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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新婚姻》(真愛奇跡之一)作者:金萱

《新婚姻》(真愛奇跡之一)作者:金萱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1594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她承認,這個新老公真的讓她大開眼界了!
平時在公司,他的英姿總讓女同事口水擦不停,
誰看過他頭髮像鳥窩、睡眼惺忪的另一種慵懶性感樣?
還有,其實大家都看走眼了,他的穩重一定全是裝的,
否則怎會一拿出她做的便當,就立刻變身毫無形象的大胃王?
因為「喂食關係」,他們原本不算熟的關係變得愈來愈好,
曾經是工作狂的他甚至進步到三不五時便來通愛的熱線,
不然就是使出大絕招──吻到她昏倒,然後……
反正,幸福到爆表啦!
所以,她也愈來愈說不出口,其實她不是他老婆……





血契

  深夜,雨聲不絕於耳,茂盛榕樹下少了人影,多了妖詭,老舊路燈一閃一閃的,最後趨於黑暗,不算寬的無名巷弄中,只有一棟破舊的日式平房靜靜矗立著。

  驀地,黑暗中,有個步履蹣跚的男子撐著把破傘緩緩行來,看見這棟屋子,他的雙眼奇異地泛起異彩,加快步伐,一股作氣奔上前,刷一聲拉開平房已然斑駁的木造大門。

  門內,依舊一片漆黑,可是下一秒,幽暗的綠色燭火平空燃起,照映出突然出現的血紅色方桌,以及上方以黑繩串起的粗糙紙冊。

  男子走近桌子,隨意翻開那本書,就見斗大的兩個腥紅字體緩慢浮現。

  買,賣。

  男子興奮地咬破手指,以血在「買」字下方寫上「飛黃騰達」,但當手移至「賣」字時,卻猶豫了。

  他有什麼能賣的?除了親人,他什麼都沒有,經商不斷失敗的他,家中經濟只能靠妻子的收入苦撐,他,還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賣?

  可是看著書上紅字漸漸淡去,他沒有選擇,從曾經來過這裡的一位前輩口中得知,一旦紅字消失,這個千載難逢的黑暗交易也將不成立,到時,他又是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別人口中吃軟飯的不中用敗類。

  就在紅字即將隱去前,他牙一咬,飛快在「賣」下寫了幾個字,只見下一刻,書冊上立即浮現「成交」兩字,整棟平房便陡然消失。

  男人茫然的眼中有著不可置信和一絲愧疚,但很快就被狂喜取代,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就在他離去沒多久,路燈突然又亮了起來,燈下赫然出現一個穿著邋遢的白髯老叟。

  「可惡!你個爛房子臭書,溜那麼快做啥?有種就別跑和我決一死戰啊!王八羔子,也不想想老頭我替你收拾爛攤子多久了,不感謝我就算,還跑給我追?真是不受教,死魔頭住的破魔屋果然不討喜,下次被我逮到,我一定把你拆了給我燒洗澡水!」

  老人氣呼呼的罵了一串,才朝著男人離去的方向一歎。

  「就說年輕人不長腦,怎麼會和古怪的破屋做生意呢?我看八成又是個被扒皮而不自知的呆子了。」掐指一算,他灰白的眉頭倏地皺起。「王八羔子!居然拿女兒的幸福做買賣,活該你被那奸屋騙,多賠上你心愛老婆的命,真是王八蛋,根本是考驗法力有限的老灰仔我嘛!現在只能救一個,該怎麼辦呢?唉……」

  雨依舊下著,未撐傘的老人渾身卻乾得很,長長的歎了口氣後,他的身影驀地隱沒於雨中,路燈,再度暗下。

  楔子

  正是午後一點的光景,春陽在前一刻還暖暖地照著大地,下一刻卻風起雲湧,一大片烏雲迅速蔓延天際,接著一聲雷響,大雨便淅瀝瀝的落了下來。

  這場午後雷陣雨來得又快又急,讓中午外出覓食,還來不及返回公司的上班族們全都傻了眼,一個個站在騎樓下,望著眼前的滂沱大雨興歎。

  連晨悠眉頭緊蹙,不斷看著手錶上的時間,猶豫到底要不要衝進雨中,跑回公司。

  她上班的地方就在馬路對面那棟最高最雄偉氣派的辦公大樓裡,看似很近,但是在驟雨下穿越八十米寬的大馬路,要不被淋成落湯雞也難。

  可是問題就在於,她已經站在這騎樓下快十分鐘了,雨不僅沒停,還愈下愈大,伴隨著的響雷也一樣愈敲愈響,她開始懷疑自己再這樣繼續等下去,情況也不可能變好。

  最重要的是,再過五分鐘午休時間就結束,她再不跑就要遲到了!

  這時,路邊LED交通號志上的小人,從紅色禁止不動的畫面,變成了綠色跨步走的模樣。

  瞪著那綠色小人,連晨悠猶豫十秒鐘後,終於猛吸了一口大氣,以豁出去的氣勢衝進大雨中,在斑馬線上狂奔。

  雨在頂上狂下,淅瀝瀝。

  雷在耳邊狂打,轟隆隆。

  她低著頭躲避迎面而來的斗大雨滴,努力往前奔跑,突然「砰」的一聲,不小心和路人撞在一塊。

  在被雨水模糊的視線中,她只勉強看見一把紅色、綴著蕾絲花邊的雨傘飄飄落地。

  對方「啊」了一聲後,不穩的往後倒去,她也一樣,卻憑著自救與救人的反射動作,迅速伸手捉住對方的手臂,將兩人拉在一塊,免去五腳朝天倒臥在地的醜態。

  「對——」

  她想開口道歉,才說了一個字,下一秒卻和對方一起被巨力撞飛了出去,騰空而起,重重落下。

  雨聲淅瀝瀝,雷聲轟隆隆,依然不絕於耳,掩蓋了四周傳來的驚叫聲。

  黑暗瞬間淹沒了她的意識。

  疼痛是連晨悠恢復意識的第一個感覺,她一點也不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渾身疼痛不已,只知道她很痛很痛,頭、背、手、腳,全身無一處不痛,甚至連想睜開眼睛都沒力氣。

  她蹙緊眉頭,不自覺的呻吟出聲,掙扎著想從這場疼痛的惡夢裡清醒過來。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午休時間只剩五分鐘……午休……午休!

  突地一驚的她反射性地彈坐起身,卻一動就又痛得倒回床上,記憶也因痛楚而陸續回籠。

  對了,她和人相撞,然後……是車禍吧?

  真倒霉,老天爺是嫌她日子過得還不夠難過嗎?

  長歎口氣,終於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全然陌生的景象。她困難的轉頭看向週遭,入眼的全是冰冷的設備與儀器。

  很好,她最起碼來到醫院了,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連晨悠再試著動動手腳、扭扭脖子,發現各處都還能活動後,才鬆了口氣。

  看來她沒有缺雙手或斷條腿,真是太值得慶幸了。扯了扯嘴角,她自嘲的想。

  打從結婚後,她就明白,唯一讓自己好過的方式就是假裝樂天,否則,她可能光靠流不完的淚就可以省下家中所有水費了。

  「刷——」

  布幔此時突然被拉開,護士走了進來,將她的床頭升高一些,後頭還跟了個人,連晨悠以為是醫生,也沒多留意,只是下意識地抬頭,眼神不意掃過對床的病人,卻倏地瞪大眼。

  她傻傻的呆怔著,瞬間忘了所有疼痛,因為她竟然看見自己躺在對面病床上,同樣雙眼圓瞠!

  那……不可能是鏡子吧

  「心暖?妳終於醒了,妳覺得怎麼樣?」好聽的男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粉色布幔又被護士小姐拉上,連晨悠還在驚愕狀態,好半晌才慢半拍的緩緩看向聲源處,然後,更驚嚇。

  「心暖,妳還好吧?」

  心暖?

  他,在叫誰?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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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VIP?病房裡一片沉靜,靜得讓連晨悠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她只是死死的,死死的盯著窗上倒映出的人影,一遍又一遍確認。

  「我不是心暖。」三天前,她在急診室這麼對那個男人說。

  那個男人其實她一點也不陌生,還幾乎天天跟他見面。他是冉衛,他們公司的總經理,所有女性的夢中情人,就算他已經結婚也無損他的人氣,連她這個有婦之夫都偷偷的在意著他。

  在她回答了那句話後,他便皺起好看的濃眉,猶豫了一會才試探地問:「那麼妳是誰?」

  「我叫連晨悠。」

  此話一出,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卻只說:「妳累了吧?先休息。」便丟下她去辦住院手續。

  進了病房後,她還想不通究竟是怎麼回事,總經理怎麼會為她這個助理秘書出車禍而親自到醫院探望?她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力不錯,但更相信擁有龐大秘書量的他,壓根不會記得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小咖。

  直到瞥見病房內玻璃窗上的倒影時,一切才有了解答,雖然這個解答……似乎太誇張了點。

  看著自己柔細嫩白,好像從未做過任何家事的雙手半晌,即使事發至今已三日,連晨悠還是覺得不真實。

  是在作夢吧?這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今天還好嗎?」

  安靜的病房突然傳來聲響,讓她嚇了一跳,因為她根本就沒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

  「總經理。」她強自鎮定的喚。

  「嗄?心暖,妳叫我什麼?」冉衛有些錯愕。

  這幾天,醫生已經幫她做過精密檢查,剛才他也看過所有報告,確定她除了皮肉傷外,沒有其它症狀,所以儘管不熟,但名義上已是他老婆的女人叫他總經理難道就是正常的

  他開始覺得或許應該幫妻子轉院比較好。

  心暖?連晨悠呆了一下,倏然想起她現在所擁有的軀體並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一位長相甜美可人,有著一雙芭比娃娃般、又大睫毛又翹的杏眼,櫻桃般的紅唇,肌膚白皙無瑕,模樣清純,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的。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之前在茶水間聽見同事們閒聊時,好像就曾提過這個名字,至於是為什麼提到……連晨悠努力的想。

  對了!是總經理的新婚老婆!

  那麼,那天在急診室看見的那個「自己」又是……老天,她不會真的因為車禍而……和顏心暖交換身體了吧

  雖然她對總經理的愛慕之意也不輸給公司其它未婚女性,但她可是個「已婚婦女」,不管她的婚姻生活有多麼的不幸或可悲,也從來不曾覬覦過成為別人這種事呀。

  真的不曾覬覦過嗎?

  一個聲音從心底深處響起,讓她驀然怔住。

  她怎會不覬覦?事實上,在內心深處,她根本無時無刻不希望自己不是連晨悠,這麼一來,她也不會被易朗盯上,不會中了他卑鄙無恥的奸計,害死了爸爸。

  她該恨他的,因為他害死了爸爸,害死她原本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她真的該恨嗎?他雖然害死了爸爸,但是爸爸卻害死了他全家。

  如果說一命抵一命的話,就算賠上她這條命,也不足以償還他所失去的父母弟妹,所以,她該恨嗎?能恨嗎?

  而且,就算恨了又能改變什麼?是能讓爸爸復活,還是能讓他的家人復活,抑或能改變他對她的態度,改變他們有名無實,因仇恨而成就持續的可悲婚姻?

  她唯二慶幸的是,他對她的折磨多是心理精神層面的,從不曾動手傷害過她;另一個則是她仍擁有工作自由,因為她必須賺錢養活自己。

  對於工作這一點,其實她是感謝的,因為這讓她有了生活重心,有了轉移注意力的事物,也能讓時間過得快一些。

  最重要的是,她至少還能在上班時擁有一點自我,而不是他口中永遠的罪人之女。

  他說:「父母債,子女還。」

  可這真的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這輩子她從沒害過任何人,也從未起過任何歹念,做過任何壞事,為什麼要遭遇這麼不公平的事?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明明大家都能朗朗上口,為什麼做得到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心暖,醫生說妳沒什麼大礙,隨時可以出院,可是……妳真的沒問題嗎?」冉衛決定再確定一次,如果她還是很怪,那麼他也必須盡到丈夫義務,讓她接受更好的治療。

  回過神,連晨悠靜靜的望著眼前人,一個不該出現的念頭倏地躍上心間。

  她想了三天,也對他表明身份三天,他都不相信她說的話,那麼如果把這個奇跡看作是老天爺賞給她的美夢,可以讓她暫時生活在這個夢中,在這個只有從她進公司之後,就不由自主暗自傾心的總經理,而沒有渾身都充滿仇恨的易朗的夢中多待一些時間嗎?

  假裝樂天,其實也是很辛苦的,而她,從來就沒有人可以分擔,只能咬著牙,在痛苦中無聲活著。

  其實她,真的好累、好累了,所以……自私一次,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只要一下下。心裡有個聲音這樣對她說。

  對,只要一下下就好,她並不是故意要把自己的痛苦建築在顏心暖身上,也不是要搶走屬於她的幸福,只是想藉這個意外,或者該說奇跡,向她乞求一點幸福與時間而已。

  人的一生是那麼的漫長,可以幸福一輩子的顏心暖,應該不介意分幾天或幾個星期的幸福、快樂給她吧?

  想到這一點,連晨悠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糾結的眉頭和心情也慢慢地舒坦下來。

  「妳為什麼哭?傷口很痛嗎?」冉衛看著她無端冒出淚的眼,並未伸手替她擦去,純粹就事論事的疑問。

  「沒有,不是。」淚水,是因為自己昧著良心而作出決定流的,這麼一來,她就真成了易朗口中的惡人了。

  可是她現在不想在乎,只想好好珍惜這一次的美夢。

  只要顏心暖來找她,她隨時都可以把屬於她的一切歸還,要找她太容易了,就像她要找她一樣,只是要不要而已。

  她深知,沒有美夢是永遠不會醒的。

  只是想,偷偷的幸福一下。

  一下子,就好了。

  「那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起來了,想起我是誰。」

  「妳是誰?」冉衛看她像是喜極而泣的模樣,只是簡單扼要的問。

  他的工作很忙,才新婚就飛出國洽公,讓她獨守空閨,回來後還沒碰到太多公事,就先遇上妻子出車禍,雖然對她有些內疚,可他實在沒有太多時間分給她,像最近幾天這樣抽出一個小時來探望她已是極限了,如果她的狀況沒有改善,他頗懷疑自己到最後會不會只能吩咐管家陪她去醫院就算了事。

  「我是顏心暖,你是我……老公。」連晨悠心虛的迅速說完,不給自己反悔的餘地。

  「很好。」他不浪費時間的點點頭,看了下表。「醫生說妳明天就能出院了。」

  「明天?」她有些驚訝。

  「對,不過明天我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會要開,沒辦法來接妳出院。」

  「沒關係,我可以自己搭公車回去。」她急忙搖頭。身為總經理秘書的助理,她比誰都知道日理萬機的他有多忙,在她住院這三天來,他能每天都能抽空到醫院看她,她已經覺得很不可思議了。

  「搭公車?」他一臉疑惑。

  「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搭出租車。」連晨悠急忙改口。

  像顏心暖這樣的千金小姐,應該不會坐公車才對,她以後說話真該三思而後行才行。

  「雖然我沒空,但會讓司機來接妳,順便幫妳辦妥出院的事,所以妳不必自己搭公車或出租車回家。」他說。

  連晨悠呆住,頓時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什麼三思而後行,她真是笨得可以,笨得無話可說!身為堂堂非樊集團的現任總經理,他手下多得是人供他差遣,又怎會讓她這個總經理夫人——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出院呢?

  而且重點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顏心暖和他住在哪裡,她要怎麼回去,回去哪裡?難道要回天母,回易朗那裡嗎?

  不,即使要她流落街頭,她也不會再自投羅網。

  「那就麻煩司機了,你工作忙,不必擔心我,我會照顧自己的。」她對他微微一笑,有點羞怯。

  「還是不要我通知岳父岳母嗎?」他問。

  「不要。」她急忙道,「我不想他們擔心,而且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不是嗎?」

  總經理和他老婆並不是自由戀愛,而是商業聯姻,這件事,在公司裡並不是個秘密,大家都知道,所以她才可以大膽的扮演顏心暖,而不必太過擔心害怕會被他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

  可是如果是在顏心暖的父母面前,她懷疑自己有辦法可以撐上十分鐘而不穿幫。沒有一對父母會認不出自己的孩子,除非那對父母從未關心過那個孩子,而這種事應該不可能發生在顏心暖身上才對。

  總而言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備無患。

  「好吧,那明天回到家之後,妳想和他們連絡,再自己打電話給他們吧。」

  連晨悠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好。」

  翌日,離開醫院,連晨悠在接過司機遞給她的大門鑰匙後,才後知後覺的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還好總經理沒和家人住在一起,否則她進屋後,有如小偷般分不清廁所、房間或儲藏室的探頭探腦舉動,豈不引人疑竇?

  過去半年來她一直都住在易朗位在天母的豪宅裡,所以面對奢華的室內裝潢,她已適應良好,見怪不怪。

  何況,在爸爸生意再度失敗、家道中落之前,她也曾經是一位千金小姐,所以她才會覺得將錯就錯的扮演顏心暖,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困難度。

  就不知道真正的顏心暖她……還好嗎?

  與她交換了身體的她,和易朗相處得好嗎?

  不,想也知道,怎會好呢?易朗對「連晨悠」有著極深的恨意,怎可能對「連晨悠」好?除非顏心暖跟他說她不是連晨悠,可是又有誰會相信交換靈魂這麼離譜的事?

  易朗大概會極盡嘲諷之能事,叫她不要再裝傻,或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要她省省,然後變本加厲的不讓她好過,以洩心頭之仇恨吧。

  她過去半年來是處在什麼樣水深火熱的生活裡,顏心暖大概也逃不掉。

  不,不能再想了,她已經下定決心抓住一點點幸福的。

  連晨悠深深吸了一口大氣,再緩緩吐出來。

  現在她該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好好替「顏心暖」做好總經理的賢內助,讓工作忙碌的他在回到家時,可以感覺到家的溫暖,得到真正的休息。

  然後,等顏心暖回來時,她可以無愧的將一切都還給她。

  她首先要做的是熟悉環境,搞清楚家裡的每一個房間,冰箱、廚櫃裡有哪些東西,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做個賢內助,當然得先搞清楚家裡的一切。

  脫掉外套,連晨悠開始在房子裡四處探險,一一走過客廳、廚房、主臥房、書房、兩間客房,還有一間儲藏室。

  客廳和書房是屋裡采光最棒的兩個空間,書房中甚至還有一大片落地窗,窗外的空間鋪滿了原木,從地板到牆面都是,籐蔓類的綠色植物在陽台上攀爬,點綴著綠意與生氣,一張桌子、兩張籐椅就這樣悠閒的待在太陽下,簡直就是個令人流連忘返又充滿驚喜的秘密基地!

  她忍不住在那一坪多的陽台多待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走回屋內。

  家裡有兩套衛浴設施,一套在主臥房,一套則介於兩間客房之間,不同之處在於臥房裡的浴缸是按摩浴缸,旁邊還有個三溫暖烤箱,外頭的則沒有,相同的則是都采乾濕分離的設計,既氣派又豪華。

  廚房裡應有盡有,抽油煙機、三口火爐、烘碗機、冰箱、烤箱、微波爐都有,設備完善不說,還很先進。

  只是光看烤箱的說明書還在烤箱裡,就知道廚房在這個家裡的裝飾性遠大於實用性。

  不過這情況將從今天開始改變,因為她的手藝可是經過名師指導,完全承襲曾在五星級大飯店當過廚師的媽媽的手藝,凡是嘗過她手藝的人,沒有一個人不稱讚的。

  好吧,晚餐就讓她來露兩手好了。

  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連晨悠想看裡頭有什麼材料可用,沒想到冰箱內除了飲料之外,竟然空無一物。

  她皺了下眉頭,再打開旁邊的櫃子,空的。

  上面的櫃子,空的。

  下面的櫃子,還是空的。

  不會吧?這太扯了!沒有食材就算了,竟然連基本的鍋碗瓢盆都沒有,這個廚房到底是為何而存在的呀?真是讓人無言以對。

  正當她在為空空如也的廚房無聲歎息時,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嚇了她一大跳。

  「鈴鈴……」

  走出以吧檯分隔與客廳空間的廚房,連晨悠忐忑不安的來到電話旁,猶豫的瞪著它。

  該接嗎?電話那頭的人會是誰?

  總經理?總裁?夫人?還是顏心暖的爸爸、媽媽?前面三個她還可以應付,因為之前在公司都應付過了,但如果是後面兩者呢?

  以防萬一,她還是不要接好了。

  可如果是總經理打回來關心受傷的妻子是否已安然到家的呢?她不接不就會讓他擔心嗎?

  緊皺了下眉頭,她終於還是伸手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

  「心暖,妳到家了?」

  是他。連晨悠頓時鬆了一口氣。

  「是。」她柔聲答。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妳在幹麼,是在睡覺嗎?我吵醒妳了?」

  「不是,我沒有在睡覺。」

  「那妳在幹什麼?」冉衛一邊專注的讀著公文,一邊心不在焉的問。

  要不是司機小陳打來報告已經將太太送回家,他壓根忘了這回事。

  連晨悠遲疑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

  「我在想廚房裡怎麼什麼都沒有。」

  冉衛頓時一愣。「廚房?」

  「嗯,我需要煮菜用的食材,以及鍋碗瓢盆等廚房用具。」

  他更加訝異的挑起眉。「妳會煮菜?」

  聞言,連晨悠才暗自叫了聲慘。難道顏心暖她不會?看來只好硬拗了。

  「會呀,只是之前有點小懶,不想煮而已。」她刻意以輕鬆的語氣回答。

  放下筆,闔上公文,冉衛有些驚訝。「妳剛出院,應該要休息才對,怎會突然想下廚煮菜?」

  「就是因為過去幾天住院,每天都吃外食,所以才會特別想念自己煮的食物的味道。」

  這話以前爸爸剛住院時曾經對她說過,只是把「自己」兩個字改成「妳」而已。之後她工作再忙,每天至少都會親手煮一餐帶去醫院給爸爸吃,她知道其實爸爸想念的,不是她的手藝,而是傳承自她媽媽的味道。

  「……我知道了,待會兒我就叫人把妳需要的東西送去給妳。」

  「待會兒?」連晨悠愕然。

  「我把電話接給秘書,妳跟她說妳需要些什麼,她會替妳辦妥的。另外,晚上我要加班,不確定幾點能夠回家,所以妳用不著等我,累了就先休息。還有什麼事要跟我說的嗎?」

  「沒有。」

  「那我把電話轉給秘書了,妳等一下。」

  說完,電話那頭隨即傳來一陣鋼琴伴奏的音樂聲響,約莫十秒後,秘書室的頭頭,也是她上司的楊秘書的聲音便從電話那頭響起。

  「妳好,總經理夫人。總經理剛才已經交代過了,請問您需要些什麼,我會盡速為您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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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總經理的家裡很乾淨,沒什麼需要整理打掃的,該逛該看的部份也全看過了,連晨悠覺得有點兒累,便躺到床上小憩一下,沒想到一覺醒來,屋內已是一片昏暗。

  她急忙從床上坐起,有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在何方,直到身上部份未癒的外傷傳來陣陣疼痛,才慢慢回神。

  她現在在總經理家,早上司機接她出院後,在外頭簡單吃過午餐才回來的。

  真是的,還說要做個賢內助哩,哪有一個賢內助睡個午覺睡到天黑的?即使是大病初癒也說不過去。還好,總經理跟她說今天要加班-

  糟了!廚房用品!楊秘書說所有東西都會在今天傍晚前送到,現在幾點了?天都黑了,送東西來的人該不會一直在樓下等她應門,或者是等不到人就離去了吧?她趕緊跳下床,左右張望了一下才找到房門,迅速往外跑了出去。

  客廳的光線比房裡亮了一點,但是卻更加顯示出外頭天已黑了的事實。

  她找到電燈的開關,將屋裡的燈打開,一眼便看見堆放在吧檯上,原本沒有的東西。

  那是未拆封的炒菜鍋、湯鍋、平底鍋和一些鍋碗瓢盆等廚房用品。

  這些有如小山般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時候送進家裡來的,她怎麼可能會睡得這麼熟,連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在那堆廚具上頭放了張紙,紙上寫了些字,是楊秘書的筆跡。

  夫人:總經理交代,您若在休息說別吵醒您。我已把您要的生鮮食品放進冰箱,不需冷藏的則放在廚櫃袒,所需調味品也一樣。鍋碗參具器皿等都在這兒,如您還缺少什麼,可直撥我在公司的分機2331 。楊秘書

  連晨悠看完紙條,轉身打開冰箱,裡頭真的塞滿了蔬菜水果,還有蛋和一些需要冷藏的物品。把冰箱關上,再打開旁邊的櫥櫃,只見幾個小時前還空無一物的櫃子,竟也塞滿了東西。這一大堆東西到底是什麼時候送來的?她竟然睡得不知不覺,實在是太誇張了!

  但是相對的,楊秘書的效率會不會太高、太好了?這下子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總經理會這麼信任她,還把秘書處交給她全權管理,真是令人甘拜下風,以後她再也不敢隨波逐流的在背後跟人說楊秘書的不是,說她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勢了。

  不過說真的,楊秘書平常實在是太不苟言笑也太嚴肅,如果她有一點點笑容的話,也不會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身為連晨悠的時候,她沒辦法多說什麼,但若是總經理夫人,也許她可以給她一點建議。嗯,有機會見到面再跟她說。她雙手抆腰左看右看,思索著該從哪裡著手整理起這一堆東西比較好。先洗碗盤餐具鍋子,這些待會兒就會用到,還是從這裡著手好了,其它東西以後慢慢再整理就行。

  想罷,她立刻動手做,把碗盤餐具清洗一遍,放進烘碗機裡烘乾同時消毒,再把鍋子拿來出清洗,做好養鍋的基本動作。

  等整理好這些鍋碗瓢盆時,時間已飛快的過了兩個小時。

  勞動過後,肚子有點餓,連晨悠替自己下了碗麵來吃,吃飽後因為太無聊,便又將廚櫃和冰箱裡的東西依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歸納整理了一下。

  等一切都大功告成,客廳牆上的鍾竟然已經指向了十一點,而總經理他居然還沒有回家?!

  連晨悠有點難以置信。總經理常加班到這麼晚嗎?但他卻從來不曾讓公司員工們工作到這麼晚,他人若在公司裡的話,最晚八點就會出現在大伙面前,提醒大家該下班回家了,沒想到他在大家都走了之後,又一個人留到這麼晚?在公司裡待了將近三年的時間,她早知道總經理是個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好上司,所以員工才會充滿向心力,並在他執掌大權的短短五年內,將公司從一個百人不到的中小企業,發展成上千人的上市公司。

  不過聽說!她只是聽說,並不是很確定。

  聽說總經理原本有一個很優秀的哥哥,年紀相差滿多歲的,所以當總經理還是個學生時,大少爺已經進公司幫總裁了。據說大少爺很優秀,公司股東們及總裁都對大少爺充滿了期待,可是沒想到二少爺卻在十八歲拿到駕照那一年,開車載大少爺出外兜風,因車速過快而釀成車禍,害得大少爺當場因重傷不治死亡。

  從那一刻起,總經理便背負著責難與期待到現在,連一刻也未曾休息或放下過。

  也因此,即使他對公司的付出與努力都已經有目共睹了,仍舊拿自己的婚姻來當成擴充公司產品通路的籌碼,和擁有廣大經銷通路的老字號顏氏企業聯姻,娶了顏家唯一的千金小姐顏心暖。

  當然,這也是聽說的,不過可信度卻超過八成,因為總經理在結婚那天早上還到公司上班,中午完成結婚儀式之後又匆匆忙忙的出差到國外,一去就是半個月。如果是正常的新婚夫妻,應該不會這樣才對吧?總而言之,不管之前正不正常,在她是顏心暖的時候,她會盡量,也會盡力讓工作繁忙又壓力大的總經理擁有一個溫暖的家,讓他至少在家時,能夠得到真正的休息。

  她希望能在他臉上看見真正的笑容,而不是商業式的微笑,或是帶點疲憊,嘴角微揚那種不像笑的笑。

  那種打從心底疲憊,卻還得撐著身體強顏歡笑的感覺,她太熟悉了。

  所以她才會心疼他,進而不知不覺間愛上他,即使明知道自己配不上,甚至連最基本的未婚條件都沒有,還是不由自主的關注著他,暗自傾心。

  然後,愈來愈不可自拔。

  從出院回到家整整過了三天,連晨悠都見不著冉衛一面,因為他忙得連回家換件衣服的時間都沒有,還讓助理秘書到家裡來替他拿換洗衣物。不過也因此讓她有了適應環境、新身份與新身體的時間,這三天她過得並不無聊,心情也從戰戰兢兢的緊繃狀態逐漸放鬆了下來。

  過去三天,她除了幫傭的林太太之外,沒見過其它人,顏心暖的父母沒和她連絡過,顏心暖本人也沒有。

  林太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除了來打掃房子,以及問她中午要吃什麼之外,並不多話。

  看見廚房及冰箱裡在一夕之間多了這麼多東西,林太太似乎有點被嚇了一跳,但是依然什麼也沒問,只是盡本份的在她麻煩她中午隨便煮點東西吃,她不挑時,戰戰兢兢的煮了四菜一湯,而她吃完後的感覺就是,她的廚藝有待加強。

  連續觀察林太太三天,她發現除了煮食之外,林太太其它事情都做得不錯,可不是她自誇,她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所以雖然覺得抱歉,她還是將她辭退了,並且偷偷希望,也許她先斬後奏的決定可以讓三天不見的男主人出現。結果她還是失望了,冉衛沒出現,不過卻打了通電話回家。「妳確定要辭去現在的幫傭?」他問她。

  「確定。」她回答。

  「我知道了。」他靜了一下,接著就掛斷了電話。

  「喂?喂?」即使電話那頭都已經傳來斷訊的嘟嘟聲,連晨悠還是不可置信的餵了幾聲才把話筒放回原位。

  就這樣?

  他平淡的反應真的讓她傻眼極了,也讓她在成為令所有女人稱羨的顏心暖之後,第一次有了同情的感覺,同情才剛結婚,就被新婚夫婿徹底冷落的顏心暖。

  不過正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比起以前和易朗的婚姻生活,現在的她好比是在天堂,所以,她依然充滿了感恩。

  第四天晚上,冉衛終於回家了,卻是在半夜她睡到不省人事的時候才回來,把一早醒來就看見他睡臉的她嚇了一大跳。

  他的臉上寫滿了疲累,有著明顯的黑眼圈,平常在公司裡絕對看不到的鬍渣佈滿他的下巴,顯得有些頹廢,卻又充滿男人味與性感。他的呼吸平順深沉,顯示他正在熟睡狀態。冉衛,十天前對她而言還高高在上的總經理,現在卻睡在她身邊,還是她身份證上的配偶,多麼不可思議啊… …

  也許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在未來某一天可能會被導正,但是曾經擁有對她來說,便已是老天的恩賜了,所以,她會好好珍惜這個奇跡的。

  好香。這是冉衛醒來時的第一個感覺。

  空氣裡瀰漫著食物香氣,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卻充滿了幸福的感覺,就像他仍住在家裡,媽媽心血來潮會煮上一桌豐盛的早餐,爸爸坐在餐桌前邊看報紙邊吃早餐,哥哥拿著公司報表邊吃邊看,不懂的就抬頭問爸爸,而他則是搔著一頭亂髮,穿著睡衣,睡眼惺忪的走向餐桌,然後被爸爸瞪眼教訓,媽媽輕笑,哥哥微笑,一家四口和樂融融……

  是夢吧?他已經好久、好久沒夢見這樣的情景了,待會兒醒來,一切都會消失不見吧?包括空氣裡的香味。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氣、再一口,發現自己深呼吸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

  真的在作夢嗎?他不禁懷疑的睜開眼睛,看見熟悉的天花板、頂燈、花紋壁紙和其它家電。

  這是他的房間沒錯,他在信義路上買的房子,而不是爸媽在仰德大道上的家。可是,為什麼空氣裡的香氣仍在?他家的廚房從來沒有開過伙,煮過東西呀。

  顏心暖!

  他半個月前娶進門的老婆!

  冉衛倏然轉頭看向身旁的位置,枕頭上的凹痕還在,卻已不見原本睡在上頭的人。

  昨晚他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午夜兩點鐘,他的新婚妻子早已入睡。過去幾天,每天工作都超過十八個小時的他累斃了,迅速洗了個澡之後倒頭就睡,過了他們新婚之後,第一次同床共枕,卻什麼也沒發生的第一夜。這樣會不會很糟糕?說的好像是廢話。結婚當天還到公司上班,然後婚禮一結束就到國外出差半個月,好不容易出差回來,老婆也出院回家住了,他卻又接連三天忙得連家門都沒空踏進一步,像他這樣的丈夫,應該沒有幾個女人忍受得了吧?

  所以,他才會想,不管和誰結婚,結果都會是離婚收場,不如找一個有助於公司發展的女人,之後要離婚也不會覺得浪費時間或金錢。

  他真的是個很糟的男人,對不對?

  沒錯,他自己也這樣覺得。

  問題是,他的新婚妻子難道不這麼覺得嗎?如果認同他的糟糕,家裡怎還會傳來陣陣食物香氣?她應該恨不得想把他活活餓死才對,不是嗎?

  帶著深深的懷疑,他下床,開門,走出臥房。

  他的新婚妻子當真穿著圍裙,站在廚房裡忙碌著,而且手腳利落得會讓人以為她是個專業廚師。顏家的千金小姐,是一個擅長廚藝的女人嗎?怎麼他好像從沒聽人提起過這件事?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到底在煮什麼,怎麼會這麼香?還有,她該不會在這香噴噴的食物裡放毒,打算毒死他這個才剛結婚就冷落她的老公吧?要是他就會。

  「早安。」貪婪的又吸了一口氣,冉衛忍著想直接找東西吃的衝動,開口打招呼。

  聽見他的聲音,連晨悠倏地轉身,對他露出一個剛開始有一點僵硬,但卻逐漸放鬆、燦爛,還帶了點羞赧的動人微笑,意外的令他感覺還不錯。

  「你起來啦?」她帶著小媳婦般的羞赧,輕聲的對他說。

  「妳煮了什麼?」他點頭,走上前問,忍不住探頭看炒菜鍋裡的東西。

  「那是午餐。早餐我準備了培根、煎荷包蛋和烤吐司,如果想吃甜的,有花生醬和草莓醬兩種,這樣可以嗎?」

  「誰的午餐?妳的嗎?」他對鍋子裡的東西比較好奇,空氣中的香氣全是從那鍋裡冒出來的。連晨悠點頭,一頓後,猶豫的說:「如果你不介意,中午我可以送到公司給你吃。」她不是很確定他歡不歡迎「老婆」這種身份的人涉足公司。

  「那是什麼?」冉衛繼續盯著悶煮的鍋子問,沒有給她任何回復。

  「紅燒牛脯。」

  天啊,難怪這麼香。

  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液,他拚命要自己克制,告訴自己也許鍋子裡除了紅燒牛脯之外,還放了點瀉藥或毒藥之類的東西,以教訓他這幾日來對她的冷落。

  但即使這樣想,他口中的唾液依然氾濫成災,肚子的咕嚕聲也愈來愈大,完全不受控制。

  「現在不能吃嗎?」忍了一會兒,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現在嗎?」連晨悠愣了一下。

  「不行嗎?」他的臉上明顯閃過失望。

  「不是不行,而是牛肉要煮上三個小時才能入口即化,才會入味。」

  「但是現在還是可以吃,對不對?」他被香氣勾引得十指大動,已經等不及了!

  「如果你不介意肉沒軟,筋太硬,不入味的話……」

  「我不介意。」他迫不及待的點頭,急得像已經餓了很久的難民。

  連晨悠有點想笑,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沉熟穩重的總經理這麼猴急的樣子。「好吧,那我盛一些給你吃,不過我沒煮飯也沒煮麵,單吃… … 」

  「我不介意。」他再次說。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她只好從烘碗機裡拿出一副碗筷,再把鍋蓋打開,舀了一碗還沒悶煮到的紅燒牛脯。

  本來想端到餐桌上給他吃的,沒想到才一轉身,冉衛便迫不及待的將她手上的碗筷接了過去,然後靠著吧檯,站在廚房裡,就這樣一邊喊燙一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好吃,好吃!」

  連晨悠從沒看過這樣的他,在公司裡的他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領袖的氣質,讓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現在,他卻頂著一頭亂髮,像個孩子般的大啖她煮到一半的紅燒牛脯,吃到雙唇被辣得通紅又呼呼亂叫,完全和他在公司裡的形象判若兩人。

  但是,這樣的他卻又有另外一種更平易近人的迷人之處,真的是好帥… …

  「再來一碗!」

  在她看傻眼之際,冉衛竟然已經吃完,將空碗遞向她,再跟她要第二碗。

  「一大早就吃這麼多重口味的東西… … 不太好吧?」從前當助理秘書時知道他能吃辣,所以今天她放了不少辣椒,空腹吃這麼多辣的東西會傷胃的。

  「沒關係。」

  「可是你再吃,我的紅燒牛脯就要成為失敗品了。」她找了個借口來阻止他。

  「什麼意思?妳煮得很好吃呀,哪裡失敗了?」他一臉捍衛美食的表情。

  因為他認真的表情,害她差點破功的笑出來,所幸到最後一刻還是忍住了。

  「這道菜所需的材料我都照一定的比例放進鍋裡,原本是準備要煮三個小時的,現在才煮半個小時而已,被你吃了一碗後,牛肉和湯汁突然少了許多,可是其它東西,例如八角和精華包的份量都是固定的,這麼一來,煮出來的紅燒牛脯肯定會失敗。」

  「是嗎?」冉衛一臉可惜。「那我只好等中午再吃了。」

  「中午?你要回家吃飯嗎?」

  「我可能沒有時間回來,不過妳可以送來給我。」

  她有點驚喜。「意思是我可以到公司去嗎?」

  「這個說法有點奇怪,為什麼不可以?」他不動聲色的問,眸中精光一閃而逝。

  「因為那是你上班工作的地方,像我這樣與公司無關的人,不是最好不要隨便出入嗎?」

  「妳會隨便出入嗎?」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嘎?」她呆了一下。

  「除了送午餐給我之外,妳沒事也會隨便到公司去嗎?」

  連晨悠眨了眨眼,然後迅速搖頭。「不會。」

  「那就沒有問題了。」即使她這麼說,他的心裡卻存著懷疑。「老實說,我的確不喜歡無關的人隨意進出公司,尤其是靠關係或利用特殊身份而做出越權事情的人。」他意有所指。

  「我不會這樣做。」她用力的搖頭,信誓旦旦的保證。「不然你可以叫個人下來拿,我把便當送到一樓大廳的櫃檯!」

  「不必了,妳送上來給我吧,妳都說不會那麼做了,不是嗎?」他看著她,決定趁機測試一下。

  連晨悠立刻點頭,差點沒說出「我發誓」這三個字。

  「那就沒關係了。」一頓,他突然改變話題。「妳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什麼話?」她疑惑的皺眉,不解的看著他。

  「這幾天我都沒有回家。」他自己起了個頭。

  「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她完全能夠諒解。

  「所以?」

  「所以?」連晨悠一頭霧水。沒頭沒腦的,總經理究竟想問什麼啊?

  「妳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例如覺得他這樣太過份、覺得自己受到冷落、要警告他以後不許再這樣,或者威脅說要跟她爸媽說之類的?猶豫了一下,連晨悠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可以說嗎?」

  冉衛點點頭,好整以暇的等著被臭罵一頓,甚至連回答的話都準備好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工作很忙,但是累了就要休息,因為身體健康比什麼事都來得重要,不要把自己累倒或累壞了再來後悔,好嗎?」她認真的柔聲勸道。

  此話一出,冉衛呆若木雞的看著她,完全沒料到自己會聽到這麼一席話。

  她竟然沒有抱怨,反而還反過來關心他?他的新婚妻子是一個這麼體貼的女人嗎?他該不會誤打誤撞的娶到一個好老婆了?或者,這一切都只是虛情假意,目的是為了要撒下他的防心?

  看來,一切都得好好地觀察一段時間之後才可以下定論,至於現在,該防的還是得防。

  「好。」他對她點點頭,斂去眼中玩味的深沉眸光。「妳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她搖搖頭。「那我回房間準備上班了。」他轉身,卻又聽見她叫他。

  「等一下。」

  他回頭,視線卻停留在牆上的掛鐘,心思開始纏繞在待會要面對的公事上。

  「早餐你要在家裡吃,還是要我再做個培根三明治給你帶去公司?」

  「幫我做個三明治好了。」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她點頭。「那中午你想吃飯還是吃麵?」

  「都行,只要有那道紅燒牛脯就行。」說著,不由自主的又瞥了瓦斯爐上那悶煮著紅燒牛脯的鍋子一眼。

  他的舉動讓連晨悠偷笑了一下。「那就由我來決定了。」

  她的笑容拉回了冉衛的目光,這才發覺自己太過明顯的表現有點糗。「那就麻煩妳了。」因為不好意思,他朝她說完這句話便迅速轉身走回房間。

  看見他匆匆離去的背影,連晨悠再也忍不住的咧嘴笑開。

  這樣的總經理,其實也很迷人啊… …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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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連晨悠提著準備好的午餐走進非樊集團,這才忽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待會兒她拿便當上樓時,一定得經過秘書處,如果她不小心碰到在這工作、擁有她身體的顏心暖的話,那該怎麼辦呢?

  「連晨悠」她回公司上班了嗎?

  應該還沒吧?

  她出院的時候,曾經壓抑不住好奇,偷偷問過醫院裡的護士說,那天和她一起發生車禍受傷的另外一個人還好嗎?護士回答她,那個女生傷勢比她嚴重一些,但是並無性命之憂,至於酒後駕車的肇事者已經身亡了。撇開肇事者不談,傷勢較輕的「顏心暖」都到昨天才出院,那麼傷勢較重的「連晨悠」理所當然應該是還沒出院才對嘍?不過為了預防萬一,還是先打個電話探問一下好了,因為她還沒有面對真正的顏心暖的準備,現在還沒有。

  從皮包裡拿出顏心暖的手機,她熟練的撥打公司電話,然後直接撥下自己座位的分機號碼。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人接起。

  「秘書處您好。」

  是夏妮的聲音,在秘書處裡和她交情頗好的朋友。

  連晨悠很想用平常的口吻和她說話,但也知道這樣做絕對不行,只能以平穩的語氣說:「妳好,請問連晨悠小姐在嗎?」

  「請問您哪裡找?連晨悠小姐因為私人關係已經離職,敝姓夏,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已經離職了?!」聽見這消息,連晨悠有些意外,也有些錯愕。

  「是。」「請問妳知道她是為什麼離職的嗎?」她忍不住詢問。

  「這… …請問您是?」

  「我是她的同學。」她信口胡語。

  「原來如此。晨悠前幾天發生車禍,傷得有點嚴重,所以她的丈夫替她辭了工作,讓她在家裡靜養。」

  拿著手機,連晨悠張口結舌,說不出話。她的丈夫?是指易朗嗎?他怎麼可能會關心「連晨悠」呢?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連晨悠」已經離職,以後她就不必擔心會在公司裡遇見她了。

  「好,我知道了,謝謝妳。」她對電話那頭的夏妮道謝後才收線,走向電梯。

  非樊集團位在這楝商業大樓的二十五、六、七三層裡,高層管理人及秘書處都位在二十七樓,其餘各部門則分散於另外兩層樓裡。

  只是雖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二十七樓,但是沒有員工證或來賓通行證也是惘然,她還是得先到二十五樓的接待處,請櫃檯人員幫忙通報一聲,取得臨時通行證才行。直達二十五樓後,她目不斜視的直接走到櫃檯前說明自己的來意。

  「妳好,我是來見總經理的,可以麻煩妳幫忙通報一下嗎?」她盡量不表現出自己認識對方的模樣。

  「總經理嗎?請問小姐貴姓?」接待人員葉子對她露出職業笑容。

  「我姓連。」她回以微笑。

  「連小姐嗎?」

  連小姐?連晨悠倏然一僵,急忙搖頭改口,「不是,我是說顏,顏色的顏。」

  真糟糕!她得趕緊將自己催眠,告訴自己她的名字是顏心暖,否則早晚有一天會出亂子的。

  「對不起,是顏小姐。」葉子特別將「顏」字的音發標準。

  她微笑點頭,只是笑容有一點點僵。「我叫顏心暖,妳這樣說就行了。」

  聞言,葉子瞬間瞠大雙眼,趕緊從座位上站起身,緊張的朝她行鞠躬禮。「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就是總經理夫人。對不起,請您稍待一下,我立刻幫您連絡!對不起,對不起。」

  連晨悠忍不住苦笑。這下子她要怎麼低調,不去使用到「總經理夫人」的特權呀?

  身後的門一被楊秘書帶上,連晨悠立刻對坐在辦公桌後的冉衛開口道歉。「對不起。」

  冉衛聞言,疑惑的從忙碌的公文批示中抬起頭來看向她。

  「怎麼一進門就跟我道歉?」他有些茫然,可下一秒又立刻瞪大眼,脫口道:「難道妳沒把那道紅燒牛脯帶來?」他想那滋味想了一個上午了耶!

  連晨悠一呆,眨了眨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是,我帶來了。」她笑著對他搖頭。

  「那妳在對不起什麼?」冉衛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笑容一斂,她再度露出歉然的表情。「我好像還是麻煩到大家了,說好了不讓自己的身份曝光的,但是剛才!」

  「什麼時候說好的?」他打斷她。

  「什麼?」她問。

  「我說我們什麼時候說好了不讓妳的身份曝光這種事?」

  連晨悠眨了眨眼。他們是沒有說好,但是!「你不是說不喜歡與公司無關的人隨意進出公司,尤其是靠關係或利用特殊身份的人嗎?所以我想還是不要讓人知道我和你的關係比較好。」

  「來不及了,我早上到公司後就交代下去,說我太太中午會過來找我。」他起身離開座位走向她。

  「嘎?」連晨悠整個呆掉,完全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樣?

  他早上不是才告訴她,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希望她注意嗎?怎麼自己先公私不分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昨天不也交代楊秘書替他處理家務事,幫她這個老婆跑市場、逛百貨的買了一大堆東西嗎?真的有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在她發呆間,冉衛已接去她手上的提袋,走到沙發邊坐下,迫不及待的迅速將袋子裡一盒又一盒的食物拿出來一一打開,找到他想吃的那道紅燒牛脯,接著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放進嘴巴裡。

  天啊,真的好好吃!不過有點鹹,但若配白飯吃鹹度就恰到好處了。除了牛脯、白飯外,還有三道青菜,真的是豐盛又好吃,他真的娶到一個寶了對不對?

  只是還不知道這個寶是否包藏禍心而已。

  「妳吃過沒?過來一起吃呀,真是太好吃了。」他抬起頭,對她微笑招手。

  「你吃吧,我回去再吃。」

  「妳要回去了?現在?」他挑眉。

  「等你吃飽。我想順便把餐盒帶回去洗。」

  「過來這邊坐。」他拍拍身邊的位置。

  連晨悠稍微遲疑了一下,才走過去在他身邊落坐。

  她的心跳有點快,心情有點緊張,雖然他們昨晚已同床共枕了一晚,但他是在她睡著之後才回來的,早上她又因為睡晚了急急忙忙起床替他做早餐,根本沒時間體會與他近距離靠近的感覺。像這樣與他並肩而坐,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味,甚至還可以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讓她真的好緊張,愈來愈緊張。

  「妳在緊張什麼?」

  「什麼?沒有呀… … 」她被嚇了一跳,沒想到竟會被他看出自己的忐忑。

  「我不是美食評論家,不會在雞蛋裡挑骨頭批評妳的料理的,而且我剛才不說太好吃了嗎?妳根本不必緊張。」他誤以為她是害怕菜不合他的胃口,便安撫的說。

  連晨悠胡亂點點頭,決定將錯就錯。

  「來,吃一口。」這時,冉衛突然夾了一塊牛肉遞到她嘴邊。

  她頓時不知所措,作夢都沒想過他會有這樣的舉動!餵她吃東西。

  「嘴巴張開。」

  只是面對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與等待,連晨悠只好羞怯的張開嘴巴,讓他把食物餵進她嘴裡。「很好吃吧?」冉衛一臉得意獻寶的模樣,讓她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對他點點頭。

  「這樣好多了。」他說,又餵了她一口白飯,中和她口中牛肉的鹹度。

  「你自己吃,別餵我了。」她雙頰微紅,不太適應這種親暱的舉動。

  「下次多帶一份餐具來,我們一起吃。」他含糊不清的交代,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又變成那個很平易近人的冉衛。

  「下次?」她一愣。

  「妳明天不打算再幫我送便當?」他皺眉頭,下意識的不喜歡這個答案。

  不是她打不打算的問題,而是她完全沒想到他會有所希望與要求,她以為今天只是個例外或意外。

  「如果你希望的話。」她保守的回答。

  「我希望,不過如果妳覺得麻煩或覺得累,也可以拒絕沒關係。」雖然有點可惜,可他還是體貼的給她選擇。就算他現在還做不到全心信任,但也不會因此虐待她。

  「不會,反正我又不用上班,時間很多,只要你不覺得麻煩就行了。」

  「做飯菜送來的人是妳,我為什麼會覺得麻煩?」

  「我這樣每天進出公司,怕為你惹來不必要的謠言。」

  「妳是我妻子,又不是第三者,會有什麼謠言?」

  「不知道,也許…… 妻管嚴之類的?」她不甚確定的說,猜測他的反應,是會變臉呢?還是露出滿不在乎、嗤之以鼻的表情,抑或!

  「哈哈!」

  冉衛倏然大笑出聲,厚實的笑聲直接撞擊到她心底,讓連晨悠有種觸電的感覺。

  「妳是送便當又不是送籐條來,說什麼妻管嚴。」冉衛笑不可遏的搖了搖頭。

  「我都不知道妳還會開玩笑。」她的樣子看起來太乖巧、柔順了,活似連笑都得搗著嘴巴一樣,又怎會開玩笑呢?

  「在你眼中,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連晨悠把握時機問,想搞清楚他對顏心暖的瞭解到底有多少,好方便調整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怎麼突然這樣問?」他夾菜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因為好奇。」

  「我眼中的妳嗎?」冉衛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再度舉筷靜靜吃著他的午餐,連續吃了好幾口,就在連晨悠以為他不會回答她的問題後,又突然開口。

  「結婚前,我們約會過幾次,從那幾次的印象裡,我覺得妳很乖很柔順,雖出生於富裕之家,又是家裡的獨生女,但是完全不見驕縱任性,是個好女孩。」

  「那結婚後呢?」她繼續追問。既然他會提到結婚前,就一定會有個結婚後才對。

  「結婚後,雖然之前的印象沒有變,但是卻又在妳身上發現不少意想不到的優點。」

  「什麼優點?例如沒想到我會煮菜嗎?」

  「這只是其中一點,還有出乎意料之外的獨立和堅強。」

  連晨悠狀況外的偏頭看他,不是很懂這個評斷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她做了什麼?

  「在醫院住了這麼多天,一般人都會想通知家人或朋友,想從他們那裡得到照顧或安慰,但妳卻反過來擔心別人,堅強獨立的一個人承擔下所有疼痛,這點讓我不得不對妳另眼相看。」

  那是因為她並不是真正的顏心暖,當然不敢和顏心暖的親朋好友連絡,至於她自己的親人,根本連一個都沒有。

  垂下眼,連晨悠不由自主的輕扯了一下哀傷的唇瓣,苦澀的勾了勾唇。

  冉衛沒發覺她的不對勁,逕自說了下去,「說句實話,一開始我對妳並沒有太多的期待。」

  「沒有期待是什麼意思?」抬起頭,她好奇的看向他。

  「我的工作很忙,每天都要加班,每個月都要出差,這種日子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對一個女人、一個妻子、老婆來說,卻不見得是一件可以忍受或體諒的事。」

  「所以,你是指你並不期待我可以忍受或體諒嗎?」

  冉衛看著她,緩緩搖頭。不是?連晨悠一愣,忍不住問:「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我並不期待這個婚姻可以維持多久,早準備好隨時接受妳提出離婚的要求。」暫時停下忙碌的手,他正色道。這一點,他從來沒打算隱瞞。

  「離婚?!」這下子她真的徹底呆掉了。

  「不過現在我已經改觀,變得有所期待。」冉衛嘴角微揚,露出開心的微笑。

  看她的表情似乎不像假裝,或許她真的是個單純的女人,是他想多了也不一定。

  「期待什麼,期待我何時會提出離婚的要求嗎?」連晨悠的腦袋一片紊亂,壓根兒沒想過他會這樣看待與顏心暖的婚姻。

  「妳怎麼突然變傻了?」

  她怔怔的看著他,腦袋已經亂得沒辦法思考。

  「之前是不期待能維持多久,現在有所期待,當然是期待能夠維持久一點,甚至還希望能和妳一直在一起。」說完,他對她微微一笑。

  聽見這話,連晨悠更是吃驚得張口結舌,整個人的反應除了呆還是呆。所以現在是怎樣?他的意思是,他喜歡婚後的她更勝於婚前的她,也就是他比較喜歡有著連晨悠靈魂的顏心暖,更勝於原本真正的顏心暖嗎?

  意思是,他喜歡她?

  連晨悠不由自主的伸手搗嘴巴,覺得不可思議,又好高興。

  「有必要這麼吃驚嗎?我的意思是,和妳一直在一起,就可以天天吃到好吃的東西了。」冉衛促狹的對她眨眨眼。看見她驚喜萬分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逗她。

  連晨悠頓時羞紅了臉。她在想什麼,總經理這句話的意思只是誇獎她的手藝而已,她怎麼會自己放大聯想成人家喜歡她?真是不知羞!

  「我… … 我去趟洗手間,你… … 你快點趁熱吃,飯菜冷了之後就不好吃了。我、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她又羞又氣的迅速逃離現場。

  冉衛先是哈哈大笑,在她離開辦公室後,才收起笑容,若有所思的緩緩拿起筷子,繼續他的午餐。

  顏心暖,他的老婆,似乎比想像中還要有意思,還令他著迷呢。看來,得催催那個人了。迅速解決完剩下的食物,趁著自己老婆還未回來的空檔,冉衛掏出手機,撥出一組號碼。

  自那日為冉衛送完便當之後,又過了幾個星期,連晨悠現在已經相當習慣在公司和冉衛共進午餐、在夜晚和他共同分一早一張床,即使他們什麼也沒做,但因為有了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她也發覺了更多這個男人不為人知的部份。

  好比說他睡覺時習慣側睡,她一張眼就會看見他毫無設防的俊臉;好比說早上叫他起床時,他迷濛的性感眼神好幾次都讓她心蕩神馳得差點想讓他遲到,還有雖然在人前總是斯文有禮,但只要午餐時間一到,關上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他就會瞬間變身,狼吞虎嚥的模樣定會使人錯覺他大概沒飽過;最後,就是他很體貼,一吃完飯,便會不由分說的搶著收拾碗盤去清洗,任憑她怎麼表明自己帶回家再洗就行也沒用。

  「我已經享受過恩惠了,怎麼可以一點回績都沒有呢?」硬隔開她欲幫忙的手,冉衛每回都這麼說。

  「作菜真的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總是這樣回答。

  然後,也永遠會被他的一句話打發!「洗碗也不是大事啊,所以就讓我來吧,去去,去旁邊撲蝴蝶,別來亂。」

  思及此,連晨悠不禁噗啡的笑出聲。

  這幾個星期以來,兩人變得熟稔不少,現在她已經可以分辨他想逗她時的表情是如何,並且不那麼容易上當了,而他,似乎也愈來愈習慣有她這個老婆的存在,偶爾還會抽空打個電話回家給她,即使原因只是想早點知道明天的午餐菜色。

  不過這樣她就很滿足了,至少現在的她,天天都是笑著的。

  翻開今天買回來的食譜,連晨悠看了下牆上的時鐘,凌晨三點半,很好,那個晚歸的男人照例應該處於熟睡狀態。

  今天結束和冉衛的午餐時光後,她就晃到書店去,買了一堆食譜及感興趣的書才到咖啡廳稍作休息,原本只是想隨意翻翻厚厚的翻譯小說打發時間的,沒想到一看就欲罷不能,一頭栽進書的世界裡,待她感覺到困時已是十一點多了,嚇得她匆匆回家,迅速梳洗後又倒頭繼續睡。

  直到剛才醒來,發現冉衛已經躺在她身邊,她才想起自己原先打算要在晚上看的食譜都還沒動。

  這下子便當菜色該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她殘存的睡意頓時一滴不剩,輕手輕腳的起身,挪開橫在自己腰際上的大手,躡手躡腳的下床,拿了食譜和外套後走到客廳,準備偷得幾個小時惡補一下,否則天亮後,要準備早餐和午餐的她大概不會有時間再研究食譜,並從中加以變化了。

  捻亮小夜燈,連晨悠蜷縮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舒服得差點沒讓她又睡著。拍了拍臉,她要自己振作。

  「看看有什麼特別的料理… … 咦?海鮮煎餅好像不錯,可是只吃海鮮不夠營養… … 多放一點高麗菜絲好了。」她邊看邊自言自語,兀自想著。

  「不過光只有煎餅一定不夠他吃,再加個辣味五花扁寬面好了,配菜就來點清爽的……杏鮑菇燴高麗菜,然後… … 」

  「妳在幹麼?」

  突然傳來的低沉男聲讓連晨悠倏地驚跳起來,膝上的食譜也跟著滑落在地。

  「你… … 你怎麼還沒睡?」看見一頭亂髮,愛困的半睜著眼的「丈夫」,她下意識地用腳把食譜勾回身邊,踢進沙發底下。

  可這個太過明顯的舉動怎可能沒被視力二點0的冉衛發現?再加上她方才自言自語的內容,他非常確定這個女人半夜不睡覺的原因就是- 為了替他想午餐新菜色。

  他幾乎是她一動就醒了,尾隨她下樓後,本以為會聽見她和某人報告近況的聲音,豈料她卻只是打開食譜,專心的為晚點的午餐想花樣。

  這樣的女人……再懷疑她就太沒人性了吧?

  「因為妳不見了。」他幾個跨步就來到連晨悠身邊,語氣中略帶指控。

  「我… … 」怎麼辦?照實說的話應該會被取笑吧?

  「我問妳,」冉衛沒等她說完就拖著她走,拖了幾步像是覺得這樣行動不太方便,索性轉身抱起她。「蔥匯三明治、鮪魚炒飯和炒青菜這些東西對妳來說,應該很簡單吧?」

  「是… … 不難… …」被人以公主抱的方式抱回房,抱著自己的人又是喜歡的男人,連晨悠的魂都飛了一大半,臉也不自覺熱了起來,一句話說得零零落落。

  「那好,我的早餐和午餐就是剛才說的那些食物,現在,可以陪我睡覺了嗎?」把人放上床,自己跟著爬上去,冉衛滿意的圈住身邊人的腰,準備繼續昏過去。

  「我… … 」

  就算夜夜分享一張床,連晨悠還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清醒著躺在床上,平時睡著了也不覺得他抱著她睡有何不妥,就算她醒了他也還在睡,不會有相對兩尷尬的情形發生,可是現在… … 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妳不想睡?」冉衛睜開才閉上的眼,看了她一會,突然勾起邪邪的笑。

  「哦… … 我懂了。」下一秒,溫熱的唇就貼上了連晨悠的。陽剛的氣息令她頓時瞠大眼,不敢置信的僵住。他……他在吻她?!

  冉衛也很驚訝,不過是驚訝於她對他的影響力,他甚至還沒加深這個吻,就已能感受到自己沉睡的慾望正漸漸甦醒。

  一張床上躺著丈夫與妻子,要發生什麼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可看著她明顯呆掉的模樣,不難明白她的生澀與慌張,而他,不想要在這種情況下佔有她。

  所以,他願意忍。

  只是,忍耐是值得稱許的,該得到一點小小的補償吧?

  迅速下了決定,他的吻不再只是蜻蜓點水,而是變得極具侵略性十足。他技巧十足的以舌撬開她的貝齒,滑溜地鑽進她口中,與那丁香小舌糾纏嬉戲。

  連晨悠原本瞪大的雙眼,因為這個逐漸增溫的吻而變得迷茫,最後緩緩闔上,全心感受眼前男人帶給自己的震撼和戰慄。

  被動的承受這個激情的吻,腦袋當機,身體發熱,交纏的唇舌像有意識似的分不開,她下意識的揪緊他的衣角,胸腔的空氣因為兩人的貼近而愈來愈稀薄,就在她幾乎要以為自己會在下一秒鐘昏倒時,冉衛終於放過她了。

  「今天先這樣就好,不然真的不必睡了。」瘠痙著嗓音的冉衛稍稍退離,在她臉頰邊又落下一記輕吻。

  可惡,他何時那麼容易失控了?剛才差點改變主意的想一路抱她到底。

  「噢……」被吻得發傻的連晨悠氣喘吁吁,只能發出無意義單音,壓根沒聽見他說的話。

  「好,那就睡吧。」這回,冉衛沒再摟住連晨悠,而是背對著她側躺,若不這樣,她一定會很快察覺他的「異樣」

  漸漸回過神的連晨悠看著他的背,才突然驚覺剛才發生的事,應該是屬於顏心暖的私密幸福,不該是她的,她,越界太多了。

  這個體悟,讓她很是愧疚。

  原來她以為陪伴在喜歡的人身邊就很幸福,可是剛才她非但沒有阻止他,反而還任他吻到她全身發軟。這次的親密接觸讓她霍地明白,當可以得到的幸福愈多,渴望也不會有滿足的時候,現在她想偷得的,恐怕已不是陪伴那麼簡單的事了。因為有了親吻,她開始期待下一步。

  因為有了親吻,她開始期待成為冉衛真正的妻。

  因為有了親吻,她開始奢望……愛情。

  這樣的自己… … 真是太糟糕了。

  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能在顏心暖回來索討一切時,心甘情願的把一切還給她嗎?

  這一夜,因為一個吻,連晨悠失眠了。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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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這日一早拜訪完客戶,冉衛還沒坐上車,心就已經飛回了公司。看看手錶,十一點,距離他的午餐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小陳,走吧,我想快點回公司。」他對司機說。

  從這裡回公司大概半小時車程,明知時間充裕,他還是吩咐司機稍微加快速度。

  好吧,他承認,那個吻或許掀起了些波濤。

  從前,他可以只把那個名義上是他妻子的女人,視為一件活動擺設品,而且還極有可能是淬毒的金雕玫瑰,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可是隨著相處時間增多,他愈來愈沒辦法說服自己她只是個不相干,且需小心提防的外人,反而還愈來愈喜歡她是他的妻子,甚至還有了想假戲真做的念頭。他不是情場新手,自然曉得這種感覺快要和心動搭上軌,可是現在一切情況都還未明朗,出現這樣的情緒……實在不怎麼適當。

  「總經理是想快點回去和總經理夫人吃愛的午餐吧?厚,我要戴墨鏡了,閃得我眼睛好痛。」小陳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很好相處,也很愛虧人,就算對象是頂頭上司也照虧不誤。

  「你在胡說什麼,我是想快點回去看公文。」冉衛收回心神,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聲。

  「好吧,總經理說是就是。那總經理要不要買束花送給夫人呢?不是我在說,十個女生看到花,有九個都會開心啦!」小陳一副「我很了」的大師樣。

  「那另外一個呢?」

  他正經八百的回道:「那個比較可憐,她有花粉症。」

  不好笑。冉衛先是賞了他一記白眼,但也認真考慮起買花這個提議。

  雖然他對戀愛這件事不陌生,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從來都是別人追求他,他只要決定接受與否即可,對於示好這種舉動,他似乎還真沒做過,也沒有想做過。不過現在,他已經等不及要看見那個賢慧女人的開心笑臉了。

  遠遠的,他看見前方不遠處的路旁有個老人家在賣花,幾個塑料水桶隨易地擺在路邊,幾款不同的花束就豪氣的插在水桶裡,在這車水馬龍的產業道路上出現這等陣仗,很是突兀。

  就當做善事吧,若是心暖曉得花的來源,一定也會贊成他這麼做的,他知道她就是不會多說話,只會以實際行動幫助人的好人。

  「小陳,在前面的花販那裡停一下。」

  「哈……咳,遵命。」還說不是急著跟夫人吃飯咧,明明一套就被套出話了,這個總經理真是好騙。

  下了車,冉衛走近攤子,賣花的白鬍子老人也沒有什麼要招呼的意思,逕自替花澆水。

  冉衛不以為意,直接開口,「老闆,我要一束紅!」

  「風鈴草!」

  被老人的一聲喝斥嚇了一跳,冉衛皺起眉。「什麼?」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愈來愈糟糕了,年紀輕輕身體就毛病一大堆,現在連眼睛都壞了!」老人邊罵邊搖頭。

  不明所以的冉衛還當老人是在發牢騷,只是點點頭。「嗯。我想買紅!」

  「紅什麼紅!就在說你啦!牌子那麼大一塊也沒看見,眼睛是拿來裝飾用的嗎?」

  被罵得一頭霧水,冉衛的視線順著老人伸長的枯老手指一轉,這才發現一塊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寫了幾個字!風鈴草先一束來,否則別想談買賣。

  「這是?」什麼意思?他遇到瘋子了嗎?

  「亂七八糟!誰是瘋子了?不受教的小輩!」老人像會讀心術似的,又罵了他一回,才自口袋中取出一本破爛的小冊子,翻開一頁拿至他面前。「看見沒,風鈴草的花語:感謝。你必須先買一束風鈴草謝謝我的辛勞,才能買花,懂了沒?所以說我討厭年輕人,真難溝通!」

  真正難溝通又莫名其妙的應該是你吧?冉衛在心裡想,決定還是待會在路上找間正常花店買花就好,至少不會無端被罵個狗血淋頭,還要買花送花販。只是他還未轉身,老人便忽地改了嘴臉,一臉悲哀又頹喪的一屁股坐進一旁的籐椅中,低低地帶著哭腔說:「唉,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小輩們怎麼可能將我們這種死老頭放在眼裡?是我想得太美,以為大城市裡穿西裝打領帶的錢多愛心也多,一定會對我這種年紀半百還要種花來討生活的花農伸出援手,哪知人面獸心的人更多……唉,老了果然活著都會浪費氧氣啊,老伴,妳還是早點來帶我走吧,活著好

  痛苦啊… … 」

  說完,老人抽出髒兮兮的手帕,無限感歎的揩了揩眼角。

  此話一出,冉衛頓時尷尬的停住腳。穿西裝打領帶的,不就是在說他嗎?這位老伯還真是厲害,只不過不買花而已,就落了個人面獸心的罵名,他真的是服了。

  不想跟老人計較,摸摸鼻子,冉衛暗自決定這會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商人「宰殺」的經驗。「我知道了,老伯,風鈴草送給你,紅玫瑰我帶回家,這樣可以了嗎?」

  「這還差不多。」只見矮小老人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馬上笑嘻嘻的自座位上一躍而起,動作利落得一點也看不出老態。「咯,紅玫瑰。」「謝謝。這樣多少?」看著得來不易的玫瑰,冉衛只有解脫的感覺。

  「一千。」

  「一… … 咳,一千啊」他會不會其實是中了土匪的奸計?

  「一千很便宜啦,我有去掉零頭了。」老人煞有介事的說。

  更加堅定自己從此以後不會隨便買路邊攤的冉衛深吸口氣,點頭掏錢,只准自己想著「花錢消災」這四個字。「… … 謝謝。」

  就在他抱著一束沒有任何包裝,只是用報紙亂卷一通的玫瑰準備上車時,那位老人又開口了。

  「年輕人,老伯我一席話,勝過你看萬本公文,收你一千塊我還嫌少了,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要對老婆好一點啊。」

  本來已經快要爆發的冉衛在聽見最後一句話後,怒氣莫名的消失了一些些。

  「我曉得,老伯再見!」

  「別人家的老婆是不是都比較好抱啊?看你這樣忍氣吞聲也要買花送她的樣子,我也好想抱看看啊……」老人無限神往的突地又補了一句。聞言,一隻腳都已經踏進車裡的冉衛只覺怒氣迅速回升,還直接飄至最頂點,神經啪地一聲全斷,用力關上車門,他怒氣沖沖的把花甩回最靠近他的塑料桶裡,抓起老人的衣領,惡聲惡氣的低吼,「老不修!你真該慶幸我不打老人,否則我一定完成你想快點死的願望!」說完,用力將人甩至一旁,才冷著臉坐進車裡。

  他發誓,以後再也不隨便亂用同情心了!

  當冉衛的座車揚長而去的同時,狼狽跌坐在地的老人不怒反笑。「看來感情很好嘛,不過對我動粗這點我可是記下了,最好就不要有求於我,否則…… 哼哼,咱們走著瞧!」

  「冉夫人,您來啦。」

  「葉子,妳可以不要用夫人和您來稱呼我嗎?直接叫我心暖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呢?絕對不行!」

  連晨悠在心裡輕歎一口氣。那天之後,她和冉衛很有默契的絕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她不曉得他不提的理由是什麼,她則是為了懲罰自己的貪心,所以刻意回到從前兩人的好友距離,即使每天都替他送午餐到公司,偶爾還會送晚餐或宵夜,但都小心翼翼守著界線。

  對此,她也曾在冉衛眼中看見一絲掙扎,但最後他並沒有說什麼,默許了她重新退回安全範圍,她鴕鳥的不去想原因,可心裡仍是有些難過。

  不該難過的,會難過,就表示她的奢望還沒斷根,這樣,很不好。

  甩了甩頭,連晨悠又堆起笑,朝葉子無奈的一瞥。現在的她,早已用顏心暖的身份和公司內常接觸的人混得很熟了,尤其是在櫃檯服務的葉子,可是卻始終無法消除身份上的隔閡,讓大家以平常心面對她,這讓她有點無力。

  拿了通行證,搭電梯上二十七樓,才走進二十七樓的公司大門,她就看見同事!嗯,過去秘書處的同事小美,哭著從走廊那頭跑來,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用力推開她身後才剛關上的玻璃門,往女廁的方向衝去,轉眼消失不見。發生了什麼事?她疑惑的忖度著,走向冉衛所在的總經理辦公室,經過秘書處時,卻被人出聲叫住。

  「冉夫人。」

  她轉頭,只見楊秘書從座位上站起,迅速走向她。

  「楊秘書。」她對她點了下頭,眼中寫著疑問,不知道她叫住她有什麼事。

  「您最好等一下再進去。」楊秘書說。

  她蹙眉。「怎麼了?有其它人在嗎?」

  過去一個星期,除了第一天由楊秘書帶她進辦公室外,第二天開始冉衛便交代楊秘書讓她自由出入了,當然,辦公室裡有其它人在與他談公事的情況下除外。

  「總經理現在心情不太好。」楊秘書輕搖了下頭,又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的對她說。

  「發生什麼事,和小美剛才哭著跑出去有關嗎?」連晨悠忍不住問。

  楊秘書搖搖頭。「小美只是倒霉的被波及而已。」

  「被波及?」

  「以前我們秘書處除了小美之外,還有另外一位助理秘書,都是由她負責沖泡總經理要喝的咖啡的,她離職之後,小美便接替了這份工作,沒想到卻怎麼泡都泡不出總經理要喝的咖啡濃度。剛才,總經理又要了一杯咖啡,心情原本就不好的他一喝到味道不對的咖啡,頓時火上加油,向我問了泡咖啡的人的名字,就凶了小美一頓。」

  由於顏心暖這位總經理夫人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絲毫沒有官夫人的架式,讓向來嚴肅又不苟言笑的楊秘書都不自覺的與她親近,話自然也多說了一些。

  「他這是在遷怒。」連晨悠眉頭皺得更緊。他是怎麼了?以前他不會這個樣子的。

  「總經理其實很少這樣,今天算是例外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秘書聳聳肩,也是一頭霧水。

  「我進去看看吧,也許他是肚子餓,等吃過飯就沒事了。」連晨悠自我安慰的說。

  「冉夫人……」楊秘書企圖想阻止她。

  「沒關係,不會有事的。」她微笑,走到總經理辦公室外,伸手敲了敲門,再扭開門把推門而入。

  冉衛站在落地窗前,光是從他的側面看去,便可以清楚看見他臉上尚未消失的怒意。

  「怎麼了?」她脫口而出,語氣裡充滿關心與擔心。

  聽見她的聲音,冉衛倏地轉頭。「妳來了。」

  「聽說你罵哭了一名助理秘書?」將手上的便當袋放在茶几上,連晨悠走向他,柔聲問,希望能替他分憂解勞。

  「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扯了扯唇。

  「究竟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工作不太順利。」他不想再提起剛才那老頭的事,隨口搪塞。

  「真的嗎?但是以前你工作不順利時不會這樣。」連晨悠直覺接話。

  「妳怎麼知道我以前不會?」

  「嘎?」連晨悠一愣,驚覺自己又出包,急忙改口,「是……是楊秘書剛跟我說的,她說你從來不曾將人罵哭,今天算是個例外。」

  「妳和楊秘書好像處得不錯,她竟然連這種事都跟妳說?」冉衛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楊秘書雖然看起來有點嚴肅又不太愛笑,但是人還不錯。」

  「那她沒跟妳說,我為什麼會生氣的把人罵哭嗎?」

  「聽說是為了一杯咖啡。」

  「她還真的是什麼都跟妳說呀。」他又扯了扯唇。「吃飯吧,我肚子餓了。」

  所以,他不打算告訴她真正的原因?

  連晨悠有一點點失望。

  但是,如果讓他心情不好的真的是工作上的事,而他又真當她是對商業一無所知的千金小姐的話,他不想對她說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說了也是白說。

  好吧,既然沒辦法替他做到分憂解勞,那就泡一杯獨屬於他所喜愛的咖啡給他喝,讓他開心一下吧,這點她絕對做得到。「你先吃,我去幫你泡杯咖啡。」她對他說,直接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冉衛急忙叫住她。

  她奇怪的回頭。

  「我不想喝咖啡了。」反正也喝不到想喝的味道。

  「可是我有點想喝耶。」明白他未竟的話意,連晨悠朝他眨了眨眼,嫣然一笑。

  冉衛的心因她絕美的笑容而狠狠撞了一下。「妳……妳撥內線請楊秘書送進來就行了。」

  「可是我喝不習慣別人泡的,所以我還是自己去好了。」她搖頭,再次問:「你真的不想喝嗎?」

  對上她晶亮的圓眼,冉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搖搖頭。

  天知道她再這樣看他,他真的會連飯也不想吃,改吃人了… …

  「好吧。」反正他待會兒一定會跟她搶,沒差。「那我一會兒就回來。」走出辦公室,雖然對二十七樓熟到不行,但連晨悠還是得做做樣子的問楊秘書茶水間的方向,謝絕其它人要幫忙的好意,一個人去泡咖啡。五分鐘後,她端了一杯又香又濃的咖啡重回冉衛辦公室,還故意將咖啡放在他伸手可及的桌面上,才拿起筷子陪他用餐。

  咖啡香一陣一陣飄來,勾動著冉衛體內的咖啡癮,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便忍不住伸出手。「我喝一口。」

  原本他真的只打算喝一口,讓自己體內挑剔成性的癮蟲安靜下來的,沒想到棕色液體一入口,他立刻雙眼一亮,身上沾染過咖啡因的細胞也在瞬間全都醒了過來。

  這味道……

  他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看著手上的咖啡,懷疑地忖度。是他的錯覺嗎?

  又喝了一口,細細品味咖啡在嘴巴裡的味道。

  沒錯,就是這味道!香醇濃郁、滑潤順口、口齒留香,讓人忍不住想一口接一口的味道,他想念了好久的味道!「這杯咖啡真的是妳泡的?」他疑惑的看向她,心想著該不會是那位離職的女職員突然回來,幫她泡的吧?

  「是呀,怎麼了?不好喝嗎?」連晨悠故意拿過他手上的咖啡,試喝了一口,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沒問題呀,怎麼了?是不是太濃了?我平常都喝這個濃度。」

  「妳沒加糖。」他說。

  「因為糖會讓咖啡留在嘴巴裡的味道變酸,我不喜歡。」

  事實上,她以前喝咖啡的時候,是不能不加糖的,但是從負責泡他的不加糖咖啡後,她喝咖啡的習慣就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和他一模一樣了,咖啡要夠濃,奶精要夠多,而且不加糖。

  「這杯咖啡真的是妳泡的?」他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是呀,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的疑惑裝得非常像。

  「沒什麼,只是覺得怎麼會這麼巧而已。」

  「巧?什麼意思?」

  「妳的口味,和我喜歡的一模一樣。」

  「真的?」她露出一臉驚訝。

  「真的。」冉衛一本正經的點頭,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說:「看樣子,我真的是愈來愈不能沒有妳了,心暖。」

  連晨悠先是呆住,下一秒便有些手足無措的藉著夾菜來掩飾自己的侷促。

  他說不能沒有她… …

  不對,不能當真,就算是真的也不能當真。她持續為自己心理建設,卻無法除去心中迅速擴張的粉色喜悅泡泡。

  「明天開始,可以麻煩妳在午餐過後,先替我泡一杯咖啡再走嗎?」話就這麼自然的從口中說出,他欣喜的問。

  「當然。」回過神,連晨悠毫不猶豫的微笑點頭。

  「謝謝妳,心暖。」

  「… … 不客氣。」連晨悠依舊笑著,但若細看,就會發現這回她的笑容有點僵。是啊,他需要的,是「心暖」 ,終究不是「晨悠」,她,真的不能有期待… …

  時間過得超快,轉眼之間連晨悠當顏心暖也當了好幾個月了,竟然也沒有人發現她和以前的顏心暖有什麼不同,包括顏心暖的父母都沒發現。

  光是想到這件事,連晨悠就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雖然說她和顏氏父母是在電話裡進行第一次接觸的,但是怎麼會有父母親連女兒換了個人都可以不知不覺呀?這實在是太扯了!

  然而不管怎樣,這件事對她而言終究是好事一件,也讓她由原本的忐忑到完全鬆了口氣。

  至於真正的顏心暖本人,則始終沒有和她連絡,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卻暗自祈禱她愈晚找她愈好,甚至永遠不要找她更好。

  她知道自己還是破功了,覬覦擁有別人人生的自己真的很卑劣,但是既然她和顏心暖交換靈魂這事是老天安排的,那麼即使她真的有錯,老天應該也要負一點責任吧?

  從非樊集團所在的商業大廈走出來,連晨悠站在紅磚道上,不自覺的抬頭仰望藍天,長歎了一口氣。

  「小姐。」

  一聲突如其來的叫喚,讓她的視線從頭頂上方的藍天,一瞬間往下移至不知何時站到她面前的西裝男臉上。

  「請問有事嗎?」她不自覺的往後退一步,面露防備。

  「老爺想見小姐。」西裝男恭敬的說。

  因為他的態度恭敬,連晨悠的防禦心才稍稍降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老爺?誰家的老爺?」

  西裝男蹙起眉頭。「小姐,請您別為難我好嗎?」

  為難?「你這樣突然冒出來說老爺想見我,我連老爺是誰、你是誰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為難誰呀?」連晨悠不禁失笑。

  「心暖小姐,請您別開玩笑好嗎?老爺當然是指您的父親顏長靖董事長啊,您別戲弄我這個司機好嗎?」

  連晨悠頓時一呆。慘了!她在顏心暖帶來的相簿裡只看過顏氏夫妻,和一位感情好像和顏心暖很好的奶媽的照片,所以記得那三個人的長相,但是司機?

  拜託,今天出現一個她不認識的顏家司機,明天該不會又冒出另一個她不認識的顏家園丁吧?

  不管如何,還是先度過眼前這一關再說。

  「我只是開個小玩笑而已啦。爸爸在哪裡?」她佯裝鎮定的一笑,轉頭左右張望。

  「請小姐跟我來。」司機這才回復從容,抬手比了一個「請走這邊」的手勢。

  連晨悠點點頭,暗自深呼吸,跟著他走向下一道關卡,挑戰更艱巨的難關,與「爸爸」面對面。

  奔馳車就停在路邊停車格內,像是特地到這裡來等她,而且已經等了不少時間

  似的,而她的「爸爸」就坐在裡頭講手機,手邊還攤著一些文件,看起來忙得很。連晨悠坐上車後,顏長靖只看了她一眼,便無聲示意司機開車,然後一路一直講手機,講到車子到達目的地,才結束通話。他們的目的地是一間古色古香的茶坊,包廂與包廂之間以庭園造景做為間隔,極具隱私與寧靜,完全不會受到打擾。

  連晨悠從跟著顏長靖走進這間茶坊,就一直有種奇怪及不安的感覺。父女間的閒聊,應該用不著特地找這樣的地方吧?

  除非要聊的事跟閒聊無關。

  怎麼辦?難不成顏父早發現她並不是他真正的女兒,才會將她帶到這裡,準備和她好好的談一談嗎?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該怎麼辦?該全盤托出,坦誠以對嗎?

  將心比心,如果爸爸還在世的話,發現自己女兒的身體換了個靈魂入住,一定也會急著想知道女兒的靈魂跑到哪裡去了,現在過得好不好。畢竟天下父母心,不是嗎?

  「還習慣吧?」輕啜一口茶,顏長靖開口問女兒。

  連晨悠小心翼翼的應聲,「習慣什麼?」

  「和冉衛結婚後的生活。」

  「是。」

  「我聽說你們感情好像挺好的,妳每天還會做便當送到公司去給冉衛吃。我都不知道妳會做菜,是跟誰學的?絕對不會是妳媽媽對不對?我看她連煎蛋可能都不會。」提起企業聯姻的妻子,顏長靖只有冷哼。在妻子遲遲未再能給他個兒子後,那女人的用處已幾近零。

  連晨悠端起茶杯,緩緩地喝了口茶,沒有應聲。

  不過顏長靖好像也沒有多想知道這個答案,在又喝了一口茶後,便將話題轉回他們夫妻相處上。

  「他對妳好嗎?」

  「很好。」她微笑回答。

  「所以妳隨時隨地都可以去公司找他,他都不會生氣?」

  她搖頭。「我只有送便當的時候才會去,沒事我不會去。」

  顏長靖像是有些意外。「送去他辦公室嗎?他讓妳進他辦公室?」

  「對。」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問,連晨悠還是老實的點頭。他進一步追問,眸中閃著詭譎的光亮。「即使他不在辦公室的時候,妳也能一個人待在裡面?」

  「嗯。」

  「從來不曾懷疑過妳?」

  「……爸爸為什麼要這樣問?冉衛為什麼要懷疑我?」覺得他問的問題愈來愈怪,連晨悠收起微笑,忍不住試探的開口。

  「妳只要老實回答我問妳的問題就夠了。他沒懷疑過妳嗎?」

  顏長靖嚴厲的略微提高聲音質問,讓連晨悠益發困惑,可仍誠實的搖搖頭。

  〔一次也沒有?」

  她再次搖頭。

  「很好,現在我要妳仔細聽好我說的每一句話。爸爸的公司出了一點小狀況,需要妳的幫忙。妳明天帶這台照相機去,趁冉衛不在辦公室的時候,把他桌面上所有的文件拍下來給我。」說著,他拿出一台名片般大小的薄型相機。

  「你要我去竊取公司機密」」連晨悠難以置信的瞠大眼。

  「機密都會鎖在抽屜裡,不會攤在辦公桌上,那些都只是普通文件而已。」

  連晨悠冷下臉。「既然是普通文件,為什麼要我去偷拍給你看?」

  她知道顏心暖與冉衛的婚姻不是因為愛情,但不知竟還摻雜了這麼黑暗的原因。

  「爸爸有爸爸的用途,妳只要照做就行了。」顏長靖不可一世的丟出命令,像從前一樣。

  連晨悠毫不猶豫的做出拒絕的動作,搖頭。

  「妳搖頭是什麼意思?」見狀,他瞬間變臉。

  「不管是機密文件還是普通文件,竊取就是犯法、不對的行為,我不會做的。」

  「妳說什麼?!」

  「我不會做的。」直視著他的雙眼,她毫不猶豫的再說一次。

  「啪!」突如其來的一巴掌將她打得眼冒金星,整個人歪倒在一邊,被打的臉頰則熱辣辣的,感覺不到疼痛,因為麻痺了。

  她的腦袋先是一片空白,然後是難以置信,接著才恍然大悟。

  原來顏心暖始終沒有和她連絡是有原因的,擁有這樣一對連親生女兒換人做都不知不覺的父母,和幾乎可以說是「逼良為娼」,不服就得受皮肉痛的冷血父親,要是她,只怕也會選擇逃避。

  原來天底下真有不是的父母,原來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我叫妳做,妳就給我做!」顏長靖怒聲命令。

  「我不是你的棋子。」她緩慢地坐起身,毫不畏縮的開口。

  「啪!」

  第二巴掌冷不防的再度落在連晨悠同一邊臉上,一樣用力,一樣毫不留情,她感覺到一股帶血的腥味從嘴巴裡蔓延開來。

  「妳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敢跟我這樣說話?混蛋!」顏長靖怒不可遏的大聲罵道。

  雖然巨力的衝擊讓連晨悠有點呼吸困難,但她還是覺得有點好笑。混蛋?他當她是他不聽話的手下嗎?竟然這樣罵自己的親生女兒。

  「叫妳做妳就做!」

  「如果我堅持不做,你打算要活活把我打死嗎?」再度挺起身,她搗著灼熱刺痛的臉,低緩的開口。

  「妳!」

  「冉衛是你的女婿,如果家裡真的有困難需要幫助,你可以直接開口跟他說,我想他不會不幫忙的,用不著以這種方式竊取他公司的數據,就算你真的打死我,我也不會幫你做這種事。」她堅定不移的目光直視著眼前人。

  顏長靖氣得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緊握拳頭,用力槌了下桌子。

  「妳的翅膀長硬了是不是?連爸爸的話妳都敢不聽!」他迸聲怒吼。

  「如果是對的事,我不會不聽。」她毫不退縮的回嘴,縱然臉上火辣的痛感開始出現,依然不為所動。

  這話更加激怒了顏長靖,他倏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朝她丟去。幸好他因怒氣而失了準頭,杯子驚險的從她耳邊劃過,在她身後的牆面上應聲碎裂,連晨悠可以感覺到碎片反彈打到她身上、發間的感覺。

  可她還是動也不動,躲也不躲的自始至終都直視著他。

  第一次,顏長靖發現自己的氣勢竟然輸給了女兒,輸給那個成天只會微笑、逛街,沒有半點自我想法,叫她往東絕不敢往西的女兒。

  她好像變得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是因為冉衛那傢伙嗎?

  看樣子,不管他現在用什麼方式,大概暫時都沒辦法讓她乖乖聽話了,只能回去想別的辦法,看看有沒有別的方法能讓自己達成目的。

  緊抿唇瓣,他冷冷地瞪了一眼沒用的女兒,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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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休息一下,十五分鐘後再繼續。」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讓冉衛不得不在會議開到一個段落的時候中斷會議,離開會議室,帶著手機走到無人的地方回復來電。

  「什麼事?」一接通,他沉聲問。

  「那傢伙開始行動了。」

  輕扯了下唇瓣,他的胸口莫名發緊。「和我料想的一樣?」

  「可以說是八九不離十。」

  原來,她還是讓他失望了…… 「他們什麼時候見面的?」

  「就在不久前。」

  「不久前?所以,她是在離開我這兒,就馬不停蹄、迫不及待的和對方連絡上了?!」壓下漸漸攀上心頭的苦澀,冉衛深吸了口氣,但胸口的難受卻半點也沒有舒緩。

  「不是她和對方連絡,而是對方來找她,就在你公司樓下。」

  「是約好的嗎?」

  「應該不是。」

  「還在繼續中嗎?」

  「不,剛剛結束。」

  「所以,」閉了閉眼,他強自鎮定的問:「他要她做什麼?」

  「趁你不注意的時候,用相機拍下你桌上所有的文件數據,然後交給他。」

  「我這岳父還真正派,你不覺得嗎?竟然連這種下三濫的事都想得出來。」冉衛嘲諷的冷哼。「所以呢?」他一頓,聲音不自覺的低沉了幾度,「心暖答應他了?」

  「沒有,她拒絕了。」

  冉衛覺得自己的呼吸似乎在一瞬間停了下來,又或者他根本是從一開始就屏著氣息在等待對方的回答?沒有,她拒絕了。

  他似乎聽見了天籟,但是說這句話的人明明就是他開徵信社的損友秦慕天,他怎會產生這樣的錯覺?

  「怎麼這麼安靜?你該不會是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吧?」秦慕天在電話那頭椰褕。

  「你確定她真的拒絕了?」沒理會損友的挖苦,冉衛只想更加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怎會不確定?你老婆還為此被狠狠地賞了兩巴掌,臉都被打腫了。」

  「你說什麼?!」冉衛倏然瞠大雙眼,怒聲咆哮。

  「哇!你突然叫那麼大聲,是想害我耳聾呀?」秦慕天在電話那頭抗議的哇哇大叫,急忙把話筒拿離耳朵。

  「他真打了她?!」怒不可遏的冉衛急問,迅速燒起的怒焰幾乎就要衝天。

  「是不是真的,回家看你老婆的臉就知道了。不過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免得看到之後被嚇到,你那岳父打起女兒來,可是絲毫不手軟的。」不自覺的握緊拳頭,他差點沒把掌心裡的手機捏碎。

  「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

  看著鏡子裡幾乎比右邊臉頰腫上一倍的左臉,連晨悠不由得長歎一聲。

  真慘,好好的一張臉,竟然被打得像個豬頭,顏家爸爸還真狠得下心呀。

  她的臉其實很痛,但心卻意外的輕鬆,好像之前偶爾會冒出來把她勒得喘不過氣的無形伽鎖,在一瞬間全都鬆脫,消失掉了一樣。

  她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顏心暖有一個很糟糕、會逼迫自己女兒去做違背良心的事的爸爸。

  並不是落井下石,她只是突然領悟到一件事,那就是顏心暖的處境和與敵人共枕的她相比起來,著實好不到哪裡去。也因此,讓原以為只有自己佔了顏心暖便宜的她大大鬆了一口氣,不再時時被重重的罪惡感壓得快窒息。扭干泡了冰水的毛巾替紅腫的臉頰冷敷,連晨悠面對著鏡子,不厭其煩的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只希望紅腫能夠快點消去,否則晚上等冉衛回來看見了,要她解釋就麻煩了。

  她這樣做並不是為了要包庇顏長靖,只是覺得她都已經用這麼堅定的態度拒絕了,這件事應該會到此為止才對,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現在重要的是,除了紅腫之外,浮現在皮膚下的瘀青到底要怎麼消除呀?

  可惡!隨著紅腫逐漸褪去,瘀青的顏色看起來又更嚇人了一些。

  連晨悠看著鏡中的臉,眉頭緊蹙。

  這麼明顯的傷,她要怎麼做才能瞞過冉衛的雙眼呢?不知道用遮瑕膏可不可以遮蓋得住,如果蓋不住就慘了。

  長歎一口氣,她走出浴室,才關上門,就聽見客廳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

  拜託,不會吧?現在幾點?冉衛怎麼突然跑回來了?怎麼辦,現在怎麼辦?! 搗住受傷的臉頰,她迅速尋找可以隱藏住自己或受傷臉頰的地方。哪裡?哪裡?

  床上?被窩裡?

  沒錯,就是那裡!她可以裝睡,可以把受傷的那半邊臉藏在被窩裡,或者是壓在枕頭上,這樣就可以藏得住了。

  一打定主意,她飛也似的立刻朝床鋪跑過去,一氣呵成的跳上床、躺下,再蓋上被子,屏住氣息的閉眼裝睡。

  屋裡的安靜,讓冉衛自然而然的走進臥房找人。

  「心暖?」他揚聲喚,下一秒便看見床上一動也不動的隆起。

  她睡著了?他輕聲走上前,心想如果她真的睡著,就不要吵醒她,他只是想看看她臉上的傷,然後叫那混蛋岳父加倍奉還!

  只是一靠近,他立刻就知道她在裝睡,因為沒有人睡覺是會小心翼翼呼吸的。為什麼要裝睡?很明顯的,理由就是她壓在枕頭上的那半邊臉吧。

  她把受傷那一側的臉頰藏起來,但是她應該知道紙包不住火不是嗎?如果傷得不重,或許幾個小時紅腫褪去後,就能不留痕跡,但是據秦慕天所形容的,那傷至少會讓她三天都見不得人。

  想起好友說的話,冉衛的黑眸倏然閃過一抹黯黑而陰鷥的怒焰,他緊抿了下唇瓣,又握了一下拳頭,才慢慢鬆手,重新尋回自制力。

  「親愛的?」他再喚,卻換了個之前從未用過的稱呼,讓連晨悠一時忘了裝睡的事,驚訝的把眼睛睜開。

  他從未喚過她親愛的,事實上,除了「心暖」之外,他從未用其它名稱或暱稱叫過她。

  「妳不舒服嗎?怎麼在睡覺?」坐上床,冉衛伸手輕輕碰觸她的臉,將她滑落臉上的發撥到耳後,柔聲問。

  連晨悠怔怔的看著他,感覺他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似乎變得更溫柔體貼,還有… … 珍惜她?是錯覺嗎?難不成是因為被顏家爸爸打暈頭的關係?

  「怎麼了?」看著她呆愣的小臉,冉衛相當滿意自己這招「美男計」帶來的影響力。

  「你怎麼回來了?」既然都已經睜開眼睛,連晨悠也只能開口說話。

  「回來拿東西。」他隨便亂回答,不想浪費時間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妳為什麼在這個時間睡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有點累。」這回換她胡亂找借口。

  「為什麼會突然覺得累?」他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繼續當個「為什麼」男。

  「不知道,可能是早上打掃家裡後沒有休息,又接著來回走到公司,太累了吧。」她亂說一氣。

  「是嗎?」他點點頭。「我待會兒就打電話叫幫傭回來工作,以後家事讓幫傭做就好,妳不要再做了。」迅速決定。

  連晨悠遏制不住的呆了一下。這只是借口啊,做點家事哪裡會累?她每天閒在家裡沒事做是會發瘋的,所以當初才會辭退負責打掃煮飯的幫傭,替自己找點事做,如果他再把幫傭找回來,那她以後要做什麼呀?

  「別這樣,我喜歡做家事。而且如果你又把幫傭找回來的話,家事都讓幫傭做,那我要做什麼?我會閒到發慌的。」她馬上投反對票。

  「妳可以去逛街,找朋友喝下午茶,也可以幫我做便當,或到公司串門子都行。」

  「到公司串門子?」連晨悠忍不住張口結舌。公司是可以串門子的地方嗎?況且他不是不喜歡與公司無關的人隨意進出公司,這建議會不會太詭異了一點?

  「不喜歡串門子的話,也可以來當義工。」

  「義工?」她一頭霧水的看著他。

  「我聽楊秘書說,妳在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曾幫她趕過幾份急件,文書處理的速度甚至比她還快。」他看著她微笑。

  「楊秘書誇大其實了,我只是幫忙打字而已。」她不好意思的說。

  「不管如何,秘書處的人都對妳讚譽有佳,讓我與有榮焉。謝謝妳,親愛的。」說完,冉衛突然低頭在她唇上親吻了一下,讓連晨悠更加驚愕的睜大雙眼。他… … 又吻她?

  他對她溫柔的微笑,以男色迷惑她的神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扳正她的臉。

  受傷臉頰被碰觸的疼痛,讓連晨悠倏地渾身一僵,及時回過神來抓住他的手。

  「你不是說你回來拿東西的嗎?那東西找到了嗎?」她僵硬的扯出一個不自在的笑容。

  「還沒,妳要起來幫我找嗎?」

  老天,她真是自掘墳墓!

  「可、可以不要嗎?我想再躺一下。」她嬌柔的帶著鼻音說,第一次試著向他撒嬌,只可惜冉衛的注意力不在這上頭,所以沒注意到。

  「可以呀,不過妳要親我一下。」他開出條件,想盡辦法讓她露出受傷的那半張臉,沒想到她輕愣一下後,卻朝他勾勾小指頭,要他傾下身。她躺在床上朝他勾動小指,臉上卻含羞帶怯的模樣,既性感又迷人,讓冉衛頓時忘了自己的目的,情不自禁的低頭吻她。

  「好了。」半晌,連晨悠才在輕吻失控前,沙啞的喊停。

  「我覺得還沒好。」她的輕吻只是前菜,睽違她唇已久的冉衛怎可能就此滿足?他直接伸手將她從床上拉起。

  連晨悠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伸手遮住受傷的左臉,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冉衛已經看到了。

  看見她腫得老高的左臉,想起自己目的的冉衛頓時臉色鐵青,面罩寒霜的將她的手從左臉上拿開,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原本白哲的臉頰,被一大片青紅紫黑覆蓋。

  他下意識的咬緊牙關,抿緊嘴巴,眼底熊熊的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幾乎可以將人灼傷。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伸手輕觸,壓抑著嗓音,明知故問。

  「不、不小心撞到門,我很笨。」連晨悠只能乾笑。他的樣子看起來好生氣。

  「撞到門不會這麼嚴重。」都被打成這樣了,她為什麼還要袒護那個動手傷害她的人?因為是父親嗎?

  「所以我才說我很笨,連撞到門都比別人嚴重。」她繼續乾笑,然後轉移話題。「看起來很可怕對不對?我本來不想讓你看見的。」她露出懊惱的表情。

  「真的是撞到門所受的傷嗎?為什麼我怎麼看都不像?」

  「怎麼會不像呢?難道你也被門撞過?」她裝傻。

  冉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期盼能聽到實話。

  「唉,你不要再看了啦。」她卻用手搗住左臉的傷,繼續努力轉移話題。「我現在一定很醜對不對?把你剛才看到的畫面通通忘掉好不好?待會兒我要用遮瑕膏把它蓋住,你就當沒看到,沒這回事好嗎?」

  她拚命想遮住傷勢、轉移他注意力的舉動,讓冉衛看了既心疼又生氣。

  顏長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個孝順的女兒呀?竟然出手這麼重,該死的混蛋!

  本來他已經決定要在私底下給他好看的,但是看到妻子這麼努力粉飾太平的孝心上,就暫時放過他一馬好了,下次如果他敢再傷害心暖一根寒毛,哪怕他是心暖的父親、他的岳父大人,他也絕對不會再手軟!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體內的怒火,他繃著臉開口,「妳必須去看醫生。」「不用吧?」連晨悠尷尬的揮揮手。「只不過是有點瘀青而已- 」

  「如果情況比妳想的嚴重怎麼辦?」

  「不會啦… … 」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不希望有萬一。」

  「可是… … 」

  他不容置喙的做出最後總結。「沒有異議。」

  嗚… … 怎麼會這樣?這太扯了啦,被人打了兩巴掌就要上醫院?又不是家暴要去驗傷,嗚… …

  「他打妳對不對?」

  醫院裡,護士突然傾身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內容讓連晨悠聽了之後,一整個傻眼。「什麼?」她難掩錯愕的偏頭問。

  「是家暴對不對?」護士再度靠到她耳旁,小聲對她說:「沒關係,妳不用害怕,如果妳不敢報警,我幫妳報,等會兒醫生開好驗傷單之後,我會找個借口把妳帶開,到時候我再帶妳從後門出去,警察局就在!」

  「不是的,妳誤會了,沒有家暴。」眼見護士愈講愈認真,她急忙打斷,免得對方當真以為她臉上的傷是冉衛打出來的。

  「妳不要害怕,要勇敢說出來,否則有一就有二,姑息養奸的結果,妳受的傷只會愈來愈嚴重而已。」護士小姐嚴肅的勸誡。

  「妳真的誤會了,我臉上的傷真的不是我先生打的。」

  「如果不是,妳為什麼要說這傷是被門撞的?這傷連門外漢都看得出來是被人打的。」護士皺眉。

  連晨悠一怔,伸手摸著受傷的左臉,下意識的咕噥,「真的連門外漢都看得出來嗎?」

  「掌印都浮出來了,妳不知道嗎?」她不知道,她沒注意,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消腫,以及如何遮蓋和轉移冉衛的注意力上頭,根本沒時間細看。可是既然連掌印都出來了,冉衛應該也看到了不是嗎?為什麼他卻什麼也沒說,任由她繼續睜眼說瞎話呢?

  「你知道了對不對?」拿著藥離開醫院,坐上車後,連晨悠再也忍不住疑問的開口。

  「知道什麼?」冉衛沉默了一下,才緩緩反問。

  「知道我的傷並不是因為撞到門造成的。」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對。」

  「那你為什麼不問?」

  「因為妳不想說。」

  她一愣,瞬間啞口無言。原來他不問,並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因為不想強迫她,想體貼她。

  〔… … 謝謝。」她低聲道謝,心裡充滿了感動。

  「僅此一次。如果妳爸敢再傷害妳一根寒毛,我不會對他客氣。」看了她一眼,冉衛直言無諱的對她說。連晨悠瞬間瞠大雙眼,嚇得目瞪口呆,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你……你……」

  「怎麼會知道?」他好心的自動接話。

  她猶豫不決的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點頭。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也許他只是胡亂猜測,目的是想誘她說出真正的答案。

  可是他為什麼會猜顏家爸爸呢?難道他早有防心,早有懷疑?!

  怎麼辦?她該照實說嗎?如果照實說,讓他證實了自己的岳丈竟是個居心叵測的人,那麼她這個女兒難道不會受同黨之罪嗎?

  她並不怕被他誤會,只不想因為他的誤會讓她沒辦法再像過去一樣,每天送親手做的便當到公司給他吃。

  雖然她不敢說全是她的功勞,但是最近他的氣色和精神的確比以前好多了,就連楊秘書都不止一次的對她說,總經理真是適合結婚,娶了老婆後整個人都變精神了,自然愈來愈帥。她對他是真心的,沒有一絲虛假,也沒有任何不良企圖。如果她跟他這樣說的話,他會相信她嗎?會嗎?

  「我很抱歉。」她低下頭,決定坦承。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因為妳爸要妳做那樣的事嗎?」

  聞言,她又是一陣驚嚇。

  「對,我全都知道。」冉衛乾脆將剛發動的車子熄火,轉身面向她。「包括他拿相機給妳,要妳趁我不注意時偷拍下我桌上所有文件數據這件事。」

  連晨悠倏然回神,迅速強調,「我拒絕他了,真的!」

  「我知道,所以他才會動手打妳。」他溫柔的輕撫她的左臉。「妳為什麼不聽他的話,要忤逆他?如果妳聽他的話,就不會被打了。」

  她搖頭,想也不想的做出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

  「為什麼?他是妳爸爸不是嗎?」他看她。

  不,他不是。連晨悠在心裡回答。

  「我是你的妻子。」她只是這麼說。

  冉衛因為這一句話而莫名的心情開朗起來。「對妳來說,我比妳爸媽、妳其它的家人還重要嗎?」

  「對。」她毫不猶豫的點頭。

  「為什麼?」他凝望著她。「我們結婚才半年而已,而他們卻是生妳、養妳二十幾年,血濃於水的父母,為什麼妳會選擇我?我想知道答案,真正的答案。」

  真正的答案?只怕她的答案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應該說沒有人會相信的,相信靈魂交換這種事。但是除此之外,至少她應該可以說一半吧?那個真正的答案。

  「因為我愛你。」

  冉衛回公司上班了。在她對他說了「我愛你」之後,他沒再多說一句話,便開車載她回家,然後又回公司去了。他沒有任何反應,在她對他說出「我愛你」之後。

  心,有點鬱悶。但是何必?

  不是早知道他和顏心暖的婚姻是商業聯姻嗎,夫妻之間只要相處不錯,沒有相敬如冰,實在就應該要偷笑了,怎能覬覦他這麼快就愛上她呢?

  更何況顏心暖也沒有愛上冉衛,愛上他的人是她這個住在顏心暖身體裡的連晨悠,而他甚至連連晨悠是誰都不知道。

  唉,不該想的,愈想愈鬱悶。

  俗話說的好,知足常樂,只有知足才能常常快樂。

  老天讓她從每天必須受易朗折磨的連晨悠,變成了她愛慕心儀已久的冉衛的夫人顏心暖,讓她可以每天伴在冉衛身邊,為他洗手做羹湯,和他同床共枕,這已經是天賜神跡了,她真的應該要知足感恩,不能再有所奢想了。

  要知足,要知足,要知足。

  要感恩,要感恩,要感恩。沒錯,以後就這樣照三餐加宵夜來念吧就這麼辦吧。要知足,要感恩,要知足,免得一不小心又變得貪心了起來。,要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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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她說因為我愛你。她說因為我愛你。她說因為我愛你。

  即使已經過了幾天,他也坐在有著一堆文件等著批閱的辦公桌前很久了,冉衛的腦袋除了老婆跟他說的那句「因為我愛你」之外,還是什麼也裝不進去。

  他的心跳有點兒快,身體也熱熱的,血液在血管裡奔流,像是想衝出他體內,撞得他的身體愈來愈熱。

  這種血脈沸騰的感覺已經好久不曾有了,久到他都已經快忘了單純被愉悅與興奮衝擊是多麼的愉快!自從大哥死了以後。大哥是被他害死的,雖然不像外界所傳的是他飆車釀禍,但是那一天的確是他心血來潮找大哥跟他一起出門,車子也是他開的,結果大貨車失速從後方追撞他們,當場死亡的人卻是大哥。

  是他害的,如果他那天沒找大哥陪他一起出門,就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可是爸媽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責備他,只是傷心欲絕,一夕間老了十歲。

  沒有人怪他,他卻無法不怪自己。

  大哥從小到大都比他優秀,背負著許多人的期待,是父母驕傲的兒子,師長得意的學生,公司叔伯期待的人才,同儕的憧憬與目標,更是他這個弟弟的偶像。

  明明大哥那麼優秀,為什麼當初車禍死的人卻是他,而不是他這個不知上進,成天只想玩樂的老二呢?

  人死不能復生,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連大哥的份也一起活下來,努力鞭策自己成為像大哥一樣讓父母驕傲的兒子、師長得意的學生、公司叔伯期待的人才,和同儕的憧憬與目標,然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背負著原本屬於大哥的期待。

  好累,但他沒辦法停下腳步,因為腦袋裡始終有個聲音不斷對他說:如果大哥在世,他一定做得比你更好。想到這兒,冉衛深歎了一口氣。「好無奈的歎息。」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他倏然抬起頭來看向聲音的來處。

  「你這傢伙不要老是無聲無息的冒出來嚇人,可以嗎?」輕蹙了下眉頭,他沒好氣的說。這傢伙只當偵探太可惜了,應該要去做殺手的,絕對能神不知鬼不覺,無聲無息的幹掉每一個被他盯上的人。

  「是你自己神遊太虛,不要牽拖我。」 一頓,秦慕天好奇的問:「你剛才在想什麼?想你老婆?」

  「… … 你來找我有事?」

  秦慕天吊兒郎當的搖了搖手指,「你別老是只會問人問題,卻不回答別人的問題。」

  「發一下呆而已,沒什麼好說的。」

  「只是發呆又怎會發出那麼無奈的一聲長歎?」說完,秦慕天搔了搔頭,也跟著歎氣。「算了,不用說,一定和你那英年早逝的大哥脫不了關係對吧?」每次看見好友露出那種自責的神情,八九不離十就是在想那件事。冉衛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都已經過十年了,你到底要自責到什麼時候?你應該知道沒有人認為那是你的錯或是你的責任。」

  他僅是搖了搖頭,表示不想再談。

  秦慕天看了他一會兒,沒轍的放棄。

  「算了,」他說,「反正我也不是來跟你談這件事的,只不過我以為現在你滿腦子想的應該是你老婆和岳父的事才對。」

  「沒什麼好想的,她說她絕對不會背叛我。」

  「只憑這麼一句話,你就相信她了?」

  「不只有一句話,還有她所受的傷。」想起老婆臉上那觸目驚心的瘀傷,冉衛就很心疼。

  「也許是那是苦肉計。」

  「如果那是苦肉計,精明如鬼的你早跟我說了。」

  「我現在正在跟你說。」

  「用等看好戲的模樣?」白了他一眼,冉衛很不給面子的吐槽。

  「哈哈哈,有這麼明顯嗎?」秦慕天也不以為件,摸了摸自己的臉便哈哈笑起來。

  「你到底來幹什麼的?沒事的話,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沒空陪你閒扯。」他沒好氣的翻開卷宗準備工作。「如果閒扯的主題是你老婆呢?」秦慕天突然說。

  倏地停下批閱文件的動作,冉衛再度抬起頭來看向他,目光炯炯。

  秦慕天見狀,沒有半點椰褕,反倒帶了一抹憂心的說:「看樣子不是我的錯,你好像挺在意這個老婆的,我還以為你說過隨時都準備好要離婚… … 你愛上她了對不對?」

  怔怔的看著好友,冉衛沒料到他會這樣問。

  愛嗎?他問自己。他不知道,但是喜歡是事實,而且很喜歡,非常喜歡,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歡。「她和我想像中的富家千金不太一樣。」沉吟了一會兒,他只能這麼回答。

  「哪裡不一樣?」秦慕天很是好奇。

  「沒有千金小姐的驕縱脾氣,做起家事手腳利落,個性既獨立自主又溫柔體貼,總之和我想像中的相差很多。」說著,冉衛不由自主的微揚嘴角?對自己能娶到這樣一個老婆感到很滿意。

  「和她結婚之前,難道你對她一點都不瞭解嗎?」秦慕天再問,臉上表情有些嚴肅。

  「只吃過幾次飯,聽過一兩場音樂會,能瞭解到哪裡去?」他不在意的聳肩。

  只要現在瞭解就行了。

  「即使如此,」秦慕天正色道,「你多少應該也能感覺到她婚前和婚後有什麼不一樣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冉衛倏然蹙起眉頭,總覺得他好像話中有話。

  可秦慕天並不急著揭開謎底,不疾不徐地說:「因為接受你的委託,我從你結婚之後就一直幫你監視著你的岳父和老婆,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

  「那如果我跟你說,其實我比你更瞭解你老婆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應該不會有異議?」

  冉衛眉頭緊蹙,「你到底想說什麼?慕天,我不記得你是這麼一個拐彎抹角的人。」實在搞不懂他在賣什麼關子。

  「我接下來要說的這件事,沒有任何證據左證。」秦慕天靜了一下,突然這麼說。

  「證據?你到底想說什麼?」冉衛疑惑的看著他。

  「你現在的老婆,似乎不是真正的顏心暖。」

  辦公室裡一片安靜,冉衛的眉頭皺得死緊。

  「你剛才說什麼?」

  「你現在的老婆,似乎不是真正的顏心暖。」秦慕天一字不差的又說了一次。

  搖搖頭,冉衛只覺可笑,打趣地道:「不是真正的顏心暖,那是誰?她的雙胞胎姊姊,或是妹妹?」

  「我也曾經朝這條線查過,但最後確定她是顏家唯一的孩子。」秦慕天沒有半點說笑的樣子,認真的說。

  「那你的意思是?」看見好友嚴肅的表情,冉衛不自覺的斂下笑容。

  「婚禮後,你立刻出差到國外那半個月裡,我每天都派人跟蹤妳老婆,有時候我無聊也會親自上陣,在那半個月裡,她就像是普通的富家千金一樣,逛街、喝下午茶,從來沒有踏進超級市場一次,更別提傳統市場了。可是車禍過後就不一樣了,她不再逛百貨公司,只逛超級市場和傳統市場!」

  「那是因為她要做便當給我吃,當然得去買菜。」冉衛忍不住插嘴。

  秦慕天點頭,然後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問題是我調查過了,顏心暖根本不懂廚藝。」

  「… … 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除此之外,她對家事也是一竅不通,甚至連洗衣機都不會用。」冉衛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他不會懷疑慕天的調查能力,可是不懂廚藝,對家事一竅不通?

  他說的真的是那個住在他家裡,在過去的每一天都為他洗手做羹湯,還堅持將幫傭解雇,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做起家事一把罩的女人嗎?這怎麼可能?!

  「這、這也沒什麼,搞不好是那場車禍的後遺症……」他愈說心愈慌。

  「的確,人腦很複雜,搞不好車禍真的撞開了顏心暖的家事開關也不一定。」

  秦慕天又點點頭,狀似認同,「但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他緩緩地說下去,「那場車禍的受害人除了顏心暖之外,還有一個女人,她的名字叫連晨悠,很巧合的,我曾經因為另一個案子查過她的丈夫一陣子,自然也連她一併查了,數據上記載著她廚藝高超,個性獨立自主,在非樊集團擔任助理秘書。」

  「連晨悠… … 」冉衛愕然,過往記憶如潮水般湧進紛亂的大腦中。

  我不是心暖,我叫連晨悠。在急診室時,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澄清,可他當時只當她撞壞了腦袋。

  秦慕天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不甚肯定的提出自己一個很荒謬,但卻詭異的貼合現實的假想。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顏心暖和連晨悠- 」

  「靈魂交換… … 」冉衛吶吶的接話。這不是他自己推測出來的,而是在急診室時,心暖… … 不,該說是連晨悠曾問過他的。

  「還是不要我通知岳父岳母嗎?」他問。

  「不要。」她急忙道,「我不想他們擔心,而且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不是嗎?」

  「好吧,那明天回到家之後,妳想和他們連絡,再自己打電話給他們吧。」

  「好。」

  就在他要離開時,她又突然開口叫住他,他耐心的等了一會,卻只見她一臉掙扎,欲言又止,直到他受不了,想出聲催促,她才下定決心似的問了句很令人匪夷所思的話。「你… … 相信靈魂交換嗎?」

  「嘎?」他一呆,又轉回身,重新評估替她轉院的必要性。

  「回答我。」

  她真的… … 不要緊吧?

  「不相信。」雖然愈來愈懷疑她的病情,但現在還是先順著她比較保險,病人總是怕受刺激,他懂。

  好在,她沒有因為他的回答而發狂,反而鬆了口氣,點點頭,笑得很輕鬆愉快,好似身上的傷都不痛了一樣,嬌美害羞的對他說再見。

  因為那個笑容太美麗,所以他想,或許他的老婆真的沒事,只是被撞出了一點其它隱性性格而已,好比突然對靈學產生興趣。

  「好吧,我知道這很蠢,就當我危言聳聽,你笑過就算。」秦慕天搔搔頭,覺得自己的推測真是瞎到可以,實在有愧他當徵信人員那麼久的資歷。

  冉衛充耳未聞,腦子因為這個推測而自行浮現左證事跡。

  他喜歡的咖啡口味,和她泡出來的一模一樣,過去兩年來,每天負責泡咖啡給他喝的人,似乎是個助理秘書。微顫的按下內線,他的聲音再也不能平靜。「楊秘書,以前幫我泡咖啡的那個助理秘書……叫什麼名字?」

  清楚分明的女音平板的說:「總經理是指秘書處因車禍而離職的那位同事吧?她叫做連晨悠。」

  閉了閉眼,冉衛沒有道謝就切斷通話。

  然後,腦子裡無端出現那個白鬍子老頭,以及他那句惹惱他的話-

  別人家的老婆… …

  他… … 是在暗示什麼嗎?

  冉衛無法不這樣想,也很驚訝理性的現代怎麼可能會發生這麼怪力亂神的事情,可是慕天的觀察報告、妻子的奇異改變、那杯咖啡、那個怪老頭,全都巧合得讓他不得不相信。

  秦慕天看好友一臉震驚不信,只當他還沒從自己可笑的推測中恢復,為了避免被嘲笑,他決定走先。

  「回神啦,記得忘掉這個荒謬的推理,萬一以後你老婆再性情大變,我絕對不會再做這個愚蠢結論的。不過你還是帶她去讓醫生徹底檢查一下吧。」

  聞言,冉衛突然面無血色。

  「你的意思是……它還會再發生?」他會失去他現在的老婆?

  「我哪知啊,老子開的是徵信社,不是精神科。」揮了揮手,秦慕天瀟灑離去。

  冉衛不由自主的搖頭,雙手握得死緊。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一想到會失去現在的老婆,他就心慌意亂得不知所措。

  從第一次見到顏心暖,到與她步入禮堂那段期間,他根本是心如止水,連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感受不到,可是車禍過後的顏心暖,卻總是讓他覺得驚喜、心疼與擔心,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他身邊了……

  光想,他就心痛得快窒息。

  冉衛幾乎是一路狂飆回家的。一推開家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潔淨清新的味道,就像有人剛剛大掃除,把家中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全都徹底的刷洗過一遍一樣。

  他還沒有打電話給幫傭,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現在會打掃家裡的人只有一個人,就是他老婆。

  屋裡的燈是亮著的,卻沒看見她的人影。

  他在玄關處踢掉鞋子,匆匆走進一塵不染的屋裡,將公文包丟在沙發上後,便開始四處找人。

  「老婆?」

  房間裡沒人,浴室裡也沒有,書房、客房的燈都是暗的,那麼就剩下後方洗衣服的那個後陽台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的往房子最裡端的後陽台走去,那裡的燈是亮的,她果然在那裡。

  「老婆?」打開通往後陽台的門,冉衛原本著急懸著的心,才真正放下了。只見他的老婆將長松發用個大夾子夾在腦後,穿著他的運動褲和舊T 恤,整個人坐在窗抬上,用力的刷洗著窗戶。

  聽見他開門和叫喚的聲音,連晨悠轉頭看向門口,然後呆若木雞。

  「你… … 」她張口結舌的只說了個字,便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不合宜,手忙腳亂的趕緊從窗台上爬下來。

  「你… … 呃,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雙腳落地後,她有些尷尬的重新開口。

  「妳在幹什麼?」冉衛故意板起臉問,心情卻很好。

  她沒有不見,她還在他的屋子裡,做同樣的事情。

  她還是她,沒有變,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

  「我……呃,就是……洗窗戶。」連晨悠有些手足無措。

  慘了,冉衛才說過不准她做家事的,現在被抓包,他一定很生氣吧……

  「為什麼要洗窗戶?」

  「就是……呃,沒什麼事做,所以……」

  本來冉衛還沉浸在老婆沒換人當的喜悅裡,可一看見妻子臉頰上尚未痊癒的傷,假裝不開心的臉就變成真不滿了。

  「妳的傷還沒全好,沒事做不會休息、不會睡覺嗎?還洗什麼窗戶?」他質問,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再一次證實好友之前在辦公室裡跟他說的話,這個顏心暖並不是真正的顏心暖,而是有著連晨悠靈魂的顏心暖。

  回家前,他已向岳母再套過一次口風,得知顏心暖真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除了逛街之外,什麼也不會。

  「可是……這個時間睡覺,我怕晚上會睡不著。」連晨悠小聲的辯駁。

  「那妳可以看電視、聽音樂、看書或者上網,可以做很多事,為什麼要洗窗戶?而且除了洗窗戶之外,妳是不是也把家裡從頭到尾打掃過一遍了?」

  連晨悠偷瞄他一眼,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一點點生氣,是不是覺得她這樣有違身份,一點都不像個有教養、有氣質的名媛淑女?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模樣可憐兮兮。

  「妳是該跟我道歉,以後這些粗重的事,不許妳再做了。」他牽起她的手,拉到水龍頭下洗淨,將她帶進屋。

  「等一下,窗戶… … 」

  「明天再叫幫傭做。」

  「幫傭?」連晨悠怔了一下,驀然想起自己正想找個時間和他討論這件事。

  「冉衛,關於幫傭的事,我想!」

  「妳什麼都別想,家裡的事還是請個幫傭來做,我的老婆不需要做這些事。」

  他打斷她。

  「可是不做家事我就沒事可以做了。」

  「妳可以看電視、聽音樂、上網或去逛街買東西。」

  「我對逛街沒興趣。」

  果然。「那看電視、聽音樂或上網呢?」

  「我沒有那種習慣。」

  「那妳有什麼興趣和習慣?」被他這麼一問,連晨悠竟回答不出一個答案。過去的她為了爸爸的病和債,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後來易朗的出現更是將她的人生逼入絕境,讓她連停下來喘息

  的機會都沒有,哪裡還有時間花在看電視或聽音樂這類的事情上?

  如果硬要說的話,媽媽仍在世時,她喜歡和媽媽一起在廚房裡做吃的,也喜歡幫媽媽做事,所以… …

  「做家事。」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答案。

  冉衛簡直無言以對。

  「那麼上班呢?要不要到公司上班,當我的貼身助理?」他想了一下,驀地一擊掌。

  這麼一來,他就不必在上班時提心吊膽,可以一天到晚守著她,不讓她離開。

  「什麼?」連晨悠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要不要當我的貼身助理?」

  「貼身助理啊」

  「就是我到哪裡,妳也必須跟到哪裡的那種貼身助理。我加班,妳也要加班;我出差,妳也要跟著出差。」

  「我可以嗎?」連晨悠有種躍躍欲試的興奮與期待感。

  她在秘書處做了三年的助理秘書,該學的全都學會了,之所以一直是助理秘書,而沒有升級,並不是因為她的能力不足,而是秘書處的每一個秘書資歷都比她高的原因。

  可是現在因為冉衛的關係,她終於有機會可以發揮所學,試試看自己的能力,太好了!

  最棒的是,她可以幫他的忙,雖然不知道能幫多少,但是只要能幫他分擔一些工作,她便心滿意足了。

  「只要妳願意,沒什麼不可以。」

  「可是這樣不會壞了公司的制度嗎?」喜悅過後,現實層面浮現,她有些擔心的問。

  「不會。」冉衛毫不遲疑的說。「公司本來就有意替我找個助理,也早將助理的薪資放進預算裡了。」

  「即使如此,由人事部應徵的專業人才,應該比我這個拿不出文憑證明的人!」

  「我的助理,只要我點頭認可就行,妳用不著擔心這些。」他安撫的打斷她。

  「所以,你真的覺得我可以?」

  冉衛不答,只是故作失望的垮下臉,「還是妳不願意?」

  「我願意。」她忙不迭的立刻點頭。

  「好,這樣就解決了妳的沒事找事做。」他滿意的點頭。「我不希望妳細嫩的雙手因做家事而變粗,我會心疼。」說完捧起她的雙手,珍惜的親吻了一下,讓連晨悠頓時赧紅了臉。

  「你… … 嗯,吃晚餐沒?」她害羞的找話說。「你想吃什麼,吃飯或吃麵,還是想吃別的?我煮給你吃。」

  「妳想吃什麼?我去外頭買好了。」他反過來問她。真相大白後,他更加明白她的重要性,也愈來愈想寵她,最好寵到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做了這麼多家事,妳應該很累了才對,趁我去買晚餐的時候先去洗個澡吧。」

  「我沒關係!」

  「我有關係。」他堅定的說,讓連晨悠不得不閉上嘴。「想吃什麼?」他問。

  「都可以。」

  「那就由我決定了,妳先去洗澡,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冉衛傾身親吻了她一下,才轉身出門。

  連晨悠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下意識的伸手輕觸被他吻過的唇瓣,覺得好像身處夢境中。連同那日她躺在床上遮掩臉傷,以及剛剛,他已經吻了她至少三次,如果連剛才親吻她的雙手那次也算進去的話,就有四次了。

  雖然做了將近半年的夫妻,每天同床共枕,但除了那次在床上失控的一吻後,他們就沒有什麼親密舉動了,可是最近,冉衛卻有些異常。

  儘管這幾次都只是輕輕一吻,有如蜻蜓點水般,但是卻同樣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愛憐與疼惜。

  他對她… … 是不是有一點點愛了呢?那天她都跟他告白了,結果他卻毫無反應,讓她很難過,即使不斷替自己洗腦說要知足,要感恩,眼淚還是很不爭氣的在每次回想起他的反應時,從眼眶裡掉下來。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再有力氣胡思亂想,這幾天她才會拚命大掃除,想把自己累昏,這麼一來,就沒力氣再胡思亂想了。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讓冉衛看見她如此不端莊的一面。

  她現在的樣子應該很難看吧?

  除了左臉紫黑腫脹的痕跡未褪,頭髮還像個黃臉婆一樣,用個大鯊魚夾整個盤在腦後,身上穿的,是他的舊T 恤及運動長褲。

  沒辦法,因為顏心暖的衣櫥裡找不到任何一件適合工作的長褲,她只好借他的來穿,再把過長的褲腳一隻捲到腳踝上,另一隻則捲到膝蓋上,整個人看起來除了邋遢、醜陋,應該再也找不到第三個形容詞吧?

  可是可是可是,他卻毫不在意的吻了這樣的她,還對她說不希望她細嫩的雙手因做家事而變粗,他會心疼。這一切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呢?真的只有一點點愛而已嗎?連晨悠摸著自己的唇,傻傻的笑咧了嘴。

  應該…… 不只吧?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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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連晨悠覺得這頓晚餐氣氛實在很微妙。席間,冉衛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卻什麼也沒說,害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陪他安安靜靜的吃晚餐。

  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心情還是很好,嘴角始終都維持微微上揚的狀態。

  「我想喝咖啡,可以幫我泡一杯嗎?」吃完晚餐,收拾好桌面後,冉衛開口要求。

  「好。不過這麼晚喝咖啡沒關係嗎?」她點頭,卻忍不住關心。都已經九點了。

  「我對咖啡已經免疫了。」他搖頭。

  「即使不會影響睡眠,一天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也不好。」她眉頭輕蹙,一臉認真。冉衛嘴角微揚。「擔心我的身體?」

  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的身體很好,放心。」他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度。

  連晨悠搖搖頭,眉頭還是糾結,沒辦法像他這麼樂觀。

  「你工作的時間太長,休息時間太短,平常吃東西鮮少注意營養均衡的攝取,現在是因為年輕,所以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好,但是過幾年之後你就不會這樣覺得了。」她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她的爸爸就是最好的借鏡。

  「幾年之後,我的身體絕不會比現在差。」伸手輕撫她擔憂的臉,冉衛低聲保證。「因為有妳在我身邊照顧我,不是嗎?」

  她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妳會照顧我對不對?」他再次問,語氣多了一絲魔魅的誘惑,像是要引誘她做出承諾。「這輩子都會待在我的身邊,替我注意飲食均衡,提醒我咖啡不要喝太多,照顧我的身體健康,對不對?」他語氣溫柔,眼神溫柔,神情溫柔,但是身體卻不知為何好像有點緊繃,好像在擔心她的答案會是否定的。

  但怎麼可能會呢?

  「當然。」連晨悠毫不猶豫的點頭回答。只要她能夠繼續當他老婆,繼續待在他身邊的話。

  「真的?」冉衛繃緊的神經因為這句話而趨於緩和。

  「真的。」她堅定的又點了次頭。

  「我要妳用靈魂發誓。」

  連晨悠倏然一怔,訝異的圓睜雙眼。靈魂?他怎會用到這兩個字?該不會他已經發現,在顏心暖的身體裡,有著一個不屬於顏心暖的靈魂了吧?

  不,不會的,如果他已經發現,不可能會默不作聲才對。

  也許用靈魂發誓只是他的習慣用語而已,她用不著自己嚇自己。

  「我用靈魂發誓。」她看著他說。冉衛驀然深吸一口氣,仍沒辦法壓抑住心裡勃發的激動與不安,只能伸手將她拉進懷裡緊抱。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晨悠先是微僵了下,才慢慢放鬆下來,依偎在他的懷裡。

  「不要忘了妳剛才對我的承諾。」他在她耳邊低喃。

  她點點頭,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

  「為什麼這樣問?」沉默了一會兒,冉衛才放開她。

  「因為你有點奇怪。」她老實說。

  「哪裡奇怪?」

  她困惑地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但是你好像有點不安,是不是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嗎?如果幫得上的話,可以告訴我嗎?」她擔心的望著他。

  「吻我。」冉衛目不轉睛的凝視她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

  「啊?」她愣了一下。

  「吻我,然後告訴我,妳愛我。」所以,他的不安是來自於她嗎?連晨悠疑惑的忖度著,可下一秒,冉衛便主動低下頭來攫獲她的唇。

  今晚的第二次,他毫無預警的吻她,還是在臥房以外的地方。

  他真的變得很奇怪,不是只有一點而已。

  「冉衛… … 」感受到他愈加激狂的加深這個吻,連晨悠勉強尋了個空隙出聲,想搞清楚他究竟怎麼了,怎知才一瞬間,他的唇又覆了上來,舌頭還趁機探進她口中。

  他灼熱而撩人的挑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渾身發熱,頭暈目眩,腦袋逐漸罷工,就快要無法思考。

  可是不行!她得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才行,因為他真的太反常,太奇怪了!

  「冉衛… … 」她再度掙開他的唇,試著開口,卻被他沙啞的打斷。

  「讓我愛妳。」

  趁她因他的話徹底傻住時,冉衛輕舔她唇瓣,輕啄她下巴、頸項,再順勢將她壓倒在沙發上,一路吻到她的鎖骨,再往下,大手一扯,她的襯衫鈕扣便迸落一地,沒有了衣物阻隔,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吻上她胸前的蓓蕾,用力舔吮。來勢洶洶的熱情讓連晨悠倒抽了口氣,她抬手想遮住胸前春光,他卻輕鬆的以一手便壓制住她不安份的雙手。

  「冉衛,等一下… … 」她掙扎的叫道,他卻把她圈得更緊,瞬間將唇舌移至她左胸頂端,讓她剩餘的聲音頓時梗在喉嚨裡。

  他加重唇舌的力道,熱切地索求,激起她的敏銳感受。連晨悠至此已經什麼也無法想了,只是下意識的抓緊他的手臂,閉上眼睛輕喘。

  「不能在這裡… … 」

  「我要看著妳。」他沙啞回應,將手探進她的棉質睡褲,連著她的底褲一起脫下。

  她渾身熾熱,還沒搞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便感覺他的手爬上她腿間,輕柔地撫觸。

  熱潮迅速湧向她全身,她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想阻止,卻在他突然將長指深入她體內時驚喘,頓感無力,下意識的拱身迎向他。他的長指在她體內摩掌,拇指同步逗弄著她女性的柔軟,激起她陣陣戰慄。她全身火熱,無助的呻吟,身軀抵著他的手,難耐的扭動起來。

  冉衛的眼眸閃爍著火焰,專注看著她動情的反應,她的喘息、呻吟、輕喊、扭動都是那麼的直接迷人。她是他的老婆,他的。

  他慢條斯理的挑逗著她,給她歡愉與喜悅,逼得她發出破碎的低喊,才停下來解放自己的堅硬,一舉衝破她的處子象徵,深深地進入她。

  「痛… … 」他的巨大與深入讓還沉浸在激情中的連晨悠頓時痛得掉淚,身子倏地僵住。

  他一臉抱歉,硬是壓下自己快要爆炸的慾望,止住不動,抬起她的臉,愛憐的落下細吻。「對不起,我還是不夠溫柔。」

  聞言,低低抽泣著的連晨悠眨了眨淚眼,這才看清他額上漸漸冒出的薄汗,以及肌肉憤張的手臂,原本的委屈驚怕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感動。

  這樣忍著,很難受吧?可是他沒有繼續動作,只是不停吻去她的淚水,不停道歉,溫柔又憐惜的模樣,就像對待珍寶一樣。如此珍視她的男人,是可以信任的吧?下身的疼痛在此時緩緩退去,被充滿的感覺奇異地放大她的知覺,細細的騷動迅速湧上,接著無限擴張,有如受萬蟻啃嚼,酥麻又陌生得引人顫抖,也讓連晨悠逐漸止住淚水,不自覺的擺動腰肢。

  「唔… … 妳別動……」快感來得又凶又猛,險些讓冉衛不顧一切的挺身衝刺,可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及時找回了理智,頑強抵抗著幾欲主宰一切的獸性,壓制住身下人。

  「冉衛…… 我……不痛了……可是好難受……」連晨悠受制於人,無法獲得滿足的身體空虛得很,慾望又逼出了她的淚。

  聞言,冉衛放開她,試探性地動了下,立即得到她熱切的響應,明白她徹底準備好了,便再也遏制不住的翻身將她壓進沙發裡,用力在她體內撞擊,直到她渾身一僵的在痙攣與哭喊中達到高潮,他才低吼一聲,釋放自己。

  急促短淺的呼吸和如擂的心跳聲在客廳裡持續許久,才慢慢恢復成平穩的節奏。天花板上的美術燈仍亮著,冉衛依然壓在她身上,仍然在她體內,也因此連晨悠在平靜下來之後,仍不敢隨便亂動。

  經過剛才那爆炸般的性愛,以及他們現在仍結合著躺在明亮客廳沙發上的姿態,同樣讓她尷尬羞赧到完全不敢睜開眼睛。

  「… … 晨悠… … 」

  她驀地一僵,倏然睜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什……什麼?!」是她聽錯了吧?

  「什麼什麼?」用手肘撐起身體,冉衛心滿意足的親吻著她,柔聲問,吻卻沒有停止。

  「你剛才有說什麼嗎?」他挑逗性十足的濕吻讓連晨悠又紅了臉。

  「我有說什麼嗎?」

  連晨悠一邊感受著他的吻,一邊告訴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冒出「晨悠」這兩個字呢?他又不知道她就是曾在秘書處當過三年助理秘書的連晨悠,不是嗎?一定是聽錯了。

  「怎麼了?」冉衛故意問。

  「沒什麼。」她急忙搖頭,不意牽動了身體,也感覺到他,臉頓時更紅。

  「你… … 」她欲言又止。

  「嗯?」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愛極了她嬌羞的可愛模樣,壞心的要她把話說全。

  「你… … 你不起來嗎?」燙紅著臉,連晨悠結巴著小聲問。

  「我喜歡這樣壓著妳,在妳體內的感覺,老婆。」

  這番露骨的話讓連晨悠連身體都紅了,整個人就像只煮熟的蝦子一樣,乾脆鴕鳥的埋進他胸前。

  冉衛微微一笑,捧起她的小臉又是一陣狂吻,這才從她體內退了出來,坐起身,將褲子穿上。

  他一起身,連晨悠立刻跟著從沙發上坐起,低著頭,羞怯地伸手拉來被他丟到茶几的上衣想穿上,但是冉衛卻突然斕腰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嚇了她一大跳。

  「冉衛?!」她急忙攀住他的頸項,穩住自己,一邊忙著用來不及穿上的衣服遮掩自己的赤裸。

  「放心,我抱得很穩,不會掉下去的。」他安撫的對她微笑。

  她才不是擔心這個!「你要抱我去哪裡?」她穩住心跳,開口問。

  「浴室。」他回答,好心說明。「我要幫妳洗澡。」

  連晨悠被嚇得差點沒從他手上掉下來。

  「不要太興奮,小心掉下去就樂極生悲了。」他雙手穩穩地抱著她,咧嘴笑開,像只偷腥上癮的貓,又迅速竊得一個吻。

  「你… … 你別開玩笑,快點放我下來,我剛才已經洗過了。」她雙目圓瞠,慌亂的驚叫。

  「可是我還沒洗。」他說得很理所當然,半點放手的跡象都沒有。「所以妳陪我再洗一次。」

  什麼?「等一下,等!」

  砰!浴室門被關上。非禮勿視。

  晨光透過未拉攏的窗簾射進房裡,喚醒了習慣早起的連晨悠。

  她睜開眼睛,已經習慣先轉頭看看身旁依然熟睡的男人,然後感謝老天又多給了她一天可以待在他身邊的日子,才悄悄地下床去準備早餐。

  本來是這樣子的,可是最近要在不吵醒枕邊人的情況下悄悄起床,根本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微微掀開身上的被子,看著圈抱住她的大手,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根本動彈不得嘛!因為冉衛不僅手在她身上而已,腳也一樣,讓她完全束手無策。

  最近,她每天醒來都是處在這種狀況下,好像就是從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開始的。

  那時候的她覺得他有點奇怪,結果這想法根本就是大錯特錯!他不只是有點奇怪而已,從那天之後,他根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與人交換靈魂的是他而不是她一樣。那天之前,他們謹守份際,就算偶有擦槍走火也只是零星幾次而已,除此之外,連擁抱都不曾有過。

  可是從那天之後,他們只要躺在床上,他的手腳就會自動黏住她。

  事實上,不只手腳,他根本是整個人都黏在她身上,好像不抱著她、不碰她、一晚不和她做愛,他就會睡不著似的,讓她有一點點適應不良。

  除此之外,他還變得很愛吻她,常常一找到機會就展開偷襲。

  早上醒來的時候,偷一個早安吻。

  吃完她準備的早餐後,偷一個感謝吻。

  出門上班前,在她臉上瘀青尚未褪去,不能跟他去上班那段時間,他要的是安慰吻,說是用來安撫他未來幾個小時見不到她的思念。

  等她可以跟他去公司上班之後,他的理由就更多了,有加油吻、充電吻、我會想妳吻等等各種有著莫名其妙名稱的吻,每每搞得她哭笑不得。

  除了吻之外,他還變得很愛打電話給她,內容不外乎是問她在做什麼,或問她有沒有想她,或者跟她說他很想她。總之就是沒重點的閒扯閒聊就對了,害她忍不住都要想公司是不是要倒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閒?

  當然,公司要倒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大家都跟以前一樣忙,甚至還更忙。

  冉衛真的變了,但是她卻很喜歡這樣的他,愈來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看著他熟睡的俊臉,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懸空描繪著他俊逸的五官。

  然後,閉上眼睛,在心裡重畫了一次,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口。

  再一次。

  很好,即使閉上眼睛她也畫得出來,毫無困難與阻礙。

  這麼一來,以後即使她被迫離開,沒辦法再待在他身邊近距離的看他,也能闔眼想像出他的模樣,假裝他就在身邊了。

  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好喜歡與他在一起生活,被他擁抱在懷裡的感覺。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婚姻,這樣的夫妻關係,以及心愛的他,她都好喜歡、好喜歡,真的好喜歡。如果- 她是說如果,如果可以用折壽的方式來換得待在他身邊的時間,她也願意,心甘情願的願意。所以,拜託老天,讓她就這樣永遠待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妻子,直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吧。拜託……

  「拜託… … 」她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拜託什麼?」

  耳邊突然響起冉衛略顯低沉的嗓音,讓連晨悠嚇得迅速睜開眼。

  「怎麼一臉驚嚇的表情?」他笑問,晨起的嗓音帶點沙啞,相當性感。

  說完這句話,他緊接著順勢傾身,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微笑。「早安,老婆。」

  雖然已經很習慣他的吻,連晨悠還是讓熱浪氤氳的紅了臉。

  「早安。」

  「妳剛才在拜託什麼?」擁著她,冉衛好奇的問。

  「什麼?沒有呀。」她迅速的搖頭,坐起身。「我去準備早餐,你再睡一下。」

  「今天別做早餐了。」他伸手將她拉回懷中。「為什麼?」

  「因為沒有時間。」

  連晨悠直覺轉頭看向床邊的電子時鐘,上頭正閃著6:40 。

  「才六點四十而已,還很早呀,怎麼會沒有時間?」她奇怪的問。

  冉衛朝她微微一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因為我要愛妳。」

  這句話之後,房內就只剩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與嬌吟。

  直到連晨悠終於有力氣從床上抬起頭來看時間時,電子鐘上的數字已從6 :40變成了8:43。

  「糟了,快起床,我們要遲到了!」她驚呼,怎知身邊的大爺卻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沒聽見她說的話似的。

  「快九點了!」她著急的推了推他。

  「偶爾遲到一下沒關係。」冉衛的聲音悶在被子裡。連晨悠呆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向來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非樊集團總經理說的話嗎?她沒有聽錯吧?「老公?」

  「再陪我睡一下,老婆。」他長手一伸,又將她拉回懷裡,倒回床鋪上。

  「再睡下去真的會遲到。」她盡責的提醒他,沒想到他的回答卻是!

  「沒關係。」將臉埋進她的秀髮裡,他滿足的咕噥。

  連晨悠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由他去。難得他這麼寬待自己,她應該要鼓掌叫好,舉雙手贊成才對,過去的他真的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突然遲到會不會嚇到大家,害大家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呀?

  如果她還在秘書處工作的話,肯定會擔心的。

  嗯,還是打通電話和楊秘書說一聲好了。

  思及此,她伸手到床邊,想拿放在五斗櫃上的手機,不過距離有點遠,只好稍微移動身子,怎知他圈在她腰間上的手立刻縮緊。「妳要去哪兒?」他不滿的抬起頭。

  「打電話給楊秘書,說我們會晚點到,免得她擔心。」

  「喔。」他的手鬆了點,讓她可以稍微移到床邊拿手機,不過也僅止於此。

  拿到手機,連晨悠找到楊秘書的電話號碼後,立刻撥給她。

  「楊秘書,是我,顏心暖。總經理和我今天會晚點進公司,跟妳說一聲,免得妳擔心。」電話接通後,她開口說。

  「老婆,手機給我。」冉衛突然舉手。

  「妳等一下,總經理有話跟妳說。」她點頭,將手機交給他。

  「楊秘書,我今天不進公司了,有急事打我手機,不急的話等我明天到公司再說,就這樣,麻煩妳了。」他簡單扼要的交代,說完便將手機蓋闔上,再交還給她。

  連晨悠傻傻的看著他,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了?」他問。

  「你今天… … 不進公司了?」她懷疑的問,有點小結巴。

  「幹麼這麼驚訝?」他覺得有趣。

  「因為!」她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提醒自己現在絕不是提起他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工作態度的時候,免得他取消這難得的休息機會。

  「幹麼不說?」

  「我只是在想今天不進公司,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她退而求其次的問。

  冉衛反問她。「妳呢?有什麼計劃?」

  「啊?」連晨悠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難得偷到一天休假日,我們去約會吧,老婆。」他驀地咧嘴笑,像是早有計劃。

  呆呆看了他一會兒,連晨悠的嘴角也緩緩上揚,最後用力的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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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非樊集團的工作狂總經理竟然會蹺班約會,這事說出去大概沒有人會相信,事實上,就連她都覺得自己大概還在作夢。可是,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這痛… … 會不會太真實了呀?

  「啊!」疼痛讓連晨悠倏地將手指掐進冉衛的手臂裡,眼眶泛淚。

  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呀?難得工作狂老公蹺班和她約會,結果她卻扭傷了腳… …

  這是不是老天在懲罰她因為私心,沒有制止他蹺班的舉動,盡賢妻該盡的責任,提醒他該以身作則,不該蹺班的結果呀?

  「啊!」好痛啊!

  「再忍耐一下就好,再一下。」冉衛柔聲安撫,同時對老大夫使了個眼色。接收到他的暗示,國術館老大夫雙手一用力,立刻將連晨悠的腳踝給推回原位。

  「啊!」痛到極點的連晨悠驀地大叫出聲,眼淚立刻奪眶而出。

  冉衛見狀,心疼到不行,緊緊地擁住她,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

  「好了,最痛的已經過去,老婆,妳好勇敢,真的好勇敢。」他一邊柔聲安慰,一邊暗自詛咒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

  今天天氣真的很不錯,風和日麗,所以他們夫妻倆在結束午餐約會後,決定第二攤的行程便是到淡水坐渡船,到八里去騎腳踏車運動加兜風。

  非假日的八里遊客並不多,非常適合騎腳踏車,可是也因為遊客不多的關係,少數貪快的人不守秩序的在車道上狂飆,一個不小心,意外就發生了。

  他真該把那嘴上無毛的臭小子抓來毒打一頓的,管他是不是腳上也割了一個大洞,血流如注,他都該揍他的,可惡!

  「這樣就可以了,這隻腳暫時不要使用,明天再過來換藥。」老大夫將紗網套上,固定住連晨悠的傷處後說。

  「謝謝你,叔公。」冉衛抬起頭對老大夫點了點頭。他突如其來的稱呼讓連晨悠從疼痛中回神,愕然的看向丈夫,再看向老大夫。「叔公?」

  「他是我爺爺的堂弟,妳也要叫叔公喔,老婆。」冉衛對她說。

  那她剛剛哀號的醜態不全被叔公看光了?真的好糗!

  「叔公。」她故作鎮定的向老人家頷首示意,笑得有點尷尬。

  「放心,妳剛才叫得很淑女。」冉衛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害她只覺得更尷尬。

  「對不起,叔公,剛剛麻煩您了。」她困窘的低下頭。

  「一點也不會,這是我的工作。」老人家呵呵笑道,「不過妳這隻腳這幾天真的不能用力喔,有什麼事叫冉衛這小子做就行了,知道嗎?」

  「你放心,我會好好盯著她的。」冉衛立刻接話。

  可老人家卻不給面子,冷哼著吐槽。「你這工作狂,有時間盯她才怪。」

  「我一定會做到。」冉衛信誓旦旦的保證。

  老人家不予置評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語重心長的改變話題。「我說你這小子呀,年紀也不小了,可以不要再讓父母擔心了嗎?」

  冉衛困惑地皺了下眉,「什麼意思?」

  「你爸媽失去一個兒子已經很可憐了,你想讓他們失去第二個嗎?鐵打的身體也不是這樣用的吧?」老人不能苟同的輕斥。

  冉衛的表情頓時僵住。

  「這幾年來,你爸媽一直都很擔心你的身體,說你一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連假日也不休息,還屢勸不聽,讓他們又擔心又生氣。」

  「我有休息- 」

  「有沒有你自己清楚,我是不知道,但是你讓父母擔心卻是事實。」

  一句話,把冉衛堵得啞口無言。

  「前一陣子聽說你要結婚了,我還以為你爸媽會很高興,沒想到打電話到你家,卻聽你爸長吁短歎,你媽泣不成聲。你呀… … 如果你哥還活著,一定不會讓長輩擔心或傷心成這樣。」

  「叔公!」原本靜靜站在一旁的連晨悠倏然大聲叫道,把老人和冉衛都嚇了

  「老婆?」冉衛怔怔地看著她。連晨悠沒理他,粉色的小臉氣鼓著,義正辭言道:「叔公,拿一個已經過世的人來和冉衛比較,對冉衛來說是不公平的。」

  「老婆… … 」

  「已經死去的人,你們要想像他有多優秀就有多優秀,但是努力、辛苦、拚命的卻是活著的那個人,難道你們沒想過為什麼他要這樣日以繼夜的辛苦工作?就是因為大家不斷拿他和一個已經過世的人比較的關係!」她略顯激動的揚高聲音。

  「好了。」握住她的手,冉衛柔聲制止,被珍惜看重的感覺卻在他胸口不停發酵。

  連晨悠抿緊唇瓣,氣悶的低下頭。

  「對不起,叔公。」他代替妻子向長輩道歉。

  老人家只是揮了揮手,若有所思的看向低著頭的冉家新媳,視線又移至他們夫妻倆十指交握的雙手,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 「冉衛,你愛你老婆嗎?」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連晨悠僵了一下,不自覺屏住氣息。即使和他肌膚相親多次,也清楚感受到他對她無底線的好,可是他從來沒有親口說愛過,所以就算對他的感情有了八成篤定,她還是想聽見他最直接的示愛,想讓自己的篤定達到百分百的絕對。

  下一刻,只聽冉衛毫不猶豫的回答。「我愛她。」

  連晨悠頓時熱淚盈眶。他竟然當著第三人,還是個家族長輩的第三人面前承認他對她的感情,其中的意義之重大不言可喻,這代表了他對家人保證他的婚姻是幸福的,他們的結合是有愛的,她真的… … 真的… …

  「別哭。」抬起她的下巴,冉衛輕輕替她撫去臉頰上的淚水,深情款款的再對她說一次。「我愛妳,老婆。」

  他的重複句,讓連晨悠愈哭愈凶。

  「原來我的老婆是個愛哭鬼。」他輕歎,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情不自禁的又吻上她柔軟的香唇。

  「咳!咳!」被晾在一旁的老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輕咳兩聲,提醒他們現場還有別人。聽見突兀的咳聲,連晨悠驀然驚醒,迅速與丈夫拉開距離,氣惱自己的忘形,乾脆將整張臉埋進他懷裡,羞窘得連耳朵都紅了。

  冉衛微微一笑,攬著愛妻,看向家族的長者。

  「叔公會問我這個問題,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傳言?」

  「是你爸媽說的,這算傳言嗎?」

  他眉一挑,「我爸媽說什麼?」

  「說你這小子不只是工作狂,簡直成了工作魔,竟然連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可以把它拿來當工具、當籌碼,用來提升公司的利益。不過看今天這個樣子,我想他們可能是多慮了。」叔公欣慰的笑開。

  冉衛點點頭。「如果叔公最近有機會碰到我爸媽,麻煩你跟他們說,請他們不要再擔心了,因為我很幸福。」

  「你為什麼不自己去說呢?」

  「因為我說的話,他們根本就不相信。」兩手一攤,他說得無奈。

  「真是子女不懂父母心。」老人家搖了搖頭。「他們不是不相信,只是看你老是這樣超時工作,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懂嗎?」

  冉衛只能點頭。

  從前他或許是個沒哈說服力的兒子,但現在不同了,他有一個會提醒他注意身體,還會為他精算營養攝取量的賢內助,相信未來爸媽一定會相信他的。

  「冉衛,其實沒有人拿你和冉御比較,也許偶爾會有人像我剛才一樣脫口說出『如果你哥哥還活著』的話,但那並沒有任何想拿你們兄弟倆比較的意思。」他說。

  「我知道,叔公只是希望我能更認真的想一想而已。」他微笑著說。

  「既然沒有人拿你們做比較,那麼你是不是也可以不要再拿自己和冉御比較了呢,」

  此話一出,冉衛的笑容便消失了,只是沉默。

  「你老婆說的沒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要想像他有多優秀都可以,但是努力辛苦工作,成就現在的事業,讓父母驕傲的人是你啊。『他已經做得夠好,我想就算冉御還活著,大概也沒有辦法做得比他現在還要好了。』這話,可是你爸爸親口對我說的,他跟我說,有你這個兒子,他們已經心滿意足了。」

  聞言,不斷鞭策自己更好的冉衛,突地覺得肩上的重量頃刻間全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美好,暖得讓他眼睛發熱,鼻子發酸,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梗住,讓他無法輕易開口。

  爸爸真的跟叔公這樣說嗎?說有他這個兒子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手突然被緊握了下,他轉頭看向身旁,只見妻子正眼泛淚光的對著他微笑,似在對他說著「太好了」

  他感動的又看向叔公,只見他慈祥的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裡像是有顆大石頭緩緩落了地,雖不至消失不見,但是從前不斷給自己的壓力卻不再讓他有喘不過氣的感覺。他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通體舒坦,就像突然從某種無形的伽鎖裡解脫了一樣。

  「謝謝你,叔公。」他感激地走上前,抱了長輩一下。

  「我什麼也沒做,應該是你自己想通了才對。至於讓你想通的理由… … 」看向柔情似水的孫媳婦,老人家又是一笑,理由不言而喻。冉衛閉上眼睛。沒錯,讓他想通的就是那句〔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你要想像他有多優秀都可以」這句話。

  想像呀… …

  原來這麼多年來,困住他的不是別人對他的期望,或是他對自己的自責,而是他自己的想像,他終於明白了。

  「謝謝妳,老婆。」睜開眼,他深深地望著自己的妻子。

  連晨悠搖頭,絲毫不覺自己幫上什麼忙。「我什麼也沒做呀。」

  「一語驚醒夢中人大概就是這樣子吧。」冉衛不禁莞爾。她的表情太認真,有種天然呆的威覺,讓他忍不住又想偷香。

  他的溫柔讓她沉醉,連晨悠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伸手摟住他的脖子,然後,咳聲再起。

  「咳!咳!沒事你們可以回去了,不要老是在老人家面前卿卿我我的。」實在有點受不了年輕人的熱情。同樣的錯犯兩次,真的夠丟人了!連晨悠再度窘紅了臉,冉衛卻只是笑,倏地起身,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啊!」她驚叫一聲,急忙將才從他脖子上放下的雙手放回原位,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老公?」

  「妳剛才也聽到叔公說的話了,妳的腳不能用力。」他對她眨眼,轉頭對老人家告別。「那我們走嘍,叔公,謝謝你。」

  「好,明天記得要帶她來換藥啊。」

  「我知道了。」冉衛點頭回答。

  「謝謝叔公。再見。」變成蘋果臉的連晨悠窩在冉衛的懷中,有些彆扭的向老人家道謝,才讓她的「專屬人形輪椅」抱著她離開。

  「怎麼了?」看見老伴眉頭深鎖,很是困惑的坐在電話旁,久久不語,李玲忍不住走上前,坐到他身邊的位置關切的詢問。「第二天了。」冉非樊沒頭沒尾的說。

  「什麼第二天了?」她實在聽不懂老伴沒頭沒尾的答案。

  「兒子已經連續兩天沒進公司了。」

  李玲驚訝得瞪圓眼。「什麼?」

  「很難相信對不對?」他若有所思的回視老婆。

  他們夫妻倆有兩個兒子,老大冉御在二十六歲那年因車禍意外過世,現在就只剩下老二冉衛一個兒子。

  他從小就非常聰明,不過有個毛病,就是愛鑽牛角尖,所以在老大因坐他開的車發生車禍走了後,便一直處在自責的深淵裡,不管別人怎麼對他說不是他的錯,依然沒辦法原諒自己。

  意外發生之後,他一改以前我行我素的自由人生態度,不僅在課業上專心用功,還主動提出要進公司半工半讀幫助父親的要求,把自己的體力和能力逼到了極限。他每天工作十六、七個小時,連假日也不休息,幾乎像是在自我虐待般的工作。

  他們真的很擔心他會把自己的身體搞壞,無奈他也不是個小孩子了,根本就不能限制或控制他的行動,只能束手無策的在一旁乾著急。

  原本真的以為只有累極倒下,才能讓他們那個工作狂兒子停下來休息,沒想到娶個媳婦進門竟會有轉機,早知如此,幾年前就催他結婚了。

  「兒子願意主動休假,這不是很好嗎?你在煩惱什麼?」李玲問老伴。

  「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冉非樊歎息。

  「什麼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當初我之所以反對兒子和顏家女兒的婚事,是因為!」

  「我知道,因為它是企業聯姻,你不希望看見已經把所有時間和精神都放在工作上的兒子,連終身大事都以公司利益為考慮,所以才會這麼反對,這點我也和你一樣。但是也許真是老天疼好人,兒子的婚姻很幸福不是嗎?這便足夠了。」

  冉非樊卻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企業聯姻是我反對的其中一個理由,還有第二個。」

  「第二個啊」

  「我們的親家顏長靖在業界的風評並不好,傳言與他合作過的人都曾經吃過悶虧,還有人因他而破產倒閉,他並不是一個好人。」

  「這事你怎麼之前都沒跟我說?」李玲聞言也蹙緊了眉心。

  「跟妳說只有讓妳多擔心的份,何必呢?況且這件事兒子他知道得比我更清楚,卻仍堅持要結那個婚,我還能說什麼?」

  「那你現在又在煩惱什麼?都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事已成定局,不是嗎?」

  冉非樊輕歎了一口氣,深鎖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過。

  「我沒想到兒子會認真起來。」

  「什麼意思?」

  「我最後之所以會讓步,答應這門和顏家的婚事,是因為兒子跟我保證過,這個婚姻不可能會持久… … 」

  李玲錯愕的看著丈夫。

  「因為他說他會很忙。」冉非樊繼續說。「應該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忍受得了才新婚,就三天兩頭見不到老公,顏家千金也該不例外,所以他說這個婚姻應該很快就能結束,快則兩、三個月,慢則半年,最長也拖不過一年的時間。我聽了之後,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老伴,你瘋了嗎?!」李玲不自覺的提高音量斥責,「兒子這樣分明是拿婚姻當兒戲,你怎麼可以由著他,還說他有道理呢?如果他們有任何一方假戲真作!」她說著驀然噤聲,一臉震驚。

  「看樣子妳知道我在煩惱什麼了。」看了老伴一眼,冉非樊苦笑。

  「兒子恐怕已經愛上媳婦,而你擔心媳婦有天會說要離開?」

  「離開只是其次,我比較擔心的是背叛。」他難掩憂心的說。

  「背叛?你是說心暖會背叛冉衛?!」這個媳婦看起來又乖又單純,不像是會耍心機搞背叛那種人呀。

  「我沒說會,只是擔心而已。」

  「你的模樣不像只是擔心。」

  冉非樊猛然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然後才搖了搖頭。

  「我希望一切都是我多慮,希望我們的媳婦能出淤泥而不染,能明白咱們的兒子是一個值得她深愛的人,如果兒子已經愛上她的話。」

  「要不要去看看?」李玲沉吟了一會兒,決定不再猜測,想直接去確認。

  「去兒子那兒嗎?」

  她點頭,還來不及接話,一旁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鈴… … 」

  坐在電話旁的冉非樊伸手接起。「喂?」

  「非樊嗎?」

  「叔叔?」熟悉的聲音讓冉非樊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你最近好嗎?怎麼有空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只是跟你說一聲,冉衛那小子已經沒事了,你和李玲可以不必再擔心。」

  眨了眨眼,冉非樊一臉茫然不解。「叔叔怎麼突然這樣說呢?」他看了老伴一眼,對著話筒裡的叔叔問。

  「昨天他帶他老婆來我這兒,那對小兩口恩愛得讓我這個老人家看了都會臉紅。」

  「冉衛帶心暖到你那裡?怎麼會?!」

  李玲聽到丈夫說的話之後,也好奇的湊近話筒。

  「你媳婦扭傷腳,他帶來給我治療。」

  「心暖扭傷腳?她傷得嚴重嗎,叔叔?」

  「還好,大概休息個半個月就會好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不知道,冉衛沒有說。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小子好像已經想通了,以後不會再為了追上想像中的人,而把自己累得半死。」

  「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有個好媳婦,非樊。冉衛那小子能夠娶到她,也算是一種福緣。」

  冉非樊真的是有聽沒有懂,正想開口問清楚這話的意思時- 「啊,我有客人來了,不跟你說了,你只要知道不必再替冉衛那小子擔心就對

  了,就這樣。」說完,電話隨即被掛斷。

  冉非樊拿著話筒呆了好一會兒,才將話筒緩緩掛回話機上。

  「怎麼了?」李玲迫不及待的問。「叔叔跟你說了什麼?媳婦的腳扭傷得很嚴重嗎?這就是兒子兩天沒去上班的原因嗎?」

  「叔叔說我們有個好媳婦,以後我們不必再擔心兒子了。」冉非樊看著老伴,緩聲回答。

  「什麼意思?」李玲眨了眨眼,很是疑惑。

  他沒有回答,只是想了下,然後微笑。「我們也有好一段時間沒去看叔叔了,要不要去探望他老人家?」

  「什麼時候?現在嗎?」

  「對,現在。」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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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大門一關上,連晨悠立刻鬆了一口大氣,逗笑了站在一旁的幫傭黃太太。因為先前在這裡工作的林太太已有了新的僱主與工作,所以中介公司便幫冉氏夫妻中介了別人,這位新來的黃太太竟意外的和連晨悠合得來,讓她有多了個朋友的感覺。

  「他的保護欲實在太氾濫,逼得我有一點點喘不過氣。」連晨悠不好意思的對她尷尬一笑。

  「先生很愛太太。」黃太太微笑。

  這一點她無從否認,但是再愛也不應該這麼誇張吧?

  明明她就只是腳踝扭傷而已,他卻寸步不離的把她當成殘廢在照顧,當她的雙腳把她抱上抱下也就算了,還想餵她吃飯、幫她洗澡!很離譜對不對?沒錯,所以餵飯和洗澡的事當然被她嚴詞拒絕了,可是每到她要用餐或沐浴的時候,他總是不厭其煩的一問再問,搞得她真的是火冒三丈,卻又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為了她腳受傷的事,他破天荒的連續三天沒進公司,執著的硬要待在家裡照顧她,連公司重要會議都沒去參加,不然就是勞師動眾的把開會地點改到家裡來,讓她在面對那些前來開會,臉上又要表露出關心,又要隱忍笑意的高級幹部們時,尷尬到爆!

  只是扭傷了腳踝而已,有必要小題大作到這種程度嗎?

  她幾乎都可以聽見他們心裡的OS了!但是小題大作的是他們偉大的總經理,而不是她好嗎?她完全是無辜的!

  還好,就在她快要抓狂的第四天,久未進公司管事的董事長!呃,應該說公公才對,突然現身在公司,還大張旗鼓的召開幹部會議,讓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總經理大人,也不得不乖乖到公司去。所以說,公公真是她的救星。

  「太好了,牢頭總算離開,今天要做什麼呢?」她難掩開心的拍了拍手。

  黃太太被她的用詞逗笑。「妳這樣說先生,他知道後一定會很傷心。」

  「但是過去這幾天他真的很像牢頭,妳不覺得嗎?」連晨悠嘟嘟嚷嚷的抱怨。

  「那是愛和關心的表現。而且我覺得太太嘴巴上雖然有些小抱怨,但是其實很幸福,對不對?」黃太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連晨悠的臉一下子便紅了起來,完全無法反駁,因為現在的她,真的覺得很幸福。

  這次的腳傷,讓她徹底瞭解到一件事,那就是冉衛是真的愛她,而不是原本的顏心暖。因為同樣是受傷,他對待上回因車禍受傷住院的顏心暖,和這回只是腳踝扭傷的她的態度,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判若兩人。

  也許,會有人認為她想太多了,事實上,她自己也偶爾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就因為如此,她昨晚才會試探他。「為什麼我之前車禍住院,就不見你這麼緊張兮兮的?我當時車禍所受的傷,難道會比腳扭到還要輕嗎?」她問他。

  「不會。」他說。

  「那你為什麼關心的程度差這麼多?那時候我不僅住院,身上多處挫傷,全身酸痛,行動不便,結果在我住院的那三天裡,你一天才來看我一次,而且每次都沒多久就匆匆離開。可是這次我只是扭傷腳而已,你卻寸步不離的連續三天守在我身邊,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會不會太大了呀?」她故意說。

  「妳現在是在抱怨我之前對妳的冷落嗎?」他似笑非笑的斜眼看她。

  「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待遇而已。是因為你那時候工作比較忙嗎?」可是據她所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沒有一天不忙的。

  「不是。」

  他直截了當的回答倒是讓她有些訝異。「那是為什麼?」

  「因為愛。」輕撫著她的臉頰,他深情的凝望著她說。

  她的臉頓時一熱。「什麼意思?難道你只愛現在的我,不愛發生車禍那時的我嗎?」雖然羞赧,她還是忍不住想更加確定。

  「對。」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她怔怔的看著他,眼眶慢慢灼熱。

  「事實上,和妳結婚的時候,我對妳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看妳車禍受傷住院,也不覺得心疼。可是,自從妳出院回家,開始為我洗手做羹湯之後,慢慢的,我就一天比一天愛妳。」他輕吻她的臉、她的唇,眷戀不已的說著動人告白。

  「真的嗎?」

  「真的,我還曾懷疑,妳是不是在飯菜裡加了迷魂藥,才會讓我對妳愈來愈著迷。」

  「我才沒有!」她嬌慎道。

  「那妳說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我領略了那句話的精髓。」轉了下眼珠子,她突然神秘的壓低聲音。

  「哪句話的精髓?」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

  冉衛一愣,驀然大笑出聲。「哈哈… … 」他抱著她,笑得全身都在抖,讓她也跟著笑了起來。不過她並不是因為好笑而笑,而是因為幸福而笑。

  原來他真的是在她變成了顏心暖之後,才愛上她的。

  他並不愛真正的顏心暖,他愛的是她,有著連晨悠的靈魂、連晨悠的手藝,以及連晨悠個性的「顏心暖」

  他愛他,真的是太好了。

  「太太今天有什麼計劃,想做什麼?」

  黃太太的聲音將連晨悠飄離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向她,聽見她繼續說。

  「老實說,先生剛才在出門前有特地交代過我,除了休息,別讓太太動手做任何事,所以我今天的工作就是寸步不離的照顧太太。」

  「他真的跟妳這樣說?」聞言,連晨悠頓時哭笑不得。

  黃太太隱忍著笑意,裝出一臉遺憾的對她點點頭。

  「妳看,我說得對不對?他根本就是個牢頭,連有事暫離,都不忘再替自己找一個代班牢頭。」她故意嘟嘴,逗得黃太太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來。

  「鈴鈴… … 」

  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起,黃太太走上前去接聽。

  「喂,您好。請問找哪位?」

  「先生嗎?」連晨悠在一旁做著鬼臉,用嘴形問。

  黃太太忍著笑,先對她搖了下頭,才對著話筒說:「請問您哪位?」

  連晨悠也是一臉好奇。不是冉衛會是誰呢?

  「是。請您稍待。」黃太太點了下頭,恭敬的對電話那頭的人說,然後將無線電話拿過來交給她。「是顏先生。」

  「顏先生?」

  「太太的父親。」黃太太說。

  連晨悠拿著剛接過手的無線電話,皺著眉頭猶豫了一下,才緩慢地將它拿到耳邊。「喂?」

  「我在樓下,妳下來。」說完,電話就斷了。連晨悠拿著已經掛斷的電話,一時之間只覺得呆若木雞,根本來不及,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如果不是黃太太先跟她說電話是顏家爸爸打來的,她哪裡知道他是誰呀?竟然丟下一句「我在樓下,妳下來」的命令就把電話掛斷,實在是太扯了。

  而且真的不是她愛說,那語氣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顏心暖是他的女兒,不是他得為五斗米而折腰的屬下好嗎。

  輕歎一口氣,她撇著唇將電話從耳邊放下。

  「怎麼了?電話斷了嗎?」見她沒講到話就掛上電話,黃太太很疑惑。

  「我要出去一趟。」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黃太太趕緊上前扶她。「出去?太太,妳的腳還綁著繃帶,要去哪兒?先生不會允許的。」

  「妳別跟他說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而且如果待會兒先生開完會回來,或者是突然打電話回來找太太的話,我要怎麼向先生交代?」黃太太眉頭緊蹙,一臉不行的嚴肅表情。

  「我爸爸在樓下,他要我下去。」連晨悠無奈,只能對她說實話。

  「我下去請他上來。」

  「他要上來的話,剛才在電話裡報出姓名就可以請妳替他開門,讓他上來了。」她歎氣。

  「什麼意思?」黃太太皺緊眉頭。

  「總之,我得出去一趟。如果先生打電話回來,妳就跟他說我睡著了。如果他回來的話……」連晨悠皺了皺眉頭,實在想不出一個可以說服人的借口。

  「算了,」末了,她輕歎一口氣,「妳就跟他實話實說吧。我想他應該不至於怪罪於妳,畢竟我是父命難違。」

  黃太太沉默不語,卻沒有再阻止她要出門的決定,而是安靜地扶她進臥室裡去換衣服,等她換好衣服之後,再進房扶她出門。

  「妳不用跟我下去,沒關係。」見黃太太鎖上家門,一副準備跟她下樓的模樣,連晨悠開口說。

  「不行,先生交代過我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太太。」

  「妳別聽他的。」

  「我當然要聽,付薪水給我的可是先生。」黃太太一本正經的駁回她的說法。

  連晨悠只覺得哭笑不得。「妳別擔心,我一定會要他付妳薪水的。」

  「還是不行,因為我不能違反我的工作原則。」黃太太堅定的搖搖頭。

  「黃太太!」連晨悠皺起眉頭,想繼續遊說她,卻被她打斷。

  「太太,妳不用再說了,反正妳走到哪,我就到哪,就這麼決定。」

  看樣子不管她說什麼,黃太太都打定主意要跟著她,既然如此,她最好還是給她一點警告,讓她有些心理準備好了。

  「既然妳一定要跟我下去,有件事必須先讓妳知道。我和我爸現在的關係有點僵,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不要插手,也不要被嚇到。」她認真的說。

  「怎麼會這樣?」黃太太沒有太多的驚訝,反倒有點好奇。

  「一言難盡。」她搖頭,「總之,妳待會兒什麼都不要做就對了,免得被波及,我不希望妳因我而受傷。」

  「我知道了。」她謹慎的回答。「那就走吧。」

  「小姐。」

  一走出大廈接待大廳,顏家司機便無聲無息的從一旁冒出來,著實嚇了連晨悠和黃太太兩人一大跳。

  「老爺在車上,請小姐往這邊走。」

  司機轉身帶路,連晨悠卻站在原地躊躇不前。上回跟上去的結果是挨了兩記重重的巴掌,這回等著她的又會是什麼?

  她其實不是那麼的害怕,但是因為黃太太堅持要跟著的關係,她得為她著想才行。

  「等一下。」思索了下,她出聲喚。司機停下腳步,轉身看她。「你也看到我的腳受傷了,沒辦法走路。」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仍裹著紗布及繃帶的腳踝,「我看今天天氣不錯,大樓中庭花園裡有個涼亭,你幫我去請我爸下車,有什麼話,我們到裡頭坐下來說。」

  司機皺了下眉頭。「可是老爺… … 」

  「我在這裡等他。」她目光堅定,不容質疑,看起來還真有些大小姐的樣子。

  司機雖然不認同,卻仍領命而去,走到十幾公尺外,停在路邊的黑頭車,彎腰對車裡的人說話,不一會兒,才挺直腰身,一個人折返。

  「老爺請小姐上車。」司機說。

  連晨悠頓時蹙眉。「你沒跟我爸說我腳受傷,不能走路嗎?」

  「老爺說,有車坐,小姐不需要走路。」

  「這段路難道不是路?」

  「如果小姐真的沒辦法走路,小的可以抱小姐過去。」

  「什麼?!」連晨悠瞠目結舌。

  「小的可以抱小姐過去。」他再說一次。

  「抱什麼抱,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聽過呀?你是我家太太的什麼人呀?沒禮貌的傢伙!」黃太太立即挺身而出,破口大聲,第一次展露她的毆巴桑性格。

  「麻煩你跟我爸說,如果他不想下車,那就等我腳傷好了之後再來吧。」連晨悠不再囉唆,話落便請黃太太扶她轉身往回走。

  她沒聽見有人接近的聲音,直到那一句「得罪了」在她耳邊響起,下一刻,她整個人便騰空而起。

  「啊!」

  顏家司機動作極快,抱了她就大步往停車處急行。

  「你幹什麼?!快點放開我家太太,放手呀!」黃太太呆了一下,急起直追的衝上前,一邊拍打司機的手臂,一邊慌亂的大叫。

  「走開!」司機不耐的用手肘將她撞開,讓防備不及的她當場跌了個四腳朝天。

  「黃太太!」連晨悠驚聲大叫,不斷掙扎,可終究敵不過男人的力氣。司機繼續大步往前走,連一秒都沒有停頓下來。「可惡!放開我,放開我!」

  「救命呀,來人呀,綁架呀!」

  後方傳來黃太太大聲呼救的聲音,但是來不及了,車門一被推開,她下一秒鐘就被塞進車子裡,接著,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同時也阻隔了黃太太的求救聲。

  「看樣子妳的翅膀真的長硬了。」

  一個冷凝的聲音倏然從她身邊響起,連晨悠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才小心翼翼地坐正身體。

  「爸爸。」她硬著頭皮開口。

  「妳眼中還有我這個爸爸嗎?」顏長靖冷哼。

  司機從駕駛座上車,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連晨悠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車窗外。

  「還在祈禱有人會來救妳?」

  她輕扯嘴角,轉頭看向他,有些無奈。「爸爸真愛開玩笑,你是我爸爸,又不是綁匪或流氓,我怎會這樣想?」車子離開路肩,緩慢地加速開進車道。

  「妳知道就!」

  「吱!」這時,車子突然一個緊急煞車,害後座的兩人整個往前衝,差點撞到前排的座椅。

  「怎麼了?」顏長靖扶著前面的椅背,不悅質問。

  「有人突然跳到車道。」司機一臉驚魂未定。

  突然跳到車道?

  連晨悠奇怪的抬頭看向窗外,心想著怎會有人突然跳到車道上,是貪快趕時間,還是活膩了想自殺?

  「砰!」

  一聲巨響突然從前頭的引擎蓋上傳來,嚇了她一跳。但是讓她瞬間瞠大雙眼,既震驚又難以置信的是,站在車子前方用力槌打引擎蓋的那個人,竟然是冉衛!

  「突然跳到車道」這句話驀然從她腦中響了起來,她的臉色隨之刷白。

  「把車門打開!」冉衛在車外怒聲咆哮,像只蓄勢待發的猛虎,張牙舞爪的對膽敢挑釁的敵人發出最後警告。

  「老爺,要開門嗎?」司機有些畏懼。

  「是妳跟他說的?」顏長靖怒聲問女兒,怎知她卻絲毫沒有反應,只是目不轉睛,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擋在他們車子前方的男人。

  「把車門打開。」冉衛再度槌了下引擎蓋,大聲狂吼。

  後頭,開始傳來汽車與摩托車的喇叭聲,交通也因為他們而紊亂起來。

  「老爺,現在該怎麼辦?」

  顏長靖用力的吸了口氣,才冷聲吩咐。「照他的話做。」

  司機這才傾身,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往外推。對方之所以叫他開車門,應該是想上車吧?

  怎知前方的男人卻伸手指著他,「下車。」

  司機回頭看向主子,正想詢問下一步指示,剛剛被他推開的車門卻突然被人整個拉開,探進一張臉。

  「哎呀,真是好久不見了,親家。」站在車外,冉非樊將頭微微探進車內打招呼。

  顏長靖倏然一呆,壓根兒沒想到竟然連老的都來了,看樣子他今天想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又泡湯了,可惡的冉家父子!

  「是呀,真的是有一段時間不見,親家公看起來還是這麼的精神奕奕。」雖然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他還是勉強勾起唇角應和。

  趁著他們倆對話時,冉衛已從車子前方轉到連晨悠座位的那邊,將車門打開,彎腰進車裡,雙手一伸一抱,便將老婆從虎穴裡救了出來。

  他抱緊嬌妻,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把接下來的事交給父親處理。

  「既然遇上了,咱們兩老就聊聊天吧,順便麻煩司機先生送我回家可以嗎?」

  冉非樊主動坐進車裡,微笑道。

  顏長靖完全不知道他想幹麼,但也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道理。

  「不知道親家公想聊什麼?」他不動聲色的問。

  「親家應該知道我已經不太管公司裡的事了,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我們老人家能早點退休享清福也不錯,你不覺得嗎?」

  「可惜我沒親家公好命,有兒子可以繼承衣缽。」

  「其實現在也已經不流行父傳子那套,只要傳給有賢能之人就行。」

  「親家公的意思該不會是在告訴我,覺得我該退休了吧?」

  「當然不是。只不過一間公司掌舵者的品性好壞,是會影響公司發展的,我真心希望親家的公司能夠永續經營,所以才會建議你趕緊退休,將它傳給有賢能之人,免得成敗全在你一人之手。」冉非樊微笑著說,字字帶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顏長靖倏然變臉。

  自從多年前的那場交易後,他的公司撐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即使情況再危及,他也總是找得到方式解決,無論那個方式有多缺德無良,總是能讓他的公司屹立不倒,他相信,公司之所以會有如此輝煌的成績,那個詭異的夜晚和契約,只是個小小的助力而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他的優秀能力。

  而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敢明著指責他無賢無能?!

  「難道你還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過去和顏氏合作的經銷商和通路商,在比較過顏氏和非樊集團的銷售業績和合約內容後,大多決定以後只和非樊合作就夠了……」

  「你胡說八道!」聞言,顏長靖再也無法忍受的大喝,「非樊明明就附屬在我顏氏的合約裡,他們得經過我才能得到販賣的權利。」

  「現在是這樣沒錯,但是一旦非樊和顏氏的合約毀了,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你們想毀約?」他震驚的瞠大雙眼。

  「毀約可是要付雙倍的違約金,我是不會這樣做啦。」冉非樊閒適的攤了攤手,「但是現在當家的是我兒子,他要怎麼做,我就不清楚了。據我對他的瞭解,他被惹火的時候,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剛剛就是一例。」說完,他好整以暇的微笑。

  顏長靖臉色泛白,絲毫笑不出來。

  惹火了冉衛,他就什麼都幹得出來嗎?連賠上億元的違約金也不在乎?以非樊集團的財力來說,幾億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九牛一毛,所以可以不痛不癢,但是對他的顏氏企業呢?少了非樊做為吸引力,再加上原本合作的經銷商和通路商的變節,如果冉衛再挾怨報復,趁機製造不利於顏氏的流言……

  顏長靖倏地像鬥敗的公雞,頹靠在後座皮椅上,不再言語。

  他清楚明白,這一回,他不再有能力解決這個窘境。明白了這一點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的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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