就越是誠實的吶喊出想見跡部的欲望。
耳邊突然回響起跡部在離開那天所說過的話，這讓忍足的心顫了一下。是啊，那天，他的語氣裏明明也帶了留戀和不舍；他的眼神裏明明也流露出堅定和執著。怎麼這麼快就變了呢？
或者他愛過我，只是愛的太膚淺。他對我的愛和家族的利益相比，也許後者才更重要吧？！
可是，想見你，想讓你回來我的身邊。即使是再次被利用也沒有關系，即使你的愛再虛偽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重新站在我的面前，能像以前那樣看著我，露出你認為最完美的笑。
忍足知道，這場遊戲真正輸了的，其實是自己。他輸給了愛情，輸的傾家蕩產。
………
※※※ ※※※ ※※※
從地牢裏出來，不二把跡部帶回了自己家。跡部仍在昏睡中，不二和手塚為他處理著傷口。
跡部現在的體質已經弱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即使是在手塚為跡部上藥的時候，藥水不小心滴進了傷口中，跡部都沒有絲毫被痛醒的跡象。
──他太累了。
跡部此時的樣子，用“體無完膚”這四個字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沒想到跡部綜介居然狠毒到連親情都不認，怎麼會這樣？”不二看著跡部，恨得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握得指關節都泛起了白色。
“利欲熏心。”手塚輕輕的回答。他沒有抬頭看不二，也沒有多余的話，只是把注意力繼續的集中在跡部的傷口上。因為他不想讓不二看見，其實他的眼裏也正充斥著怒火。
………
跡部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過來。他醒來的時候，表情淡漠，就好像靈魂已經被誰抽走，現在躺在那裏的，不過是一具只會呼吸的軀殼。
“感覺還好麼？”不二坐在床邊，淡淡的望著跡部。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這是不二第一次在跡部的眼神中看見絕望和無助。跡部也是個凡人，在他走過的20多年的生命中，他也嘗過失敗，嘗過挫折。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表現得如此消極。
跡部沒有說話，他用余光撇了一眼不二，然後立刻把臉轉向別處。
“或者，你應該見一下忍足。”不二小心的問跡部。
“我不想見他。”跡部馬上張嘴，語氣堅定到讓人難以反駁。
“……好吧。我出去幫你買點吃的。”不二考慮了一會，終於妥協決定離開。他想給跡部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跡部好好的冷靜一下。
………
※※※ ※※※ ※※※
晚上9點是夜店正式開始營業的時間。
“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會再來了。”優子看著店門被服務生緩緩的拉開，外面居然站著忍足。她急切的撲上去，撞進忍足的懷裏，用一個悲傷的語氣向他撒嬌。
忍足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看著優子的樣子，在心裏劃過一絲冷笑。又是一個虛偽的人。
他不客氣的把優子從懷裏拉出來，操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問她：“你會彈鋼琴麼？”
“……”優子皺起眉來，幽怨的看著忍足搖頭。
“那麼……”忍足伸手從包裏拿出他隨身帶來的琴譜遞到優子的面前，他說：“第一頁的那首曲子，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去練習。一個星期之後，如果你能彈到讓我滿意，我就取你。”
………
OA-赤煉.離別-6
在忍足剛剛繼承財團資產的時候，日本的那些八卦小報和花邊雜志都探索過忍足的私生活。他們非常好奇於忍足的品味，很想知道，究竟什麼樣女人才能打動忍足的心。
商場上的忍足，霸氣十足；生活中的忍足，雖溫柔卻不易讓人接近。如果依忍足這樣的性格來看，應該是沒有什麼會比商務合作，對他來說更加重要。
於是人們紛紛猜測，忍足未來的太太，應該也非經濟界的強人莫屬。就算再不濟，她至少也得是個有錢有勢有背景的女人才行。
可是誰都沒想到。忍足到頭來所取的，竟是一個風塵女子。據說，那女子是用琴聲打動了忍足，讓忍足無怨無悔的把她帶出了夜店，領進了家門。
優子是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典範。在日本商界的豪門之妻爭奪戰中，她無疑是最大的贏家。
優子會彈鋼琴？很明顯不會。只是忍足給出的條件太過誘人，讓她不惜重金請來了鋼琴名師。一個星期的時間，她只學那一首曲，不停的練習，練到指尖腫了起來，敲在鍵盤上，鑽心的疼。
盡管是這樣，一個星期之後，她還是沒有交出讓忍足滿意的答卷。當然了，如果用一個星期就可以彈出一首好曲，那彈鋼琴這種事，未免也太容易了。不過好在忍足是個容易滿足的人。折去她琴技的欠缺，再補上她相貌的附加分，忍足最終給優子打了及格。
婚期定在3天之後。
這麼急？是啊。就是因為這麼急，忍足和優子的婚訊才在一夜之間被傳得沸沸揚揚……
一直傳到了跡部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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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是個大路癡，而且還是個死要面子的大路癡。
記得以前有一次，是忍足帶跡部去百貨店購物。那天，店裏的人並不多，忍足和跡部就那樣肩並肩的踏著閑散的步子穿過每一個櫃台。
當走過首飾區的時候，忍足突然被身旁的兩顆閃閃發光的情侶戒迷住了雙眼。一時的失神竟讓他忘記了去拉住身邊跡部的腳步，而是獨自轉身，趴在櫃台上開始細細端詳那兩枚戒指。
真的是很不錯的一對戒指。做工精細，質量上乘。（<─廢話。）
忍足很喜歡。
他看著那對情侶戒，頭都不抬，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說：“景吾，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沒人回答。
“景吾？”忍足覺得奇怪，他直起身來回頭。這才發現，人沒了。= =、、
“呃……景吾！”忍足慌忙向四周張望，還是看不見跡部的身影。
慘了~~~>.<、、
費了很大的力氣，忍足終於在百貨店當層的一個角落裏找到了跡部。那時候，跡部正像貓一樣的蹲在那裏，不停的點頭打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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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忍足問跡部：“發現我不見了，你幹嘛不去找我，卻要找個地方藏起來？”
跡部的回答是：“當我發現你不見了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已經迷路了。所以找人這麼不華麗的事，還是交給你去做吧。”
@#¥%……
………
不二家裏，跡部手裏拿著一張報紙安靜的站在窗前。那報紙的頭版有一個很大的標題，甚是刺眼：
忍足財團總裁的婚期正式定於三日之後。
那標題的下面印著一張照片。照片上，忍足筆直的站在那裏看著前方。他的表情定然自若，像從前一樣，充滿了自信。他的身旁偎著一個女子，銀發微卷，相貌端正。她的眼角下有一顆淚痣，襯得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魅惑的香氣。
忍足和那女子左手的無名指上各環著一玫戒指。是一對情侶戒，做工精細。──那正是忍足在那百貨店裏看上的那對。
跡部記得很清楚，那天，當忍足買下那對戒指的時候，他曾對自己說：“我會在我們的婚禮上，親手為你戴上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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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夜幕降臨的時候，又是那個街角，那輛藍色的保時捷又一次停在了那裏。忍足坐在車裏呆呆的看著跡部家的大宅。
──他還是沒有看見那個人的身影。
“景吾，也許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可是我卻忘不掉你。”忍足張開嘴，小聲的說著。
“我……要結婚了……”
我的太太長的很像你，只是沒有你的氣質；她也會彈《月光奏鳴曲》，只是彈不出你的神韻。
“景吾，那枚戒指……”
已經被戴在了別人的手上。
誓言是什麼？
那是一種約定，那也是一份信仰。它可以像陽光一樣給走投無路的人一份轉機，同時也會變成死神，把積極的人拉進絕望的深淵。
跡部呆呆的看著那份報紙。那上面，優子笑得多甜啊，笑得多麼囂張啊。她的那張笑臉讓人覺得她在鄙視全世界的女人，此外，還有跡部。
她手上的戒指讓跡部覺得異常紮眼。──那就是相守一生的誓言麼？
跡部抬起手來，看自己指間的戒指。它的意義已經不複存在……
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布娃娃，掉進了汙水裏，不再美麗。
所以，就要被扔掉了麼？
………
“小景？”不二站在跡部身後，看著跡部在那裏獨自發呆，不禁有些擔心的叫他。
“我沒事。”跡部低下頭輕輕的笑了笑，他轉過身來，卻沒有抬起頭去看不二。他環視了一下四周，才問不二：“手塚呢？”
“有任務，出去了。”不二回答。
跡部不再說話。
呵呵，跡部看了優子的照片就知道忍足為什麼會取她。也許正如忍足所說，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背叛他的人。
這就是不肯原諒我的證據麼？看來，你沒有派人來追殺我，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周助。”跡部摘下自己的戒指，把它推到不二的面前，“你可以替我去一趟忍足家麼？幫我把這個還給他。”
忍足的手上有了別人的戒指，他把誓言給了別人。那麼我這裏的這顆，就是垃圾了吧？！
雖然已經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可是，我還是想留給自己最後一點高傲。
被你遺棄的東西，我不需要……
看著跡部堅定的樣子，不二最終答應了跡部的請求。他接過戒指，簡單的向跡部交待了幾句就出門了。
………
不二剛走出公寓的大門口，正遇上手塚外出回來。
“你去哪？”手塚奇怪的看著不二。
“喔，去趟忍足家，小景叫我把戒指還回去。”不二攤開手，亮了亮掌心的戒指。
手塚看著那戒指沈默了一下。突然，他好像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猛的抓住了不二的肩膀。他大聲問不二：“你把他一個人留在家了？”
“……”手塚的話讓不二顫抖了一下。
糟了！
終於明白了跡部的用意，不二和手塚慌忙向回跑。果然，當他們站在自己家門口的時候，他們發現，門已經被跡部從裏面反鎖了。
“小景！”不二一邊撞門一邊大叫。門的那頭沒有任何聲音。
不要做傻事啊！不二現在真的很後悔，為什麼自己會大意了跡部的情緒，居然被他三言兩語就支了出來。
不要做傻事啊！小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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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人人都說你冷血，可是我卻找到過你並不冷血的證據。
那時候，我很開心。
後來，因為我一次一次的背叛你，出賣你。我開始懷疑冷血的也許是我自己。
那時候，我很難過。
可是今天，當我躺在自己的鮮血之中，感受著那血液的溫度，我才知道，一直以來，我的心髒都在為一個人而跳動，我的血液也在為那個人而沸騰著……
我很欣慰，我一點都不冷血。
………
跡部躺在地上，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傷口，微微笑著。
“雖然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你的身邊，可是當我看見你旁邊的那個位置有了別人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嫉妒呢……”
我可以為你去承受一切，我卻無法承受你把那份屬於我的愛，轉交給別人。
………
※※※ ※※※ ※※※
醫院裏，不二呆呆的坐在急救病房的門口。跡部扔在搶救中。
不二的手裏拿著一封信，那是他在送跡部來醫院的路上，從跡部的口袋裏翻出來的。
那信紙上，跡部的字跡剛勁有力。不二想像不到跡部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能寫出這樣的一段話。
他說：
“原諒我的任性吧！因為我已經無處可去。周助，你知道麼？我羨慕你的眼睛，因為它總是那麼清澈。可是我又害怕與你對視，因為我害怕會在你那幹淨的瞳孔裏，看見肮髒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