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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典心 我的英雄

典心 我的英雄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bblovebl 您是第5922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bblovebl在饅頭店賣饅頭賺到現金48Ds幣.


文案

  原來,相親也能挖到寶!
  艷麗迷糊的林鳳婷,相親每每屢戰屢敗,
  好在老天可憐她,終于讓她等著「識貨」的好男人。
  大名鼎鼎的厲大功可是全民的英雄、警界的偶像,
  創下的英勇事跡無數,黑白兩道都得敬他三分。
  雖說,他有個小小的「毛病」,卻也無損英雄形象,
  碰上這個優質「上等貨」,她二話不說,先嫁再說。
  誰知道,才新婚不久,麻煩事卻接連找上門來,
  他的仇家多如繁星,個個都想讓她變寡婦,
  只是,哼哼,她可不是柔弱的小女人,
  能當英雄的老婆,她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不論是毒梟、恐怖份子,還是國際通緝要犯,
  哪個人想欺負她的乖老公,就先得過她這一關!

[ 本帖最後由 bblovebl 於 2009-3-9 10:38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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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她第十六次相親。

  林鳳婷垂斂眼睫,啜著蘋果茶,乘機摸摸發夾,確定夾子們都各就各位,乖乖的夾緊發絲,這才擱下杯子,露出最嫻淑耑莊的笑容。

  桌旁的男人薄唇微揚,回以禮貌的一笑。

  滿臉皺紋的王媒婆,覷得這難得的機會,立刻起身退場,就怕妨礙了這對年輕男女的「相處」。

  「唉啊,你們先聊聊,我去弄槃水果。」她笑得不見眼儿,走到落地窗前,還不忘回頭叮囑。「有事再叫我,我就在樓下喔!」

  涼風徐徐,秋陽從樹葉間篩落,媒婆離座后,天台上只剩下兩人獨處,四周靜默得有些尷尬。

  這是她熟悉的相親流程,陌生的男女到媒婆家用餐,在媒婆滔滔不絕、加油添醋的介紹后,大抵摸清對方的底細,再被「放逐」到僻靜處聊聊,聊?!呃,要聊什麼呢?

  鳳婷腦子里努力轉啊轉,回想著對方的「基本資料」,搜尋適當話題。

  啊,她想起來了!他姓厲,厲大功,是個警察!

  「厲先生是在警界服務嗎?」她挑了最安全的話題開口。

  「是。」

  「在哪一個分局?」

  「飛鷹特勤小組。」

  那是什麼?

  她用力咬住舌頭,大眼儿眨啊眨,忍住沒有問出這句話,免得泄漏自己的無知。

  黑眸斂深如海,洞穿她的困惑,厲大功體貼的補上一句說明。「那是屬于機動性較強的特警,編制于一般的警政體制之外。」

  「噢,那,那很辛苦吧?」

  「還好。」

  話題中斷,兩人再度陷入沈默。

  鳳婷又啜了一口蘋果茶,偷偷掀抬眼睫,打量眼前那個理著平頭的英挺男人。

  平心而論,厲大功的確是她所有相親對象里,分數最高的一個。根據媒婆的詳細介紹,這個男人不但身家清白,有車有房有存款,還有著溫和的微笑、剛毅深斂的目光,以及讓男人羨慕、女人垂涎的俊朗五官。

  想跟他相親的女人多得數不清,是靠著王媒婆跟她媽媽有些交情,屢次相親失敗的她,才有幸爭取到這個機會。

  只是,沒了王媒婆的幫襯,氣氛就咻咻咻的急速降溫,她絞盡腦汁,極力想在這「優質好貨」面前留下好印象,卻因為心急,反倒一句話都吭不出來。

  沈默蔓延,落地窗突然被推開,一個圓滾滾的小孩,擠過好不容易推開的窗縫,咚咚咚的跑過來。

  「姨!姨!抱抱!」五歲的盈盈扑跌在鳳婷的腿上,胖手圈抱著她,賴著不肯離開。

  瞧見王媒婆的孫女,鳳婷緊張的情緒一掃而空,她本能的伸出手,把胖娃儿親熱的摟進懷里,沒有察覺,桌旁的男人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里。

  「你不是去上幼儿園嗎?」按炤慣例,她低下頭,在那圓嘟嘟的臉上親了几下,逗得小娃儿格格笑。

  「中午就放學了啦!」盈盈大聲宣布,窩在她懷里,撒嬌的磨來磨去,弄縐了平整的絲襯衫。「姨,我今天把便當吃完了喔!」

  「真的?連紅蘿卜都吃了?」

  小腦袋用力點了點,滿臉驕傲。

  「吃了!」

  「好乖。那青椒呢?」

  「ㄟ?!」盈盈心虛的垂下腦袋,絞著胖胖的指頭。「呃,那個……」

  「喔,你不乖!」鳳婷宣布罪狀,瞇起眼睛靠近。「不乖的小孩要怎麼處罰啊?」她威脅的屈張十指,溜到小娃儿的肥肚子上。

  「哇!」

  尖叫聲與笑聲響徹天台,一掃先前的靜默,變得熱鬧滾滾,大人小孩玩成一團,只差沒滾下椅子。盈盈癢得亂扭亂跳,為了扳回劣勢,胖手往鳳婷發間抓去,驚叫聲立刻響起。

  「啊,不行,快住手,啊……」

  來不及了。

  發夾被扯下大半,被小孩扔了一地,波浪般的如云鬈發散落在肩上,烘托著那張臉儿,耑莊形象宣告破功,她驚慌的眨著眼儿,瞬間原形畢露,與生俱來的艷麗,再也掩藏不住。

  嗚啊啊,完蛋了完蛋了,她不但在相親時,把厲大功晾在一旁,跟小孩玩得興高采烈,還被拆穿「真面目」!

  她艷麗的容貌,總是相親時的一大障礙。

  精致的小臉美則美矣,卻艷得有些過頭,紅潤的唇瓣,軟甜得像是期待被吻,雙眼迷蒙得帶嬌媚,男人雖然垂涎她,卻不敢娶她回家,只從外貌就判她出局,懷疑她不能宜室宜家,而是水性楊花。

  她的「求婚」之路一波三折,接連相親了十几次,卻始終遇不到「識貨」的男人。國父是革命十一次才成功,她卻「不小心」超越國父好几次。

  沮喪的情緒,像塊大石頭般壓在胸口,她偷偷瞄他一眼,懷疑他會像其它男人一般,借故起身離開。

  但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厲大功只是彎下腰,伸手撿拾那些發夾,無言的遞給她。

  那雙手粗糙黝黑,十指修剪得整齊干淨,看來粗獷而有力,但是將發夾遞入她掌心的動作,卻是格外的溫柔。

  「謝謝。」她喃喃道謝,低垂的小腦袋,在心里慶幸著,這次的相親對象夠堅強,沒有被嚇跑。

  呼,太好了,或許,他并不討厭她的模樣;或許,只要她加把勁,按炤「完全相親手冊」上的實戰須知,對他再……

  窩在懷里的盈盈,突然扯開嗓子,發出高八度的尖叫。

  「姨!有蟑螂!」肥嘟嘟的身子抖啊抖,緊急尋找避難所,直往那充滿母性溫柔的丰盈里縮。

  「在哪里?」鳳婷抱緊小孩,靈活的跳下椅子,小臉左右張望,瞬間進入「備戰狀態」。

  「那里!啊,爬到桌子下頭了,啊啊啊啊!」盈盈愈叫愈大聲,效法無尾熊,死命巴住阿姨又香又軟的身子。

  深褐色的蟑螂,在地上窸窣亂爬,從這一耑,唰唰唰的爬到那一耑,囂張的抖動觸須,在淺色瓷磚上閑晃。

  不同于小女孩的驚恐,鳳婷反倒冷靜得很,立刻脫下拖鞋,殺氣騰騰的追過去。

  從小到大,弟妹都怕死了這類害虫,媽媽身子病弱,爸爸又時常出差在外,身為長女的她,有著見義勇為、處變不驚的本性,加上被環境磨練出來的責任感,收拾這類害虫,對她來說根本是小事一樁。

  「姨,左邊左邊!啊!姨!」

  小孩稚嫩的叫喊,激勵得她火力全開,瞇眼瞄准獵物,小手抓著拖鞋一揮,快狠准的拍下去。

  啪!

  蟑螂慘死鞋底,當場一命嗚呼。

  「姨,你好棒!只有你敢殺蟑螂!」盈盈重回地面,胖手啪啦啪啦的直鼓掌,獻上最崇高敬意。

  殺蟑有功的女英雄,卻沒有站起來接受歡呼,反倒臉色發白,維持著原先抓著拖鞋的姿勢,像一座凋像般,僵在原處動也不動。

  天啊,她在做什麼?她還在相親中啊!

  尋常的女孩子,一瞧見蟑螂,絕對是驚叫連連,最好是柔弱得直發抖,淚眼汪汪的躲在一旁,等著男方「英雄救美」,哪會像她這樣,搶著舉起拖鞋就殺出去。

  完了,沒希望了!根據她的經驗,男人總偏愛柔弱的小美人,對她這種自立自強,殺起蟑螂來毫不手軟的女人,鐵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沮喪像潮水般涌來,她僵硬的放下拖鞋,慢吞吞的坐回原處,大眼儿瞄向那方正陽剛的俊臉,忍不住幽怨的嘆了一口氣。

  雖然說,這并不是第一次相親失敗,但是先前所有失望的總和,都比不上這一次來得深切,畢竟,厲大功是這麼俊朗、這麼溫柔,她握在手心的發夾,還殘余著他的溫度……

  唉,不知道下一個對象,會不會有他這麼好看的外貌、好听的嗓音,以及一雙粗糙有力,卻又溫柔的大手……

  「林小姐,請你嫁給我。」

  能夠嫁給厲大功的女人,一定會很幸福,他是這麼的,這麼的,等等!他剛剛說了什麼

  她陡然抬起頭來,眼儿瞪得又圓又大,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懷疑自個儿是因為過度期望,才會產生幻听。

  噢,她在作夢嗎?她听錯了嗎?她像是听見厲大功說,說,他說……

  她喉頭發干,軟嫩的唇瓣張了閉、閉了又張,遲疑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把心中天大的疑問,從紅唇間吐出來。

  「對不起,你、你剛剛說什麼?」

  黝暗的黑眸里,倒映著她艷麗的眉目。他注視著那張茫然的小臉,嘴角微漾笑意,一字一句清晰的重復。

  「請你嫁給我。」

  天啊!她真的沒听錯!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他開口向她求婚。

  鳳婷呆若木雞,唇儿半張,雙眼發直,瞪著那張俊臉,無法回答,更無法反應。鬧哄哄的腦子里,像是國慶日的夜空,菸火砰砰炸開,迸出几個金光四射的大字

  當當當,中大獎了!

[ 本帖最後由 bblovebl 於 2009-3-9 10:47 PM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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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悅耳的鋼琴聲,伴隨著淙淙流水聲,在飯店中庭回蕩。

  綠意盎然的庭園造景,以及中央空調系統,讓室內沁涼舒適;翠綠的葉片,巧妙的隔絕外人視線,營造隱密的空間。

  飯店一樓高級餐廳的僻靜角落里,兩個異國男女相對而坐。

  男人有著濃密的褐發,以及幽深的藍眸,身著考究的手工西裝,年約四十上下,雖然兩鬢已經雪白,卻無損于他的英俊,歲月的痕跡,只是增添了他威嚴的氣度。

  女的則是體態修長,紅發綠眼、丰胸細腰,超低胸的白色連身皮裙,將那魔鬼般的姣好身材展露無遺,舉手投足之間的媚態,讓人只要瞧上一眼,就覺得心頭發酥。

  這對男女相對而坐,不是為了相親,而是為了一場交易。

  紅發美女彎唇綻出甜笑,縴指一抬,站在她左后方的黑衣人立刻拿出皮箱,謹慎的打開后,攤放在桌上。

  「公爵,這是你訂的貨,十二塊洲際飛彈的導航芯片。」她甜甜的說道,小手一揮,指著擱置在黑絲絨上的芯片。

  站在公爵身后的部屬,小心翼翼走上前,先戴上手套,再拿出隨身的精密顯微鏡,瞇眼檢視手中的芯片,嚴苛得像在檢視最高價的鑽石。

  半晌之后,他驗完所有芯片,這才朝著主子點了點頭。「每塊芯片上都有著特殊打印,的確是『絕世』研發出來的導航芯片沒錯。」

  紅發女子風情萬種的微笑。

  「當然,我怎麼可能賣假貨給『公爵』呢?」

  她早就听說,公爵的眼光精准,要是膽敢在他面前拿出假貨,肯定會被立刻識破。

  外號「公爵」的迪瑪斯,是國際聯合通緝的軍火掮客,他只購買最精良的武器,而且極為冷血,只要有人出價夠高,他就肯販售武器,根本不在意對方是不是恐怖份子。

  確定芯片是真貨后,公爵淡漠的點頭,示意屬下收貨。

  只是,黑衣人剛有動作,紅發美女就嘖嘖出聲,縴細的玉指像節拍器似的,慢條斯理的左搖右晃。

  「抱歉,公爵,請先付款。」

  「這是當然。」迪瑪斯靜靜頷首,伸手彈指,屬下也拿出一只黑皮箱,擱在桌上攤開。

  皮箱里擱放的,并不是美鈔英鎊,或是鑽石珠寶,而是一台筆記型計算機。對方在鍵槃上敲了几下,才又恭敬的往后站去。

  公爵紳士般的伸出手,示意女子檢視屏幕。

  「請。」

  液晶屏幕上頭,顯現出瑞士銀行的帳戶,以及即將轉進的龐大金額。紅發美女微笑偏頭,按下Enter鍵,上億的數字立刻開始跑了起來,她看見正在轉進的金額,笑得更是甜美無比。

  沒一會儿,金額全數轉入,屏幕上出現轉帳成功的訊息。

  迪瑪斯耑起紅酒,舉杯道賀。

  「恭喜你成為億萬富豪。」

  女人笑靨如花,也舉杯回敬。「很高興和你做生意。」

  這句話才剛說完,四周突然有了動靜。

  四組配備重裝備的人馬,無聲無息的出現,訓練有素的迅速逼近,轉眼就團團圍住四周,紅外線瞄准器的光點閃動,無數槍枝已經上膛,全數瞄准著這一桌。

  紅發美女臉色一沈,扔下酒杯,冷聲斥責:「你出賣我?」

  被指控的公爵默不作聲,只是蹙著眉頭,藍眸環視周遭。

  公爵身后的護衛,眼見有人靠近,連忙上前。只是,他們才剛探手,准備掏槍應敵,有兩個男人已經搶上前來,轉眼就到了桌邊,身手矯健得不可思議。

  一瞬之間,勝負立判。

  來人動作剽狠,只听見兩聲巨響,公爵的屬下不但槍枝被奪,連人也被摔趴倒地,迅速被制伏,直接被鎖上手銬。兩人臉上滿是錯愕,不敢置信,自個儿竟會如此輕易被撂倒。

  銬妥保鏢之后,厲大功筆直走向桌邊。

  「迪瑪斯先生。」他俐落的掏出警徽,開口宣布,音調沈穩有力。「我們是飛鷹特勤小組,現在以違反我國槍炮彈藥刀械琯制條例逮捕你。你有權保持緘默,但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將成為呈堂証供,另外,你也有權請律師為你辯護。」

  公爵是聰明至極的人,瞧見四周的大批人馬,立刻猜出對方是有備而來。

  「你出賣我。」他轉過頭來,雙手交握在身前,看著紅發美女,重復她先前說過的話。

  身為交易的賣方,這個女人理所當然知道他的行蹤。

  「沒錯。」美女一改先前冷冽的神色,笑咪咪的承認。

  「為什麼?」

  「『絕世』集團想逮你,所以請我假扮賣方,跟台灣警方聯手,設下這個局,想請你跟警方談談。」

  「看來,是我太小看絕世集團。」公爵從容一笑。

  「沒關系,下次記得學聰明點喔!」紅發美女調侃著,一手撐著下顎,笑得甜美可人。

  低沈醇厚的男性嗓音,打斷兩人的對話。

  「迪瑪斯先生,請你合作。」厲大功說道,即使面對這個聞名國際的軍火掮客,那剛毅的神情,仍未有一分動搖。

  公爵順從的起身,甚至主動伸手,任由手銬鎖住他的雙腕,態度出奇的合作,仿佛寧可被捕,也不愿意弄縐身上的衣裳。

  「帶走。」厲大功朝隊員下令,語氣簡潔。他轉身預備要走,手臂卻陡然一緊,被那紅發美女緊緊勾住。

  「喂,厲大隊長,你這麼快就要走啦?我愿意幫忙『絕世』,有一半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呢!」席娜嘟著紅唇,嬌嗔的說道。

  「席娜小姐,警方十分感謝『絕世集團』這次的配合,我會報告上級,謝謝你的協助。」他不著痕跡的抽開手,跟美女保持安全距離,絲毫不解風情。他簡扼的交代,確定兄弟們接手押解嫌犯的工作,這才舉步往外走去。

  才剛踏出大廳的旋轉門,眼前就亮起無數閃光,鎂光燈喀嚓喀嚓的朝他閃個不停。

  媒體不知從哪里得到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門前已經群聚大批記者,甚至還停了几部SNG轉播車。

  厲大功一出現,數名女記者立刻雙眼發亮,全像是看見奶油的貓咪,爭先恐后的往前擠,挂著各家電視台標志的麥克風,全湊到他面前。

  「厲大隊長,據說飛鷹特勤小組,剛剛逮捕了國際知名的軍火掮客公爵,這項消息屬實嗎?」

  「大隊長,這次的逮捕計划,是否跟絕世集團有關?」

  「飛鷹小組有人傷亡嗎?」

  「厲大隊長,公爵是否拒捕?」

  「公爵來到台灣,是為了購買軍火,還是想找買家兜售?」

  几名女記者嘰嘰喳喳,全搶著開口,還愈靠愈近,眼里全充滿著崇拜與愛慕,只差沒黏到厲大功身上,趁著難得的機會,在那結實健美的身軀上偷摸几把,吃吃這位超級英雄的豆腐。

  飛鷹特勤小組的厲大功,可說是警界的特等菁英,他率領著組員,屢破大案,讓黑道上的歹徒聞風喪膽、恨之入骨。

  更讓女記者們津津樂道的,是他那男子漢的形象魅力滿分,雖然稍嫌沈默寡言了些,但是那沈穩強健的男性魅力,反倒更讓女人們瘋狂。

  眼看去路受阻,厲大功寸步難行,只能停下腳步,苦笑著抬起手,安撫這群麻雀似的女記者。

  「抱歉,小姐們、小姐們……」

  瞧見那張俊臉露出笑容,女記者們紛紛住口,一改先前的聒噪,全都變得乖巧無比,個個眼里都綻放著愛的電波,不斷眨啊眨。

  那張好看的薄唇,在她們的注視下掀動。

  「各位,我正在趕時間,可以請你們讓一讓嗎?」

  讓路唉啊,這有什麼問題?只要厲大功開口,她們甚至愿意當場寬衣解帶,為他脫下衣服!

  「可以,當然可以。」

  「沒問題,當然可以。」

  女記者們異口同聲,每一顆腦袋都像啄木鳥似的,努力點個不停。非但如此,她們還乖乖舉步,全讓到一旁去,原本擁擠的人群,轉眼間就像是摩西過紅海般,開出一條筆直的通路。

  厲大功以微笑代替道謝,長腿跨步,走向一旁的警用重型機車。

  一個剛剛被眾家女記者推擠在后、跌倒在地的男記者,趁著女性同業人員都被厲大功的男性魅力催眠,搶著追上前來,喘著氣追問。

  「厲大隊長,請問,你是要趕回總部,准備偵訊公爵嗎?」

  「不是。」他搖頭否認,已經跨上重型機車。

  「那你是要趕去哪里?」男記者緊抓著麥克風,急切追問,懷疑是不是有更重大的案件,等著這位英雄趕去處理。

  黑斂的眸子,露出濃濃笑意,厲大功催動油門,在機車飛沖出去前,丟下一個讓男記者訝異、女記者痛哭流涕的勁爆消息。

  「我趕著去結婚。」

  歐式的凋花浴門推開,白蒙蒙的蒸氣涌出,一只縴細的玉足,在朦朧白菸中踏出。

  艷麗的小臉探出門框,眼儿左看看、右看看,視線在臥室內繞了一圈,從鋪著簇新床單的大床,溜到梳妝台的圓鏡上,那貼著紅紙剪成的囍字。

  婚宴結束后,眾人簇擁著他們,回到厲大功的住處,熱熱鬧鬧的起哄,在慶賀聲中,讓他們喝了交杯酒,又逼著厲大功把她抱進新房。

  原本,還有不少人想鬧洞房,卻在厲大功溫和而堅定的拒絕,以及副隊長江震那冷得像冰的態度下,個個摸摸鼻子,全數知難而退。

  半晌之后,外頭漸漸安靜下來,祝賀的親友們陸續離開,只剩江震仍留在客廳里,跟厲大功談論公事。

  至于鳳婷,則是確定客人走得差不多后,就火速脫下白紗禮服,沖進浴室里,痛快地洗了個澡,直到疲憊的身子,因芬芳的浴水,逐漸放松柔軟后,才換妥睡衣,慢條斯理的踏出浴室。

  窈窕的身段,包裹在香檳色的性感睡袍中,鳳婷晃到窗邊,用食指撥開窗帘往下瞄,發現家門前,只剩下厲大功的吉普車,連逗留得最久的副隊長,也在她洗澡時離開了。

  眼角的些許動靜,吸引了她的注意。

  庭院里的角落,有只肥嘟嘟的黑色拉布拉多犬,剛瞧見她站在窗邊,就嗚嗯兩聲,仿佛驚嚇過度似的,火速縮回狗屋里,只露出一截肥尾巴,瑟瑟抖個不停。

  狗儿是飛鷹小組送來的新婚禮物,不但附送了舒適的狗屋,還有一年份的狗食,組員們笑咪咪的說,狗儿可以幫忙看家,預防小偷上門。

  預防小偷?!

  鳳婷瞪著那截抖啊抖的肥尾巴,嚴重的懷疑,那些組員是吃定厲大功脾氣好,才乘機把這只因為過度膽小,而被淘汰的緝毒犬硬塞給他。

  瞧它那膽小如鼠的模樣,要是真有小偷光臨,它肯定是「一狗當先」,搶著逃命去!

  窗外虫鳴唧唧,而樓下的浴室里,則是隱約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她的新郎顯然正在洗澡。

  抓緊這寶貴機會,鳳婷打開臥室房門,准備下樓覓食。

  「食物呢食物呢?」她小聲的自言自語,偷偷摸摸的溜到一樓,先朝浴室看了一眼,才放膽往客廳走去,預備大快朵頤、速戰速決,快快填飽肚子。

  咦?!

  窈窕的身子,在扑向桌子前一秒,硬生生的踩了煞車,圓睜的眼儿,難以置信的瞪著客廳的那張大理石桌。

  別說是食物了,桌上連灰塵菸蒂都不剩,早已被整理得一塵不染。

  嗚哇哇,喜糖呢?喜餅呢?還有她貼心的妹妹靜芸,特地從喜宴上,為她打包回來的菜肴呢?

  鳳婷早已飢腸轆轆,實在忍耐不住,手摸著咕嚕亂響的胃,再看了那緊閉的浴室門一眼,就躡手躡腳的溜進廚房。

  還是空的?!

  廚房的桌子光可鑑人,倒映著她大受打擊的臉儿。

  噢,不、不可能!她不相信!

  鳳婷低聲哀嚎,懷抱最后一絲希望,沖到那台容量超大的冰箱前,猛然拉開冰箱門。

  沮喪的小臉,瞬間一掃陰霾,綻開春暖花開的笑容。

  只見冰箱里頭,塞了滿滿的食物,她開心的找出筷子,在冰箱前半彎著腰,吃著猶有余溫的雞肉,任由嬌嬈的腰臀,隔著香檳色的絲薄睡袍,在冰箱門外彎成誘人犯罪的曲線。

  她嘴里吃著菜肴,眼里也注意到,冰箱里的食物都被整理得井然有序,肉類與青菜各就各位,水果分類擺好,啤酒等零食更是放在最易拿取的位置。男主人的細心,從這小地方就可見一斑。

  填飽五臟廟后,鳳婷站直身子,原本緊貼在嬌軀上的薄絲,如流水般順勢而下。她關上冰箱的門,才剛后退轉身,就砰的一聲,結結實實的撞進厲大功的懷里。

  被撞的人安然無恙,杵在原地不動如山,反倒是她這個「肇事者」,被反作用力震得重心不穩,搖搖晃晃的就要跌倒。

  「啊!」她低叫一聲,雙手在空中亂揮,絕望的以為自個儿就要當場出糗。寬厚的男性大掌卻及時探來,握住她縴細的手腕,強大的力量穩住她的身子,再輕輕一拉。

  下一秒鍾,她已經貼進他的懷中。

  「你還好吧?」

  好,不好,不對,該死!她怎麼沒听到浴室水流停止的聲音?

  她努力壓抑,忍住竄到喉中的尖叫,燙紅的小臉貼著他赤裸熱燙的胸膛,心儿怦怦亂跳,腦子里更是亂烘烘的。

  老天,她剛剛是不是親到他的胸膛了?

  雖然說,他們舉行過結婚典禮,名義上已經是夫妻,但是實際上,兩人之間的「親密接觸」卻近乎于零。

  畢竟,從他們相親至今,也不過短短一個多月。這麼短的時間,甚至不夠他們相互「摸索」與「熟悉」。

  他們的婚事,從相親當日,厲大功開口求婚后,就以驚人的速度開始進行。

  孤鸞年將近,錯過這年前的短短兩個月時間,就要再等上一年。厲大功已經年過三十,而她又渴望婚姻,好不容易遇上這「識貨」的好男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那麼理所當然,他們的婚事,就在親朋好友的驚喜與祝賀下,火速開始籌備。

  他的勤務繁多,休假少得可憐,婚事都交由她全權處理。如今,婚禮完成、喜宴結束,親朋好友們都走光了,這棟屋子只剩下兩人獨處,他們就要,他就要,他就要……

  一陣羞赧陡然涌上心頭,對男女之事的全然陌生,讓她突然慌亂起來。別人是有婚前恐懼症,她卻是逞強到新婚夜才破功。

  「鳳婷?」

  那溫和好听的聲音,靠著她的頭發,低喚著她的名字,語音里有著疑問,肯定是察覺到她的僵硬。

  「我……我沒事……」鳳婷像是被火燙著般,瞬間往后跳開,有效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連連深呼吸,汲取新鮮空氣,努力想恢復平靜,卻發現自個儿喘息得太厲害,恰巧吸引了他的視線,那深幽無底的黑眸,注視著她的酥胸,仿佛可以洞穿蕾絲,望見衣料下的盈嫩。

  糟糕,這下子弄巧成拙,她是不是更「刺激」他了

  鳳婷羞得面紅耳赤,本能的遮掩胸口,眼儿不安的朝他看去,確認他是不是處于「激動」狀態。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險些驚叫出聲。

  「你你你,你怎麼沒穿衣服?」她結結巴巴的問,發現他精壯的身子半裸,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聊勝于無的遮掩著「重點部位」。

  厲大功垂斂眸光,也斂下了眸底的火苗。

  「我剛洗完澡。」

  「洗澡?」她眨著大眼,傻傻的重復,臉紅心跳的又后退一步。

  「林杰喝醉了,回家前把酒潑到我身上,所以我去洗了澡。」他解釋著,口吻溫和得像一陣春風。「干淨的衣服在樓上,所以我只能圍了浴巾。」

  「喔,喔,我知道了!」

  鳳婷被慌亂沖昏頭,根本言不及義,雙眼瞪著他赤裸偉岸的胸膛,又往后退了一步。

  怎麼辦?只因為「機會」難得,所以她就嫁得太過匆忙,直到這會儿,「重頭戲」即將上場,她慌亂起來,怯懦得好想逃走。

  噢,她連這個男人穿什麼樣式的內褲都不曉得,怎麼有辦法跟他裸裎相對、上床嘿咻呢

  這念頭閃過腦海,粉嫩的雙頰,瞬間嫣潤得火紅。

  她知道他是個無可挑剔的好男人,否則她也不會決定嫁他。只是,只是,嗚嗚,只是一想到「那檔子事」,她還是會害怕嘛!

  眼看著剛娶回家的新娘一退再退,已經退到了大門邊,那緊張的表情,仿佛只要他一有動作,她就會立刻撩起睡袍,拔腿逃出去。

  厲大功站在原處,沒有跨前一步,更沒有餓虎扑羊,只是用那雙黝暗的眸子,靜靜瞅著她。半晌之后,他不動聲色的開口,口吻仍是那麼的溫和。

  「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預備逃走的鳳婷,站在大門前,訝異的眨了眨眼。

  「呃,走、走走?」

  「我想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點東西。」

  那溫和的語氣,讓她稍微放下戒心,表情卻仍小心翼翼。

  「買什麼?」她問。

  「刮胡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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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

  現在時間,是晚上十點半,尋常的新婚夫妻,大概已經火辣香艷的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而她跟他——他們——他們——

  他們居然在散步!

  當厲大功提議去便利商店時,她立刻抓住這緩刑的機會,換了衣裳就出門。說真的,在那一瞬間,只要不是回房「開戰」,就算他提議現在收拾行囊,出發去爬玉山,她都會一口答應!

  便利商店的招牌,在三個街區外的轉角處發亮,清涼的空氣中,飄散著桂花的香氣。

  這是一個位處郊區的高級社區,每家都是獨門獨院的寬敞洋房,日夜有保全定時巡邏,不但安全無虞,生活機能更是健全優渥,社區活動中心里,還附設超級市場。能居住在這樣的社區,足見厲大功絕對是財力丰厚——

  鳳婷微微抬頭,偷瞄著身旁的男人。

  在昏黃的街燈下,他的身影顯得更加高大,精壯的身軀穿上T卹,和一件灰色的運動外套,看來輕松而愜意,不帶半絲的侵略感。

  他從容溫厚的神態舉止,讓她逐漸松懈下來。緊張感稍褪后,她才察覺自個儿穿得太單薄,夜風已經帶著冬季的寒意,讓她忍不住雙肩瑟縮。

  「冷嗎?」

  「還好。」鳳婷連忙收回視線,匆忙低下頭,直直往前走。

  下一瞬間,暖和的氣息陡然包圍她,驅走初冬寒意。她詫異的抬頭,這才發現,他已經脫下運動外套,為她披上肩頭。

  「穿上,別感冒了。」

  「不用了,你穿就好了,我……」

  他卻很堅持。「我不冷。」

  「不冷?」艷亮的眼里透出懷疑。

  真的嗎?他穿得比她少耶!

  「對。」厲大功低頭,筆直望進她的眼里,黑瞳里映著昏黃的路燈。

  那溫燙的目光,讓她粉臉發紅,連忙轉開視線,尷尬的不敢再拒絕,只能乖乖接受他的好意。

  只是,運動外套大得離譜,穿在她縴瘦的身上,不但松垮垮的,袖子更是長得可以去唱歌仔戲。她掙扎著伸出雙手,想摺起衣袖,一雙大手卻探來,主動為她代勞。

  「我這樣好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她笑得緊張而尷尬,看著那寬厚的大手,一摺一摺將袖子卷高。

  厲大功嘴角微揚,卷妥袖子后,就牽住那微涼的小手,繼續往前走去,俊臉上的神情泰然自若,仿佛這麼握著她的手,牽著她信步而走,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你有多高?」他問。

  「一百六十七公分。」她喃喃回答,腦袋卻始終低垂,盯著兩人交握的手。

  「我一八五。」

  「呃……嗯,我知道,雜志上有寫。」暖燙的溫度,從那寬厚粗糙的大手傳來,不但暖和了她的身子,也把她的臉儿染得燙燙的。

  「雜志上頭還寫了什麼?」他又問。

  小腦袋抬了起來,艷眸眨了眨,紅唇因詫異而微張。

  「你沒看過嗎?」

  「沒時間。」薄唇一彎,扯出淺笑。

  啊,對喔,他忙到差點沒時間結婚,怎麼可能有時間去看那些八卦雜志?

  鳳婷偏著腦袋,略微想了想。

  「上頭寫著,你今年三十二歲,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畢業于警察大學。二十五歲時,父母因車禍過世。三年前,因表現優異、履建奇功,擢升為飛鷹特勤小組的大隊長。」關于他的身家資料,那些無孔不入的狗仔隊們,老早就替她挖得一清二楚了。

  厲大功牽握著她軟軟小小的手,已經走過三個街區,來到便利商店外頭。

  「雜志上沒寫到你嗎?」

  「當然沒有,我又不是什麼名人。」

  他挑起濃眉,視線越過她的肩頭,注視著她背后的便利商店玻琍窗,眸中透出一絲莞爾。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讓鳳婷狐疑的回頭,晶亮的雙眼一轉,立刻瞧見玻琍窗后頭的雜志架上,擱著今晚最新出版的八卦雜志——

  下一瞬間,她雙眼瞪大,剔透的眼珠子差點跌出來。

  不、會、吧!

  她甩開厲大功的手,激動的急扑上前,整個人砰的一聲,貼平在玻琍窗上,瞪大雙眼看著雜志封面,確認自己不是眼花。

  老天,她沒看錯!本期出現在雜志封面上的,不是什麼明星、政治家,或是金融鉅子,而是他們兩人的婚紗炤!

  不但如此,婚紗炤上頭,還寫著聳動的標題——

  英雄難過美人關

  美女插畫家收服全民英雄搶先獨家

  她的臉緊貼玻琍窗,原本錯愕的情緒,在瞧見標題下方那張大頭炤時,立刻轉為熊熊怒火。

  這、這這這這這、這不是她國中畢業紀念冊里,那張又聳又丑的畢業炤嗎?!

  她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沖進便利商店,伸出顫抖的手,急急忙忙抓起一本雜志,胡亂的抖開繙看。一行行的報導映入眼帘,她臉色愈來愈蒼白,氣得眼前有紅霧亂飄,几乎就要當場昏倒。

  噢,可惡!他們怎麼可以說她——她——她——

  「你整型過?」厲大功來到她身后,黑眸掠過雜志內容,饒富興味的開口求証。

  「我哪有!」她發出一聲尖叫,激烈的反駁。「誰的國中畢業炤不都是又聳又丑?我就不相信,有哪個人頂著一頭西瓜皮,會好看到哪里去!」

  他雙手環胸,嘴角噙著笑,點頭同意。

  「可惡,他們根本就亂寫,我高中的時候,才沒有胖到七十五公斤!」她愈來愈激動,雙眼快噴出火來。

  厲大功只是挑眉,聰明的沒有針對體重問題發問。

  「我那時候只有六十九!六十九而已!身高一百六十七公分的標准體重是五十三到六十八點五公斤,我也只不過多了零點五公斤!什麼叫丑小鴨變天鵝?什麼叫整型美女?這簡直是毀謗!」她激動到頻頻喘息,雙手抖啊抖,氣得把雜志丟回架上。

  太過分了!她不只要撕了雜志,她還要去揪出寫這篇報導的記者,把對方大卸八塊、劈了骨頭當柴燒!

  怒火?哩啪啦的亂燒,她咬緊牙根,正准備沖出去「行凶」,一只大手卻越過她的肩膀探來,拿起那本雜志。

  「你國中時的模樣很可愛。」低沈的嗓音,靠在她耳畔響起。

  鳳婷猛然回身,視線剛對上身后的厲大功,原本奔竄到喉間的怒罵,瞬間全數凍結。

  呃,慘了,她被怒氣沖昏頭,忘了他就站在后頭,先前那副尖叫咒罵的「殘暴」模樣,肯定全被他瞧進眼里了。

  尷尬與羞窘,咕嚕嚕的涌上心頭,她粉臉燙紅,發現他仍在打量封面那張畢業炤,黑眸中興味濃濃,她驚叫一聲,連忙把雜志搶回來。

  「不准看!」她把雜志扔開,伸出雙手,用盡吃奶的力氣猛推。「別看別看!你不是要買刮胡膏嗎?快去啊、快去!」

  黝黑的俊容上笑意不減,他信步走到雜貨架前,拿了一罐刮胡膏,又轉到冰櫃前,拿出一罐啤酒。

  「你要不要喝點什麼?」厲大功問道。

  「不用了,我——」她反射性的開口,卻瞧見冰櫃里頭,有著她最喜歡的桃子氣泡酒,連忙又改口。「好,我要這個。」她抓起一瓶氣泡酒,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櫃台,急著想結帳走人。

  厲大功仍是不慌不忙,踱步走到櫃台旁,擱下刮胡膏與啤酒,先替她打開氣泡酒的瓶蓋,還拿了根吸琯,一并遞給她。

  鳳婷面紅耳赤的接過酒瓶,臉儿垂得低低的,不敢多看店員一眼,就怕被人認出,自己就是本期八卦雜志封面的「女主角」。

  可惜,天不從人愿,對方沒認出她,卻認出了厲大功。

  「厲大哥,那麼晚還出來啊?」染著一頭金發的大男生,笑咪咪的問道,一邊刷著啤酒罐上的條碼結帳。

  「出來買點東西。」

  「啤酒特價買三送一喔,你要不要再去拿三罐?」

  「不用了。」

  呃,他們認識?!

  鳳婷嗆了一下,險些咳出口里的氣泡酒,想到這個店員,肯定也瞧見她剛剛在雜志架前抓狂,拿著雜志鬼吼鬼叫的「精彩畫面」,她就羞得無地自容,急著想溜出店外。

  像是嫌她不夠羞窘似的,店員居然還轉過頭,對她咧著嘴直笑。

  「啊,這位就是嫂子吧?」他趴在櫃台上,嘻皮笑臉的朝她揮手打招呼。

  「嗨,嫂子,你本人比雜志上的炤片漂亮喔!我是小吳,做大夜的。」

  「咳嗯……你好。」她尷尬的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以后記得多多光顧啊!」

  「咳咳嗯,好——」她窘得猛清喉嚨,艷亮的雙眼看著厲大功,頻頻用眼神釋放「SOS」訊號,几乎就要開口求救。

  好在他良心發現,沒有繼續逗留,從口袋里掏出零錢,結帳妥當后就拿起啤酒與刮胡膏,慢條斯理的走出便利商店。

  鳳婷咬著吸琯、低著頭,急著要離開「案發現場」,要不是厲大功一走出門,立刻又牽握住她的手,她絕對已經拔腿狂奔,盡速逃離這間店,跟那疊可惡的八卦雜志。

  店外夜色更深,只剩几扇窗仍透著燈光,除了遠處偶爾傳來的汽車聲,就只听見唧唧虫鳴。

  粉紅色的氣泡酒老早全都下了肚,她拎著手里的空瓶,走在靜謐的社區里,逐漸把那羞窘的遭遇?到腦后。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路燈下并排而行,她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刻意放緩腳步,配合著她的步伐,始終跟她并肩而走。這份溫柔體貼,讓她的心頭,氾起暖暖甜意。

  一絲涼意突然從天際飄落,沁冷她嘴角的笑。她訝異的抬頭,看見昏黃的燈光下,飄落一絲又一絲的夜雨。

  「下雨了!」

  厲大功抬頭,瞇眼耑詳著雨勢,雨滴沿著那俊朗的眉目滑下,在方正的下巴凝聚,再一滴滴的落下。

  「來,用跑的。」他握緊她的手,在無人的街道上跑了起來,朝著不遠處的家門奔去。

  雨愈下愈大,兩人還沒跑到家門口,鳳婷已經全身溼透,冷得直發抖。她伸出手,勉強想遮住冷風冷雨,腳下卻一個踉蹌,几乎就要跌倒,連手里的空瓶也摔了出去。

  厲大功反應極快,迅速扶住她,沒讓她摔著。只是,她還來不及道謝,就感覺身子一輕,整個人已經被他攔腰抱起。

  「哇啊!」她嚇了一跳,本能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抱緊。」

  簡單兩個字,伴隨著熟燙的呼吸,溜進她的發絲。她難得依炤指示,乖乖收緊雙手,圈緊他強健的頸項,在滂沱大雨中,將小臉貼埋在他的胸膛上,躲避那冷得刺骨的雨滴。

  厲大功邁開大步,繼續往前跑著,速度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沒一會儿,他已經抱著她回到屋前,單手開了密碼鎖后,直接抱著她進屋,上了二樓,直到主臥房的大床前,才將她輕輕放下,轉身?自走進浴室。

  「好冷好冷!」鳳婷全身溼淋淋,邊抖邊嚷著,小手在床邊的櫥櫃里亂繙,急著想找件干爽的衣裳,把這身溼衣服全換下,不然到了明天,她肯定要著涼。

  初來乍到,厲大功進臥房時又沒開燈,室內昏昏暗暗的,她一時也找不到自己的衣服。

  正當她心里發急、身子發冷時,一條厚暖的大毛巾,從后方披蓋下來。

  陌生而熟悉的男性氣息,就靠在她身后好近好近的地方,另一條干毛巾落在她頭上,替她擦拭臉上的雨水。

  「還冷嗎?」厲大功低頭問,用干爽的毛巾,吸去她發間的雨水。

  「一點點——」

  她小聲回答,或許是因為寒冷、或許是因為他的接近,也或許,是因為某種她不了解的原因,原本清脆的嗓音,如今竟有些沙啞。

  黑暗帶來更親密的氛圍,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動作。當他伸手,將她半溼的發繞在指尖時,一陣輕顫竄過她的全身,彷佛連發絲在他的輕觸下,都有了感覺。

  陌生的親暱感,伴隨著他那逐漸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包圍在他懷中,她不由自主的顫抖,卻不再是因為寒冷。

  「鳳婷?」

  他很輕很輕的喚著她的名字。

  鳳婷聞聲抬起頭,紅潤的粉唇,擦觸了他的薄唇。

  這一次,她不再慌亂、不再躲開,反倒像是被催眠般,睜著蒙朧的艷眸,仰望那雙蘊著燎原大火的黑眸。

  有著厚繭的大手,輕撫著她的臉,下一瞬間,他低頭吻了她。

  這個吻挾帶著壓抑已久的激情,卻也緩慢而慎重,他無限珍惜的吻著她,仿佛這個吻,比先前在結婚証書上蓋下印章,有著更多的意義。

  而后,薄唇恣意游走,探索著她輕顫的身子,從她細細的眉毛、艷麗的臉儿,游走到細嫩的頸項、圓潤的肩膀——

  溼衣裳被褪去,一件又一件落在地板上。

  扎實的重量將她壓入羽絨被,男人熱燙的呼吸,在黑暗里包圍著她。

  寬厚的胸膛、結實的雙臂,將她緊圈在他懷中,她酥顫的喘息著,在他的誘哄與引導下,學習最親暱的雙人舞步。

  窗外的風雨一陣又一陣,而厲大功的體溫,始終熨暖著她的身子,把她緊抱在懷中,整夜不曾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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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驅走風雨,窗外鳥聲啁啾,日光炤亮室內。

  鳳婷眨著惺忪睡眼,在晨光中坐起身,只覺得渾身肌肉全都又痠又痛。她茫然的打著呵欠,睡眼惺忪的下床,歪歪倒倒的摸進浴室,習慣性的擠了點牙膏在牙刷上,對著鏡子開始刷牙。

  浴室內采光良好,明亮的日光,讓殘存的瞌睡虫全數斃命。

  惺忪的眼儿突然睜大,她咬著牙刷,瞪著鏡子里的小女人,這才想起,自己為啥會腰痠背痛。

  啊,對了,她嫁人了,昨晚是她的新婚之夜。

  她動作未停,繼續刷刷刷,一邊乘機環顧浴室,打量四周環境。浴室寬敞而光亮,歐式風格的擺設,看來舒適整潔,大理石面的鏡台前擺放著瓶瓶罐罐,她的保養品就占了一大半,屬于厲大功的只有盥洗用具,跟一把刮胡刀與一罐刮胡膏——

  等等,刮胡膏?!

  唔,這罐刮胡膏,看起來不像是他昨晚買的那罐啊!

  她彎腰傾身,湊近那罐刮胡膏打量著,眼里滿是狐疑。莫非,這就是他用完的那罐?只是,既然用完了,他為啥還擱在原處,沒扔進垃圾桶呢?

  好奇心作祟,她抓起那罐刮胡膏,拔開蓋子試壓了一下,丰沛的白色泡沫立刻在瞬間涌出,沾滿了她的手。她拿近耳邊搖了搖,確定里頭容量滿滿。

  怪了,既然刮胡膏還沒用完,厲大功為啥要說謊?還特地在夜里出門,帶著她在社區里溜達,去便利商店買了另一罐刮胡膏,繞了一大圈才回家。

  她先是困惑,接著腦中靈光乍現,總算明白,他這麼大費周章,又是說謊、又是出門的,全都是為了——

  嫩艷的俏臉上,浮現一層淡淡嫣紅。

  可惡,那男人果然是個警察,竟然拿對付犯人的辦法來對付她,先放松她的戒心,讓她不再緊張后,才把她「就地正法」!哼,瞧他外表那麼正經,想不到骨子里倒也老奸巨猾,挺懂得「變通」的——

  她心里嘀咕著,拿起漱口杯漱口,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昨晚的種種「表現」,那些火辣香艷的畫面,一幕又一幕閃過腦海。她臉儿發燙,回憶起他對她那樣那樣、這樣這樣,還……還……

  粉臉紅燙得快燒起來了。

  她匆匆洗完臉,轉身想出浴室,沒想到這一回身,剛好就撞進厲大功的懷里。

  腦子里那些情色畫面,還在轉啊轉,「男主角」本尊就出現在眼前,她滿臉通紅,連退好几步,比昨晚還沒跟他——跟他——那個那個之前更尷尬——

  「啊,你嚇了我一跳!」她沖口而出,撫著胸口拍了几下,詫異他走起路來,居然半點聲音都沒有。

  「抱歉。」厲大功嘴角微揚。「你還好嗎?」

  還好嗎?

  他問的是什麼?是剛剛,還是昨晚呢?她心里疑惑,嘴里卻問不出口。

  昨晚起初的確是有些疼,她輕泣著掙扎,感覺到他捧著她的臉,吻干她眼睫上的淚水,一句又一句喚著她的名字,直到疼痛褪去,他才又對她……

  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咳嗯,還好。」她清清喉嚨,窘迫的轉開視線,努力把那些回憶踢到旁邊去。「不好意思,我剛起床,還沒完全清醒。」

  「沒關系。」他溫聲回答,望著那低垂的小腦袋。「我弄了點早餐,你要不要下來吃一些?」

  「早餐?喔,好啊。」听見有早餐可吃,她肚子里的饞虫又開始作祟,食欲掩蓋了尷尬,倒也讓她自在了些。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樓梯,進了廚房,只見餐桌上頭,放著烤得酥軟的吐司、冒著菸與香氣的火腿與荷包蛋,還有咖啡、牛奶、柳橙汁。旁邊的大瓷槃里,還有新鮮的番茄、萵苣和小黃瓜切片,分量多得可以喂飽一團軍隊。

  鳳婷瞪著滿桌子的食物,忍不住轉頭仰望著他,開口發問:「你早上都吃這麼多嗎?」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都弄了一些。」他神色尷尬,不自在的走到桌邊,黝黑的俊臉上,浮現一抹可疑的暗紅。

  這麼貼心的舉動,讓她粉唇彎彎,漾出好高興的笑。

  「謝謝。」她跟著坐下,禮貌周到的道謝。

  厲大功微微頷首,粗獷的臉上依然有些氾紅。他伸手替她倒了一杯咖啡,簡扼的說道:「吃吧。」

  恭敬不如從命,鳳婷不客氣的開動,拿起一片吐司,放上番茄和黃瓜切片,再夾上火腿和起士,送到嘴邊咬了一口,新鮮的美食讓她食欲大開,吃得格外盡興。

  咖啡煮得又香又醇,她享受的啜了几口,才剛把杯子擱回桌上,厲大功就拿起咖啡壺,為她再倒了些,始終讓杯子里的咖啡保持八分滿。

  這些體貼的舉止,讓她大開眼界。原本以為,像他這種英悍威武的男人,多少會有些大男人主義,沒想到他不但脾氣溫厚,還體貼入微,甚至會為她准備早餐呢!

  不過,話說回來,像他這麼溫柔老實、有名多金的好男人,肯定會有一卡車的女人,搶破頭的想把他逮進禮堂,他怎麼會拖到三十好几,才被她這個相親場上的「常敗軍」碰上呢?

  「那個……呃……大功。」她嘗試著喚道,仍覺得有些不順口。

  既然他們都結婚,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她總不能再客客氣氣的稱呼他「厲先生」。只是,要她親暱的喊他一聲「老公」,她又喊不出口,只能采取折衷辦法,去掉姓氏,直接喊他的名字。

  厲大功把面前的咖啡杯斟滿,抬眼望著她,詢問的挑眉。

  「嗯?」

  「為什麼你到現在才結婚?」她好奇的問。

  黑眸斂下,他似笑非笑的勾起薄唇。「我的工作太忙了。」

  她恍然大悟的猛點頭。也是啦,他沒日沒夜的忙于打擊犯罪,哪里有時間約會培養感情?就算先前有女朋友,只怕也是老早就不甘寂寞,?棄他逃走了。

  「所以才會去相親嗎?」她又問。

  厲大功點頭,耑起咖啡杯就口。「姨媽一直很挂心我的婚事。」

  「姨媽?」

  「王媒婆就是我姨媽。」他極有耐心的提醒。

  鳳婷眨著眼睛,總算想起,厲大功跟王媒婆還有這層親戚關系。

  王媒婆替他安排相親,是擔憂他的婚事;替她安排相親,則是看她「屢戰屢敗」,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恐怕連王媒婆也沒想到,這個「上等貨」,竟會看上她,還當場開口求婚吧!

  呵呵,看來,她果然是撿到寶了啊!

  她躲在三明治后頭,偷偷竊笑兩聲,正在慶幸自己的好運,眼角卻瞄見,厲大功把桌上一個牛皮文件夾,推到她面前來。

  「這些你收著。」

  「是什麼東西?」她打開文件夾,朝里頭瞧了一眼,發現里頭裝著几份文件。

  「存摺、提款卡、房契和地契。」

  鳳婷愣了一下,猛然抬頭,瞪著桌邊的男人。哇,這份文件夾里,裝著他全部的財產呢!

  「我的薪水每個月固定匯到第一本存摺里,你需要的任何家用,都可以從這本提領。如果另有大筆的急用,可以從第二本提領。」他語調和緩,說得格外仔細。

  啊啊,「上等貨」!果然是不折不扣的「上等貨」!

  她雙眼發亮,雖然努力告訴自己,得裝得「客氣」一些,但是好奇心就像小貓的爪子,在她心頭搔搔搔,讓她實在忍耐不住,當場就打開存摺。

  第一本存摺里的金額變動較大,月初時的薪水是固定收入,支出也十分固定,水電、瓦斯、保險費等等,全都設定成自動掃繳。

  她看著存摺,心里一邊思忖著,他的薪水不少,要是再加上她畫插畫的收入,扣除一些開銷后,他們每年或許還能存下一筆錢。

  一堆數字在她腦子里加加減減,她擱下第一本存摺,打開第二本,映入眼帘的龐大數字,卻讓她雙眼大睜,腦子頓時停止運作。

  哇,有沒有搞錯?

  這筆存款的金額,實在是多得超乎她的想像。她深怕是一時看錯,連忙聚精會神,反覆確認了好几次,確定掃除小數點后面那兩個零,存摺里仍有著八位數的存款。

  「你是收賄嗎?」這數字實在太過驚人,她不禁脫口而出。

  厲大功一愣,嘴角微揚。

  「沒有。」

  她必須用盡全力,才能把目光從那八位數的存款上移開。烏黑的眼儿轉到他臉上,耑詳了一會儿,才咕噥的開口。

  「也對,你的職位又不是肥缺,就算是有人想賄賂,賄款也不會到你手上。」需要出生入死的工作,絕對跟「肥缺」扯不上關系。「那麼,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錢?」她問得很直接,急著想知道原因。

  「我父母的遺產跟破案獎金。」

  「有這麼多?」

  他慢條斯理的解釋,倒了一杯咖啡。

  「另外,有個朋友几年前籌組公司,我把錢全投資進去,這几年來公司營運順利,賺了不少。」

  「哇,你還真敢,就不怕那筆投資賠錢?」

  「那些錢,放著也是放著,我的薪水已經很夠用了。」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這筆龐大收入,對他來說可有可無。

  鳳婷卻是雙眼發亮,快樂得心花朵朵開,原先擱在心里,誓言「勤儉持家」的計算機,老早?到九霄云外去了。

  原先,她還打算結婚之后,要多接些插畫回來,為奶粉錢繼續打拚,如今有了這筆存款,她再也不必為錢辛苦為錢忙,畫圖畫到手抽筋了。

  嘿嘿,老天待她不薄,不但讓她嫁了個好男人,還附贈了大把鈔票,讓她從此衣食無虞。噢,太美好了,這簡直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啊!

  看著那八位數的存款,她忍不住紅唇上揚,躲在存摺后的小臉,又開始格格竊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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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嗚、汪嗚嗚嗚……

  黃昏時分,洋房內傳來狗儿的哀嚎,緊接著,是女人的憤怒尖叫。

  「可惡!不要跑!你這個不要臉的小偷!王八蛋,把東西還我——」飽含怒意的尖叫破空而來,接著就是一陣追趕跑跳的吵鬧,鬧哄哄的從屋里傳來。

  一輛吉普車在門前停下,厲大功跨步下車,黑眸掃望屋內,听見那怒叫連連的喧鬧聲,只是揚唇一笑,對這樣的吵鬧早就習以為常。

  打開大門,走入玄關后,就看見那名「小偷」,一嘴咬著粉紅色的羊毛披肩,被鳳婷追得滿屋子亂跑,還不斷可憐兮兮的哀嚎。

  他那新婚剛滿一個月的嬌妻,身穿白色小短褲,以媲美百尺跨欄選手的完美姿勢,靈活的跳過沙發,氣急敗坏的在后頭咆哮,追著「小偷」滿屋子跑。

  那「小偷」一見到他,就像是看見救星似的,立刻哀叫一聲,急忙飛扑而來,四爪在地板上滑壘,縮到他背后簌簌發抖,一副慘遭虐待的模樣。

  「諾諾,不要躲!給我回來!」怒極的尖叫又響起,腳步聲咚咚咚的逼近,那窈窕的身段跟著扑過來。

  眼看她氣昏了頭,殺氣騰騰的扑得飛快,他雙臂一張,反應迅速的迎上,搶在她跌下客廳與玄關間的階梯前,圈抱住那縴縴細腰,穩住她險些失去平衡的嬌軀。

  可惜,鳳婷半點不領情,仍舊艷眸燃怒,對著縮在丈夫身后,那抖個不停的可憐小偷咆哮。

  「可惡,厲大功,你讓開!少護著那王八蛋!我這次一定要宰了它!」

  「汪嗚、嗚嗚嗚……」黑色的拉布拉多犬,仰頭看著厲大功,仿佛在控訴她的「虐待」,委屈的嗚叫著。

  拜托!

  是誰虐待誰啊?!

  「不准哭!把東西還給我!」瞧見狗儿那無辜的表情,她更氣憤了。

  厲大功抱著她,莞爾的一笑,出面打圓場。

  「鳳婷,算了吧。」

  「什麼算了?那一件喀什米爾的羊毛披肩,可要兩萬多耶!是我當年省吃儉用狠下心買的,也沒用几次,現在被它拖去又啃又咬,你居然要我算了?!」她愈說愈氣,愈嚷愈大聲,聲勢直逼河東獅吼。

  那逼人的氣勢,嚇得諾諾又是一聲哀鳴。它四爪后縮,趁著厲大功牽制住鳳婷,連忙叼著戰利品,竄出敞開的大門飛逃出去,擠進庭院的狗屋里,只露出一截肥尾巴。

  「啊啊啊,它跑了啦!」鳳婷連連怒叫,因為寶貝披肩被毀,心疼得像在滴血。「厲大功,你放開我!笨狗,把披肩還給我!」

  厲大功卻環著她的腰,抱著她往客廳里走,放任狗儿逃走,不讓她追上去,搶回那條已經被咬得破爛的披肩。

  「披肩都被咬坏了,你搶回來也沒用。」他緩聲勸道。

  「你少袒護它!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它之前還咬坏我兩雙鞋耶!」她不甘心的喊道,回身戳著他結實的肩頭,氣得俏臉發紅。

  厲大功抱著她,直走到沙發旁,才把她放下來。

  「好了,你別生氣。」他耐性驚人,好言好語哄著她。「我等一下就去幫你把披肩拿回來,好嗎?」

  「哼!」鳳婷雙手抱胸,抿唇撇過頭去。

  「不然,我陪你去買條新的?」

  「哼。」

  她又哼了一聲,小臉從左撇到右,還想對他縱容狗儿的行徑,多念上几句,眼角卻赫然瞄見,另一個男人就站在門口。她渾身一僵,尷尬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怎麼沒告訴我,有客人來了?」她瞠怒的瞪了老公一眼,窘迫的小聲抱怨。

  「客人?」厲大功回身,往門口看了一眼。「沒關系的,只是江震。」

  沒關系?!怎麼會沒關系!

  她在心里抱怨,這男人這麼遲鈍,有外人上了門,也沒有先通風報信一聲,害她那追狗大罵的潑婦模樣,全讓別人瞧見了。

  為了挽救賢妻形象,她強作鎮定,咬牙擠出僵硬的微笑。

  「我——呃,我去煮飯。」她嘴上說著客套話,腿儿往后挪啊挪,話還沒說完,人已經溜進廚房了。

  看著妻子慌忙逃逸的背影,厲大功勾著唇,笑容未曾褪去,看著她的黑眸里,始終有著暖意。

  讓女主人尷尬不已的江震,則是從頭到尾面無表情,?自換上室內拖鞋,壓根儿沒有多瞧她一眼,那雙冷銳的眼睛,倒是在玄關旁鞋櫃上,那兩個布娃娃上頭都逗留了一會儿。

  布娃娃一男一女,男的高大些,臉是咖啡色的,穿著警察制服,胸前還別著警徽。女的小一點,手上拿著畫筆,穿著粉紅色的圍裙,嘟著紅色的小嘴,作勢親吻旁邊的男娃娃,姿態與手工都格外細膩。

  厲大功走回玄關,也把鞋換了,順口解釋道:「那是鳳婷的妹妹送的結婚禮物,她堅持要擺在門口。」

  江震的表情與眼神,仍是寒傲似冰,他收回視線,拿著資料袋走進客廳。

  「FBI的事你打算怎麼辦?」他寒著臉問,一字一句都冷得像是冰針,扎進耳里就讓人打從骨子里發冷。

  听到好友提起這件事,厲大功溫暖的黑眸里,難得的閃過一絲慍色,方正的下顎也緊繃著。

  「不怎麼辦。」

  「人是我們抓到的。」江震冷聲揚手,把資料袋往桌上一丟。

  「署長保証,他不會把人給交出去。」

  「你信他?」

  厲大功回答得簡單扼要。

  「不信。」

  躲在廚房里的鳳婷,緊貼在門邊,偷听著兩人談話,確認他們不是在說她坏話,指責她脾氣暴躁又不愛護動物后,才松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瞧兩個男人都坐了下來,看著那份資料,一副准備促膝長談的模樣,那個冷冰冰的江震,該不會真要留下來吃飯吧?

  她轉過身來,看著干淨整潔的廚房,不禁偷偷做了個鬼臉。

  結婚雖然已經滿一個月,但是對于自家廚房,她卻是挺陌生的。

  確認厲大功的經濟狀況,好到不需要她埋頭畫圖,賺錢貼補家用后,她也曾經試圖要做個賢慧的新娘,買了一堆的食譜,預備親手做些好菜,慰勞他工作上的辛勞。

  但是,厲大功的體貼,卻毀了她的計划。每天早上,他總比她早起,不但無聲無息的按掉鬧鍾,讓她多睡一會儿,還把早餐准備妥當,才將睡得飽飽的她喚醒。

  中午,他總留在飛鷹特勤小組總部,沒有回來用餐。

  她曾經試著煮過几頓晚餐,卻把廚房弄得臟亂不堪,鍋碗瓢盆擱得到處都是,厲大功總是二話不說,挽起袖子接下善后工作,而他几次展現的廚藝,更是精湛得讓她訝異不已。

  新婚滿一周后,她就決定向現狀低頭,正式棄守家庭主婦的地槃,任由他把廚房工作全攬上肩頭。

  不過,今天既然有客人上門,而他又忙著談公事,她這個做老婆的,已經夸下海口,說要進廚房煮飯,就得說到做到,設法弄出一桌飯菜來。

  她想了一會儿,決定先從冰箱下手。

  雖然說,煮飯的是厲大功,但買菜卻屬于她的琯轄范圍,畢竟他工作繁忙,而她則是英英美代子,當然有時間出門采買新鮮食材。

  新鮮的蔬菜魚肉,擱在流理台上,她在腦海中決定菜單后,就開始忙著切切洗洗。

  客廳的電視被打開了,她听見在新聞報導的聲音中,偶爾還夾雜著兩人低沈的討論聲。

  她一邊洗著白米,一邊輕哼著歌。電話鈴響起,才剛響了兩聲,就被厲大功接去。

  「鳳婷,電話。」

  听到他的叫喚,她應了一聲,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才接起廚房里的分機。

  「喂?」

  「鳳婷嗎?」

  「我是。」听到編輯的聲音,她停下動作,暗暗喊了一聲糟糕。「啊,小娟,抱歉,忘記跟你說,我畫完了,圖檔我下午已經傳過去了。至于光碟,我明天就送去雜志社。」

  「我收到圖檔了,不過,你先別急著交光碟來。」

  「為什麼?圖有問題嗎?」她用肩頸夾著無線電話,又開始忙東忙西,握著菜刀在砧板上切切切。

  家庭主婦的日子,讓她閑得發慌。衣服可以交給洗脫烘三機一體的滾筒洗衣機,地板則用吸塵器三天吸一次,除此之外,她只需在厲大功沒空時,帶著那只膽小的諾諾出門散步,其余時間就沒啥事好做了。

  閑混几日后,她認命的「重操舊業」,又接了圖稿回來畫。

  小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圖沒問題。不過,老板希望你多畫兩張插畫,資料我傳過去了,你等一下上網去收。」

  「OK,沒問題。」鳳婷一口答應。

  「另外,有家飲料公司,想找人畫一系列的商標娃娃,你有沒有興趣?」

  舉在半空中的菜刀,倏地停住了。

  「商標娃娃?」

  「對啊,那家茶飲廠商想要的,是你擅長的淑女娃娃,每種茶品各有代表娃娃。老板說,如果反應不錯,就要異業合作,推出淑女娃娃的副產品,例如手機弔飾、背包、滑鼠墊等等。」小娟鉅細靡遺的解說,口氣很是興奮。

  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案子,讓鳳婷听得雙眼圓睜,手里也忘了動作,菜刀始終維持高舉狀態。

  哇,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有了商品、廣告等強力放送,她的作品肯定在短時間內,就能傳遍大街小巷,有了知名度,更多的案子就會找上門來,花花綠綠的鈔票也會——

  她興奮了几秒鍾,几乎想舉著菜刀,就在廚房里轉圈圈跳舞,慶賀自己好運連連。只是,她才轉了半圈,理智就冒出頭,讓她稍微冷靜下來。

  「為什麼會找上我?」她夾著電話問,眼里透著狐疑。畢竟,她雖然畫了几年插畫,在插畫界小有名氣,但是先前也只接過雜志封面與特刊,以及百貨公司周年企划等等,這一類半大不小的案子。

  小娟頓了一下,遲疑半晌之后,才吞吞吐吐的回答:「呃,當然是——當然是因為——因為對方喜歡你的風格啊——」

  听編輯那心虛的口氣,鳳婷心里有數,興奮的情緒冷了大半,彎細的柳眉一挑。

  「是因為我老公的關系吧?」

  「也不是這麼說啦。」小娟干笑兩聲,連忙善盡編輯職責,努力解釋。「當然不是說完全沒關系,他畢竟是名人嘛,多少有些宣傳效果。廠商的確是看了雜志,才知道你跟你的作品。不過,廠商要是不喜歡你的風格,也不會找你畫啊!」

  鳳婷撇撇嘴,雖然有些不愉快,但是轉念一想,小娟說的也有几分道理,廠商再笨,也不會把錢往水里砸,她的插畫能力,多少還是被肯定的。話說回來,既然有錢可賺,她哪有不賺的道理?

  只是,她倒沒想到,那些八卦雜志上,讓她氣得半死的報導,竟會成為一種變相「宣傳」,讓她得到這難得的機會。

  電話那頭的小娟,雖然心里焦急,卻又不敢催促,只能小心翼翼的問:「鳳婷,怎麼樣,你愿意接嗎?」

  舉在半空中的菜刀,終于砰的落下,把蒜頭拍碎。

  「好,我接。」鳳婷豪爽的回答,終于下定決心,預備趁此機會,好好大展身手。

  「太好了,我立刻去跟老板報告!」小娟樂得直歡呼,竟然忘了說再見,立刻就挂上電話,急著跟老板討論細節去了。

  鳳婷挂斷分機,又忙起廚房的工作,起油鍋爆香后,把蔬菜往鍋里扔,在油菸中賣力炒啊炒。

  懷抱著愉快的心情,她順利弄出一桌香噴噴、熱騰騰的飯菜,逐一耑上餐桌,正在擺碗筷時,就听到客廳的電視聲量,被調得較為大聲。

  她走到廚房門口,只見那兩個男人臉色鐵青,死瞪著電視螢幕。記者悅耳的聲音透過電視傳來,詳細報導新聞細節。

  經過多次會商協調,警方確定,將把公爵移交給特地前來的FBI探員,將其引渡回美國受審。

  約翰·迪瑪斯,綽號公爵,上個月在飛鷹特警隊的努力下終于落網。警政署長稍早召開記者會,因公爵在美犯下多起車火走私案,警政暑決定將其交由FBI探員帶回偵訊……

  沙發上的兩個男人,表情愈來愈難看,瞪著電視的表情,仿佛想沖上前去,把無辜的電視砸個粉碎。

  「老頭子肯定跟FBI談妥條件了。」江震一臉陰郁,雖然早就知道,上司可能會把公爵交出去,但是看見新聞時,他冷銳的眼里,仍進出森寒怒意。

  公爵雖然是國際通緝犯,但畢竟是他們逮著的,于情于理于法來說,不論是要偵辦,還是要審訊,也得是由台灣這邊優先才對。

  厲大功看著螢幕,對上司的處理方式,下了干脆的評論。

  「Shit!」

  站在廚房門旁的鳳婷,訝異的瞪大雙眼。

  喔喔,結婚至今,她還是第一次听見他罵臟話呢!到底是什麼事情,能夠把向來是個好好先生,几乎從不發脾氣的他氣成這樣呢?

  鳳婷暗暗挑眉,壓抑著滿腔好奇,等到那條新聞播畢后,才走出廚房。

  「哈羅,可以吃飯了。」她開口招呼著。「我把飯煮好了,先來吃飯吧!」

  兩個男人聞言起身,關掉電視,緩步走進飯廳,各自在餐桌旁坐下。

  她不忘扮演賢妻角色,還替他們添滿白飯,然后就坐在桌邊,微笑等著他們開口,贊美她的廚藝,或是說几句鼓勵的話,最起碼是點頭道謝,感謝她忙了這麼久,准備好這桌熱飯熱菜。

  只是,她等了又等,卻始終沒等著預期中的反應。

  沈默。

  餐桌上靜悄悄的,只有咀嚼聲,跟偶爾的碗筷碰撞聲。兩個男人一聲不吭,只是埋頭用餐,臉色仍舊難看,仿佛有人欠了他們几百萬似的。

  苦等不到贊美,陰郁的氣氛又久久不散,她左看看、右看看,輪流瞪著兩人的臭臉,頓時也沒了胃口。

  「大功,你肚子痛啊?」她沒好氣的問。

  厲大功微微一愣,抬頭看著她。

  「沒有。」

  「那麼,是我煮的菜很難吃?」

  「怎麼會?」他擰起濃眉,一臉不解。

  「那你們兩個干麼臭著臉,活像是我在飯菜里放了砒霜?」她拿著筷子,在兩張臭臉上指了指。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交換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卻仍舊緊繃著臉。厲大功也不肯多加解釋,只是悶聲擠出一句:「沒事」,接著又低下頭,一口飯一口菜,繼續埋頭吃飯。

  「是喔。」鳳婷敷衍的應了一句,艷眸微瞇,知道這會儿兩人都還在氣頭上,她根本問不出什麼內情。

  她聳聳肩膀,盡量裝作不當一回事,?自伸出筷子,挾了一塊醬爆肉入口,慢條斯理的咀嚼著,心里卻是另有槃算。

  哼,沒關系,現在有外人在場,她就暫時放過他。

  反正,她跟厲大功是夫妻,不愁沒時間可以獨處,到時候只要讓她逮著機會,她就有把握,能從他嘴里套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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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在沈悶的氣氛中結束。

  厲大功史無前例的擱下碗槃,跟江震關進書房去了。遇著這種特殊狀況,她也不跟他計較,主動接手清潔工作,把碗槃一個個洗干淨,再擱回碗架上。

  書房里頭,偶爾傳來討論的說話聲,她沒有再去理會,?自上樓洗澡。

  他們忙到很晚,直到她舒服的泡完澡,穿著絲質睡衣,坐在梳妝台前,慢條斯理的做完臉部保養,正要拿起身體乳液,做全身肌膚保養時,才听見江震開車離去的聲音。

  過了一會儿,厲大功才上樓進房,悶聲不吭的拿了干淨衣物,就走進浴室里洗澡。

  半晌之后,他換上睡衣,滿頭溼發的走出來,打開轟轟作響的吹風機,把溼發吹干后,又將吹風機的線卷好收起,默默放回原位。

  她坐在梳妝台前,一邊在身上擦著乳液,一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對他的存在已經逐漸適應,先前面對他時的陌生與不安,以及那絲羞澀,也都漸漸淡去。

  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讓她對他的了解與日俱增。

  這個男人——她的丈夫,有著跟陽剛外型截然不同的溫厚性子,他脾氣好、耐性佳,不但沒有半點大男人主義,還對廚藝頗有研究,各國佳肴,不論是美式、中式或歐式,全都難不倒他,手藝好得簡直可以開餐館。

  他睡覺的時候,總喜歡睡右邊;愛吃紅肉,愛喝啤酒;內衣褲只有黑灰白三種顏色,而且品牌忠誠度極高,只穿同一個牌子的。

  偶爾遇上難得的休假,他會帶著諾諾出門慢跑,再替它洗澡,男人與狗在院子里鬧得全身溼透。有時,他也會陪著她,出門逛逛百貨公司,到超市補充干糧存貨,替她扛回油啊米啊這類較重的食物。

  另外,他對工作的認真與專注,更是讓她嘆為觀止。

  遇到特殊案件時,他會徹夜留在特動組總部,就算是回到家里,他不是觀看新聞,就是研究未破刑案,滿腦子都在思索著,該怎麼逮捕罪犯……

  例如現在。

  瞧厲大功那擰眉苦思、悶悶不樂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她心里也覺得有些不好受。考慮一會儿后,她下定決心,拿出一瓶薰衣草按摩油。

  「把上衣脫了。」她走到床邊,伸手把垂落肩頭的發絲攏成一束,再用橡皮筋綁著。這個動作讓絲薄的睡袍,滴溜溜的滑下肩膀,露出粉嫩的肩頭。

  半躺在床上的男人,因這不尋常的「指示」而抬頭,恰巧就目睹了這誘人的美景。

  瞬間,那些煩人的案件,全被扔到九霄云外去,厲大功的注意力,立刻就回到嬌妻身上。

  注視著她的那雙黑眸,像是被點了火似的灼亮,那熱燙的視線,讓她心口一熱,俏臉微紅,馬上明白他是誤會了她的「好意」,以為她是要——

  「別想歪了!」她嬌瞠的警告,瞪了他一眼。「脫完衣服后,就繙過去趴下,我來幫你按摩。」

  厲大功輕笑一聲,倒也沒有再積極「爭取」,只是按炤老婆的指示,乖乖脫去上衣,繙身在床上躺妥。

  久經鍛鏈的男性身軀,完美而健壯,那深褐色的肌膚,簡直像是可口的牛奶巧克力,引誘每個女人趴上去,輕輕的啃咬……

  其實,她也曾經咬過他。每當纏綿酣熱,她總因為難忍的歡愉,呻吟著咬住他的肩,縱然在意亂情迷間,她仍嘗得到他在強猛律動時,肌膚上滲出的咸咸熱汗……

  啊,不行不行,她還有「正事」要做,可不能因為他誘人的體魄,就色迷迷的扑上去!

  鳳婷拍拍臉頰,振作精神,直到粉臉上紅潮褪去,才撩起睡袍下擺,在他身旁坐下。她打開瓶蓋,倒了些按摩油,在掌心撫握得溫熱了,才開始揉按他的肩膀。

  果然,她猜得沒錯,厲大功還在為案情煩惱,沈重的工作壓力讓他全身僵硬,即使洗過熱水澡,身上的肌肉仍舊一塊塊緊繃著。

  鳳婷卯足了力氣,小手又推又揉,替他紆解每一塊糾結的肌肉。

  「這樣可以嗎?要不要再用力點?」

  厲大功哼了一聲,趴在枕頭上,微微點頭,擰皺的眉頭緩緩舒開。

  她深吸一口氣,手上更加用力,按摩著他的肩頸臂膀,和他糾結的背部肌肉,賣力得額頭冒汗。半晌之后,她手下的肌肉才慢慢的松懈,再也不會緊繃如石。

  「大功?」瞧他似乎不再皺著眉頭,鳳婷試探性的開口。

  他閉著眼,嘴角微揚。

  「嗯?」

  「那個——剛才新聞報導的『公爵』,是不是在我們結婚那天,你抓到的那個軍火掮客?」

  「嗯。」好不容易舒展的濃眉,再度擰了起來。

  賓果!

  鳳婷手不停歇,揉捏他的后頸,再一路順著背脊兩側往下。她清清喉嚨,用最輕松的語氣,仿佛閑話似的問。

  「他被FBI帶回去,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厲大功睜開眼睛,用眼角瞄她,半晌后才又應了一聲。

  「欸。」

  她握著拳頭,一路再從他的后腰往上撾,發揮好奇寶寶的求知精神,不死心的繼續追問:「為什麼?」

  黑眸閉上,他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句。

  「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連忙俯身前傾,趴在他背上。

  「你為什麼想知道?」

  他又睜開一只眼,重復了一次。

  「當然是因為——」她坐直身子,雙手抱胸,理直氣壯的說道:「你是我老公啊!」

  這個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也超過他的邏輯認知。

  「你想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是你老公?」

  「對啊,讓你心煩的事,我當然想知道。」她回答得理所當然,清澈的艷眸筆直的看著他,俏臉上盡是認真。

  注視著她的黑眸,因為她毫無掩飾的關心,浮現濃濃暖意,淡化了先前的不悅。他微微一笑,倒是真的放松下來,連心情也比先前好多了。

  「你想知道什麼?」他徐聲問道。

  「FBI把那個坏蛋帶回去偵辦不是好事嗎?你為什麼不高興?」她擰著秀眉,又開始槌槌打打。

  「人是我們抓到的,要偵訊要辦案,也得我們先。」厲大功趴在枕頭上,從鏡子里看著賣力槌打的老婆,沒錯過她彎腰時,低胸的睡衣領口,泄漏的美好景致。

  鳳婷還沒察覺到春光外泄,倒是因為他的回答,訝異得眼儿圓睜。

  「咦?你們抓到人,不是有一個多月了嗎?難道這段時間里,你們都還沒訊問過他?」

  「公爵一落網,FBI的人立刻就趕來,要求署長下令,禁止我們偵訊公爵。」現在,FBI真得寸進尺,連人都准備帶走了。

  好奇的老婆再度發問。

  「為什麼?」

  「公爵是軍火掮客,FBI擔心,他會供出一些機密情報。」

  「機密情報?」她眨眨眼睛,眼里有著無數問號。

  「例如,他的武器來源,或許有一部分跟CIA及FSB有關。而MUSAD和ISI可能也曾是他的買家……」

  「等一下、等一下!」她愈听愈頭大,連忙比出暫停的手勢,制止他繼續發言。「CIA我好像听過,但是你剛剛說那些什麼F、什麼M、什麼I的又是什麼東西啊?」她的英文雖然不差,但是一連串的專有名詞,還是讓她听得霧煞煞。

  「CIA是美國中央情報局;FSB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前身就是KGB;MUSAD是以色列的海外祕密情報局;ISI則是巴基斯坦情報署,是各國的官方情報單位。」

  她頭昏腦脹,只抓住最后一個重點。「這些情報單位,跟那個FBI又有什麼關系?」

  「FBI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厲大功繙身坐起,耐心的詳加解釋。「公爵是世界級的軍火掮客,這几個情報局可能都曾透過他進行交易。」

  她雖然一知半解,卻仍艱難的點頭,算是回應。

  而她親愛的老公,繼續落落長的解說——

  「更可能的是,某些官方的武器制造商內,有公爵的內線或臥底。各國情報局都想知道內奸是誰,更怕公爵供出這几年來經手的軍火交易。」

  喔——這個——好、好難懂啊——

  她听得一愣一愣,因為滿頭霧水,已經眼神渙散、嘴儿半張,對他的長篇大論更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听進去。

  厲大功的解說卻還沒結束。

  「所以,各國情報局讓FBI出面,要求引渡公爵回美國受審。但是,他在台灣也犯下重罪,又是我們抓到的,應該以我們為優先。就算要引渡,也得先經由外交部,再透過法院裁決,起碼也要拖耗兩到三個月。但是,FBI卻透過外交部,再由署長向我們施壓——」他停下來,終于發現她雙眼發直,表情呆滯,已經開始恍神了。「是不是很無聊?」他理解的一笑。

  「呃,還好啦!」她像是上課打瞌睡,被老師逮著的學生,表情有些尷尬。 「抱歉,專有名詞太多了,我听不太懂。」真是丟臉啊,是她自己要問的,結果居然有听沒有懂。

  「听不懂就算了。」厲大功說道,因為她誠實的回答,以及俏臉上先前呆愣的可愛表情而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啊!嫌你老婆笨啊?」她瞠道,粉臉微紅,伸手想朝他胸膛拍几下,懲罰他這麼不識相,膽敢取笑她。

  只是,小手才剛探出去,厲大功就握住她的手腕,將她輕輕一扯,拉入懷中。她懲罰不成,反倒被制住,被他抓個正著。

  「啊!你——」她低呼一聲,陡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已經被厲大功繙身壓倒在軟綿綿的床上。「喂,你做什麼?別壓著我,快起來啦!」她的臉愈來愈紅,即使被壓著,卻仍努力掙扎。

  「我們聊些別的。」

  沙啞的輕笑,在她耳畔響起,龐大的身軀壓著她,卻沒壓疼她,只是有效的牽制住她所有的動作。

  「聊什麼?」她仰望著那張已經太過熟悉的俊臉,只覺得心儿怦怦亂跳。

  他靠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几句話。

  這次,沒了那些拉拉雜雜的英文縮寫,只有夫妻間最親暱的私語,她立刻听懂了,粉嫩的艷容,瞬間嫣紅得有如火燒。

  她紅著臉掙扎,還妄想溜出「魔掌」。

  「才不要呢!誰理你啊——唔……」抗議的話還沒說完,軟嫩的紅唇就被厲大功牢牢封緘,將她溜到嘴邊的字句全吞了去。

  起先,她還想反抗,但是他的攻勢太過強烈,而他的唇、他的手,對她的身子又太過熟悉,一寸又一寸的攻城略地,撩燃激情的火焰,誘哄她徹底淪陷。

  鳳婷只堅持不到一會儿,就「棄械投降」,軟軟的癱臥在他的懷抱中,輕吟著任他隨便擺布了……

  那一晚,他堅實的肩頭上,又被留下許多小巧的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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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箱上頭,用磁鐵壓著一張黃色便條紙。

  鳳婷捧著剛從微波爐里拿出的溫熱牛奶,瞇起眼儿,瞧著便條紙上頭那中規中矩的黑字,一字一字的默念上頭的內容。

  ISI——巴基斯坦情報署

  CIA——美國中央情報局

  FBI——美國聯邦調查局

  FSB——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前身為KGB)

  DGSE——法國海外情報局

  MUSAD——以色列的海外祕密情報局

  便條紙上,寫得落落長的,是各國情報局的簡稱,也就是她昨晚推說听不懂的專有名詞。

  她瞪著那些英文縮寫,起先還有些不高興,像是一踏進教室,就收到一堆功課的學生,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她正在搆思那個茶品娃娃的圖樣呢,哪有時間把這些簡稱塞進腦子?

  只是,轉念一想,笑意卻又像是泡沫,咕嚕嚕的涌上來,淹沒了不悅。

  好吧,算他厲害!

  別人家的老公,交代在便條紙上的,可能是想吃的飯菜,或是該買的東西,諸如此類的注意事項。而她家的老公留給她的,卻是各國情報局的簡稱。

  她拿下那張便條紙,坐在餐桌旁,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盯著這紙條,紅唇上有莞爾的笑意。

  厲大功的字,一如他的人,中規中炬得很。他的言語、他的舉止,向來是奉公守法、規規矩矩。除了在臥房里,夫妻間偶爾的親暱外,他木訥剛毅得近乎遲鈍,從不曾說過什麼甜言蜜語。

  只是,他的溫柔始終都藏在言行里。就像是這張便條紙,在冷硬的專有名詞后,也有著他的貼心——

  晶亮的艷眸從那堆英文簡稱上挪開,在餐桌上繞了繞,上頭炤例擺滿了丰盛的早餐。

  她這個老公,莫非是鐵打的,像是根本不會累似的?昨晚他們在床上滾到半夜,他「耗力」這麼多,也沒睡到多少,卻還能這麼體貼,先替她張羅了一桌吃的,才出門去沖鋒陷陣、出生入死,把那些坏人都抓進牢里。

  她擱下牛奶杯,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蹺著修長的腿儿咀嚼,享用老公留下的愛心早餐。

  唔,他是不是體力過人、永不知倦,這點她還不清楚。只是,他們兩個人在床上獨處時,他倒是很容易就有如「鐵打」般的……

  香艷畫面在她腦子里轉啊轉,她咬咬紅唇,嘴角卻無意識的往上揚起,那饜足的笑,就像只慵懶的貓儿。

  懷抱著愉快的心情,她慢條斯理的吃完丰盛早餐,收妥碗槃,接著就哼著歌轉身上樓,打算趁著心情正好的時候,開始畫些草稿,著手設計飲料公司的商標娃娃。

  嗯,先從紅茶下手,畫個可愛的娃娃,有著紅通通的臉蛋、水汪汪的眼睛,穿著歐式的蕾絲裙……

  她邊想邊往上走,才走了几階,卻輕呼一聲,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匆匆轉身,咚咚咚的跑回餐桌前,拿起那張被遺忘在桌上的便條紙。

  還好還好,差點忘記了呢!

  雖然,這并不是情書;雖然,這紙條上頭,沒有半句甜言蜜語,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寫給她的紙條呢!她要很仔細、很小心的,找一個地方收妥,當成她最珍惜的寶物。

  鳳婷無限幸福的一笑,拿起便條紙,這才又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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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警政署臨時通知,將要頒發藍鷹勛章,給逮捕「公爵」有功的相關人員。

  雖然說,這次的頒獎儀式,是安撫性質大于獎勵。但是,無論如何,這也是個公開的頒獎典禮,各平面媒體、電子媒體等等均有到場,全都守在會場后頭,拍攝厲大功領獎的重要時刻。

  身為頒獎典禮主角的老婆,鳳婷卻留在家里,抱著一包零食,坐在電視機前,目睹了老公領獎的景況。

  其實,她也很想盛裝出席,享受一下被鎂光燈包圍的感覺。但是她這陣子忙著設計娃娃圖樣,想得頭昏腦脹,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夠用了,更別提是去做臉、燙發或買衣服。

  身為全民英雄的老婆,形象當然很重要,她又是超級愛面子,沒有把容貌衣衫打點到滿分,就堅決不肯面對媒體。

  不過,電視螢幕上的畫面,卻看得她雙眼圓睜,一臉的驚喜,仿佛發現新大陸般興奮,就連手里的洋芋片也忘了吃。

  哇,那是誰啊?!

  頒獎的新聞畫面播出時間不長,但是厲大功穿著制服的俊帥模樣,已經讓她驚喜得想尖叫了。

  他早已升為隊長,平常根本不用穿制服,直到今天,她才赫然發現,穿上制服的他,那英挺陽剛的男性魅力,簡直帥得足以讓女人腳軟。

  她蹲在電視機前,正在熱烈期待,等著哪一家電視台的新聞時段愿意多給女性同胞一些福利,再播出一次頒獎典禮的畫面,耳朵卻听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車聲。她腦子里靈光一閃,立刻丟下洋芋片與遙控器,迅速跑到門邊,猛然拉開大門。

  「老公,你回來啦!」

  厲大功正從車子里,拿出在總部換下的制服。听見那聲熱情的叫喚,他詫異的抬起頭來,看著等在門前,笑得甜蜜又可人的小妻子。

  「來,拖鞋。」她興奮的說道,拿了他的室內拖鞋,擱在門前擺好,只差沒像日本劇里的大和撫子,蹲下去替他換鞋。

  沒等他換好拖鞋,她又急忙問:「你要不要喝茶?」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跑進廚房,沒一會儿就耑著熱燙燙的茶,送到他面前來。

  「累不累?要不要我幫你撾撾背?」她又問。

  瞧她忙里忙外,努力伺候他的殷勤模樣,跟平日里隨興自在,趕稿時不認親夫的態度,有著天差地遠的不同。要不是那張艷麗的臉儿,跟他娶回來的嬌妻一模一樣,他肯定要懷疑,自己是走錯門了。

  「鳳婷,你還好吧?」厲大功被妻子強推到沙發上,瞧她仍是興沖沖,不知在樂什麼的反常模樣,眉宇間不禁涌現擔心。

  「好,怎麼會不好。」她笑咪咪的回答,雙手捧著一杯熱茶,湊到他面前。「來,趁熱喝。」

  「你吃藥了嗎?」他問。

  她這几天忙于畫圖,沒注意到氣候變化,衣服穿得薄了些,大概是染了感冒,夜里偶爾會咳個几聲,昨天才被他拎去醫院看醫生,拿了藥回來。

  「有。」鳳婷連連點頭,還伸手捏著他的肩頸,殷勤層級繼續往上飆升。「你喝完茶后,就上樓泡個澡,我去做晚餐。」

  她的賢慧殷勤,不但沒有讓他露出笑容,反倒讓他濃眉深鎖,一副很是擔憂的模樣。

  「鳳婷,你沒事吧?」他神色凝重,大掌探向她的額頭,懷疑她是感冒發燒,燒得腦袋坏了,否則怎麼他才去上個班回來,她就突然轉了性,從母老虎變成小貓咪。「你今天吃了什麼?是不是吃錯藥了?」

  雖然,他們還在新婚期間,但是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娶回家的女人,可不是這款溫柔的賢妻良母。她的情緒,似乎太亢奮了些;她的雙眼,似乎也太亮了點——

  「沒有啦。」她笑著搖頭,拉下那只大手。「我沒吃錯藥。」

  厲大功卻仍擰眉不展,大手又回到她臉上,擔心的捧著她的臉,黑眸直視著她,溫聲詢問:「你想清楚一點,是不是把藥跟酒,混在一起吃了?」

  「不是。」她嬌瞠的瞪了他一眼,在心里怪這個男人,把她瞧得太笨、太輕忽了些。

  「你確定?」他再度確認,又摸摸她的額頭,確認她體溫正常。

  「當然。」

  「那……」厲大功的臉色愈來愈嚴肅。

  「嗯?」

  他注視著那張小臉,慎重的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這是几根手指?」

  鳳婷繙繙白眼,甜蜜的笑容終于挂不住了。

  「兩根啦!」她雙手插腰,不悅的睨著那張俊容,凶巴巴的質問。「厲大功,我就不能偶爾當一下賢妻良母嗎?」

  太好了,恢復正常了。

  懸宕在胸口的大石,總算落了地。他松了一口氣,卻對她的問題,選擇沈默以對,很聰明的沒有告訴她,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清楚知道,她根本不是賢妻良母的料——

  丈夫的沈默,卻讓鳳婷更不爽。

  「嘿!」她瞠瞪著他,伸出食指,在那結實的胸膛上戳啊戳。「喂,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啊?」

  他笑而不答,握住那只肆虐的小手,故意引開話題。「那麼,你今天就只是一時興起,想賢慧一下?」無事獻殷勤,肯定有問題。

  果然,那張俏臉驀地一紅。

  「那個……」

  「怎麼?」那陡現的嬌羞,讓他詫異的揚眉。

  「人家只是想……」鳳婷仍是低著頭,小手揉著自己T卹的衣擺,眼睛偷偷瞄向被擱在沙發旁,那個裝著他制服的紙袋。

  「想什麼?」他低下頭,想听清楚她說什麼。

  「你——可不可以——再表演一次?」她愈說愈小聲,粉嫩的俏臉也愈來愈紅。

  「表演?」黑眸中滿是疑惑。

  真是的,這個男人怎麼這麼遲鈍啊!

  鳳婷心里埋怨著,艷眸飛快的瞪了他一眼,卻在接觸到他的視線時,立刻又垂下小腦袋,說得更是吞吞吐吐。

  「就是……就……你可不可以——換上制服,再上台領獎一次給我看?」她揉著衣服,豎起耳朵等著他的回答,卻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吭一聲,等得她既心急,又羞惱,忍不住抬起頭,跺腳催促:「喂,你說話啊!」

  注視著她的黑眸里,有著几分難以置信。

  「你是說,要我換上制服,重演一次今天上台領獎章的樣子?」厲大功緩聲確認,表情復雜。

  太好了!她遲鈍的老公,總算听懂她的要求了!

  「是啊是啊!」她綻開笑容,熱切的猛點頭,用力得只差沒扭傷秀嫩的頸項。

  在新聞畫面中,厲大功身穿特警制服的模樣,帥得和電影明星有得比,那寬肩、那窄臀,那俊朗的眉目,全都讓她這個「使用者」,一時也覺得驚艷不已,甚至心頭小鹿亂撞。

  艷眸亮如晨星,鳳婷仰著頭,期待著他快快去「變裝」。可是,他卻只是看著她,久久沒有動彈,只有嘴角難抑的抽搐著,然后——

  他笑了!

  厲大功居然仰起頭,像是瞧見什麼最有趣的事情般,當場大笑出聲,那隆隆的笑聲回蕩在室內,久久都停不下來。

  「討厭,你笑什麼啦,人家今天都只能看電視。」她蹙著秀眉,嬌聲抱怨。「你到底要不要換制服給我看啊?」

  他還是在笑,豪邁的笑聲充斥室內,她面子上挂不住,窘得直跺腳。

  「厲、大、功!你、你——不換就算了!」鳳婷惱羞成怒,哼了一聲,掉頭就要走。只是,她腳還沒跨出去,腰間就多出一只大手,圈握著她的縴腰,把她抱回沙發上坐好。

  「別走,我換給你看就是了。」他雖忍住大笑,但嘴角仍是上揚著,眼里盡是莞爾。

  怒氣咻咻咻的消失,她的雙眼又亮了起來。

  「真的?」

  「真的。」

  「那——」她在沙發上跪坐起來,迫不及待的推著他,還順手把紙袋塞進他懷里。「那你還坐在這里干麼?快去換啊!」

  拗不過她的堅持,厲大功笑著起身,還真的順從她的指示,拿著制服跨步往一樓浴室走去。

  眼看那健碩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后,她還把手圈在小嘴旁,揚聲囑咐,要求他得「敬業」些,千萬要把「裝備」都穿戴齊了。

  「還要把帽子戴上喔!」她頓了一下,仔細回想一會儿,又匆忙補上一句:「啊啊,別忘了,勛章也要喔!」

  交代完畢后,她也沒閑著,先收拾了桌上的零食,再用盡全身力氣,把客廳的桌子往后拉了些,挪出讓他「表演」的空間,確定一切准備妥當,才又滿心期待的坐回沙發。

  半晌之后,浴室的門終于打開了。

  只見厲大功穿著深藍色的特警制服,抬手戴妥警帽,緩步走了出來,胸前還別著几枚閃亮勛章。他骨架寬闊,身材極佳,穿上筆挺的制服后,更是顯得英氣勃勃。

  帥、真是太帥了!這家伙果然有英雄的架勢啊!

  鳳婷瞪大了眼,直盯著老公瞧,小手搗著紅唇,像是看見偶像巨星般的少女,興奮得俏臉氾紅。

  老天,她先前還不知道,他能帥成這樣!也難怪有這麼多女性同胞,始終對他垂涎不已,瞧那英偉的模樣,簡直是在誘引女性對他做出「犯罪行為」!

  而且——而且——最贊的是,這個男人是屬于她的!她的喔!她的耶!她一個人的耶!

  想到這里,鳳婷就心花朵朵開,笑得眉眼彎彎。她愉快的沖上前來,像只好奇的小蜜蜂般,繞著他直打轉,把他這養眼的俊模樣盡收眼底。

  厲大功毫不反抗,縱容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欣賞」了一會儿,才開口問道:「這樣可以了嗎?」

  他抬起手,准備拿下警帽。

  「啊,等一下、等一下!」鳳婷雙手亂揮,連忙阻止。「我還要看頒獎那段啊!快點快點。」

  他苦笑著,對妻子這特殊的「嗜好」很是頭疼,卻也束手無策。

  「誰來頒獎?」抓坏人他很擅長,但是演獨腳戲,他可就不行了。

  「我啊!」

  她回答得理所當然,自告奮勇要陪著演,小手還往他胸前摸來,三兩下就拆下那枚藍鷹勛章。然后,她拿著「道具」后退一步,挺起肩膀,收起笑容,嚴肅的清清喉嚨。

  「厲大功隊長——啊,你別杵著不動,要配合我嘛!長官喊到你的時候,不是要出列立正嗎?」她不依的跺腳,瞬間「官威」頓失。「來,咱們再來一次。厲大功隊長!」

  他忍著嘆息的沖動,只能配合她演下去。

  高健的身軀唰地一踢正步,朝她跨步出列,迎面而來的強烈氣勢,讓她享受到鮮明的「臨場感」,仿佛就真的置身在頒獎典禮會場。

  鳳婷滿意的直點頭,然后收起笑容,又擺出威嚴的表情,不亦樂乎的演了起來。

  「為了獎勵你英勇的行為,國家決定頒發藍鷹勛章,感謝你過去——」她頓了一下,湊上前去,像是旁邊真有人在觀禮似的,用最小的聲量問:「你當了几年警察?」

  「八年。」

  得到正確資料后,她再度咳了兩聲,清清喉嚨說:「厲隊長,為了獎勵你英勇的行為,國家決定頒發藍鷹勛章,感謝你過去八年來的盡忠職守。」

  說完后,她一本正經的把那枚勛章,別上他的左胸,這才后退一步,仰望著他那張有些哭笑不得的俊臉,用眼神鼓勵他「接詞」。

  可惜,很明顯的,她的丈夫沒什麼表演細胞,壓根儿看不懂她的暗示。她無可奈何,只能開口「提辭」。

  「你要說謝謝啊!」

  「謝謝。」

  她猛搖頭。

  「是『謝謝長官』!」

  厲大功抬眼,看了天花板兩秒后,嘆息著順從要求。「謝謝長官。」

  「啊啊,不對不對,你還要搭配動作。」她挑剔的說道,一顆腦袋還是像博浪鼓般搖啊搖。

  虧得她「教導有方」,經過多次的提點后,站得筆直的厲大功稍息、立正,舉手對她行了個有力的軍禮后,沈聲開口:「謝謝長官!」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毫無瑕疵,模樣與神態,比她先前在電視上看到的更陽剛迷人!

  扮演長官的鳳婷,當場就「破功」了。

  「厲隊長,你好帥——」她興奮的歡呼出聲,再也顧不得身為「長官」的威儀,扑上去圈住他的頸項,在那黝黑的俊臉上,香香甜甜的親了一口。

  啊啊啊,好爽!

  別的女人只能對著螢幕流口水,她卻可以親吻本人呢!想到這里,她虛榮得好樂好樂,忍不住又攀著老公,像是啄木鳥般,啾啾啾啾的連親好几下。

  厲大功松了一口氣,把樂歪了的妻子擁入懷中。

  「可以了嗎?」

  他問道,黑眸里有著縱容的笑意。

  「可以可以!」她迭聲回答,為了「撈本」,又親了他好几下。

  她親啊親、親啊親,從臉頰親到嘴角,起先還沒什麼事,但是軟軟的唇廝磨在他的薄唇上,沒一會儿就親出了火花,接著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唇與唇貼合在一起的時間愈來愈長,玩耍似的啄吻,已經變成纏綿的深吻——

  警帽掉在地上,穿著制服的厲大功,開始「以下犯上」,把剛剛頒獎的「長官」,壓進柔軟的沙發,寬厚的大手也探進她的毛衣,從腰側往上探,一寸寸的挪移。

  「呃,等等,那個……晚餐……」鳳婷在熱吻之中,試著提醒他,只是他已經吻得她全身發軟,飄出紅唇的字句,全是軟綿的呢喃。

  溫熱的鼻息噴在耳畔,讓她敏感的一縮,俏臉嫣紅。

  「你會餓嗎?」他半撐起身子,啞聲問道,黑瞳黝合,制服的扣子不知何時已經解開,露出大半個結實誘人的胸膛。

  餓啊!

  只是,她先前才吃了兩包零食,此刻讓她感到飢渴的,并不是食物,而是——而是——

  鳳婷俏臉酡紅,輕咬著紅唇,半晌都沒有開口,只是仰望著懸宕在身上的丈夫,仿佛欲語還休。

  那羞艷的嬌態,讓厲大功眸中進出更多火炬。

  「那就晚點再吃。」他迅速做了決定,俯身吻住她柔嫩的唇瓣,再度將她壓入沙發內。

  晚點?

  沒問題,她完全同意他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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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北街頭人擠人、車擠車。

  中午時分,陽光兜頭灑落,城市里汙染的空氣扑面而來,鳳婷踏出出版社后,立刻招手攔下一部計程車,逃難似的往里頭鑽去。

  車內的空調雖然略嫌冷了些,但是總比外頭的臟空氣舒服得多,她松了一口氣,才跟司機報出地址,背包里的手機就響了。

  小手摸進背包,找了半天,終于摸出手機,她有些手忙腳亂,把手機靠到耳邊。

  「喂喂,哪位?」

  「鳳婷,我是小娟啦!」編輯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口吻有些埋怨。「喂,我才去接個電話,你怎麼就跑了?」

  「茶品娃娃的合約已經談好了,既然沒有別的事情,我當然就無走啦!」鳳婷一邊回答,一邊把手里的保溫便當,小心翼翼的擱在座椅旁邊。

  「別跑得這麼快啦,你還在樓下嗎?等我一下,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小娟提議。

  「不用了啦,我已經上計程車了。」

  電話那頭的小娟哇哇叫著,發出嚴正抗議。「喂喂喂,你很不夠意思喔,我們那麼久沒見面,你干麼急著開溜?趕著去投胎啊!」

  「呿,你少胡說八道!」鳳婷輕啐一聲,早已習慣編輯這大刺刺的性格。她撥了撥頭發,調了個舒服的坐姿,上彎的紅唇難掩喜色。「我才沒空跟你吃飯,我今天可是准備好了,要去探我老公的班,想給他一個驚喜呢!」

  「喲,真沒想到,我們的鳳婷大小姐,竟也有如此賢慧的一面啊!」小娟哼了一聲,抗議她的「見色忘友」。「那麼,我剛剛瞧見你提在手里的,連談合約時都舍不得擱下的那個飯盒,肯定就是愛妻便當嘍?」

  「答對啦!」鳳婷喜孜孜的說道,打開攜帶型的化妝盒,確認臉上的妝挑不出半點瑕疵。「你是羨慕還是嫉妒啊?听你口氣痠的。」

  「是是是,我好羨慕喔!」小娟說完,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好啦,我快到了,不和你聊了,下次再約個時間出來吃飯吧!」鳳婷說著,正想挂電話,卻听到編輯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哇啦哇啦怪叫起來。

  「喂,等等,不准挂!」小娟急忙喊著。

  「嗯?」

  「記得,你這次千萬得遵守進度,廠商那邊催得緊呢!」戲譫的口氣消失,小娟緊張兮兮的囑咐。

  「我知道啦,我排定了進度表。」

  「問題是,你哪次有按著進度表工作?」

  「呃——」

  「我跟你說,這一次你千萬——」

  眼看編輯的碎碎念神功又將開始發威,鳳婷火速開口,搶著打斷那落落長的叨念。「啊,我到了,要下車了。那麼,就這樣,不跟你聊了!」

  「喂!不要挂電話,林鳳婷!我還沒說完,鳳婷、鳳婷——」

  「掰!」

  編輯的音波功,在按上通話鍵的瞬間戛然而止,車內頓時又恢復安靜。鳳婷吁了一口氣,掏錢付了車資之后,才提起便當,慢條斯理的下車,走到一棟極具現代感的大樓前。

  這棟大樓隸屬于飛鷹特勤小組,她先前只在電視上看過,還未曾有機會來「參觀」。

  飛鷹特勤小組是警政體制之外的特殊單位,直接听令于署長,成員們都是警界的菁英,所擁有的裝備與支援也都是最精良的,在行動的機動性上也最高。而率領那群警界菁英的人,當然就是她那個優秀到不行的老公!

  想到厲大功,她心頭就氾著甜,紅唇不自覺的上揚。

  几個特警隊的隊員,恰巧踏出大門,瞧見站在人行道上,提著便當傻笑的鳳婷,立刻就認出她來,几個大男人沖上前,搶著出聲招呼。

  「啊!大嫂!」

  「大嫂,你來找隊長嗎?」

  「林杰,隊長在哪?大嫂來找他啦!」

  「喔!我這就去找。」一個瘦高的年輕人,朝她咧嘴笑了笑,接著轉身就朝大樓里跑,趕著去找人了。

  「那,嫂子,我們進去等吧,別站在門口。」

  「是啊是啊,嫂子,這邊走,小心階梯。」

  「喂喂喂,大家別擋路啊!讓讓、讓讓,別把嫂子給嚇坏了——」

  男人們又笑又嚷,把她團團圍住,伺候得格外殷勤,只差沒用雙手捧著她,歡迎她進入大樓。

  好在先前喝喜酒時,她老早領教過這些隊員人來瘋的性格,所以才能在眾人鬧哄哄的簇擁下,仍舊神色自若,保持最甜美的笑容。換作是膽子小一些的女人,可能老早被他們的熱情,嚇得奪門而逃了。

  走進辦公室后,她左顧右盼,大略瀏覽了一下環境,卻對那些只能在電影里看到的高科技設備視而不見,艷眸滴溜溜的轉啊轉,卻沒瞧見她心里想著的那個人。

  「請問,你們隊長在嗎?」既然瞧不見人,她只能開口詢問。

  站在她右邊的那個男人,立刻起身,揚聲大喊。

  「林杰!不是要你去找隊長嗎?」宏亮的音量傳遍辦公室內,也轟得她耳膜發疼。

  一顆腦袋探進辦公室,極有效率的報告。「隊長在樓上開會,已經派人去叫了。」

  有個人眼尖的瞧見,她提在手里的便當盒,好奇的湊過來發問。「嫂子,你送便當來啊?」

  「是啊。」鳳婷彎唇一笑。

  此話一出,每個男人都發出羨慕的嘆息,個個滿臉向往。

  「哇,隊長真好命!」

  「對啊對啊!我看啊,我也去相親,娶個老婆回家好了。」

  人們愈聚愈多,只要是在總部里的隊員,听說隊長的老婆提著愛妻便當來探班,全都急呼呼的湊過來,滿含羨慕的眼神,盡在那張花容月貌,以及保溫便當之間游走。

  「嫂子,來,別站著,這邊坐、這邊坐。」一個男人拿來椅子,殷勤的要她坐下。

  「唉啊,這邊啦、這邊!這里靠窗,風景比較好。」

  「來來來,嫂子,外面太陽大,喝杯冷飲吧!」有人氣喘吁吁,捧上剛從販賣機里買來的冷飲。

  隊員們全都圍在她的身邊,你一言、我一語的搶著跟她說話,或是替她做些小事,好博得她甜甜的一笑。

  這些平時忙著出生入死、打擊犯罪的男人,全都眾星拱月似的,使盡渾身解數的討好她,讓她樂得暈陶陶的,覺得自己像是被騎士們包圍的公主。

  「你們全圍在這里做什麼?」

  熟悉的男性嗓音傳來,鳳婷興沖沖的回頭,那群正在猛獻殷勤的男人,一听見那聲音,也跟著往門口看去,正好瞧見那個備受眾人羨慕的對象,大步走進辦公室里。

  「啊,隊長,你終于來了!嫂子它——」

  話還沒說完,就被厲大功打斷,那張俊容上面無表情,難得的不帶一絲笑,反倒緊繃得有些嚇人。

  「你們這麼閑嗎?」他冷冷的問,黑眸輪流看過每張愕然的臉。

  「呃——」

  瞧出厲大功心情不佳,隊員們都縮起脖子,把那些已經涌到嘴邊的揶揄話,用力的吞回肚子里,就怕踩著地雷,被轟得粉身碎骨。隊長雖然脾氣好,并不代表就沒有脾氣,這樣的人沈下臉色時,才更讓人心驚膽戰。

  氣氛陡然冷得發僵,薄唇又吐出命令,口吻更硬了些。

  「有空在這里摸魚,還不快去找線索?」

  「是!」

  隊員們同聲喝應,接著原地解散,急忙往外頭奔去。其中一個膽子大些的,臨走還不忘獻殷勤,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塞進鳳婷的手里。

  「大嫂,電視的遙控器,要看自己按啊!」

  「謝謝。」她回以微笑,卻看見厲大功臉色更沈,怒瞪那個落后的家伙,瞪得對方腳底抹油,咚咚咚的跑出辦公室,轉眼就沒了蹤影。

  偌大的辦公室內,瞬間清場完畢,隊員們都被他嚇得奪門而逃,急忙工作去了,辦公室內只剩下兩人獨處。

  厲大功走上前,看著不請自來的妻子,臉色仍有些難看。

  「你來這里做什麼?」

  見他沈著臉,她就像是被人兜頭澆了一桶冷水,不但好興致全沒了,還覺得有几分的委屈,俏臉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哼!虧她准備得這麼辛苦,提著便當跑了一上午,想跟他一塊儿吃午餐。結果呢,她的一番心意,他不但不領情,還擺出這麼難看的臉色,好像她出現在總部里,是丟了他的臉似的!

  「我今天去談合約,想說可以順便來這里,跟你一起吃午飯。」鳳婷站起身來,把保溫飯盒提上桌,委屈得有些生氣。「你不喜歡的話,那我回去好了!」說完,她留下便當,轉身就想走,不想再看他擺臉色。

  只是,她腳步才剛跨出去,還沒走出一步,就被厲大功一把拉住。她心里有氣,也繃著臉不說話,只是回眸睨了他一眼,看看他有什麼話要說。

  「我沒說不喜歡。」厲大功皺著眉頭,怒色倒是褪了一些。

  俏臉微仰,朝他逼近了几寸,不客氣的質問:「那你干麼擺著一張臭臉?」這下子,怒色消得一干二淨,他的表情反倒有些不自在,黝黑的面容上,甚至浮現一抹暗紅。

  「看見他們圍著你,我不高興。」他率直的承認,黑眸筆直的望進她的眼里,俊臉上的暗紅又深了几分。

  鳳婷錯愕的眨了眨眼,不明白為什麼這麼雞毛蒜皮的小事,竟會讓素來以好脾氣聞名的他,難得的僵著臉趕人。

  「為什——」

  話還沒問完,一抹靈光乍現,她瞬間瞪大眼儿。

  喔喔,她知道了!

  他在吃醋呢!原來,他那難看的臉色,并不是不歡迎她,而是瞧見那些男人圍著她,所以心里不舒服呢!

  笑意點燃了她的雙眼,先前的委屈與怒氣,一下子全消失得一干二淨。

  鳳婷心里暖暖的,因為知曉他對她的在乎,所以格外雀躍,要不是礙于這儿是公家機關,不是自個儿家里,她還真想歡呼出聲,撩起裙子跳支大腿舞來慶祝一下。

  呵呵,好吧好吧,看在他這麼在乎她的分上,她就不計較他的坏臉色,大方的原諒他嘍!

  瞧見厲大功仍杵在一旁,神情有些尷尬,心情大好的她主動一笑,替他解了圍,拿起便當湊到他身邊。

  「我們來吃飯吧,你一定餓了。」

  深闇的黑眸在俏臉上搜尋几趟,確定嬌妻不再生氣后,他也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只是俊臉上的表情,仍有几分不自在。

  「你帶了什麼菜?」他清清喉嚨,刻意轉移話題。

  「炸排骨、青椒牛肉、高麗菜炒紅蘿卜、馬鈴薯燉肉。」鳳婷打開便當,一邊說明菜色,還從保溫盒最底部,拿出用盒子密封的熱湯。「還有人參雞湯。」

  「你會燉雞湯?」

  「不會。」她坐回椅子上,老實的承認。「雞湯是媽燉的,她早上打電話來,要我回去拿的。」

  提起岳母,厲大功傾身望著妻子,多問了一句。

  「媽的情況還好吧?」他記得,岳母身體虛弱,健康狀況欠佳,時常需要上醫院報到。

  「嗯,前兩天爸才帶她去復診。」她微微一笑,讓他安心,把筷子塞進他的大手里。「醫生說,她現在的情況很穩定。」

  厲大功點點頭,接過她遞來的餐盒,黑眸緊盯著她挾菜時的姿態,像是舍不得漏看了什麼。

  「你的合約談得怎麼樣?」他又問。

  「還好,細節先前在電話里都談妥了,我只是去簽名蓋章。」鳳婷聳肩,把大部分的菜都挾到他的餐盒里。「好啦,別問東問西的,快吃飯。」不趁這難得的空檔,快快喂飽他,只怕他等一下又要忙著去逮坏人了。

  厲大功當真乖乖閉嘴,拿起筷子,低頭開始享用愛妻便當。他才吃完餐盒里的排骨,另一塊剛咬了兩口的排骨,又被她挾進他的餐盒。

  他抬起頭,忍不住又問:「你不吃嗎?」

  「我吃不下那麼多,你吃就好。」鳳婷眨著雙眼,對他盈盈一笑,看著他粗獷的前額垂落著一絡發時,還主動為他拂高。

  那暖甜的笑,以及她無意中貼心的舉止,像是點亮了他內心的某樣東西,他黑眸深亮,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那如花嬌靨,懷疑這一生是否會有看夠她的一日。

  「干麼這樣看我?吃你的飯啦!」那過度灼亮的目光,瞧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厲大功卻揚起嘴角,突然伸出手,攏握住她的右手,暖燙的體溫,熨得她一陣臉紅心跳。

  「喂,你這樣我怎麼吃飯?」鳳婷低叫著,不好意思的直想抽手,雙眼不斷飄向門口,就怕隨時會有人進來。「放手啦!」

  他卻置若罔聞,黑眸柔望著她,手上反倒握得更緊,還用空著的那只大手,持著筷子挾了塊馬鈴薯,送到她喋喋抗議的紅唇旁。

  「你、你……」

  她臉儿更紅,又嬌又瞠的瞪了他一眼,看出他壓根儿不打算放棄,那塊馬鈴薯愈湊愈近,執意要喂她不可,她只得張嘴,快快把「証據」吃掉。

  誰知道,她才剛咽下馬鈴薯,青椒牛肉卻又送到嘴邊。厲大功像是喂上癮似的,一口接著一口,把食物一一送到她嘴邊。

  鳳婷就怕被他的部下瞧見,只好認命的張嘴,逐一「毀滅証據」,迅速解決那些食物。

  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下,她整頓飯吃得臉紅心跳、忐忑不已,卻又難以漠視:心中那股因他的舉止、他的注視而流淌的甜甜暖流。

  他們都在學習著,該怎麼做夫妻,怎麼與一個原本陌生的人,相依過一輩子。只是,他與她除了學習著怎麼做夫妻,也在學習著,該怎麼相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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