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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花間一壺酒》作者:七瞳【完結+番外】

《花間一壺酒》作者:七瞳【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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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vincy100贏了街頭賽車比賽冠軍,獲獎金現金150Ds幣.


前一部:《未雨棠》作者:七瞳【完結+番外】


回宫
前情提要,可以无视:

梁曜寒,也就是我,幸运地成为魂穿一份子,从新生儿开始重新做人。在过去的十七年中,除了儿时生过大病,因此拜了对名师,又不小心认识个大官以外,基本没啥特别的了。此人追求不高,一心就想混碗体面的官饭吃,当个县官,娶个美女,结果……从仕两年,先是恋上了个魔教教主(也就是小攻二号,尚宇时),后是莫名地招惹了皇上(也就是杨天泽,小攻一号)。这厢皇上对他逼了婚还玩手段,那厢教主又伙同教众算计他协力谋朝。小曜寒认定了自己不是祸国殃民的料,于是和小攻二号尚宇时莫明分了手,回到小攻一号皇上身边继续卖命……

正文:

再见到皇上,真觉得恍若隔世。

这些日子乱七八糟地发生了一堆事,可我想来想去,除了认定了宇时这小子在胡乱吃醋以外,我什么也没想明白。

总之我和宇时不明不白地分了手,我心里憋闷,一路上也没给江叶什么好脸色。

其实我应该谢谢江叶的,江叶肯定对楚成说了不少我的好话,不然那小子不会来和我道别。虽然形式别扭了点,可好歹也算是点儿安慰了。

江叶是个好朋友,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一看见他的脸,我就想揍他一顿出气。可这小子太滑头,我找不着理由,只能憋在了心里,倒叫他白白揩掉不少的油。

临入城时他对着我的脸一顿掐拧搓揉,叮嘱我把装傻的本事统统拿出来,就是心里再不愿意,在那些妃侍面前也一定也和皇上装得恩恩爱爱,好好摆出个‘夫夫同心’的造型来。至于皇上那里,他为我宽心,“别想太多,皇上既然能容下你送的绿帽子,那还有什么容不下的?”

我咧嘴笑笑算是应下了,心里却觉得我这是掉进猫爪子——等他玩够了,肯定一爪子干净利落地收拾了我。

我和江叶在城门口分了手。他是外臣,明天上上早朝就好。我却是内臣,皇上正带着他的小老婆们在宫里等着我呢。

看到朱雀门时我暗暗叹了口气。这一回我是真要金枝玉孽了。

这一回就算是皇上想罩我,那他也罩不住我了。何况他就是那个推我出来的人。我三番四次地开罪他,估计他也不会很想罩着我了。

人已经在京畿的行宫收拾利落了,入宫的时辰也是预先算好的吉时。

一进宫,我就上了步辇直接赴宴。一入殿,果然看见一堂明晃晃的美人。

皇上见着我,笑得那叫一个虚伪灿烂,直接招了招手,“不用行礼了,都等你呢,直接入座吧。”

这混帐!

就算不跪,那我也得躬身谢他个恩典呀!这一招他没亏着,我倒白捡了个招妒的风头。

皇上看着我入座,又按了按手,示意他的小老婆们坐下,“都是自家人,你们也免了罢。”

得,又让他占便宜了——明明应该跪我的礼数,现在通通变成谢他的龙恩了。

我心里在骂,脸上却笑得像朵花,端端正正地扫了一圈堂上的这群花儿。

我前头那仨人——皇上,贤贵妃董婷,宁侍君姚子贤——重点防范对象。

我后头这无数人,我先走着瞧吧。

还好敬德没来。这要是让她看见我泼妇似的和一群男男女女饶舌根,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皇上先讲了个开宴词。

接着小董那女人就开始抢风头,“梁主,您出去的日子可不少,看到什么趣人趣事了?也给我们说说。”

我在心里打了个突。我和宇时的事,这女人不会也知道吧?

应该不会,于是我扯了个笑容,“可也没看见什么。”

小董眼波一转,不依不饶,“梁主,您这是逗我们捧您说事儿?那好,今天本宫就挑这个头,先敬您一杯,定然要捧好您这个场。”

小董话音一落,不少妃侍也跟着举起了酒杯。

喝就喝,反正我比你们都能喝。

过了一巡酒,我把贺老四讹我的事讲了。

再过了一巡,我把李鬼劫李逵的逸事给改编了。

到了第三巡,我讲正事,说起了水河护堤。

一说正事,皇上来了劲,一开口就提到宫里的人都捐了不少银子。

我也不糊涂,不过我要先办了私事。我笑了笑,“这种事我可不能落下,只是我银子太少,捐些首饰凑数吧。”

皇上立刻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些许诧异。

嘁,看什么看?你想我直切主题?边儿去,我才不犯那个傻。我要是自己不出点血,光挖他们的肉,他们还不得生吞活剥了我?再说了,那些个东西我既不稀罕也不想用,反正将来也带不出宫,正好用来卖乖,我自个留银子,那多实惠。

我转身对向小七,“小七,一会儿你把我那个首饰屉子都送去内府吧,就给我把那两条金银丝发带留下就成。”

小七一听就急了,赶紧压低了声音附在了我的耳边,“主子,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日后你用什么呀?”

这孩子,笨,没看出来我只想系个发带了事么?咱是穷人,带着那些个金银玉冠咱嫌硌脑袋。再说了,按规矩重阳之前还要置换次衣物,到时再做呗。

我敛起了神色,“叫你送你就送,你听着就是了。”

小七委委屈屈地应了个“是”,退到了一边儿。

董美人却又接上话了,“侍君刚入宫,家底薄,还是我们来就好了,你们说呢?”

果然又是一阵苍蝇嗡嗡。

我正要再说话,皇上却接了口,

“曜寒,你就留着吧。本来你也没什么东西,再捐了,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他说着一笑,跟着冒出句冷笑话,“你可别指望着朕赏你。将来要是招了个衣冠不齐的罪名,朕可要第一个看着你挨罚。”

他一笑,全堂的人都跟着笑了。

可我却笑不出来。不想耗了,于是我速战速决,“回皇上,其实我对于灾后,也有了一点计较,不过这事还得子贤作主才行。”

我一说完,全殿的人都安静了。看来他们都得了风声,都敛起神色看我。

姚子贤轻柔一笑,说道,“曜寒直说便是。”

可我却不想现在说,我要催着皇上散宴,“当然也不急于一时的,宴后我再和子贤好好商量。”

皇上是明白人,他看了看我,点头说好。

一席宴跟着就开始郁闷,又啰嗦了几句虚与委蛇的废话,散了。

散了宴,我就把皇上暗授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我发现水河旁边有不少荒地。这些荒地其实是可以出稻的,这样荒着太可惜,不如收成皇庄,平时充盈充盈内府,来了洪水就用它泄洪。人工也正好两用,平时种地,洪时护堤。

我一说完皇上就大加赞扬,顺嘴就把事推到我身上了。

这混帐!哪有这么演戏的?居然这么心急?

我看着姚子贤。

姚子贤面色平静,不慌不忙地应了句好,“明天我就拟内府令。曜寒全权去做,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商量。”

我正要说话,皇上又抢了头筹,直接宣了笔墨给我写手令,方便我日后去户部沟通。

我又汗。

这杨天泽,也太急了吧。

我再看姚子贤。

依旧沉静如水,波澜不惊。

该不会是和皇上早就商量好了,就等着套我吧?

我在心里哀叹了一声:人家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真的有可能。

一写完手令,皇上就说,“时间不早了,贤儿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姚子贤二话不说,施个礼就退了出去。

我暗自笑了,看来还真是出双簧。

皇上没说怎么安置我。

我自动自发地站起来也想行礼请辞,他却淡淡一笑,指了指手令,“你再看看,看看有什么想朕补充的么?”

那就看吧。

皇上慢悠悠地呷茶,我则翻来覆去地看那几行破字。

字写得挺帅,可再看也看不出个花来,于是我偷偷抬眼瞪他。

天呐,竟然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一双眼清亮似水,目光哗啦啦地浇过来,浇得我透心儿凉。

我赶快心虚地低下头继续看字。

没一会头顶罩上一大片人影。

下巴被抬起来。他看着我的脸,看得非常仔细,一双眼深不见底,隐隐现出极其微弱的光泽。

我有点怕。

我不敢甩开他的手,只好垂下眼瞟开了目光。

“瘦了,” 他突然笑了出来, “不过也没变什么。”

他抽掉我手里的手令递给小七,跟着就挽起了我的手,“累了吧,那就和朕早点歇吧。”

我更是吓了一跳。

这架势,是要我侍寝?

我低头不语。

现在我们的关系暧昧不明,他强我弱,我实在不想多和他单处。

可是没理由拒绝。

强作镇定,我跟着他上了步辇。

皇上玩妖蛾子

“主子,你今天还要看这么多文书么?”小七小心翼翼地询问,“赵总管传旨皇上要歇这的。”

“嗯。”我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吃我的晚饭。

就是皇上要来,我才找这么多事做的。

这一次回来,我和他在床上的交流突然翻了番。

不知道他发了什么毛病,一个月竟然传了我十二次,

一个月十二次,隔二三天就一次,想一想我都打颤。

我不想侍寝。

我再也拿不出丁点儿逢场作戏的心情了。

十二次中我推掉了五次。剩下的七次中我装傻充楞又混掉了三次,也不知他看出来没有,想想都汗。

他还开发了新兴趣,热衷上给我进补。天天不是药膳就是补汤,我本来就怕苦,现在更是一闻着药味就觉得恶心。

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我给他扣一绿帽子,他倒对我更上心了。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只是不像他会干的事儿。

我跑去问江叶,江叶比他还混帐,桃花眼一翻,还颇为臭美地来了句,“那是随我。”

这自恋狂!

别说,还真有可能。皇上还真挺亲近江叶这恶俗的表哥的,说不准就是被他教出毛病来了。

我看着四下无人,于是狠狠地踢了江叶好几脚,硬是把他逼得跳上房梁才作罢。

皇上晚膳时就来了。

小太监喊“驾到”那声音吓得我一震,害我差点把手里的半碗粥扔出去。

这离天黑可还远着呐。

赶紧行礼,然后侍候他坐下。

“朕用过了,你慢慢用吧。”他一边说一边指挥着赵恩把带来的奏折放在一边。

我点点头,叫小七给他上茶,然后继续闷头吃饭。

越吃越闷,味同嚼蜡。

小七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地同我说话。

“主子要不要喝点汤,是蕃茄蛋羹汤。”

我抬头看了一眼汤盆,奶白的蛋花,鲜红的蕃茄,飘着淡油的清汤里还缀着嫩绿的香葱,看起来很漂亮。

觉得食欲上涌,我放下饭碗站起来舀汤。

皇上咳了一声。

小七伸手来接我刚拿起的勺子和汤碗。

我止住了动作,就那么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僵在了当场。

我先扭头看了看皇上,看到皇上盯着我的手,神色不正常。

我再回头看看了小七,看到小七也盯着我的手,一脸惊慌。

我明白了:皇上正在我这儿坐着呢,我实在不该这么随便让小七为了难。

可我心里想着事,忘了。

于是我转头向着皇上谄媚地笑了笑:“皇上,臣最近极喜欢喝这种汤。”

看着皇上依旧盯着我的手,严肃思考,我只好继续装傻,“皇上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皇上不盯我的手了,抬起目光看我。

我又谄媚地笑,笑得我直抽。

皇上点了点头,坐了过来。

我赶紧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碗放下,换个新碗给他盛汤。

这回你就不能挑小七的错了吧。

我连你都伺候了,伺候伺候我自己就更没问题了是不是?

皇上冲我笑了,接过汤碗时温柔地说了声,“谢谢。”

我手一抖。

他跟着就接过我手里的汤勺,也给我盛了碗汤。

我诚恐诚谎地接过汤,看着他也急忙说了句“谢谢。”

“应该的。”

我无语了。

他笑了,掐了掐我的脸,“夫妻不都是这样么?我父皇母后也一样。刚才看你盛汤,突然想起来了。你别想东想西的,喝就是了。”

那我就喝吧。

“朕的母后也常亲自下厨。”

我抬头看他。

“你也常自己下厨是吧。”

我点点头。

“下一次叫上朕来,朕给你打下手,其实朕也会做几样小菜,到时做给你尝尝。”

呃……“皇上,这样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朕小时候也常要帮母后下厨的,手艺就是那时学的,想想也有十多年了,也不知荒疏了多少。”

那你想做就做吧,我不给你机会就是了。

点过头,继续埋头喝汤。

汤是好汤,可是越喝越难喝。

“怎么了,不想吃东西么?”皇上探手摸我的额头。我吓得一惊,还好稳住了神,没有躲开。

皇上大概没摸出什么不正常,又问了句,“病了?”

病个屁,这是被你吓的!

你说说你,你好好一皇上,长得挺英武,办事也挺果断。你想杀就杀,想剐就剐啊,你搞这些个娘娘腔的妖蛾子做什么?

真是看见你就心烦气燥胃抽筋。

“要不要传太医来?”

“不用。”我扯了扯嘴角挤了个笑容,“我在想事,所以有点儿走神。”

皇上点了点头,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别太费心了,慢慢做,朕可不想你累着。”

“是,”我木然地点了点头,“谢皇上关心。”

他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打了个眼色。

赵恩立刻捧上一碗黑呼呼的东西。

“趁热喝了吧。”

皇上一说,赵恩就把东西送到我嘴边。

不能不喝。

于是我喝了。

这一碗东西我认识,光主味用的山参就是国宝,再加上那乱七八糟的配料和熬制的法子,不是皇上可能还真喝不上。

可我不是皇上也喝了,所以这药钱至少得要掉我半条小命。

于是我仔仔细细地把这碗珍贵无比的大补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果然整个过程被他看了个一眼不眨。

皇上看着干净到不用刷的药碗满意地笑了,又吩咐道,“再把这甜汤喝了。”

我再一看,小七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了碗甜水荔枝,皇上一说,他也把碗凑了上来。

“快喝吧,”皇上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看你眉毛皱的,跟受了多少委屈似的,宫里就属你怕苦。”

嘁,我怕苦不行么?我咧嘴笑笑,接过了汤碗。

皇上继续看着我喝汤。

我喝好汤,抹了抹嘴,放好碗,坐端正,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等着和他讨价还价。

皇上没有立刻说话。他站起身,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悠然地向他的折子们走去了。

皇上转身坐下,拿起了折子,低下了头。

他好像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意思。

不应该呀,这么贵的药,不该就这么便宜了我才对。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计较不成?

我呆呆愣愣地看着他琢磨。

我看了他半晌,看得他又对我抬头一笑,暧昧不明。

我顿时觉得整颗心都颤得厉害。

这,这么勾魂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还是对着我,我实在承受不住啊。

好看是好看,可我慌恐。

我垂下头,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狼外婆和小红帽。

他是狼外婆,我是小红帽。

不管了,我也要赶工,我得争取赶在秋猎前把事情理出个头绪,再好好放一场大假。

自从揽上了皇庄的事,和谁说话都得费一番脑子。

每天你算计算计我,我算计算计你,礼尚往来忙了个不亦乐乎,所以我尤其盼望秋猎。

这可是个群美荟萃,脱颖而出的重要时刻。换句话说,人人都去忙着勾引皇上争宠,由此推出,不会有人傻乎乎地跑来算计我。那结论就是——大喜,可以偷得浮生三日闲。

再想想那‘纵马扬缰,弯弓射雕’的场景,我就跟当了孙悟空似的,乐得直在心里翻跟头。

最近忙得天昏地暗,是该轻松一下了。

兴奋,真是越想越高兴。

皇上说,“不早了,歇吧。”

我看了他一眼,心情急速下跌。皇上这人果然与我不搭频,好心情全被他搅没了。

我立刻有气无力了,“皇上您先睡吧,我还有一点儿文书不做不行。”

皇上嗯了一声,估计是见得多了,也就没再说话。

他老老实实地上床睡觉去了。

我倾耳听了听,听到他绵长的呼吸声小吁出口气来。

我溜出了殿外。

不想睡,更不想陪他睡。我摸出瓶酒来,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殿顶发呆。

举杯邀明月——千里共婵娟。

不知道宇时会不会也在什么地方看这一轮明月。

越想越后悔:宇时赌气,我跟着凑合什么啊?我应该去找他,应该好好地说说清楚。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我还是花力气找找宇时的暗线,让他帮我捎个话吧。

皇上来了。

我没动。

反正都被他抓了现形,那我还折腾什么呀,干等着他发落呗。

皇上坐在我身边。

他望明月。

我也望。

他说,“小曜寒,你把眼睛闭起来。”

我茫然地转头看他。

他笑了,伸手掩住了我的眼睛,“因为朕要亲你。”

我还没有回答,他已然封住了我的嘴唇。

皇上宣战了
杨天泽喜欢茶,连他的吻都带着淡淡的茶香气。

他松开我,一伸手又把我捞在了怀里。

皇上抱着我坐在殿顶,也不说话,只是把头垫在了我的肩上。

我想转头看他,他却把我的脸一掰,“看月亮。”

我想说话,可刚说出“皇上”两字,他就伸指压住了我的嘴唇,“不许说话,老实坐着。”

妈的,他这是嫌我破坏他赏月的气氛了。

分明是他来捣我的乱好不好?

瞬间无语凝噎,我只想对着月亮狼嚎。

“梁曜寒。”

“在。”

“朕很高兴你肯回来。”

他这回随我看他了。

他说完了在我的脸上吻了吻就走了。

我追着他的背影看他,几乎看傻了。

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在我回来一个多月之后,他对我说,很高兴我回来?

还用了‘肯’?

还说完就走?

不用想了,他这是诱我主动问他,是要和我摊牌了吧。

摊牌是好事,一想到他要和我摊牌,我突然觉得松了口气。

我跳下殿顶,追着他入了门。

“皇上。”

他站住了,转身看我。

我也站住看他。

他已经迈进了内殿。

隔开两殿的绡纱刚刚落下。纱帘微微晃动,把他晃得影影绰绰。

半透明的,绞着金线的绡纱后面,皇上的脸若隐若现,实在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表情。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皇上,臣是真心实意地要办好皇庄的事。臣谨遵皇上圣意,在此事上决无二心,请皇上相信臣。”

皇上斟酌了好一会儿词句才缓缓说话。

“曜寒,朕知道你担心什么。那件事,朕是不介意的。朕更不会和你计较,你也不要当块心病总念着了。”

不计较?不计较你玩这么多花样?

好,你玩我也玩,“皇上,臣只是有点慌恐,臣虽小有功德,但皇上对臣如此厚爱,臣实在是不敢领受。”

“是吗?”他居然笑了出来,“你以前不总是心安理得地使唤朕么?现在怎么又不敢领受了?”

我没说话。

他说,“你是怕了。”

他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梁曜寒,你害怕了。”

我更不敢说话了。

“不用怕,朕不怪你的。”他敛起了声音,“朕知道你争着去于安是为了楚成,可于安也是魔教的地盘,尚宇时又在当地有那么点儿势力。你心里喜欢他,做出些……做出些情深情动的事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朕当初是不想你去的,朕总觉得你一去就不会回来了。”

我闻言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跑不出他的手心了。

原来这家伙不但聪明,还会未卜先知。

我的确是想一走了之没错,可那也是最后几天的一时冲动。而他呢,我刚说了句出宫他就先防上了。怪不得又洗温泉又送东西的百般体恤,原来他是早就算计好了怕我跑。

皇上顿了顿,继续说道,“朕本以为你会留下张折子一走了之,所以朕派了江叶去接手。朕没想到你还是肯回来。你不但回来了,还担上了皇庄的事,朕又怎么会怪你?”

大哥,你别说了,我已经无地自容了。

别说我,就是我和宇时加一块都比不上你才智高绝。

我们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留书出走。

结果我和宇时白白为你闹了一场。

结果我和宇时不欢而散。

结果你不但让我回来了,你还让我怕着你,怕得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中规中矩地替你卖命。大哥,我真对你心悦诚服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我对说这些?这种事不是应该藏而不露么?

我低下头琢磨他的意思,发现他掀开绡纱出来了。

我抬眼看他,他竟然帮我披了件衣裳。

我立刻惊得口齿不清,说话都有点抖,“皇上你这是……”不行,不能这么说,说了又得掉进他的温柔套里。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书,我立刻改口,“皇上明日还要上朝,还是早些安歇吧,臣还有几本文书,看完就好。”我说着凑到了桌前装模作样。

“无妨,是小朝,”他跟过来抱了抱我,“别做了,你看,身子都凉了。”

“没事,我捂捂热茶就好。”

“你不是熬夜就头疼么?不要看了,上床睡觉。”

“真的马上就好了。”我继续埋头苦读。

皇上不动不言了。

压力骤增。

我不敢招惹他,只好把眼睛盯在文书上,坚持装糊涂。

“曜寒,你在生朕气是不是?”

我手一抖,差点把文书掉在桌上。

我先定了定神,然后才敢抬头看他。

其实他的声音很淡,一点火气都没有。

可问题就是他太淡了——淡而无味,搞得我一跟不上他的思路,二猜不穿他心思。我只有保持沉默,屏心静气,以策安全。

他先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又觉得朕这是在算计你是不是?朕几次三番地迫你,你不相信朕,生朕的气,那也是应该的,”

他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朕是真的很高兴你回来的。你肯回来,肯担上整治皇庄的重任,为朕分忧,说明你……”他突然顿住了,

停了好一会儿,他又叹出了第三口气,“你早些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做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就站起来,转身又回去了。

叹三口气,然后有话没说完……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是不敢出声,只好闷在心里。

他这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有什么不想说?

无论哪一种恐怕都不太妙。

我抬头看他。

他正掀纱入殿,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一瞬间竟然觉得他的背影很落寞。

心里突然堵得厉害,我头脑发热,一句话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说,说完我就愣住了。

皇上也是一窒,过了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回了句,“回来就好。”跟着就又向内殿走去了。

我这才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

我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

我哪里对不起他了?

明明是他利用宇时和敬德强逼我入的宫。

明明是他想方设法算计我,利用我,想我给他背黑锅的。

明明是他……

算了,不说了,干脆谁来劈了我吧!

劈了我也不解恨,劈了我也改不了我发颠向他说什么,对—不—起!

真是郁卒死了。

得,估计他全看出来了,那我也不用装了,我还是睡觉吧我。

这家伙太非人了,连感情牌都打得这般精绝,肯定是火星来的。

我熄灯,踢鞋,掀帐上床。

皇上张开被子搂我入怀。

我一躺下,他就探进我的亵衣上下其手。

真想一脚踹了他。

他奶奶的,他这是到了发情期?手里抱着个人就忍不住想上?

皇上说,“你身子太冰,给你输点真气吧。”

“不用烦劳皇上了。”我闭上眼睛,暗暗松了口气。

皇上帮我拢了拢被子,然后双手扣上了我的背心。

灼热的真气缓缓流入四肢百胲,很暖和,也很舒服。

我默不作声,万般不舍地扒开了他的手。

没办法,谁让我定力不好呢,我最接不得这种重量级的糖衣炮弹。

不过抱抱应该没问题。

他很暖和。

也很漂亮。

就是有点重……

重??他压上来了?

我一惊,还没张眼已经被他吻了。

手被制住,腿也一样压得死死的。

“你别闹。”他灵巧地打开我的牙关吻了进来。

越吻越深。

他伸手撩拨我的身体,只几下就挑出了火。

我热了。

他比我更热,看来是一定要做。

可我不想做。

不管了,我豁出去了。

我说,“皇上,我不想做。”

他的手一顿,跟着就加快了动作。

衣裳只扯了扯就被褪光了,他已经挖出了药膏探指而入。

我闭上了眼睛。

他爱做就做吧。

不是有句话叫做“生活就像强奸,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么。我领会精髓。

他却突然停住了手。

我诧异地张眼看他,看到他正在无可奈何地苦笑。

“你看看你,”他掐了掐我的脸,“既然都回来了,那就好好从了朕,”他又开始继续,“就算不喜欢朕,你也不要用这种法子来拒绝朕。眼睛闭得那么紧,让朕看着就想糟蹋你。”

我,我无语了我。

我分明是想好好享受他的优质服务啊我。

“梁曜寒,”他帮我调了调腰,“你喜欢玩‘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不是?”

他缓缓挺入我的身体,“好,朕准你玩。不过……”

他将嘴唇轻轻贴近了我的耳边,笑了,“你可要把你的心好好看住了,要是哪天这颗心让朕摘走了,朕可绝对不还你。”

我也笑了,我在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意思。

杨天泽,只要你有本事拿,那我就有胆子给。那咱们就——走着慢慢瞧!

RP的秋猎开始了
终于熬到了秋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还真是壮观。

光看那长得没头没尾的队伍锦衣华盖,旌旗飘飘的就觉得豪气。

侍臣都骑了马,束了劲装,没多久,几个小董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也扮了男相,纵马跟在了皇上身边。于是我们几个侍臣都退到了一边,给这几位女中豪杰让出地方来耍威风。

果然一出朱雀门,路两边老百姓的目光立刻唰啦啦地聚在了以皇上为中心的这一块。

就算是偷看,我也被看得发毛,越来越不自在。

我也偷眼去看其他人。啧啧,就是比我有风范啊,一个个抬头挺胸,面色从容,明显是对这热烈的目光视而不见,对四下的抽气声更是置若罔闻。

我暗自郁闷,本来还想耍赖混辆车坐坐的,可看了这情景,打死我也拉不下面来示文弱,还是专心在马上晃荡吧。

等进了行宫我几乎虚脱,我瘫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像块破布。

去它的纵马扬缰,去他的弯弓射雕。

我现在只想睡觉。

可只小休了一下,小七就赶着我出门去围猎。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马,摇摇晃晃地向猎场进发。一路上于言扶了我三次,小七劝了我五次,直到听见了犬吠马嘶,人言鼎沸,我才提起精神来应对。

一看见那群美人正乱七八糟地围着杨天泽说话,我就头痛,于是纵马远远地立住了。

嗯,果然是距离产生美,只有这样才能尽情欣赏全部的美人。可惜除了杨天泽外,其它美人都只能看不能碰,可惜就算杨天泽,我也不想碰。

杨天泽把眼睛瞄向我,然后招了招手。

我上前几步,听见他问:“寒,你不是说很喜欢狩猎么,怎么又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叹了口气,这人不把我放在火上烤就不自在。别的不说,好好的名字又精简了——寒,我还真寒,我要能高兴起来那我肯定不正常。

顶着能把我剜出千百万个窟窿的目光,我面带微笑,从容作答,“回皇上,臣是在想件趣事。”

“哦?那你说来听听。”

“不,还是算了吧,我想皇上是不会应的,还是不说的好。”

我笑得那叫一个暧昧,皇上立刻就回答说,“朕倒是来了兴致。你说说看吧,只要朕能做到,一定应你。”

真乖,就想听你这句话。

我清了清嗓子,“臣是想,不若大家比一比,看谁能猎得多些,按功行赏倒是有趣。”

“这有什么不能应的,朕应了。”

“皇上别忙,臣是想,倘是一般的奖赏也没有意思,大家是不缺这些身外之物的。”

杨天泽点头同意,笑得极是灿烂,立刻害得各色美人头晕目眩,“好,说吧,你又有什么主意?”

你看你看,这人就是不知道什么叫收敛,顶着那么张国色天香的脸已经很罪过了,竟然还卖弄风情,那我就行行好,教教你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

“也不是什么难寻的赏赐,就是想着皇上按功赏吻罢了。”

一片倒气之声。

美人们个个脸红心跳,桃艳李红,再众星捧月般的围着一个英姿飒飒的杨天泽,真是要多美有多美,看得我心里泛爽。

杨天泽倒不意外,他看着我,剑眉微挑,一副‘早知道你要戏耍朕’的模样。

我回他一个微笑,意思是‘不敢就算了,不为难你。’

杨天泽也笑了,“好,朕就应了。你倒说说,按什么标准行赏?”

看来他是完全读懂了我的意思,看来我们已经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了。先汗一个,“按重量和个数各算一半,然后加总。”

他点了点头,“两头都顾得,倒也公平,就这样吧。”

“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一边转动着树枝子,一边哼着《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的小调。我看着山鸡肥厚的油脂不停地滴下来,听着火焰噼叭作响,真是食指大动。

一看到这么个枫红流水的胜地,我就打发了所有的手下去围场子,自己则开开心心地在这烤野鸡补充营养。补完营养再补觉,然后两手空空回宫,那也不用吻了。哈哈,太完美了。

就是让手下吃干风有点不仁义,但偶尔耍耍主子脾气应该也不会遭啥天遣。

远处时不时传来鸡飞狗跳之声,我勾画着杨天泽吻到嘴肿的狼狈姿态,得意地笑了两声,再继续哼我的小调。

“朕记得你喜欢吃的是鸡脖子。”杨天泽从一片矮丛中冒了出来。

我倒不意外,就算于言没打暗号,他前呼后喝的架势我也早就听到了,也知道他会走过来的。

我笑了笑,没吱声,继续烤我的山鸡。

“朕要吃鸡腿。”

“好,再等一等。”本着与人善的原则,我没有反对。

取出洗好的树叶,把烤好的肉撕下来放好,掏出一瓶孜盐粉开始撒料,骨头则扔出去赏了他带来的狗。

“你倒是备的齐全,早就想好了吧。”

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只是分了一半给他。

他也不客气,学着我般用手指拈着去吃,边吃边赞,“你这手艺跟谁学的?真不错,以后也教教朕。”

“至尊宝。”我随口回答,吃饱了抹抹嘴,跟着用树叶子擦了擦手。看他没有走的意思,我只好把话挑明了,“皇上,臣要睡觉了。皇上睡不睡?”不睡就快滚,别碍着我休息。

“什么?”他似乎吃了惊,看着我呆了一下,“你……现在?就在这?”

我也跟着怔了怔。

这混帐,想什么呢。

只能装傻了,于是我接口道,“没错,臣不去打猎了。昨天熬了半宿,今天又骑了马,又困又乏,现在只想着好好睡一觉。”我边说边把火堆推到一边,空出来的地被烤得火热,挺舒服,“臣恭祝皇上玩得开心。”

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回帐子睡吧,这风大,小心着凉。”他的声音带着让人肉麻的温柔,吓了我一跳,“看看你,眼睛都红了。”

他看着我,我则看着他。

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我才回过神来。这人,好好的,怎么又扮上情圣了?非奸即盗。

我心里跟着就涌起一阵莫名的烦燥,不再说话,只是拉开自己的披风铺在了地上,认真地卷起一边当枕头用。

“用朕的吧,你的还是薄了些。”他说着把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

我就没想着客气,呼啦啦地展开一铺,人跟着就躺了下去,接着抄起自己的披风盖上。

虽然地上还泛着热气,但还是有点冷。

缩一缩手脚,闭了眼,听到人呀马呀狗呀的都退出了不少,也听到有人提纵的破空之声。

意识越来越模糊,但还是能感到杨天泽也钻了进来。

他还十分好心地把自己的胳膊塞到我头下。

他的真气十分灼热,人也暖和,抱着可比什么暖炉都好。我正冷着呢,当然打蛇顺棍上,把手脚都缠了上去。再说他又是个美人,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是他的另一只手总抚着我的头发,让我有点心烦,于是我把它拉过来,压在了身侧。

再挤一挤,舒服,可以睡了。

可是我忘了件事。

他湿热的唇突然就压了上来,腰腹相抵,变化显而易知,我推了一下,没推开,整个人反被压在了下面。

继续秋猎
“你别,我困。”我含含糊糊地说话。

“就一次。”

“让我先睡……”

“很快就完,听话。”他的语气就像是哄小孩,“你太磨人了。”

我没再吱声。

老姚和小董可都说过,皇上为了秋猎赶工,已经八天没招人伴驾了。小董还说要好好把握机会来着。当时我为了打发时间,顺耳偷听了人家的私房话,还偷笑唯小董和皇上最配,一对久旷难耐的狗男女。

再想想皇上今年二十四,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就算他定力再好,我也不该为了取暖,大大咧咧地在他身上挤来挨去,真是不知死活了。

好吧,是我自作自受。

还有,我既打不过他又推不开他,他想要,恐怕我也不能不给。就随他去吧。

而且根据经验,做做运动总能睡得熟点。正好治治这几天的失眠。

这么多理由,那就做吧。

但迎合他也是不可能的,于是我闭了眼继续睡。

褪光了衣服,他把手指伸进我的嘴里搅动。

这个变态,办事就办事,玩这个干什么?

“再忍忍,”他大概是看见我皱了眉,“不然会磨坏你的。”

我倏地张了眼,他在就.地.取.材.

这都谁教他的?真恶心。

手被压住了,我咬住他的手指,然后用舌尖硬顶他出去。

他居然用指甲刮我的舌尖?/

我实在没防备,被他一闹,登时呛住,咳了个面红耳赤。

他居然得意地笑出了声?

混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看着,今天若是遂了你的意,我就不姓梁。

“用那个。”我没好气地瞄了瞄我的衣服,那里边有瓶赤露膏,虽然不是干这事用的,但凑合着来吧。

他居然笑得更响了。

他挠了挠我的下巴,“小曜寒,你备得可真全。”

滚,“那是赤露膏……”

“朕知道,只是朕想不到还可以这么用。”

我不说话了。

我和他向来不在一个界面上,实在缺乏共同语言。

我又闭上眼,听到木塞拔离瓶口的闷响。

腿脚被拉开,杨天泽抬高了我的腰。

沾满药膏的手指插进我的身体里打转。

手指很快就抽了出去。

我禁不住皱眉,这种程度的润滑根本不够。

“都用了吧,”大概是出了太阳,眼前光亮得厉害,我禁不住伸手去挡,“不用给我省。”反正也不是花我的银子配的。

“应该行了。”

我想再说话却突然感觉到试探般的点点凉意。

身体跟着就被贯穿了。

睡意瞬间被撞了个干净。

破碎的声音立刻就冲喉而出。

我噌地弹起身子马上又被他压了下去。

药膏的寒凉混着火辣辣的胀疼翻搅脆弱的肠壁,疼痛就像电流一样倏地窜到了头顶。

妈的,他怎么这样?

应付前戏也就算了,好歹也得给我点提示啊。

这么蛮横地挺进来,和捅我一刀有什么区别?他还当不当我是人?

我痛得想蜷起身子,可他偏偏强压住我,就像要扳平一只煮熟的虾。

“你忍一下,是朕躁进了。”安抚的吻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太久没碰你,朕想得厉害。”

滚,有你这么想的么?

我不住地吸气,尽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吻上。

阵痛终于过去了。

他伏在我身上抱紧我抽动。

我抽气连连,实在没空骂他,只好拼了命的抓紧机会深呼吸,尽可能地放开自己去容纳他。

混帐杨天泽,对我这么不客气,他这是舍不得他那些娇滴滴的漂亮老婆,拿我开荤?

还好我皮糙肉厚没有受伤,但真疼得比以往都厉害。他这是报仇么他?

我正想着,他居然横了起来。疼痛伴随着痉挛瞬间传遍全身,他就像是一匹脱了缰的马。冲得我阵阵发晕。

真痛死我了。

疼得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就八天么?怎么疯成这样?

这回就是他说出花来,我也决不能容忍了。

我双手立刻抓住他的肩膀,用指甲死死地扣住他抗议。

可惜只坚持了几秒钟我就放弃了。

实在太痛了。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每冲进来一次,我都以为自己要晕过去。可他一退,又硬生生地把神志拉扯回来。

真比剐肉还痛!!

眼泪不受控制地狂飙,我死的心都有。

杨天泽居然能饶有兴致地去吻我的眼泪,说什么,“想不到你哭的样子也很美。”

我差点儿翻个白眼晕过去。

他一边用手指梳理我的头发,一边用特深情的语气说什么,“朕知道你疼,你是为朕而疼,朕会好好怜惜你的。”

真无敌了。这他也好意思说怜惜?

他还知道我疼? 还,还为他而疼?

我的天呐,他不会以为我在搞什么梨花带雨勾引他吧?

他奶奶的,瞧瞧他那表情,看着我硬生生地被他弄哭,他肯定从心里泛爽!

变态。

我咬牙切齿地瞪他,眼睛里全是想要杀了他的意思。

杨天泽看着我竟然又笑了,还说什么,“想叫就叫吧,没人敢说话。别忍着,叫出来,朕喜欢听。”

我,我,我挖你家祖坟!!

我管谁说不说话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忍?我是想叫,我要是有功夫叫,我早就把你家祖宗问候遍了我!

这王八蛋,我都快不行了,他怎么还有功夫说这么多废话?

真够泄气的,我居然招惹了个禽兽!

他终于发现我状态不对,把动作缓了下来。

掌心扣上我的胸口,温热的真气缓缓流进身体。

我长舒一口气。

真以为就那么挂了呢,那可真就糗大了。

他看着我,又笑了笑,“太想你了,一下子忘了克制,别生朕气。”

我根本没力气理他,手脚瘫软,气喘连连。

我都这样了,他还没停,他果真禽兽。

嘁,竟然还翻上花样了。

混帐,真是被他摸透了,真是哪受不住就动哪。

我绷得难受,呻吟一声顶着一声,止都止不住,通通酥软无措,还被他搞得忽高忽低,时轻时重,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淫荡。

杨天泽嘴角上扬,一脸得意,兴致勃勃,看来一定是要在我身上发泄个痛快了。

算了,看来也反对也没有,白白浪费力气,干脆就由着他。

我茫然地抬起双眼,自暴自弃地望天。

天高云淡。

奇形怪状的浮云不紧不慢地从头顶飘过。

青蓝色的天就跟刚洗过一样。艳阳高照,阳光中夹带着无数七彩的圈儿。

枫叶变成了最漂亮的橙红色,对比着青空娇艳异常。

溪水淙淙,缓缓冲打兀出的石块,发出阵阵的清响。

实在是很美。

如果能搂着心爱的人在这相依相偎,就算什么都不做,心里也会溢满幸福吧。

可我却在无奈地陪着个禽兽野合……真是大杀风景,

我暗暗叹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隔断了这番良辰美景。

杨天泽依旧在慢耕细做,他舔咬着我的耳垂,不断地往里吹风,“寒,朕喜欢你,非常喜欢。”

我点点头,无声地笑了出来。

我被你推到这么个风浪尖上,外面顶着你的大小臣子,里面顶着你的大小老婆,不但被你吃干抹净,最后还得被你扒皮煮肉,由着你的大小臣子大小老婆陪你分汤喝,要是能给你上二两小烧,你就该说你爱我了吧。这小老婆娶得,可真够划算的。要我能娶上一个,我也喜欢。

既然如此,那我可不能亏了,虽然时不时同床共衾,搂搂抱抱,但毕竟很久没做过了,我总得算点利息回来,我不能负了礼尚往来的古训。

感觉力气终于恢复了一些,我双手搭上他的腰往前送了一把。

他一愣,我笑了笑,“皇上,还是快一点吧。”

“天泽,”他笑得更灿烂,好像特高兴我支使他,“以后和朕独处时,要叫朕名字。”

“嗯。”先应着,都这时候了,谁还管你叫什么啊,“皇上,你,啊疼……”

他放开我的嘴唇,声音就像耍赖的小孩儿,“叫天泽。不叫还咬你。”

“知道了,”我皱了皱眉,“天泽,你快一点吧。”

“好。”他应得爽快,动作更爽快。

他还有闲情点着我的鼻子说话,“寒,你真会邀宠。”

奇怪了,这人不是挺昂扬的么,怎么气还喘这么匀,字还咬这么准,果真天赋异禀啊。

我就不行了,话都说不清了,“你也别太……太快了,你要是喜欢……那我就……啊,你别碰那!唔,别再碰了……呜,你轻一点儿……轻……”

他把我的话全吞了下去,身体纠缠着,麻烫的快感早就代替了疼痛,一波推着一波涌上来,折腾得我心荡神驰。眼前更是模糊一片,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混着眩目的金星闪得眼花缭乱……

不堪重负地颤抖,竭尽全力的释放。

真是欲仙欲死。

他终于肯退了出来,抄手抱着我翻了个身,让我趴在他身上休息。

我满足地叹息着,闭上眼睛在心里一个劲地夸他功夫了得。

“寒。”

“嗯。”

“你刚才说,朕要喜欢,你就怎样?”

争宠??
“把你的大小老婆招到一起……”我的眼皮子开始打架,睡意一波又一波上涌,连听他说个话也要我拼尽全副的精神。

不想说了,想睡觉。

不管了,先睡再说。

我向他身上又挨了挨。

我刚一黑屏,就觉得腰上被人狠掐了一把。

他奶奶的,谁这么招人嫌?

“你先别睡,”妈的,居然是皇上,“先和朕把话说完。”

没话。

我睡。

“快说,不然不让你睡。”

嘿,你奶奶的,你居然下死手。

只是说什么来着?

啊,想起来了。“我要教他们邀宠。” 让他们死死缠住你,狠狠榨干你,省得你闲着没事总找我晦气。

“你不想朕只宠你一个么?”

“不想。”

“为什么不想?”

你奶奶的,怎么还问?没看见我睡了么我,真烦。

嗯?啥?他又说话了?

真不听清,就觉得耳朵边一堆苍蝇瞎嗡嗡。

不管了,装死。嗯,错了,装睡。

妈的,怎么还说?你再说我就揍你了啊。

我开始打鼾,只盼他能知情识趣,赶紧闭嘴。

他不作声了。

感受到他在我额上的轻轻一吻,我就真的昏……睡了过去。

~

都说好眠无梦。睡醒了,果然舒服。

我在睁开眼之前伸了个幸福的懒腰,这样才能感受到四肢百骸通透清爽的舒畅劲。

就是那地方很痛,还有点儿凉,应该是清理好上过药了,不过上的好像是金疮药,我默。

诶,算了,相差不甚远,再说杨天泽值得称赞的也就这一点了。

“快起来吧,压麻朕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杨天泽果然和我犯冲,专爱在我最爽的时候坏我兴致。

讪讪地爬起来,我以最快的手法套上衣服,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起风了,超冷。

杨天泽却没有动,看我穿好了要走,居然用很哀怨的声音说道,“不管朕了么,朕的小曜寒好狠心。”

我稳了稳脚跟。

我听到了什么?朕的小曜寒??是说我?好恶心。

恶抖了之后,我还是老实地跪下去捏了捏他的胳膊和肩膀。嘁,还真麻了,个混帐,故意的吧,以前都没事,怎么就这次压麻了?活该!

我用最直接的手法替他按摩,只求一个快字。看着他痛得收紧的眉毛,总算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然后是帮他穿衣戴冠。

可收拾用做被褥的披风时,我就傻了眼。

这一大块一小块,一大点一小点的污渍,怎么沾了个到处都是啊,这……这怎么看也不像只做了一次……

我……

好像支使过他快一点。

他……

好像说过我挺会邀宠的。

的确是脸红心跳很激情……

的确是害得我没撑住,身不由已地缴械投降……

可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也太……那个了吧……

我抬眼看他。

他也正看我,笑得那叫一个恶劣,一个暧昧。

他,他在想什么……。

再看他,怎么笑得更耐人寻味,更……毛骨悚然?

我赶紧就把东西往火堆里投。

他看着我动作,一点都不心疼我败家,几乎笑成了花,“朕的小曜寒……” 啊啊啊,又来魔音穿脑, “……害羞了……”

这回绝对疯了……

打了个激冷,我呼哨着招来我的马。

本想一跃而上,迅速逃离现场,可他却一把捞起我按在怀里。

“傻了吗?你怎么好骑马?”

“怎么不……” 我倏地住了嘴。是傻了,这么有常识的问题我居然还要和他争。

“看来真的傻了。” 他笑着盘膝坐下,然后把我抱在了腿上,“果真是不看着你不行,乖乖坐着吧,朕陪你,朕也很喜欢这。”

大哥,说反了吧,不想走的人是你哎。

可斟酌了一下形势,我还是无奈地屈从了。

“靠紧点,要是受了寒,看朕怎么修理你!” 他笑着收了收我的腰。然后拢起我的双腿把我缩成一团搂在了怀里。

黑线。

真是无言以对,只好静默。

溪水淙淙,时不时载上片红枫打着旋流过。

我的马打了个响鼻,啃着草慢慢地隐回了枫林。

风吹过树冠,掀动起哗哗声浪。

身边的火焰依旧噼叭作响。

脖子上刮过他的呼吸,温暖悠长。

这里果然是块胜地,就算挨着的人是杨天泽,也让人感到几分宁静愉悦。

脊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两个人的心跳像是踏了拍节的鼓点,默契地合在了一起。

他突然垂下头,将湿热的唇贴近了我的耳边,“碧水清风,坐爱层林染火,栖凤求凰,缱绻春情无边。朕今日极尽风流……”

拼命地洗澡。

小七说,“主子,您都洗了五水了,再觉得哪不舒服,就让奴才帮你吧。”

我一愣。也是,不就是投入了点么,至于反应这么大么。就是上辈子做MB时,也一次都没这么洗过啊。何况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小老婆。

于是我爬出浴桶重新上了药,换件宽松的衣服,摇摇晃晃地,不,是晃晃悠悠地去参加赏吻大会。

果然只我一个缺席的,也果然只我一个人两手空空。

小董那死女人一看着我就不安好心地热情,“梁主,您打了什么,怎么没看你的人来报啊?”

大厅瞬间静得跟没人似的,所有的目光都盯着我看。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大厅里的各色美人,觉得实在是没勇气就那么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位子上,干脆猛提一口真气,直接飞身入座。

姿势完美,代价是扯动了某处,疼得我一窒。明明想倒吸冷气,却偏偏只能笑得跟中了百万大奖似的,妈的,真气愤!

皇上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了句,“功夫真好。”

奶奶的,他今天中邪了不成?怎么说句话都这么淫荡?

装傻,当没听见。

不对,这一干美人都看着呢,都听见了,不能这么装。

于是我谦逊地笑笑,装纯洁,“皇上过奖了,臣不敢当。”

他挑挑眉,回给我一个非常……总之是非常有含意,基本可以列入眉来眼去那范畴的笑容。

果然小董马上又来了劲,“梁主,您这真是给皇上和咱们一个惊喜啊,不知您打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也能惊咱们一喜?”

我干笑两声,没有说话。

小董顾盼生辉,引得其它莺莺燕燕也上来招呼。

连皇上也跟着凑热闹,“是啊,寒儿,平时就你鬼点子多,说说,你打了什么东西?”

我打了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么??

等,等一下,你叫我什么??寒……寒儿?

杨天泽,做人不可太嚣张你明不明白?

竟然还笑得那么欠扁,好,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先把火烧似的肿痛忍下去,再把气喘匀了,接着酝酿了点情绪,最后才用郁闷的语气说道:“回皇上,臣什么都没打到。”

底下一片哗然。

哈,美人就是美人,什么表情都风华绝代,而且还各有千秋。

看够了。

也是他们又想听我说话的时候了。

那我就说了啊。

“也不是什么都没打到,其实臣打到了只山鸡。”

但是被你烤了吃了,皇上看着我,眼睛里就是这意思。当然了,他也有期待我继续扯的意思。

我这么知情识趣,自然也不会让他失望。

“山鸡也挺肥的,”

看到他点头,好像还在回味我的手艺,我心情大好开始偷笑,“可是没想到半路,来了只狍子。”

底下一片惊呼,不过是真惊还是假呼我就是不知道了。 “狍子很凶,来了就把我的山鸡抢了一半,抢了也就算了,它竟然又跑回来咬我,我躲得慢了,被它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忙二闹地就到时辰了。”

我越说越可怜,越说越投入,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快信了。其他的人就更配合了,通通张嘴安慰我,一个比一个兴灾乐祸,一个赛一个舌灿莲花。

我听着这七嘴八舌的胡言乱语,看到杨天泽的嘴角一抽一抽地,心情那叫一个爽啊。

真是打心底里泛爽。

欣赏够了,我轻咳一声,转向站在一边的赵恩,“今天是谁得了头筹?”

[ 本帖最後由 封域 於 2014-8-20 08:02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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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皇上一次
我一问,所有人都开始看他。

赵恩一看,也不和我说悄悄话了。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回主子,董娘娘最多,该换二十五个吻。”

不出所料,果然是小董抢了风头。我点点头笑了,“老赵,你果然灵俐,说说,皇上今天总共得赏多少个吻?”

“回主子,一共是一百七十八个。”

我眨了眨眼,“哈,那可得吻上一阵。皇上现在就赏如何?”

四下更静。

皇上先是极其认真地看了看我,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寒儿,听你的。”

我默。我服了。

皇上果然就是皇上,一句‘听你的’,立刻又把小老婆们拉回了自己的阵营。

无视一心要把我剌成蜂窝的各色目光,我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一边儿喝酒吃饭,一边儿欣赏美人接吻。

越看越郁闷!

这些孩子也太纯了,竟然只是在唇上点一点,跟鸡啄米似的,没意思。

舌吻,舌吻啊!这杨天泽不是挺擅长缠绵似火的舌吻么?怎么我一个都没看见?

失望,真失望,我绕了那么大一圈子,就是想看看这混帐被亲成香肠嘴,没劲。

看看,看看,一个个含羞带涩的,连那些个男人都扭捏得跟小媳妇似的,更没劲。

嘁,早知道我该抢上一吻,好好给他们做个示范!

得,反正我也喝得差不多了,应该怎么晃都不会被人怀疑了,那我也不耗了,我闪。我请辞走人。

本想着挂在小七的身上慢慢走,可这小破孩不经压,比我还晃,于是我又盯上了于言。

“于言。”我停下来,“我醉了,你背我。”

“是。”于言应声上前,动作麻利,打横一抱。

“喂——我是说背,背!”跟我玩儿公主抱?这我哪受得了。

“于言只是想主子舒服一点。”

那也不能公主抱!

可我说不出口,只好摆出主子般愤怒的目光吓唬他。

奶奶的,这孩子居然无视我,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

小样儿,好歹我也是个……

“寒儿怎么了?”

我抖~我闻言一震,果然看着那混帐来了。

“没事,就是醉了,走不动。”我谄媚地笑笑,“皇上怎么来了?”

“散宴了。”皇上说着把我接了过去。

我真想扒住于言不放,可我不敢不给皇上面子。

杨天泽抱着我就势坐在了回廊的栏杆上,“小曜寒,你出的主意让朕吃了不少苦头,晚上要好好的补偿朕。”

我干干一笑,“皇上,微臣今日身体实在不适,能不能先记个帐,请别的美人伴驾?”再侍我就废了我。

“不行,朕今日就是要抱你。”

我吓得差点从他手里滑下去。

“寒儿……”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一汪春水,声音柔得人骨头都软了。

我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说道,“别……别这么叫,太肉麻了,呃,不是,我是说……”

他笑了,低下头用吻堵住了我。

先是轻轻地吮吸双唇,然后探进舌头挑逗纠缠,最后又用舌尖在我的嘴唇上打了个转才离开。

这混帐,刚才怎么不和他小老婆这么吻??

我被他憋得胸闷气短,再瞄见小七于言红到耳根的脸,只觉得这以后的日子我没法抬头了。

杨天泽笑出了声,我猜他是开心得很,肯定是很满意我现在这糗样。果然他戏谑十足地说道,“朕的小曜寒真可爱。”

狂晕。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阴险了。吃定了我不敢拂他的面子,一个劲地糟蹋我的神经。

奶奶的,你等着,大爷今天脑袋不好使,这帐记着,咱们日后算。

杨天泽抱着我起身要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却打住了他的脚步。

“皇上~不公平哦~”真嗲,可嗲而不腻,也就小董那女人有这水平了。

杨天泽的表情立刻变了,“爱妃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很冷,小董窒了窒才说出话来。

“今天皇上以吻为赏,梁主没打到猎物,该罚不该赏才对嘛,姐妹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我叹了口气,这个女人一定读过毛选,最会就是团结群众,发动群众,附和声震得我老脸通红,自动自发地想找个地方躲人。

“你别乱动。”杨天泽盯着我低喝了一声,同时紧了紧手,打消了我想脱离他的念头。看我老实了,他才抬起头继续说话,“爱妃说得极是,所以朕准备罚他明天下不了床。”

啥?

我眨了眨眼,先掐了一下自己手背,又咬了咬自己舌尖。

都挺疼的。

我的脸开始发白,接着发红,最后还是白了回来。

我看见小董及各位美人的俏脸也是红白交替,就是次数上略有差别。

我很想去扯一扯杨天泽的脸皮,看看他是不是被调了包,或者有没有戴面具,我知道他最近都不太正常,但是他竟然把这种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是大大的不正常了。

想想我也是,我也不正常。我不就给他扣一绿帽子,然后又自投罗网,落回他手里了么?他不就是没如我所愿冷落我,反像块狗皮膏药贴上了我么?我至于因为拎不清他就怕着他,总被他压上一头么?真是傻了我,他要装白,我比他更白不就得了?笨!

可等我想起来装白,他已经转身了。他抱着我用上轻功穿庭掠廊,朝着我的别院一直线去了。

第二天我真没下床。

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他给我又上了些药,然后他批折子,我趴在边上由小七伺候着按摩。

我看着他心烦,于是旁敲侧击地让他快滚,可他居然给我煽情。说什么看我脸色不好,怕我病了,一定要亲自守着我才放心。

嘁,我脸色不好就是被他气得,我要是病了也是被他搞的,有什么好感动的,就会玩手段骗纯良少年。我没怎么着,倒感动的小七不停地在我耳边吹风捧他。无语。

他还坚定不移地每批一张折子抬头看我一次,每批三张折子就伸手捏揉摸刮我的脸一回。我对着他那动作拼命咬牙,跟玩布娃娃似的,他怎么还没断奶?

算你狠,打着我的软肋玩我!

你等着,大爷不给你玩回来大爷誓不为人。

只是我真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我发烧了。半夜三更,如他所愿,烧得烫手。

其实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糊涂,可我就是搂着他不放手。

你不是爱玩温柔么?你不是说你要亲自守着我么?给你机会,让你守个够。

太医赶来给我把脉,小七要给我冷敷,我统统不甩。谁碰我我都又躲又闹,一门心思只缠住皇上。

这人一发烧就容易糊涂,人一糊涂,那要是干了点过份的,我也没办法不是?大事斗不过你,小事不折腾折腾,还真当我软柿子了不成?嘁!

结果真是甚合我意。

杨天泽把我抱在怀里,喂水喂药擦汗冷敷,被我折腾得出了好几层汗,一身衣服闹得比我的还湿,换得比我还勤。

天可怜见的,估计这家伙这辈子就没伺候过人,看看这架式,他一个人伺候我,他身边一帮人伺候着他,享受得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差点笑了场。

杨天泽办事一向认真,这次看得人多,他做起来更是尽心尽力。他还知道自己加戏,除了完成我的各项无理要求之外,他还时不时顺顺我的背,轻声软语地哄哄我,大气都不喘一口,温柔得我特想耍他唱个小曲什么的听听。

比如两只老虎,三只熊……

可惜我没什么把握,再想想他发脾气时恐怖的模样,权衡过后,只好忍痛作罢了。

等我累了困了退烧了,天也快亮了,我才放开他。

他跟我不一样,我可以继续睡,他不行。他宠我是一回事,但他宠我宠到他自己都爬不起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关系到他皇上的体统和面子,他只能强撑。

可怜的孩儿,哥哥可不同情你。哥哥忙着呢。

哥哥睡饱了还得打麻将呢。

杨天泽他‘心疼’我,怕我再累着病着,所以命令我禁足一天。

他还算好了我一定会教唆小七和于言对他阳奉阴违,所以放下话来叫赵恩代他监督我老实呆着,否则重罚。

嘁,禁足就禁足,禁足本大爷照样有乐子。于言,小七,再加上赵恩,四人刚好开上一桌,谁怕谁啊。

晚上我神清气爽地出席晚宴,果然看见他一脸菜色,心情顿时好上加好。

无与伦比的好!

接下来的三天,我神威大发,鹿狍子獐麂,兔子野鸭鹌鹑鱼,一番煎炸蒸煮炒熏烤,和着我宫的人和那天被我连累的太医狠狠地打了几趟牙祭。

这假放的,真是爽到家了。

秋猎后遗症
秋猎过后,众美明显受了剌激。

尤其小董和老姚,看我那眼神,总结下来三字——看妖精。

其实我和他俩一样,也只侍了一次。可我侍得痛不欲生,不但把我弄了个半死,还害得我病了一场,连喝了几天的汤剂。

他们两个呢,早上起来时都春风得意的,对比这么明显,还不是多亏了皇上用我垫了底?

再说皇上宠我那手段,说白了就两字,做作!这他们也能信,果然都是被皇上迷晕了的主。

不过我也得了借口,我终于可以明正言顺地拒驾伴驾了。

我肾虚……

秋猎过后便是重阳,按着宫里的规矩,要制衣打首饰,然后重阳节那天集体去拜佛祈福登高望远。

祈福的前一天也就是九月初八,要全员泡在一起选明年的衣服和首饰。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感觉就像进了美术馆,大殿里男左女右,挂满了工笔样图。大家按着品级排成队,男子以皇上为首,女子以敬德为首一张一张依次选过去,看中了,就由自家的宫人造册,然后取图,勾好匹配的纹样后再做记归类,后面的人再喜欢也只能另选了。我饶有兴趣地跟在老姚后边观摩,觉得这活动还真是有点儿意思,好玩儿。

可选着选着,我就发现问题来了。衣服没啥好说的,但这些个头冠怎么一个比一个糟蹋头发呢?金冠玉冠这些实心的一概放弃,可就是绕丝冠也都镶了一堆的宝石,光靠个簪子固定在头上,没几天我就能当和尚了。

小七暗示了我好几次,我还是坚持只选簪子和发带。

很快小七就哭丧起脸, “主子,这是最后一个头冠了,你以前的那些头冠都捐了,要是连这个也不选,三大典时您戴什么啊?”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郁闷。重阳节过后宫里就会庆典不断,要一直会闹到明年元宵。除了三大典外,还有数次小聚会,平均每三天就要和这帮痴男怨女亲密接触一次,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皇上站住了。

我还在独自伤感,根本没注意,差点儿撞上老姚。

老姚立刻退了一步。

皇上却上前了一步。

我诧异地抬起头就被皇上掐住了脸。

众目睽睽之下,他拉扯着我的脸,一本正经, “小曜寒,不准你走神。”

我干干地笑笑,真想化股烟散了。

皇上的心情似乎不错,笑得像朵奸诈的花儿,“你怎么不选头冠,是怕用穷了朕么,还是你一个都没看中?

我张了张眼睛,脸还掐在他手里,我不敢拂开他,只好暗示他这样我没法说话。

他放开手,挑眉看我。

脸颊红热,被他捏得微微发痛,但我不敢揉。

被他这样‘宠’一下已经很嚣张了,我一定要敛言敛行,坚决不能再被认为我恃宠撒娇。

装恭敬,装惊恐,我垂下头低眉顺目,“回皇上,臣就看中了这几样。”

他嗯了一声,跟着就转身从自己的那堆图样中抽出了几张,直接塞到了小七的怀里。

我傻了。傻到忘了礼制直接抬头看他。

他笑了。笑得更像朵奸诈十足的花儿。

他‘爱怜’地捏住了我的脸,声音明显不怀好意,“你不选那朕替你选。”说完还扯了扯我的耳朵才罢休……

我顺眼瞄过去,立刻觉得自己肯定活不过今天这一晚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一看老姚那样,就知道连他也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我跪下去谢恩。连小七也跟着紧张,偷眼看我那小样儿让我觉得我特对不起他。

皇上笑逐颜开叫平身。

我爬起来,看见老姚的脸色,气血翻腾。

董妃立刻凑上来撒娇,跟着又有几个得宠的人凑上来让皇上给个意见建议,皇上应筹了几下,嫌烦就走了。

我又傻了。

真是太无语了。

你说说你们,撒娇也好,争宠也罢,你们好歹也要先揣摩一下那混帐的心思呐,人家分明是在作秀召示他‘很宠’我,你们这么一窝蜂地扑上来坏他的好事,挑战他的神经,你们这不是犯痴找抽么。

这杨天泽也是,这哪有这么撂挑子的?这不是把我往狼窝里塞么?看这一对又一对的小杏眼瞪得,含恨带怨,心疼得我小心肝儿直抽。

美人儿,你们这是遇人不淑,与我无关啊。

行了,别再看我了啊,我跟你们其实是一伙的,我也很恨他这么宠我的。

好吧好吧,你们瞪吧,我先闪了,你们自便。

我悠然地退出大殿,只觉得背后不断有人在扔眼刀。等转出了他们的视线,我立刻用上轻功,毫不犹豫地逃了。

太可怕了,被人怨念,尤其是被一群美人怨念……我X你个杨天泽,你就整我吧你。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写手抄本去,我一定图文并茂带腐你的小老婆,策动他们集体造反蹂躏死你!

***

躲在自己的宫里韬光养晦了一天,胡思乱想之后睡了一个好觉,早上爬起来我又精神奕奕了。

今天我的活动行程是出宫——上香——吃斋饭——爬山——采茱萸——回宫。

今天小七他们的活动行程是大扫除——等我带茱萸回来——洒水除秽。

我宫里宫女少,人数也比别的宫少,房子却不比人家的小。我一不信佛二不上香,想了想,干脆就把人都留下了,打算独自一人出席,溜达个过场。小七不同意,可他刚开了个头,我就利用领导权威否决了。

但很快我就后悔了,因为我一出场又被各色人等瞩目了。

我闻着檀香散发出来的味道差点薰了个跟头,再看到每个人后面都跟着三五个宫人提着大篮的水果鲜花,我就预感今天我会被群美围攻而死。

皇上的脸色不好看。敬德忧心忡忡,其它美人兴灾乐祸。

我一脸平静,连干笑都省了。

皇上看着我,明显是等我说话。

我乖乖地凑了上去,只盼着他能发个善心,今天开恩罩一罩我。“皇上,臣不信佛,怕污了佛门净地,还请皇上恩准臣找个清静的地方等候。”

他看着我,脸色非常难看。

我看着他,装傻充楞,一脸真诚。

他沉默了半晌,还是点了头。

他不理我是好事,但他带着怒意不理我就不是好事了。

我悄悄抹汗一把,缓缓跟在后边,一心琢磨着怎么才能让我今天隐形。

杨天泽一入了山门就请求主持找了个小沙弥安顿我等他们。除了警告我别动心思给他惹祸外,多一个字也没说。

看来他是真不爽了,我立刻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就算他不说,我也不敢在这种事上造次。我是完全不懂佛礼的,这一世加上一世,去过的只有杭州的灵隐寺,还是陪苏跃去的。她拜佛,我瞎逛,边逛边心疼我那百十块的两道门票。但佛道神鬼这种事,我也一向半信半疑,不敢胡闹。

小沙弥带我去了寺后的竹林。

竹林错落着几尊石桌石椅。

小沙弥把我安顿在其中一张石桌上,帮我上了一壶茶便不见人影了。

我一个人坐在竹林中,听着沙沙的竹叶响,只觉得瘆得慌。

隐隐听到了诵经声。

记得上一次听经还是在灵隐寺。苏跃在大殿上香时,正赶上有人为自己的玉挂件开光。和尚一唱经,人全往殿里涌。我想走,苏跃却拉住我叫我闭上眼睛。我照做了,那一刻,内心里确实一片虚无,像海一般宽广、平和、宁静,仿佛只有抑扬顿挫的吟诵声。我又忍不住张眼,张眼便看到大殿内五颜六色的人影,听到人群移动的脚步声和分不出音节的窃窃私语。超然的感觉瞬间消失怠尽,很神妙。

想了想,我又闭上了眼。我想再回味一次那种奇妙的感觉。

诵经声时高时低,时断时续。

我听不清楚,听不明白,反而越听越烦躁。

脑海里不断闪过这一年来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我突然觉得自己正不堪重负。

昨天回宫后,我一直在想皇上为何要对我做赔本生意,自我回来就对我一宠再宠。

因为我担上了治理皇庄的重任所以给我造势?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因为我比以前听话了?我也没觉得。

喜欢我喜欢得过了头,所以情不自禁?这说词我自己都没法信。

再说我还明目张胆地给他戴绿帽子来着,怎么看,他都不像这么自虐的人啊。

现在听到这经声,我有了新想法。

我被这新想法吓得不轻。

皇上不是傻子

皇上不是傻子。

皇上应该很清楚他这样宠我的后果就是让我四面楚歌,让我一但失宠,立刻就会变成媚惑君上的罪人。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种地步,那谁也救不了我,除非皇上肯再对我‘回心转意’。真到那时,我这条命也就真的赔给皇上了,要生要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皇上不信任我这我知道。我的不良记录实在太多,多到全朝的人都在观望我。

我承认我这是故意的。我可以替他办事,但是我没有背景,没有势力,我更没有雄心壮志。我入仕只想混口体面的闲饭吃,我没想到我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就算现在我站在了风浪口上,我还是尽可能地想让自己脱身事外,尽量不开罪人,少开罪人。我在姚董皇三派中打太极,是想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日后来个胜利大逃亡。我要闪人,皇上肯定不愿意。我想闪得安稳,一是装死,二是我能想个法子在姚董那里讨出些便宜,让他们三派打成个铁三角,相互制约谁都不能动我。我倾向后者,因为装死不但风险大,还要躲躲闪闪一辈子,我不喜欢。

当然了,我这点儿小心思肯定逃不过皇上的法眼,他也不会由着我这么干。他要逼我竭尽全力去替他办事,办法之一就是让我离了他就活不下去,对他听教听叫。

秋猎那次,再加上昨天,我是无论如何也撇不清和他的关系了。连老姚都激动了,谁还能相信我和皇上之间没猫腻儿?

我当官时就有不少人猜测我的‘平步青云’是因为我和皇上有私染,现在他这样堂而皇之的宠我,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宠溺,我怕我百口莫辩。

老实说,比手段我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的,也许选择对他听话,认准了他当自己的保护伞,我还能活得长久一些,否则我真的可能被他玩儿死,那我也不用想什么日后出宫和宇时怎么怎么样了。

叹了口气,我想起了以前记过的一幅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我苦笑出声,我算不上名利客,却是实实在在的梦迷人,“名利客——梦迷人。”我是该做个决定了。

我正想着,却听到身后冒出句“阿弥陀佛。”

我硬生生地吓出个激棱。赶紧起立转身。

只见一位大师。大师身形削瘦,披着袈裟,颇有松鹤之姿。

大师慈眉善目地微笑,请我再念一遍那幅对联。

黑线,我念。

大师也念了一遍,跟着又向我“阿弥陀佛”了一次。

我赶忙作揖还礼,边揖边想,这都什么事啊?这我正想着苦海回头呢,就有大师来点化我了?这也忒神了吧。

大师又念了一遍,然后说道,“施主此联甚妙,不知可否作为敝寺的山门楹联?”

再黑线,这可不是我写的,赶快澄清,“多谢大师抬爱,只是此联非我所作……”不敢侵权呀。

“那请教施主,此联何人所作?”

继续黑线。我总不能说此乃清朝某人所作吧,然后我再解释解释啥叫清朝?接下来再说说为啥我知道……得,反正我是穿越,干脆就我拍板作主了,应了。

应完我就想闪人,结果却又听到大师说什么,“请施主赏光留墨。”

黑线上面挂黑线。

那个,“我不信佛。”

“但写无妨。”

再那个,“我尘缘深重,还恐污了佛家的清静。”

“施主心中有佛,贫僧万望施主不要推辞。”

得,不能再推了。这样三请四邀,我再推辞就是扫人家面子了。那就写吧,不就写两笔字么?看这和尚的打扮,应该还挺有品级的,顺着他应该比逆着他划算。

于是我跟着老和尚去了禅房。

禅房里居然早已备好了笔墨,佩服。

写好字,老和尚只扫了一眼便说,“以字识人,施主似有脱离苦海之意。”

更佩服。这都能看出来,果然神人。

既然真遇上大师了,那我可不能白白放过。这人能给国寺的山门作主,看来来头不小,不如我就跟他讨个便宜,要是将来真的算不过那帮老狐狸,我就躲这儿来混点儿安稳日子。

主意一定,我忙点了点头,“大师明鉴,倘若他日我想苦海回头,可否还请大师点化,为我留一席之地容身?”

老和尚居然毫不迟疑地点头了,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答应得真痛快。早就料到了?果然高深……

我彻底服了,赶紧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刚说了句“多谢大师”,就看到皇上来了。

皇上旁边跟着主持,身后跟了他那一大家子人口,见着我身边的高人,立刻鞠躬行礼,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圣德大师。

他身边的那群人也有样学样,吓得我赶快退到了一边。

看来我真遇上高人了。

看来我又招风了,惹得所有美人都盯住我一脸的古怪。

皇上走上来把我拉在了一边,毕恭毕敬中居然还带了点紧张;“圣德师,内人不谙佛法,冒犯之处,还请大师原谅。”

我一听就崩了。

内人……皇上叫我内人……话是没错……只是我听着想哭……

我抹汗一把,只见大师微笑说道,“皇上多虑了,佛重心性,梁侍君有恭敬之心,足矣。”

皇上明显松了口气。

我也跟着松了口气。

大师又说,“梁侍君极具慧根,与贫僧一见如故。让老僧受益匪浅。”

皇上转头,瞟我。我不转头,瞟他。

所有美人也来看我,我面带微笑,回看所有美人。

大师又掂起我的字,“请皇上和主持师侄看看这副联,贫僧推荐将其做为山门的楹联。”

皇上接过字,看了,看完了瞄了我一眼,然后装深沉不说话。

主持也看了,看过完了一脸悦然,还挺赞赏,“联是好联,道出了佛门的功德。字更是好字,行笔洒脱但是沉稳内敛,深谙佛性。贫僧赞成。”

我瞬间老脸通红。

写字就是写字,这些个僧人是怎么看出这么多门道的? 汗。

皇上又看我了,看完了得意地笑,笑完了拉起个得意的声调,“多谢大师垂青内人的拙笔。”

你奶奶的杨天泽,你就害我吧,你真不是个东西。

果然他的小老婆们跟着就用目光把我剌了个透穿。

无视你们,我找敬德。

我得问问清楚这高僧究竟何人。

敬德看着我,一张小嘴几乎张成了O型,结结巴巴地说道,“曜寒哥,他是圣德大僧啊。”

这我知道,皇上刚才叫来着。

“曜寒哥,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是不认识。

“曜寒哥,圣德大僧,是大祁第一高僧,他是先皇和皇兄的老师……”

得,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怪不得气氛不对呢。

我本以为我就招一小旋风,没想到我招了个龙卷风,我不说啥了。我没话好说。

之后吃斋饭。

斋饭吃得超级压抑。

佛门本就清静,又讲究食不语,助着众美的低气压,把气氛冻到冰。

我心不在焉地吃饭,边吃边想着一会儿我该如何应对群美的集体轰炸。

别说他们了,从昨天到今天,就连我都觉得剌激过度,都想要找人、找事、找个茬好好地发泄发泄。

吃完饭小休,小休后爬山。

被剌激了的小董一马当先,没到山脚就提议比赛爬山,然后就挑衅我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我当然顺水推舟了,我现在巴不得你把风头全抢走。

皇上也来了兴致,接口说道,“第一个到的,朕赏十个吻。依次类推,第十个,就只有一个吻。敬德还有皇儿们要是在前十中就类推一名,朕单赏。众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女人立刻欢呼雀跃。

男人们则庄重得多,但也一脸期待。连子贤都抿着嘴唇,心里肯定也下上决心了。

我看得一脸黑线,看着他们瞬间消失的背影彻底感动了。

现场秀啊——为爱向前冲啊,我真应该挥一挥小手绢,先来个老泪纵横,再应景赋七绝一首∼,“小蜜蜂啊小蜜蜂,向前冲啊向前冲,冲第一啊十个吻,冲十一啊落场空。”

一群花痴……

我自顾自地想得高兴,却忘了皇上就在我身边。

他上来拉我的手,吓了我一跳。

皇上一脸狭促,点了点我的鼻子,“就知道会落你一个。没想到你却是这么一副淘气的样子。”

我咧了咧嘴角,心想:完了,又被他算计了。这回可好,抓了个现形。

皇上得寸进尺吖
蓝天,白云,阳光,野花,山风。

手里还牵着一绝世美人做伴……真是无限好光景。

可我就一感觉——别扭。

皇上是不怀好意的玉面公狐狸。

他不说话,我也装哑巴,和他并肩慢慢地走。

走了百十来步,皇上突然说道,“累了吧,刚才就见你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朕背你上去?”

我抖!汗……这殷勤献的,真有男人味儿。

那我就应句‘好’试试看?这龙背肯定没人趴过,看他这身板,估计趴着也挺舒服。

可惜我不敢趴,只好拒了他。

皇上嗯了一声,紧了紧拉我的手继续走。

又走了百十来步,他才开口,“你怎么会和大圣德僧在一起?”

这回我笑了。

这杨天泽,果然小人。知道我不稀罕他,就拈出这么一招来留我。现在他不但能痛痛快快地单独审我,审完了还能白白赚上五十五个香腮美人吻,真是两边得利。

可怜他的小老婆们了,就那么冲上去,白白被他耍了一道,果然是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暗笑够了,我实话实说。

“回皇上,臣斗胆向圣德大僧讨了一席容身之地。”

皇上倏地站住了。

他果然吃了惊,紧紧拉住了我的手,“梁曜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啊,说白了就是我想吓唬吓唬你。

“回皇上,臣想为皇上出完力后,在佛门求一席清静之地。”

皇上默了。

默完了,他来了句,“朕果然应该更宠你一些。”

我立刻想骂娘。

你说我跟他,怎么就是不在一个层面上呢?

这回好了,不但没威胁到他,还让他把话挑明了——以后他要更‘宠’我。这不是要了我的小命了么?

我咚地跪下去,低眉顺目,尽力撇清自己,“皇上请勿多虑,臣不会半途而废,臣谨从圣意,半点都不敢忤逆皇上。请皇上相信臣。”

这回换他笑了。他拉起我,还替我拍了拍膝盖上沾的沙土,最后点了点我的额头,

“你想什么呢,朕只是想你安心呆在朕身边。”

我陪笑。

我现在除了跟着你,好像也的确没什么退路了。只是你能不能不要点我的头,搞得我像没长开的小屁头?

看着他笑好了,我继续说,“皇上,做皇上的臣子,只要想着如何替皇上办好事就行了,可是做皇上的侍君,要考虑的事实在太多了。”所以你别瞎折腾我了。尤其你那群小老婆,个个都是祸害,而且没一个是我的,我不想和她们玩。

皇上点了点头。

他伸手捋过我的眉心,表情非常认真,“你觉得朕太为难你了?”

废话!

“回皇上,是臣不材,确有些难以应对。”

“那就不应对。”他拉上我继续爬山,“既然不喜欢,那你就别想,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朕。朕带你入的宫,自然要好好护着你,替你出头,不让你委屈。”

抽搐。

皇上果然就是皇上,又被他绕里头了。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奋力向外爬,“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他居然愣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也跟着愣了。看他那表情,好像真的不明白。

难道是我估错了他的意思?不可能啊,史书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比我读得多读得熟,不可能不知道‘矫宠而亡’的道理。

我斟酌了一下词句,“皇上,臣是希望皇上能更信任臣。至于恩宠……”

“你不愿朕宠你?”

他语气不善, 我吓了一跳。

“皇上眷顾臣是臣的福份,只是无功不受禄,臣实在是不敢领受。”

杨天泽点点头,又放缓了声调,“这番话,若你还是外臣,朕便依你。”

那现在呢?

他看着我轻柔地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现在你是朕的内臣,所以不用讲功德。只要朕喜欢你,只要不坏朝政,那怎么宠都不越矩,你不用担心的。”

我瞬间又抽搐了。

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这是出自真心?还是他故作说词宽我的心?

我猜不出来,只好继续和他掰,“皇上喜欢的人,其实是子贤对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点你别乱动我的脑筋,宠死我了。

我说,“皇上最近总来我这儿,我怕……”我故作暧昧地笑了。

“不会,贤儿不是那样的人。”

黑线。这人真牛,也忒自大了。

我闭上了嘴。我算看出来了,我和他的思维缺乏交集,实在说不到一起去,那我也不费口舌了,他爱怎样,那就怎样吧。反正他杨天泽永远有法子对付我,可我呢,我也就能占点小便宜气气他罢了。

其实就算这种小便宜我也占不到多少。我在小事上聪明一分,他便要在大事上高明十分地算回来,所以还是装得傻一点儿的好,也许装傻我还能活得轻松点儿。

可我不说话,他却反过来招惹我,“你有话直说,让朕相信你,就和朕说实话。”

嘁!!你边儿去。我不说了。

我是打心底不想再说了。说得越多,就越容易被他绕进套里去。可不知怎么的,子贤上山前看着皇上的那个眼神突然就跳进了我的心里。

如果再见了宇时,大概我也会那样看他吧。

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这个‘终’字,包含了太多的猜忌和苦难。

想了又想,我还是开了口,“皇上您应该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天天占着你,都巴不得你眼睛里天天只看他一个。就算子贤也一样,他大度,不代表他不这么盼你。”

“你也是么?”

无语。

我说杨天泽啊杨天泽,你的思考回路就不能长得普通一点儿么?

“皇上,臣在说子贤。谈恋爱不容易,就是因为喜欢,芝麻绿豆的小事都能吵上一架,何况你们中间还隔着这么多大事。臣是劝皇上要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他的脸色又变了,话也说得不中听,“你跟朕说这些做什么?”

得,果然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想来也是,他俩的事,我多什么嘴啊?再说了,现在可是他们俩合着伙地算计我,我充什么大头神,给他们搓和啊?我还是低声下气吧我,“回皇上,突然想到,就说了。”

“嗯。”他不悦地应了一声,把我拉在了怀里,揽上我的肩膀继续爬山。

不悦就不悦吧,我静观其变。

又默默地走了一段。他突然说道,“梁曜寒,你在想尚宇时是不是?”

正解。可是坚决不能承认,“皇上你多想了。”

“不必骗朕,你们的事朕全知道。”

我装哑巴。

他顿了顿,说,“其实你也没想瞒着朕是不是?”

我转头看他的脸色,看起来挺平静的。

我老实地点了点头。

他居然笑了。

他笑容满面,捏了捏我的脸,“忘了他吧。”

我看着他愣了。

他也不笑了,看着我,表情严肃,“寒,朕要你忘了尚宇时。”

我回过神来,转开目光,没有吱声。

“怎么,你做不到么?还是你不想忘?”

都不是,是我觉得你有毛病。

我拉起一个笑容,“臣尽量吧。但臣保证无论如何,臣都不会把对他的私情也掺进来的,请皇上相信臣。”

他掐住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抬起头和他对瞪。

瞪好之后,他垂下头来吻我。

一个平淡的长吻。

还在吻他就笑了起来。

我张眼看他,觉得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错。

这么大起大落地转换情绪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这家伙还真像皇上——喜怒无常啊。

他又低下头,在我的唇上点了个浅吻,然后放开了我,“寒,朕相信你。朕不强求你能忘了他,但是从今以后不再想他,你总做得到吧。”

我又愣了。

真太无语了。今天栽得可真厉害,本想着好好地算计他,结果却被他算计了个十成十。

大概是看我没说话,他蹙起了眉毛。

“梁曜寒,这你也做不到么?朕并没要求你只想朕一个人,朕只是要你不去想他,你连这点事都不能为朕做到么?”

皇上又犯毛病了

他又在生气。

所以我很想笑场。

你看,如果我是个天真清纯的小丫头,那多好啊——我花蝴蝶似的飞扑上去,梨花带雨以身相许,然后大家收工,该干嘛干嘛去,全都幸福了。

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吃不下这一套。

我说,“皇上,臣忘不了他。臣只是一个普通人,臣能做好的事真的不多。”所以你别想东想西的了,你老实呆着吧你。

他果然听愣了,怔了怔,不再作声,拉上我继续走。

又是一段沉默。他突然叹了口气,“不要记恨朕,朕也是迫不得已。”

这没问题,“皇上也是为了国事。”所以我也没怎么记恨你,我倒是很怕你记恨上我。

他嗯了一声,又蹙起眉毛。

我想了想,决定给他拍个马屁,缓和缓和气氛。

“皇上,其实臣是感激皇上的。皇上心胸宽广,包容大度,所以臣才敢跟您讨点儿小便宜。”

皇上又看我了。只看了一眼就噗地笑了,“梁曜寒,”他又上手掐我的脸,“知道朕喜欢你什么吗?”

不会喜欢我气你吧?

“你不怕朕,总想着要和朕调皮捣蛋你才开心。”

果然,跟江叶一个德性,主子当久了,一心要找个人作践自己才高兴。

既然你喜欢,那我继续,“皇上您冤枉臣了,臣怕您怕得要死,臣只是知道能向皇上讨到什么东西而已。”

“哦?”他好奇了,“你说说看。”

“皇上智慧非凡,明白人无完人。只要臣心里装着皇上,装着国家,不祸国,不乱政,那皇上必然会体恤下情,体谅臣这些个总也改不掉的小毛病。”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梁曜寒,你倒是把朕看透了。”

哪可能啊。你这么高深,就算我看明白了,我也算不明白啊。

谄媚地笑,“臣惶恐,皇上圣意难测。臣在您眼前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他也笑,“朕喜欢你的调皮捣蛋。”

是吗?听着可真瘆……

又走了一段。

我说,“皇上,臣想和皇上分开上去,一是臣不想又气到皇上的爱卿们,二是臣得去想想臣为什么会迟来这么久。”

他看了看山顶,点了点头“好。去吧。想不出来也没关系,还有朕呢。”他说着抱住我的腰给了我一个吻。

又是一个深吻,吻得我吱吱唔唔几近断气,他才放开我。

杨天泽用上轻功,潇洒地飞身上山。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耍酷。

只见遍地落枫妆残红,霜林漫染黄金松。他衣袂飞扬,长发飘飘,穿行在林间若隐若现,真还不是一般的帅。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我才抬手抻出个懒腰,舒舒服服地长吐出一口气。

重阳过后就忙着准备冬祭。

冬祭是三典之一,宫里为此进了不少的烟花炮仗。

小皇子们每天都可分到些烟花,天天都要聚拢在一起玩个不亦乐乎。尤其是晚膳之后,噼叭之下不绝于耳,听得我心痒难耐,也想玩儿。

我跟小七说过,可这娃嫌丢面子死活不肯去内府给我申领炮仗,我自己当然更不可能拉不下这个脸面,只好骗小孩子的烟花玩。

也不能算骗,算是与孩儿们同乐。我可是皇上的小老婆,也就是他们的小爹爹,陪他们玩那叫本份,绝对属于应当应份的范畴。

抱抱亲亲也是对的。

小孩子们一个个都粉嘟嘟,肉乎乎的,抱起来不但手感好,捏起来也特舒服,比他们的爹妈要好上不止一百倍。

再看着小锦球们追着烟花遍地跑,我更是乐得像朵太阳花。

还可以摆谱。

我抄着手,歪歪斜斜地靠在廊柱上,拿个小地痞的腔调装主子,“嗳,奶娘们,都给小主子们擦擦汗,喝点儿水,千万别受了风寒。”

于是大锦球们也下场跟着一起凑合,演一场老鹰捉小鸡,真是好看又热闹。

也有不用捉的。比如日朗就会自动自发地挨到我身边,“侍君,你做个龙好不好?”

当然好啊。于是我支使于言折了根树枝,然后跳到院子中央去画龙的简画。

画好了嚷嚷,“来来来,都过来,按着线摆上烟花。”

小皇子们一拥而上,你推我搡的可爱得要死。

我招了这院里所有的人,让他们拿着火折齐齐站好。“我数三二一,数到一时,一起点,然后退后,听到没有?各宫的人都看好自己的主子啊,尤其四公主宫的,听到没有?”

“梁君,四四,能行。”四公主才两岁,说话奶声奶气,一脸愤然的小样儿特招人疼爱。

我笑着冲她点点头,“好,侍君错了,小公主一定做得最好。”

小家伙立刻露出一口奶白的小牙齿,眼睛都笑成了缝,说不出的可爱。要不是人多,我一定上去抱她,好好地亲上这小丫头一口。

开始倒数。

“三,二,一。”

所有人一起弓身点火,然后退后。

小皇子们都把嘴张得大大的,然后捂起耳朵,仰起了头。乌溜溜地大眼睛一瞬不眨,一个比一个惹人疼爱。

还有敬德。敬德挨在我身边,兴奋中带着俏皮,小脸红扑扑的,怎么看怎么可爱。真不愧是我妹妹,什么模样都招人疼!

参差的爆炸声合成轰在一声巨响。

不同颜色的烟花笔直地升上夜空,形成了一条色彩斑斓的龙。

宇时!!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都是初遇那天,宇时舞动绣球,引领着龙队跳跃腾转的灵动身影。

宇时说过,教中过年,一定是要舞龙庆贺。今年应该也会一样吧。

一定是很美,很热闹的场面,就像那天一样。

眼睛突然有点儿润。

巨龙的身子闪了几闪,然后化做点点火星,落下来就像是一场灿烂的火雨。

凄然而美丽。

敬德笑着拉我的衣袖,“曜寒哥,我想起咱们上元节灯会看的舞龙了呢。”

我点点头,帮她擦汗,“嗯,哥也想起来了。”

“曜寒哥,我听说冬祭也会有舞龙,咱们到时候再出去玩好不好?”

“嗯,一会儿咱们去向皇上说说。也许能应。”

“一定能应,皇兄最喜欢你了,你说,他一定听。”

“嗯,我去试试。”我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看时辰,和小家伙们依依不舍地告别了。

刚出了园子就碰见了皇上。

他站在廊里,显然是看了好一会儿了,“你想出去玩?”

我上前施礼作揖,“是,皇上准么?”

“不准。”

果然……如此……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敬德是个被宠溺的孩子,她不明白,她的皇兄之所以听我的,是因为我所说的,全是他的授意。

“如果求朕,可以考虑。”

我笑了。

“还是算了吧,宫中现在事多,还是不添乱的好。”

皇上的恩情都是用来赏赐而不是给予的。不想还就不能要。

他上前掐起了我的下巴。

我则尽可能柔顺地看他。

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但我很清楚他现在正压着火气。

我不介意他扮喷火龙,只是我不想当那只不幸被烤焦的小山羊。

他突然就笑了,非常古怪的笑法,含着很多我说不上来也猜不穿的意思。

他抬手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说了句“小心着凉”,跟着在我的唇上点了个吻,转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直觉得莫名其妙。

说不清,但是感觉很微妙,和平时很不一样。

果然一回去就听说出了大事。借着楚成这次进京述职的事,老姚、小董和皇上吵了起来。

按理说这不属于后宫的管辖范围,可是老姚和小董都跑来给皇上吹了耳边风,然后就开始借题发挥,所以皇上很生气,非常严厉地训斥了两个人。

老姚一生气,直接摔门而出,非常的酷,让我无限神往。真不愧是皇上的心上人,胆量就是不一般。哪像我,想过不下百次,可一次都不敢。

小董当然也不敢,所以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皇上一生气摔门而出了。

再细的小七说不上来了。

正好我也不想听了。听到这些,我已经心里有数了。

楚成辖下的于安是皇庄最重要的试点区,在皇上的授意下由我撑腰添了不少花样,这一次皇上又有意把他提到京里来,而且很可能把他放去刑部,那些家伙不闹才不正常。只是我想不到老姚小董也会掺上一脚,有点儿意思。

想想皇上也挺可怜的,外面斗窝里反……

但他可怜也不关我的事。

我又查看了一遍刚配好的火锅汤底,然后洗澡睡觉。

明天楚成要来,我得好好地养一养精神,好好地应对那只小白眼狼。

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我的宫门起栓了。

我一惊,拥被坐了起来。

没有任何通报,只听到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我揉了揉眼笑了。

三更刚过,月圆无风,杀人不错,真的很不错。

皇上终于色诱了= =
有人掀帐。

我拍出一掌,没有打中。

手被抓住拗到了背后,进来的人麻利地把我压在了床上。

“别怕,是朕。”

知道。除了你,谁能大半夜地不经我同意就开我的大门?

只是我不趁机揍你,我就是不是我了。

我想再说话,他却吻了下来。

急燥的吻堵得我吱吱唔唔。

“皇上,你……”

“不要说话。”

可是不说不行。

太混帐了,又想偷工减料,居然比上次还急。这么久没做了,就这么进来铁定出血。

我拦不住他,一怒吼了出来,“你想弄死我么?”

他一僵,吻了吻我,然后慢慢抚摸我的脸,“寒,跟朕说实话,你现在究竟能不能做。”

能做也不跟你做!

“做一次,应该行吧……”养了这么久,再说不行就太假了,装柔弱骗他,“只是请皇上等一下,臣……”

他又打断了我的话,声音就像哄在小孩,“不做不做,你别怕。咱们睡觉,朕抱着你睡。”

无语凝噎。原来我的演技可以这么好。

杨天泽脱衣上床,把我抱在了怀里。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轻声细语像是怕吓着我似的,“寒,你也抱着朕。”说着他就拉起我的手搭上了他的腰。

但下一句就变了调。“你抱紧点儿。”

嘁!

我老实地照做,换来额头上的一吻,外加两个字的评价,“真乖。”

这回我是真无语了。

我搞不清他这是玩得哪一出。

总之我睡觉就是。

越睡越气闷。

气短胸闷,恶鬼压身。

我闷哼一声,张开了眼。

他抬起头,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笑了。

你还好意思笑?你个色棍!

“小曜寒,把眼睛闭上。”

不是吧,你还要亲?都亲了快一柱香了,你不烦么你?

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也不客气,直接撬开了我的牙关。

我忍住了想咬他的冲动,尽力无视他,继续睡。

他终于觉得无趣了,翻身下去,放开了我。

也没全放。他把我揽在怀里,用手指梳理我的鬓角,很轻,很柔,但是绝对让我无法忽略,害我绝对没得睡。

我再次张眼看他,尽我所能地哀怨地看着他。

他又笑了。

笑也没用,继续用眼神杀你。

他不笑了,吻了吻我的嘴唇,放开我,翻了个身。

嘁,算你有自知之明。

可他很快又翻转了回来。

然后又翻过去。

然后又翻过来。

你奶奶的,你是想我来关心关心你是吧?没戏!大爷就是装,也装成睡王子,就是不张眼,就是要一睡不起,气死你。

他又翻身了。

而且还有继续翻的趋势。

不能再沉默了。

我算是明白了,他就来骚扰我的。

他要变着法地折腾我,不让我睡。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不就是傍晚没顺着他的意,没让他耍到我么?

不就是刚刚没遂了他的意,没让他上了我么?

不就是自己想做,不好意思食言,所以变着法地逼着我求他做么?

算我怕了你了,算你扼着我毛病了,再不睡,我明儿一天都得头痛。

我张开眼,就着月光,看着他挺美丽的后背特想踹上一脚。

我半支起身子,将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向下瞟。

果然不出所料。

我拉出个半死不活的腔调,硬着头皮说话,“皇上,能侍奉皇上是臣的容幸。”

他没动,只是问,“你想要么?”

混帐,典型的得寸进尺。

憋死你得了!

我躺回床上有气无力,“想要。”

他立刻翻身上来,压上我的唇点了一下,“真想要是不是?”

是是是,没错,我是真的想要。

想要睡觉!

奶奶的,不让你做,估计你得出一夜的妖蛾子,那我就别睡了我。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我也了笑了,笑得超级郁闷。

药瓶碰出的脆响居然吓得我一震。

他的吻急躁霸道,搞得我特想一脚把他踹飞。

注意力全集中到了他的手上,顺着胸口慢慢下滑。

我实在忍不住,抖了。太久没做又不想做,身体真是不能适应。

他突然叹了口气,又翻身下去了。

我眨了眨厚重的眼皮,特想跳起来暴打他一顿,可嘴上却平静地说道,“皇上,臣前面不想要,但是后面想要,再说,皇上你做做臣就前后都想要了。”

这说法真冷。

可是他笑了,于是我也跟着继续陪笑。

他拉起我,“小曜寒,咱们去看星星。今天夜色不错。”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小曜寒,他又叫我小曜寒,他一这么叫,十有八九不会是好事。

果然他不由分说地给我套上衣服,把我拖了出去。

出了殿,我抬起头看天。

深远的寒空中一轮苍月时隐时现。

繁星点点,冷光闪烁,很像是将嵌满了宝石的黑丝绒笼在头顶。

的确很美。

他张开披风裹住我,抱起我向殿后的小花园走。

塘里药莲暗香浮动,夜风带了丝丝凉意,吹得人有点痒。

月色迷离,照得园子里朦朦胧胧,像盖了一层浅霜。

我只穿了两层,总觉得有点冷,也没客气,老实地挨紧了他取暖。

他带我坐在藤椅上,又拢起我的腿,把我圈在了环里。

只坐了一会儿,他就开始卖弄高深莫测的星相学,给我讲星星。

我越听越烦,不住地在心里替他叹惜。

想一想,如果陪他的是老姚,那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一对天仙美眷,如花璧人,相依相偎在灿烂的星空之下,耳鬓厮摩,浅颦轻笑,低声细语地讨论古老神秘的星相学……

真古典,太唯美了,你说那得多浪漫啊……

再不就小董,小董也行。

总之不能选我,选我就是对牛弹琴,纯粹地浪费感情。

可是没办法,他今天把老姚和小董都惹了,只能拿我凑数。可他还有刘昭仪,韩婕妤,赵侍书,李侍书……他找谁不行啊,偏偏来找我?

我是真的不想陪他。我困得要死。我觉得他说的东西都像天书一样晦涩难懂,让我更加昏昏欲睡。

我想睡又不敢睡,只好不停地咬舌尖提神,拼命地在心里骂他发神经。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算了,算我倒霉。他今天吃了气,我不能招惹他,先忍他一次吧。

我抬起手胡乱地指向天空考问他,毕竟两个人说话总比一个人说要舒服上许多。

可是他却没有答话。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答,只有微热的呼吸从耳边扫过。

不是睡了吧?混帐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转身看他。

他竟然在看我。

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漾满了柔和明亮的光。

淡雅的薄唇饱满坚毅,隐隐含着笑意。

乌亮的长发随意挽在了脑后,气息慵懒迷乱。

风扬起碎发,冰凉的发丝蹭到我的脸上,不止是痒,还像猫一样轻轻搔动着我的心。

我几乎看傻了。

太祸害了!这小子本来就长得祸害,现在又弄出这么个撩拨人心的造型,真称得上是祸害中的祸害了。他怎么……

糟了,这小子在勾引我!

我硬生生地转回了身子。

我听到他笑了。

我们挨得太近,那么明显的事儿根本就瞒不过他。

他奶奶的,他居然还敢伸手去确认。

我想摆脱他,他却扳过我的脸急躁地吻了下来。

两个人相拥着从椅子上滚了下来,滚到绵软的草地上,连打了几个滚。

不知道究竟吻了多久。只觉得两个人都热得像团火。

TOP

再不纯良一次
我被压在了地上。

衣服被胡乱地垫在了身下,隔着布料,胸口还是感受到了地面的湿凉。

杨天泽在做前戏。

他不知怎么搞的,水准大失,折腾了半天也没打开我的身体。

燃起的激情正在消散,身体不屈不挠地紧咬着他的手指,不肯再张开半分。

杨天泽有些泄气地停了手。

他俯在我的耳边,声音低哑如嘶,“小曜寒,你忍一下。”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挽起了我的腰。

我心里一惊,想阻止却迟了。

麻痛窜上了头顶,我只来得及抓紧大把的野草,伏在地上努力放松自己。

耳垂被他一口含住,撕扯欲裂。

“皇上……”

“叫天泽。”

耳朵终于得救了,我喘了口气,“天泽,不行,我受不了。”

他竟然笑了出来,还屈指刮了刮我的脸,“现在知道受不了了?看你以后还躲朕不躲?”

我……我真没胆说实话,他都点得这么明白了,我还是改口说其它实话吧,“我疼……”

“嗯,朕知道,朕也不好受。”

啥?你也不好受?那别做了……咱们都撤吧……我们去爬五指山……我替你爬……我替你先爬,你看好不好……

可他没听到我的心声。

他收紧了抱我的手,又自顾自地去舔咬我的耳垂,“小曜寒,你别乱动。歇歇就好,你再忍一会儿。”

安抚的吻零零散散地落上了肩头和脊背。

他搂住我的腰,缓缓抽动。

除了痛,还是痛。

“小曜寒,你太紧张了,你放松点儿。”

滚,你也两个月不做试试,你也得疼到抽。

“现在好点了没有?”

好个屁,光让你快活了。

“你这身子,让尚宇时,带坏了,朕以后,重新教你。”

“皇上……你…你……你”你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别害羞。”

我他妈没害羞,我是没气儿说话。

他突然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黑暗里,瞬间只能感到一个他。

他的亲吻。

他的拥抱。

他一次又一次混杂了痛与快感的撞击。

还有他冰凉的发丝,一缕缕,不断地散落在了我的身上。

发凉如水。

每一缕头发,都像水。

水一般,重重地砸进了我的心底……

我觉得他在哭。

我也在哭。

又一次被他硬生生地逼哭。

泪流满面,完全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感觉。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道他横冲直撞,越来越疯。

我也疯了。

我追着他的节奏,情不自禁地跟着他一起发疯。

手指已经陷进了草皮。

手指正不断地用力收紧。

想抓住些东西。明明就在那,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纵而逝。

不想再做了。

想停,却怎么也停不下。

停不下。不但停不下,还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一次比一次疯。

几近鞭挞的律动终于以一记深挺作了结尾。火热的体液冲进肠壁深处,像是一发霰弹,打得我颤了又颤。

他伏下身子吻我。

他拔出我的手慢慢剥落泥土,然后再扳直压平,扣在了地上。

我的手心贴着冰凉的地面,手背贴着他汗湿燥热的掌心,被他紧紧覆住压在了地上,就像我的人。

手指交错,他强撑进我的指缝,扣紧了我的掌心。

他没有退出来,只是伏在了我的身上。

他紧贴着我,只是没落下重量。

汗水渍在两人之间湿热粘腻。

头发缠在了一起,呼吸也混在了一起。

他说,“再来一次。”

他不是征求我的意见。

我也没有点头说好。

冲击不再止于交合的地方。

还透过他不断用力收紧的手指传递给我。

被撑开的手指失去了力量,就算收紧,也软趴趴地像没了骨头。

渲泄的出口被他堵住,硬逼我把他给予的感觉又都交还给他。

我觉得自己像条被困在缝隙中的蛇,从头到脚都被他紧紧地裹住。

我无处可逃,无力挣扎,被他彻底掌控在身下,任取任求。

肌肤相亲,身体在冰凉的夜色中相互温暖,籍慰,纠缠,释放。

精疲力尽,气喘吁吁。

我连喘气都嫌累人。

疲惫的感觉正流进四肢百骸,整个人软得就像一团棉花。

人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贴在他的身上,只能大口大口地吸气。

他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温热的双唇正贴在了锁骨上。

突然很想给他个拥抱,想拍一拍他的背。

总觉得他今晚有点儿崩溃,真的很不正常。

可是没有力气了。

只能勉强抬起头。

抬起头,看他的脸。

看到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自信自大的混帐模样……

眼睛里残留的,全是欢爱过后的热度……

妈的,感觉果然和事实相差甚远。

可是那一刻,我真以为他在哭。

我怎么会以为这王八蛋在哭?我才是今晚不正常的那个。

他看着我笑了,还笑得很开心。

我也笑了,笑得很尴尬。

他抬手去擦我的眼泪,“小曜寒,你现在,真像一只小花猫。”

是么?大概吧。本来脸上就沾了土,再混上汗和眼泪……

“但是朕很喜欢……”他又把我箍在了怀里,埋下头和我接吻,“朕的小曜寒,又漂亮又可爱,还善解人意,无论什么模样,都讨朕喜欢。”

我更尴尬。

太泄气了,不但从头到尾都被他制住,没占到半点上风。现在更是被他当成小可怜一样来安慰……

我这壳子不过小他五岁,我在他眼里就那么娇小柔弱,楚楚可怜么?

那个,他不是故意气我吧?

真想狠狠地踹他一脚。只是我再也没有力气逞强了。

身心俱疲。

我连瞪他一眼都欠奉,老实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他理了理我的头发,不再废话。开始替我穿衣裳。

看来他很清楚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他这么肆意地发泄,搞得我究竟有多狼狈?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我真是又累又困。

再也支撑不住,我软伏在他的身上睡了过去。

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坐起来发呆。

我没有送驾。

他起床也好,出宫也罢,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浑身都痛,酸痛,真是被他作践得厉害,连躺着都觉得浑身难受。

小七靠了上来,问我要不要起床更衣。

我一仰头又倒回了床里,咂出咚地一声巨响。

不想动,只想一动也不动地挺尸。

小七又向前靠了一步,“主子,奴才给你按按身子吧。”

嗯了一声,但我还是没有动。

“主子,要不要传太医?皇上已经吩咐了医正在殿外候着了。”

我噌地坐了起来

奶奶的,他什么意思?大半夜不顾规矩跑来玩我,玩完了宣个医正,想我被人指点死么?

“明七,”我真想把那混帐的骨头全砸了喂狗,“你去把医正打发了,就说我好得很。”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明七看着我,没动。“主子,奴才看你……”

“不用看了,备水,我要洗澡。”

“回主子,已经备好了,皇上吩咐……”

别跟我提他!

提他我就火大。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泡澡,泡得我都快烂了,我才觉得我又活了过来。

一活过来,楚成也到了。

他胳膊下夹了个匣子,来了也不知道客气,一不下跪二不请安,直接把自己当主子,使唤小七给他上茶,还要上我宫里最好的茶。

我跷着二郎腿看他。

他冲我一笑,害我差点摔到桌子底下。

江叶!这小子居然学江叶,真是欠教。

我伸手去拧他的耳朵,他用匣子一挡,硬生生地将我定在了原地。

楚成把匣子塞在了我的怀里。

我抱着它咚地一声跌在了椅子里,把目光全落在了匣子的封条上。

楚成拍了拍匣子,“梁曜寒,别说你认不出来啊。”

我笑了笑,伸手去摸匣子上的那张墨迹淋漓的封纸。

封纸上的字,张狂飞扬,带着劲力,是宇时的字。

是宇时写给我的字——故人亲启,知名不具。

皇上温柔滴腹黑
我开始傻笑。边笑边开匣子。

匣子里装了一摞文书。

我一张接一张地向外抽,越抽心越冷。

没有一张是宇时写的,除了封条,全是别人的字。

我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就这些?”

“就这些。”

“小成,你想耍我是不是?那你换别的事行不行?”我急啊我。

“梁曜寒,我说你还是死心吧。”

这混帐孩子。“楚成,话先放在前头,你要么换件事耍我。要么你就别和我提这一茬。”

楚成噗地笑了,“那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也不用替你问了。”

我噌地站了起来,“那他说了什么?”

“想听那你就坐下。”

你奶……算你聪明,你奶奶是我师父的亲娘,我忍你一回。

“尚大教主说,转告那条狗奴才,叫他好自为之。”

“然后呢?”

“没了。”

我抢过他手里的茶,重重墩在了桌面上。“楚成,你铁了心地耍我是不是?”

楚成挑了挑眉,又把茶端了回来。“梁曜寒,我看你是傻了。你还真要和魔教混在一起不成?”

“我不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你给我仔细说清楚,你是怎么问的,他是怎么说的,他的表情,语气你也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揍你。”

“得了吧,就凭你?你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

我直接把桌子掀了。

楚成登时愣在了当场。

他看了我半天,叹了口气,“真是,长这么大也没看见你这么发脾气。”

“你少给我啰嗦。”

楚成沉默了。

我又狠狠地踹了桌子一脚,这才叫人上来收拾。

楚成被我带到了偏殿。

他看着我,“梁曜寒,你跟我说实话,你和皇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弈者,我是棋子。”

“只是这样?”

“至少我这么想。”

“梁曜寒,其实我觉得皇上对你……怎么说呢,以皇上的手腕,他若只当你是棋子,会不会宠过头了?”

我哼了出来,“你觉得他和我配么?”

“我看挺配。别的不说,光‘给报国寺的山门提楹联’这一条,你就配上了……”

“楚成,你又跟我抬杠是不是?”

“不敢。我只是觉得皇上可能真的喜欢你。”

不想废话,我甩出记眼刀。

可惜楚成没看见。他若有所思地抬手去摸他那根本没毛的下巴,对我眨了眨眼,“梁曜寒,你记不记得,我娘曾经说过,你有皇后命。”

“是么?没印象。”我师娘的那一套,他们父子从来都不当回事,我也一向不信,就算是真的,那我也不给杨天泽当皇后!“我倒记着她说你能当上皇亲国戚。”

“我现在就是皇亲国戚啊,义——兄——。”

再白他一眼。“滚,你快点跟我说,宇时究竟怎么了?”

“他……”楚成倏地住了嘴。

我把目光瞥向殿门,看到小七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一闻那药味我就禁不住皱眉,“你下去,我不喝。”

“回主子,皇上说了……”

“我说我不喝你没听见么?”

小七为难地站在了殿内,可怜兮兮地看我。

楚成用手肘推了推我,“你这是干什么呀,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不成?”

我狠狠地瞪了小七一眼——既然你是杨天泽的人,那你就替他受着吧。

小七缩了缩,还是凑了上来,“主子,你还是喝了吧,太医说,要趁热喝才有效。”

那也不喝。

我要挥手摔药,楚成却一把拉住了我,“怎么,你病了?”

我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能说么?我没那个脸说!

“主子……”

“你下去!”

小七没动。

我更是火大。我知道这是杨天泽又给小七下旨了,以前我心软,不想小七为难,总要喝几口意思意思,可今天我是真火了。皇上也好,楚成也罢,还有个远在天边的尚宇时,一个两个全他妈的不是好东西。

还是楚成解了小七的围。

他接过药碗,把小七打发了下去。

“梁曜寒,你又犯毛病了是不是,你都多大了你还怕苦?”

我沉默。

“行了行了,算我的错,我不该吊你的胃口。这样吧,你把药喝了,我老实给你交待总成了吧。”

我想了想,还是接过了药碗。

楚成,不是哥哥我看你不顺眼,是你今天撞枪口上了,算你倒霉!

我飞起一脚踢走楚成的绣墩,趁着他摔在地上的当口,把他牢牢压在了地上。

“小成,”我勾起了嘴角,“你不怕苦是吧,那就你喝。这可是宫内御制的补药,当哥的今天心情好,白送你喝。”

楚成被我压在地上,又踢又踹,哀哀直叫,挣扎的模样让我顿感大爽。

就是他那衣裳被药汁染得厉害,一会儿还得赔他件衣裳穿。

突然有人穿肋拎起了我。

药碗砸在了地上。

我一惊,回头一看居然是杨天泽。

杨天泽沉着脸色,抱起我直接向内殿走。

楚成赶快爬起来跪下了。

我则挣扎着想脱开他。

他皱起眉,“别乱动,小心伤了身子。”

前一句话凶神恶煞,后一句话柔情似水。

我立刻精神抖擞地打了个哆嗦,瞄见小成颤微微地差点栽在地砖上。

都是被杨天泽吓的。

杨天泽把我放在榻子上,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没病。”

“那你也不能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滚!普天之下就你一个人在作践我。

我扯起一个笑容,皮笑肉不笑,“皇上,您怎么来了?”

他蹙起了眉毛,“你怎么把太医赶走了?还不喝药?”

无语。个小七,还真是忠仆!

“哦,我不想喝。”

“那怎么行,你身子本来就弱,昨晚上又累成那样……总之你不准耍小性。”

无语。

他一招手,小七又端上了一碗药。

我这才想起楚成还在呢。

皇上接过药碗凑近了我的嘴边,“乖乖喝了。”

我赶快接过药碗意思了一口,“皇上,你来,是有什么事吩咐臣?”没事你就快滚,我正急着打听宇时呢。

“就是来看看你。”

哦,那不必了,我不稀罕。

“回皇上,臣很好。皇上事多务繁,还是国事堪忧。”所以你走吧,管你的国家大事去,别来烦我了啊。

他居然没甩我,直接吩咐赵恩,“你带楚成去换件衣裳,然后带他去听风阁,朕赏他午膳,用过了再回来晋见。”

你阿爷的!

我蹭地站起来,准备与他翻脸。

他比我更快,又把我按回了榻上,“你不就想知道尚宇时说了什么吗?朕告诉你!”

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怎么没听说宫里还有克格勃或者军情五处什么的??

我斟酌了一下形势,还是坐了下来,一仰头,把药全灌了下去。

他接过我的药碗,居然摸出颗糖来塞进了我嘴里。

我低头吮着糖汁,只觉得嘴里苦甜参半,十分怪异。

“尚宇时心里还喜欢着你。”

我一颤,转头看他。

他则看着前方。

“只是他却拿不准你心里还有没有他。”

是这样?也对。这孩子身边没几个人是好东西。也不知道景三他们究竟都跟他说了些什么?还是托楚成捎个信吧,真怕他被那群魔头利用了,白白折了名声和性命。

“梁曜寒,”皇上转过头看我,“你认为‘天下均一,共享国土’很有道理么?”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不,臣认为那是空想。”

“那你认为朕收皇庄是朕喜功好利,故弄是非么?”

嘿,敢这么说他,胆子可不小啊。看他这耿耿于怀的表情,肯定是把他气得不轻。

“回皇上,臣不觉得。那些地归私人所有,便是私人的,归皇上所有,便是天下百姓的,”

他闻言笑了,伸手扯了扯我的耳朵,“你这是真心话,还是哄朕呀?”

一半一半,他是聪明人,所以我照实说,“都有。”

“那如果,朕想收楚成的地,你会帮谁?”

我怔住了,他这是……他叫我选这个做什么?

一边是亲族和私利,一边是皇上和国家,他想知道我选谁?

这是某人没称了他的意,所以他来我这里找平衡?

小心眼滴死狐狸

这问题明显脑抽。

可一听到是他问出来的,我就有点儿脑抽了。

他可是皇上啊,一转十八弯,我从来都算计不明白的皇上。他应该知道对于这样的问题,最正确的做法是能推就推,能诿就诿,尤其是像我这种热衷打太极,不愿得罪人的人,绝对要变着法地敷衍他。他这什么意思?

我想不出他的意思,只好坚持推诿,“皇上,楚成没有地,他穷官一个,只有俸银。”

“朕是说……”他倏地打住了,笑了笑,转开了目光。

我则轻吁出口气来。

又高估他了,原来还是他脑抽,幸好我选择了以不变应万变。

可他也因此敛起了表情。

“梁曜寒,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会帮他起事反朕么?”

你奶奶的。

当然是回答,“不会。”

“为什么不会?”

实话实说,“你是个好皇帝,国家现在这样很好,根本没必要反你。”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在思量着什么事。

那我也不说了。我把心思都放在宇时身上,一心琢磨如何写信劝告他。

两人各怀心事,静坐无言。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一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梁曜寒,乖乖别动让朕抱。朕累了,要在你这好好补一觉。”

他几乎一阖眼就睡了。

我则望着殿顶发呆。

我应该和他发火。

我应该生气他胡乱用我泄欲。

他还赶走了楚成,不让我打听宇时。

结果现在我却老老实实地给他当了人肉抱枕陪他睡觉——就因为他可怜兮兮地问了我几句,我帮谁?

这小子,果然是个祸害。

那个,说他“喜功好利,故弄是非”的人不会就是老姚吧?还真有可能。

胆子这么大,又能让他这么上心的,除了老姚我还真想不出别人来。尤其是老姚昨天刚刚和他翻了脸,还摔了他的门……他应该一心以为老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一边吧,结果……呵呵,活该~~

但我很快就不想笑了。

他心里烦,就发泄到我身上??他个混帐王八蛋!

我翻了个身,把他推到了一边儿。

他居然没醒?

该不会是装睡吧?想想也是,我这么干真挺扫他面子的,若是我,我也肯定不好意思张眼。

那最好,你装吧,我走了。

走了两步,我还是折了回来,躺在了他的身边。

我也累了,也很想睡。

只是我怎么也睡不着。

看着他紧缩的眉毛,我心里全是宇时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本以为那人是天底下最爱自己,最应该一心一意地跟从自己、辅佐自己的人,可偏偏正是那人带头来指责反对自己,那种感觉………果然最他妈让人窝火。

皇上都快修练成精了也没窝好这股火,宇时还小,宇时也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宇时他……真是想想就心疼,疼得我直想狠狠地扇自己两巴掌。

但想归想,心疼归心疼,若叫我再选,我还是不能帮他。什么事都好,唯独这件事不成,这根本就是祸国殃民,不但不能帮,我还得拼尽全力去劝他放弃。

真是越想越睡不着。

那就不睡了。我爬起来回去偏殿,随便捡了本文书,坐在桌边慢慢地看。

也不知道宇时是用什么心情来写封条的。这些文书全是他的教众对皇庄改革的看法和想法,他和皇上水火不容,却还是把这些东西送给了我……

“真吵。”

又是杨天泽。这祸害不知何时出来了,闹鬼似的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转头看他。

杨天泽半眯着眼睛,蹙眉盯住了我手里的文书。

看什么看,翻页哪有不出声的?

再说了,这偏殿和内殿隔得远着呢,你狗耳朵么?居然听得到?

我把书简放到一边,站起迎他。

他一抄手,又把我拉进了怀里,把下巴垫在了我的肩上,“梁曜寒,你什么时候才能喜欢朕?”

我绝倒~这小子还没睡醒吧!

懒得理他,于是瞎掰,“大概快了吧。”

“嗯,那你就快点吧,朕都等不及了。”

我再倒~

他抱起我坐在了绣墩上。

跟着就拉我的衣裳。

混……

“朕不是要做,就是想试一下。”

试什么试?瞧你那眼神就不是什么好事。

我和他拉扯。

他用上蛮力一扭身把我强压在桌子上。

“别闹,再闹朕就真做。”

我住手了。

他拉开了我的襟领,然后摸了摸我露出来的那段锁骨。

他看了看,跟着就埋头顺着我的脖子舔了下去。

这还叫不想做?你等着,你要是敢得寸进尺,我一定踹残你,让你这辈子就不用做了。

温热的舌尖卷带起丝丝痒意。

我屏息凝气,静观其变,随时都准备狠狠地踹上他一脚。

舌尖在颈窝处打了个圈,他一口咬在了我的锁骨上。

我立刻抽出一口凉气,眼睛跟着出了泪。

不是疼出来的,是单纯的反射,所以我石化了。真太太太太他妈的丢人了。

“小曜寒,”杨天泽得意地抬起头,戳了戳咬我的地方,“你这里,果然很敏感。”

你给我滚!!!!!!!!

我抬脚便踢,他早有防备。

我挥拳要打,他把我按得更牢。

杨天泽罩在我身上,蹙起了眉毛,“你发什么疯?朕又没有胡说。朕也是昨晚上才发现的。你不喜欢那就告诉朕,朕以后不做就是了,你动手做什么?”

我……我抽搐!

这家伙的脑子不是人脑子,我不该和他废脑子。

又抽了抽,我扯起一个笑容,我拗不过你,我送你走总行了吧,“皇上,臣一时失态。还请皇上赦臣。”

“梁曜寒,你就能不对朕真心笑一笑么?嗯?”

我再次抽搐。

“皇上教训的是,等臣恭送了皇上之后,一定对着镜子好好练习,”

这回换他抽搐了。

“梁曜寒,”他放开了我,“江叶一直跟朕说你很欠揍,朕看也是。”

是么?是就是吧,只要你肯走就成。

他终于肯走了。

我连忙热情欢送。

一迈出偏殿,我们都站住了。

我们看见了敬德。

敬德正站在皇上赏我的小叶兰旁边。

敬德身边站着楚成。

楚成已经换了衣裳,应该是我的。

楚成正对着小叶兰指指点点。

敬德听得很开心,垂下头来,轻轻去嗅小叶兰的花香。

然后两人眉来眼去??这怎么成?

我立刻重重咳了一声。

皇上也没客气。

两声重咳混在一起,吓得敬德和楚成都是一颤,倏地分开了。

楚成还算识相,一转身飞快地跪了下去。

皇上没说话。我则想冲上去揪楚成的耳朵。居然不经我同意就对我妹献殷勤?欠踹!

敬德挨了过来,红着脸,站到了皇上的身边。

皇上不悦地扫了楚成一眼,揽住了敬德,“你来做什么?”他说完还不悦地扫了我一眼。

无视他,我一心等着听敬德说话。

敬德抽出两条彩绢,“我来是想让曜寒哥帮我选一选,看哪一条皇兄会更喜欢一些。”

抽搐。这丫头,来找我居然是为了给皇上选礼物?过份!真伤我的心!

皇上嗯了一声,接过两条帕子转手递给了我,“那你就看一看,朕会喜欢哪一条。”

黑线。

我接过帕子,只见一条白地,绣的是条腾云驾雾的龙,另一条蛋青色,绣的是两株劲竹。

龙纹我不能用,只能打竹子的主意。于是我把青色的那条攥在手里,把白色的那条递了出去,“皇上肯定喜欢这条。这龙绣得可真好……”

“朕更喜欢竹子。”他掰开我的手,硬把帕子抽了出去,折好,然后全塞在了自己的怀里。“梁曜寒,朕记得朕告诉过你,朕最喜欢的,是竹子,湘妃竹。”

我管你喜欢什么呢,我想要敬德的绣帕!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一条?你个小心眼的死狐狸!

“梁曜寒,”他眯起了眼睛,“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很好,那你就给朕做一百首湘妃竹的诗,必须自己做,做好了裱起来,然后挂在你的床前,天天看!”

“还有楚爱卿,”他挑了挑眉毛,“你也做一百首。两位爱卿,一是榜眼,一是探花,你们的才学合该不能让朕失望。所以……若是你们有一句雷同,朕必重罚!”

他说完揽起敬德,潇潇洒洒地走了。

留下了一个完全听傻了的我。

还有一个完全听傻了的楚成。

我们兄弟俩,一站一跪,全都无语凝噎了。

他爱我,我就得爱他?
楚成回过味来的第一句话是“公主真美!”

所以我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她是公主,由不得你动心!”

“嘁,”楚成又开始对我翻白眼,“我凭什么就不能对公主动心?皇上都被你抱在手里了,我……”

我又把他按到了地上。

“楚成,你说什么?”

“当然是说实话!行啊,梁曜寒,居然让皇上吃上味了。真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欠罚。别人都是旁敲侧击地拼命打听皇上的喜好,你呢,皇上都直接告诉你了,你居然还敢忘!你这么不尽责居然还能受宠,你果真是当皇后的料。”

于是我决定放开他。

我跟这孩子也同样缺乏共同语言。

正因如此,楚成完全没有领会到我放开他的真正含意,自顾自地又摸起了他那完全没毛的下巴,“看来我娘说得真对,等我娶了公主,,那我就真当上皇亲国戚了。”

我无力地白了他一眼。

楚成根本没看见,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我赶紧一把拉住他,“宇时的事你还没和我说呢。”

“明天再说。”

“臭小子你找揍是吧。”

“梁曜寒,皇上让我一百首竹诗嗳,这可是皇命,我不能违,你就放一下你的小利吧,啊,我明天一定来。”

“写个屁,他根本不看。”

“不看也得写,我要娶公主得靠皇上赐婚,这么好的机会傻子才放过。”

这头好色忘义的………………那啥个那啥!

“那你在我这儿写,我给你备笔墨,反正你今天不把宇时的事说清楚了,你别想走!”

楚成转头看了看我,大概是看出了我决心已定,于是一撩衣摆,又施施然地坐下了。

“尚宇时在吃你的醋,不过他也的确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他都叫你狗奴才了,我看他是不打算回心转意了吧。”

“他一向那么叫我。那你看出别的什么没?老实说,我觉得他们是想利用我。”

“原来你还知道啊。”

“我又不是某人,情迷意乱!”居然还真要写一百诗,真是一门心思地想被皇上当猴耍。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爱他!”

滚!“少啰嗦,你还看出什么了。”

楚成居然给我叹了口气。“梁曜寒,幸好你跟尚宇时分了。不然啊,你这辈子肯定完了。”

我垂下了眼。

楚成接着说道,“依我的猜测,他们似乎是想用你玩出美人计,日后内外呼应,起兵一举谋朝篡位。”

我噗地笑了,“那他们是想我当西施,还是想我当貂蝉?”那我是不是长得普通了点啊?要是我还用佟乐那个壳子,那还有点儿希望。

楚成却没有笑。

“梁曜寒,你不要小估了魔教的歪门邪道。魔教好人很多,可有几个人还真是特别的坏。不但很会蛊惑人心,而且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尤其是那个景三,尚宇时似乎很听他的。”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强迫我?”

“说不准。总之你小心点吧,话说在前头,”楚成突然用力捏住了我的肩膀,“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

我点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送走了楚成,我又迎来江叶。

江叶这次来得也很巧,所以我很无语,我真是服了他们兄弟两的心计和毅力。

江叶这回不啰嗦了,开篇第一句,“梁曜寒,算我求你,看在咱们这些年的情份上,你先帮皇上挺过这一坎,好不好?”

我立刻不耐烦,“我不是正给他卖命呢么?”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就是故意曲解你的意思,你能怎么着?

“梁曜寒,你既然选择了站在皇上这一边,你就不能多尽点力?”

我抽笑,“你们还想我怎么多尽力呀?”

江叶闻言一怔,跟着叹出口气来,“真是,为了你们,咱们快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没办法啊,你要忠于皇上么,你们是亲戚,所以就算你们合着伙地算计我,我也很理解。”

江叶居然又笑了,“梁曜寒,你这气堵得,真是……闹了半天,你就是嫌他算计你了。”

“江叶,你那脑子不是人脑子。”

“我是神算子下凡。你肉体凡胎,理解不了的。”

我又被他逗笑了。

江叶扯了扯我的耳朵,“那本仙就免为其难,给你算一算。”

无聊。

“梁曜寒,我问你,你都讨厌我们小泽什么啊?”

“没什么讨厌的,就是怕他算计死我。”

“这样啊,那你不用怕了,他不舍得。”

我闻言很认真地盯住了江叶,“江叶,我说皇上也常对你藏心瞒意吧。”

“废话,他是皇上,有些话当然不能对任何人说了。”

“那你凭什么就相信他是真喜欢我?”

“那你凭什么就不信他是真喜欢你?”

“江叶,现在是你要说服我,不是我要说服你,你爱。说。不。说!”

我甩袖子要走,江叶一把拦住了我。

“梁曜寒,你说,谁不想找个贴心的人过日子?”

“我看姚子贤挺好!”

“姚子贤?姚子贤根本就是要往死里逼他!”

“大哥,你何必说得这么危言耸听?不就是不同意皇庄的徭赋改革么?说说清楚不就得了。”死狐狸口才那么好,搞定个姚子贤还不是轻松加愉快?

“梁曜寒,你是真不懂还是给我装糊涂?要是你最贴心的人带头反你,你受得了么?”

我挑了挑眉,耸了耸肩。我已经干过了,现在正后悔呢,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江叶显然是会错了我的意思,态度倏地又软了下来。“嗳,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泽对姚子贤他……这么说吧,他们认识都二十年了,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不,应该说就算是有了这层关系,那也和亲人差不多了。没错,他们现在就像是亲人,亲兄弟,和爱情不一样。”

我又耸了耸肩,上了床的亲兄弟,原来是兄弟文呀,禁断之恋,我挺爱看的。

江叶有点慌了,“嗳,小寒,我不是说他们没有爱过,只是过去了嘛,以前天天读书论经,再加上我的撮合……”

“那你就继续撮合呗。”

“我这不正后悔着么?我哪想到姚子贤会清高成那样啊?这也不屑,那也淡泊的,动不动就规矩,礼典。这哪是老婆啊,这是娶了个弹劾大臣。”

那也挺好啊,李二和魏征,苏跃最萌了,动不动就引经据典地证明他们有奸情。

“谏臣小泽多得是,也不差他一个,皇上需要的,想要的,就是个能明白他,理解他,为他开怀的人。不是天天用仁义礼教压他的人!”

那就是赵恩喽。赵恩和皇上那叫一个默契,皇上只消甩个眼神,赵恩就能该干嘛干嘛去了。赵恩还对他百依百顺呢——年下攻,太监受,婉儿最好这一口,只要没有SM,那我也挺稀饭的。

“梁曜寒,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哪敢呀,我这不正在思考,我究竟啥时明白过他,啥时又理解过他么。”我倒是挺让他开怀的,没事儿就被他当猴耍。

“小寒,你可能确实不明白他,不理解他,但是你知进退,能和他论国事,能拔掉他一直拔不掉的张德才!”

那是我运气好。

“小寒,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给了你一个惊艳的初遇,谈得来又有趣,还替你挡过刀剑,那你会不会动心?”

那我怎么知道。

“小寒,你们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他是不是真的眷恋你,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么?”

我不知道。

江叶叭地拍了我的桌子,“梁曜寒,就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怎么就这么绝情?”

他怒了,我倒是平静了。

“江大尚书”我敲了敲桌子,“你给我边儿去,喜欢又怎么样?他喜欢我,我就必须喜欢他么?如果我人见人爱,我是不是就要去当妓,千人枕万人骑,一个接一个地满足他们啊?”

情人节一百问
介个,介个……本宫从善如流,对本问答的内容概不负责……概不解释……

今天情人节呀~~~~~虽然俺家儿子强烈要求俺安排他们约会,但俺还是决定服务众亲为上,拖他们来访谈……我容易么我??

那个啥,你们俩,快点对众干娘干阿姨干姐妹笑笑啊,放个电啥的。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干哥哥干爹啥的……(远目中……好多山)

好了好了,只要你们好好配合,下个月的白色情人节,本宫安排你们甜蜜蜜地约会,总可以了吧?

拉过二儿子小声(你去媚一下,让他听话,然后我安排你那天压他~你知道我最疼你了,绝对不撒谎的)

抹汗一把,开始……

1。:儿子们,快来跟大家说说你们的名字先……

小泽泽:杨天泽。

梁曜寒:梁曜寒。

2。:再说说都多大了?

小泽泽:你问的是哪一年?

(无视,转向二儿子。)

梁曜寒:我们相差五岁。

(感动):二儿子,本作一定不会食言的,你放心!

3。:性别……本题划掉,都叫儿子了,再问拖出去SM了

小泽泽:SM是什么?

梁曜寒:傻冒。SHA-MAO

小泽泽:句法不通呀……

梁曜寒:她赶文的时候常不知所云,你尽量意会吧。

(……):孽子!!!!

4。:那你的性格是?

小泽泽:好性格。

梁曜寒:没性格。

5。:那对方的性格呢?

小泽泽:太有性格。

梁曜寒:禽兽。

小泽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曜寒:字面的意思

小泽泽:你就这么看朕么?

梁曜寒:是啊,不过我挺喜欢的。

(恍然大悟):二儿子,原来你是贱受。

梁曜寒:看在H的份上教你点儿文化!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屑地撇嘴):是么?那我还真是寡闻了。

6。:第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小泽泽:景裕七年。在温泉。

梁曜寒:那能算么?我都没看见你的脸!

(点头摸下巴):对呀,你没看到他什么,他却把你看光光……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小泽泽:他自称山妖,朕觉得很贴切。

梁曜寒:帅到祸害。

8。:喜欢对方的哪里?

小泽泽:全部。

梁曜寒:有钱有势。

小泽泽:就这样?

梁曜寒:全部。

小泽泽:你不用勉强。

梁曜寒:我自愿的。

(见机插花):这回算贱受了吧……

小泽泽:小曜寒这是跟朕调情,你看不出来?!

(抽搐):看出了——情人间的对话,永远都不可理喻。

9。:讨厌对方的哪里?

小泽泽:没有。

梁曜寒:自以为是。

10。:怎么称呼对方的?或者你想什么称呼对方?

小泽泽:寒。想叫寒儿,但是他不喜欢。后来觉得‘寒’也挺有味道的,像他这人。如果气氛足够好就会叫朕的小曜寒。

梁曜寒:天泽。想叫老婆,可他不爱听。如果气氛足够好就会叫宝贝儿。

11。:希望对方怎么叫你?

小泽泽:天泽就好。

梁曜寒:寒就好。

12。:如果把对方比做动物的话是什么?

小泽泽:猫。

梁曜寒:狐狸。

小泽泽:你没见过狮子么?

梁曜寒:见过,都是禽兽。

小泽泽:你……

梁曜寒:我说错了么?

(汗):儿子们,情人节要保持和谐~~

13。:如果送对方礼物会送什么?

小泽泽:能给的基本都给了。

梁曜寒:他也什么都有了。

14。:希望得到什么礼物呢?

小泽泽:没有,想要的都到手了。

梁曜寒:让我在上。

15。: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什么?

小泽泽:有,对感情没自觉又迟钝。心软。爱耍小性。总嫌朕太宠他。把朗儿昭儿看得比朕还重要……

(本作无语了):你居然吃你儿子的醋……二儿子,现在换你说。

梁曜寒:……太多,不想说了。

(呃……俺好没面子1o1,下一题吧。)

16。:你有什么癖好?

小泽泽:让他老实听话。

梁曜寒:……女儿红,奶茶,核桃枣糕和荔枝。

17。:对方有什么癖好?

小泽泽:不自觉地勾引别人。

梁曜寒:折腾我。话说我是诱受,我也没办法不是。

小泽泽:朕是强攻,朕也没办法啊。

(那个,本作是亲妈,本作也没办法= =。)

18。:讨厌对方做什么?

小泽泽:想朕以外的人。

梁曜寒:毫不避讳地肉麻。

19。:你做了什么对方会生气?

小泽泽:他不爱生气,只会气人。

梁曜寒:我做什么他都能生气。

20。:两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小泽泽:如胶似漆。

梁曜寒:老夫老妻。

21。:二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小泽泽:御花园。

梁曜寒:那怎么能算?

22。:那个时候两人是什么气氛?

小泽泽:很好。

梁曜寒:我不觉得。

23。:那时进展到了哪里?

小泽泽:接吻。

梁曜寒:我默。

24。: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小泽泽:他的寝殿。

梁曜寒:那不叫约会。

25。:对方的生日,会怎么庆祝?

小泽泽:问他的意思,然后照着办。

梁曜寒:他的生日,内府会设宴庆祝,我只负责出席吃吃喝喝。

小泽泽:就这样?

梁曜寒:没办法,那天我又说得不算。

26。:告白的是哪方?

小泽泽:朕先说的,不过当时他没当回事。

梁曜寒:我先说的,男人做爱时说的话不能当真,这是常识。

小泽泽:朕娶你之前就跟你说了,你果然都不记得。

梁曜寒:不管怎么样,还是我先说的“我爱你”。

(亲妈的RP爆发):别说为娘的不亲,先爱上的人会比较吃亏哟。

梁曜寒:他就是不想吃亏才抢头筹的,这样可以要求我多加补偿。

小泽泽:既然明白就不要再和朕抢了,乖乖认了吧。

(望天):他们真是我儿子么?怎么我的认知差这么多?


27。:对对方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小泽泽:看到他就高兴。

梁曜寒:想到他就开心。

28。:那么、是爱吗?

小泽泽:是。

梁曜寒:是。

29:对方说了就没办法了的话是?

小泽泽:没有,他总是变着法的让朕没办法。

梁曜寒:没有,他通常不说话,想做就做,我也没办法。

30。:有怀疑对方见异思迁吗,怎么办?

小泽泽:有。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办法。

梁曜寒:没有。

小泽泽:你就那么相信朕?

梁曜寒:不,我一点都不相信你。目标人物太多了,没法怀疑。

31。:能容许见异思迁吗?

小泽泽:朕不觉得有人会比朕更好。

梁曜寒:他认识我的时候就有一堆老婆,现在更多。

(没事,亲妈还在呢。别担心~~)

小泽泽:你别想着让朕搞什么为他散尽后宫的事,朕已经过了那种冲动的年纪了。

XDDD:怎么会?本作自有办法~~

小泽泽:朕也不会在进儿二十岁前弃天下于不顾,一走了之的。

(点头点点头):当然,当然,不敢,不敢,你就放心吧,啊~~

32。:约会时对方迟到一个小时,怎么办?

小泽泽:派人去找。

梁曜寒:继续等。

33。: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里?

小泽泽:敏感的地方。

梁曜寒:都很美。

34。:对方什么样子最妖艳?

小泽泽:哭的时候。

梁曜寒(怒视,然后恶狠狠地回答):喝醉的时候!

35。:二人什么时候会觉得紧张?

小泽泽:抱他的时候,怕失控伤到他。

梁曜寒:被他抱的时候,怕忍不住踢床。

36。:有对对方说谎吗?擅长说慌吗?

小泽泽:不说,没必要骗他。

梁曜寒:不说,骗不过他。

37。:什么时候觉得最幸福?

小泽泽:抱他的时候。

梁曜寒:独处的时候。

38。:有吵过架吗?

小泽泽:有吵。

梁曜寒:不多,就两次。

39。是怎么样的吵架呢?

小泽泽:普通的。

梁曜寒:都闹得很僵。

40。怎么样和好呢?

小泽泽:(笑)

梁曜寒: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41。即使转生也想成为恋人吗?

小泽泽:想。

梁曜寒:考虑中。

小泽泽:为什么要考虑?

梁曜寒:你应该也想和子贤一起吧,我不喜欢NP。

小泽泽:是么,你不是总劝朕找别人伴驾的吗?

梁曜寒:嘁,还不都是你的桃花债。

42。:觉得「我是被爱着的」是什么时候?

小泽泽:一直都觉得,只是爱多爱少的问题。

梁曜寒:他很会疼人。虽然有时别扭了点,但看上去也挺可爱的。

(……):寒小朋友,日昭一直说你的审美有问题,这件事你怎么看?

梁曜寒:昭儿还小,他哪懂这些。

43。:觉得「难道不爱我吗…」是什么时候?

小泽泽:叫朕别对他好的时候,还有让朕找别人伴驾的时候。

梁曜寒:为了接吻的事三天不见我,差点气死我。

44。:你的爱的表现方法是?

小泽泽:宠他。

梁曜寒:哄他。

45。:和对方像的花是?

小泽泽:小叶兰。

梁曜寒:罂粟。

46。:二人之间有隐瞒的事吗?

小泽泽:没有。

梁曜寒:我没什么能瞒过他的。

47。:你的情结是?

小泽泽:看他紧张朕,或者依赖朕。

梁曜寒:女儿红,奶茶,核桃枣糕和荔枝。

(……)

48。:二人的关系是周围的人公认的?还是极秘?

小泽泽:要召告天下,记入史册。

梁曜寒:真希望还有人不知道。

49。:认为二人的爱会持续到永远吗?

小泽泽:会。

梁曜寒:大概。

小泽泽:怎么是大概。

梁曜寒:盯着你的美人太多,我不放心。

小泽泽:那以后朕只招你伴驾好不好?

梁曜寒:皇上,放小人一条生路吧,我一不想被你的小老婆们咒死,二不想被你的臣工们奏死,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被你旺盛的精力折腾死,还是免了吧。

————————————保护未成年人,所以分割一下下———————————

————————————保护未成年人,所以再分割一下———————————

————————————持续清场,未成年人请自动消散———————————

(继续)

50。:你是受?还是攻?

小泽泽:攻。

梁曜寒:他不适合当受。

51。怎么决定的呢?

小泽泽:他是朕的老婆(笑)

梁曜寒:(他比我高比我重比我武功好又有钱有势。

小泽泽:反过来也一样。

梁曜寒:好吧,我改答案,你的综合素质适合当攻。

52。:对这个状况满足吗?

小泽泽:很好。

梁曜寒:让我反攻我就满足。

53。:觉得你和对方的相性如何?

小泽泽:很好。

梁曜寒:不错。

54。:初次H是在哪里?

小泽泽:承恩殿。

梁曜寒:我家,和宇时。

小泽泽:为什么要提他?

梁曜寒:我是按字面理解着答的。

55。:那时候的感想是……

小泽泽:这家伙在恨朕。

梁曜寒:像卖身……

小泽泽:那你还和他做?

梁曜寒:我是按你的答案说的。

56。:那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

小泽泽:本来很被动,但是突然就变得很诱人。

梁曜寒:没注意,只觉得他技术不错。

57。:初夜后的早上,最早说的是什么?

小泽泽:怎么了?

梁曜寒:没事。

小泽泽:其实朕准备了很多安慰的话,就怕你尴尬。

梁曜寒:是不是什么‘朕的梁曜寒:怎么样’这种?

小泽泽:朕的梁曜寒:了解朕。

梁曜寒:幸好我当时把你气了,没让你说成。

58。:一周H几回?

小泽泽:三五天一次吧,去得太频繁的话会害他被弹颏。

梁曜寒:通常要乘系数。

小泽泽:那么久才抱一回当然要做够本。

梁曜寒: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59。:理想的话一周几回?

小泽泽:现在这样就好,他身体太弱,不能太压榨他。

梁曜寒:原来你还知道心疼我啊,真没看出来。

60。:是怎样的H?

小泽泽:很好。

梁曜寒:常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做死。

小泽泽:你当朕是禽兽么?

梁曜寒: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

小泽泽:分明是你身体太差。平时给你补,你总躲着不吃,现在倒来怨朕了。

梁曜寒:……我要是真补了,那不就恶性循环了么?

61。:自己最有感觉的地方是?

小泽泽:被他碰过的地方。

梁曜寒:耳朵。

62。:对方最有感觉的地方是?

小泽泽:太多了,他很敏感。

梁曜寒:唇。

63。:H时的对方一言以蔽之的话?

小泽泽:很懂配合,让人很难节制。

梁曜寒:禽兽。

小泽泽:朕真有那么过份?

梁曜寒:……也不是……你记得收敛就好。

64。:说白了对H是喜欢?还是讨厌?

小泽泽:嗯。

(装傻)嗯是什么意思?

小泽泽:你说呢?

(OTZ):我什么都没说,(转头)二儿子,你的答案呢。

梁曜寒:无所谓,只要高兴就好。

65。:一般是什么状态的H?

小泽泽:想他的时候。

梁曜寒:他想的时候。

66。:想要试的状态是?场所?时间?

小泽泽:无所谓,只要他能放得开就行。

梁曜寒:没什么偏好,有气氛就好。

67。:洗澡是在H前?还是后?

小泽泽:都要,尤其是事后,一定要为他再清理。

梁曜寒:前后都要,我是受,要注意清洁。

68。:H时两人有约定吗?

小泽泽:下口谕。

梁曜寒:他比较直接。

69。:有和对方以外的人H过吗?

小泽泽:朕是皇上。

梁曜寒:有,宇时。

小泽泽:你怎么还提他?

梁曜寒:你希望听到别的名字?我可以考虑。

70。:对「如果得不到心的话即使只有身体也好」这种考量。赞成?还是反对?

小泽泽:反对,朕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心的。

梁曜寒:无所谓。

71。:对方被混蛋强奸了!怎么办?

小泽泽:按他的意思办,但是很想凌迟了那混蛋。

梁曜寒:膜拜此人。

小泽泽:你什么意思?

梁曜寒:觉得没那可能。

72。:H之前和之后,哪个更觉得害羞?

小泽泽:没什么好害羞的。

梁曜寒:一样,没感觉。

73。:「只有今晚、因为太寂寞了…」,好友这么说着来要求H的话,怎么办?

小泽泽:不予理会。

梁曜寒:听起来真凄美,让人真不忍心……

小泽泽:(阴沉)你说什么?

梁曜寒:(坏笑)我会非常婉转地拒绝。

小泽泽:(捏住俺们二儿子的脸开扯)不行,必须斩钉截铁地拒绝。

梁曜寒:……

74。:觉得自己H的技术好吗?

小泽泽:上品。

梁曜寒:应该不错。

75。:对方H的技术好吗?

小泽泽:朕很满意。

梁曜寒:……算了,我没话可说。

76。:H时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小泽泽:让朕对他温柔。

梁曜寒:不说话。

(八卦地靠近):你不是讨厌没交流的H么?

梁曜寒:没交流也比被他气死强。

(……)

77。:H时喜欢看到的对方的样子是?

小泽泽:双目噙泪,含嗔带怨的模样。

梁曜寒:抽嘴角)我怎么不知道?

(举手):我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梁曜寒:……专注看着我的时候。

小泽泽:其实朕喜欢结束后,你软绵绵趴在朕身上,乖乖听话的样子。

梁曜寒:知道,你不用再说了,你就喜欢把我弄得像个娇滴滴的女人,然后自己暗爽。

78。: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H也好吗?

小泽泽:朕只和配得上朕的人做。

梁曜寒:尽量避免。

79。:对SM有兴趣吗?

小泽泽:……

梁曜寒:他有一点,我没有。

小泽泽: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梁曜寒:你想知道?

小泽泽:是。

梁曜寒:好,晚上我亲自教你。

(悄声):要我提供道具么?

梁曜寒:你这是盼着我日后被他弄死么?

(耸肩,然后得意地扬起下巴)嘁,我不让你死,你怎么可能死?

80。:突然对方不寻求性爱了怎么办?

小泽泽:诱惑他。

梁曜寒:抱着他睡觉……宝贝儿,你终于承认看星星那次是你色诱我了?

小泽泽:不,朕还是认为是你诱惑了朕。

梁曜寒:醉酒那次呢?

小泽泽:朕突然很想和你讨论一下凌迟之刑。

梁曜寒:抱歉,我在答题,没空。

81。:对强奸怎么想?

小泽泽:没必要。

梁曜寒:没感想。

82。:H最棘手的是?

小泽泽:让他主动想要。

梁曜寒:跟上他的节奏。

83。:至今最惊险的H的地点是?

小泽泽:尚书房。

梁曜寒:猎场,当时以为自己会死。

84。:受方有主动要求H过吗?

小泽泽:有。

梁曜寒:偶尔。

85。: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小泽泽:很吃惊,但是很高兴。

梁曜寒:是吗?我怎么没发现。

86。:攻方有强奸过吗?

小泽泽:没有。

梁曜寒:我跟他的认知通常不在一条线上。

87。:那时受方的反应……XDDD,这么说吧,受方受不了时是啥反应?

小泽泽:哭得很凶,非常可爱。

梁曜寒:反应了也没用。话说你就不能给我换个壳子?这壳子一受不了就自动自发地哭,你就不怕别人说我平胸么?

(XDDD);不怕,既然世上存在这种体质,而我又有这种恶兴趣,我为什么要换?

小泽泽:就是,你管别人说什么呢,只要朕喜欢不就好了?其实你哭的时候一点媚气都没有,那模样一点儿都不像在哭,不过朕爱的就是这种不搭调。

(本作嘿嘿嘿嘿):9494,多诱的表情呀~~

梁曜寒(怒):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88。:理想中的「H的对象」是怎样?

小泽泽:就他这样。

梁曜寒:要是能节制一点就完美了。

89。:对方符合理想吗?

小泽泽:体力再好一些就好了。

梁曜寒:温柔温柔再温柔。

90。:H时使用小道具吗?

小泽泽:没必要。

梁曜寒:不想再提了。

91。:你的「初次」是几岁的时候?

小泽泽:十四。

梁曜寒:十八。

92。:对方就是现在这个吗?

小泽泽:不是。

梁曜寒:宇时,我故意提他的。

小泽泽:朕是和贤儿。

梁曜寒:果然如此,不过实在没法嫉妒,那时还不认识你。

93。:最喜欢哪里被亲吻?

小泽泽:是他,都好。

梁曜寒:唇。

94。:最喜欢亲吻哪里?

小泽泽:他的话,哪都不错。

梁曜寒:唇。

95。:H时做什么对方最高兴?

小泽泽:让他觉得受不了又特想要。

梁曜寒:叫床。天泽,我无视你的答案。

96。:H的时候,想些什么呢?

小泽泽:让他觉得受不了又特想要。

梁曜寒:没想法。

97。:一晚做几次?

小泽泽:看他的情况。

梁曜寒:……

98。:H时,是自己脱衣服?还是被脱?

小泽泽:不一定。

梁曜寒:被脱多一些。

99。:对你来说H是?

小泽泽:爱他。

梁曜寒:成年人都需要。

100。:对对方说一句话吧。

小泽泽:朕会好好珍重你。

梁曜寒:别死在我前面。

小泽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梁曜寒:一种后现代说法,就是“我至死都爱你”的意思。

小泽泽:那你直说啊

梁曜寒:没情调。

呼~~终于可以收工,时间还早,你们还可以好好约会~~所以别在私下里叫我后妈了啊!你们见过这么良善的后妈么?真是!

哎,你们两个跑什么跑。等一下再跑,还有两句台词没说呢,快跟为娘的合音:

祝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

情人节快乐~~

哎,你们两个……真是儿大不中留啊,不中留!!不中留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看得高兴不?/我可是写得很吐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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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皇上踢回老姚怀抱
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是粗了些,不够细腻,比较奔放。

可就算如此,你江叶也不用摆出这么个傻楞楞地表情吧。还摆了那么久?

江叶堵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梁曜寒,你这话说得,还真粗。”

我就这造型了!

江叶凑到我跟前,讨好地抚了抚我的背,“别气,别气,算你说得有道理。那你就看在他喜欢你的份上,帮他一把吧。”

得,又绕回来了。

好吧,我投降,“你说吧,怎么帮。”

“就想当年帮我一样,没事就逗逗他,帮他宽宽心。”

“尽量。”

“你答得这么快,是真心么?”

我挑了挑眉。

他那么欠扁,谁知道我到时候忍住忍不住啊?

“小寒,现在你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能算计他,却不算计他的人了。”

“别说得这么煽情,那姚子贤只是和他政见不同,你教他耍耍手段,掰过来不就得了。”

“哪有那么简单?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这是答应了,那我记下了,你要反悔你就是小狗!”

我还是小猫小羊小白兔呢我!

又送走了江叶,我倚在我那颇为豪华的宫门上发呆。

我记得婉儿有说过,大意是凡是事业有成的男人,都想娶一个贤妻,养一个娇妻,贤妻给他管家,娇妻陪他解闷儿,所以男人总爱偷着养小蜜,又死活不肯和原配离婚。

我好像还叫她两手一起抓,两手都要硬,结果她甩给我一句,那叫人格分裂。

想想也是,这姚子贤,长得就跟玉美人似的,说话慢声细语的,气质好得那叫一个儒雅,整个一谪仙,这样的人要是突然撒个娇,嗲两句,“人家不干啦~~”那估计谁都受不了。

所以说太正直也不好——不懂变通,不会享受,不知道善待自己,活得干巴巴的,真没意思。

那照这么说杨天泽是把我当小蜜养了?在姚子贤那受了挫,就跑来我这寻求慰藉??

果然跟江叶一个德性,区别就是一个总想着要上床,另一个没想过要上床。

不管怎么说,重点我还是抓住了一点儿,那就是皇上和老姚出现感情危机了,结果我就容幸地“趁虚而入”了。想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让皇上重投老姚的怀抱,我汗。

老姚那边我肯定是使不上劲了,自从秋猎过后,他就没给我什么好脸色。昨天皇上又坏了规矩跑来我这过夜,还玩了两场野战,估计他是连看见我都得嫌脏他眼睛了。

那就只能从皇上那下手了。

从皇上那下手?那不就是要和他多多亲密接触?我真想捶门痛哭啊我……我不想了,我回去睡觉,我现在腰酸背痛腿抽筋,想喝巨能钙。

我果然没有料错,姚子贤现在真是连看我一眼都欠奉。若非必要,他一定会拒绝与我同时出席,因为我的位子就在他的下首。

至于小董她们,我不想说了,我是时时刻刻准备着躲开她们。

皇上也是混帐东西,也跟着一起火上浇油,把御花园里的锦海子赏给我了。我推不掉,只好收了,结果更没法活了。

你个妖孽!我爱偷着在锦海子里养莲养鱼,那也是我的事,你替我嚷嚷什么啊?还赏?还美其名曰,那天对我过份了些,所以用锦海子当赔罪……可看在众美的眼里性质全变了,搞得我彻底成为后宫的公敌!

我说后宫的众位兄弟们,姐妹们,拜托你们张大你们那美丽的杏核眼,丹凤眼,各有千秋的如丝媚眼好不好?请你们仔细看清楚了,不是我受宠,是皇上被姚子贤气到脑抽,罪魁祸首是他,不是我!!

我可真冤呐!我是冤枉的冤!

好吧好吧,随便你们吧,我还是办我的正事去,全力促使皇上尽快重投老姚的怀抱吧。

老实说,一但从朋友的角度来看杨天泽,我真是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深情,有责任感,娶进门的老婆就算是没临幸过,他也照顾得挺不错的。至于和他有关系的,他更是上心,比如当年有个妃子因为难产死了,他就下了旨,临幸女妃之前都会赐碗避孕汤,免得悲剧重现。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家伙对感情确实不怎么上道,自以为是的厉害。比如说老姚吧,老姚和他吵皇庄,说到底就是在借题发挥地吃醋,要不怎么每一次吵到最后都吵到我身上去了呢?可我不能说啊。后宫最忌讳的就是嫉妒,所以我最头痛这个。一边不能点破,另一边又死活点不明白,一对笨蛋。

这不今天这两笨蛋又吵起来了么,再加上小董个死女人扇风点火,真是越发地好看。

都说一物降一物,原来这杨天泽和姚子贤吵起架来也挺没水准的,一点儿都不像跟我斗嘴时那么精明,看来这个青梅竹马就是具有先天优势呀,我得好好学学。

于是我坐在一边装傻。

边装傻边喝我的奶茶,边喝茶我边想乐。

原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和菜市口卖猪肉的老王头那两口子吵架一样,关键就两点,一是翻旧帐。二是想办法让对方理亏下不了台。

结果就是一场水架。

本来一伙人正在讲皇庄冬稻的事。大家都心平气和地讨论灌溉的问题,说着说着姚子贤生气皇庄的长工仗势欺人,强挖张得才私家的水渠。小董立即见缝插针,给我扣一帽子,话中带话地暗示那是我撑得腰。我装听不明白,皇上当然比我还会装,老姚这时还比较理智,拉回了话题,小董慑于大老婆的威势,识相地沉默了。

话题继续进行。

为了解决灌溉的问题,我们达成了共识,要与户部工部的人协同作业。本来也说得挺好,可一提到楚成,立即变了味。皇上的意思,是把楚成提上来,目的当然是进一步收地,推广他的赋税改革。老姚反对,觉得现在皇庄的事,朝中反对意见太多,皇上这样做有一意孤行之嫌,太躁进。小董继续火上浇油,当然是怕楚成上来,有损他们董家的权势和利益。

于是吵架开始逐步升级了。

皇上说升楚成是多么多么的合时宜,老姚说升楚成是多么多么的不合时宜,小董浇油。

皇上说你这是舍大义而小利,因为朕收了你家大片的地。老姚不承认,说地在他家也好,在皇上手里也好,对他都一样,他就是怕皇上躁进,毁了自己的政绩,是要被谏官弹颏,史官笔伐的。小董浇油。

皇上一听就火了,朕要做的事,是为了朕的百姓,不是为了朕的名声。老姚反驳,你太一意孤行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你是多么从善如流啊。小董浇油。

我一听乐了,他从善如流?他那是斗不过你们姚董两家,故意装孙子,现在不用装了,当然原形毕露了。皇上肯定不会这么想,于是反驳,贤儿你以前是多么支持朕啊,总和朕同心同德,现在呢,总和朕对着干。老姚怒了,以前是你有理,我才支持你,现在是你没理,我支持你干什么?小董浇油。

小董这一次油浇得很有水平,于是这话题就有如滔滔江河奔腾不息了。不过总结下来就一句话,皇上被某只狐妖子迷了眼,要当昏君了。

我边听边偷着笑,这杨天泽,傻了,直接来一句,“提升楚成是朝政,后宫不得干涉,朕自有主张。”那不就万事大吉了。不但把事办了,还扣姚子贤一帽子,保证他日后不敢再多嘴。结果呢,他反被小董和老姚反扣一个色欲薰心的帽子,你说他能认么?他当然不能认了。不认那就吵呗,你们吵,我看乐子。

我算看出来了,这姚子贤挺爱杨天泽的,一心想辅佐他当个千古明君。可惜他在朝政上的认知远没有皇上和江叶他们高瞻远瞩,宁可暂时担些风险,也要锐意改革。老姚的目光终究短浅了些,过于中庸保守。以前皇上势单力弱,只求个稳,当然听他的,现在形势变了,老姚却没跟上。皇上又总想说服他而不是用手段压他,那么两人只好硬碰硬了.再加上小董总往我身上搅和,结果全乱了。

怪不得江叶总说他看好我呢,原来是我不会跟他吵架。

我正忖思着,只听怦地一声巨响,跟着就是一阵哗啦啦的乱响。

杨天泽拍桌子了。而且一掌就把他那楠木书桌拍了个七零八落。

我想也不想,直接跪了下去。不过我懒得和人家一起喊什么“皇上息怒”只是垂下了头。

殿里的人都跟我差不多,只有老姚还站着。

肯定是瞪上了,但我不敢抬头。

没一会儿老姚便转身踏步出门。

杨天泽跟着就吼了一句,“滚,全都给朕滚。”

所有人都颤了颤,然后站起来纷纷向外退。

我也跟着退。

就在我要胜利迈出殿门的那一刻,一只茶碗正正砸在了我的脚下,摔了个粉碎。

你奶奶的,杨天泽!

我站住,如他所愿,老实听话地转了身。

今日课题:放电
老实说,我真不想转身。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所以我不转身不行。

第一次我不明白,跑得飞快,结果他晚膳就宣我陪着他用。空荡荡的偏殿里,除了一桌子的鱼虾,就我俩。我给他剥虾、挑鱼剌,折腾了半天,他就吃了几口,然后把我的劳动成果全赏了别人,其中还包括敬德的猫——小毛。

第二次,我还是没领会到他的意图,跑得更快,结果那一晚他和我聊了半宿的药。最后这混帐铁了心地要实践,拖我陪他熬药玩,最后那碗虽然很补但是奇苦的汤药进了我的嘴,苦得我都不想活了,看得他心情大爽。

第三次,最欠踹,也终于让我明白他是没事找事。那一次,他让我教了他一下午的上海话,也就是老马的熹国话。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杂七杂八地问了一堆之后,他突然来了句,相公怎么说。我顺口就答,答完了才回过味来,然后就看见这小子笑得特祸国殃民。他站起来负起手,得意洋洋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无地自容。这可是我教江叶骗雷越的招数啊啊啊啊啊!!这个混帐!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算是看出来了,我是他身边唯一一个软柿子,就算他现在捏不着我,他也会想别的法来捏我,把这股火发出来。

也许他是无心,但我不能无意。

所以这一次,我不走了,我直接给他泄火。

我回过身看他。

他看着我,怒气冲冲地一挥手,“滚,朕叫你滚。”

真想我滚??

要是真能滚了就好了。

我转身又走了一步,果然又是一声脆响。

前面的不好说,但这一只砚台,绝对是他算过我的步距,带着准头和内力的踢出来的,紧贴着我的脚连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个小子,果然不是个东西。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回过身,尽量平静地看他。

我说,“皇上,要来个拥抱么?”

杨天泽怔了怔,跟着又收紧眉心,冷冷地看着我。

嘿,别说,你这模样还真挺吓人的。可我说都说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走回去,对他来个结结实实地熊抱。

他一僵,但没有动。

我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一转身,改和他勾肩搭背。跟着我就有冲动拉着他去找个旮旯,蹲下来慢慢谈。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消消火,消消火,他们这是和你撒娇,是喜欢你。”

他瞥了我一眼,不悦地沉了下了声音,“梁曜寒,你少跟朕胡扯。”

“皇上,臣的话句句属实,字字皆出自真心。”

他又瞥了我一眼,然后甩开了我的手,坐到了身后的龙椅上,拿腔拿调。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在和朕撒娇的。”

你个混帐!

斟酌了一下词句,我答道,“回皇上,刚才董贵妃柳眉轻蹙……”

“行了,”他打断了我,“和朕装什么文酸?就说你心里想的那些话。”他说着把我拉坐在他的身上,挑了挑眉,“梁曜寒,你心里想的肯定不是这些文绉绉地话。你要是敢骗朕,朕就罚你加写一百首。”

嘁!

“皇上,我说了,你可不能罚我。”

“若你说得属实,朕又如何能罚到你?”

我抽了抽嘴角,送了他个笑脸,“皇上,你仔细想一想,先想小董,那小眉毛挑着,多娇蛮啊?你再仔细想想,想一想子贤,嘴唇咬得都泛白了,多………多那个我见犹怜啊,是不是?这哪是和您生气啊,这分明就是撒娇么,皇上再想想他们的声音,有如黄莺出谷,哀婉中……”

“行了,就数你最会胡扯,”他噗地一笑,然后捏住了我的脸开扯,“那也是朕的,没你的份。”

嘁!谁想要啊,一堆祸害。

我再接再励,争取把他踢给老姚,“还是皇上圣明,那我就说实话,实话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火。小董我不敢说,但子贤一定是真火了,我看皇上还是快去哄哄吧。”

“不去。”他又蹙起了眉毛,“真是宠过头了,越来越没分寸。”

我赶快赔笑,“都是一时气话。哄哄就好。”所以你快去哄哄吧,哄好了,大家都太平。

“梁曜寒,你也认为是朕的错么?”

这头猪!

继续赔笑,“皇上,臣不觉得皇上有错,臣只是觉得皇上应该换种方法解决这件事。”

“朕不想对他耍弄手段。”

是么?我真感动。“皇上,子贤对您那是爱之深责之切呀,所以皇上也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爱来感化他,对不对?”

皇上没吱声。搞得我也想皱眉了,这么肉麻的话,我可从来没对人说过,不习惯啊。

继续掰。“皇上,都说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对他放放电,把他迷晕。他就全听你的了。”

他迅速抓住了重点,“放电?那是什么?”

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美人计的一种。”

他哼了出来,“贤儿是柳下惠,再者朕也不屑用什么美人计。”

滚,你对我用的还少么?

“皇上,这放电可不是一般的美人计,只对有情人才生效。皇上长得这么帅,瞳孔的颜色也深,就算随便用用,肯定也比梁朝伟厉害。”

他说,“梁朝伟?”

“没错,他是放电第一高手,不过我觉得皇上的条件比他好,应该更厉害。”

他终于提起点兴致,“你先说说吧。”

“其实说来很简单,就是面带微笑,专注地看他。”

他怔了怔,“听起来像学欢喜佛。是那样么?”

我绝倒,那他还不得被子贤踢飞,外加说句“神经病”??

“不是。你要看得深情款款,很珍重的那种感觉。”

“深情,珍重?”

“对,让他觉得你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他,你正全心全意地注视着他。”

他噗地笑了出来。“小曜寒,你不是耍弄朕吧,越听越怪。”

怎么会?你个没悟性的。

“小曜寒,你直接教朕不就好了?”

嘁,你就占我便宜吧,那哥哥今天就免为其难,狠狠电电你。

“也好。”我点了点头,“若是冒犯了皇上,皇上可不能罚我。”

“肯定不罚。”他笑得那叫一个奸诈,“朕可是很期待小曜寒的美人计啊。”

是么?那我不客气了。

我从他身上站起来了,伸手捧起他的头。

“皇上你别笑。”

“好。”

“也别太严肃。”

“好。然后呢?”

“然后看我放电。”我说着伸手去遮他的眼睛。

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腕,“你不是要朕看你放电么?”

“当然。所以皇上不要闭眼。”

手掌终于盖住了他的眼睛。手心触到他的睫毛,痒得我想笑。

可是不能笑。

要看着他,要把目光全放在他脸上。

目光要专注,要温柔,要一往情深。

仿佛世界里只有一个他,所以把心心眼眼都用来注视着他。

因此心满意足,对他无限怜惜。

手掌慢慢地抚过他的眼睛,然后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把他当成宇时,全心全意地看他。

他的瞳子渐渐深了。目光凝聚在我的脸上,视线灼热得像要把人烫化。

就是这样!

我松开手,深揖一躬,谄媚地笑了,“恭喜皇上,您可以出师了。”

他怔了怔,看着我果然有些茫然,“什么?出师?”

没错,出师。

继续谄媚地笑,“回皇上,这就是放电,皇上意下如何,是不是很有感觉?”

杨天泽终于回过了味,玩味儿地点点头,“是不错。”

不错?那就好,于是我立刻挥手送神,

“皇上,这可是调情的终级手段,我连江叶都没教过的绝学。”

主要是雷越不会解这种风情。

“皇上,臣建议皇上现学现用,立刻起驾集贤殿实践。”

你可一定要搞定子贤啊,省得你总来我这儿闹事。

“皇上,臣恭送皇上起驾,臣祝皇上马到成功。”

快滚吧你,我可不想再和你多耗。

皇上默了默,终于不负我望,起身出殿。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心里笑得特像一朵水仙花。

“梁曜寒……”

他在跨出殿门的那一刻转过了身,

“你记着,在朕心里,除了子贤,还有你一个。”

今日课题:跳舞
也不知道杨天泽对老姚究竟有没有放电,但那天过后,老姚对我的态度总算缓和了一些。没几天,内府就通知取消今年上元节的晚宴,准许各宫回家省亲。皇上则要带着老姚和敬德出宫看灯会。

这圣旨听得我喜忧参半,喜得是皇上比我想得要开窍,忧得是他居然拉了敬德当电灯泡,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我不想让敬德搅进他们的事儿里,可一看见那敬德兴奋的小脸,我就说不出扫兴的话来,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倒是指点了她不少。另一个办法就是我也去,我照顾敬德,他领着老姚,两拨人各玩各的。这一回,我是打定了主意去求他,可一开口,他就直接把我拒了。我懒得理他,转身就走,由着他爱干嘛干嘛。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我和他没关系!

他不来惹我,我也不费心思管他。他来惹我,我就怎么方便怎么打发他:他来上床,我就当自己去嫖妓;他来谈事,我就当自己是个大臣;他来没事找事,我就当自己招惹了个江叶二代,能哄就哄能骗就骗能占便宜也从来不客气;他不来,那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力求把小日子过得滋润舒服。

但这混帐真的很不上道。出去玩的前一天,他居然跑到我这来了。

来就来吧,那好歹也得通知我一声是不是?可他又免掉通报,直接闯了进来。

杨天泽啊杨天泽,就算我家也是你家,可追根就底,那也是我家对不对?你总得讲点礼貌,敲个门,让我有点儿心理准备是吧。

我正给敬德和日朗掏鸟窝呢,忽然听到树下一声重咳,吓得我差点一个跟头倒栽下来。

低头一看,果然看见杨天泽脸色不善地死盯着我,敬德、日朗则低垂着头,畏畏缩缩地退到了一边。

我向上看了看我一心想掏的鸟窝,我又向下看了看摆明了是来捏我的皇上,还是决定回到地面去。

下来容易,一跃而下。但下来以后就不那么容易了。

日朗和敬德很快就被他赶走了。

他黑着个脸,也不说话,直接就往殿里走。

我小步跟上。

他进了偏殿气势汹汹地坐在椅子上,抬手就指着我的鼻子开训。

“梁曜寒,你以为这是哪?”

“我家啊。”

他一怔,又蹙起了眉,只是声调放缓了不少,“那也不能爬树,哪还有点儿侍君的样子。叫人看见又怎么说你?”

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低眉顺目,“皇上教训的是。”

“梁曜寒,朕教训你什么了?你是是是的。”

嘁!

“不能爬树。”

“你又给朕装疯卖傻。”他伸手去点我的额头,跟着就笑了出来,“算了,你这性子,管也是白管,白白浪费力气,还是随了你吧。”

真随?那感情可是好啊。

要是你不来,那我更好。

想了想,我说道,“皇上,明天就是上元节了……”

他一听就给我变脸,“不准你去便是不准去,你不用想着和朕讨价还价了。”

你奶奶的,谁和你讨价还价了?你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的,脾气那么大?

“皇上,臣只是觉得皇上应该去子贤那比较好。”

“不想去。”

为什么啊?又吵架了?所以又跑来捏我?

“朕心里有点儿烦,不想见他,今夜就在你这儿过。”

滚,你一边儿去。少来没事找事折腾我。

我想再说话,他却拉过我搂在了怀里,放软了声音,柔声说道,“先乖乖让朕抱一会儿。”

他也不客气,说着把头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则继续斟酌词句敲打他。“皇上,我还有一招,对子贤应该也有效。”

“小曜寒,你真吵。”他紧了紧抱我的手,“你老实陪着朕。”

可问题是我不想陪!

于是继续把他踢给老姚,“皇上,我来教你跳舞吧。这一招旱涝保收,比放电还管用,皇上不如试试。”

“梁曜寒,你太吵了。”

我今天就是要吵。

“皇上……”

“行了,”他放开了我,“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吵?”

嘿,原来还真吵了。所以你又来捏我?你等着!

使必杀,我谄媚地笑,“皇上……”

“知道了,”他不耐烦地拧起了眉,“你说吧,怎么做?”

嘁,什么态度!

先忍你一下,照旧先讨个赦免,“皇上,若是臣冒犯了皇上……”

“不怪罪!”

好,这可是你说的。

我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儿,然后拉住了他的手。

他依旧皱着眉头,不悦地盯着我。

我笑了笑,伸手猛得一带,拉得他一下子撞到了我身上。

两个人搂在了一起,齐齐地跌退了两三步。

“梁曜寒,”他站稳了脚跟,恶狠狠地叫我,“你又耍什么花样?”

嘁,我的花样多了,你就慢慢看吧。

我又上前抱住了他,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深情地嗲,“皇上,我喜欢你。”

他颤了颤,掰开了我的脸,“梁曜寒……”

“不要说话。”我直接吻了上去。

杨天泽受了惊,立刻开始推我。

我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加了把劲儿,死死搂住了他的腰。

小样儿,让你也尝尝被人非礼是啥滋味。

还抢了我的初吻?我不能饶了你!

杨天泽又挣了几下,没挣开,终于老实了。

我心里一乐,加紧了攻势。

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执起他的手。然后仰起脸深情地望他。

妈的,长得高就是讨人嫌,当受都不方便。

不管了,硬上。对他放电,“陪一陪我,好么?就你和我。”

杨天泽果然看傻了。

我憋住笑,保持情绪继续深情,“抱着我吧。”我拉起他的手搭在了我的腰上,然后再反手搂住他的腰“陪我一会儿就好。”

他那表情……

看得我忒爽了,爽得我直想笑场。

我赶快把头枕在他的肩上。这小子太精明,绝对不能被他看见我在笑。

皇上怔了怔,低声地,不确定地叫我,“梁曜寒,你这是……”

“别说话,我就想和你静静地呆一会儿。”

我说完便带起他缓缓转动,边转边在心里不断地叹气。

这个身形差距果然就是难以逾越的障碍,他比我高出半个头,又比我沉得多,就算跳得是慢步,我也带得也有些吃力。要是反过来就好了,正好顺势调戏他,好好占个便宜!

不过杨天泽是聪明人,只转过半个殿,他就合上了我的节奏和步伐。

转过一圈儿,他已经非常有天份地把头也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再了转一圈儿,他挣脱开我的手,将双手都环上我的背,然后反带着我慢慢旋转。

我禁不住在心里暗赞了一声:杨天泽,你太有才了,居然迅速就把慢步升级成华尔滋贴面,你果然天才。

可惜没有音乐。

你说我要不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他弄点儿音乐呢?

要是真的就此把他踢回老姚的怀抱……

“梁曜寒……”

他在叫我。

我收回思绪抬头看他。

奶奶的,你居然对我放电?

电压太高,不敢回电,我只好装傻转移掉视线。

半晌沉默。

气氛突然变得很尴尬。

我想了想,松开了手。

他则叹了一口气。

“梁曜寒,你想去,那就去吧。朕准你去,明天咱们一起去。”

杨天泽说完便推开我走了。

我则晾在原地愣愣发傻。

他刚才……

我没听错吧?他居然……就这么……准了?

他这玩的……又是哪回事儿?
上元灯会
实际出了宫门的,有五个人。除了我,又加了日朗。

我和日朗是宫里唯一一对没亲没故的人,无亲可省,所以我们俩说好了凑在一起吃火锅。

我猜杨天泽也知道这件事,这边儿一准了我去,那边儿也把儿子带上了。看在这件事份儿上,我决定在这一天对他听教听叫,让他好好地舒服上一天。

五个人一出宫门就分成了两拔。我带着敬德和日朗向东,去逛庙会,他陪着老姚向西,去赶花市,最后我们都会回到朱雀大街上,慢慢逛灯会。

出宫的路上我一直不停地偷看姚子贤,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

姚子贤一脸平静,看上去比我的锦海子还深沉。

姚子贤还主动和我聊了几句家常,我猜是杨天泽给他吹了枕边风。

看来杨天泽的枕边风吹得很有水平,至少从目前来看,姚子贤是真心想与我和缓。

我尽力仔细应对,直到出了他们俩的视线,这才原形毕露,左手拉着敬德,右手牵着日朗,挨摊挨贩地逛。

敬德去年出来过一次,算是熟客。日朗则是确确实实的头一遭。一个大小孩,一个小小孩,一个看什么都怀念,另一个则看什么都新鲜。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真比唱戏还热闹,完全把我晾在了一边儿。

也不全晾。银子都在我手里,所以等到他们想买东西时,就又想起还有这么一个我了。

当然了,等买完了东西没处放时,他们也会想起一个我,搞得我无比想念于言和小七。

逛掉了半条街,我们看见了皇上。

敬德想叫,我赶快捂住了她的嘴。

其实老姚也很喜欢敬德,只是他的喜欢带着一种我很讨厌的疏离感,所以我本能地不想让敬德和他接触过多。再说了,我也怕他误会我故意叫敬德坏他和杨天泽的好事,当然要拉着两孩子速闪。

我们上了茶楼。

茶楼的雅间临着街。我安排两个孩子背街而坐,自己则刚好可以眺见他们俩。

我不想和他们有交集,所以务必要确认他们俩走过这条坊,我才能带着两个孩子继续逛。

这两个人很好认。杨天泽喜白,所以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皮氅,看上去特像一只白毛兔子。老姚平时多穿月白,今天则选了宝蓝调的缎袍,对比着杨天泽的白,只是看颜色便十分抢眼。再加上两人长得都挺祸国殃民的,所以这街上的脑袋都齐刷刷地随着他们动。

我也跟着他们一起看,一心期望他们快点儿走,然后我好带着两个孩子下去继续玩儿。

越看越心急。

这两个人走得跟蜗牛似的,也不知想什么,走走停停,走了一盏茶还才走到我们楼下。

我心里祈祷他千万不要心血来潮也进来喝茶,却听到街面上传来一阵吵杂。

抓贼的喊声此起彼伏,日朗和敬德立刻跳到了窗前向下看。

我也跟了过去,只看见三个人正前后脚地追着跑。

前面的是个十三四的小孩,左突右闪,熟练地穿行在人群间,显然是个惯偷。后面则追着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少年后边还追了个大叔,看着非常眼熟。

大叔跑得又近了一点儿,我这才看出来他正是我以前的旧识,现任户部尚书刘大学士。

这大学士不但为人和善,还有两好儿子,一个就是和我同年的状元刘峻,另一个,估计就是现在这孩子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刘大人一向对我多方关照,而他又即将成为小成的顶头上司,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他拿住这个偷儿。

我正想向下跳,却有人先我一步出手了。

白毛兔子出手了。

小兔子翻出两个漂亮的空翻,干净利落地拦在了偷儿的眼前,仗着自己个子高力气大,一伸手就抓住了那孩子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人群顺势围出一个圈,围着杨天泽不住地鼓掌叫好。

茶楼上也有不少人跟着喝彩,连敬德和日朗都又叫又跳。

我挑了挑眉,本想倚在窗前等着看后戏,看刘家父子发现遇见了皇上会如何反应,可敬德和日朗却不配合我,手拉着手直接往楼下冲,推搡着就向人群里挤。

我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挤。

等挤进了场子我就开始后悔。

老姚正在给皇上擦汗,皇上一手拉着偷儿,一手搂着他的腰,表情非常享受。

但这么文艺的场景见着我们就停了。

敬德百无禁忌,直接扑过去给杨天泽捧场。日朗怕他,凑到了跟前想扑又不敢扑,于是仰着脸崇拜他。老姚退在了一边,满脸通红,显然是不习惯被我们撞见这么亲密的场景。

我自动自发地扭头,照顾已经看傻了的刘家父子俩。

“刘先生,我家公子想问你要不要将这偷儿送官。”

“送,送。”老爷子急忙点头。

于是我跑去把偷儿从杨天泽手里拎过来。搜了搜身,搜出好几个钱袋。

“哪个是你的?”

“青布,青布的那个。”老爷子终于回过味儿了,把儿子拉到了皇上跟前,赶快吩咐儿子行礼,“快,快谢谢公子。”

皇上也不客气,对着刘学士诡异地一笑,又把人家吓了个慌恐,“刘先生,谢就不用了,还是请我们一家人喝喝茶吧。”

难得皇上客套,刘学士忙点头。

我把那孩子交给跟出来的暗卫去处理,叮嘱他们从轻发落,然后跟上。

七个人又回到了茶楼。

一进茶楼,刘学士就拉着儿子跪下了。

皇上今天心情好得很,估计是今天和老姚过得非常舒服,现在一改以往对臣子们的严肃,不但聊起了今天的趣闻,还八卦上了人家儿子——从现场的二儿子关心到人家远在盐郡的大儿子,又从大儿子八卦回眼前的二儿子,把人家从老到少一顿夸。

我坐在一边儿偷笑,心想这皇上果然就是皇上,屁大点儿的事都能和国事挂上勾,真有皇帝相。

但听着听着,我就乐不起来了。按皇上的意思,是要把敬德配给这个叫刘靖的小子?

我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孩子来。

人长得挺帅,看起来也挺白净。

气质也很好,一看就是出身书香世家,放在姚子贤身边一点儿也不逊色。

才思也很敏捷,应对有理有据,一听就能肯定他个人才。

只可惜个子矮了点儿,不过他才十六,应该还能长高的。

我在心里替楚成叹了口气。

这杨天泽,果然有眼光。就算我心里偏帮楚成,那我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杨天泽还顺嘴把敬德推给了刘家父子俩,让他们接替我带着敬德、日朗继续玩儿。

他没有问我的意思,但我也没有反对。

楚成和敬德相互有意,这件事我和皇上都看出来了。皇上不想将妹妹许给楚成,对我也已心照不宣,只是今天我才明白他早在心里有了人选。

看来这刘家老二是人选之一。皇上这么做,怕是也有暗示我的意思。既然如此,我宁愿两人的感情就这样被他摧残在花骨朵里。

刘学士也是聪明人,皇上一点,他立刻应下。我们又聊了几句,于是分手玩去了。

只可怜我,就此成光杆司令。本想带着日朗,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干脆让他去缠住刘大学士,免得两小孩没机会好好说话。

分开后,我遥遥跟在了敬德这一拔人后边。

刘大学士很快就带了日朗去河边放船灯。

我无视他们,继续跟在敬德和刘靖后边慢慢地走。

透过重重人影,可以看到两人相处得很开心。

刘靖的话似乎不多,但气氛并不尴尬。

两个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次愉快的约会。

敬德一直在笑。

所以我越跟越觉得自己很变态。

我竟然跟踪自己的妹妹约会?我也管得忒宽了!

可是不跟我又不放心。

实在拿不定主意,我决定好好地想一想,静一静。

我停住脚,撤出人群,无力地靠在了街边的墙上。

心里不停地打鼓。

跟?还是不跟?

不跟?还是跟?

想了好一会儿。

想得我再也看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

那就不跟吧。显然不跟比较好。

再说了,难得我出来一趟,干脆我自己去玩儿。

打定了主意,我转身就走。

没想到有人却突然拉住了我。

迟疑间,我被猛地拉进了街边小巷。

阴影里,拉我的人把我抵在了墙上。

他垂下头吻我。

吻,激情而炙烈。

是我怀念了许久、一直眷恋不已的吻。

一个我期盼了多日的吻。

两小攻见面
不远处就是嚷杂的街市。

天还没有全黑,但街市上已经亮起了灯。

不少游人手里也撑起了花灯,小巷外的长街就像是一条灯龙。

我和宇时阴在墙下的暗影里,相拥相依,极尽全力贴在了一起。

只微微抬头就能看到当空一轮圆月。

身后的府坻里,荡散出梅花浓郁的香。

不远处有戏班子,铿锵的器乐声衬起依依呀呀的唱腔。

宇时的呼吸声响在耳边,就像穿越了几个世纪的风。

“曜寒,跟我走吧。”宇时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仿佛下了咒。

“……嗯。”

宇时笑着顶住我的额头,再次吻了下来。

我抱紧他回吻。除了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忘了是谁说的——只要能在一起,有什么事,我们不可以解决?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了,不想再错第二次。

魔教也好,皇上也罢,还有天下、百姓,我通通不想管。我就想过点儿平凡的、安稳的、和心上人相依相伴的小日子。

我的要求很简单。

陶瓷落地的声音打断了我们,青梅酒的香气散了出来,我放开宇时,看到了皇上。

皇上的脸色很平静,他说,“寒,你过来。”

宇时把手搭在了剑上。

我按住他的手跨步站在了他的身前。

“皇上,放他一次。”

“曜寒,我倒是很想和他拼一拼。”

宇时的杀气飙了出来,皇上没动,但是暗中跟着他的护卫却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拼你个头,”我低声骂他,“还不快走,等我给你收尸么?”

宇时可能不清楚,两次暗杀过后,杨天泽下令专门研破魔教的武功,就连他自己也学了少,真打起来,宇时还是要吃亏的 。

再说今天我们五个人出宫,杨天泽几乎把全宫的暗卫都调动了出来。现在围着我们的占了四分之三还多些,这些人也都修习过破解魔教的武功,就算宇时能顺利杀了皇上,那他的命也一定得跟着没了。而且说归说,我还是不能让皇上就这么死了,他死了,天下必然大乱,谁都没好果子吃。

宇时斟酌了一下,低头咬了咬我的耳朵,“那你乖乖等我。”

我一颤,点了点头,贴紧了宇时,掩着他慢慢后退。

杨天泽突然就逼了过来,“梁曜寒,你给朕过来。”

我X你这头猪,你就那么想死?

宇时跟着就笑了,“好,杨天泽,既然你想死,本教主就成全你。”

杨天泽也笑了,“不比过怎么知道,朕倒来了兴致,想和尚先生较量较量。朕知道你心里喜欢他,朕也很喜欢他,不如我们以他为注,谁赢了,他便归谁如何?”

“好极了。”宇时推开我,唰地亮出了剑。

杨天泽也从暗卫手中接过了一柄剑。

我一看那剑就懵了。那是他母后赠他的焚玉,若非必要,他从不用此剑示人。今天他叫暗卫带出这把剑,那他必然是早有准备,他早就知道宇时来了京城!

只是随便想想,我就觉得头痛。杨天泽的心机,果然够深沉。

杨天泽抽剑指向了宇时,话却是对着我说的。他挥退了暗卫,冲我勾了勾嘴角,“小曜寒,你退远点儿,要是伤了你,朕会心疼的。”

你心疼个屁!

我噌地就火了。

杨天泽,你就逼我吧!你居然要和宇时单打独斗?

你要是能不死在宇时剑下,我就把脑袋揪下来给你当球踢!

皇上要是死了,那宇时肯定也不用活了,绝对会被他们剁成肉酱!真是一亡俱亡。

我硬着头皮,又站在了两人中间。

皇上不能死,宇时更不能死,我没办法,我一时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皇上,我们来做新交易,” 我面向杨天泽,“你放过他,我归你。”

也不知道行不行,希望我能够这个斤两再换宇时一次命。

“曜寒,” 宇时不悦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么?”

祖宗,这不是没信心的问题,这是你现在根本就寡不敌众的问题!

我叹了口气,转身看他,“宇时,若是你选择死在这里,那我就陪你一起死。”

宇时沉默了。

杨天泽阴恻恻地声音从背后传来,“梁曜寒,你给朕过来。”

我看着宇时,慢慢地向杨天泽移了过去。

移到距他还有两臂的距离,杨天泽跨上一步,把我狠狠地拉了过来,推在了一边儿。

宇时也跨了一步。

两人一触即发!

我被逼无奈,只好放出一句含混的狠话,“如果你敢杀他,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不知道两个人听到这句话,心里究竟都想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们都很清楚我打定了主意要阻止他们开打。

杨天泽挥了挥手,暗卫自动散出了个缺口。

但宇时没有要退的意思。

我又站在了两人中间。

挡着杨天泽,眼睛紧紧盯住了宇时。

宇时,你快走吧,算我求你了,你才十七,你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我是真不想你死了。你死了,我们就什么都没了。没了希望,更没有将来!

宇时读懂了我的意思。他咬了咬牙,最终飘退一步,然后跃上房梁,走了。

一半侍卫追了出去,别一半则又退回了暗处。

我松出口气,跌退一步,靠到了墙上。

皇上跨步上前,抬手要打。

“你没资格打我,”我冷冷地看着他。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我就是后怕。“你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寒,”他放下手,轻轻叫了我一声,“朕不会输给尚宇时的。”

滚,我现在懒得理你。

我抵在墙上,揉了揉太阳穴。

刚才真的吓到了,脚到现在都发软。

皇上伸手抬起我的脸。

我推开他,只想离他远一点儿。

他拦住我,扬起我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来。

吻得很蛮横,吻得我吱吱唔唔,手足无措。

我早就厌倦了他这样的吻!

我用力推开他,不住地吸气。

他再次圈住我,用身体将我抵在了墙上。

我推不开他。

他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抚摸我的头发,“已经没事了。”他吻了吻我的额头,然后再次抱紧我,轻轻拍抚我的脊背,“是朕不好。”他放柔了声线,“是朕不该一时糊涂吓了你。”

我更想推开他了。

我已经受够了他的自作多情,忍不住讽他,“皇上没错,错都在臣下。”

他不理我,只是埋头去咬我的耳朵,和宇时咬了同一边,同一位置。

我抿起嘴唇,默然无语,仰望苍天。

我的耳朵敏感,尤其是左耳垂最有感觉。这一点宇时和皇上都知道,他们俩都喜欢咬,只是方法不同。

宇时喜欢轻轻地咬,边咬边舔。而皇上是要先咬痛我,然后吮吸。

宇时咬的时候明明没事,可现在皇上才吮了一下,我就来感觉了……

他拉开我的衣襟,顺着脖子吻了下去。跟着一口咬在了锁骨上。

从头麻到脚,眼睛随之就腾出了雾气。

瞬间无地自容。

这混帐!早知道刚才真该让他死了算了。

杨天泽又含住了我的耳垂,慢慢向我的耳朵里送风。

“小曜寒,你在想朕?”

想你个头!

真服死你了,刚才还在喊打喊杀,硬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一转眼你就干这种事??

我无力地叹了口气,“没有。”

他咬紧我的耳垂用力一抿,我立刻把“有”字拖成一个华丽丽地颤音……

他跟着我的尾音一起颤了,抬手就往我的怀里伸。

微凉的手指贴在皮肤上,冰得我硬生生地打了个激棱。

这混帐王八蛋!

飞快地按住了他的手,我摆出一个无良的恶笑,“皇上,要是让老姚看见,你今天的道行可就全毁喽。”

他怔了怔,笑了,转手替我拉紧了衣裳。

“那好,”他点了点我的嘴唇,“今晚朕一定早点儿过去。”

滚,明明是你调戏我!不是我好色想要你!

我推开他,“你晚上要抱的是子贤!” 所以没事别来烦我。

“昨天抱过了,今天陪你。”他拧了拧我的脸,扔给我一包东西和一个羊皮口袋,不等我说话,转身便走。

无语!

抽搐过后,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东西——琥珀核桃和女儿红。老姚和他都是文雅人,不爱这些热性的东西,打碎的那坛青梅倒像是他俩喝的。

这算什么?给我的谢礼?

嘁!

忒寒酸!

爱情独白?/
我走到巷口,正看见皇上去抱老姚的腰。老姚嗔怒地看了他一眼,他掏出一包茴香豆,立刻逗得老姚开心。

他居然还敢回头瞄我,还得意洋洋的。我倒~

大哥,你是万人迷,迷万人的公狐狸,你倾国倾城倾天下,我已经鉴定过了,你不用再证明给我看了,谢谢。

是,没错,老姚已经被你吃死了,不止他,你周围的那些男男女女也正盯着你流口水呢,口水已经逆流成河了,你快收敛收敛吧,别再卖笑了,成不?

嗯嗯嗯,我非常非常地佩服你羡慕你嫉妒你乃至想抽你扁你凌虐你,总之你不要再和我炫耀了,算我求你了大哥。

眼神交流完毕,我再次隐回了巷子。

一出了杨天泽的视线范围,我就跃上房梁向城东狂奔。

杨天泽说放他,那应该会放了他。我也相信宇时的轻功也定能甩开那些暗卫,可是我……

奔到城门附近跳回路上,我整理了衣服,想要出城。

“梁主,”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皇上叫小的带话给主子,主子的故人已经平安离京,请主子不必挂怀,安心游乐,若是主子累了,可以先行回宫歇息。”

我想了想,执意向外走。

“梁主,皇上有旨,您不能出城。”

“梁主,皇上有旨,请您留步。”

我站住了,“如果我执意出城呢?”

“皇上有旨,即便是伤了主子,也要带主子回宫。”

我笑了。

我点点头,回到了朱雀大街上。

夜色深了,朱雀大街人潮更加汹涌。

可满街满眼的人却偏偏一个个都与我毫无瓜葛。

前所未有的孤独。

那感觉真像拍电影,我一个人站在路中央,两边人来人往,却一个个都模模糊糊,奔流于飞。

又看见了美人。

老姚和皇上又晃到了我的前面。

我想了想,跟在他们的后面,偷听他们说话。

他们边走边聊。

我边听边吐。

不是想呕吐,是想吐血。

老姚这人,果然够贤慧,难怪皇上喜欢。他一摊挨着一摊地走,不但只看不买,还顺便打听物价,体察民生。

我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粗粗一算,十句话里,有六七句都和国政有点儿关,听得我真是倒了又倒~

难怪江叶不喜欢老姚,我也不想和他一起玩儿。

这出来玩儿就是出来玩儿,出来玩儿都不忘忧国忧民,生活也忒严肃枯燥了吧。要是我,一定得想着法的把皇上手中的银子花干净,而且半句国事都不谈。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皇上这人我算是看出来了,他干什么都要算计,连喜欢个人都要考虑考虑性价比。能爬上他龙床的人,个个都是有样貌、有身世、有才情、有品行的四有之人,否则他就会觉得自己亏了,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老姚性价比这么高,当然最讨他喜欢。

我的性价比也很高,只是我和他们有点儿不一样。

我是唯一一个被皇上强迫入宫的人,也是后宫中唯一一个没有把他当成生活重心的人。

江叶和我说过好几次,老姚和皇上只是上了床的青梅竹马,那种感情像水,深虽深,但却像亲人,和喜欢我不同。皇上对我有感觉有激情,因为只有我曾经惊他一艳,我在他心里燃起了一把火,而且越烧越旺。

江叶还说,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如老姚般有机会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那便都可以取代老姚在皇上心里的位置。可是我,没有人能取代我。

江叶一直想说服我,若论爱情,那么皇上的心里其实只有一个我。可我却不这么觉得。

其实我也不明白什么叫爱情。杨简也好,宇时也好,从来都没有给过我惊艳的感觉,他们也从没有让我怦然心动。凭心而论,与他们在一起,的确不是我最明智的选择。但他们对于我是如此与众不同,让我愿意竭尽全力去维系这份感情。我觉得这就够了。

杨天泽和姚子贤还在我的视线里面逛。

我没有再跟着他们,所以他们的对话我已经听不清了,但长街上对他们的溢美之言却一直不绝于耳。

他们手牵着手慢步的背影,很美很温馨。让我觉得杨天泽确实很傻。

他纠缠我是因为对我有感觉有激情,但他想要的,却是一份忠贞体贴的爱情。

激情通常是爱情的开始,但是靠激情维系的爱情却往往不能长久。

杨天泽想要的东西,其实就在手边。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只要他肯多花一点儿时间和精力去磨合,那也是一种很难得的幸福。结果他却跑来招惹我,花了一年的时间,不但连个开始都没有,还差点儿把原本已经到手的弄丢了,果然够笨。

我很快避出了人群。

我去买了点卤牛肉,然后拎着杨天泽给我的核桃和酒,登上了高楼。

灯会已经进入了高潮,河边正在燃放烟花。

我躺在人家华丽丽的瓦片之上,仰望星空。

一边儿是当头明月,另一边则是一簇簇绚烂多彩的烟花。我看着这好景致,突然很想哭。

我很想知道我究竟走错了哪一步,竟然落到今天这种境地——落得连个能真正听我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就算江叶也不行了。江叶确实在为我着想,可他想的,通通不是我要的。我宁愿不说话,也不想再多和他废话。

仔细地想了又想,我觉得每一步路我都选得很对,可我就是觉得很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如果真的挑错,那就是入仕这一条了。

再不然就是我不该贪图安逸,赖上江叶,从此与皇家纠缠不清。

又或者是我根本不该去那潭我早就忘了在哪的温泉洗澡嬉闹。

其实还有一条,如果当年我没有收留宇时,而是将他报了官…………我仰头灌下一大口酒。

酒香留在舌尖唇边,酒精热辣辣地烧在了心头,湮灭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

喝酒,吃肉。

然后想起了上辈子我一直没法儿领悟的一句话:

我比烟花寂寞。

现在我总算想明白了,那不是说烟花寂寞,而是我寂寞。因为烟花不寂寞,所以我比烟花寂寞。

嘿,我还真是越来越文艺了。

又喝了两口酒,我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跳回了街上。

回到约好的地方等候。

坐了好一会儿,我才看见杨天泽带着老姚甜蜜蜜地走了回来。

再扭头看向另一边儿,刘大学士也来了。

敬德拉着日朗欢快地冲了过来,刘大人也带着儿子过来施礼。

我又站在一边儿装傻。

杨天泽看起来很喜欢刘靖,但我却觉得刘靖更喜欢他。

刘靖看他的眼神……好吧,算我八卦,我今天情绪不佳,精神恍忽,有点儿眼花。

我把日朗背在了肩上。

小屁孩子今天玩疯了,到了现在,累得直打瞌睡。

宫里有规矩,他爹不能抱他。再说了,根据种种历史原因进行分析,我觉得他爹也不会当着老姚的面亲近他,所以我背他。

皇上走在我前面。他一手挽着敬德,一手牵住老姚,不停地逗敬德说话,看也不看我和日朗一眼。

我也不想看他。

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让我出来,肯定是考虑到了宇时这一层。

我觉得他考虑得非常成功。

所以我想逃跑。

婉儿说过很多次,放弃,也是一种勇气。她说,佟乐,你太安于现状了。表面看,你很会让自己过得好,但实际上,你是在得过且过。你就像温水中的那只煮青蛙,早晚有一天,你会为此吃大亏的。

我当年总是一笑了之。我一直都认为,所谓得到幸福,不就是多想想办法,尽量让自己在现有的条件下活得很愉快么?既然我现在活得挺愉快,那我为什么要尝试那些可能导致我不愉快的风险事?

现在我却想试一试。

试一试用别的办法得到别的幸福。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句话,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活一次,希望这一次,你能尽快寻到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起风了,杨天泽把他的皮氅扔给了我。

我裹住自己和日朗,在德胜门与他们三人分了手。

先送日朗回宫,安顿他睡下后,然后回宫洗澡。

杨天泽会先和老姚送敬德回宫,然后送老姚回宫,最后来我这儿。

我不想再费一丝精力理他了。

我想走。只要有了机会,我立刻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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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虐吧
出了日朗的宫门就看见了他。

他走上来,拉住了我的手。

两个人慢慢地向我的承恩殿走。

没有人跟着,狭长的宫道里,月亮在地面上铺了一层柔和的光。

“小曜寒。”

我转头看他。

“知道为什么朕会准你出去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话。

“朕想赌赌看,赌赌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朕。”

然后呢?

他笑了。

月光下,我可以看得很清楚,他在唇边撮起一丝浅笑,带着些许的得意。

“梁曜寒,”他把我推按在了宫墙上,“在你心里,你当朕是什么人?”

我诧异地看他。

他居高临下,又背着月光,压迫感真是一等一的好。

“皇上。”

“然后呢?”

“主子,君上……”

“你男人。”

他又重新挽起我的手,“梁曜寒,朕是你的男人,你的相公,要陪着你、护着你过一辈子的人,你别想着跑了。”

嘁!!!

睡到日上三竿。

张开眼,对着锦帐发傻。

身边早就空了,连他的温度都没有留下一点儿。

想起了他昨晚说过的话——我男人。

我男人?还真亏他想的出来!

他当他是谁?他又当我是谁?还我男人?原来我是王的男人,我是李俊基二号。

还别想跑了?我还就要跑给你看看了!

他还真是对我无法无天,不拿我当外人了。

今天我就清点财产,明天开始我就准备跑路。等寻着了空子,我就跑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娶个老婆好好地过我的小日子。

不过,话是这么说,事却不能这么做。昨天才见了宇时,我总要先安份一段时间才好。

想好了,我一个鲤鱼打挺跳下了床。

今天敬德和日朗还要来,我还得给他们做饭吃。

洗洗漱漱奔厨房。

小厨房里早就准备好了原料,就等着本厨开工。

御厨会的,本厨的水平肯定赶不上,但本厨会的,御厨就未必会喽!而且本厨绝不教他们!

把人赶光,挽袖子,上灶,放油。一边等油开,一边翻查手边的配料。

干辣椒,土豆,鸡块,树椒,青椒,元葱,糖……

一双手环上了我的腰,跟着耳垂就被含住。

宇时?

我倏地扭过头,正看见杨天泽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也不客气,跟着就在我唇上占了个便宜。

“这是做什么菜?”

“皇上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早上走时你有点儿热,怕你发烧。”

嘁!

“我没事儿,”我去扯他扣在我腰上的手,“皇上还是快出去吧,这里炝。”言外之意,快滚,本厨不想搭理你。

“无妨,朕陪你。”

不必,现在看见你就烦。

“皇上事多务繁,臣不敢。”

“是朕想陪你。”他把头枕在了我的肩上,“还有敬德和朗儿,咱们一家人正好一起吃顿饭。”

啥?你还要和我们吃饭?你打听可真细。这是又想搅我的局?

“皇上……”

“朕不听。”

“皇上……”

“你做你的,不用理会朕。”

滚!不用理会?你现在就是一树獭,挂在我身上动也不动,还叫我别理会?我看你就是……“小曜寒,油开了,你想什么呢?快炒菜!”

你…………好!那我就如你所愿。

我又跨前一步,贴近了灶台。他如影随形,立刻跟上。

我勾了勾嘴角,伸手抓起一大把红干辣椒,通通丢在了锅里。

锅里瞬间腾起大团的油烟。我眯起眼,随手一带,将烟气不着痕迹地全扫到了他脸上。

杨天泽立刻放开我,捂住嘴躬身咳嗽。

我再接再励,干脆把手边的辛料全都倒进了锅里,接着一翻,厨里立刻辣味弥漫,连厨外都响起了咳嗽声。

杨天泽更是嗽得厉害,声音早就变了调。咳嗽一声顶着一声,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才甘心。

我在心里暗爽,一边挥袖扫开身边的油烟,一边端下了油锅,这才拉着他出了房门。

“去宣太医。”我一边吩咐小七,一边抬起他的脸。

嘿,好看。眼睛全醺红了,就跟兔子似的一般好看。

不过不够完美。

于是我贴前了一些,“让我先看看。”我说着伸手去擦他的眼睛。

我的手上还带着辣椒的辛气,他根本受不起这剌激,紧紧闭住了眼,眼泪刷地就流了出来。

我看得更乐。

这人长得好看就是讨人喜欢,看看,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脸上泪如泉涌,梨花带雨,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真惹人怜惜。

小子,怕是你这辈子都没这么哭过吧,今天叫我撞上了,我可真幸运啊,太难得了!

我心里乐开了花,一边吆喝着人扶他回殿,一边唬他,“皇上,你耐心等等,我去给你找药。”

药我当然有,不然我也不敢玩得这么厉害。但若不让他多受点罪,我心里就是不爽!

我施施然地洗了个手,然后去内殿慢慢翻捡我的瓶瓶罐罐。从中翻出最剌激的清泠油,这才回去偏殿。

御医已经到了,正颤悠悠地给他洗眼睛。

杨天泽还在咳,每咳一声,太医都是一哆嗦,洗眼睛的水也跟着哆嗦,沾得他颈项、前襟到处都是。

杨天泽也不说话,吓得太医更是六神无祖,搞得他越发地狼狈。

我偷笑够了,这才凑到他面前,“还是我来吧。”

老太医如临大赦,赶快把他交给了我。

我看了看左右,吩咐道,“都出去候着,等着宣。”

我要干什么可不能让你们看到,但你们也别给我走远了,我还要叫他杨天泽忌讳你们在场,痛起来时想叫又不好意思叫,硬生生地憋闷呢!

赵恩最后一个出门,非常识相地把殿门给拉上了。

杨天泽眯着眼看了看我,老实地靠在了椅子上。

我绕到一边,伸指去撑他的眼皮。

寒凉的手指沾到他灼热的眼睛,痛得他一颤,眼泪又开始哗哗地向外流。

我尽力保持严肃,打开瓷瓶慢慢向他的眼睛里滴药。

每滴一下,他都是一颤。

我知道他疼,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心疼。

我不但不心疼,我还恶趣味地想,要是老姚看见了,会有多心疼?

可惜了,我不敢把老姚叫来,不然一定可以看场夫夫恩爱的动人场面。

杨天泽的手指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指节纂得都有些发了白。

牙关也咬着,咬得我担心他会不会咬出几滴血。

至于么?眼睛弱是弱,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啊。

算了,看着怪吓人的,还是快点儿收工吧。

我换回太医的药,慢慢给他涂抹,他渐渐放松了下来,居然还冲着我笑了笑。

真难看,笑得比哭还难看,既然笑得那么勉强,干脆别笑好了。

我上好药,叫人帮他擦脸换衣服。

我回到内殿,又换了种药膏。

再回来时,他已经收拾利索了,只是眼睛依旧张不开,老实地在椅子上坐着。

再上药滴药,他突然张开眼看我,诡异地笑了,“小曜寒,你在偷笑。”

我手一抖,差点儿把药瓶砸在他脸上。

“皇上,臣不敢。”我按住他的头,继续给他上药。

“笑吧。”他伸手环住我的腰,仰起头眯着眼看我,“朕是故意的。”

我的手又抖了。

“别怕,朕知道你心里不高兴,故意让你耍耍出出气的。”

是这样?真没看出来。

“怎么样?”他伸手指了指我的胸口,“这里舒服了吧。”

无聊!

忠犬攻出场
我推开他,“皇上先别动,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他嗯了一声,又靠回了椅背上,老实地仰起了脸。

我一手抬着他的下巴,一手在他的眼睛周围涂药。

然后轻轻围着他的眼睛转圈,按摩。

越摩越不爽。

这还是我第一次仔细看他的脸。

以前只觉得这张脸祸国殃民,现在才发现,他长得还真不是一般地好。

瞧瞧这睫毛。

以前总听婉儿号称自己是什么“睫毛控”,没事儿就对着人家的侧脸高叫什么诱不诱的。今天我算明白了。这睫毛一颤一颤的,再带着点儿泪花,确实很诱。

还有嘴唇。

虽说单薄了一点儿,但形状真好。颜色也好,是光亮健康的浅粉。

再看看这皮肤。

啧,居然细嫩得跟小孩子似的。这哪是男人该有的脸啊,保养得这么好,分明比我还像男宠!

美人果然就是美人,真是越看越美,看得人不禁心荡神驰。

手指不自觉地蹭到了他的唇边。

他张开眼,诧异地看我。

顾盼间,目光流转生辉。双唇妖艳,娇美如花。

是诱惑。

十足诱惑!

坏了,这小子又在趁机勾引我!!

我在心里一声哀叹,闭上眼睛,偏头吻了下去。

越吻越入迷。

双手插进了他的头发,只想吻得更深些。

还有他的下颌,他敏感的颈侧,和轻轻滑动的喉结。

“小曜寒……”

“嗯。”

他锁骨长得可真好。

“梁曜寒……”

“嗯。”

骨窝也很深,非常漂亮。

“梁曜寒,你就那么想朕么?”

我闻言一颤,终于回过了神来。

“那就来吧。”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则呆呆傻傻地看着他。

我已经扯开了他的衣裳。

我正半撑在他的身上。

锁骨上已经留下了吻痕。

而我的膝盖……正顶在……

我的天呐。这个祸害。

我吓得噌地跳到了一边。

心颤得厉害,浑身都是冷汗。

他伸手一拉,我站不稳,咚地跌在了他的身上。

“小曜寒,”他卷起我的一缕头发,笑得极为奸诈,“你是想吃了朕,还是想朕吃了你。”

我硬生生地打了个颤。

“快说!”

“我……”

我说什么啊我,我说什么都得死得超级惨烈。

“不说是吧,不说就是你想朕吃你。”

他一翻身,反手把我压在了椅子上。

“小曜寒,”他舔了舔我的耳朵,“听说用这么做,你会很舒服。你要不要试试?”

那……个………

不必。

深吸了口气,我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椅子会翻。”

“什么?”他没听明白。

于是我好心地解释,“这样做,我们会倒栽在地上,然后我们很可能会受伤。”

他怔了怔,噗地笑了出来。

“梁曜寒,”他拧了拧我的脸,“也就你能想出这种坏人兴致的混帐话。”

是么?那我还真是容幸。

他拉起我,又转了个身,把我抱在了他的腿上。

“不想做就不要诱惑朕。”

滚,分明是你诱惑我!

我挣开他。

他识相地没有拦我,只是笑得很得意。

之后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风头全被他抢光光,搞得敬德和日朗全都围着他嘘寒问暖,我倒成了配角。

本想赶他走,可看到日朗高兴的样子,还是忍了。

难得杨天泽肯亲近这个儿子,我不想坏了小日朗这个难得的机会。

吃过饭,送走了客,我又爬上了殿顶。

殿顶清静,没有人看我,最合适想事。

我手里提了壶女儿红,一边喝,一边在心里琢磨跑路的事。

首先是钱,然后是路线,最后是隐居的地点。

钱好说,只要把手里的银子换成不同面额的银票就行。还有几块玉,最好也能找机会变卖成钱。其它的东西都有标记,不能乱动,免得被皇上的狗鼻子嗅出味儿来。

至于路线和隐居的地点么……宇时叫我等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安排。

宇时在宫里有眼线,可我回来快半年了,至今没有访到半点端倪。仔细想想,也许宇时并不完全信任我,所以这个眼线才没有和我联系。

魔教的事,我知道的实在太少。杨天泽不会让我知道,而宇时不肯让我知道,我自己则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冒然地跟了宇时,很可能会被景三他们算计,干脆还是我自己先隐一段时间,看情形再慢慢计较吧。

想来想去,我最担心的还是宇时。怎么想怎么觉得他被皇上和景三他们双重算计。宇时心思很纯,又年少气盛,最容易被人利用。他现在又和皇上较着劲,我真不知道怎么劝他才好。或许我该什么也不说,只是叫他和我一起隐居,或者就此浪际天涯比较好。

杨天泽是我和宇时之间的结,只要不提他,那我和宇时什么都好说。只是……我真没什么信心可以避开他。

我喝干壶里的最后一滴酒,然后将酒瓶子扔下了殿顶。

殿廊下立刻人影晃动。

我瞄了一眼,躺倒在了殿瓦上。

不一会儿有人上来了。

是于言。

于言又给我拎了瓶酒,我笑了笑,坐了起来。

“陪我吧。”我拍了拍身边的琉璃瓦,“陪我喝一杯。”

于言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酒杯。

原来是早有准备。

我接过酒,和他干杯。

我说,“嘿,为两条光棍干一杯。”

于言爽快地干了。

我伸手搭住他的肩,又和他干杯。

我说,“来,再为两条光棍干一杯。”

于言这次却没喝。

那我自己喝。

我要抬手喝酒,于言却突然拉住了我。

“梁主,”他抬手和我碰杯,“你喜欢皇上么?”

我诧异地看他,因为这不是他该过问的事。

不过既然他问了,那我说说也无妨。

“我爱尚宇时。”

“那,为什么之前……你……”

他吞吞吐吐,我立刻满头黑线。

杨天泽,你个祸害!!你这头公……算了,我也有错。

是我不该好色。

我悔不该当初耽于你的美色,一失足成千古恨,到如今……

“……不帮尚宇时杀皇上?”

啥???

“于言,你说啥?”

“我说……”

“不,你不用说了。”

真是无地自容了。

这么正经的问题,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考虑自己好不好色?

太没面子了。幸好天黑,幸好我没说露嘴。

清了清嗓子,我改装深沉,“皇上死了对我全是坏处。”

于言点了点头,和我干了酒。

“梁主,”他又替我斟酒,“在你心里,又怎么看我?”

“我当你是我哥。”

于言居然愣了。

我的脸蹭地就红了。

这么煽情的话,我居然想也不想就说出了口??

我不正常。

我起身想走。

于言却点了点头,“梁主,我愿意给你当哥哥。”

我闻言暗吐一口气,强做平静,拍了拍他的肩。

然后一搂哥俩好,我与他齐杯对碰,“于言,好兄弟,咱们再干一杯。”

我抬手喝酒。

刚把酒灌进嘴里,于言就点了我的穴。

然后他勾住我的手臂喝他那杯酒。

这种喝法,是合卺酒。所以我完全被他吓傻了。

喝完了,他又在我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我更傻了。

傻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回过了味儿。

于言已经解了我的穴,声音低的像蚊子,“梁主,你现在可以打我了。随便打。”

嘁!

笑了笑,我装傻,“于言,我可不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可以。”

这小子!

“梁主,”于言又开始倒酒。“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皇上却不愿再和教主一起,那你就跟我好不好?”

我再装傻,“于言,你别咒我。”

“梁主,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啊。有个杨天泽已经够麻烦的了,现在又跑来一个你,我看起来就那么好欺负?

继续装傻,“行啊,要真有那么一天,而你还没嫌弃我的话,我就跟你走。”

于言点了点头,“梁主,有您这句话,于言今日便对天起誓,以当空的皓月为证,于言或者终身不娶,或者只与你一人缔姻成亲。此生此世永不反悔。”

他一说完就把手中的酒洒向了天空。

酒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水光,落在瓦上,噼叭作响。

我看着他的侧影,只能叹出一口气。

又是一个傻瓜。

于言转头看我,了然地笑了,“梁主,你果然是当我在说笑。”

是啊,我真希望你是在说笑。我木然地点点头,“现在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了。”

“那你呢,你要反悔刚才说的话么?”

“不,”反正都搞成这样了,那我装傻到底,“我不反悔。于言,我也发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梁曜寒,一定跟你走。”

只是我怕没这种机会。

美人醉酒(一)
过完年,跑路就成了我的工作重心。

自从上元灯会杨天泽证明了“我心里有他”,而我又不慎被他色诱之后,他更是加紧了攻势。

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认定了我是他的第二春,无论和老姚怎么样,他也不会放过我了。所以我也不管他们俩了,既然我们的事与老姚无关,那我何必煞费没效果的苦心。

杨天泽频繁对我美人计加温柔攻,最近更是缠绵得我那颗不甚坚强的小心脏动不动就忽悠忽悠的偷停。我估计我离中计也不远了,所以加紧动作准备跑路。

当然了,有时我也会动摇动摇。毕竟杨美人要钱有钱,要势有势,相貌端庄,人品不错,而且看上去好像真挺喜欢我,我就算是喜欢喜欢他,似乎也吃不了什么亏。可转念一想,我还是不敢。

他可是个腹黑啊。这我还没跟着他呢,他都算计我东算计我西的,这我要是真的犯了傻,咚地一声栽倒在他石榴袍下,恐怕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绝对是“被他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他数钱”那一型的。

再说了,我和皇上终究是以利益关系为重。以这种关系谈感情,结果可想而知。他杨天泽艺高人胆大,他敢玩,但我不敢玩。只是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有时候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我现在一日三遍地叨念着宇时,就怕自己迷了心眼,对杨天泽犯傻。

于言也成了我的一块心病。以前我从没认真地去注意他,现在想想,只觉得这小子也不是什么正路人。他毕竟是皇上派给我的贴身侍卫,谁知道他跟皇上私下有没有藏什么猫腻??

只是那天过后,于言再也没对我做什么特别的举动,以至我时常怀疑那天是不是我喝高了胡乱发梦。

楚成在二月被成功提升了。我找个借口接他入城,顺便在路上把那两块杨天泽赏我捂手的暖玉都换成了银子。

跑路的总体规划我也都想好了:先隐姓埋名躲上一阵,摸摸魔教形势;再伺机劝宇时和我一起走人。若是宇时执意不走,那就我自己走,一路向西,开个麦当劳—肯德鸡,简称麦啃鸡。然后当个小财主,娶个金发碧眼波霸,温香暖玉的一抱,再生几个混血儿,绝对可以死而无憾。

现在我缺的,就剩下一个跑路的机会了。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一来,万事必然全部OK。

进了三月份,于安那边的冬稻开始抽穗,乱子跟着来了,机会也就来了。

先是春汛。按着原先的计划,若是河汛时需要掘堤,皇庄应该首当其冲。结果一伙刁民趁乱又淹了张得才的地。

接着是人工。不知是谁造了谣,说是皇庄会给佃农免徭役,收了庄稼还会分利,结果不少人都和东家闹起了摆工。

还有人赶了野兽进田,毁了那些地主不少庄稼。

杂七杂八的事随着楚成的离任层出不穷,搞得董家恨、姚家怨、皇上气,唯有我一人偷着乐。

春天来,东风到,东风一到,我就能出宫跑路了,我能不乐么?我真是睡觉都能乐醒!!

朝廷内外的口水重心都盯在了楚成身上,不过那是虚招,因为我才是楚成的靠山。

我有当靠山的自觉,时时刻刻都等待着这些口水都砸在我头上。

我一心期盼这一天的到来,然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于安。

再之后么,装死也好,直接闪人也好……反正都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喽,总之我遁!!

刚开始,皇上还挺沉得住气的。但后来当地又发生了一场械斗,他立刻成了孤家寡人。老姚这次也没客气,又和他吵了起来,他就有点儿压不住了。

我持续装傻。

我知道这样不厚道,可我也没办法。杨天泽那脑子不是人脑子,只要我提一句出宫,他一定防东防西,很可能不但不会让我管,还会坏了我跑路的大计。我只能等着姚董两家把他逼急了,我再开口,名曰“分忧”。到时我去给他把事办了,把折子留了,仁至义尽后,我趁乱一闪,全部事情通通就此搞定。

老实说,我觉得这一天已经胜利在望了。

譬如今天下午,我听从杨腹黑的指示,扮黑脸禀上内府报。内容么,写得挺高明,说白了就是送人一个哑巴亏。果然姚子贤一听,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皇上也跟着没了好颜色。

我一看,乐了,机会来了。我转口说道,“皇上,这只是臣的初步意见……”

杨天泽居然比我还急,直接打断了我,“既然如此,那你先把折子留下,由朕与贤儿先斟酌商议。”

我一听就不爽了。这杨天泽,截了我的机会不说,居然还想借我给老姚献殷勤??真不是个东西。

我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出门。

前脚出,后脚就听见皇上要留老姚侍寝。我立刻又爽了。

嘿嘿,枕边物语,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我直觉杨天泽是个惧内的,当然,仅限于老姚。这宫里头也就老姚能治他。那老姚你就好好治治他吧。你们加油,我闪了。

我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开开心心地和日朗在春休阁练了剑,然后回宫洗澡。

洗了一半,就听到小太监喊什么“皇上驾到”??

我赶紧穿了衣服向外跑。边跑边琢磨:他不是宣了老姚么,怎么跑这来了?

他竟然还是跌跌撞撞地闯进来的。

我上前迎他,他踉跄着,直朝我扑了过来。

实在没站稳,我抱住他一起跌跪在地上。

赵恩在门口晃了一下,一脸忧色的消失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皇上?”

“叫天泽。”酒气喷在脖子上,很不舒服。

我皱着眉支起他,“你醉了,忍一下,我帮你催吐。”

“叫天泽。”他一脸怒色,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自动无视。因为和酒醉的人讲理,是白痴加蠢蛋。

小七端过个铜盆,我一手扶住他,一手按上他的背心运功。

吐在盆中的污物又腥又臭,可全是汤汤水水,我一看就没语言了。这白痴,喝这么多酒竟然不吃东西,真他奶奶地自虐。

话说回来,他不是和老姚一起吃饭么?怎么让他喝成这样?有什么事居然能让他喝到烂醉?

杨天泽翻了个身。靠着我身上,仰起头枕住了我的肩。

我想提他起来,他却茫茫然地望着殿顶,含含糊糊地说了句:“贤儿。”

小七、于言、赵恩估计是没听清,齐唰唰地抬眼看我。

“他在叫子贤。”我一边解释,一边接过醒酒茶。

“嗯,朕是在叫贤儿。”

我噗的笑了出来,这杨天泽,喝醉了还真可爱,带上了鼻音的腔调,听起来稚声稚气的。

我立刻想起了日朗那个小家伙。

实在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这才把茶水灌了下去。

“苦。”他皱着眉咂嘴,这回真是像极了日朗,要不是有人在,我一定捧住他的脸使劲蹂躏几下。然后再大大地波上一口——没办法,我就是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

赵恩又递上一碗蜂蜜牛奶。

这回他怎么都不肯喝了。

可是不喝不行,不然胃就伤了。

我只好捏住他的鼻子,低头哺了他一口。

他居然勾住我的脖子索吻。

可爱的感觉消失得一干二净,禽兽又回来了。

牛奶倒呛回来,蛮横的深吻堵得我喘不过气来。

牛奶洒了一身一地,碗也掉在了地上,锵锵地打着转。

“不是贤儿。”

他突然推开我,俯着身子咳嗽。

想扶我们俩的三个人全都僵了手。

嘁!!不就听了句实话么,你们三反应这么大干嘛,真是!

我擦了擦嘴角,拉起他就往床上拖。

小七端来温水净布。

赵恩捧着干净的亵衣。

我跨跪在他身上,替他换衣服。

他张开眼,看了看我又闭上了。

我抱起脏衣服下床,吩咐小七给他擦拭。

赵恩被我叫在了一边。

“姚主呢?也醉了?”那可真有得看了。

“姚主回集贤殿了。皇上是独自喝的酒。”

我在心里冷笑,原来是喝相思酒啊,怪不得贤儿贤儿叫个不停。

“那你派人去知会姚主一声,说皇上醉了,在我这醒酒呢。问问他,是他来接驾,还是等会儿我送皇上过去。”总之我这儿不留祸害。你们随意恩爱,别用我垫背。

我也开始换衣裳,衣裳又脏又臭的,还沾了不少牛奶,完全没法儿看。

赵恩却没动,“回梁主,皇上今天宣的是您。”

啥?我抬头看赵恩。

赵恩立刻躬身行礼,“回梁主,皇上本来吩咐说晚膳和姚主一起用,然后宿集贤殿,可是刚才皇上确实也说起驾承恩殿,招梁侍君伴驾。老奴就送皇上来这儿了。”

嘁!这才老实几天?居然又跑来我这儿搅事!!我还真是好捏!

美人醉酒(二)
可转念一想,我又开始兴灾乐祸了。

前不久杨天泽的小老婆们集体闹罢工,皇上采取的态度是不予理会,换批小老婆再宠。结果人还没碰呢,光赏了点儿东西,罢工的众美就急了,纷纷回心转意倒贴他,看得我那叫一个艳羡。

现在呢,大老婆一出手,形势急转直下,我终于心理平衡了。

皇上一向自律,老姚只是吵了吵就害得他不要形象喝到烂醉,果然是功力非凡啊。

我佩服!绝对是打心底里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四脚朝天!!

锵锵锵锵锵,这回可真是有戏看喽——皇上后院着火,我来隔岸观火。就这么定了!

我正想得高兴,小七却突然尖叫了一声皇上。

我连忙奔过去看他们俩。

皇上没事,只是好像受了惊。

我再转头看小七,小七捂着嘴,满脸通红。

我想问话,杨天泽突然拦腰抱住我,把我拎到了床上。

两个人胡乱砸在了锦被里,咂出咚地一声巨响。

我被压在了下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疼。

杨天泽气喘吁吁地掰过我的脸,伸手摸了摸我的嘴唇。

“刚才是谁?”

“小七。”

“小七为什么乱摸朕?”

我立刻笑了出来,“他帮你换衣裳。”

“你为什么不帮朕?”

“我也在换衣裳。”

“那一起换。”他说着就伸手扯我的衣裳。

我赶快拉住他的手。

“皇上不是要找子贤么?”

“嗯。”

他继续动手,我则和他撕扯。

“那臣送你过去?”

“去哪?”

“找你的贤儿。”

他突然停住了手。

“你不是贤儿?”

废话。你这头醉猪。

“那你是??”他看了看我,吻了下来。

“原来是小曜寒啊,”他抬起头,笑眯眯地把我搂了个结实,“原来是朕最最喜欢的小曜寒。”

边儿去,别说得这么恶心。还最最喜欢?敬谢不敏!!

“小曜寒,”他轻轻吮吻我的嘴唇,“你怎么跑到贤儿的床上来了?”

我………你个白痴!我不和你废话。

笑了笑,我说“皇上要找子贤?那我替你去叫。”

我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抽身。

他怔了怔,委屈了起来,“贤儿恨朕。贤儿不让朕抱。”

啥??我也怔住了。这也太惊爆了吧,这才几个时辰啊,你们的关系就上升到了“恨”的高度了?这也忒光速了吧!

我伸手去拍他的背,边拍边撤,“不会。他不舍得恨你,你等着,我去叫他,保证一叫就到。”

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我。

真乖。给你灌碗安神汤,让你老实睡觉。

我不敢再碰他,只好让赵恩和小七伺候他。

赵恩胖,小七瘦,杨天泽还没醒酒,一看见小七又把他当成了子贤。

杨天泽先是赶走了赵恩,然后坐在床上变着法地和小七耍赖,就是不肯喝安神汤。

我跷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儿看笑话,直觉得进宫这么久,就属今天最解气!

小七很快就哭丧起脸,一眼接一眼地不住看我。

我装傻充楞,直到看满足了,我才接过小七手中的药汤。

“宝贝儿,”赶走了小七,我伸手捏了捏杨天泽的脸,“来,乖乖把药喝了。”

他立刻愤恨地挥开了我,“不喝,你又是谁?”

好嘛,还没醒啊,这酒喝得可真好,哥哥喜欢。

我跳上床揽住他的肩膀,对他露出了天使般的必杀笑容,“我是世上最好心的哥哥呀。来,乖乖把药喝了。”

“不喝。”他又推开了我的手。

“那怎么行?”我更加天使地对他微笑,“不喝不是好孩子哟。”

“你才不是好孩子。”他闭上眼倒回了床上,嘟嘟囔囔,“姚子贤,你又来逼朕,不如你的意,你就恨朕,你才不是好孩子!”

我噗地笑了出来,边笑边伸手拉他,直接给他灌药。

“宝贝儿,这药可是灵丹妙药,你喝了就会变成世界上最好的好孩子,所有人都会喜欢你的。”

“真的?”

“当然。”你喝完了就得睡,你睡着了我就安生了,我能不喜欢么?我特喜欢。

他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我,然后点点头,抢过了药碗,猛地灌了下去。

我赶快替他抚背顺气,就怕他呛着。

他喝完了抹了抹嘴,顺手把碗扔了出去。

我一个没注意,就听到地上砸出哗啦一声脆响。

他比我还吃惊,颤一颤,跟着就变了脸,一翻身又把我压在了身上。

“恨朕是吧?”他突然笑了出来,“朕准你恨!那么多人恨朕,也不差你一个。”

他笑得有点恐怖。我看着他,从心底打上了一个寒颤。

“不让抱是吧?”他盯住我不屑地哼了出来,“不让抱也抱!朕偏偏要抱,你能怎么样?”

我当然不能怎么样!

我不但不怎么样,我还觉得你很有气势,非常够男人。我就是觉得我实在太倒霉,代替子贤受你这个罪!

懒得再理他,我立刻动手推他。

他使上蛮劲,不但把我的手脚全都压死,还俯下头强行索吻。

腰腹相抵,他的变化显而易知。可他想做的事,我一点儿都不想做!

我挣开他的吻,再一看他的脸色,顿时傻了。

杨天泽在动真怒,他一脸怒色,连声音都变了调,对着我就吼了出来。

“当了朕的人,为什么不肯和朕同心,明明知道朕迫不得已,为什么还是不愿意体谅朕,为什么还是要恨朕,嫌弃朕,为什么?”

耳朵震得嗡嗡乱响,他再次贴上我嘴唇,撬开我的牙关。

“朕也想你高兴,想你顺意,只要能给你的,朕什么时候吝啬过?没有,从来都没有。你任性,你胡闹,你扫了朕的脸朕都不计较,朕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朕知道你心里苦,朕心疼你,朕怕你憋坏了才由着你。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我飞快地回答,一心想要脱身。

“你不知道。”

嘁!

“我本来不知道,可现在知道了。”我冲着他假笑,“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转答。”

“不用——你说。”他皱了皱眉,趴回了我的身上,舔了舔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把话说得神神秘秘,“朕和你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

那完了,我已经知道了。

杨天泽大概吼累了,顺势把头埋在我的颈窝,继续嘟嘟囔囔。“那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朕也很苦? 你只要——朕顺着你,你却不肯为朕,为朕想一想,你,凭什么恨朕啊。”

就凭你够笨!你自以为是!你没事就自欺欺人,非要从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身上寻什么理想的爱情!

结果你毁了四个人!你这头猪!

不用想了,这些话我听着都来气,更别提子贤了。子贤本来就火,这回真是火上泼油。然后两厢硬碰硬,这小子又输了,所以跑我这儿撒泼!!

活该!!

我再次伸手推他。

他打个滚,把我们都裹在了被里。

“你不走行不行?陪着朕就那么难为你么?”他就像一个迷失了的孩子,拼命地想从我身上汲取抚慰和依靠。“十几年了,朕一直都不敢用真心去喜欢什么人。可朕对你,朕是真心真意,实心实意地宠你!你就不要气朕了,好不好?”他放低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真的不要气了。朕不想生你的气,朕也不想你生气。朕就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明白的对不对,你一定明白……”

我笑了。

我是明白。

我非常明白。

我就怕你和你的亲亲子贤不明白!

大小老婆交锋一次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发狠把他踹下了床。

吩咐了赵恩小七抬他上床,我换了件衣裳直奔集贤殿。

姚子贤的宫提前落了栓,我想也不想,直接跳了进去。

小太监不敢拦我,我一路闯进了老姚的寝殿。

姚子贤披了件长衫,一捋头发,漠然地看了我一眼。轻声慢语,“梁主……”

“别和我说什么规矩!”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他面前,“我来,是转告你某人对你的表白。”

姚子贤一怔,柔声笑了,“果然是去了你那,那你便好好地侍候他吧。”

侍候个屁!“你们这么过日子有意思么?把我夹在中间谈情说爱很有情调是不是?你们……”

“你爱他吗?”姚子贤居然给我斟了杯茶。

“不爱。”

“那你气什么?”

“我……”

“梁主儿,”姚子贤轻轻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您这邀宠的法子确实高明,只是……”他抬眼对我冷冷一笑,“你若是继续这样折磨他,会遭报应的。”

我立刻打了个颤。

冷汗刷地滚了下来,我突然觉得这集贤殿阴风阵阵,十分瘆人。

干干笑笑,我放软了脾气,“子贤,皇上喝醉了,刚才把我当成你,说了好多话,我觉得我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不必了。”姚子贤倏地敛起神色,咚地一声放下了茶碗,起身便走,“来人,送客。”

我无语!

“姚子贤,你不是不舍得折磨他么?”

“折磨他的人是你!”

“他说他十几年就对你一个人真心。”

姚子贤总算站住了。

他慢慢转过身子,一字一顿,“梁曜寒,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我真怕天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善良的人了!!

“姚子贤,”我也冷笑,“随便你怎么想!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若不是你迫得他酒后吐真言,我怕我还真的爱上他了也不一定。可是听了你这一番话——”我拉了个暧昧地长音,“我改主意了。”

姚子贤的脸刷地就白了。

我则高高兴兴地甩袖就走。

你说我怎么这么傻呢?他杨天泽不是最爱折腾我么?那我就该折腾他最爱的姚子贤啊。我果然够糊涂。

“他没醉。”

姚子贤的声音轻飘飘地拉住了我的脚步。

我转头看他。

他的脸在烛光中益发苍白,“他也从不胡乱对人说话。”

“可是……”

“梁曜寒,”姚子贤优雅地拢了拢衣裳,带着文化人特有的傲气,又送了我一个曼妙的背影,“你果然配不上他。送客。”

嘁!!配不上就配不上,配不上也是我甩他!!!

出了集贤殿便看见于言。

于言一见我出来就给我披了件外套御寒。“赵总管希望主子能尽快回去。”

“他又闹了?”

“皇上睡了。只是睡得很不安稳。”

“嗯。”我应了一声,慢慢往回走。

姚子贤的意思……若按姚子贤的意思,那么……

杨天泽知道我要跑了??

我的个天呐,这宫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养出的人都这么火星??

我回头看了一眼集贤殿。

集贤殿已经熄了灯,在月光下黑黢黢的一团,看起来阴森森的,害我立刻打了个哆嗦。

我下意识地朝于言靠了靠,向宫里赶了回去。

(本章只有这么多。话说,你们可以准备爆米花了,我估了一下,大致要写一章,因为要跨章,我决定把余下的半章合并到下一章里,明天一起贴。)


传说中的甜蜜更
回到自己的寝殿,我坐在床边盯着杨天泽发傻。

这小子睡得正香,怎么看怎么像醉了。

可姚子贤又说他没醉。那我该信谁?

我问小七,小七说他没见皇上醉过。

我问赵恩,赵恩吞吞吐吐,听意思是杨天泽有过前科,伙同老姚一起装醉骗了董妃她爹。

也许我该问问杨天泽他自己。

我伸指戳了戳他的脸,“美人,你究竟是醉还是醒啊?”

他伸手蹭了蹭脸,缩起眉毛,扁了扁嘴。

嘿,好玩儿。

我又伸手去扯他的脸,“宝贝儿,你再装,我可不理你了啊。”

他张开眼瞄了瞄我,愤恨地拂开了我的手,负气地翻了一个身。

得,是他先不理我了。

我爱心大起,迈进床里,捏住了他的鼻子,继续逗他,“小泽泽,你……”

“烦死了。”他嘟囔着一挥手,差点扫到我,“赵恩,有苍蝇!”

你才是苍蝇!

赵恩急匆匆地赶了上来,又被我赶了回去。

我坐在床上继续看他。

杨天泽肯定是醉了。

姚子贤很可能高估了他。

我也可能高估了他。

我算不过他,是因为我一直把这个主子当官做。可论起感情来,这小子未必比我明白。

姚子贤认为他那些话是对我说的,我也估且收下。

对着我向别人表白,或者是,对着我向我表白,我当然选后一个。

只不过依旧那句话,他喜欢我,不等于我就必须喜欢他。

就算入了宫,就算听过他无数句煽情肉麻的情话,我还是没办法把他当做谈情说爱的对象。

感觉不是没有,可怎么也对不上味儿。

我们两个人就像在玩一场博奕。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而我的每一次回应都像是在交差。我们不断地预期事情的发展方向,不停地算计自己究竟能从对方身上得到多少好处,占到多少便宜,然后直奔主题。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感情,可我就是找不到我和宇时,或者我和杨简在一起时那种舒畅的感觉,那种只要是在一起就会觉得满足的感觉。我甚至不愿意纵容他。我的每一次妥协纯粹是因为我不愿途劳无功,所以懒得为他浪费一分一毫的力气。

我已经厌倦了这种奇异的关系。我由着他折腾了这么久,不但没有打他一顿,我还打算替他收拾了皇庄才走。我这么做,就算谈不上仁至义尽,至少对得起他发给我的那些月银。他清楚也好,不清楚也罢;他不愿意也好,舍不得也罢,那都是他的事。我继续照我的原计划跑路。绝对没商量。

杨天泽又翻了个身。

长发正绕在他的脖子上,勒得他气喘吁吁。

我伸手去拆他的头发,他猛地张开眼,把我死死按在了床上。

“想杀朕?”他阴阴一笑,“没那么容易!”

“你看清楚!是我。”

他怔了怔,眯起了眼,“你长得,好像朕的小曜寒。”

“我就是本人。”我哭笑不得,“你再看看。”

“嗯,不行,看不清。”他晃了晃头,压了下来。“让朕亲一亲,朕一亲就知道。小曜寒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

滚,你少把我当盘菜!

杨天泽亲够了,抬起头舔了舔嘴唇,“是朕的小曜寒。小曜寒,你勒朕做什么?”

“是头发,你头发缠在脖子上了,我帮你解开。”

他低头看了看,笑了,“朕就说么,小曜寒怎么会杀朕,要杀也是……嗯,在做梦。来,让朕抱抱,朕要抱你睡觉。”

他说着就趴在我身上,把我压了个结实。

我低头看了看他,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

听说他爹就死得有点儿不明不白。

他也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也不知道他究竟睡没睡过安稳觉。平时就见他防东防西的,搞不好他在抱老婆时候,都得防着被老婆捅一刀。

我被这个想法逗乐了,伸手又戳了戳他的脸。

杨天泽啊杨天泽,你说你活得有什么意思啊?

你说你这么精明干什么?

你要是傻乎乎的,那多好?当个傀儡皇上,没事抱抱美人,吃吃美食,喝喝美酒,就是死也是醉生梦死,那多舒服?

你个白痴!

白痴突然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我,“朕难受。”

我没听明白。

小白痴开始蹭我,抓紧了我的衣裳,一脸潮红,更加楚楚可怜。

这回我明白了。

我穿肋抱住他,将他往上提了提,想帮两个人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也不客气,伸臂紧紧抱住了我,把头埋在了我的颈窝。

混帐,这样叫我怎么做?

我用力把他推开一些,终于腾出了一只手,伸下去帮他慢慢舒缓。

他似乎不习惯,居然向后缩。

还扯我的手?

我立刻按住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眯着眼看了我半晌,还是不情不愿地贴了过来。

算你识相!

嘁!你还好意思皱眉?哥哥实践不足,理论还在呢!就算爬得不到位,那也肯定憋不着你!你给我老实受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正给你忙着呢么?你别乱动,动得我心慌!

我慢慢抚摸他的脊背,然后调整了手下的动作。

他皱起眉呻吟,身子绷了起来,抱紧我轻轻发抖。

我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我这么纯良,哪里像禽兽?你怕什么怕?

美人,你也太那个了吧,就算这是你的第一次,那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大哥,我的手法真的很烂么?你那表情怎么跟上刑似的?我说你就不能表现得稍微享受一点儿么?你真是太打击我的自尊心了。

宝贝儿,算我求你了,你镇定一点儿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丢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没有半点皇上的样子,就连我家宇时的第一次也表现得比你现在好!

我家宇时……

尚宇时这个混小子,今天想起他来,恨得真是分外牙痒。真想把他拖出来狠狠地打上两巴掌。

没错,是得打他两巴掌了,而且是狠狠地打!

“疼,朕疼。”

我倏地回过了神。

我知道自己手下失了分寸,立刻低头看他。

杨天泽半眯着眼睛看我,眼睛里雾气蒙胧,一脸的委屈,真是越看越天使,害我的负罪感迅速飙升。

我赶快吻了吻他额头,胡诌唬他,“不痛不痛,亲亲就不痛了啊。”

“嗯。”他乖巧地应着,跟着就伸头吮舔我的嘴唇。

他,他,他,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放开我时居然还咂了咂嘴,表情特像回味糖果。

我立刻眉开眼笑,伸手去刮他的鼻子。

可爱,太可爱了,居然比小孩子还讨喜。这个祸害。

“再亲一个。”他又开始笑眯眯地看我。

我也没客气,揽住他又亲了一个。

突然满头黑线。

我低头看了看我正在忙活的事。

我又抬头看了看他那张十足小朋友的脸。

我得出一个十足可怕的结论——我在猥亵大号儿童。

我的个天呐!

杨天泽又勾住我的脖子索吻。我推开他的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他很快就受不住地抽气,呻吟声也一起变了调。

他在不安分地扭动,欲拒还迎。

声音也带了点哭腔。

脸色潮红。

一双眼睛紧紧闭着,浓密的睫毛不住颤动,竟然挂上了细小的泪花。

我开始冒冷汗。

因为我硬了。

这种模样,真想吃了他。

冷静,绝对不能这么做。

可是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声音,都是诱惑。

酥媚入骨,诱人至极。

我深吸了一口手,捧住他的头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吻让他受了惊,指甲在我后背擦出一片火热。

可我不想停。

唇舌不断纠缠,火气越吻越大。

我推开他,不住地吸气。

他也好不到哪去,胸口起伏,两点嫣红娇艳欲滴。

腰腹相抵,欲望彼此不安份地摩擦。

太剌激了,简直要把人的神经拉断。

熟悉的味道弥漫开来,怀里的人因释放变得柔弱似水,妖艳异常。

“天泽?”

“嗯。”

他疲惫地看了我一眼,再次倒头挤进了我怀里。

发丝滑腻,冰凉如水,蹭过胸口时,撩得人躁动不已。

粘腻的手指慢慢划了下去,在他最私密的地方打了个圈。

他颤了一颤,更用力地抱紧了我。

咚!

心都要跳出来了。瞬间色心大起。

我舔了舔嘴唇,轻声叫他。“天泽,”强来不敢,但趁他迷糊占个便宜总可以吧……

应该会说嗯的。

我贴近了他的耳边,悄声细语,“你让我抱一次,好不好?”

茶香味从他身上散了出来。我屏住气,静心等他的回应。

一呼一吸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心跳声。他的,和我的。

“天泽?”

沉默。

“天泽?”

依旧沉默。

我轻轻扳开他的脸,哑然失笑。

难怪没声音,果然是睡了。

这怎么行,大爷陪你玩了这么个家家酒,你就这么扫我的兴?

弄醒你,再哄骗一遍。

“宝贝儿,让我抱一次好不好? 嗯?”

死小子,快说,说完了我好去爬山,大爷憋得真难受,实在挺不了多久。

不是吧?居然还给我睡?混帐!你找抽!

……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是小朋友。哥哥不该和你讲道理,哥哥该走哄骗路线。

凝气丹田,我拉住他的脸,对他摆了个最具哄骗效应的笑容。

“小泽乖,我会很小心很小心地疼你爱护你的哦,会让你很舒服很舒服的,你又漂亮又可爱,答应了,我就喜欢你∼而且会很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的哟,乖乖让哥哥抱一抱,好不好?嗯?”

又沉默……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算了,不管了,我撑不住了,我得走了,不然我就变身了。

我越过他下床。

“嗯。”

我一个没踩稳,咚地栽到了床下。

我的天呐。我刚才听到了啥?

剌激,实在是太剌激了。

我发誓我真地只是想自我满足满足的。

我是知道他会嗯,可,可也不用这么惩罚我吧。

太软太糯,太风情万种了……真勾魂!

完了,我觉得我要崩。

真的,我都听到理智断线的嚓嚓声了……

脑后突然一痛。

我爬起来一看,发现他正扯着我的头发。

他似乎被我的跟头吓着了,趴在床沿上,正茫茫然地看着我。

脑子里突然闪过子贤的话——“他从不醉酒!”

我倏地打了个激凌,一身燥火瞬间无影无踪。

大哥,我知道你醉了,你可别在这种当口醒啊!

你要是真醒了,那我就完了。

我拉住自己的头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说话,连声音都忍不住带颤,“皇上,你,醒了?要不要臣给你……”

他又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眼帘垂下去,微颤的睫毛打出了一片浓重的阴影。

好像睡了。

我靠得近了点,轻轻叫他。

没有回应。

帮他翻了个身躺好,他也没什么反应。

看来是真的睡了。

我咚地一声又跌在了床下。

真是吓死我了。

蹭到桌边灌下大口的凉茶。

我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胡乱抓起几件衣服,飞快地逃了出去。

不知道这一夜怎么过的,我只知道醒来时早朝都结束了。

当然了,早朝不是我该关心的事,只是我一张眼就看见楚成那张没啥好颜色的脸,然后小小地推测了一下。

楚成直接把小七手中的净布扔在了我脸上,恶声恶气,“梁曜寒,你还真安稳,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怎么?你小时候往我衣裳里塞毛毛虫的事被人揭发了?”

“你少胡扯,你怎么越来越分不清个轻重?”

“那你给我分分。”

“梁曜寒,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真不明白。”

楚成无力地给了我个白眼,“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早朝花了一个时辰就为一件事?”

“我是后宫,不是能干政。”言外之意,你这问的不是废话么?

“梁曜寒,我算服了你了。”

我灿烂地笑了笑。

楚成急了,“于安又出事了,这一回怕是魔教也参到了里面。”

“然后呢?”

“董国公硬把这事摊派到了你的头上,想方设法地要废了你,治你的罪。”

我点了点头。董家的人就是这样,一是爱出风头,二是给你扣高帽,挺讨人厌的。

“哎,我说,你怎么无动于衷啊?”

“我觉得我挺紧张的啊。”

楚成被我彻底打败了,“梁曜寒,皇上很可能会派你再去一趟于安,我来就是告诉你快想想办法吧,你要去了,那肯定凶多吉少。”

怎么会,我分明是求之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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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分手章
前脚送走了楚成,后脚就接到了皇上要我去于安的圣旨。

圣旨内容简单,着我明日便起程赶赴于安,只是另加了道要我立即去尚书房的口谕。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带上事先写好的折子。

虽然事发突然,但我觉得这事归根到底,还是当地的百姓因为皇庄的地改尝到了甜头,担心这些好处会随着小成的调职烟消云散。再加上一些不良份子的刻意挑拔,所以官民争斗益发升级了。这件事我反复斟酌过,得出的结论是——搞定他们也不算难事。难就难在我能否联系上宇时,以及是否能劝他和我一起走。

进门前碰见了诸位阁老。阁老们面色不善,显然是吃了杨天泽的排头。

江叶也一脸黯色,匆匆忙忙地打了个暗语叫我小心说话。

我点点头,吩咐小太监报上了名号求见。

等了好一会儿,杨天泽才宣了我。

一进门,正瞥见赵恩抱了一叠乱糟糟的折子退去耳房。

杨天泽没有看我,他闭着眼睛倚在龙椅上,看上去很疲惫,只是抬手示意赐坐。

赵恩捧上了奶茶。

我想了想,还是走了上去。

“我觉得也不是很难办。”

他倏地张眼看我。

“我想安排一场文斗,让两边的人都述述冤,道道苦,来场谈判。”

“然后呢?”

“求同存异。一方面尽可能地搓合他们达成共识。另一方面,若是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实践里面出真知,让他们比比看。”

“嗯。”他揽过我抱在了怀里,又把下巴枕在了我的肩上,“让朕好好想一想。朕有点儿累,脑子不怎么灵光。”

我笑了,伸手去捋他的眉心。“那就不要迫自己,先歇一会儿吧。”

“嗯。”

“或者用点赤露膏好不好?”

“你带了?”

“叫小七去取就是了。”

“算了,陪朕睡一会儿吧。”

那就睡一会儿吧。

也的确是只睡了一会儿。

杨天泽翻压在了我的身上,又开始色诱。“小曜寒,我们做吧。”

“这是尚书房。”

“怎么?你不喜欢这儿?那我们换个地方。”

那岂不是还要做?这个混帐。

我问,“这榻子有人睡过么?”

他疑惑地看着我,“朕。”

“我是第二个?”

他笑了,“不,还有贤儿,只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你们在这做了么?”

他的笑意更深了,“没有。”

“那就在这儿吧。”

我伸手去揽他的脖子,然后含咬他的耳垂。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哪里比较敏感,只是……我主动的话,他应该很高兴吧。

可惜我猜错了。

杨天泽拉开我,盯着我一脸狐疑,“小曜寒,你又玩什么花样?”

“我以为你喜欢。”

他倏地皱起了眉,按住了我的手,“梁曜寒,你和朕说实话,昨晚你都对朕干什么了?”

“皇上记得什么,臣就做了什么。”

“朕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姚告诉我说你是装的。”

“是么?”杨天泽突然哼了出来,“在他眼里,朕大概无所不能吧。”

“你不高兴他把你捧得高高在上么?就像神仙一样?”

“以前喜欢。”他从我身上翻了下去,叹了口气,“现在觉得累。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他顿了顿,伸手扯住了我的脸,“小曜寒,这种事你分明最会做的啊。教教朕。”

“简单啊,弃位出走。”

“想过。”

想过?

“那时朕才十三,被姚董两家规矩得厉害,天天都偷着哭。”

“你?哭?”我立刻饶有兴趣地看他,这种事我可真不敢想像啊。

“是‘偷着’哭。”他又翻了个身,趴在榻子上看了看四周,笑了,“就躲在这儿,捂着被子装睡。”

“那你都哭什么啊?国事?”

“嗯。还有敬德,当时小丫头病得厉害,她要是没了,朕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那姚子贤呢?”

“他最爱哭,跟女孩子似的,所以朕才爱在他面前逞强。”

“嘿,真看不出来啊。”

“你也挺爱哭的。”

不可能!

“不信是吧,那你别动。”

他伸手来拉我的衣裳。

我赶紧拦住了他,“嗳,我那是条件反射,不算数的。”

“条件反射?”

“没错,那不是我想哭。是身体自己流眼泪。”

“那岂不是一样。”

“那怎么可能一样?”

“看上去都挺美的。”

我晕!

“小曜寒,别说话了,咱们做吧。”

“我能说不么?”

“能。”

“我不想做。”

“是么?朕怎么觉得你很快就想了。”

这个无赖。

我伸手去抱他。

他重新翻到了我的身上,伸手摭住了我的眼。

温热的吻落了下来,舌尖在唇齿间缓缓挑逗纠缠。

手插进了彼此的头发,为的是我们可以贴得更近,吻得更深。

他应该知道我要跑了吧。

就算不知道,他也应该很清楚我会去找宇时。

也许我该表现得正常一点儿,像以往一样,想着法儿的和他过不去。

可是不知怎么的,我竟然生出些许淡淡的别愁,突然之间,很想要好好地满足他一次。

“让我来。”我贴近他的耳边说话,趁着他刹那间的迟疑,成功地翻过了身。

“梁曜寒!不准你……”

“我在下。”我截住他的话,轻轻地吻他。

吻他的下颌,他的喉节和他漂亮的锁骨。

“留个吻痕行么?”我抬起眼询问他。

“你觉得呢?”他恶狠狠地瞪我,一脸的怨气。

“那我留了。”

我低头去吮他的肩膀,他一翻身,把我死死地压在身上。

“梁曜寒,”他眯起眼看我,“你在得寸进尺。”

“那也是我男人教的。”

他怔住了。

“梁曜寒,你知道么,你今天很不正常。”

“皇上怕了?”

“怎么会?叫天泽。”

“天泽。”

“叫相公。”

我挑挑眉,沉默。

“看来还是朕认识的那一个。”

他笑了。

我也笑了,探起头来和他接吻。

吻逐渐火热。

吻沿着身体向下蜿蜒。

微微抬头就能看见片片红粉。

还有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和他略显单薄的唇。

他真的很漂亮。

也很温柔。

他把我环在怀里,和我轻轻接吻。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敏感的地方,挑逗着,让欲火灼烧、炙热。

身体被他捂热了,泛着丝丝快意,懒散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也想让他快乐。

于是抱住他的肩膀,含吮他的耳垂轻轻舔舐。

身体被一点一点地打开。

他缓慢而小心翼翼地开拓进我的身体。

“再深一点儿好么?”我伸脚勾住了他的腰。

“再快儿一点……也没关系,我很好。”

还是接吻吧。

吻最甜美芬芳。

带着淡淡的茶香味的吻。

还有淡淡的茶香味的汗水。

汗水渍在他的额头上,微微发着亮。

他的头发湿了,乱了,散在脸上,身上,妖艳异常。

眼睛也变成了最深沉的黑色。瞳孔里,只能看见一个我。

我的眼里,此时应该也只有一个他。

“天泽。”我喘息着贴近他的耳边,“我爱你。”

虽然只有这一刻。

虽然这样做有些残忍,有些利用,可还是忍不住说了。

“寒,”他停下来,惊诧地看着我,“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笑了。

有些话,一辈子,也就有机会说上那么一次。

“别停。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再甜一章
整个下午都被靡烂掉了。

晚膳也是坐在榻子上用的。

然后趴回榻子上讨论我的折子。

讨论好了继续糜烂。

所以我现在很后悔说那句话。

杨天泽显然是误会得厉害,根本没有要我下床的意思。

连他的早朝我都参了一脚,趴在榻子上垂屏听政。

今天上的是小朝,来得只有军机大臣,地点就在尚书房。

杨天泽的龙椅后是扇屏风,屏风挡的,就是我正趴着偷笑的锦榻。

如果老头子们知道我就在房里,肯定会气个半死。

如果他们又发现我什么都没穿,就盖了一条锦被,估计除了江叶,其他人全都得横着出去。

再如果……

“你笑什么呢?”杨天泽转回来了。

我翻过身,拉了拉锦被,“想坏心眼的事。”

杨天泽笑了,低头亲吻我的嘴唇,“饿了吧,想吃什么?”

“随便。”

“好,那咱们就吃随便。”

无聊。

“小曜寒,再做一次吧。”

啥?我蹭地坐了起来,“大哥,你不累么?”

“不累,抱你就不累。”

滚。“可我累了。”

“朕知道,你躺着就好。”

免谈,“不行,我可什么都没准备呢,再有两个时辰我就得走了。”

“朕给你准备,来吧。”

“喂!”

他含住了我的嘴唇。

“你这是强……奸。”

“胡说,朕是你相公。”

“那就是家庭暴……唔……”

好吧,算你厉害,把我摸透了。

“天泽,让我在上吧。”

“小曜寒,你是不是比较喜欢朕对你粗鲁点儿。”

怎么会?你就没对我温柔过。

“天泽,你肯定不知道什么叫观音坐莲。”

“你不用激朕。朕没兴趣。”

“天泽,你也太没情趣了,太不勇于创新了,你可是皇上,应该多多尝……啊,你……嗯,你慢点……”

“朕看你就是太闲了,专心点儿,不许想东想西。”

“我没……嗯,不行,你慢……我受不了……”

“是么?朕看你挺享受的。”

滚。

“嗯,还没哭,看来朕还要多多努力啊。”

无语。你个禽兽!

你等着!

深吸了一口气,我蹬住榻子,抱住他猛地翻了身。

“你,你别动。”我压住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好好,好好给我躺着。”

“小曜寒……”

“别说话。”我垂下头吻他,然后缓缓提动身体。

“小曜寒,这就是你说的上?”

再吻他,省得他废话。

“小曜寒,你早说啊,你若是早说,朕一定答应你!”

你少给我得意卖乖!

低头含住他的耳朵,然后狠狠一抿,他的声音立刻变了调。

“小曜寒……”

再来一次。

“梁曜……梁曜寒!”

“臣在。”我抬起头趴在了他身上,“皇上叫臣什么事?”

嗯,真不错啊。看看这小脸,红扑扑得真可爱,挺像大苹果。

“梁曜寒,不准……”这回上手,同时含住他的嘴唇。

好,是个好孩子,居然没有拦着我。

舌尖轻易地打开了他的牙关。

我捧住了他的头,侧起脸,带着他缓缓进退纠缠。

茶香味儿在唇齿间流连,小子,原来你也挺合适做受。

那哥哥就教你一招。

我挑逗着他,缓缓后退。傻孩子不知不觉间就探进了我的口腔。

偷袭,突然吮住他,狠狠地吮他一口。

小朋友果然吓到了,没有防备,一张小脸瞬间憋得通红。

哎呀,可爱,真是太可爱了。

连气恼的表情也很可爱。

睫毛正气得发抖,眼睛里亮得像能电死人。

“梁曜寒!”

嘿,果然不好意思了。连看我都不敢用正眼了。

“你……”

“好玩吧~以后你可以逗子贤。”

“你给朕闭嘴!”

那怎么成?

“天泽……”

“从现在开始,不准你说话!”

嘁!

杨天泽翻了身,蜷起我的腿。

我看了看他的表情,只觉得大事不太妙。

“天泽……”

“这回就是求饶也没用。”

“天泽……唔……”

混帐,不过是开个玩笑,至于这么激动么?

糟了,他真生气了……

眼泪唰地就流下来了,我除了想抱紧他,再也没有半点想法。

“小曜寒,”他低头舔吮我的耳垂,“你叫得,真好听!”

你滚!

再次蹬榻,翻身。

“别,这次不闹了,”额上的汗滴到了他的脸上,也许还混着眼泪,“天泽,公平点儿。”

他怔住了。

“天泽,我不是你的男宠。”

他环住了我的肩。

“小曜寒,”我被他拉进怀里,紧紧拥住,“朕没把你当男宠。”有缠绵的吻落在了我的颈侧,“朕也……”

也什么?

我看你根本就也不出这个“爱”字来。

“那你让我在上。”

“梁曜寒……”

嘁,果然一来实的就变脸。

“那你躺着别动。”

其实谁进谁并不重要,就算他真答应了,我也不想改变现在的状况。做爱么,要的就是个快感,如果你叫我现在停下来,重新给杨天泽做前戏,然后再上他,我肯定跟你急!

可惜有些事就是这样,明明是无所谓的事,我却偏要和他斤斤计较。

“天泽,不就是我主动了么?至于让你那么难受?”

杨天泽盯住了我的眼睛。

我笑了笑,开始移动身体。

“好,听你的,”他笑了,刮了刮我鼻子,“那就朕在下。”

真是孺子可教。

我环住了他的肩,然后低头和他轻轻接吻。

薄汗涔涔,他的皮肤晕出情事特有粉色和光泽。看得人有些眩目。

我动得不快,他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些许难奈,些许不满,表情很诱。

“天泽,要不要我快一点儿?”

他立刻瞪了我一眼。

非常风情的一眼,带着恼怒和欲求不满的怨。

如果是我进他,会更好看吧。

不过算了,他肯让出主动权也算是难得的奇事。

我抱紧他的身子,然后亲吻他的耳后颈侧。

折腾了一天一宿,我只发现这么一个敏感的地方。

每次亲吻这里,他就会柔软许多,会把下巴垫在我的肩上,搂住我乖顺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还是朕来。”他又翻身压住了我,点了点我的鼻子,“给你省得力气,免得你太累。”

“好。”

腿被半蜷在胸前,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随着阵阵撞击不断溢散,渐渐眩晕。

拥抱,释放,然后静默相依。

想睡一下,但是出发的时间到了。

衣裳几乎都是杨天泽替我穿的,我几乎没了力气。

“小曜寒。”

“嗯?”

“要给朕写信。”

“什么信?”

“家信。”

我笑了。“好。”

“还有块玉,你也带着吧。”

“什么玉?”

“暖玉。刚刚写单子时忘了,你就直接拿朕这块去吧。”

“好。”

“给你条挂绳,挂在胸口可以捂心,省得你总觉得体寒。”

“嗯。”

“小曜寒,你不觉得这玉眼熟么?”

是么?我赶快捞起来看,好像和我当掉的玉差不多。

“朕的东西,你从来都不上心。和你那块是一对的。”

这样啊,我尴尬地笑了。

“行了,朕送你出去,记得给朕写信。”

“好。”

小受跑路前奏
终于出宫了。

想一想这三天的生活只觉得叁字——“发神经”。

先是杨天泽莫明其妙地醉酒,然后是我接旨去于安,再接下来就是和杨天泽在床上不停地靡烂。

三天,居然过得像十三天那么久。

“主子,”小七靠了过来,“主子气色可真好。”

滚!

我捏住了小七的耳朵,“你调侃我?”

“奴才不敢。”

“行了,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主子,你这一次,不要去见尚公子好不好?”

我一怔。“为什么?”

“皇上会不高兴。”

“怎么,皇上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是奴才自己觉得皇上会不高兴。”

“嗯。”我高兴就成。

“主子,其实主子现在喜欢的人是皇上吧。”

“嗯。”我喝茶。

“奴才就说么,主子一定会对皇上日久生情。”

我立刻把嘴里的茶喷了出去。

那个,小七,你不要用那么兴奋的眼神看我,我没打算回应你。

“奴才就说么,皇上比尚公子好,比尚公子更会照顾主子,更爱护主子,主子就是应该喜欢皇上。”

我笑了笑,没有吱声。

“主子,奴才可不是瞎猜的。主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皇上都清楚,尚公子却不怎么清楚。还有,尚公子总要主子随着他的意思,可皇上却总随着主子的意思。所以主子迟早都要喜欢皇上的。”

“还有么?”

“以前皇上来,主子总要想法子拒驾,可现在皇上来,主子就会很开心,以前皇上来,主子不是不理皇上就是和皇上呕气,可现在皇上来,主子和皇上总是有说有笑的。还有刚才,奴才一看就知道主子心里舍不得皇上。主子,奴才说得没错吧。”

“嗯,没错。”我放下了茶水,“小七,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你去给我煮点儿牛奶吧。”

“是,主子。”小七帮我铺被,然后欢欢喜喜地出了车厢。

我则探手摸了摸软枕下的红木匣子。

匣子里装的是银票。

银票不多,还不到原定的三分之一。

可是没办法,自从进了尚书房,我就再也没有出过那道门。想带的东西几乎都留在了宫里,敬德绣的丝绢,日朗削给我的木剑,还有早就换好大把的银票。真是可惜了。

无奈地笑了笑,我从脖子上解下那块玉,一并塞了进去。

再进于安,事情进展得远比我想的顺利。

杨天泽早就派人帮了我作了准备,我一进城就直接奔赴府衙召开全民大会。

现任的府尹娄一水是个能人,只是过于严肃,比较缺乏群众基础,沟通沟通就好。

民派代表的主力几乎都是旧识,甚至还有贺四和贾三。再贴上楚成的面子,也不难摆平。

至于官派,我最擅长和官斗。尚且好办。

唯一头痛的就是宇时。

不知为什么,魔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按着宇时教过我的方法留过许多暗号,可是一直都没有回应。

我上山下乡,大张旗鼓地几乎跑遍了于安,可是却没见过任一个魔教中人。

好吧,见不到就见不到,反正我做的也是两手准备,找不到他,那我自己跑。

逃跑的路线和时间我也想好了,选在了回京的路上。

杨天泽应该知道我要跑,而且首选要在于安跑。别的不说,自从我进了于安,光是暗中跟着我的侍卫,他就加派了好几次。

他本人也没闲着,说写信,真就一天一封“家信”。而且内容越来越无聊。

王国维那水平我是不指望他了,但他好歹也是个皇上,总该写出点儿水准来对不对?

可结果呢,黑线!

他爱写鸡毛蒜皮也就算了,他还热衷没事找事。

比如这一封———敬德的小毛偷吃了你养在锦海子里的彩鱼,朕已经替你教训它了,把它拴在池子边上饿了一天,让它看得见吃不着———没事和猫斗,幼稚吧。

还有这一封,说是上次赏我的那盆小叶兰开了花,之后就洋洋洒洒描述了近千字,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专门跑去我宫里观察过。他可真清闲。

今天更闲,居然抱怨我的信不好看,嫌我写得太少、太干、太无聊!

嘁!你才无聊!

说我驴唇对不上马嘴?

那请问你是驴唇还是马嘴?就你那嘴唇,薄得跟片纸似的,那里比得人家驴兄马弟丰厚饱满?

还怀疑我不看你的信?就你这小学生水平的流水帐,我哪有兴趣细读?

嫌我应付你?嘁!那我就再应付你一封。

只是越写越觉得不对劲。

窗外有人在看我。

没有什么凭证,纯粹是种感觉,感觉到某人的视线。

宇时!

我扔下笔冲出了屋子。

没有人。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没有宇时的,也没有平时跟着我的那些侍卫的。很不正常。

所以他一定在。

“宇时,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一片寂静。

“宇时,我知道你在,你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见我?”

依旧寂静。

“宇时,我准备走,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宇时终于出来了。

从我身后的花丛中走了出来,轻轻叫我。

“曜寒……”

我奔过去拥抱他。

“我们分手吧。”

我硬生生地站住了脚步。

“梁曜寒,你知道么?看不到摸不着,却天天听到你被别的男人抱,这种感觉,你能明白么?真的很痛苦。”

嘁,我也很苦啊!

我上前去拉他的手,“宇时,我已经决定走了。再也不回去了。”所以你不用痛苦了。“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过,再也不分开。”

“曜寒,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我揽住他的腰,轻轻吻他。

“宇时,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去没有杨天泽也没有魔教的地方,然后……”

“我不能走。”

“那就不走。”我把他抱在怀里,搂紧了他的腰,“这我也想过了,虽然我不支持你搞起义,但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的事可以做,我们……”

“如果我叫你去杀他,你肯么?”

“宇时!”

“你不肯对不对?”

“宇时,这件事与我爱你无关!”你不要又胡乱吃醋。

“可是与我有关!”

这小子!

“曜寒,”宇时回搂住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分了吧。”

怎么又提这茬?开玩笑!

“宇时,你大费周章地跑来,就是和我说这句话?”

臭小子居然点了头?

“曜寒,与其害死你,我宁愿就此和你分手。”

怎么会这样?“宇时,你给我说清楚。”

宇时默了。

那我来猜,“又是魔教的规矩对不对?”

“是。”

“那你是觉得我做不到,还是这规矩要我去杀杨天泽?”

“杀他。”

“没别的路可选?”

“我尽力了。可是我没办法。”

那你也不能说分啊。

“你先跟我说说情况,也许我能有办法……”

“我们分吧。”

你找抽!

“不分。”你要真想分,你还跑来和我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尚宇时……”

“曜寒,你冷静点儿。我不是一时冲动才说的。我仔细想过了,我想了好多天。真的没办法。”

那就启动二号方案。

“宇时,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你先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另想办法,日后再来带你走。”

宇时的眼睛亮了。

可这光芒乍闪倏灭。

“梁曜寒,你不要让我再动心了。”

宇时在哭,眼泪落在我的皮肤上,很烫。

“宇时,规矩都是人定了……”我尽力拥紧了他。

“曜寒,你别这样。”他用力推开了我,“如果能走,我早就带你远走高飞了。”

宇时别开了看我的目光,挂泪的侧脸带着些许尴尬,让我心动不已。

“曜寒,以前是我任性,可是现在,我再也不想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所以我们分手吧,好不好?你再听我一次。我不想害你。”

我笑了。

“那好吧。我听宇时的。”我抬手去抹他的眼泪,顶住了他的额头,“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

“曜寒?”

“你不是把跟着我的人都弄晕了吗?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挽起他的手,“宇时,来吧,你送我一程。”

小受跑路中
折子是早就写好的。

二品侍君神秘失踪,这件事我身边的人肯定不敢声张。

再之后的事,我想杨天泽很清楚应该怎么办。

我拉着宇时的手,又回到了上一次我们分手的那条路上。

“宇时,你记住,千万不要逞强。凡事要多想想,多听听别人的。”

“嗯。”

“但你不要只听一个人的。”

“嗯。”

“有时候,你的敌人说出来的话,反而可能帮到你,你别急着整治人家,多琢磨琢磨再做。”

“嗯。”

“杨天泽也算是个好皇帝,你多向他学学。”

“曜寒——”

“他这个人在治国和用人方面都很有一套。也很会抚民,你若是真想当……当皇上,就得好好和他学学。”

“曜寒,我不想当皇上。我想好了,若是我们成功了,我就退隐,然后我就去找你。”

这孩子,总算说了句顺我心的话。

“好,”我揽住他的腰,“我等你。其实我很擅长赚钱的,到时候我养你。”

“是我养你!”

“也行,我无所谓。不过你要快点,”我戳了戳他的脸,“你知道我这人花心,万一忍不住娶了个美女,你可不要怨我。”

“不怨,我把你们一并娶了就好。”

牛!

“我老婆你可不能抱。”

“嘁!谁稀罕抱她!”

“我稀罕啊,不然我娶人家干嘛!”

“那你………别说话。”

宇时突然敛起了神色,把我拉到了身侧。

我屏住呼吸,握住了手中的剑。

当头是半隐在云中的明月。

皎洁的月光下,路侧的白桦树哗哗作响,树后的麦田里飘起层层淡淡的烟。

“曜寒?”宇时握住了我的手,束声成线,“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的剑法么?”

我在他的掌中叩了叩手指,表示我记得。

“那好,”他揽住了我的腰,带着我跃上枝头,提纵疾驰,“记着,以逃为主,尽量不要交锋。”

我点点头,微微侧目,便看见麦田里波浪起伏,显然是有大批的人围了过来。

“什么都不要想,我说跑,你就跑。”

“宇时。”我抓紧了他的衣襟,“如果你做傻事,我就恨你一辈子。”

“怎么会?我还要娶你和你老婆。”

宇时吻了吻我的额头,重重地推了我一把。

我借力跃了出去,只瞥见田里飞起大片的黑影。

身后是兵器交错的声音,我一门心思发力狂奔。

想回去。

可是不能回去。

我回去只能拖累宇时。

我不回去,他还有可能退走。

追我的人不多。

不知道是宇时拦住了他们,还是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宇时。

只知道他们是魔教的人。

时间算得还真他妈的准!

身后的人不断逼近。

我突然点住树枝,回剑挥向追得最近的那一个。

那人当机向后一退,撞到了身后的人,让我又跃开了几丈。

几丈之外是棵老树。树干粗得要几人才能合抱。

是死路,也是生路。

我落回地面,倚在了树干上。

侧手,将握剑的手腕微微内翻,然后横剑胸前。

追我的人果然滞住了,迟疑不前。

这一剑是魔教的秘传,我不懂剑诀,只能摆个起式。

一出手就会露馅,所以必须一招就改变局势。

抬手,出招。

立刻有温热的血溅在了脸上。

魔教的剑法果然狠辣,我本就占了先机,再加上中途变招,一交手就伤了三个。

还有一个。

这一个明显没我武功高。

那我不打了,跑。

虚晃一招,然后提气快跑。

身后渐渐没了声息,我又奔了十几里才停在一处小溪。

换衣裳,然后换脸皮。我把沾血的衣裳和剑深埋,沿着小溪慢慢走。

路上打了一只山鸡,还采了十几只野果,摘了一捧蘑菇。

走到一处小庙,我推门进内投宿。

庙内无人,我在大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生火做饭。

不知道宇时怎么样了。

我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回去。

最担心的就是有陷阱,皇上也好,魔教也罢,无论落回谁的手里,估计都没我的好日子过。

我仰天一声长叹,纯粹是为了抒发心中的郁闷。

你说说我,我明明是一挺平凡小伙儿,怎么才两年,我就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呢?

在庙堂上招惹了皇上,在江湖上招惹了魔教,也不知是我太厉害,还是我纯粹地倒霉。

我把蘑菇塞进鸡膛里,一手啃着野果,一边翻烧山鸡。

庙门呀的一声开了。我探头张望,看见三个过客,一胖一瘦,一个麻脸。

这三个人像是跑买卖的,见人自来熟,一进门就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笑了笑,退到了一边继续烧鸡。

那三人拿出酒菜,还招呼我一起喝两口。

那就喝两口。

我拿自己的烧鸡凑数,四个人刚好凑了四道酒菜。

三杯酒一下肚,大家就开始拉家常。

胖子先开了口,“小兄弟,你这是打哪来呀?”

“于安。”

瘦子接话。“于安,好地方。”

我笑了笑,敬酒。

麻脸也没闲着,“于安现在不安生啊。”

我点点头,“我出来时还成。”

瘦子却摇了摇头,“现在可又不行了。”

“怎么了?”

“你不知道?”胖子一下来了兴致。

我是想听你说,“我这两天一直在山上转悠,不知道。”

“小兄弟,这可是件大事。”胖子一声长叹。“梁侍君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被魔教杀了。”

那肯定是杨天泽又想借机缴了魔教。

“死得那叫一个惨呀!”

这回我来兴致了。“怎么个惨法?”

“全身捅了好几十个血窟窿,连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我抖。这死法太恶心了,丑。

杨天泽你个王八蛋,看在咱们夫夫一场的情份上,你好歹也给我挑个好看一点的死法呀!你明知道我这人臭屁,你就恶心我吧!你个没良心的。

我敬了一杯酒,“兄弟,你能说细点儿不?我听说这个梁侍君也有点儿身手。”

“谁说不是呢。梁主可是个能人,当年一剑就拦下了魔主教主尚宇时,那得是多厉害的功夫呀!”

看来麻脸挺崇拜我,我喝酒。

“这事也确实蹊跷,”瘦子立刻给我满上,“你说这当主子的,身边能没个明卫暗卫的么?怎么就让梁侍君落了单,还偏偏让魔教给逮到了?这事儿可不简单。”

我偷笑。死狐狸那脑子根本不是人脑子,他想的事哪件简单过?我都不明白,你们哪可能明白?

继续敬酒。“那官家怎么说?”

“还没听到呢,不过于安已经封了城,我们这才又返回这里来落脚。”

是这样?我心里突然一惊。

仔细想过,我是昨晚才跑的路,死狐狸最快也应该今天才能知道信儿。那么,这消息是魔教放的?

“三位大哥能说得细一点儿么?”

“嗨,我们也是道听途说。”

“那我也乐意听。”我赶快斟酒。

“我们也是听说,”

我连忙点头。敬酒。

“不过我们听说这信也算有点儿准头,我那兄弟可是亲眼所见。”

我再点头。敬酒。

“话说昨晚上,我兄弟和东家的人出来守田,结果你猜怎么着?”

“看见梁侍君了?”

“没错!可我兄弟当时不知道他是梁侍君,就见着两人肩并肩地在路上走。”

那应该是我和宇时。

“突然之间——”胖子叮地一敲酒碗,“两个人就,飞了。”

我倒~

“你猜他们为什么飞?”

他们想当神仙!

我摇了摇头,鼓励他继续说。

“原来是有人在追杀他们!”

这我知道,“然后呢?”

“两个人就在树上跑啊,跑。这时——”胖子又是叮地一敲,“你猜怎么着?”

我不怎么着!“我可猜不出来。”

“我告诉你啊,这时田里突然呼啦啦地飞出来好多黑衣人,冲着两人就去。”

胖子又要敲酒碗,我连忙问了句,“然后呢?”

小寒跑路(二)
“然后两拔人就打起来了。话说这两个人分成两拔,我兄弟看见一个人转身迎战黑衣人,另一个人则背着东西开逃。我兄弟只觉得迎面刮起好大的风,直吹得他东倒西歪。眼前更是飞沙走石,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呢?”

“然后我兄弟好不容易张开眼,只看见那一群人都在打留下的那一个。嘿,那人可真是勇猛,也不惧怕,一剑就能打飞好几个!他就杀啊杀,只杀得血肉横飞,漫天飙血,那场面,嘿,我兄弟还自己见了活阎王,吓得我兄弟腿都软了,根本迈不动步。”

“后来那人怎么了?”

“后来啊,那可真是惨。后来又来了不少黑衣人,那人双拳难敌四手,越打越慢,被围在人群里捅了好多个窟窿。本来是他捅人,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人捅他。”

“然后呢?他死了?”

“应该是死了!”

我突然觉得头晕。

“我兄弟看见那人突然跳了起来,手里叭地就打出一道闪光,然后就见着跟他跳起来的那些人全都中了招,卟卟卟地向外冒血,一个不落,全摔了下去。那人也摔下去了。我兄弟他们不敢上前,连滚带爬地跑去报了官。”

“那你兄弟,怎么知道他是梁侍君?”

“是官府说的。官府在那人身边摸出块玉来,说是梁侍君的。”

我点点头,借口水遁。

跑出殿外,我立刻伸手去摸我的包袱,匣子里,那块玉果然了无踪迹,银票倒是平白多出十几张。

尚宇时,你个混帐!

我搭上包袱就走,一出门正撞上一个人。

那人扶住我,眼睛盯在了我的包袱上。

于言伸手去扯我的脸皮。

我倏地按住了他的手,“里面有人,别处说。”

于言点点头,揽住我的腰飞身上马,“梁主,我就知道,死的那个人,一定不是你。”

“于言,”我干干地笑了笑,“我刚才不小心迷了眼睛,你带我去前面的小溪,我想洗洗脸。”

晚上露宿山林,于言也换了一张脸。

早上入了城,我看着热闹的早市,越来越想喝酒。

住了店,我一进房门倒头便睡。

睡醒了下楼打尖。

楼下人头踊动,谈的都是梁侍君血战魔教大众的事。

我缩在角落里喝酒。

于言给我盛了粥,硬塞到我的手里。

“我不爱喝粥。”粥都是为了侍候杨天泽喝的,现在出来了,我看粥就恶心。

“那你吃面?”

“于言,原来你比小七还啰嗦。”

“曜寒,”于言强夺掉我的酒瓶,“你别这样好不好?你……”

“你想劝我节哀顺便?”

于言默了。

“你看到他尸首了?”

于言摇头。

“那你亲眼见他咽了气?”

“没有。”

“那我节什么哀顺什么便?”

“曜寒……”

“我就是想喝酒,我就是觉得酒好喝,你少管我。”

“曜寒,我是担心你的身体。”

“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没人来糟蹋这壳子了,我好得很。”

“曜寒,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娶美女,抱儿子,然后再抱孙子,重孙子。”

“曜寒,我看你是累了。我知道一处隐秘的山谷,风景很好,我带你过去住几天,你先静静心,你看好不好。”

“不好。”

于言不再搭话,只是把一桌子的食碟都推到了我面前。

我瞄了瞄他握酒瓶子那姿势,觉得这酒肯定是抢不回来了,于是我望向窗外发呆。

街上人来人往,我手里捏着个糯米团子,不断地捏扁揉圆。

于言突然伸手抢过我手里的团子,重重扔在桌上。

“你想喝酒是吧,”他一脸恶气,“那我带你去酒庄,让你喝个够。”

“不。”我站了起来,“我不喝了,我要去逛街。”

我起身出店。于言跟在了我的身边。

这个城不大,远没有京城来得热闹。

集市上的人都很热情,见着人就不住地打起招呼。

我想起了以前和宇时逛集的情景。

第一次的时候,宇时才十五,还是没长开的小豆丁,甚至都没长过我的耳朵。

后来在于安,我们也逛过很多次集市,那时他已经有了成年人的模样,站在一起比我还要高一些,每天都以大男人自居,可说出来的话却时常稚气可爱。

就算是前一天,他也依旧没长大,依旧是那个任性、妄为,要我顺着他哄着他,动辙和我撒娇胡闹的小屁孩。

现在小屁孩再也长不大了,永远都是我心里的那个小屁孩了,你说我是该笑还该哭?

我哭笑不得,只想回店睡觉。

又在城里羁了一天,

再起来只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又瘦了一圈。

手腕瘦得都显出了青筋,要是杨天泽看见,肯定又叫人给我大补。

杨天泽……和老姚挺配的,真的挺配。

我提包袱下楼,看见于言已经准备好了早点。

“于言,”我夹起一块糍粕,“你为什么跟着我?”

“曜寒,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跟了皇上,也不跟……他,那你就跟我。”

“嗯。”我点点头,“给我点碗豆花,我要吃咸味的,多放豆豉。”

于言照办了,我则招呼窗外的小贩,买了个魔方。

于言回来时,我刚好拼成了一面,正在琢磨如何再拼第二面。

“曜寒,我刚刚听说楚大人来了。”

“嗯。”

“他来是调查你的事,还要替你把调和的事收尾。”

“嗯。”

“雷将军也来了。”

“嗯。”

“我想皇上应该不相信你死了。”

他爱信不信。

“曜寒……”

“于言,你会不会拼魔方?”

于言呆滞。

“于言,我有个朋友,外号叫小魔方,你知道为什么?”

于言配合地摇头。

“因为他很擅长玩魔方,无论你扭得多乱,他都能在一瞬间给你拼成六面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曜寒……”

“结果他就靠这一手,把一个美女娶回家了。实话跟你说吧,那美女就是我的理想型,所以我打算好好学学拼魔方,力争早日把我的梦中情人娶回家。”

于言又被我搞到无语了。

我则专心志志地继续拼我的魔方。

魔方好啊,魔方开发智力,魔方还伴我跑路和成长。

当我成功拼出两面时,我听说楚成这孩子傻乎乎地证明了那尸首与我无关。

当我一不小心拼出三面时,我听说于安正在火拼。

就在我研究我是怎么拼出三面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骂我。

骂我的人挺有见地的,一看就是一个书生。

书生带着书生巾,长得白白嫩嫩,就是面色发菜。

愤青唾沫横飞,指点众生——所谓的罪魁祸首,就是梁侍君。这梁主要是不失踪,那于安的事早就平平稳稳地搞定了。这梁主要是没丢了贴身的玉,那魔教也不会被误扣了杀人的帽子,与官府的积怨日益加深。这梁主至今不显身,所以魔教与官府各执一词,借机火拼。这梁主可真不是个东西,搞得朝廷上下焦头烂额,搞得于安民不聊生,更害得他们英明伟大的皇帝差点儿累病不朝。——结论是,只要梁侍君现了身,一切乱子自然烟消云散。

我继续研究我的拼三面。

茶馆里沸沸扬扬,开始猜测梁侍君的下落。

我抿了口毛尖,决定逆向思维,把我的拼三面一点一点地扭乱,反其道研究。

才扭了两下,我就停了手。

茶馆里的人实在是太有才了,居然猜什么的有。有猜我被劫持了的,有猜我死了的,还有人居然真的猜中了答案,说我卷了银子跑路。

不行,我得比他们更有才,于是我叭地拍了一声桌子。

茶馆倏地安静了,所有人都转眼看我。

“我听说,”我清了清嗓子,“梁侍君看中了一个小倌,所以私奔了。”

茶馆瞬间哄堂大笑。拍桌子敲椅子的更是层出不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勾了勾嘴角,无视于言抽搐的俊脸,抛着魔方溜了出去。

“曜寒,”于言拉住了我手,“你想回去对不对?”

我甩开了他的手。

“曜寒,你心里在担心他对不对?”

哪个他?

“曜寒……”

“于言,你他妈真啰嗦。”

跑路(三)
我梦到了杨天泽。

完全记不起梦见了什么事,甚至连他是正脸还是侧脸都记不清,只知道我梦到了他。

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于言一直吞吞吐吐,花了半顿饭的时间,才告诉我说了梦话。

梦话的内容很简单,就两字,天泽。

我点点头,把碗里的豆浆一口喝光,“那你数没数我叫了几遍?”

于言怔住了。

“告诉你吧,我叫天泽叫了七百七十八遍,我还叫了宇时,叫了三千七百七十八遍。他们之中有个人还在我心里留了东西,是………你猜是什么?”

于言无语。

我也无语。

看来这小子没看过《月光宝盒》,那他肯定也没听过那段“曾经”了。

真可惜,我们毕竟不是同一个时空的人,果然缺乏共同语言。

吃过早饭,退房,结帐,骑马出城。

驿道上人来人往,说的十有八九都是于安的局势。

于安封了城。

于安谣言飞满天,梁侍君很可能得罪了地老虎被暗杀。

于安的局势紧张,时不时就动武斗殴。

于安因为梁主不见了,人心慌慌,全乱了。

我掉转马头拐上小路,放马徐行。

渐行人声渐静。

我把马缰扔给于言,跳到他的马上,搂紧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睡觉。

也不是真睡,只是合了眼默默小憩。

什么都不愿想,就想发呆。

让大脑一片空白,一心一意的发呆。

鼻息间是树叶草木特有的涩气。

眼前时明时暗,是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了我们的身上。

耳朵捕到了奇怪的声音,我自动无视。

于言突然勒住马,挺直脊背,把手搭上了自己的剑。

我张开眼,看见周围的树上挂了三个人。

正前方一个黑脸的大叔,盯住我俩声音洪亮,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梁曜寒?”

来者不善,我不说话,装傻。

“哥哥,你也忒废话。”左边一个红衣女人娇滴滴地说了话,“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嘛。”

“妹子,这要是杀错了人,岂不是浪费了咱们兄弟的力气?”

“哥哥真是傻了,看这两个人,好歹也像有点儿钱财,就算不是梁曜寒,我们也能发一点儿小财吖。”

“我说,”我插了话,“你们为什么要杀梁曜寒?”

“你是梁曜寒么?”红衣女冲我抛了个媚眼,“你要是梁曜寒,我就告诉你。”

“那就算我是吧。”

于言立刻抓紧了我的手。

“怎么叫算?”右边的像个书生,看年龄也可以叫叔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倒底是不是?”

我笑了,“我是你们也要杀,我不是你们杀。反正都是杀,还不若我是,那我还能多知道条消息,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梁曜寒,这样比较划算。”

“你倒是会算。”

“承让承让。我不但会算,我还会赌,你们要不要和我赌一赌。”

“赌什么?”红衣女和黑脸大叔倏地了兴致。

“赌我们俩能不能打过你们三,我赌你们赢,赌一千两。”

“好,”黑脸大叔豪气干云,“我就赌你们输,也赌一千两。”

我噗地笑了。

书生也笑了,“老赌鬼,你和他赌得一样,那还有什么赌头?”

黑脸大叔搔头。红衣女挽了个兰花指,“这小子可真有意思,哥哥,若他不是梁曜寒,不若就留给我吧。”

我立刻仔细打量这位大姐,“姐姐,你身材真好,我愿意跟你,不过我不养女人,只靠女人养我。”

“好,那就姐姐养你,来告诉姐姐,你是不是梁曜寒?”

“是。”

“真的是?”

“真是。现在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了吧?”

“好,等我们杀了你,就告诉你!”

嘁!白费嘴皮子。

三个人各亮出兵器,扑了下来。

于言托住我的腰,把我扔了出去。

这小子,居然嫌我碍事?

我伸手抓住红衣女皮鞭子,把她扯了出去。

死女人,居然透鞭穿出内力,害我立刻震出一口血。

我顺着鞭子的劲力飞了出去,瞥见于言被书生的判官笔划出一道浓重的血迹。

判官笔?这笔我见过,去年造谣时见宇时用过,他们是魔教的人!宇时和我说过,用这兵哭的人是魔教的左护法。那另两个也一定不会太差。

红衣女追了过来,我没有兵器,我更打不过他,只好绕树跑。

鞭过之处,碗口粗的树杆拦腰折断,这女人可真暴力!

“姐姐,你温柔点儿啊!”

“小公子,姐姐就喜欢横的。”

“可我不喜欢啊!”

“别怕,等姐姐杀了你,一定对你温……”红衣女突然没了声。

我站住了,看着红衣女睁大了眼睛,慢动作一般地向前扑倒。

红衣簌簌飘落,露出雷越沾了血的脸。

我果然逃不出杨天泽的五指山!

雷越收了剑,上前拉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转眼看向于言。

两个大叔已经被雷越的手下扑杀了。

于言半跪在地上,身上划了开好几道口子。

我甩开雷越,扑了过去。

“你小子傻了。”我扯衣襟给于言包扎。“就是想死,你也不能这个死法啊!”

“我没事。”

“有事就晚了。”

“梁主,”雷越拉开了我,派人替了我的活计,“你跟我们回去吧。”

“我说不回有用么?”

“魔教已经对你下了追杀令,你这脑袋值三千金。”

是么?真惊喜,我居然比皇上还贵。

“江叶让我跟你说,嫌烦嫌累,想撂挑子想离家出走都没问题,但不要走得太远太久,那就讨人厌了。”

“嘁,我本来也不讨喜。”

“你不是不讨喜,你是傻!你嫌皇上总折腾你,他要是不把你当自己人,他折腾你干什么?你嫌和皇上在一起累,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有错?你从来就没把皇上摆在恋人的位置上,你把他当麻烦,当上司,从来没想过去接受他!”

“雷越,”我转头看他,“你这是忏悔你自己么?”

“梁曜寒,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也像我和江叶一样,白白浪费十年。”

“雷越,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我愿意听听。”

“雷越,我在想,如果感情可以随随便便地开始,随随便便地放弃,那还叫感情么?”

“那如果已经有了感情,却偏偏要视而不见,这样是不是更过份?”

“大概吧。”

“梁主……”

“于安那边怎么样了?”

“很紧张,都借着你的失踪说事,很可能江叶也会来。”

“嗯。你留几个人照顾一下于言,其余人都护我回去吧。我们走水路,顺江而下比较快。”

“是,梁主。”

“有事路上说,我跟于言单独说两句。”

雷越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给我围了个场子。

我蹲在了于言跟前,“对不起,这几天我心情不好,太任性了,比较扭曲。”

“我明白。”

“我要回去。”

“我跟你回去。”

“于言,我不是好人。”

“梁主,我很清楚我喜欢的人什么样。”

这样?“于言,你真是个好人。”

“可惜我这个好人入不了你的法眼。”

“是啊,可惜了。”我尴尬地笑了,拍了拍于言的肩膀,“你慢走,我先回去,宫里见。”

安置了于言,我由雷越护着靠岸登船,顺水直下于安。

时值六月,正是汛期,微微抬眼,就能看见水河翻卷的白浪。

突然想起了苏轼的《大江东去》,想起了看《三国》时的热血沸腾。那时总要不停地惋惜自己生不逢事,不能轰轰烈烈地枭雄一场,而今真的卷了进来,我却提不起一丝一毫的激情。

迈步船头,放声长歌: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雷越跟了出来,站在了我的身边。

“梁主,如果你真的不想回,那我放你走。”

“不,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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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虐皇上
应我的要求,雷越带着我悄声入城。

一入城就得报乡众正在集市口斗殴,楚成则带着将兵镇压。

斗殴的原因不明,据说最初是两拨人在口角我究竟有没有死,然后便是火拼。

我想了想,决定叫雷越的手下去弄一面锣。

雷越护着我赶到集市口,我找了个显眼又开阔的地方,叫人敲锣。

第一声没敲出效果。

第二声终于敲起了十几个人头。

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终于所有人都抬头看我。

我摆出一个伟人之姿,潇洒地挥了挥手。

“有人说,我死了。还有人很希望我死。”我勾了勾嘴角,“真抱歉,我梁曜寒又回来了!”

有人开始欢呼,我看了看,为首的正是贺四和贾三那一群混混。

“有人害怕我失踪之前订下的那些规矩不管用了,没人守了,实话告诉你们,那是皇上的恩旨,皇上金口玉言,下出来的旨,那是铁板钉钉,无论我梁曜寒是生是死,那都变不了,也不会变。总之,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少给我听个雷,就喊什么要下雨。还有那些坏着心眼挑事的人,你们也给我听清楚了,本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你们一个一个的,全都给我记清楚!”

我说完就走了。

其后的事,楚成应该很清楚怎么办。

雷越护着我回到驿馆。

小七就见我就哭着扑了上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支使他去给我煮茶。

杨天泽居然还在给我写信。我支开了雷越,一封接一封地拆开来看。

最初的两封信依旧鸡毛蒜皮,接下来的五封,全部一模一样,七个字铁划银钩,拼成两句话。

“小曜寒 你不厚道”

我的确不厚道。

但我更想不到事情会闹成这般模样。

本打算留书出走,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结果因为一块玉,魔教趁机挑拔闹事搞得于安械斗火拼。楚成也搅了进来。要不是雷越救了我,估计我这颗脑袋也早被别人摘了换钱换酒。宇时生死不明,我还差点搭上了于言的小命。

原来我真成了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一跑,竟然搞出这么多的事,我真是始料未及。

楚成很快就回来,一进门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没有拦他,只是抬眼看他。

“梁曜寒,你几岁了你?你还玩离家出走?”

“小成,是你太笨,你该认了那具尸首,然后请旨皇上为我报仇。”

“梁曜寒,你想得可真好,那你想没想过我们?你知不知道,自从听说你出事了,公主和大皇子哭成了什么样?”

我的心噔地一沉。

“还有皇上,你又把他置于何种地位?”

小成的眼睛也红了,我不想看他,于是别开了眼,“楚成,我只想过一点儿普通的、平凡的,就像师父师娘那样恩爱逍遥的日子。”

“你觉得你跟了尚宇时,你就能心想事成了?你这几天究竟有没有用你的脑子?”

“用了,可惜我没算明白。”

“梁曜寒!”

“楚成,这世界不就是你算计我,或者我算计你么?结果也只有两个,算计赢了,和算计输了。”

“梁曜寒,你不要把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好不好?”

“楚成,你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么?”

“梁曜寒!”

“楚成,是不是你看见我抱着你号啕大哭,你心里才能舒服?是不是你看见我对你捶胸忏悔,你才觉得我正常?是不是我应该嫣然一笑,说一句,‘尚宇时,死得活该’,你才觉得我没有犯糊涂?”

楚成怔住了,声音也软了下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还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只是我做不到。我付出去的是感情,不是别的什么东西,不是说拿就拿,说放就放的东西,更不是在称秤上沽斤论量、明码标价的地摊货!”

“哥,”楚成拉住了我的手,“我知道尚宇时死了,你心里难受。可是你不是普通人。你这样痴缠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的感情,你值么?”

“如果宇时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就值了,对么?可他是个魔教的人,他走歪门邪道,所以就不值了,对么?”

“你看看你,”楚成拍了拍我的肩,故作轻松,“你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那尚宇时要真的逆天而行、祸国殃民,那我哥肯定当机立断甩了他,是不是?”

我默了。

这种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不,也许我想过。

也许我想逃开的不是杨天泽,而是这种夹缝一样的生活。

我叹了口气。“楚成,既然我回来了,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你出去吧,让我好好静一静。”

于安的事很快就摆平了。

其间我又经历了两次暗杀,不过魔教的人连我的毛都没碰着就被雷越扑杀了。

魔教元气大伤,又变得悄无声息。

没了他们的捣乱,我和楚成顺利收了尾,不出半月便开拔回京。

临近京畿又接到了圣旨,着我疾速回宫。

接到圣旨时,已近日暮,我刚刚落脚京畿行宫,正准备暂宿一夜,第二天早上再按礼制回宫。现在我却举头望明月,低头想骂娘——这大半夜的,这一群人呼啦啦地进宫,而且直奔尚书房,知道的肯定又要在心里扣我帽子,不知道的,非以为政变了不可。

混帐!

皇宫早就熄了灯,黑漆漆的,只有尚书房灯火通明。

我直接跳下步辇,对上了迎在门口的赵恩,“什么事这么急?”

“皇上没说,只叫奴才在这看着,让主子一回就立刻觐见。”

肯定不是好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裹了裹披风入内见他。

杨天泽正在批奏折,见我行礼,也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嗯”。

我伏在冰冷的地砖上等着他让我平身。

等了半晌才听见他把折子和笔放下。

“朕乏了,爱卿明日再来觐见,跪安吧。”

他说完就从我身边走过出去。

我回头看他。

杨天泽正迈步出殿。

我说,“皇上?”

他头也不回地上了步辇,起驾回宫。

回他的乾清宫。

真是无话可说,只觉得这小子是想亡国。叫我这般大阵仗地冲回宫来,他居然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还以为他要训问于安的事,至少也会发发脾气折腾我。

结果………他叫我“爱卿”?

爱卿,真是个疏远又亲密的好称呼!

慢悠悠地回宫,安排好各路人马,我直奔浴室洗澡。

狭长的走廊上,我边走边脱。

小七悄声跟在后边,边走边捡。

月光从侧窗洒进来,落在青砖上,白晃晃得竟有几分剌眼。

小七突然拉住了我。

我回头看。

我愣愣地站在走廊上,看见了不远处洒落在回廊入口的那道人影。

是杨天泽。

可我现在不想见他。

慢慢地,一小步一小步地蹭回去。

杨天泽倚在墙上,黑暗中看不清脸,只有一双眼睛反射出些许黯然的光。

“皇上……”我笑了笑,决定装傻,“是担心皇庄的事?”

“嗯。”

“折子已经写好了,皇上稍等,我立刻呈上。”

我向廊外走。

他拉住我的手腕,捞起我咣的一声顶在了墙上。

脊背撞得生痛,人更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嗳,你……”

“叫朕名字。”

“天……泽?”

“嗯,再叫一次。”

“天泽。”

他抬手抽掉我的发带。

头发落了下来,洒在了彼此的身上。

“梁曜寒,”他的脸埋在了我的颈间,呼吸温热急促。“朕很想你……”

是吗?想哪一方面?

“朕想抱你。”

那我也很想你。

想重重地赏你一个巴掌!

手被压在背后。

我提起膝盖狠狠地顶了他一记。

杨天泽松开我摔跪下去,咳出一口血。

杂七杂八好多事
“你就那么想我?”

我蹲下去看他。

他伸指擦抹唇边的血迹,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笑了。

“那就来吧。”来做个痛快!

我扯过他的衣襟吻了下去。

他反按住我,毫不示弱地吻了回来。

两个人打架一样拉扯着彼此的衣裳。衣帛的撕裂声充斥在空旷的走廊上,尖锐剌耳。

几近全裸,杨天泽又把我抵在了墙上。

“梁曜寒,”杨天泽顶住了我的额头,气喘吁吁,“敢和朕玩一夜么?”

当然!“谁先软谁他妈不是男人!”

“很好。”杨天泽在唇边嘬出一抹恶笑,贴近了我的耳边,“梁曜寒,你好好受着吧。”他舔了舔我的耳垂,轻轻向内吹了一口风,“那个人肯定不是朕。你可千万要挺住!”

走廊依旧半明半暗。地砖上月色斑驳,冷光闪烁。

明黄的绸锦铺泄在地面上,像是一座孤岛。

岛上除了我,便只有一个他。

我正趴在他的身上。

他的双手都按住了我的腰,不停地打摩。

真是太丢人了。我不但哭了,还哭得惊天动地,哭得杨天泽都吓了一跳,抱住我不停地哄。

黑线。我又不是小孩儿。

更黑线,这小子居然很好骗。

我说腰伤犯了,他信了。

我说是他乱闹害的,他也信了。

我说我暂时不能动,只能这样慢慢按摩,他还是信了。

这头猪,我都不知道我哭什么,我除了唬弄他,我还能干什么?

杨天泽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声音软得跟棉花似的,“还疼么?”

“嗯。”这小子按得我挺舒服的,我想再享受一会儿。

“还是传太医吧。”

“不用。”一看保证穿帮。

“可是……”

烦死了。他就不能安静会儿?

我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做一夜么?皇上这就要歇了?”

“梁曜寒,”他掐起了我的脸,“你在挑衅朕。”

算你说对了。

“皇上要是不做,那臣去歇了。”

“做,”他一转身压下了我,“难得爱卿盛情相邀,朕怎舍得叫卿失望。”

这个混帐!

睡到日上三竿爬起来。一起来,我就看着满身的印子想抽人。

换衣服时,小七的脸一直红得吓人。

于言一见我也帮我提了提衣领。

我则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从我挑衅了他,他就没打算放过我。

从走廊到浴室再回到床上。这哪叫做爱,这是找死。我能好好地活到现在,实在不容易。身子跟散了架似的,越想越觉得应该横刀立马踢了他。

杨天泽更强。他这么折腾还能精神抖擞不误早朝,他果然禽兽不是人。

小七说,“主子,皇上可真喜欢您。”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主子,您还是忘了尚公子,好好跟着皇上吧。”

我又笑了笑,看了一眼于言。

磨磨蹭蹭吃好早午饭,我带着写好的折子去尚书房见他。

他一见我就两眼放光。

狼光。还专门在我脖子上扫来扫去的。

我腿一抖,下意识地裹衣领。

死狐狸立刻就笑了出来。

禽兽!无视你!

我交上奏折就退到一边去喝我的奶茶。边喝边等着他问话。

折子不长,所以杨天泽看得很快。

第一遍看,他一直皱眉,应该是被那些数据气的。

第二遍看,他带了点儿笑意,看来我写得不错。

第三遍看,边看边点头。嘁!大哥,现在才认识到我的才干?也忒慢了你。

我支着头看他,昨晚光忙着应付他忘了看了,今天才发现这家伙又漂亮了。

看看这小脸儿,真是神彩飞扬,光鲜照人啊。

人品也很好。比起楚某人,江某人以及其他某人,他到现在也没说过宇时一个不字,既不说三道四,也不冷嘲热讽。是个好人。

还有……这家伙还有什么优点?

优点想不出来了,缺点倒是一堆。

最大一条就是自以为是。接下来一条就是太能算计。还有么……

“小曜寒,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坐端正,“纯粹地走神。”

“你上来。”

我整理了衣裳,走了上去。

杨天泽又把我捞在了怀里,“小曜寒,你这折子又得掀浪啊。”

“是啊。”当时想着跑,所以这折子我毫无保留,把前因后果都替他想了个周全。

“那你想朕怎么下这道旨?”

“明天早朝。”

“好,听你的。”杨天泽一侧身,仰躺在了床上,伸手按上了我的腰。

我闭上眼趴在他身上,静静听他的呼吸和心跳。

“小曜寒,”他理了理我的头发,“朕问你件事,你要如实回朕,知道么?”

“嗯。”如果我知道的话。

“你,和尚宇时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知道?怎么可能?

我张眼看他。

他笑了笑,坐起来又把下巴枕上我的肩。“说吧,朕想听你说。”

真想听?那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决定和他私奔。”

他的心跳乱了。

我把头也枕上了他的肩,“宇时可能死了。”

他的心跳更乱,他撑开我的身子,看着我的表情是难以置信。“梁曜寒,你说什么?”

“你没得报么?魔教内讧,宇时很可能死了。”

杨天泽皱起了眉。

我从他的身上站起来,退到了一边,也皱起了眉。

看样子,杨天泽是真不知道。

杨天泽在魔教中这插了许多人手,如果他不知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宇时没有死?

杨天泽很快便敛起了表情,伸手抚住我的脸。“小曜寒,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皇上想我怎么办?”

“跟着朕吧。既然如此,那你以后也不要想了,一心一意跟着朕。”

就这样?

我垂头指了指心口,装模作样,“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

没了宇时,也不打算接收你。“这里不会再住其他人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杨天泽就颁了圣旨。

早朝过后,皇上,江叶和我又坐在风月亭中吹风。

清晨的时候下了雨。

雨云一直没有消散,时不时会有雨星飘在我的脸上。

不久便有折子陆陆续续地递进来。

赵恩依次递给皇上,杨天泽看完,大多面无表情地扔给江叶。江叶看完,大多摇头一笑再扔给我。我看完,合上,递给小七收好。

三人无话,都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酒。

我边喝边运功御寒,尤其是腰的旧伤,隐隐作疼。

我抬眼看这兄弟俩。兄弟俩显然很满意这里的风花雪月,看起来都挺悠然自得。

我暗自叹了口气,压下告退的念头,继续嘬酒。

杨天泽的手搭上了我的腰。

温热的真气围着穴位打转,疼痛立刻舒缓了不少。

江叶看着我们俩不怀好意地笑。

他笑得太寒了。笑得我实在没忍住,踢了他一脚。本来还想和他吵个嘴,可皇上扯我入怀,一口咬在了我的耳朵上,让我彻底老实了。

江叶眨了眨眼,然后一本正经地转头装回避。

杨天泽扬了扬下巴,把我抱坐在腿上,把按摩公开化。

我挑了挑眉,干脆软在了他的身上。

江叶一声哼笑,双手支颐,盯住我俩,摆明是看一场好戏。

杨天泽也不客气,直接掰了道口谕,唯江爱卿一人可以尽情地欣赏。其他人速速回避。

老实说,我觉得亏了,竟然让江叶这臭小子白白看了一场好戏。

还好杨天泽的小老婆比较多,没一会儿小董就跑来接替我的工作。

董美人从来都是积极份子,这一次当然也不会客气,一进来就撒娇,坐在皇上腿上就发嗲。

我和江叶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齐装傻喝酒。

杨天泽也挺解风情,美人恩一样不负,照单全收。只是小董一说正题,他立刻就摆出皇上的谱,把美人推开,一脸严肃,“回去把宫训抄十遍。”

小董又嗲,“梁侍君……”

“二十遍。”

看来杨天泽挺会卖菜。

小董徒劳无功,羞恼的秀脸更显无限风情。

我们叁目送她婀娜离去,边笑边继续喝酒。

皇上又来抱我,我也不客气,又坐了过去。

天开始飘雨,也起了风,没刮几下,人就吹透了,还是贴着他比较暖和。

小董走后又来了几张折子,然后赵恩通传,“宁侍君姚子贤求见。”

杨天泽立刻放开了我。

我坐回自己的位子,暗中和江叶碰了碰肩。

杨天泽忙着理衣裳理头发,样子活像差点儿被捉奸。

我憋住笑坐在一边儿抿酒,只等着姚美人大驾光临,再看一场好戏。

先刮风,明儿下雨
子贤来得很慢。

不但慢,而且一步比一步凝重。

刚才闹出来的那点热气都散尽了,我缩了缩手脚,又开始发冷。

姚子贤终于走了上来,坐在了皇上的身边,我的对面。

姚子贤无视我和江叶,只看着皇上。

姚子贤欲言又止。

姚子贤再次欲言又止。

姚子贤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走了。

姚子贤走了,杨天泽立刻蔫了。

我在心中暗暗拍了个巴掌,赞了一声好——大老婆就是大老婆,姚子贤果然不一般——能让杨天泽瞬间装回人模狗样,能决胜杨天泽于无言之间,舍他其谁??

杨天泽想了想,还是追了出去。

我和江叶则留下来继续吹风。

“小寒,你别多心。”

我扯了扯嘴角。

江叶立马急了。“小寒,小泽还是最紧着你的。”

我一边欣赏江叶的表情,一边继续假装苦笑。

“小寒,小泽他毕竟是皇上。这三宫六院的人就算他不想要,那他也得带着。你体谅一下他,要是实在顺不下这口气,那你用我出气。”

嘁!这回我冷笑!

“小寒,我们小泽真的只喜欢你。他对姚子贤,肯定比不上对你。”

我斜眼看他。

江叶的表情因此更加耐看,“小寒,空口无凭,你那块玉可是证据。”

玉?“什么玉?”

“就是你在于安丢的那块玉。那可是杨家祖传的宝玉,仅此一块。先皇正是以此玉与皇后定情。现在他送了你,意义不言自明啊。”

可我一点儿都不明!

“江叶,你确定那玉只有一块?”

“小泽宝贝的东西就那么几样,我绝对不会搞错,不信你去内府查档,保证独一无二!”江叶说着拍了拍我的肩,“小寒,这么珍贵的东西,小泽没送姚子贤却送了你,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笑了笑,“江叶,你没看错吧,玉都长得差不多,仿的也不一定啊!”

“臭小子,你少和我抬杠,这暖玉珍贵,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块来。再说了,你的事我怎么能随便定论?绝对没看错。小泽也当着我的面确认过,肯定不会错。”

江叶跟着就揽住了我的肩膀,“小寒,好好收着那块玉吧。你知道么,我呈上给他时,他捏着这块玉魂儿都没了,最终也只说出一句话来。他说,‘他还是把它丢了’。小寒,我真想让你看看他那时的表情,他是有心送你的,也许他没跟你说清楚,但他的确是想你一直带着啊。小寒,”江叶捏住了我的脸,“他对你动的是真心。你别这么死心眼好不好?”

“好。”我强作镇定抚开了他的手,“江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我想回宫,我需要想一想。”

告别江叶,我穿过御花园,沿着回廊向我的承恩殿慢慢地走。

杨天泽对我说,那玉是一对。江叶对我说,那玉仅此一块。

杨天泽应该是故意对我说“玉是一对”的,他是怕我认出那块玉。

杨天泽说“还是丢了”,是因为我曾经丢过一次。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我在准备走。

他喝醉的那一天,曾经问我“不要走行不行?”。原来那些话真是对我说的,如果不是他脑筋不清楚,他绝对不会说出这种打草惊蛇的话!

只可惜我太傻了。我误以为那是他和子贤在相互呕气!

姚子贤说他从来不醉,恰恰那天他真的醉了。我因此断定子贤高估了他,断定我高估了他,然后我把本该多加考虑的事情简单化了,肤浅化了,没当一回儿事。

我的出逃算是一件丑闻,本该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结果呢,我不想说了。也许这件事也超出了杨天泽的预料,可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整件事中,只有他最会算计!!

可怜我居然还为他写了那么周全的一道折子,我真是傻X !

路过碧华池时,我又看到了杨天泽。

碧华池升起了袅袅水烟,遮掩起一抹横水飞廊。

廊内两位美人轻倚朱栏,相依相偎的背影一如既往,如诗如画。

老姚突然乖巧地靠在了杨天泽怀里,杨天泽环住他,似乎在替老姚搓手呵气。

真他妈的温馨!!

正如去年我和宇时在于安城的月光下。

宇时把我圈在怀里,宇时握着我的手,一边小心地搓热,一边轻轻地吻我。

回宫蒙头大睡。

睡醒了又看见杨天泽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怎么了?”他伸手来摸我的头,“是不是受了寒?”

“皇上怎么来了?”我坐起来,张望窗外。

原来已经入了夜,那他是要在我这儿过夜?

“想见你,还有些话要说。”他给我披了件衣裳,“还是先用膳吧。”

“不用,我不饿。”

“多少都要吃一点儿,看你瘦的,就快皮包骨了。”

杨天泽不由分说端过一碗粥。

我笑了笑,由他喂着,喝了几口。

不想再吃了,只想继续睡。

杨天泽识相地没有勉强我,只是更衣抱了我一起卧在床上。

“小曜寒,朕要和你说会儿话。”

“嗯。”

“小曜寒,其实朕早就知道你要走。你当掉的玉,朕当天就派人赎了回来,因为那玉对朕很重要,即便你不想要,朕也绝不能让它流落在外。”

杨天泽把我拖进他的怀里,伸手扣住了我的腰。

“那块玉是朕的父皇和母后的定情之物。朕把它给你却没对你明说,是因为朕不想给你凭添负担,只能你物尽其用,好好捂着你自己。你体寒,朕不放心,有这块玉跟着你,朕多少都能安下一些心。”

那后来呢?我不相信你的目的会这么单纯。

“这一次你走,朕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它给你。朕想在你身边留点朕的东西。”

“那皇上一定很生气吧——气我把玉丢了。”

“不是生气,是后悔。”杨天泽吻了吻我的颈侧,“小曜寒,那一刻朕真的很后悔。朕以为你出了事。朕后悔朕一时糊涂,放你出了宫。”杨天泽收紧了抱我的手,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小曜寒,幸好你没事。你走了也好,怎样都好,就是不可以出事。朕知道这次送你出去,魔教一定会盯紧了你,朕信赖你办事,朕更想让你好好看清你的心。朕千想万想,本以为可以护你个周全,却没想到你会差点儿遭遇不测。”

颈侧有些湿热。

我闭上眼,尽可能放稳我的呼吸。

“小曜寒,”杨天泽也平静了下来,“尚宇时的事,朕会替你去查。”

“不用了。”如果最终听到的是个死讯,那我宁愿不知道。

“这件事,朕也想知道。”

“可我不想知道。”

杨天泽爬起来看我。

“我们已经分了。”

“分了?”

他的声音居然带了惊喜?

“是分了,所以宇时带走了那块玉。再之后他就出了事。”

杨天泽默了。

他在动心思。

可我不想算了。

“皇上,早点歇吧。夜已经深了,皇上明日还要早朝。”

“……那好。”他垂头吻了吻我的嘴唇,把我搂在怀里。“听你的,咱们这就睡。”

下雨了,收衣服吧
“寒,再做一次吧。”

耳垂又被含住,他的手不安份地在我身上乱动。

禽兽!

“皇上昨天没做够么?”

“够了。可一抱你就忍不住。”

他的吻沿着颈侧慢慢向下。

我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做。”

“小曜寒,你明明很想要。小心憋坏了。”

是这样?那我自己来。

“天泽,我要在上。”

“小曜寒,你受得了么?晚上只喝了几口粥。别乱费力气。还是朕来。”

“皇上才比较累吧,”我尽量让自己笑得玩劣,“大臣们,还有美人们。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小曜寒,你妒了?”杨天泽也笑了,居然还笑得很高兴。

“不妒,臣能看见这么多美人风情,已经是臣的福份了。”

“小曜寒,”杨天泽伸手捏住我的耳朵晃,“你吃醋的样子可真漂亮。”

是么?我在吃醋?那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那臣就请皇上看看别的样子。”

杨天泽玩味地看着我。

我挑衅地回看向他。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抱住我翻了个身。

我勾了勾嘴角,缓慢提纵自己的身体。

也许杨天泽比我更了解我,可是我宁愿自己掌握我自己。

也许我真是个软柿子,可惜从今天起,这柿子不会再那么好捏了。

皇上今天劳心劳力,给我清理过后立刻睡了过去。

我被他箍在怀里,靠着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暖风吹在脖子上,呼吸声像是十二月的风一般剌耳。

我拉扯他扣在我身上的手。

他立刻醒了过来,“怎么了?”

“我饿了,想去吃东西。”

我不想呆在你身边,我想出去吹吹凉风。

他笑了出来,“是该饿的,你那模样,吓了朕一跳。”

“皇上喜欢么?”

“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他轻轻啄吮我的脖子,“朕现在才知道,小曜寒淫荡的模样才最漂亮。”

吻很快吸啄到了身上。

我反手推开他坐了起来,“不行,真没体力了。”

杨天泽又来伸手刮我的鼻子,“都是你太妖精了。”他一翻身,把我压在了身下,掐了掐我的脸,“梁曜寒,你是妖精。”

我赔笑。

“梁曜寒,你是个被朕降伏的妖精。”

我真的笑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宇时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可如今……物非人亦非。

杨天泽吻了下来。吻得很缠绵。吻得我有点儿恍惚。

这样眷恋的吻,应该是动了真心吧。

他喜欢算计,也只是尽了他当皇帝的本份。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该体谅他,理解他,接受他,顺便过过锦衣玉食的糜烂日子?

反正有人宠,有人疼。就算被他算计,就算我因此不停地与内臣争、外臣斗,我也可以摊一摊手——没办法,谁让我跟的人是个皇上?

郑板桥说:“难得糊涂。”既然我一直都在装傻,我是不是干脆就此装下去,也赚上一个“难得糊涂”?

杨天泽挠了挠我的下巴,“想吃什么?朕给你宣。”

“不用了,皇上睡吧。”我想自己好好呆一会儿。“我去小厨房看看,随便吃一点就好。”

“也好,多穿点。”杨天泽帮我穿衣,“等等,让朕亲一个再走。”

他拉住我的手,坐在床上不依不饶地看着我。

我撩起头发,垂头吻他。吻了很久,他才松开手。

走进偏殿时,我去多宝格的匣子里取出了那块玉。

小七上来应我,我摆摆手让他退下去。

走进小厨房时,我取了一壶酒。

于言跟了过来,我走进院子,让所有跟着我的人都退下去。

又是一个明月夜。

我叹了口气,慢慢走进月光,轻轻吟念出声: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想想自己,想想宇时,想想我即将要走的路。

总觉得宇时还活着。可只有短短的几天,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

还有杨天泽。

不知道宇时的事他究竟算计了多少。但若宇时死了,唯有他获利最多。

以前还好,他只是算计我,现在呢,他已经开骗了。以前还好,他只是把一些事瞒起来不说,现在呢,他骗完了还要在我再这儿讨上一个好!

他欺人太甚!

我掏出了那块玉。

玉很暖,捂在手里像是一个小火炉。

玉在月光下,泛出微弱的金黄色的光。

这块玉很可能见证了宇时最后的光景。

这块玉的用处还真他妈的多!

真想痛哭一场,但是哭不出来,也不能哭。

夜深人静,皇上正睡在我这里。

不想授人以柄,就绝不能显露半点儿哀思愁绪。

我仰起头,仰望着明月深呼吸,一心想把情绪都压回心底。

可是越忍就越想哭。越想哭却越偏偏没得哭。

气短胸闷,闷得我只想发疯!

有人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用肩撑住了我的头。

耳垂被含住,轻轻吮舔。

“朕的小曜寒在干什么?”杨天泽轻轻掰过我的脸,仔细打量起我,“想哭?”

“怎么会?”

“朕看挺像。”杨天泽笑着啄吻我的嘴唇,“想哭就哭,朕不笑话你,总之不要忍着,会伤身的,朕……”

我扭过头,避开他的吻,“我没忍着。”

“小傻瓜,和朕逞强做什么?真怕你……”

烦!“我说了我不想哭。”

“你就爱和朕嘴硬。”杨天泽转过我的身子,放柔了声音,“那回去吧,身子都冰了。小心……”

“你别管我!”

从未觉得他如此地讨厌。我推开他,快退了几步。

“寒……”他上前拉我。

“我不用你管。”你对我管头管脚,管到最后却害我和你一样,成了个整日疑神疑鬼的人!

“朕不是管你,是心疼你。”杨天泽又把圈进了怀里,低头吮咬我的耳垂,“好了,别闹了,朕抱你回去。”

“杨天泽,我再说一遍,你别他妈管我。”

我不是你儿子,更不是你的小宠,你少拿哄孩子这一套来唬弄我!以前我嫌麻烦,喜欢得过且过,能忍就忍,可今天大爷我不忍了!

我把酒瓶子狠狠地掼在地上,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我真他妈忍不住了。

这算计人的日子你能乐在其中,你够牛,可我做不到。

“我告诉你,你少在这给我装情圣!你这种好我不稀罕,你这种温柔我不需要,我梁曜寒从来都没把你放心里!”

杨天泽变了脸。

我看见奔出来宫人和他身上明晃晃的衣料,倏地停住了口。

我果然疯了。

我光顾着泄愤,却忘了这小子是什么人,我在什么地儿。

这小子是皇上,是连头发丝都能压死我的皇上!!

我刚刚不但直呼了他的名字,我还对他骂娘,我真是活腻烦了。

放开他时我手抖得厉害,人几乎是跌跪下去的。

我闭上眼睛吸气,尽可能让自己镇静。

身子谦卑地收成一团,我伏在他的脚下听候发落。我还不想死。至少不能为了这种可笑的封建礼教而死!

“告诉朕,朕这种好是哪种好?”

杨天泽的声音从头顶冷冷地落下来。冷得我只想把身子缩了再缩。

“说啊,为什么不需要朕温柔?”

“说,是不是因为朕不是尚宇时,不是你的心上人,嗯?”

腰上重重挨了一脚,踢得我滚到了一边。

我爬起来,重新缩在了他的脚下。

“你给朕说话,你不想要朕对你好,那你为什么对朕好?为什么不停地诱惑朕?”

杨天泽一把扯起我,捏得我的骨头吱咯乱叫。

“说话,梁曜寒,你给朕说话,朕命令你说话。”

他暴怒地吼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你就是这般待朕是不是?你让朕……然后你就可以狠狠踏朕一脚了是不是?你就这么恨朕?”

人几乎被他摇散,我摔跌在地上,浑身巨痛。

杨天泽的手在抖。

我扶住腰坐了起来,对上他怒火闪烁的灼灼目光。

“你给朕说话!!”

连嘴唇都抖了啊。这是动真怒了吧。好像对着姚子贤,他也没气成这样,真是难得。

“梁曜寒,”他又上前了一步。“你要朕来硬的么?”

“不敢,我只是无话可说。”我直直地跌回地上,摊开手脚只当自己是块儿破布。

闭上眼,那便什么也看不见。

半晌沉默,空气重得似乎能压死人。

有点儿冷,我侧身收起手脚,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

微微侧目就可以看见头顶上群星闪烁,月华皎洁如水。

空气中正飘散着桂花甜美浓烈的芳香。

很美的夜晚,气氛大好。

闹得这么凶,三宫六院的人应该都听到了杨天泽的怒吼,都知道从今天起,从现在起,我——梁侍君,失势了。

用这样嚣张的方式广而告之,恐怕也只有我这嚣张的梁主了。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

继续吵
“主子,您要什么,奴才替您拿。”

“不用,咳,我自己,咳咳咳,自己找。”

“主子,您还病着,这样太伤身了。”小七那声音,听着怎么像是要哭了?“太医说要您尽量多休息。”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等我,咳,等我死了再哭,咳咳咳咳咳咳。”说得太快了,一口气没喘好,咳得我肺都快跳出来了。

于言赶快上来帮我拍背。

小七立刻端茶倒水,低声说道,“主子,您别吓奴才,奴才只是,只是……”

“我哪里,咳,哪里吓你了,我这是,咳咳,这是说笑话,咳咳咳咳……”

怎么还止不住了啊,再这么咳下出,估计真离死不远了,这死法还真叫一个衰啊。

“主子。”完了,这回真哭出来了,这小七,跟我越久就越像个女人,我这领导当的,果然失败,“主子只是染了风寒,好好休息一定会好起来的,主子人好,苍天有眼,一定判您长命百岁的。”

我笑了,边笑边咳,边咳边笑。

我能不能长命百岁,应该不是看苍天,而是看杨天泽吧。

我也想好好休息啊,可人家皇上一道口谕,那我也只能巴巴地赶来开工不是?

咳得厉害,也没心思再逗他们玩了,我良心发现,抓紧时间先把紧要的东西看了。

这次掀的浪还是由我担上了。虽然进了实施的阶段,不必再动什么大脑筋,可鸡毛蒜皮也能累死人,稍稍偷个赖,文书就积压成山。

我头晕眼花,看着看着就觉得字都会自己动,一个个跟小蝌蚪似的,游得特别欢实。

看不下去,我把文书一扔,趴在桌子上发呆。

自从上次和杨天泽吵了架,我就没过上好日子。

当时闹得太凶,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就那么僵在了院子里,僵了大半个时辰杨天泽才发现我睡着了,气得他差点儿把我的骨头捏碎了,扬手就要打。

我看着他,直接建议他掐死我算了。

他又狠狠地盯了我半天,然后扔了一句,“朕不会放手的”,走了。

“朕不会放手的,”这句话的意义实在是太丰富了。所以我立刻抖擞精神开始琢磨这句话。只可惜琢磨了半天,我也没琢磨清楚他到底在那方面不放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睡醒了就发现自己又烧又咳,就那么病了。

本来觉得病了也好,干脆闭门谢客,把事自然而然地扔给杨天泽去收拾。反正皇庄的事他还得懒着我,那当然是他来想日后怎么办,我才不傻乎乎地费心劳力呢。我更应该关心我怎么才能从他手心里逃出去,过上安份守已的平民百姓日子。

一冷静下来,我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激烈了。

我居然把自己搞得跟个沾酸吃醋的小泼妇似的,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也好不到哪去,连‘不是心上人’都说了,真比我还酸。

我那么放肆地点着他的名字骂娘,他也不过是踢了几脚,也忒纵容我了。

琢磨来琢磨去,我觉得关键还是那句“朕不会放手的。”

我躺在床上迷糊了一天,晚上接到了圣旨。圣旨写得挺好,措词严厉地赶我上工,让我顿感老心甚慰。

杨天泽,果然是要对我人尽其用。那我还能好好地活上几天。

我也是,我居然就这么对他感激涕零了,那谢恩头磕的,比捣药还卖力,我自己都觉得下贱。

可也不是我的错,我有气无力,头重得管不住,非要和地砖亲密接触,不肿它不高兴啊,只能由着它。

泪珠子也是不长脸的东西,一咳嗽它就唰唰地往外蹦,比抢媳妇还积极,拉帮结伙的拦也拦不住。

也不知道赵恩回去怎么报的,搞得他一下子加派了好几个太医来治我,竟然还宣了医正。

这回好了,一堆败家的,什么好补什么,也不管有用没用,只一个劲地灌。

杨天泽真是越来越阴险了。知道我是个大夫就专门找了一批太医来整我,知道我怕苦,用的药一碗比一碗苦,苦得我舌头发麻,味觉儿全没了。

本来咳得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回真是没法活了。

后来我干脆把那些汤汤水水偷着浇了他赏我的小叶兰,看着那花被浇得病病秧秧的,跟它主子我一个德行,我总算找回了点意气风发的感觉,总算出了一口小气。

还有小董那个死妮子,这回可真是逮着机会数落我了,而且还越来越放肆。

昨天她生日,趁着全皇宫聚餐的当,她居然公开给我穿小鞋,暗讽都不用,一个劲地明讥。从我送的礼开始数落,然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手里用的,脚下套的,入宫前的,入宫后的,亲眼所见的,道听途说的,林林总总,吃穿住行一一评品,总结起来就四字,寒酸没品。还有她的粉丝团,也嗡嗡地跟苍蝇似的。

杨天泽悠闲地坐在主座上,又吃水果又喝茶的,一副坐看风云,笑傲江湖的欠扁模样。

本来我也不是很在意,我捂的这暖玉是以前杨天泽赏的,我戴的这头冠是去年杨天泽选的,我绝大部分的东西都是杨天泽封我当侍君时替我置办的,再不就是他闲来无事东赏西赏的,总之她说的那些,十有八九都是杨天泽搞的,我根本没法在意。

其余的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我过的是日子,不是面子,我不干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白痴事儿。

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看到大家这么关心我,对我的那些个琐事比我自己记得都清楚,我真应该多多捧场,可我实在是没精神。我冷得厉害,只好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装傻。

小七面薄,没一会脸就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的,捶个背也轻一下重一下的没个分寸,害得我好几次咳上加咳,差点没背过气去。要他不是小七,我还真以为他是一小内奸,合着伙一起摧残我。

敬德年纪最小,也没沉住气。可她刚要帮我说话就被杨天泽截住了,这混帐,居然说什么他就喜欢看我们灵牙利齿的模样,话中带话地替她们撑腰,那群死妮子臭小子当然也越来越没节制,说得我一张老脸硬是给抖下好几层灰来。

于言时不时地递眼色给我,让我请辞回宫。

我一概无视,直接眯起眼节省体力。两只手不停地摩娑着手中暖玉,虽说公开使用杨家的传家宝等于找死,可我冷啊,我连薄棉袄都套上了还是觉得冷,我一门心思地指望着那点儿热气能驱走空气中飘荡的寒凉。

于言到了后来竟然直接上手掐我。

我怨恨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收敛。

没看见她们正说得高兴么?扫人家兴会加倍地顾人怨诶。

我当初花了那么多心思百般推脱都被强赶着来了,现在这正闹得风生水起呢,哪可能让我说走就走?说了只能自讨没趣。

既然这些娇贵的主儿们为了轰我都冒上被传染的风险了,我能一走了之么?我是那么不仗义的人吗?

再说了,我可正等着看戏呢。

他不是想看我们耍猴戏么,我也可以反过来看他们折腾。

他不是说不会放手么?不管他究竟放不下什么手,我对他却都是无欲无求。今天死也好,明天亡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对他却大大不同。为此着急上火的本就应该是他。怎么看都应该是我玩他而不是他玩我。我不说话,那他就不得不说。

我坐在这,就是要看看他杨天泽能把这茶喝到什么时候,看他能由着我被折辱到什么程度!

我还要学习学习他耍什么手段来收这个场。

总之大家相互利用,相互娱乐,谁也别亏着。

敬德实在没忍住,又站出来帮我说了话。她还小,心思又纯,立刻就被这帮小泼妇七嘴八舌地驳了个满脸通红。

我最看不得敬德委屈难过!

他够狠,他能不管,可我不能不管!

噌地站起来,我按着《宫训》一条接一条地给这群长舌妇女妇男扣帽子。

嘁,病猫不发威,当我是纸老虎么。我要是没点真本事,你们老公找我干什么?送给你们骂的吗?果然蠢到家了。

一群猪脑子,就会仗势欺人,我还没说什么呢,一个个就泪眼汪汪,可怜巴巴地只知道看皇上。还真是当宠的料。

皇上心疼了,直截了当地叫我闭嘴坐下。

闭嘴就闭嘴,坐下就坐下。

反正气也出了,说多了反而娱乐了他。

我放出杀气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圈,瞪得这些小泼妇们又惊又恐,这才晃悠悠地跌坐了下去,继续等着看戏。

一直沉默的老姚跑出来解围,我知道他是心疼杨天泽,他心疼的方式就是替我说点好话,送皇上个台阶,让他以后继续名正言顺地用我办事。

皇上也不傻,立刻跟着老姚一起唱双簧,果然是对模范的好夫夫。

我本来也想着配合他们的,可刚才太激动了点,搞得我耗力过度,浑身冰凉,连咳嗽的力气都欠奉,人也有点迷糊,只好旁观。

只可惜我功亏一篑。

我把皇上的面子和老姚的苦心扫了个一干二净,卡在两人说得最高兴的当口,脱力晕了过去。

于言说我当时晕得面无血色,嘴唇乌紫,皮肤泛青,浑身发抖,几乎缩成了一团,牙关紧的连嘴唇都咬破了,血顺着嘴角流下来的样子特别恐怖,吓坏了不少美人。以小七为首,居然有不少人还跟着我晕了。

皇上也狗熊了,声都颤了,站起来时竟然还带翻了桌子。

我一听就乐了,皇上用的那桌子可是极品紫檀,这种大动作,没把他撞紫也得把他撞青!还有他桌上的那些碟碗,小董说了好几遍那是她私藏的古董,看得死狐狸也两眼放光,这回非心疼死他们两口子不可。这可是他们自找的,白让我捡了个乐子。

于言还说皇上指挥着太医把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群老家伙琢磨了半天,这才战战兢兢地说我是恶寒侵体,得立刻取暖,气得于言一脚踢翻了好几个,抱着我狂奔回宫,赶快把我塞到了出门前就晤暖的床上,恨不得把我包成个粽子。

我立刻猖狂地笑出了声。

于言是帅哥,可于言是个非常严肃的帅哥。看着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的模样,我的小心情突然变得非常好。

于言的脸刷地红了,他怔怔地盯了我半晌,一扭头气哼哼地出了门。

小七想追去他,小七又觉得他应该劝我,小七左右为难的模样又让我忍不住一顿恶笑。

把小七也笑出了门,我揉了揉太阳穴,蜷起来缩在了椅子上。

太乏了,趴桌子不好受,去榻子又嫌远懒得走,干脆就靠着椅子眯一会算了,所以要把他们俩都赶出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小七小声小气地叫我。我装听不见,只是又蜷了蜷身子。

但某人就不会这么仁义了,根本不问我,直接把我抱上了榻子,还自做主张地给我垫了枕头,盖了棉被,塞了暖炉。

我记得这房里没这些东西啊,也不知道他哪弄来的。不过挺舒服的。

跟在我身边又敢这么嚣张的唯有于言了,所以我不敢张眼,生怕他埋怨我装睡。

我也懒得张眼,因为实在是乏得连张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会睡饱了再谢他。那啥,得多谢谢他,这男人越来越暴力,刚才我笑他时差点被搓扁揉圆了,连出门都是用踢的,咣当一声,唯恐我不知他生气了似的。现在呢,进来得小心翼翼,脚步也轻得跟猫似的,也没趁机挟私报复。不止如此,他还铁树开花玩起柔情了。这么稀奇的事,实在是应该重视多重视啊。

说起来怪事也不这一件,我总觉得有啥东西在我脸上蹭来擦去的。

转个身,顺便咳两声,在。

再转身,顺便再咳几声,还在。

火了,一挥手,终于没了。

可这一动却害得我一阵猛咳,咳得我直缩成一团,上气接不住下气,人也更迷糊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喝点凉水也塞牙,服了。

那东西没一会又贴了上来。

我眼皮重得像千金坠,真没力气张眼去看。

再说于言一直都没走,一直都陪在了我的身边。我刚才咳成那样肯定把他吓坏了,在我身上忙活的那双手真抖得我心都颤了,他这会还给我抚背顺气呢,不可能让我再受侵扰的,一定是我又有错觉了。

还是继续睡吧。

可是嘴上是什么啊,温温软软的,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就跟蜻蜓掠水似的。

好像还被舔了几下。

舔,舔了几下?

天呐,什么东西?

我倏地张开了眼。

身边的人蹭地站了起来,接着就转身给了我个背影。

我还没清醒,茫茫然地看着那亮得剌眼的明黄布料,听自己说话就像天外来音,“皇上??”

“嗯。”皇上背对着我,先去翻了翻我的文书,然后说了句,“今天你侍寝。”接着就走了,从头到尾没看我半眼。

原来不是于言……是他。

他抱我上榻帮我盖被给我抚背,还……偷吻我。然后冷冰冰地甩一句要我侍寝就走?他又闹什么妖蛾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出门,摸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傻了……

让小攻当把坏人
很快就接到侍寝了旨意,可是我不想见他。

我瞄了瞄我的新晋跟班太医团,打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规劝说我的病气太重,不能接驾,会把病气过给皇上。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灌了几口汤药。草草吃了晚饭赶快上床睡觉。

身体是自己的,总病着可真不好受。

只是我永远也猜不透杨天泽究竟在想什么。

正睡得糊天糊地的,突然听到小太监的尖嗓门还真是吓人。

一个“皇上驾到”惊得我又咳成一团,害得于言小七手忙脚乱地替我顺气。

好不容易坐起来,皇上已经进来了,搞得我迎也不是,不迎也不是。和着小七大眼小眼一起看他。

“不用起了。”他边走边脱,到了床边刚好只剩了亵衣。

“睡吧。”他按倒我,踢靴上床。

赵恩又抱来一床被子,两个人并排一躺,各盖各的,连头发都没碰上。纯洁得就像梁山泊与祝英台,就差中间放排水碗了。

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情绪。

不欢喜,也没难过,挺好。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乱七八糟的做了许多梦。

梦见我叫佟乐时,带着笑笑一起被人扔了捡,捡了扔的苦日子。

梦见刚过来时,村里得了疫病,我逃出来,差点儿病死的日子。

梦见漫山遍野的人追着我跑,逼得我拼了命地逃。

然后所有人莫明奇妙地不见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糊里糊涂地哭。我知道自己不该哭,可越想停却偏偏哭得越厉害。

终于哭出一个人紧紧抱住了我。他轻轻地吻我,拍着我的背哄我,告诉他会保护我,让我什么都不用怕。

我想看清他的脸,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再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觉得身子酥酥麻麻,脑子也昏昏沉沉,眼前忽明忽暗。像是掉进了水里,沉沉浮浮,起起落落,浑身上下都累,连心也跟着一起累,特别地累。


听到小太监轻声细语地唤皇上起床。

我也跟着张开眼。

昏暗的晨光中,有人正全神贯注地默默看我。

一双眼近在咫尺,我正趴在他的身上。

我怎么趴在了他身上?

我蹭地跳了起来。

没有力气,腿脚一软,我又咚地跌坐了下去。

身子又酸又痛,还有……某个地方也不太正常。

慌慌张张地低头,我果然看见身上一丝不挂,皮肤上点点红紫。

他做了……

妈的,我昨晚上烧得迷迷怔怔,他居然还做??他发什么神经?

脑袋里瞬间像是有刀片在割,一丝丝地疼得厉害,太阳穴也突突直跳。我靠坐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吐了出来。

皇上朝我伸手。

我下意识地格挡,狼狈地向后缩。

杨天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翻身下床。

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站在床前,由人服侍着洗漱更衣。

小七在一边打眼色要我侍驾,我闭上眼睛,靠在了床栏上。

静下心来想一想,其实也没什么。

被他上了那么多次,真正征询过我意见的,好像一次也没有。就算我拒绝了,他也有办法照做不误。不,好像现在我们都把拒绝当调情,所以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拥着被子瑟缩在床内,居然连打他的想法都没有,我还真他妈丢人。

转身倒在枕头上,嗅到他残留下的茶香,我几欲作呕。

我用被子将自己蒙头蒙脚,全部罩好,然后缩起来,陷入黑暗。

累,所以想再睡一下。

他没有走,坐在了床前。

他摒退了下人,所以我掀开了被。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有很重要的话,他不得不说。

他看着我,斟酌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贤儿说你不参加今天的采选。”

我立刻想扇自己一巴掌。

我果真是傻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期望他能说出些体贴安慰的话。

至少也要和我说说昨晚的事……我个白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儿?

杨天泽收了下眉心,“还是得过去看看。”

相争无益,先“嗯”着。

“去看看有没有适用的,调去你那,帮帮你。”

再“嗯”一声。

“张尚书的女儿张旎旎和刘学士的儿子刘靖似乎不错,你多看看,要是合用,就挑他们吧。”

我蓦地抬眼看他。

他颇不自然地瞟开了目光,“朕想让你歇一歇。”

歇一歇?若是一个皇帝对他的臣子说“歇一歇”,意义通常很深刻,非死即伤!

我开始笑,越笑心越寒。

采选三年一次,只聘采公卿士族臣属的名媛公子,每次多不过八、九人,入宫便是要依父兄官职、人品才貌封赏,是非常重要的联姻活动,对党争举足轻重。不管杨天泽想不想要,有些小老婆他却不得不收。

譬如张刘两家,都是保皇派中坚力量。

张家的长子是武状元,追在雷越军下已经升成了中郎将,二子是文探花,是皇上现在的笔贴式。

刘家也不差,嫡子刘竣和我同年,殿试时出尽了风头,压过楚成高中了状元,虽说只是个知府,位不高,权却极重,辖下是盐米大郡,还把持着入海口。

小儿子刘靖年少便极负才名,得了个什么花头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刘大人一向对此子更为得意。连杨天泽都曾经把他当成驸马的候选人,按理这样的人才不应入宫而应入仕!

帮我……是看我太不听话,你折腾不起了,所以替我选了接班人吧。我果然是该歇一歇。

真难为你亲自过来通知我,你可真仁义。

我点头称是,老老实实地爬起来———按规矩,我应该恭恭敬敬地送他出门去上朝。

“不要起。”他把我按回床上,没事找事地替我掖被角。

我心烦意燥,只想赶他出门。“皇上,咳,应该上朝了。”

“嗯。”

“皇上……”

“昨晚……”

我们同时开口,也同时闭了嘴。

“你说,朕听着。”

“臣只想听皇上说。”

“昨晚上,”他难看地笑了笑,“你在朕身上……”

我立刻一拳挥了出去。

太混帐了,他居然还好意思把错赖在我身上?我不打你我不是人!

杨天泽轻轻松松地扣住我的手,又把我按在了床上。

我挣开他,又咳成了一团。

杨天泽识相地帮我抚背顺气,连声音都像哄孩子,“你别乱动,小心伤了身子。”

那也是被你害的!

我一声冷笑,又挣开了他。

相对两无言。杨天泽赶着上朝,急匆匆地走了。

我心烦意燥地坐起来,脑子里乱成了一片。

一抬头便看见小七凑了过来,手里还捧了件衣裳。

“主子,是皇上昨夜赏的,您看喜欢么?还是奴才先给您收起来?”

我看了看。我看不懂料子,但我可以肯定它很名贵,因为衣裳的襟口衬了两对指甲大的明珠打成的对襟扣,非常值钱。

小七抖开了衣裳,原来是件长袍。

“皇上说这是极品雪蚕丝,最为保暖,说主子体寒,正好穿在内里捂身子。”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主子,这料子听说每年只产上几尺,这袍子怕是要两三年的料子吧。”

我又木然地点了点头。

“主子,奴才就说皇上最疼主子。昨夜主子高烧,又是皇上亲自照顾主子。这次主子没闹,可皇上也一点儿都没让奴才和太医们搭手,一直都抱着主子。”

然后就抱成了上床?

他知道我高烧,他知道我烧得不省人事,小七、太医也都知道。他不但不避他还……他就是一禽兽!

“还有,主子您……”

“不用说了,”我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我拿过袍子,

“既然赏了,咳,那就穿,别拂了皇上的心意。你传膳吧,咳咳,我一会儿还得去秀场。”

小七没看出我的心思,欢喜着下去了。

我摸了摸衣服,果然手感要滑腻许多。

只是这衣服不能带出去,太名贵了,一看就是宫里的,只能现在穿穿过个瘾。不过明珠倒是可以收着卖点钱。

还有出宫的衣服,一会儿去内府时得想着弄身小太监的皂衣来,等混出了宫再买件民服。

还得弄点碎银子,还有什么呢?

还有杨天泽赏我的那几块玉,这回我可不敢拿出去兑银子了,保证又得被他的狗鼻子嗅出味儿来,不定又闹出什么变故。

吃了早饭奔内府,我要先向老姚报道,然后才能去秀场给杨天泽选小老婆。

平铺直抒地说完话,老姚照旧没有留我闲聊的意思,更没打算和我一起去秀场。

本想一走了之,可一想到人家前天也算是好心帮过我,我又转了回来。

“子贤,前天,咳,真是谢谢您了。”

姚子贤诧异地抬起头。

他漠然地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又垂头去忙自己的事。

光就这一点来看,他和杨天泽的确很有夫夫相。

我自讨没趣,当然转身走人。

“你这样是活不长的。”

我惊讶地转身。

他看着我,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要总想着靠皇上回护,也不要肆意任性。皇上宠你是你的福份,你好自为之吧。”

我笑了笑,走前了一些。

他皱了皱眉,又把头垂下去看文书。

“给我,咳,给我讲讲,你和皇上的事,咳咳,好不好?”

姚子贤抬起头,防备地上下打量着我。

我尴尬地笑笑,“我就是好奇,你和皇上……咳,我想知道。”

他沉思了片刻,非常认真,“我很爱他。”

只一句,他又把头垂进文书,自顾自地忙活。

我又成空气了。

我想了想,还是把一个很没品的问题问了。

“子贤,在那方面,他是不是对你,咳,很温柔啊。”

“梁曜寒,你!!”果然是不应该问的,看他脸红的,跟白灼虾似的。

“我,咳咳,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咳,想知道他……算我没问好了。”我自己都觉得丢人了,赶紧有多快走多快。

“非常温柔。”

我钉住了。

“他很体贴。非常照顾我。”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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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望所归的虐
秀场我只走了个形式。

我最不想看的就是董美人那张金枝玉孽的脸。

董美人肯定知道我又侍寝了,从我入场她就言词闪烁,不停地挤兑我。她这么一闹,老姚就是不明白也懂了,两个人全没了好脸色,闹得我脸色发白,心里更堵,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转身走人。

可我还有重任在身,所以一搞清楚两接班人的样貌我就赶快跑回去补眠。我要尽快养好身体,重新跑路闪人。

两位新人都是才貌双全的主,性子也十分恭顺,尤其那个刘靖,比起他哥毫不逊色。刘靖似乎还喜欢杨天泽,再加上那般身世背景,的确是再合适不过了。

突然想起了入宫前杨天泽对我说过的话,“你是有资格站在朕身边的人,朕很看重你。”

以前从来没信过,现在才明白他当初没有唬我。用这样两个人物来代替一个我,他的确非常地看重我。

如果没有入宫,如果不是和他这般尴尬的关系,我这辈子就算不当官,也能做做生意,或者悬壶行医,肯定比现在逍遥快活。

我的同年们,从状元向下一个一个地数,刘竣是一方大吏,楚成进了刑部当侍郎,最差的那个也戴上了五品的官帽,上个月又得了个儿子。算算真是哪一个都走得一帆风顺,意气风发!

我呢,唯独我却成了男宠,一个即将湮灭在重重宫帏之中,被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几乎榨光了的男宠 ,而已。

就算逃了出去也只能隐姓埋名,像只地老鼠,一辈子躲躲藏藏。

一辈子……我才二十岁,一辈子,竟然就这么定论了玩完了。

真他妈窝囊。

中午去吃合家欢,无视老姚小董杨天泽,自顾自地吃饱喝足,顺便听话地推荐了张旎旎和刘靖。

杨天泽居然比我急,人都没见着,当场就一个封了美人,一个封了才侍,直接声明调去我那里。

真是没语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妖魅呢,之前闹得龙颜震怒,现在睡一晚就让皇上神魂颠倒,言听计从了。

看把小董气的,那嫩豆腐似的俏脸都能当炭使了。老姚也没好到哪去,脸白得跟张纸似的,两个人看着我的表情活像见了男妖精,火得我也把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

我就说么,我都病成那样了他也不怕。我半死不活地形同奸尸,他也敢硬上我,他那脑袋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下午安排张刘两人住下后,我干脆继续跷班,直睡个天昏地暗。

睡到申末酉初爬起来,发现有人又给我换了身衣裳,再一看,连被子也换过了。

小七上来伺候我起床,我立刻就看到他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我没吱声。我知道肯定是我刚才又睡出了毛病,衣服被褥全换了,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是闹得不轻,又把这小子吓着了,真对不起。

可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发了汗,人也跟着清爽了不少。

晚膳时食欲大增,看来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天助我也。

吃过晚饭,我照常去春休阁溜达。

日子还是要过的。

饭要吃,觉要睡,功夫要练,跑路才方便。

尤其春休阁。春休阁是设计给太后养老用的,皇上的妈死得早,根本没机会用这儿,现在这里半荒弃了,平时没人,连空气都比别的地方干净些。

这种好地方真是来一次少一次,走之前,一定要过来多糟蹋几次我才安心。

其实以前常和日朗一起来的,现在怕连累了孩子,只好自己来。

侍卫都远远地支开,连于言小七也不带。

若大的地方就我一人,执一壶浊酒,仗一柄长剑,十足洒脱。

现在练的是醉剑。

醉剑,带醉醒三分,挽剑裂长空。

听着就有意境:潇洒!够酷!!

打起来也是一样的很好玩。

当然,我也不是正经的练,所以没花假的、看着不潇洒的招数我全都跳了过去,兴随意至,剑追心移,舞到最后,连我都不知道我在耍哪套了。反正这园子里的障碍物多,我看上什么就踩什么,假山小桥浅湖花木,样样任我腾来跃去,怎么舒展怎么痛快怎么过瘾我就怎么打,把身体都拉开,把窝了一天的怒气怨气废气还有病气通通都挥洒出去。

再把酒入喉,真是畅快淋漓,爽!!

折腾够了才发现还有美人观场。怪不得我觉得今天耍得特流畅,特臭屁呢,原来是有张旎旎这位顶着美人头号也确实是个大美人的张美人在啊。

看来张美人比较纯洁不爱八卦,所以不知道我现在在这宫里有多晦气,以致各色人等见我一向自动退避三舍,绕路而行。

我笑笑,颇不好意思地招呼她说话。

“住得习惯么?”状态失控,我冒了句鬼话,人家第一天来还没住呢。

“嗯。”美人竟然回了声嗯,看来她也紧张,那我就不能紧张了。

“有什么缺失吗?”

“没有。”

“有缺的就来找我,找明七也成,当是自己家。”

其实我已经没资格说这种话了,我早已自身难保,按理说应该反过来巴结她。

可她是个女人,还是美女,我是个男人,就算是被男人压的男人,我也还是男人,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尤其是对着个美人,一定要发作。

可也没什么话说了。

那个,“你吃了么?”

“吃了。”

“吃得好么?”

“很好。”

再那个,“天气不错啊。”

“是啊。”

我暗地里郁闷,一个劲暗骂自己没情调没创意。

我实在是不会和美女调情。

我从小到大,加之上辈子,就没认识几个女人。

虽然有那种工作经历,但那是和客人调情的话,我不能和这小丫头说。汗颜。

等等,我都想什么呢我,怎么当着人家纯良好似小白兔的小女生面前翻捣黄色思想呢?人家才十六,标准地未成年,我个禽兽!

得,还是走人的好,难得宫里出了个稀有品种,就算不是自己的,多少也该爱护一下。

“那个,张美人。”汗,这,这是什么妃称啊,听着就一个风情,一个不怀好意,一个……她怎么了?

张美人双目紧闭,一滩水似的向我倒了过来。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一接抱了个满怀。

这,这也太香艳了吧,这,这不是引诱我犯错误么?程浩可是说过,同性恋也是男人,别剌激我。

诶,这怎么还上手拉衣服了??

美女,你可别再动了,我真受不了这剌激。

我赶紧去拉她的手。

可不是我占便宜,而是我再不拉你,你就真把自己的衣裳扯开了,那就不是一点便宜了,是大便宜了。

我把住她的手腕。这脉像……我倒抽一口凉气,是喝了媚药了,还是很蛮横的那种,这娇滴滴的小女生可绝对消受不起。

只不过,她能喝上这东西,按规矩应该等着陪侍皇上啊,怎么跑我这来了?

难道皇上精血虚弱,让美人气得跑出来了?/

我一想完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乱扣皇上帽子无所谓,可对张美人这样的深阁闺秀就太不敬了。

可是……

我接着就明白了,因为我也开始不对劲了。

不是原始的本能,而是药物在作祟。

他奶奶的,这一招可真辣!

我把手头的酒瓶子拍了个粉碎。伤口的疼痛和漫延的血味让我能多保持一点儿清醒。

我知道自己实在是挺不了多久,赶快用披风将张美人兜了个严实,提气纵身朝张美人住的飞云斋狂奔。

妈的,这是什么鬼药,越提气就越血气上涌,平时挺呆傻的耳目这时候全灵敏了,怀里人的呼吸、娇吟,甚至皮肤下血液的流动都能感受个清清楚楚。

完了完了,再咬一口舌尖,品着血的腥苦,我终于看见了飞云斋的顶子了。

梁曜寒啊梁曜寒,你可一定要再坚持一下啊!!

坚持!!再坚持!!

还真坚持不住了。

胯间一片湿腻,一吹风就更燥热,血全冲到了一个地方,身子就跟要炸了似的。

“我X你妈的。”我终于忍不住吼出了口,这才提起最后一口气,扑入飞云斋。

***下一章~***

不知道怎么回的承恩殿,扑进我那小水潭子里的时候竟然还裹着自己的披风,看来也没全糊涂。

水凉剌骨,可内火正翻腾得厉害,内热外冷只觉得舒服。

有人拉我。我勉力睁眼,看见了于言。

救星!!!

“于言,你快去找皇上,”我喘了口气,又抹了把脸上的水,才顾上说话,“就说我说的,让他立刻去飞云斋。”

“这……”

“这个屁,”我也顾不上文雅了,上脚就踢,“让他天塌下来也得给我去,有什么事我顶着。”

于言估计是被我吓着了,也可能是猜出来是什么事了,总之他立刻就没影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还有没有人在了,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伸手拼了命地去爬五指山。

上辈子学的那点本事全使上了,可还是不行。

放不出来,只是胀得要命,身体已经虚脱了,意识也开始消亡。

只知道自己正往水底沉,好像还听见小七叫唤来着。

真够衰的,我想过那么多种死法,掐死毒死,被剑搠死,被刀砍斧劈烟薰火烧,被凌迟被车裂被鸩杀,就没想过被下了媚药然后自己溺死。真是要多衰有多衰。

待会去了阎王殿,随便碰个小鬼打招呼我可怎么说啊?

他说,“嗨,又来了?”

我说,“嗯,又来了。”

他再说,“这次是怎么来的?”

我就说,“是……那么那么来的。”

我说得出口么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爽快呢。

现在连撞的力气都没了……

迷迷糊糊地被人放在锦锻上,衣服被脱了,身子被仔细擦干。

有人贴了上来,药劲上冲,我本能地拉过他翻身一压,接着就听到一声呻吟,人也跟着打了一个激凌。

是小七。

小七他干什么?

他好像在说话,嗯,是说话。

那就听听。

“主子,别忍了。”

我是不想忍啊。

“主子,你要是不嫌弃奴才,就用奴才的身子吧。”

我是不嫌弃你,可是……

“主子别担心,奴才已经和于言商量了,不会给主子招上麻烦的。”

我是不怕麻烦,我都快死了,我还……

不对,我在干什么呢我?

我看着他,他着着我。

我说“谁让你来的?”

“是奴才自作主张,不关主子的事。”

我唰地跳了起来。

“滚!”一脚踢出去,足有七成功力。

小七飞了,沿着地面一直滑到了门口,撞出咣的一声巨响才停下。

怎么我还有这么大的劲啊,好像也冷静了不少。

我探了探血脉,大吃一惊,这药竟然还在积蓄后劲。

这是……

战争前的和平;杀人前的宁静!

还真阴毒。

我坐下来呼哧呼哧的直喘。

明七又爬起来,跪着就往这边爬。

还好,他的衣服都还在,就是有点乱,有点破。

于言也跟着进来了。

我问,“皇上去了么?”

“已经去了。”他倒挺平静。

那就好,我倒回了床上,“把你那条捆牛索拿来给我捆上。”

于言二话不说就去捆明七,真够糊涂的。

当然也怪我没说清楚,“不是他,是我。”

我又喘了几口气,“戒严,除了奉着皇令的,谁也不许进来。”

“这……”

“快点儿。”我不耐烦了,“一会儿不定又出什么乱子呢!”

看着两人没动,我只有好声好气地说话,“先保着脑袋,其它的,以后再说。”

于言终于动了,可明七却很没眼色地去拉他。

当然没拉住!这小七,竟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糊涂!

还是于言脑子好使,不但捆得松紧适度,还分外意气地来了句“有事一定要叫我。”

可惜药太霸道了,估计真犯上来时我什么也不会知道。

于是我看着帐子顶发呆。

会是谁呢?竟然出了这么卑鄙无耻又下流的一招,真是一王八!

算一算,看我不顺眼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跟我过不去的少点儿,三千。

想要我命的,不多,就八百吧。

可敢要我命的……

连内带外,五个指头也就够用了。

腹火慢慢上涌。

我拼力咬死嘴唇。

要是我真的挺过了这一关,却听见宫中私下风传我耐不住寂寞鬼哭狼嚎,那我宁愿死了。

身子蜷了起来,哪都不舒服。

不应该让于言连手都绑起来。虽然照之前的经验来看也没用,但总好过不用。

眼眶都跟着胀了,要是发在别人身上,那我一定好好探脉查气,好好研究这歹毒的媚药。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惜这辈子还是没抱过女人。

要是不在宫里,还可以找个姐儿来解药。

可在皇上的宫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可以碰的。

嘁,全糊涂了,我要是不进宫,哪能碰上这种衰事??

皇上应该会送人过来吧。

他不送人,我就得憋死。

可他若是送了人,那个人也就完了,就算不被我做死,事后也得为了封口被他弄死。

也许我死了更好,正好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把我除了。

再不就扣给姚董谁家,一举两得拔两钉子。

不对,他应该不会就这么让我死的。

人是选好了,可有些东西,我若是不亲自交接,他也办不成,这我是存了私心故意留过一手的。

没错,我还有用,不然上一次他就应该收拾了我。

可是……算了,我不想了,我应该想想自己……或者想想祭文,想想墓志铭,总之不要想他。

上辈子曾经和苏跃还有婉儿开玩笑,笑说自己的墓志铭一定要写——我死了,是为了让活着的男人们都能娶到老婆。

她们当然不会替我这么写。

苏跃说,她要刻上“这里躺着个为了世界的安静而献身的人。”

婉儿说,她要写“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我不认识这个人。”

突然很想看一看她们究竟为我写了什么。

要是只写佟乐之墓,我一定鄙视她们,骂她们矬!

真想一想,上一辈子我就过得很矬,没想到这一辈子我过得更矬。

一穿过来,嗯,一生下来就没了娘。

不一岁又死了爹。

跟着全村疫死了,我病了一年多,也差点没了命。

因为病,我被收养的人捡了扔,扔了捡,半饥半饱地挨了大半年才遇上师傅和师娘,治好了病,也算有了家。

过了十来年有爹有妈有弟弟的幸福日子,虽然都是干的。

十七岁中了探花,着实得意了一把。

十八岁喜欢上宇时偏偏又结上了血仇。

十九岁,侥幸没被宇时宰了却被皇上收成了男宠。

二十岁,最矬,被宇时甩了,被杨天泽玩了,然后被他某个不知名的小老婆下手弄死我。

我果然很矬。

嗯,也不是很矬,至少她/他没找人轮死我。

妈的,那我是不是还该感谢感谢她/他?

奶奶的,怎么还是没人来?

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等死,或等人来。

不行了,什么也想不了了,就是热,难受。

非常热,非常难受。

连流出来的汗都热得发苦。

额上突然贴了一片冰凉,逼退了一点热气。

不是自己的手指在动,但是有人在解索子。

我睁开眼睛,看见了皇上。

杨天泽只穿了件亵衣,气喘吁吁。

“别……”我低哑地挤着字眼。

手一顿,又继续动作。

“我……”

嘴唇覆下来了,把什么话都吞了下去。

他的嘴唇很冷,不是态度上,而是温度上的冷。

是我太热了么?原来我已经这么热了,连杨天泽温热的唇齿都变成冷的了。

手脚被松开,人自动自发地缠紧了他。

“放开我。”我觉得意识在离我而去。“会受伤的。”我也只有意志说这么多。

根本就无力推开他,也舍不得推开他。

“是你主动抱着朕吧。”轻笑从头顶传来。

听上去还是真是不知死活。

旧仇,新恨,还有翻滚的药力——只让人想把他狠狠地撕碎。

那就撕碎吧。

把他压在床上,我满眼都是腥红燥火。

衣服要用撕的,喇啦喇啦得听着才顺耳。

皮肤真好,光亮得像是上好的锦缎,让人看着就想糟蹋。

听到了残破的低喘。

还有压抑,痛苦的呻吟。

嗅到血的味道,汗的味道,体液的味道,混在一起让人几欲崩溃。

突然很想睡。

突然像是游魂儿,飘在了空中。

随便怎么样吧,我真的很累。

展示虐的成果
先醒来的,是身体。

意识依旧朦胧,却清楚挨着的是一个人。

是杨天泽。

我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痛欲裂,身痛欲裂。

动了动,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警醒。

我惊讶地抬眼看他。

他呼吸有点儿乱,脸上也失去了日常的光彩。眉骨紧锁,嘴唇上血丝涔涔。

记忆跟着视线,潮水般的涌了上来。一幅一幅,混乱到让我难以置信。

我不能相信,我也不想相信。

那个我,应该是我,因为我还记得我中了媚药。

但那个他,是他么?像是他,可又不像他。

我实在是想不通。

于言和小七不可能没拦过他,他也不是喜好自取其辱的人。

再说他武功比我高,也不可能没法摆脱我。

他后宫里大把大把的人,他也没必要自己受这个罪!

真晕。

他明明可以随便塞个人给我的,只是我不好意思也不允许自己开这个口。

当时我就想过的,所以我踢飞了小七,等着他来恩赐我,等着完事之后我感谢他的皇恩浩荡,感谢他怜我重我,发誓表态我会对他老实听话,死而后已,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然后我再对恩赐这个人的杨天泽感激涕零。

只有这样才该是我知道的,我认识的,我了解的,会随机应变,会审时度势的杨天泽啊。

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自己跑来送死。真是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

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值得他甘心这么做?

就因为传说中的“他爱我”?那他绝对不是那个当皇帝的杨天泽!

混乱,越来越混乱了。

他了解我,但我却越来越不明白他。

我怪叫了一声,特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样的汤汤水水。

他也呻吟了,是要醒。

死就死吧,我扶着腰坐了起来。

浓密的睫毛分开了,眼睛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清亮。

他竟然对我笑,我没眼花吧。

“朕的小曜寒,”他顿了顿,吸了口气,“又哭成小花猫了。”

我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把脸,看见他又笑了出来,

“小曜寒边做边哭,还不停地叫朕名字,是在心疼朕么?”

“抱歉,没印象。”

既然还有心思耍我那就应该没事,于是我又把自己扔回了床里。

他伸手来接我,吃力地揽我入怀。

我也没有客气,闭上眼睛暗暗松了口气。真是浑身都痛,用来闯祸的那地方尤其痛得厉害。看来我是真的发了狂,狂到连自己都伤了。

他搂着我的手收紧了些,似乎有些着急,“小曜寒,你怎么样?”

我好得很。纯粹不想理你。

“你忍一下,朕给你宣太医。”

“你还宣得动么?”我冷冷开口,“我都听不清你说什么,你又怎么宣人?还问我怎么样?这话分明该我问你好不好?”

我的火气莫名地冲了上来,突然很想揍他一拳试试。

不是我不懂得怜香惜玉,而是这小子一直都自强自大,轮不到别人对他怜惜。就算他对我软,那也是要在我身上讨好处,他个混帐王八蛋!

那这一次他又想要什么?我还能给他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没法相信他是单纯地要对我好?

真是越搞不懂他,就越觉得自己处于难堪的劣势中,被他肆意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告诉我你又要干什么?又有什么事让你舍得下这么大的血本来恩惠我?”

血气冲头,我早就忘了还有谨言慎行这码事,冲着他吼得几近抓狂,

“要我赔条命给你是不是?好,我赔!想把我用得渣都不剩是不是?那你不用搞这么多事,直接说一声就成!反正是我笨、是我蠢,是我跑不出你如来佛的手掌心!”

真是越想越窝囊!

“你住口!”夹着痛苦的呻吟让我消了音。

杨天泽双眉紧绞,面无血色,一双唇颤颤抖抖,整张脸惨白如纸。

我立刻渗出一层冷汗,赶快捞起他的手腕把脉。

还好性命无忧,还好只是郁火攻心,还好还好。

转手按上他的胸口,我将仅存的真气缓缓吐出,缓慢而小心地钻入他虚虚荡荡的经脉,帮他聚集真气。

他的眉头渐渐舒展,连我也跟着轻轻吁了口气。

真气突然逆转而上,他冲着我虚弱地笑笑,摆明了是要帮我也恢复一些。

心里突然安稳了许多,毕竟他强我弱才是我所习惯的模式。但他的恩泽,我不想再受。

“不必了。”

他怔住了。

他闭上眼不再看我,尴尬的表情转瞬即逝。

我的心咯地一跳,冲动得特想狠狠地赏给自己一个巴掌。

也许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帮我。

也许从头到尾都是我太小气,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他想的过于复杂了。

也许我该装得白一点,傻一点,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可是我没法说服自己这么做。

他对老姚的心思估且置之一边,不做参考。他要真疼我,那昨夜他也不会就那样上了我。

他从小就在阴谋堆里打滚,就算他不主动想,他也会在潜意识中想,也会无意识去想,他不可能我都想到了他想不到,他决定亲自来,只可能是他想得比我更多更高明。

得,我不想了。

我跟他从来都不在一个层次上,想也白想,还是先整治了两人的身子再说。

我挨挨蹭蹭地要下地,他伸手一把扯着我,饶是他耐力好,也一副呲牙裂嘴的模样,连声音都在微微发抖,“你去哪?”

“上药,你不难受么?”真是看着你就想发火。

“叫人吧。朕……”

不想听,于是伸手按住他的嘴,然后甩开他的手下地取药。

还好药箧离得极近。我先找出两颗清风玉露丸塞进嘴里,这才拿着要用的东西回了床边。

也喂了他两颗清风玉露丸,然后我说,“我要给你上药。”

本来还想说点安慰的话,可对着他,我说不出口。

“叫人吧。你歇着,朕看你也伤得不轻。”

“我才是大夫!”

他没再吱声,由我的帮着翻了个身。

翻了很久,我们忙了半天才做好,结果我还没收住势子跌到了他身上。

两个人都是一阵颤栗,我是吓了一跳,而他是真疼。我能听到他连骨骼都在吱嘎的叫唤,可人却是一声不吭,真能忍。

眼睛有点润,一定是我摔得太疼,娘儿!

镇定地掀开被子,心头又是一惊。

他浑身上下就没几块好肉,不是被掐得又青又紫,就是被咬得结出或黑或红的痂。

反复进出的地方,伤口狰狞,血不屈不挠地流着,浊白的液体杂着血丝时不时随着皮肤和肌肉的抽动淌出来,沾得他满腿都是。

我吓得跌了下去。

脑海里又涌上无数片断。

心里明白那样的呻吟,并不是为了欢愉。

能逼的他也呻吟出声,我实在不敢再想。

而他还在安慰我叫我别怕,真是疯了。

我疯了,可他更疯!

“寒?”他想动但立刻就僵住了,只是喊了喊我。

“没,没事。”我支撑着坐上床头,笑得有点干,“我去弄点水,你等一下。”

“嗯,多穿点,你还没好,别再受了风。”他了无生气地回答。

定了定神,也不知哪来了力气,我终于站了起来。先是给他盖上了被子,然后胡乱套了几件衣服,最后是走到门口叫人。

外面候着的,是赵恩,明七和于言。

热水净布早就备好了,厨里也熬了粥。一直在等着我们用。

看见我出来,三人都是一愣,赵恩跟着就要进去侍候。我摇了摇头,命令他们远远地退开。

我想他一定不愿别人看见他那副样子。

我也不想假别人之手做这件事。

独自回去为他净身上药,帮他替换衣物被褥。

自始至终,沉默无语。

再帮他转回身子,我避过他的眼睛,专心地替他掖被角,“睡一下吧,之后的事我会处理。”

“嗯,你也一起睡吧。”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先睡吧,我想去散散心。”我替他拉了拉被子。

他又拉住了我的手。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最终还是错开了目光,闭上眼睛松开了手。

我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想留下来,可一狠心,还是甩手走了出去。

出来毁掉替换下来的什物,我出声唤人。

三个人又鬼魅般地出现在我面前。

小七和于言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主子,想不想用膳?”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不拦着皇上?”

于言面无表情,赵恩眼观鼻鼻观心。只有小七的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劝过了拦过了,只是他一意孤行,劝拦不住——其实也不是很难猜,只看看三人的模样就知道了。

我闭上眼睛默默地叹了口气。

恐怕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吧,连我自己都吓得不轻。

定了定神,我问,“张美人那边怎么样?”

“回主子,贵人有随侍入宫的乳母照顾,一切安好。”回话的是赵恩。

“嗯,”我点了点头,看着月过中天,又吩咐了一句,“赵总管,麻烦您去知会一声,就说皇上染了风寒,不能见光见风,要歇几天朝。”

赵恩迟疑了一下,沉默地退了下去。

我一把抓住明七,稳着自己别倒下去。

于言从另一边扶住了我,沉声说道,“主子,您也累了,也歇歇吧。”

我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有查到什么没有?”

于言的声音更低,“什么也没有,做得很干净。”

我点点头,“那就不用再查了。”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真的查起来,不定又惹出什么更大的乱子来。

可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却绝对不能容忍这样一个阴谋。

看来这个阴谋很周全,不是一两天便可策划实施的小计俩。

现在的我居内顶着‘皇上恩宠’,居外亦有一批中坚重臣支持,想想也只有‘淫乱宫廷’这顶帽子才能给我致命重击。

张美人得我照拂,毕竟也是今天才商定的事,应该是误中的副车,如果能一起扳倒张尚书,真的很划算。

其余和我有深交的皇族,就只有——日朗和敬德。

不可能是日朗。

那就只有敬德。

所以我出离的愤怒!!

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彻心彻肺地凉。我又问,“飞云斋那边拂应过了么?”

“看到的人都吩咐了,不会有人说话的。”于言又加了把劲,不然我就真倒了下去,“主子要是不想吃东西,就属下就渡点真气给您。”

我点了点头。由着他半扶半抱,带我去了偏殿。

真气缓缓从背心流入,于言的内功真的很古怪。

可我没心情研究那个,全副心思都围在这件事上打转。

最终被设计的人不是敬德,那他/她应该还不想惹怒杨天泽。

杨天泽的身体至少要休养三天,也许会有更阴损的后招在等着我。

老实说,我不太相信玩阴谋的人把杨天泽也算计进去,倘若他或她真的如此高明,那我也只能自认智不如人,就像我永远都搞不清杨天泽想什么一样,唯有坐以待毙。

可不管怎样,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都要好好地挺住。是为了敬德,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混帐!!??

“主子别分心。”于言在身后喝了一声。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想到他而乱了心。

杨天泽,杨天泽,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东西?为什么事情一沾上他的手,就会变得尤其复杂?

烦燥地吐出一口血,吓得于言赶紧收功扶住了我。

“主子?!”个小七,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没事。”我挥了挥手,“你们也歇吧。”

“主子……”

“我回寝殿。你们不用跟了,有事我会叫人。”

小七和于言对了对眼色,还是执意送我到了殿门口。赵恩已经回来,一见我就上来报说休朝的事已经办好了。

我边点头边推门入殿,反手把三人关在了外面。

殿里还弥漫着云收雨歇后的迷乱气息。

我走到床前,疑惑地看着床上的人。

他并没有睡,看见我时淡淡地笑了。

他的声音很轻。

“寒,”只一字,几不可闻,可听上去却余韵无穷。

我坐下来,对着他百感交集。

我抬起手,帮他整理并不散乱的头发。

我的手指不听使唤地贴上他的脸,轻轻地抚摸他的面颊。

他静静地看着我。

他明明很虚弱,却在勉强自己给对我一个安慰的笑。

心,动了。

不知不觉中就把不合时宜的感情,投注给了不合时宜的人。

就算这又是一次华丽而完美的演出,心还是不可抑制的被他牵动了。

可越觉得可怕,就越诱惑。

越担心虚渺,就越陷落。

他果然就是个混帐!

我也有问题。

明明他越笑越丑,可我却越看越美。

“小曜寒?”

“不要说话。”

我遮盖起他的眼睛,俯身吻住他的双唇。
完结章
“小曜寒,朕要喝水。”

“小曜寒,为朕研墨。”

“小曜寒,朕累了,你给朕念奏折。”

“寒,朕肩膀酸,你过来看一看。”

“寒……”

“小曜寒……”

寒你个头,我恨恨地偷着瞪他。不就是犯了点小错在你手里么,至于把我使得跟条狗似的么?

好吧,也不算是小事。

好吧,算是大事。

可,可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啊。那啥,谁让你巴巴地跑来受罪的说?

“寒?”

“嗯。”

“你不舒服么?”

“嗯。”

“哪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

“嗯。嗯??”我回过神来。刚才声讨他声讨得太专心,没注意他说什么,“你要喝水?还是?”

“都不是。”

哎,怎么生气了?不就开一会儿小差么,至于么。

“你过来。”

绝对不能过!!

可惜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那为什么皱眉?”

“没事。”你看那么细干嘛,我都不知道我皱眉了呢。

“还想着那事么?”

我倏地抬头看他,三天了,这是我们第一次说这件事。

我不置可否。

“别想了,不是都过去了么?”他掐了掐我的脸,故作轻松,“朕不想追究,你也不要总想着了。”他还摸我的头,又像是摸小屁头。

可我没心情和他较劲。

“我在想你为什么亲自来。”这句话我一直想问,但一直不敢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可有些事总要面对,而且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我究竟在干什么。我是没他聪明,可我也不想当傻子。既然决定留下来,我自然要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朕不能看你受苦。”答得风轻云淡,“你不让朕对你好,朕试着做了,但是做不到。”说得也很理直气壮。

“那你可以找别人啊。只要你肯赏人来,我都会感激你。”

他的表情突然像被抹平了。我倏地住了嘴。

“朕在你眼里就那么坏么?”

反正不怎么良善。我干干地笑笑,“我只是觉得你不必亲自来,找别人也一样。”

“朕和别人不一样!”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我默默地看他,等着他的‘不一样’。

他瞟开了目光,挑了挑眉毛,“朕这么金贵,别人怎么能比?子贤都没动过,倒让你讨了个便宜。”

嘁!你果然是个白痴!

你能不能不提子贤?对你的那点儿好感现在全没了。我还是觉得你特讨人嫌。

杨天泽拍了拍床榻,“坐过来。”

我听话地移了移。

看着他的脸色,我又坐过去一点。

避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我老实在地坐到他面前。

他伸手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你真感激朕?那朕倒真是看错你了。”

得,又被矬了。我就说么,这小子太精明,根本就不该和他玩什么煽情。又在他眼前闹了场笑话。

他倒是没笑,只是勾过了我的腰,把下巴枕上了我的肩膀。

“小曜寒,朕真的不是为了算计你才来的。”他停了下来,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笑了笑,帮他把一缕落发拢在了背后,然后回搂住了他的腰,“我相信你。”搂得紧了点,我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不忍心你受这么大的苦。”

突然觉得有一点儿悲哀。就这样留下来,我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痛快。

多少都有点勉强。

不想天天猜着他的心思过日子,更不想无聊地和他的小老婆们乱斗。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我总该负点儿责。就算我不想负责,也会有人出面要我负起这个责———看看,说到底我还是忍不住和他算计,忍不住和他斤斤计较,对他防东防西。你说这算什么事?他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又得不到。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纯粹等于瞎折腾。

可我是真的累了。想跑也好,想闹也罢,折腾了半天,我也不过是想好好地歇上一口气。

无论现在他是真心还是作戏,我都不介意。我不是憧憬爱情的懵懂少年,我很现实。

我不幻想付出去的感情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正如我对宇时。

我也很想抓住我能得到的,然后好好享受,正如我对他。

杨天泽并不吝啬。只要好好对他,总会得到些柔情蜜意,就算是假的他也敬业得真假难辨,让人挺受用。

呼出的风刮过耳朵,很暖,也很动听,“朕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别人胡乱糟蹋了你。”

我勾起嘴角,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在了他的身上。

就这样吧。

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把你当成恋人来相处,试着和你一起生活,尽力配合你,多为你着想。

算计也好,阴谋也罢,由着你去高深莫测,就算一切都是镜花水月,至少这一刻我过得还不错。

也许我还可以让你过的也挺不错。

他的手在沿着腰往下滑。

暧昧的声音也缠上耳朵。

“想要么?”温热的气息喷在颈项上,诱惑着,也挑逗着。

“不想么?”拖着花腔地询问,暗示着想索取得更多。

声音像是在下咒。

理智断了线。身体也没有抗拒。

那就抱紧他,寻上让人躁动不安的唇舌,抵死缠绵。

* * * * 甜·蜜·的·完·结·章 ,正·是·为·了·完·结·的·甜·蜜 * * * *

把身体埋在被褥里,然后郁闷。

这混帐,果然还是不能不防着他。

明明早就复原了,竟然装得跟快挂了似的。骗得我同情心大泛滥,不但端茶送水忙东弄西,还好心让他虚弱的小身子骨发泄发泄,满足满足。

结果又被骗了。

身子跟被辗过了似的。

而且还不知道被辗了多少遍。

比以往哪次都痛。

真是痛得我骨头都青了。

要多痛有多痛。

就知道这人小心眼,不吃亏,绝对不会既往不咎。他个禽兽!

人被小心地扶起,对上了杨天泽的脸。

和我一比,他可真是生机勃勃。

眉如春黛,眼似秋水。

虽然是形容女子的词汇,但合用,非常合用。

可你眼神这么温柔干嘛,看得我直发冷。

“寒。”

恶抖一下。太腻了吧,寒毛都竖起来了。

“小曜寒,你以后只许这么看朕,听到没有?”

语气是挺平淡的,可气势太强大了,我只能说“嗯。”

“连敬德也不许这么看她。”

“为什么啊?”

他收了收眉心,没有答话。

“她是我妹妹哎。”

“她是朕的妹妹。”

那还不都一样?

得,看你那小眉毛拧得,先应着在说。

“嗯。”

“你看着朕说。”

嘁!

你怎么这么烦?

不是吧,还掐我下巴强迫我?

哟,看看你这表情,不是醋上了吧?

逗逗他。逗他也挺好玩的。

“嗯,以后只看你一个人。”

憋住笑,我把头不经意地扬起来,轻轻压过他的双唇,又迅速地低了下去。

然后开始郁闷。

我心虚了。不过是吻他一下,我居然也搞得像是做贼?

我还怕他会不高兴?

这小子摆明了就是一禽兽,我凭什么照顾他的情绪啊?

忒没面子!他个妖精。

“梁曜寒,你在敷衍糊弄朕么?”

“嗯。”

嗯?他又说什么了?

啊,这小子又掐我下巴。

这回有点疼。微微一挣,没挣开,反被掐得更紧。

“你又走神了吧。”语气恶劣,准没好事。

“没有。”虽然是走了一点,但看你这架势谁敢认啊,又不傻。

哈哈,你挑眉的样子是挺好看的,我鉴定完了,你不用总挑的。

呵呵,你抿唇的样子也挺好看的,我也鉴定了,你也不用抿了。

好吧,算你比我有气势。

“我正在想你。”

怎么,你不爱听?

那个,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你看看你,又怒又气的,现在连掐我的劲都使不出来了,真可怜。

不会吧?这就被我搞到无语了?你也不怎么样嘛。

我就说么,我这么一有理想,有原则,还特坚守已见的人,怎么可能在你的美色和威逼之下妥协呢?新仇旧恨咱们还是应该一笔一笔地算!

“小曜寒,上药吧。”

“不想上。”

别以为来个蜜枣,我就会给你笑脸。光这三天的劳役我就不能白干。

“别闹了,很痛的。”

“痛死活该。”

“那喝点水吧。”

“不喝。”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没怎么的。” 我能怎么了,我纯粹就想无厘头地折腾你。

“小曜寒。”

“嗯。”

“你在和朕撒娇么?”

“嗯。”

啥?我撒娇?我跟你撒哪门子娇?我这是在和你呕气!你还真不是一般地欠抽!

一跃而起,一把揪住说话那白痴的衣襟,“我……唉哟喂,痛。”我又捂着腰坐了下去。真痛痛痛痛痛死我了,杨天泽你个混帐!禽兽!不是个东西。

“寒,你没事吧,”杨天泽着急地帮我扶住了腰,可说话那语气……怎么听着怎么像是兴灾乐祸。

奶奶的,又捏我的脸。我的脸有那么好么,你怎么这么喜欢掐?

“朕看看,呀,脸都皱一起了,看来是真疼。”

这混帐,这混帐果然欠扁。

好,好,我不敢动,我不能打,那我就吓唬你。

“天泽,我的腿好像没感觉了。”

他的脸刷地白了。

“你帮我按按腰,我怎么觉得我的腰也不行了。”

嘿,手也抖了。

“朕去传太医。”

“别啊,为这种事传太医,你让我的脸放哪啊?”

“朕倒要看看谁敢乱嚼你的舌根!”

真霸气。给你加一点儿分。

“你先帮我躺下。”

“哎,你别手抖呀,你抖我怎么……”我倏地住了嘴。

死了,露馅了,他的手正扶在我腰上,按说我该没感觉。

那个,我都说过了,你不用挑眉了,你也不用抿唇了,你这样特帅特祸国殃民,我看多了折寿。

我咧嘴傻笑,装傻。

“寒,”杨天泽搂住了我,把头埋在了我的颈项间,“答应朕,以后随你怎么闹,就是不要用你自己吓唬朕。”

我默了。

这一刻,我真觉得他很脆弱。

这小子,真是哪软他就往哪打!

我伸手环上他的背,把他抱在了怀里。

“天泽,我只是逗你玩。”

他没有回话,只是把我搂得更紧了些。

“天泽,我的腰可是真疼,你帮我按按行不行?”

“寒,”他抱好我一起躺回了床上,慢慢按摩我的腰。“告诉朕,为什么不想朕对你好?”

他还想着这事?可惜我不想说。既然决定留下来,宇时的事我自然另有计较,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他也不该问。这件事关系着他那块暖玉,分明是桶火药,随时一点就着。

看来他又在动心思,他的脑子还真是从来就没闲过。

他突然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梁曜寒,你不相信朕的心意。”

没错,尤其是你用那块玉骗了我一道之后。

就是现在你也没老实,刚刚还装虚弱骗我,把我搞成现在这付熊样。

“那好,朕就让你自己判断。”

行,只是大爷突然心情很欠佳,判断错了你可别怪我。

杨天泽偏起头吻我。

吻了很久,吻得很细致,很温柔,很动情。

我盯着他无限放大的脸突然很想打他一拳———他居然又用我教江叶的招数唬我!

“还怀疑么?”他顶住我的额头,对着我放电,“这样的情意,你还要怀疑朕,不相信朕么?”

装傻。

“那你呢,你喜欢朕么?”

再装。

“公平起见,让朕自己判断。”他再次含住了我的嘴唇,堵住了我声音。

笑意在唇舌间轻轻传递,他放开我一脸的哀怨,“小曜寒,原来你不喜欢朕,不但不喜欢,你还恨朕,你都不肯回吻朕。”

我笑——这对白,我熟!

“寒,你欺负朕,你骗走了朕的心,朕也要你的。”

我继续笑——这对白,我也熟!

“梁曜寒,你都不想负责么?你真狠心。”

我笑无可笑了——死江叶,教他的东西还真不少。

看看,现在开始扮怨妇了。这么哀怨地看着我,幸好你是美人,看起来不但赏心悦目,而且无限风情。不然一定把你当如花拍飞。

“小曜寒,你要补偿朕。”

这孩子真人才,居然还知道自己加戏。那我更不能便宜了他。

我想吻他,他却抢先把我结结实实地抱在了怀里。

“你要把整个人都赔给朕。”

你不早就占光了么?“嗯。”

“从头到脚?”

“行啊。”

“从里到外?”

你还真啰嗦,“我应了。”

“真乖。来,朕奖励香吻一个。”

杨天泽,你幼稚!

—— 完 ——



献给完结章的番外
若要杨天泽说说有谁变脸比翻书还快。

除了女人,他只会说一个人,梁曜寒。

不,梁曜寒变起脸来,比女人还快。

女人再能闹,不是为了权,就是为了情,好歹也能猜出个由头来。或吓或哄,好歹也可以问出个端倪来。

可梁曜寒翻起来脸来,不但莫明其妙,而且软硬不吃,真是无人能及。

前一夜还和他翻云覆雨,共登极乐……

不,是前一刻还和他柔情蜜意,可下一刻,他却点着他的名字骂娘,叫他别对他好,不稀罕他的好,瞬间翻脸无情。真是气死他了。

气得他杨天泽想发疯。

为了让梁曜寒入宫,他是使了点手段。可其它事呢,哪一件他不是由着梁曜寒宠着梁曜寒?

梁曜寒不想管事,那就不管,白养个人而已,他无所谓,他还很乐意。

梁曜寒说自己爱的是尚宇时,那他也相信。他认错,是他错了,他没搞清状况误拆了鸳鸯。做为补偿,他纵容两人明目张胆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私会胡混。

送梁曜寒出宫两次,哪一次他都提心吊胆。

他告诉自己,他可以想办法留住梁曜寒,只是不能再用强的。

若是梁曜寒就那么走了,那他就死心——不想,也不追究,大大方方地放了梁曜寒走,只要梁曜寒觉得好,觉得高兴就行。

梁曜寒两次都回来了。

第一次,梁曜寒和尚宇时不明不白的分了手。

第二次,梁曜寒和尚宇时彻头彻尾的分了手。

梁曜寒说自己的心里不会再住其他人了。

杨天泽明白那个其他人,也包括着他。梁曜寒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一向认为尚宇时不是梁曜寒可以托付的人,可谁没有个年少轻狂之时,犯点因爱痴狂的错?甚至他自己也错过。

他只觉得心疼。他后悔自己太宠梁曜寒,后悔自己没有强势一点,结果眼睁睁地看着梁曜寒一错再错,一伤再伤,甚至差点为此送掉一条命。

他后悔,所以他打定主意既往不咎,以后好好疼爱梁曜寒,加倍为他补回来。

杨天泽只是不太相信自己会败得如此惨烈。尤其是在那样极尽缠绵的一夜之后。

尤其是在梁曜寒曾经对他动了情之后——正月十六,承恩殿,那个梁曜寒主动的吻。

第一次,意乱情迷到让别人那样染指自己。

事后想想,他竟然还有几分得意———得意他在梁曜寒的眼里果然也有几分魅力。

可现在再想想,他杨天泽只想仰天长啸。

竟然把他满腔的柔情扁得一文不值,弃之如敝履。

还故意选在他杨天泽最动情的时刻,真比直接捅他一刀还狠。

这叫他情何以堪?

他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这么个小家伙耍得团团乱转?

梁曜寒从入宫就开始耍他,他不但不生气,他还觉得那是梁曜寒童心未泯,他甘之如饴。

梁曜寒逗他,他竟然也能信以为真。他真是傻了,想想梁曜寒说话那口气,十足十地哄骗,他怎么就能信?怎么就真以为只要他……

不提了,只是想想都觉得无地自容。

真是天可怜见,他怎么就屡屡对着梁曜寒犯傻。

就算现在,还傻着。

听到梁曜寒病得厉害,他就恨不得把所有太医都派去。

怕梁曜寒累着,他就费心费力地择选新人准备给他当帮手。

忍不住想见梁曜寒,就花尽心思逼他出来参加董妃的生日宴。

可看着了又气。

看着梁曜寒一脸不情不愿,头不抬眼不睁,连个表情都没有,他就无名火起。

既然那么不待见他,那还紧捂着他那块暖玉做什么?

气完了又心疼。

看梁曜寒那样子,好像是真的冷。

咳得也很厉害,没什么精神。董婷那么挤兑他,他也没像以往一样反唇相讥。

心疼完了还是气。

要是真不舒服那就请辞啊,非要和他斗到底不成?

再到看着梁曜寒唇枪舌剑、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居然又对他装?还真是生龙活虎啊,哪还有生病的模样?

杨天泽咬牙切齿气到攥拳,恨不得直接走过去,就那么掐死梁曜寒,省得眼烦耳烦心更烦。

可看着梁曜寒突然倒下去,杨天泽是真的慌了。

看着于言抱走了梁曜寒,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人,可能真的与他愈行愈远。

不知怎么回的寝宫,只是一夜未睡。

辗转反侧,越想越窝火。

梁曜寒是谁,梁曜寒不过是他的臣子,他的侍君,他众多男宠中的一个。

他又是谁,他是君王,他是主子,他是动动手指便是搌死梁曜寒的一国君主。

他不该这样。

他是喜欢梁曜寒,他是觉得梁曜寒特别,他总想着留下梁曜寒在身边去疼去宠,可他对梁曜寒实在是宠过了头。

梁曜寒不能给他生儿育女,梁曜寒也不会像贤儿那样给他仿若亲人一般的安宁和依恋,梁曜寒从一开始就是个惊喜,就像一只总也训不顺的野猫,所以才格外劳动他的心力。

现在他累了,他本就有太多的事需要操劳,需要关心和照料。他实在不该把自己有限的精力都花在一只不知好歹的猫身上——不但不知好歹,还时不时地亮出爪子狠狠地挠他一下。

想见梁曜寒,那就宣来见。想打想罚想杀,也不过是他杨天泽的一句话。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去痴缠儿女情长,这才是他该有的帝王本色。

可是见到梁曜寒的那一刻,他还是动摇了。

看着梁曜寒缩在椅子上蜷成小小的一团,委顿瘦弱的样子,他的心就不住地绞紧生痛。

轻轻抱起梁曜寒上榻,接过赵恩取来的枕褥,小心翼翼地帮他枕好,盖好。

本想一走了之,可还是忍不住多留了一会儿。

摒退了众人,坐在梁曜寒的身边,看一会儿梁曜寒。

又瘦了。

杨天泽知道梁曜寒身体不好,从小就不好,又受过几次伤,所以稍微累点就要瘦上一圈。

梁曜寒入宫前他就常找些借口让梁曜寒陪他吃些御宴,梁曜寒入宫后他更是上心,一直不停地给他补——食补,药补,可就是怎么补都补不胖。

从于安回来时,他就觉得梁曜寒瘦得厉害。现在病成这样,真是瘦得不成人形了。

杨天泽伸手慢慢摩娑他的脸颊,理开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以前梁曜寒睡觉就不老实,只有抱在了怀里才能睡得比较安稳。

现在也一样,翻身,再翻身。

杨天泽想笑,可下一刻,他只剩下了惊惶。

梁曜寒突然就咳得缩成一团,一张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咳嗽一声顶着一声,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仿佛要把自己咳断了气。

杨天泽心抖,手更抖,他忘了太医就在门外,他只记得要抚背,要顺气。

他哆嗦着拍抚梁曜寒的背,生怕一停手,梁曜寒就没了。

梁曜寒渐渐安静了,他的睫毛抖了抖,又将自己缩成了一个小小的团。

杨天泽怔怔地看着梁曜寒,心里五味陈杂。

“臣要娶一个疼臣的老婆,生几个调皮可爱的孩子,再置一个景色不错的宅子。”

字字言尤在耳。

那时的梁曜寒神采飞扬,一身活力就像会发光。

还不到三年,不,是还不过一个月,梁曜寒就像被磨光了锐气,褪去了光华。

连身份也由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沦落成一个备受他冷落的娈童男宠。

梁曜寒,也不过二十岁。

二十岁,原本应该是人生的开始。

可现在的梁曜寒却像把一切都结束了那般颓废。

伸手擦过梁曜寒干裂的双唇,杨天泽忍不住低下头,轻轻亲吻。

苦,是药的苦味。

也好。如果留下的回忆太过甜蜜,也许他就舍不得放手,也许他放得了手,他却放不下心。

是他带梁曜寒入了宫,也是他逼得梁曜寒一步又一步陷入今天的困境。

江叶忠告过他,要他小心别让梁曜寒成了折翼的鸟。

江叶说,梁曜寒没有背景,一但入了宫,他唯一能靠的就是你。如果有一天你不想护他了,那他也就完了。你要是真喜欢他,那你千万要想清楚。你要是不能护他一辈子,那你就别动这个心,就这样把他放在你身边时不时地看看算了,千万别碰他。

那时的杨天泽郑重地点了头,可他心里却不以为然。他对梁曜寒的感情从那潭小小的温泉开始就从没断过,日久弥深,甚至有时夜不能寐,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他看中的不是梁曜寒的相貌,他甚至说不出他究竟看中了梁曜寒的哪一点。他只觉得梁曜寒应该是他的人,应该一辈子呆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他要梁曜寒入宫,当然是因为他下了决心要担起梁曜寒的一生一世。就算真有一天他确实不喜欢梁曜寒了,那他也会好好地照顾梁曜寒,让梁曜寒过着最舒适优渥的生活安度余生。

他坚信梁曜寒在他手里只会飞得更高,更好!

事实证明,他错了。

弄错了自己,也错害了他。

真是越想越错,错到甚至无力面对他,错到在他张眼的那一刻,只能飞快地起身背对向他。

“皇上?”声音中似乎有淡淡的,惊喜?

没错,梁曜寒的声音,的确带了淡淡地惊喜。

杨天泽想转身,可他怕再错,他怕自己错上加错。

一时间头脑中转过太多的念头。

想了又想,最终说出的却依旧还是句错话。

“今天你侍寝。”

背后的人僵了,自己也僵了。

再也没话可说,只能转身走人。

心里还是存了莫名的希望,下旨,然后被拒。

明知道会被拒,可是心里不但没有平静,反而越愈加烦躁。

练剑练错,写字写错,看书,人静了,可是看过了半晌,不知所云。

梁曜寒,梁曜寒,全部都是梁曜寒。

梁曜寒晕倒在宴会上,梁曜寒蜷缩在椅子上,梁曜寒趴在榻子咳成了一个小小的团。

杨天泽扔下书,他要摆驾承恩殿。他为梁曜寒从新秀里选了人,这人得梁曜寒自己荐,荐了新人替掉梁曜寒,然后他就放掉梁曜寒。

放梁曜寒出宫,娶妻生子,过梁曜寒向往的生活,就像不久前梁曜寒想做的那样。

梁曜寒没有接驾,梁曜寒半坐在床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梁曜寒不说话,翻过身,用后背默默地对着他。

梁曜寒很快就睡着了。

可杨天泽睡不着。

只要稍稍偏过目光,他就能瞥见梁曜寒隐匿在亵衣下削瘦的肩膀,露出的脖子苍白孱弱。

杨天泽伸出手,他想把梁曜寒揽在怀里,就像以前一样。

但是他和梁曜寒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梁曜寒不爱他,但是不拒绝他,他可以对梁曜寒好,对梁曜寒温柔,想办法让梁曜寒在心里慢慢地记挂他,存下他。

现在梁曜寒依旧不爱他,不但不爱,还关上了心房,彻彻底底地拒绝了他。

梁曜寒敢明目张胆地声称不要他的好,不稀罕他的温柔,那就是真的不想要,真的不稀罕。

咫尺距离,却仿佛隔越了万水千山。

手指慢慢蜷起,慢慢地握成拳,然后再慢慢地收回。

一呼一息,都是折磨。

呆得越久,便愈折磨。

想离开。

离开前想再看一眼。

看了就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就那么呆呆滞滞地看着梁曜寒。

看见梁曜寒额头渗着薄汗,眉头紧蹙,突然一声嘤咛,跟着便吭声吭气地哭了起来。

伸手一探。

额头滚烫。

以前也有过。梁曜寒发了烧,不让摸不让碰,只是缩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全心全意地依靠着他。

那时的梁曜寒,仿佛世界里只能容下一个他。

杨天泽抱起梁曜寒,毫不犹豫地抱在了怀里。

然后开口传唤太医。

这一次梁曜寒很听话。

诊脉也好,喂药也好,都听话,都不声不响,听教听叫。

杨天泽没有放手。

上一次,梁曜寒不肯放开他。这一次,是他不舍得放开梁曜寒。

放开了,可能就再也抱不到了。

梁曜寒在哭。无声地哭——紧颦着眉毛,泪水从睫毛下慢慢溢出,然后顺着眼角滚落。

太医说这是郁症。不用治,哭一哭,全哭出来也就好了。

杨天泽想起了吵架的那一晚。

那时的梁曜寒似乎也想哭。

梁曜寒不肯哭,然后吵了架,要他别对他好,不要他的温柔,不稀罕他的温柔。

梁曜寒有太多的理由哭:尚宇时一和他分手就下落不明;皇庄的事让他劳心劳力承受大量的压力;宫里的妃侍都视他为眼中钉,而他也说过他不愿考虑这些争宠的事。

梁曜寒也有太多的理由不能哭:他一示弱便可能被人抓到把柄狠狠地奏上一道;他不相信他会护着他,只好把事都憋在心里自己担待。

杨天泽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也许……也许有这个可能——让梁曜寒哭出来,痛痛快快地哭个够,然后就可以和好?

杨天泽抱紧了梁曜寒。

杨天泽轻轻拍抚梁曜寒的背,轻轻亲吻梁曜寒烫热的面颊,轻轻舔吮梁曜寒干裂的双唇,轻轻哄他。

“寒,朕会护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担心,都交给朕。想哭,你就痛痛快快地哭。”

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但这些话句句都发于肺腑,出自真心。

杨天泽太清楚一个人独走孤行的滋味了。杨天泽也太害怕那种独走孤行的滋味了。

不错,他是有贤儿,他和贤儿青梅竹马有若至亲,可贤儿就像一条缰绳,常常勒得他喘不过气。贤儿还像一间幽室,硬生生地要把他规矩在一个框里,不得伸展手脚。

他还有江叶。江叶是他的至亲,从小和他一起生活在一起,是除了敬德以外和他血缘最近的人。可江叶毕竟是臣,江叶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再亲也和他隔着一层君臣的纱。

仔细想想,他舍不得梁曜寒,早已不仅仅是为一个“喜欢”,还因为这个人懂他———懂他的想法,更懂他的心情,总有办法让他开怀。就算明知道他在生气、他在发火、他在胡闹,这个人也总是容着他,不远远地躲开他,不引经据典地规矩他迫他,会耐着性子陪他逗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也懂他,所以他们可以相互扶持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解脱的代价是让梁曜寒代替他成为那个独走孤行的人。

梁曜寒的脸泪痕纵横,无声哭泣的模样惹人无限怜惜。

还有眷恋不已的唇舌,精致敏感的锁骨,和缓缓摩擦在腰间的……欲望。

欲望挑拨着欲望。欲火轰地腾了起来。

轻轻抽开自己的腰。

将梁曜寒平放在床上。

揽住梁曜寒的肩膀,然后伸手握住梁曜寒高涨的欲火,用梁曜寒最受用的手法,仔细揉搓。

梁曜寒热了,自己更热。

梁曜寒喘息的声音,呻吟的声音,还有哭泣的模样……

诱惑,明知不应该,还是被深深地诱惑。

这是被他仔细调教过的身体,每一个反应,每一声呻吟,都取悦着他,都诱惑着他。

还有记忆中温暖紧窒的内里。

按奈不住埋身而入,果然一如往昔。

梁曜寒,梁曜寒,梁曜寒。

根本舍不得放手的梁曜寒。

生气也好,难过也罢,都不放,都要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抓在手里,仔细疼惜。

他不愿说,那就不让他说。

他不想哭,那就不惹他哭。

他不想让自己对他好,对他温柔,那自己就对他更好,更温柔———以他喜欢的方式,对他好,对他温柔。

江叶说过,人心都是肉长的,所以追人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缠’。死缠烂打,四字真经啊。

江叶坚持缠了十几年,缠回了雷越。

他也可以。

十几年,或者几十年都可以,都行,全都没关系。

一夜无眠。

紧紧拥着梁曜寒,不住地盘算他该怎么说,怎么向怀里的人宣称他会缠他一生一世,缠到梁曜寒接受他的好,还有他的温柔。

默默看着梁曜寒,把长久以来的思念都在这一刻看回来,把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都放在心头慢慢回忆。

梁曜寒张了眼。

梁曜寒像受了惊的猫跳起来,又重重地跌回床上。

心跟着他的动作抽痛,想拉他,却被狠狠地格挡掉。

梁曜寒看着杨天泽,是怨,是恨,目光就像两片锋利的刀,剌得杨天泽浑身是伤。

杨天泽不再说话。他不知道他该说什么才好,只好默默地下床,更衣,洗漱。

梁曜寒躺回床里,拥着被子,一脸疲惫。

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杨天泽坐在床头,对着梁曜寒的眼睛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安慰的话,下决心痴缠一生的话,滚在舌边打着转,可一对上梁曜寒的目光,还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梁曜寒现在不信他,梁曜寒现在不要他的好,这些话说了只会惹得梁曜寒更着恼。毕竟来日方长,找个合适的日子,找个合适的时间,找个合适的气氛慢慢说也不迟。

先让他去看看采选,让他举荐刘靖和张旎旎,然后再逐步让他放下那些担子,好好歇一歇,养一养。

养一养身子,养一养心。等梁曜寒顺心静气了,他再和他慢慢说。

还有昨晚的事,昨晚上……梁曜寒不想听。那这件事也先留着日后慢慢说。

午膳的时候再看梁曜寒。果然精神了许多,饭吃了不少,也不怎么咳了。

杨天泽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若是早知道让梁曜寒哭一哭便能解决大半事情,自己又何必白白吃了那么多的苦。

担了惊,受着怕,起起落落地折腾,实在是——傻!

只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旎旎甫一入宫便遭暗算,报信的人却是梁曜寒的侍卫于言。

出了什么事一想便通。

张旎旎是闺秀,身子自然只能由他自己来破。

可他的小曜寒呢?

张美人中的药十足霸道,下在他的小曜寒身上的药只能更霸道。

不想别人染指他,更不想他再沾染其他的人。

从没试过如此狼狈。

穿着亵衣,只裹了件披风在宫里乱跑。

小七哭成了一团。于言一脸焦急,上手便扯住他的披风。

“人呢?”于言果然很疼他的小曜寒啊,听听这声音,真颤,“给他的人在哪?”

梁曜寒在等他?

杨天泽笑了,甩开了于言的手。

伸手推门,门又被于言按住。

“他要的是承欢的人,不是你!你若是舍不得人,那我去。”

奇怪了,他杨天泽不是人么?他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就算狼狈了一点,那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侍卫说话。

“还有奴才,奴才也愿意。”

笑话!他杨天泽的人,什么时候也轮到他们沾指!

真觉得于言很碍眼,也成不了什么大器,果然在关键时刻辨不出轻重,失了分寸,“你搞清楚,他是要压人,不是被压。”

他当然很清楚。他的梁曜寒,就算压人也只能压他。

甩开于言推门而入。

只见梁曜寒被缚在床上,一脸灼红。

这群混帐,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小曜寒?

伸手解开绳索。

然后放纵他开疆拓土。

以前就知道在下会很痛,只是想不到竟然这么痛。

以前只觉得贤儿也好,梁曜寒也罢,在他身下哭起来时都很美,非常漂亮,含嗔带怨的模样让他无限怜惜。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等地愚蠢。

根本没有快感,除了掏心掏肺的痛,还是痛。

简直要把他撞散了。不止是身体,连五脏六腑都要撞飞出去。

极力克制,可还是忍不住呻吟出来,就算咬住了嘴唇也没有用。

真是痛彻心扉。

如果不是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他绝对要一昏了之。

梁曜寒在叫他的名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

但那的确是他的名字。

梁曜寒的意识早就模糊了,所以这一声又一声的呼唤也更加真切凝重。

梁曜寒最迷离的时刻唤得是他的名字。不是尚宇时,也不是别的什么人,是他杨天泽,足以让他奋力支撑下去。

梁曜寒释放了,自己也跟着一起解脱。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竟然是这种情况。

除了痛还是痛。

痛得他连动一动的念头都没有。

可有些话还是想说,有些事,还是得做。

伸手揽过梁曜寒,杨天泽尽力贴近他的耳边。

“寒,朕喜欢你,真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朕,朕也要喜欢你。”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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