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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烈火青春Part12 BY 左晴雯

烈火青春Part12 BY 左晴雯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wong1028 您是第3983個瀏覽者
烈火青春PART 12

  

第一話 伏虎記Ⅱ意外發展

  讓青春烈火燃燒永恆,

  讓生命閃電劃過天邊;

  向浩瀚星空許下諾言,

  讓年輕的心永不改變!

  用所有熱情換回時間,

  讓年輕的夢沒有終點。

——節錄自已故歌手張雨生之同名歌曲「烈火青春」。

儘管身為「五風閣主」的東邦五人咸認為敬愛的白虎門主派給他們的第一個任務太過簡單,說不客氣一點,根本就是對他們能力的一種侮辱,若非敬愛的門主親自派任,他們根本不屑執行如此簡單的任務。

不過這個原本令人提不起勁的無聊任務,因為白虎門主的人質——展令揚的加入,不再無趣了!

安凱臣光是想像炸船時的壯觀情景,就難掩興奮地躍躍欲試,巴不得天快點亮,好讓他能早些大顯身手。

曲希瑞、向以農、南宮烈三人也沒閒著,他們和安凱臣一樣萬分雀躍的進行展令揚要他們完成的前置工作。

努力製造足以讓一海票人昏睡的安眠藥的曲希瑞、聚精會神佔上最佳行動時間和地點的南宮烈、卯起勁打造「面子」的向以農,雖然嘴巴上皆末多說什麼,然,三人心裡都有著相同心聲——

比起門主指派的任務,展令揚這小子要他們做的事顯然有趣多了,做起來也比較帶勁、合他們的胃口。

一旁等著炸船的安覬臣世是相同的想法。

雷君凡雖然也不否認展令揚要他背記一拖拉庫的數據文件是件很有挑戰性、很對他脾胃的事,但他無意與展令揚起舞,因此始終維持著冷漠的撲克臉。

偏偏展令揚老愛招惹他,一直黏在他身邊繞來繞去,吵死人不償命的聒噪個沒完沒了。

最令他生氣的是:

他雖然故意不理這小子、假裝對這小子很不耐煩,可心坎裡卻一點也不討厭這小子在他身邊拚命製造噪音公害——否則他早就像對待「冽風閣」裡那票手下般,點這小子的穴迫他「閉嘴罰站」,馬上可以圖個清靜。

這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最厭惡有人纏他、在他旁邊聒噪,為什麼獨獨對這小子例外?愈是明白自個兒真正的心情,雷君凡便愈感到光火……

「閃邊去!」雷君凡終於發聲了。

「好!」

意外地,展令揚十分配合,馬上閃人。

雷君凡愕愣一下,心情一沉更為火大,正想開罵,展令揚那張一○一號笑臉突地又蹦進他眼裡。

「你在搞什麼鬼?」雷君凡雖語氣依舊充滿嫌惡,心情卻再度飛揚起來。

展令揚笑嘻嘻的說:

「你不是教人家閃邊去?所以人家就聽你的話,從你的右手邊閃到你的左手邊來囉!」

這……這小子……

「怪怪!是因為這邊風水比較好嗎?」展令揚一向是自己說了就算數。

耶──!?

雷君凡才想說什麼,展令揚卻快一步搶得發言權,繼續他方興未艾的高談闊論:「我說小凡凡啊,不是人家愛說你,你也未免太迷信了,人家好端端的待在你右手邊也很好啊,幹嘛因為風水什麼的就硬要人家閃到你左邊來呀!就算你是為人家好,不希望人家待在風水欠佳的位置,可年紀輕輕的就這麼相信風水、處處顧忌風水,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耶!人的命運應該靠自己去掌握、去創造對,什麼風水之類的東東,只能偶而參考參考,不能盡信,如果要盡信還不如不信,你說對不對呀,小凡凡?」

雷君凡敢百分之百打包票──

這個滿嘴廢話的臭小子絕對不是地球人!

至少不會是和他住在同一個星球的人類──可,他並不討厭他!

這就是所謂的「異類相吸」嗎?

定神一看,展令揚那張一○一號笑臉又肆無忌憚地映入他眼簾。

才想反應,展令揚已又先發制人地自下定論:

「啊哈!不說代表默認!小凡凡果然超迷信的,不過肯承認自己迷信表示還有自覺,知道自己如此迷信是一件很丟臉的事,這就表示小凡凡還有救,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哪!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小凡凡能及時覺悟真是太好了!」

誰……誰來把這個聒噪小子的大嘴給封起來……不!他應該自己來!只要輕輕點這小子啞穴就OK了!

好!說做就做!

偏一觸及展令揚那張不討他厭的笑臉時,雷君凡又怔忡了一下──硬是下不了手。

該死的──他幹嘛縱容這小子?

最令雷君凡生氣的是:展令揚居然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這小子憑什麼這麼篤定?

無名怒氣驅使下,雷君凡一言不發的走出車外。

如他所願,展令揚立即跟了出去。

「你跟出來幹嘛?」

「人家就是喜歡跟著你嘛!」

展令揚意外的老實讓雷君凡五味雜陳,一時之間答不上腔,少頃才蓄著怒氣道:「你喜歡我?」

「對呀!」展令揚坦率依舊。

雷君凡卻更加生氣:

「聽著!我討厭和人共享,也討厭和人共同行動,你如果真喜歡我最好記住這一點,否則就離我遠遠的,不要來招惹我!」

話落,他便自顧自的疾走。

「小凡凡,你要去哪裡?」

「實踐我方才說的話!」雷君凡未回頭,只是遠遠的拋來一句。

他倒要看看展令揚會怎麼抉擇?

就在此時,雷君凡身上的手機不識趣的響了起來──

雷君凡眉頭微皺,還是按了──因為這是白虎門主的專機。

「有事?」

電話那邊傳來白虎門主赫爾萊恩一如往常的冷淡聲音:

(取消任務。)

「門主?」是他錯聽?

(取消任務!)赫爾萊恩不改冷淡的重申。

「為什麼?」雖然他覺得這個任務太過簡單,但他也不喜歡莫名的突然被取消。

(情況有變,所以取消。)

「我明白了──」雷君凡不再多言,隨手便要掛電話。

(等等!務必帶回展令揚。)赫爾萊恩特別提醒他。

「知道了!」即刻掛斷電話。

「怎麼了?」才收線,展令揚的聲音隨即在耳邊揚起。

雷君凡冷睇他一眼,道:

「任務臨時取消了。」

很難解地,觸及展令揚那張臉,他使很自然的說了,言語中逸洩著無意掩飾的沮喪。

「你說的可是真的?」追出來的曲希瑞、南宮烈、向以農和安凱臣爭相向雷君凡確認。

白虎門主赫爾萊恩有事找五風閣主,一定知會「冽風閣主」雷君凡代傳,已是不成文的默契,由於是敬愛的門主自己定下的遊戲規則,所以其它四人才會無異議的遵循,並不是因為他們四人心服雷君凡。

「是真的。」雷君凡冷淡的回答。

「這是怎麼回事?耍人嗎?」脾氣最沖的向以農當下抱怨起來。

「別批評門主的任何決定,門主不是那種無聊的人,會臨時取消任務必有其考量。」雷君凡替赫爾萊恩辯護。

「你這是在教訓我?」向以農火藥味十足,咄咄逼人。

「你要怎麼想隨你高興。」雷君凡的口氣也沒多溫和。

兩人都一副準備大打出手的架式,戰火一觸即發。

一旁閒閒沒事的展令揚也忙著呼朋引伴,很自在的搭靠在安凱臣肩上哈啦:

「你猜小凡凡和小農農交手的話,誰的勝算比較大?」

「我沒興趣。」安凱臣直截了當的賞了展令揚一記釘子,擺明不想和展令揚繼續打交道。

平常,他就對人沒什麼興趣,今夜因為任務中斷,滿心等著炸船的期望落空讓他心情跌到谷底,就更不想理人了。

展令揚絕對不是識趣的那款人,完全沒有把人家露骨的拒絕看進眼裡,繼續賴在人家身上誘拐人家:

「猜猜看嘛──贏家的獎品是炸另一艘大船耶!」

這話抓住了安凱臣的注意力,「當真?」

「信我者得永生。」展令揚賊兮兮的送了安凱臣一個飛吻。

照理,安凱臣不會相信像展令揚這款令人捉摸不定的怪胎,但這小子所說的「獎品」實在很誘人,因此安凱臣破例信了他。

「我賭──」

「等等!我也要賭!」安凱臣才開口,曲希瑞和南宮烈便爭相插播。

展令揚倒是來者不拒,照單全收:

「別急!大家都有份。小烈烈,你做莊。」

「OK!」南宮烈欣然受命,上回展令揚和電君凡比試時,他已有過當莊家的經驗,難不倒他。

「贏家除了炸船,還有其它戰利品可A嗎?」曲希瑞滿心期待的問。

「當然有。」

「是什麼?」

「你那兩大瓶藥的優良實驗體囉!」

曲希瑞聽得眼睛發亮,迫不及待的搶著下註:

「我賭──」

「誰准你們拿本大爺和那傢伙幹架的事下注?」本已準備開打的向以農,皆把幹架放一邊,凶神惡煞的興師問罪來也。

「是人家准的。」展令揚回答得很理所當然,順便拉客:「小農農你也下個注吧!放心,人家不會笑你賭自己是贏家的。」

向以農下巴抬得老高,不可一世的嗤哼:

「我一定是贏家,但我贏了有什麼好處?」

雖然炸船和藥劑優良實驗體都很有趣,但那些都不是他的專長,對他的吸引力尚嫌不足,只會便宜了那個「製藥狂」曲希瑞和「爆破狂」安凱臣,他才沒興趣幹那種成人之美的蠢事。

拐人助夫一把罩的展令揚,大嘴一張又開出一樣令人無法抗拒的戰利品:

「小農農喜不喜歡A字頭的遊戲?」

AIDS!?

向以農一聽,反射性的倒退一大步——其它三個的反應也如出一轍。

這小子有那種病!?

「什……什麼A字頭的遊戲?」向以農保持高度警戒,以防咫尺前的「病原體」撲向他。

愛說笑!他是很喜歡這小子的臉蛋沒錯,但他可沒有「斷袖」之癖,也沒有和A字頭的不治之症打交道的打算。

展令揚明知道夥伴的心思,還佯作不知情的湊向前耍著夥伴玩,好讓夥伴提供他更多免費的娛樂。

「哎呀呀——小農農你真討厭,你明明知道人家在說什麼,還故意裝不懂,好壞哦,人家不來了啦!A字頭的遊戲就是指『那個』嘛——」

展令揚語氣曖昧、眼神邪魅的一步步欺近向以農,逼得向以農一步步的倒退,其它三個仔夥伴早就閃到安全地帶去避難,事不關己的看好戲。

該死──

誰也別想看他好戲!

向以農改弦易轍不再後退,正面迎擊的吼道:

「你給我站住,不准再靠過來!」

展令揚聞言,一臉受傷的問:

「為什麼人家不可以靠近你?」腳倒是沒有停下來。

「因為……」迎著展令揚那張愛委屈的臉,向以農不覺心生愛憐,強硬的語氣霎時軟化許多。

「因為?」展令揚又湊過去。

向以農一震,退也不是、吼也不是,又怕A字頭絕症染上身,十分為難。

展令揚逮住人家進退維谷的矛盾,玩得不亦樂乎:

「因為什麼呀?」

一轉眼已經貼上向以農。

向以農情急之下,衝口而出:

「因為我不想得AIDS!」

令人佩服的,他並沒有推開展令揚。

「AIDS?」展令揚很假的怪叫一聲。

「沒錯!」還是沒有推開展令揚。

展令揚一臉無辜,眼裡飽含邪氣的說:

「可是人家說的A字頭遊戲不是指AIDS,而是『A東西』耶!」

耶──!?

趁著向以農驚訝之餘,展令揚又玩起人家,佯作十分震驚的怪叫:

「原來小農農想玩AIDS的遊戲?哎呀!好可怖喲——」

說著便以光速連退好幾步,躲得老遠。速度之快,讓向以農想阻攔他的手撲了個空。

該死的渾小子——

至此,向以農再笨也知道自己被耍了──何況他一點也不笨!

「你耍我?」向以農怒氣騰騰的逼近展令揚。

他喜歡耍別人,自己卻討厭被人耍著玩。

「人家哪有?」展令揚睜大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臉上寫著「我不是放羊的小孩」八個字。

「你還裝!」向以農倫起拳頭恫嚇。

「人家哪有裝?你如果不信就儘管打人家好了!」展令揚當真一點也沒防備。

「很好!我就海扁你一頓!」才吼著,拳頭已揮了過去,可卻在「吻上」展令揚的臉蛋之際緊急煞了車。

天殺的X#@$——

明知道這小子在說謊,他偏就是捨不得揍咫尺前這張深得他歡心的漂亮臉蛋,更洩氣的是,他還被「A東西」這字眼狠狠吸引住。

未免錯失「玩機」,他決定發揮人類偉大崇高的情操──君子不記小人過的放這渾小子一馬!

「怎麼個A法?」

「看你的本事囉!」

「我的本事不是問題,戰利品夠不夠魅力讓我A才是重點。」

「包君滿意。」

「例如?」

「失傳甚久的名畫、價值連城的骨董,還有……」

「夠了,我賭!」光是這些就已夠令向以農動心了。

雷君凡偏要潑冷水:

「抱歉!我不奉陪。」話落,轉身便走人,完全不留商量餘地。

「你給我站住!」向以農風一般繞到前頭,擋住雷君凡的去路。

他已準備大展身手、A個痛快,豈容這傢伙壞了他的好事?「要走也得等幹完架再走!」

「讓開!我沒義務陪你。」雷君凡擺明要硬闖。

向以農志在必得的祭出激將法:

「你該不是怕會輸給我,所以想在丟人現眼之前逃之夭夭吧?」

雷君凡淡漠依舊,冷哼兩聲:

「小孩子把戲,你以為我會上當?」

他就偏不讓這些傢伙稱心如意。

「你──」

「哎呀呀──小農農你先別激動嘛!既然小凡凡不想跟你幹架就算了,反正打架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展令揚慵懶的抱住向以農,不疾不徐的滅火。

「可是──」

「咱們直接去玩囉!」

「好!」向以農一口答應。

雷君凡心裡微愕,卻未停止離去的腳步。

這回向以農不再攔阻他,反而是展令揚開口留人了:

「小凡凡,你別走,和人家一起去玩嘛!」

雷君凡無動於衷,不吭一聲的繼續走。

展令揚不放棄的跟了過去,牛皮糖似的纏住人家:

「一起去嘛!」

「你的玩伴還不夠多嗎?」

「人家需要你囉!」

這話令雷君凡內心有了反應……

「你的意思是要我幫你?」這小子會示弱?

「嗯!」展令揚坦率的點點頭。

「……」

須臾沉默過後,雷君凡有了決定:

「我可以幫你,不過這算你欠我一份人情。」

「當然。」

「要去哪兒?」展令揚的回答讓雷君凡改變態度。

「咱們先上車再慢慢研究囉!」

※        ※        ※

「你說什麼!?」

休旅車裡爆出五人合奏的喧天驚愕。

發言人展令揚從容不迫的,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的又說一遍:

「人家是說咱們去把『聖羅倫斯號』給炸沉。」

「你說的可是舉世聞名的豪華私人郵輪『聖羅倫斯』?」曲希瑞怕是自己錯聽,謹慎的重複確定。

「Bingo!就是那般超有名的闊船兄沒錯。」展令揚朗聲的加以肯定。

不會吧!?

那艘「聖羅倫斯號」在國際上流社交圈裡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哩!

據說船主是歐洲某王國的貴族,船上夜夜笙歌、紙醉金迷,美食、名酒、豪賭、性派對、舞會、名畫骨董拍賣會……等等極盡奢華的玩意兒應有盡有。

不過它是會員制的私人海上俱樂部,想上船得先擁有一張VIP卡,否則一切免談。

然,「聖羅倫斯號」的VIP卡並非有錢就買得到,船主為了讓會員們能放心的縱情玩樂,不必擔心隱私曝光的問題,所以對會員的資格篩選甚嚴,以防有心人混上船,破壞玩家們的雅興。

「聖羅倫斯號」極負盛名的還有一點,就是:

船上的任何消費一切皆以銀行美金帳戶當場轉帳支付,不接受賒帳或信用消費。

因此,能上得了「聖羅倫斯號」的,不是大權在握的政商名流,就是富可敵國的巨商富賈,一般平民百姓只有憑空幻想的份兒。

「你是在開玩笑吧?」雷君凡忍不住發表高論,「聖羅倫斯號因為政商名流、皇親國威齊聚一堂,所以不只船上警備森嚴,連空中警備也是天羅地網,可說海空兩方都防禦得滴水不漏,光是順利混上船就非易事,更遑論A畫和炸船!」

這小子該不會是在耍他們吧?

「就是不簡單才好玩囉!」展令揚像在說笑話般,卻很奇妙的讓人知道他是在玩真的,「不過你們要是沒膽玩就算了,人家不會勉強你們的。」

話是這麼說,但卻是一副瞧扁人的欠扁神情。

給他一激,五個人爭相表態──

「算我一份!」

展令揚正中下懷地朝五個死黨勾勾食指,壞壞的發出惡魔的召喚:

「把耳朵湊過來囉!」

不用說,又有人要倒大楣了……

※        ※        ※

布蘭登堡

白虎門主赫爾萊恩的兩位首席心腹──執行總長肯和參謀長兼執行副長那瑟西斯,連袂晉見主子。

一見到主子,那瑟西斯便搶著問:

「門主,為什么要臨時取消『五風閣主』今晚的行動?」

「因為展御人今夜不會親自赴會。」白虎門主赫爾萊恩淡漠的回答。

「展御人有沒有親自赴會和取消行動有什么關係?」

「我沒有說要取消行動,我只說要取消君凡他們五人的任務。」

那瑟西斯會意的自動請纓:

「門主,這件事就交給屬下辦吧!」

不愧是他英明的門主,終究還是信任他勝過那五個實力不明的臭黃鬼,呵!

「事成後記得放出風聲,說是展令揚獻的計。」赫爾萊恩命令道。

「是,屬下這就去辦!」那瑟西斯旋即告退辦正事去。

原來門主打算讓他們自家人窩裡反,真是太好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那個姓展的臭黃鬼,被自家人追殺的美妙情景了……

留在赫爾萊恩身邊的肯不確定地問:

「門主認為展御人臨時取消親自赴約和展令揚有關,怕其中有詐,少不經事的五風閣主會誤中陷阱,所以才取消五風閣主今晚的任務?」

他和那瑟西斯的看法不同──

那瑟西斯認定主子是信不過五風閣主的能力才臨時取消他們的任務,他則認為主子是基於愛護之心,不願愛將們首次出任務就鎩羽而歸,所以才臨時取消他們的任務。

赫爾萊恩未置可否,又下了一道命令:

「加強跟監展令揚,如果他有逃走的企圖,傷了他也行,一定要把他抓回來。」

「是!」肯必恭必敬的領命,忍不住問:「門主很重視展令揚?」

他會這麼問是無可厚非的,因為他的主子向來對任何人、事、物都不執著,說白了就是對世事毫無興趣、漠不關心。

他侍候主子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著主子如此明顯的針對一個人!

「我討厭他。」赫爾萊恩直截了當的表態。

「門主討厭展令揚?」肯內心一驚──這是他的主子生平第一次表現出如此人性化的態度呢!

「非常討厭。」

「屬下明白了!」肯不聲不響的旋身準備離開。

「你想做什麼?」赫爾萊恩喚住他。

「殺了展令揚!」會讓冷漠不理世事的主子表現出如此露骨的氣憤,表示展令揚一定犯了天地不容的滔天重罪,他當然要那小鬼以死謝罪!

「站住!不必你多事。」

肯拒絕從令:

「屬下絕對不饒恕冒犯門主之徒,等屬下殺了那傢伙再回來向門主負荊請罪!」

「他沒有冒犯我。」赫爾萊恩冷淡的道。

「門主?」意外的發言讓肯駐足。

「我不明白為什麼,第一眼看到他就非常討厭他。」

「那就更留他不得!」肯很高興,這是主子第一次自發性的表現出喜惡,所以他一定要把礙主子眼的「罪源」除去,好讓主子寬心。

「不准多事!」赫爾萊恩嚴厲的制止,「我要親自對付他,誰也不許插手!」

「是……」肯十分驚詫,他從未見過主子如此像人的反應,同時也很納悶:「屬下不明白,門主既然如此討厭展令揚,為什麼還要留他在世上礙自己的眼?」

按常理,對於討厭的人應該是能不見就不見才是……

「讓他痛快的死去太便宜他,我要他活著受折磨,看他挾在親情和友情之間左右為難,我就十分快意,所以我不要他死。」說這番話時,赫爾萊恩顯得十分興奮,和平時的冷淡大相逕庭。

肯看得眼界大開,霎時,他突然希望展令揚能長命百歲,因為只要有那小鬼在,他的主子就會表現出較貼近人類的反應。

「屬下明白了,屬下絕對不會讓展令揚逃離白虎門的掌控!」為了他誓死效忠的主子!

敲門聲突然揚起,隨後傳來敬畏的人聲:

「執行總長,屬下有要事稟報。」

白虎門上下關係非常嚴格,越級報告會受到嚴懲,所以稟報之人不敢踰矩入內。

肯打發手下後,向赫爾萊恩回報:

「聖羅倫斯號來電邀請門主光臨,說門主一直想要的那幅畫今晚會出現在船上的拍賣會。」

「回話說我會去。」

「是。」

※        ※        ※

朔月夜的地中海比平時來得闃黑,把光華璀璨的「聖羅倫斯號」襯托得更加耀眼奪目,像顆海上夜明珠。

船上的貴族名流一點也不受夜色影響,自顧自的縱情享樂,大把大把鈔票就在名酒珍饌入口間恣意揮霍,在賭桌上一擲千金已是司空見慣的畫面。

正如傳言般,船上警備森嚴,但展令揚六人還是順利的混上船了。

「接下來咱們就按照計畫行動囉!」易容成船上服務生的展令揚還是一張一○一號笑臉。

展令揚分派給五個死黨的任務分別是──

「神賭」南宮烈易容成阿拉伯的沙特親王,負責在賭桌上贏錢。

「神槍手」安凱臣易容成機械工程師,負責在遊戲時間內完成爆破裝置,好順利炸船。

「神偷」向以農場容成警備隊員,負責A船上名畫和骨董。

「神算」雷君凡易容成金庫的財務控管成員,負責把玩家轉入聖羅倫斯號帳戶裡的美金,神不知鬼不覺的改轉進展令揚指定的帳戶去。

「神醫」曲希瑞也易容成船上服務生,負責將有礙遊戲進行的「礙人」全數催眠,省得礙手礙腳。

「彼此的聯絡就用小臣臣製造的手錶型通訊器囉!」展令揚指指腕上的手錶。

它的外型和普通手錶無異,裡頭卻暗藏玄機,裝有超迷你型通訊器,可避過絕大多數的通訊攔截偵測,是安凱臣的得意發明之一。

「它真的管用嗎?」曲希瑞有些質疑。

「當然!小臣臣的發明天才可不是唬人用的,保證和你製造的藥劑一樣可靠!」展令揚拍胸脯保證,好像是自己發明的般。

「你當真對我這麼有信心?」不知怎麼搞的,安凱臣很喜歡被展令揚無條件信任的感覺。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一向都不在乎別人看法的……

「當然囉!」展令揚裝可愛的笑答。

「為什麼?」

「憑人家絕對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哼!」安凱臣雖不屑的冷哼,心坎裡卻有股莫名的快感。

曲希瑞心裡也是甜絲絲的,因為依照展令揚的說法,表示他的能力也是被展令揚無條件信任的。

難以言喻的,他似乎很在意自己在展令揚心中的定位,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呀……

「好了!別再窮磨菇了,該行動了!」雷君凡不耐的催促。

他並不在乎安凱臣的通訊器是不是真的那麼神,眼下,他只想盡快大顯身手,讓展令揚大開眼界,好好見識見識他的真本事。

「你們就快點幹活去吧!可別搞砸了唷!」無論身處何時何地,展令揚都不會忘記把握時機損損自家死黨。

「行啦!我辦事哪回漏氣過?」向以農一副受不了的口吻,話方斂口,旋即發現自個兒的話十分唐突莫名。

然,更令他在意的是:展令揚眼中那抹因他一番唐突話語而飛掠過的驚喜與感傷。

他倏地上前攫住展令揚的雙臂,咄咄逼人的試探:

「這番話我並不是第一次對你說。對不對?我們以前就認識了,是不是?」

雖然這小子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感情,但逃不過他一雙法眼的!

展令揚從容不迫的伸出雙臂環抱住向以農的頸項,蜻蜒點水般的輕啄了他的頰一記,雲淡風清的道:

「答案在你心中。」

「不許敷衍我!」

「忘記的人是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喲!」

「你──」

向以農還想說什麼,展令揚卻巧妙的阻止了他:

「先辦正事囉!」

一句話便把大夥兒的注意力拉回即將展開的遊戲。

臨行前,雷君凡鄭重的警告展令揚:

「聽著!這個遊戲最好不是你逃走的障眼法,一旦我發現你有逃走的企圖,我一定會執行門主的命令,一槍斃了你,聽到沒?」

「聽到囉!」展令揚還是一派玩笑般的口吻。

曲希瑞可就一點也笑不出來了,他語氣決絕的保證:

「放心!我會負責監視令揚,不會讓他有機會逃走!」在這一點上,他的立場是和電君凡一致的。

差別在於:雷君凡是基於門主的命令,他雖也是,但不想失去展令揚的成份顯然更甚。

在曲希瑞的保證下,大夥兒終於各自散開,玩自個兒的遊戲去也……

※        ※        ※

位於愛琴海上的「幻月島」是「錦龍」當家龍頭老大展御人的私人島,戒備森嚴自不在話下。

不過幻月島的主人展御人今夜顯然無意留在自家島上。

「錦爺!您為何突然改變主意,不親自去赴黑手黨的約?」展御人的貼身心腹吳忠極為納悶──

他的主子一直以來都對這檔事一為重視,為何約會在即,態度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展御人神情愉快的說:

「稍早,聖羅倫斯號來電,說我一直想弄到手的那幅畫會出現在今夜的拍賣會上,所以找決定出席今夜聖羅倫斯號上的拍賣會。」

「屬下明白了!請錦爺放心赴宴,屬下會順利完成和黑手黨今夜的約會。」

雖然他始終不明白,主子為什麼會對那幅畫如此執著,但他卻知道:只要扯上那幅畫,他的主子就會不顧一切的優先處理。

目送展御人的直升機離島之後,吳忠也動身代替主子赴黑手黨之約。

※        ※        ※

聖羅倫斯號今夜的撲克牌賭桌可說是全船最引人矚目的焦點。

原因是今夜的賭桌上出現了無敗戰紀錄的超強賭客──沙特親王。

不服輸的第十三位挑戰者再度加碼,硬是要和南宮烈易容喬扮的沙特親王鬥到底。

「再來一輪!本公爵就不信勝利女神會整夜都只眷顧你一人!」

「看來我只能選擇奉陪到底囉!」南宮烈愈玩愈起勁、愈玩愈掌控自如。

他很訝於自己居然有賭博的天份,不但一玩便得心應手,而且不管對手多強,他都不會輸,他明明是第一次玩牌呀,可,不知為何愈玩就愈有種熟悉感,好像以前就常玩似的……

而指派他這個任務的是展令揚。

那小子說過:他絕對不做沒把握的事。

假設那番話是那小子的真心話,那就表示那小子早就知道他有玩牌的天份?

這不禁讓他想起稍早向以農質問展令揚的話──

我們以前能認識了,對不對?

莫非他和令揚也是以前就認識了?

拜南宮烈如展令揚所計畫般,吸引住全船賓客注意力之賜,雷君凡、向以農和安凱臣都很順利的混進各自的目標地點,游刃有餘的執行自己的任務。

曲希瑞也輕鬆自在的進行自己的任務,且因易容喬扮成服務生之故,令他能和掌控全局的展令揚一樣,三不五時就有空閒可欣賞南宮烈神乎其技的賭技。

對於南宮列有這般特別的才能,曲希端先是驚訝,之後是佩服,然後便產生英雄惜英雄的情愫,有種強烈的念頭想和南宮烈進一步深交。

這是繼展令揚之後,他再次破天荒的主動想和人交朋友……

賭桌上的遊戲隨著籌碼愈加愈高,戰況亦隨之高潮迭起,觀戰的賓客們亦愈來愈興奮,個個屏氣凝神,連眼睛都不敢隨意開闔,就怕會錯失精采的鏡頭。

由於整船賓客的注意力幾乎都被南宮烈的超強牌技吸引去,再加上赫爾萊恩行事一向低調,因此他和肯步入娛樂大廳時,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而賭桌上的南宮熱和觀戰的曲希瑞及展令揚都易容喬扮成別人,所以肯並未視破他們三人的身份。

倒是白虎門主赫爾萊恩一雙冷淡的寒眸,打一進門便鎖定易容喬裝成服務生的展令揚。

「門主遇到熟人?」肯注意到主子的異狀。

赫爾萊恩並未回答,只是淡漠的下達驅逐令:

「去辦你該辦的事,我想一個人獨處。」

「是。」肯全面戒備地環顧週遭一番,確定無任何異狀後才向自家主子告退,「屬下去向羅藍打探那幅畫的情況,請門主稍候。」

羅藍是聖羅倫斯號上拍賣會的主持人,也就是知會赫爾萊恩今夜前來的人。

赫爾萊恩的視線依舊鎖住展令揚不放。

同一時刻,另一位意外的貴賓也悄悄進入娛樂大廳。

遠遠地,他就發現赫爾萊恩的身影,於是他刻意迴避,不讓赫爾萊恩察覺,逕自去找羅藍。

他不是別人,正是「錦龍」的老大──展御人!

先一步離開的肯眼尖地捕捉到展御人的身影,他聰明的等展御人消失在娛樂大廳後,才以耳機通訊器向赫爾萊恩通風報信:

(門主,錦龍的老大展御人剛到。)

這倒是出乎赫爾萊恩的意料!

難道……

「監視他的動向,隨時向我回報。」

(是。)

那個男人如果是為了畫而來赫爾萊恩倒不意外──展御人一直在找一幅畫的傳聞早已不是新聞。

然,如果是因為……

赫爾萊恩鎖住展令揚的視線霎時轉寒,並朝著展令揚所在的位置移向玩牌玩得正興致高昂的南宮烈和看得入神的曲希瑞,完全沒有注意到赫爾萊恩漸漸逼近。

掌控全局的展令揚則因為正專心於和負責裝置炸藥的安凱臣通訊,才未及時發現赫爾萊恩。

待他警覺時,赫爾萊恩已經無聲無息的在他身後站定。

「很意外。」赫爾萊恩不改淡漠的語氣。

展令揚裝迷糊,笑問:

「你是指我沒落跑?」

「我是指你竟會因沉醉於和自家死黨的交談,而沒發覺我的接近。」赫爾萊恩挑明說。

既然人家挑明說了,展令揚也無意否認:

「所以我不是說過,他們是我最大的弱點囉!」

赫爾萊恩不予置評,風馬牛不相及地話鋒一轉:

「你知道展御人也在這艘船上嗎?」說這話時,他特別端詳展令揚的反應。

展令揚展露出相當意外的神情,讓人讀不出他真正的心思輕笑兩聲:

「我說門主閣下,你不是在說笑吧?我那位親愛的二表哥這會兒應該在他的私人島上,等著和黑手黨希臘分部的老大見面才是,你說對不對?」

「你以為裝蒜對我行得通?」

展令揚霎時頓悟了一件事:

「這就是門主閣下突然下令取消君凡他們任務的原因?」

赫爾萊恩根不不管他說些什麼,他提到展御人的目的只有一個:

「你聽清楚了:我不管展御人出現在這艘船上是意外、是偶然、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只要你敢有逃跑的企圖,我一定會讓你付出後悔莫及的代價。」

展令揚在意的又完全不同:

「我說門主閣下,你是怎麼認出我的?」為了不曝光身份,向以農特地費了一番心思,也為他頸子上的白金項飾做了「易容喬裝」,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所以展令揚斷言赫爾萊恩不是從他頸子上的白金項飾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赫爾萊恩沉默片晌,淡淡的冷哼:

「你以為易容喬裝就能夠瞞過我的眼睛?」

展令揚聞言大傷腦筋,一連迭輕歎:

「這也就是說,我那位親愛的二表哥也可能看穿我的易容喬裝了!」雖然不可能,但他寧願赫爾萊恩告訴他的答案是因為他頸子上的白金項飾,唉唉唉!

「你不必在我面前作戲。」

「誰有那個閒功夫跟你作戲?我可是認真的。你沒看到我真的很傷腦筋嗎?」問題是他那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怎麼看都看不出有大傷腦筋的樣子。

「是嗎?」

「……」展令揚自行下了結論:「我忘了你的興趣就是看我傷腦筋。」

赫爾萊恩並未答腔,也未再多言,人亦未稍離展令揚半步。

片刻沉默過後,赫爾萊恩冷不防地又問:

「你為什麼會以另一張面孔出現在這船上?」

展令揚不答反問:

「對世事毫無興趣的白虎門主今夜又為何會出現在聖羅倫斯號上?」

赫爾萊恩冷淡的下令:

「你只有回答我問話的義務,沒有質問我的權利。」

「別誤會,我並不是在質問門主大人。」

「回答我的問話!」

「玩遊戲囉!」展令揚很合作的回答。

「什麼遊戲?」

「我一定得回答嗎?」

「你是我的人質,我不許你對我有秘密,回答!」冷淡的語氣中,飽含不容反抗的強硬。

展令揚再度輕歎一氣,討價還價的說:

「可以等遊戲結束再回答嗎?否則遊戲會變得不好玩耶!」

「這個遊戲的名稱不會正好叫『逃走』吧?」

「你會讓我逃走嗎?」

「哼!」赫爾萊恩並未回答,只是冷哼一聲,同時也未再窮追猛打的追問。

「門主!」肯辦完正事回到赫爾萊恩身邊覆命。

「說!」

肯不禁微愣,側目瞟了展令揚易容的服務生一眼,困難躊躇的支吾著:「可……可是……」

赫爾萊恩對他的暗示視而不見再次下令:

「說!」

「是……」這回肯不敢再抗令,只是內心十分意外主子會一反常態地和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如此貼近,且毫不避諱讓這個陌生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羅藍說的那幅畫確實就是門主想找的那幅,另外……」肯猶豫的又瞟了展令揚一眼,才語帶無奈的接著稟報:「展御人確實是為了畫而來,這也是他臨時取消親自赴約的原因。」

「他找的畫當真會出現在今晚的拍賣會上?」赫爾萊恩始終不著痕跡地端詳著展令揚的反應。

「屬下向羅藍確認過,羅藍親口說有,且知會展御人而來的也是羅藍本人。」肯一五一十的報告。

此時,展令揚有離開的動作,赫爾萊恩立即攫住他的肩制止他。

「不許離開!」

他的舉動令肯十分驚訝,這個服務生究竟和主子有何瓜葛?

為什麼主子的態度如此反常?簡直和對待展令揚如出一轍……

「可是人家想尿尿。」展令揚一臉無辜的瞅住赫爾萊恩。

週遭的氣氛霎時凍結。

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話!這小鬼居然敢對門主說這般令人尷尬的俗事!

他很替這個不知死活的小鬼慶幸這回那瑟西斯沒有同行,否則只怕這小鬼已血濺五步。

赫爾萊恩萬萬沒想到展令揚會來這一著,著實愣了一下。

「你──」

「或者門主閣下要護送我去尿尿?」展令揚又搶白道。

赫爾萊恩態度終於軟化:

「五分鐘。五分鐘後你若沒有回到我身邊,後果自行負責。」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故意亂跑讓我找不到人?」展令揚又話出驚人的發出不平之鳴。

赫爾萊恩又愣了一下,「你究竟想怎樣?」

「十分鐘。」

赫爾萊恩未再出聲,攫住展令揚的手倒是收回去了。

展令揚逕自當作赫爾萊恩默許了,大搖大擺的溜離赫爾萊恩身邊。

「跟上去監視他。」赫爾萊恩對肯下令。

「是。」肯立刻照辦。

在展令揚旋身離開之際,他靈光一閃,霎時頓悟了展令揚的身份。

其實展令揚和赫爾萊恩彼此都心知肚明,展令揚絕對不是去如廁,他真正的目的是和分散於船上各個角落的死黨們聯絡。

雖說展令揚頸項上那「易容喬裝」過的白金項飾,依然能讓赫爾萊恩完全掌握展令揚的行蹤,但卻無法百分之百保證治得了那個賊兮兮的小子,加上又有展御人這個變量存在,因此赫爾萊恩不得不提高警覺。

※        ※        ※

奉命跟監展令揚的肯,一閃眼就把人跟丟了。

肯心頭一驚,那小鬼跑哪裡去了?

東張西望了半天還是尋不著展令揚的身影,肯有點受到打擊。

他把人跟丟了?

不會吧?他的跟監本領可是獨步白虎門,只要被他盯上的人,從來沒有人能逃過他的法眼,這會兒他居然跟丟了區區一個小鬼?

震驚之際,展令揚的身影忽地又進入了他的視力範圍,肯像見著獵物的猛獸般,立即跟了過去。

他的自尊心不許他再度失誤!

耶?

他沒看錯吧?那小鬼居然大搖大擺的進了女生廁所?

肯不禁躊躇不前,經過一番人神交戰,他還是選擇跟過去!

雖說是為了執行任務,可堂堂一九○公分高的魁梧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冒然闖進女生廁所,還是讓肯極為猶豫。

因此他決定先在廁所入口外探探情況,再決定要不要長驅入廁。

哪知他才貼壁側頭想斜窺女廁內的狀況時,頸側突然襲來一陣詭異的酸麻,之後他便動彈不得──

他無法動彈也不能說話了!?

這艘船上竟有會「點穴功夫」此等罕見本事的高人?莫非是──

肯想證實心中的推揣,奈何在點穴功的威力下,他「眼」不由己。

不過好心的展令揚仙子聽到了他的心願,自動自發地實現他的願望──讓他見著了已易容成另一張面孔的點穴高人雷君凡。

果真是冽風閣主!雖然雷君凡已「改頭換面」,肯仍識破眼前此人的真正身份,因而心底一陣暗詫。

冽風閣主居然幫助門主的人質!?

「唉呀呀──這不是棺材臉大叔嗎?你怎麼跑到女生廁所來了,難道棺材臉大叔你原來是女兒身?」展令揚仙子眼裡裝滿戲謹的在斜睨著眼、動彈不得的肯面前晃呀晃。

身旁的點穴高人雷君凡冷著一張沒什麼表情的冰臉,和展令揚仙子一搭一唱的調侃肯:

「鬼扯!世上哪有這麼壯的女人?這老頭分明是個色情偷窺狂,老不羞!瞧,那對不安份、斜窺著女生廁所的色眼,就是最好的證據。」

他才覺得納悶,這小子為何臨時知會他改變會合的地點,而且是改在女生廁所大門外?

原來……

不過肯這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聖羅倫斯號上?

「也對。那……」展令揚仙子有了不錯的提議:「不如咱們來實現棺材臉大叔的心願吧!」

雷君凡不屑的怪叫:

「幹嘛替這種傷風敗俗的老不羞實現偷窺的變態心願?」

展令揚自有其獨到的見解:

「唉呀呀呀──我說小凡凡。你冷靜的想想看:棺材臉大叔之所以會不惜冒著身敗名裂、丟盡老臉的風險也要跑到女生廁所來偷窺,足見棺材臉大叔是多麼喜歡偷窺這檔子事。既然如此,咱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幫棺材臉大叔一償宿願,反正這對咱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雷君凡想想也對:

「那好吧!不過咱們該怎麼幫這老不羞?別期望我進女生廁所,我可沒這老不羞的變態興趣。」雷君凡把條件先開在前頭。

「安啦!人家沒那個打算,而且也沒那個必要。」展令揚也只有在享受整人樂趣時,說起話來才不會拖泥帶水、吊人胃口,「咱們只要把棺材臉大叔稍稍移動一下,好讓棺材臉大叔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女生廁所大門入口,光明磊落的享受偷窺樂趣就成了!」

「這好辦。」雷君凡說做就做。

「等等!」展令揚卻阻止他,「雖說咱們幫棺材臉大叔這個忙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棺材臉大叔卻沒有一點高興的神情,害人家幫得有些不來勁耶!」

「那你想怎麼辦?」雷君凡當真挺感興趣的。

展令揚一臉「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神情道:

「俗話不是常說:『樂自心中來』、『相由心生』嗎?可棺材臉大叔的老臉卻無法確實表露出心中的快樂,足見棺材臉大叔的面部神經一定嚴重受損,所以咱們得借助外力來幫棺材臉大叔誠實表達內心的喜悅。」

「怎麼個借助外力法?」這點雷君凡也很好奇──這小子哪來這麼多整人的鬼點子?

展令揚壞兮兮的笑道:

「只要小凡凡指尖輕輕一彈,點一下棺材臉大叔的『笑穴』,讓棺材臉大叔眉開眼笑,然後再『停格』,如此一來便能幫助棺材臉大叔達到『表裡如一』的完美境界囉!」

「好主意!」雷君凡立刻動手替肯「製造笑容」。

不──!斜睨著眼、動彈不得的肯只能在心中大叫反對!

只可惜展令揚和電君凡都不諳「心音傳話」那等神奇的功夫,所以沒有聽到他真正的心聲。

雷君凡蜻蜒點水似地輕點肯的「笑穴」,肯雖極力反抗,奈何徒勞無功,面部肌肉全都一面倒的聽令於雷君凡,很配合的呈現「笑」字型。

雷君凡抓住最滿意的畫面迅速「定格」,於是乎,肯便順利的達到「表裡如一」的境界。

「好了!」雷君凡微側著臉,相當滿意地欣賞自己抓取的「畫面」。

「太好了!接下來只要把棺材臉大叔移到女生廁所大門口,就大功告成囉!」惡魔般的笑意,在展令揚眸底熠熠生輝。

於是兩人合作無間的把肯移到女生廁所大門口「罰站」,然後兩個好夥伴便以人類逃跑所能達到的極限速度脫離現場,獨留呈「笑」字臉、斜睨著女廁入口、動不得也說不得的肯,在女生廁所大門前「享受」偷窺的樂趣。

救命!來人啊——

噢!可憐又無辜的肯……

※        ※        ※

玩完「實時樂」,離開「偷窺」現場後,雷君凡立即追問展令揚:

「為什麼肯會在船上?」

此時,受展令揚之托,聯絡向以農和安凱臣前來會合的曲希瑞,三個人適巧到來,個個臉上都有著和電君凡相同的疑問。

「才不只棺材臉大叔在,連門主閣下和人家那位親愛的二表哥也都在這艘船上哩!」展令揚童叟無欺,據實以報。

雷君凡聞言,殺氣浮現箝住展令揚的右腕,口吐寒冰地撂下狠話:

「你在玩什麼把戲?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面:你如果敢打逃走的主意,我一定會把你逮回白虎門去!」

在這一點上,一旁的向以農、安凱臣、曲希瑞也是和電君凡站在同一陣線的。

只有展令揚一臉無關緊要,悠悠哉哉的以一○一號表情笑道:

「安啦!對人家來說,你們比人家那位二表哥有魅力多了。而且不是人家愛自吹自擂,憑人家的本事,真要逃走早就不在船上嘍!」

事實!

劍拔弩張的氣氛霎時消褪泰半。

向以農第一個釋懷,問:

「門主和你表哥到船上來幹嘛?」

「人家也不清楚,不過根據肯和門主閣下的談話內容判斷:門主閣下和人家的二表哥都是應這聖羅倫斯號上的拍賣會主持人羅藍之邀而來,兩人的目的好像都是買畫。」這也是展令揚將他們全召來開臨時高峰會議的原因。

安凱臣匪夷所思的是另一件事:

「門主有認出你嗎?」

「一眼就認出來了,所以才會派棺材臉大叔跟監人家囉!」說到這裡,展令揚順便提醒夥伴們:「人家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所以咱們得快點討論一下咱們的遊戲才行。」

「為什麼只有十分鐘?」向以農提防著。

「因為門主閣下有令,所以人家得在十分鐘後準時回到他身邊報到囉!」

「門主人在哪裡?」雷君凡問。

「在賭場看烈玩牌。」曲希瑞代答。

先前收到展令揚的暗號,抬眼瞥見赫爾萊恩時,他著實暗吃一驚。

「那展御人呢?」雷君凡又問。

「不知道。」展令揚聳聳肩,「不過,既然門主大人能認出人家,難保人家那位二表哥沒認出來,所以你們得把人家看緊一點才行,免得人家一不小心被劫走囉!」

「你果然還是在打逃走的主意!」

眼看雷君凡就要點自己的穴,展令揚不慌不忙的怪叫:

「我說小凡凡,你也有點創意好不好?人家真和二表哥共謀的話,幹嘛還特地提醒你們呀?」

雷君凡未再多言,算是認同展令揚的說法。

向以農傷腦筋的是自家任務:

「如果門主真是來買畫的,那我那部份的遊戲不就變得不好玩了?」

向以農不禁在心中猛犯嘀咕:門主閒閒沒事跑到聖羅倫斯號來湊什麼熱鬧呀?真是掃興,嘖!

至於展御人想買的畫就完全在問題外──照A不誤!

「這就是人家找你們來共商大計的理由之一嘍!」展令揚一副早有安排的得意神情。

向以農迫不及待的催促:

「有法子就快說出來聽聽!」

這回展令揚也很乾脆,滿臉邪氣的向夥伴們勾勾食指,四個人立刻默契十足的湊了過去。

展令揚小小聲的透露玄機:

「就是……」

四個好夥伴一聽,一雙雙眼睛都跟著散發出興奮邪惡的光芒,一致通過達成共識:「很好!就這麼辦!」

雖然有點對不起敬愛的門主……

不過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相信他們敬愛的門主一定能體諒他們「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苦衷」。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人家得回賭場去向門主大人報到了。」展令揚臨走前還不忘差遣夥伴們:「你們也把握時間速速回去完成自家任務囉!」

「我和你一起走。」曲希瑞立刻跟上。

走了兩步,展令揚突然良心發現喚住雷君凡:

「我說小凡凡,你順道去女生廁所外關照一下棺材臉大叔,免得大叔他『縱慾過度』,樂極生悲就不好囉!」

「知道了!」

女生廁所外?一板一眼的肯?縱慾過度?樂極生悲?一連串完全不搭調的字眼讓安凱臣和向以農滿心好奇的跟著雷君凡看好戲去也!

曲希瑞也很想跟去,但又不放心讓展令揚獨處,因而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展令揚善解人意的主動說:

「小瑞瑞快跟過去湊熱鬧無妨,人家會多加小心防範,順利回去向門主大人報到,你看完好戲再回自家崗位就行嘍!」

「那我走了!」「看」完「好戲」三字讓曲希瑞當下做出決斷──一溜煙的追雷君凡三人去也!

展令揚神情愉快的欣賞死黨漸行漸遠的身影片晌,便往賭場方向移動,完全沒有發現來自暗處的詭譎視線……

※        ※        ※

「我回來囉!」

展令揚一秒不差的回到赫爾萊恩身邊。

早已從展令揚脖子上那白金項飾裡的竊聽器,知道肯一番淒慘遭遇的赫爾萊恩,關於肯的事一句話也沒提,反而說:

「看來我的閣主們對你的保證都十分放心,才會放任你單獨行動。」

「因為人家真的很值得信任囉!」展令揚回答得極為理所當然。

赫爾萊恩不予置評,又問:

「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門主閣下不會感興趣的凡俗遊戲。」回話時,展令揚的注意力已投向一直盡忠職守、在賭桌上奮戰不懈的南宮烈。

赫爾萊恩無意繼續追問,但也沒有放鬆對展令揚的監防。

稍後,曲希瑞和肯先後返回賭場。

曲希瑞對展令揚打了「一切順利」的暗號,便繼續欣賞南宮烈出神入化的牌技。

一想起肯的狼狽樣,曲希瑞便忍不住眉開眼笑,久久無法扼抑……

肯的反應可就大異其趣了!

只見他一雙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睛,死命瞪住害慘他的罪魁禍首展令揚,恨不得當場將他大卸八塊!

「門主……」

他一開口,赫爾萊恩便示意他消音。

君命難違之下,肯只好乖乖閉上嘴,繼續以瞪功對付展令揚,遺憾的是,展令揚「好像」沒看見。

一直到最後一位挑戰者認輸喊停,盛況空前的賭局才劃下完美的休止符。

保持整晚零敗紀錄的南宮烈可說是功德圓滿的完成了展令揚分派給他的任務,同時又過足了牌癮。

經過這次大戰,南宮烈已經完全確信自己絕對不是第一次玩牌,只是因為某種緣故使他暫時忘記了,至於是何種緣故所導致,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展令揚那小子絕對知情!

所以等遊戲結束後,他一定會找展令揚問個明白。

就在他準備離開賭桌去和展令揚會合時,才赫然發現敬愛的白虎門主赫爾萊恩和展令揚一起站在觀戰人潮裡。

門主?

他何時上船的?又為何會上這艘船?

「咦?賭局已經結束了嗎?」展御人不知何時已大剌剌的在賭桌邊坐定。

他的意外出現對南宮烈無疑又是一大震驚──

展御人!?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艘船上?

莫非令揚他……

「沙特親王請留步。」展御人喚住急於離座的南宮烈,「咱們來賭一場如何?」

「很抱歉,賭局已經結束了。」南宮烈無意奉陪,一心急於脫身。

「那正好,我們就另開新賭局,來點新鮮的。不賭錢,改賭人如何?」展御人笑得莫測高深。

賭人?

南宮烈尚未做出響應,展御人便又先發制人的指住圍觀人潮中的展令揚:

「我賭他!」

「我反對!」南宮烈衝口拒絕。

這傢伙想幹嘛?

展御人無所謂的道:

「看來沙特親王對賭人沒興趣,那我就不勉強閣下,另尋志同道合的同好對賭便是。」

「你──」

南宮列明白展御人不是在說笑,聖羅倫斯號上的賭注的確不限金錢,只要想得出來又找得到賭友的賭注都成──包括船上的服務生。

展令揚才想替南宮烈解圍,赫爾萊恩便搶快一拍響應展御人:

「有意思,算我一份。」話落,人已在牌桌邊坐定。

門主!?南宮烈斟酌片晌,也重新坐定,加入賭局。

展御人見狀,朝展令揚笑道:

「看來你十分搶手哦!服務生。」他的言行舉止沒有絲毫破綻,讓人完全猜不透他真正的企圖。

就連展令揚本身也無法確定展御人是不是已經看穿他真正的身份,只能按兵不動的應對:

「好說。」

這不像記憶中,展御人看到他時會有的反應。

難道他真的沒認出他?

展御人極為自我中心的宣佈遊戲規則:

「賭法很簡單,誰是最後贏家服務生就歸誰,如沒有異議我們這就開始。」

赫爾萊恩始終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展御人和展令揚之間的互動,想從中找出故事的真相,以便做出最佳的應對策略。

南宮烈的想法就單純多了。

他的企圖十分明確易懂──贏得賭局。

眼神交會間,南宮烈收到展令揚所打的暗號──

無妨。拖住他們,三十分鐘後結束賭局就行囉!

南宮烈收到暗示後,心情再度振奮起來,不再受突發狀況影響,悠哉自然的把這起突發事件納入他們的遊戲之中。

看我的!南宮烈信心滿滿的以暗號打了一個「V」給展令揚,展令揚禮尚往來的回贈他一記飛吻──當然也是以暗號,接收到的南宮烈不覺莞爾。

怪胎!即使情況生變還是老神在在的照開玩笑,嘖!可……他卻很喜歡……

在此同時,展令揚也以暗號知會來到他身旁的曲希瑞,先去知會不在場的電君凡、向以農和安凱臣這個意外事件,順便要大夥兒集合召開第二次臨時高峰會議。

曲希瑞的心情和南宮烈一樣,千百萬個願意地執行任務去也!

少頃,賭局正式展開。

展令揚看看時間也準備脫身去和其它幾個死黨會合。

赫爾萊恩緊迫盯人出聲喚住他:

「身為賭注擅自離開牌桌好嗎?」

展令揚聳聳肩,無意留下的笑言:

「我在不在並不重要吧?反正你們之間贏的人一定會來找我囉!」

「我無所謂,不過是一場打發時間的遊戲罷了,不必太過嚴肅。」展御人落落大方地表示不在意展令揚的去留。

他的態度讓展令揚和赫爾萊恩各有所思。

南宮烈的態度倒是和展御人一致:

「我也沒差,決勝負的的確是賭桌上的我們,賭注在不在場不會影響最後的勝負。」

他知道展令揚離開是為了確保好玩的遊戲能順利進行,自然站在同一陣線護航。

而留下來周旋的他當然也會盡全力牽制住展御人和赫爾萊恩。

失禮了,門主!

我只是不想有趣的遊戲被破壞,所以這個賭局我非贏不可。

南宮烈的表態讓赫爾萊恩未再對展令揚的去留表示意見,但也沒忘記再一次示意肯尾隨跟監。

肯很高興這麼快就有洗刷前恥的機會。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掉以輕心,讓這個可惡的臭小鬼玩弄於股掌之間……

※        ※        ※

眼看展令揚又朝廁所的方向走去,肯在心中恨恨的想道:

想故技重施?

臭小鬼,你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同樣的陷阱,你以為我會再次上當?

正當肯氣憤難平,決定正面接下展令揚的戰帖之際,展令揚毅然的轉進男生廁所裡……

肯見狀愣了一下,反應極快的人馳跟進男生廁所去。

哪知一進男廁大門就被守株待兔的電君凡再一次「定」住。

糟──!!

肯這才驚覺自己又上了展令揚的當,可為時晚矣……

負責「定」住肯的電君凡有點埋怨的對展令揚抗議:

「可不可以打個商量,不要每次會合的地點都選在廁所好嗎?一點品味也沒有。」

和雷君凡一起等在廁所裡的曲希瑞、向以農和安凱臣也深表同感。

展令揚一臉無辜的喊冤:

「人家也不喜歡呀!可棺材臉大叔偏對廁所情有獨鍾,人家也是無奈被迫降低水準的耶!」

「那咱們就先離開廁所再說。」向以農和安凱臣雖然也都不想碰肯,但更不想待在廁所裡密談,因此犧牲小我的合力把肯搬到外頭去。

其它幾個樂得跟進。

一出廁所,展令揚就很有效率的問身旁的曲希瑞:

「我說小瑞瑞啊!人家記得在醫學上,對於行為和心理方面有所偏差的病患,有一種治療方法是對病患施以催眠治療,對不對?」

「沒錯!」曲希瑞倏地眼睛一亮,很興奮的搶著問:「你該不會是要我給棺材臉大叔施以催眠吧?」

「小瑞瑞果然和人家小有靈犀!」展令揚一逮著機會使開始滔滔不絕:「人家覺得到廁所偷窺雖是棺材臉大叔的特殊興趣,可一般人是很難接受棺材臉大叔這種怪癖的,這樣下去不管是對別人或棺材臉大叔都不是好事。但棺材臉大叔一定是無法自制,才會一直這麼做,所以咱們應該用科學的方法來幫助棺材臉大叔修正偏差行為才是。」

曲希瑞已經等不及,躍躍欲試:

「你要我怎麼幫棺材臉大叔治療?」和這小子在一起果然不會無聊!

「來個強迫改變興趣,小瑞瑞覺得如何?」

「是可以,就不知你希望我幫他培養哪種替代興趣?」

「當眾跳脫衣猛男秀如何?」

「這個好!」曲希瑞舉雙手贊成。

「那就請小瑞瑞秉持『仁心仁術』的崇高醫德,拯救棺材臉大叔於水深火熱之中吧!」展令揚仙子一臉善心小天使的模樣。

「沒問題!」曲希瑞說做就做。

不!不要啊──

噢!可憐又無辜的肯。

他再次使出「心音傳話」這部博大精深的功夫求救,怎奈在場的善心人士雖比先前多了幾個,遺憾的是:依然沒人懂得「心音傳話」的功夫。

曲希瑞在夥伴們邪惡的期盼中,大顯身手了:

「從現在開始,你的興趣是跳脫衣猛男秀,等我數到三,你就會自己走到娛樂大廳正中央去大跳脫衣猛男秀,直到拍賣會開始為止。一、二、三!」

催眠完畢,雷君凡便替肯解穴,讓他回復行動自如的最佳狀態,於是可憐又無辜的肯便在深度催眠支配下,乖乖的朝娛樂大廳邁進!

「好了!咱們就趁棺材臉大叔轉移大家注意力的時候,把握時間盡快完成自家任務,OK?」展令揚提醒死黨們。

「知道了!」

直到此刻,雷君凡四人才發覺──

原來展令揚整肯除了阻止他跟監外,還有轉移注意力這層考量。

於是他們更加喜歡展令揚,玩興也隨之水漲船高……

展令揚時間掌控得十分得宜,在三十分鐘將屆時重返賭場,對尚在和展御人及赫爾萊恩玩牌的南宮烈打了「結束賭局」的暗號。

南宮烈一收到暗號,立即打出決定性的王牌。

展御人一見他打出的牌,不禁哼笑兩聲:

「看來這場賭局已大勢底定,最後贏家非沙特親王莫屬了。」 說著便很乾脆的收手。

「承讓了。」南宮烈風度翩翩的響應。

赫爾萊恩雖對展御人的乾脆心存質疑,但在最後贏家篤定是南宮烈之下,他也很瀟灑的收手。

於是南宮烈如時輕輕鬆鬆地結束以展令揚為賭注的意外賭局。

「兩位失陪了。」南宮烈風儀灑落地禮貌客套之後,便匆匆離開賭場不再和他們周旋。

赫爾萊恩並未阻止南宮烈離開,令他在意的是尚留在賭桌邊的展御人──

「我很意外錦爺有以人當賭注的嗜好,而且還是一個素未謀面的年輕男人。」

「這麼說來,一向不理世事的白虎門主會奉陪到底也很奇怪了。」展仰人禮尚往來地回敬赫爾萊恩。

赫爾萊恩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神情平靜無波下了結論:

「看來今晚我們兩個都很奇怪,才會做這種無聊的賭注。」

「確實無聊。」展御人附和赫爾萊恩的結論。

兩人都注意到拍賣會即將開始,於是不約而同起身,背道而馳的各自離開賭場前往拍賣會場。

對一直在娛樂大廳跳脫衣猛男秀,跳得渾然忘我的肯而言,今夜最值得慶幸的事,莫過於在赫爾萊恩經過娛樂大廳之前先從催眠中清醒,趕得及躲起來「遮醜」,沒讓主子見著自己的狼狽相。

該死的臭小鬼──這筆帳他記下了!

肯前腳才逃離娛樂大廳,赫爾萊恩便尾隨而至。

眼見展令揚又是獨自一人待在娛樂大廳裡,赫爾萊恩不發一言的走近他。

「看樣子我親點的五風閣主真的都很有把握你不會落跑,才會老是如此放心的放任你單獨行動。」赫爾萊恩站在展令揚身後舊調重彈。

最令赫爾萊恩不解的是:

被他施以「移情術」的東邦五人,沒道理無條件相信展令揚不會逃走。

可,事實偏就擺在他眼前──展令揚確實總是獨自一人。

「因為我真的沒有打算逃跑囉!」展令揚不厭其煩的重申。

「你只是等著展御人來把你劫走罷了。」赫爾萊恩冷哼。

「既然門主閣下有這等想法,那就把我看緊一點囉!」展令揚好心的給他建議。

赫爾萊恩未再搭腔,也沒離開展令揚身邊。

「和我進拍賣會場去。」赫爾萊恩以不容反抗的強硬下令。

「是,門主閣下。」展令揚無意忤逆他。

就在此時,船上的緊急鈴乍然大作。稍後,船長透過擴音器向全船發佈駭人消息:(各位聖羅倫斯號的嘉賓請注意:由於不明原因造成船上有輻射外洩的疑慮,為求慎重起見,本人在此要求全員即刻撤離,請各位嘉賓保持冷靜,依照船員們的指示離船,謝謝合作!)

船長話方斂口,聖羅倫斯號立即陷入兵慌馬亂之中,名流權貴們全都爭先恐後的逃離險境。

「門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聽聞惡耗的肯,馬上趕回主子身邊護駕。

赫爾萊恩抓住展令揚的手腕下令:

「走!」

「Yes,Sir!」

他們三人離開船艙,來到甲板上的停機坪時,雷君凡、向以農、南宮烈、曲希瑞和安凱臣五人已知計劃般,在那兒等候多時。

展令揚一見到死黨們就自然而然的走過去,赫爾萊恩卻加以攔阻:

「你得搭我的直升機。」

「可是門主閣下的直升機限乘四人,駕駛老兄、保鏢大叔、棺材臉大叔再加上門主閣下剛好滿座了耶!」展令揚提醒他。

赫爾萊恩還未做出響應,雷君凡已加入說服他放人的行列:

「門主,請你放心,我們五風閣主一定會把令揚帶回布蘭登堡去,除非門主信不過我們。」

赫爾萊恩冷冷地對展令揚發出強烈警告:

「但願你不會做出令人遺憾的事來。」

話落,人便頭也不回的登上直升機,不再干涉展令揚的行動。

先一步起飛的展御人,自夜空俯瞰甲板上的展令揚,眼神極為詭譎複雜……

你以為易容喬裝能瞞過我的眼睛?

沒想到才一段時間沒見,你就變得如此天真。

你難道還不知道?就算你化成灰也別想瞞過的的雙眼!

記住了,令揚!只要讓我逮著你背叛展家的確切證據,我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你!

目送赫爾萊恩登機後,東邦六人也不多耽擱,朝沙特親王南宮烈的私人直升機前進──不用說,這架直升機自然又是「偷A高手」向以農的傑作。

擔任「柴可夫──司機」的安凱臣繞過機身,準備登上駕馭座,就在此時,南宮烈的第六感突然發出強烈警訊,中國功夫底子深厚的電君凡也感應到強烈的殺氣疾速襲來……

忽地,暗處飛來一顆子彈,眼看就要射中安凱臣──

「危險──」南宮烈和電君凡同時大喝。

只見展令揚搶先半拍把安凱臣推開,抽出纏在腰間的黑色長軟劍振臂一揮──「鏗!」的一聲,硬是以黑色長軟劍把子彈擋掉。

安凱臣穩住身子,從容不迫的準備以雙槍神射反擊,奈何殺氣已消失無蹤,雙眼觸及的儘是爭相逃逸的畫面。

「咱們先離開再說。」

展令揚一聲令下,夥伴們全都有志一同地登機起飛。

他們很興奮的在夜空中等待讓聖羅倫斯號沉船的良辰吉時到來,尤其是爆破裝置的設計大師安凱臣。

在等待的空檔,長舌公展令揚一張大嘴照樣全年無休地製造噪音:

「我說小凡凡,咱們的『零用錢』你可有全數存進咱們自個兒的戶頭去?」

所謂的「零用錢」自然是指雷君凡從聖羅倫斯號的帳戶裡,神不知鬼不覺「借」走的那些美金存款囉!

雷君凡十分自負的回道:

「你不就是認定我會做得天衣無縫,才會要我幫這個忙,事到如今又何必明知故問?」

言語間不忘提醒展令揚:別忘了,這件事算是我幫你,所以你欠我一份人情!

遺憾的是,他似乎忘了展令揚一向有「選擇性失憶症」。不過無妨!他有的是機會重新體認……

倒是有許多不可思議的謎團一直駐留在雷君凡心坎裡──

為什麼他事先就知道展令揚所提的自家戶頭並不只一個?而且對那些戶頭一點也不陌生?甚至在展令揚未告訴他那些帳戶的進入密碼前,他的十指就未上先知的先行在電腦鍵盤上敲進一組組長達15碼的密碼?

展令揚把噪音污染的目標轉向向以農:

「小農農,咱們那些名畫和骨董呢?」

「當然與我們同在囉!」向以農洋洋得意的模仿展令揚慣有的調調回答。

從不怎麼爭氣的警備系統A走獵物,對有「神偷絕技」的他而言比反掌折枝還容易,簡直有辱他過人的才能,害他A得有些不屑。幸好獵物全是價值連城的真品,多少補償了A得太過容易的「受辱感」。

「船長的直升機撤離了!」曲希瑞和南宮烈雀躍萬分的召告同伴──這代表炸船的良辰吉時到也!

「太棒了!」駕駛座上的柴可夫──司機,安凱臣忘情的歡呼。

按下搖控引爆鈕的美妙時刻終於到了!

「小農農,你抓好最佳攝錄角度沒?」展令揚明知故問的聒噪不休。

「行啦!」

「那麼小臣臣,你就別再窮磨菇,快把船老兄炸了囉!」

展令揚話未斂口,安凱臣已迫不及待的按下搖控引爆鈕──

不久,聖羅倫斯號在一聲爆炸巨響後,化為一片火海,熾烈的火焰將闃黑的大海與夜空烘托得光輝燦爛,十分壯觀。

在第二聲爆炸巨響劃破天際時,燃燒的聖羅倫斯號開始往下沉,驚起氣勢萬千的巨大漩渦,最後船身與漩渦一起消失於海面上。

夜空與大海再次披上闃黑的面紗,一切又重歸原有的平靜,彷彿方纔的驚天動地只是南柯一夢。

然,夢境的製造者──東邦六人可沒那個閒功夫陪搞不清楚狀況的王公貴族們繼續耗下去!

他們早已飛離已成「過去式」的遊戲場,在機艙裡開香檳、享用美饌珍饈大開慶功宴了──不用說,那些名酒佳餚全是向以農順便從聖羅倫斯號上夾帶出來的。

六個好夥伴便在滿機歡笑聲中,快快樂樂的朝布蘭登堡飛去……

※        ※        ※

順利返回布蘭登堡時,已是旭日東升時分。

六個夥伴約定稍事修身養息,再到外頭去採購「續攤」遊戲所需的各項補給品。

互相擊掌表示同意之後,幾個好夥伴便東倒西歪的睡成一地,爭相找周公敘舊去也,不論太陽公公如何施展萬丈熱情的魅力,都無法掙得他們一丁點兒的眷顧。

涼風徐徐,輕輕拂過布蘭登堡的每一個角落,彷彿在慶賀布蘭登堡近日來難得的寧和安詳……

怎奈平和的日子未能持續很久,很快就被第一個醒來的安凱臣給殲滅殆盡──

只見他精力旺盛、動作迅速又有效率的從擎風閣開來一輛親手改造的吉普車,分毫不差的停在尚未完全告別周公的展令揚五人面前,催魂似的按下響徹雲霄的喇叭:

叭──叭──叭──

「回魂了,快上車吧!咱們該出發了。」安凱臣拉開嗓門大聲催促。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著手改裝剛A回來的直升機,所以需要外出去採購一些零件。

「知道啦!」伴隨回答一起拜訪安凱臣的是一把手術刀、一張特製撲克牌和前輪一記重踹。

這是曲希瑞、南宮烈和向以農聯手回贈安凱臣的「謝禮」──人家那麼好心叫他們起床,他們自然得答謝人家囉!

不過安凱臣早料到他們會在此一著,輕輕鬆鬆一閃就躲過了。

雷君凡就光明正大多了,他不屑偷襲直接採正攻法,賞了安凱臣一拳,可惜還是沒能得逞。

「起床操」做完之後,五個好夥伴便紛紛上車就座,準備出發。

只有展令揚文風不動的站在原地,仔細端詳吉普車半晌,挑三揀四的大加批評:「這輛車好沒內涵哦!」

「廢話少說,快給我上車!」安凱臣自駕駛座車窗伸出手去抓展令揚,展令揚卻從容不迫的向後退了一步,閃躲而過。

「人家不要搭這種沒格調的車,有失水準。」展令揚挑剔半天就是不上車。

安凱臣耐著性子間:

「這輛車哪裡沒內涵、沒格調了?」

該死的渾小子!居然挑剔他辛苦改裝完成的傑作!

要不是急著改裝那架直升機,他才不肯和這個渾小子慢慢耗呢!

「因為它沒有冰箱、沒有冷氣、沒有魔術車窗也沒有名字。」展令揚一氣呵成地數落完畢。

車上五個夥伴全聽傻了眼。

「你這個渾小子再不給我乖乖上車,我就來硬的了!」安凱臣掏出裝有麻醉彈的槍向展令揚示威。

他看過這小子和雷君凡過招,功夫底子不差。赤手空拳,他或許拿這小子沒可奈何,不過用槍的話就另當別論了──他對自己的神射本領可是百分之一千自信。

哪知展令揚居然當場放聲假哭:

「嗚哇哇──小臣臣不要臉、強欺弱,羞羞羞!知道自己槍法比人家准就欺負人,好過份哦!哇——嗚嗚嗚……人家好可憐哦……哇——嗚嗚嗚……」

這……這小子要不要臉啊!?安凱臣看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不只安凱臣,車上其它四人也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過不知怎麼搞的,總覺得好像不是第一次見著這樣丟人現眼的畫面,究竟在哪裡曾經見過……

第一個投降的是向以農:

「好了啦!別哭了,我去A架冰箱和冷氣機來總行了吧?」反正白虎門裡多的是「樂善好施」的捐贈者,不愁A不到。

向以農跳下車,欺近展令揚身邊,萬般寵愛的哄他。

沒辦法,他就是喜歡這張臉蛋,見不得他受委屈,唉唉唉!

「還要魔術車窗。」展令揚佔了便宜還賣乖,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叫分寸。

「行行行!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什麼叫做魔術車窗?」這個向以農倒是有點好奇。

「就是可以防彈、遮陽,從車裡看得到外面,從車外看不到車內的強化玻璃車窗囉!」展令揚就是有那個好本事,繼績裝可憐假哭的同時,居然還能咬字清晰的把該說的話說得清清楚楚。

「這個好!我一定會A到手。」向以農篤定地保證。

眼見目的達成,展令揚便不再假哭,眉開眼笑地抱住向以農,像個小天使般猛灌他迷湯:

「我就知道小農農最好了。」

向以農明知道這是展令揚慣用的技倆,上回和上上回他都上了當,這回絕對不可以再上當,可一看到那張超合他胃口的漂亮臉蛋,他就心甘情願的再一次受騙上當。

「好好好!在這裡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帶回你要的東西來。」語畢,人已經飛快的奔回狂風閣,騎上全新的第二輛1750CC機動跑車,「尋寶」去也!

尚留在吉普車上的四個夥伴,面對眼前的情況,只有沒轍暗歎,心知在「新配備」未加裝完成之前,肯定是出不了白虎門了。

「咱們不如趁這個空檔來給這輛車取個名字,如何?」雷君凡很有效率的提議,省得待會兒還得再浪費無謂的時間。

「贊成!」曲希瑞和雷君凡看法一致。

「那就開始想吧!」南宮烈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叫『斑點海龜1號』,你們覺得如何?」安凱臣隨口胡謅。

哪知展令揚卻大為讚賞地舉雙手贊成:

「好!好名字!有格調又有深度!就叫『斑點海龜1號』囉!」

耶──!?安凱臣四人吃驚得險些咬到舌頭。

斑.點.海.龜.1.號叫有格調又有深度的好名字!?

車上四個夥伴都十分質疑展令揚的品味和鑒賞能力。

罷了!只要這傢伙喜歡就好,他們還是別雞婆多嘴,省得又節外生枝,橫生無謂的波瀾,浪費不必要的時間和氣力。

曲希瑞在週遭氣氛推波助瀾下,話匣子一開,也說出自己的看法:

「說真的,這輛吉普車的配備確實是陽春了點,真加上冰箱、冷氣和那種有趣的車窗後,的確會變得比較舒適又好玩。」

「我同意這個說法。」南宮烈附和。

「確實如此。」在這一點上,雷君凡也投同意票。

聽完身邊夥伴們的想法後,安凱臣有點被說服了:

「這麼說起來的確是少了許多配備……那好!我這就立刻加強裝備。」

安凱臣說做就做,當下倒車打算開回擎風閣去二度改裝。

開動前,安凱臣不忘對唯一沒有在車上的展令揚吆喝:

「快上車,否則你就自個兒走到擎風閣去!」該死!他幹嘛對這個臭小子這麼好?

這回展令揚倒是很合作,二話不說乖乖上了車,不過還是討人厭的不停怨歎:

「唉唉唉!看在路程不遠的份上,人家就委屈一下下吧!」

安凱臣突然後悔剛剛太過好心──他應該別管這個臭小子,丟下他讓他自己用走的才對!

由於事不關己,其它三人樂得置身事外,在一旁觀賞免費的好戲。

因為他們發現:

只要受苦受難的人不是自己,看展令揚「欺負」人實在挺有趣的哩!

※        ※        ※

吉普車浩浩蕩蕩的開回擎風閣前院。

停好車,安凱臣便從倉庫搬出機械工具大全,開始對「斑點海龜1號」進行第二次改造工程。

算起來,這是雷君凡、南宮烈和曲希瑞第一次造訪安凱臣的擎風閣,一般而言,應該會好奇的四處走走看看、參觀參觀。

雷君凡、南宮熱和曲希瑞也不例外,只是令他們感興趣的地方似乎是同一處──只見三人有志一同的走近「從虎鐘樓」的「遺跡」參觀。

「這就是那座被炸毀的古鐘所在地嗎?」呈現在曲希瑞眼前的其實只是一個大窟窿。

「不是古鐘,是鐘樓。」雷君凡嘖嘖稱奇道:「居然炸得如此徹底,連一小根柱子的殘骸也沒留下,怪不得肯會氣得抓狂,衝去跟門主告狀。」

南宮烈倒是可以理解肯的悲憤:

「我聽葛麗絲姬說,肯那傢伙對從虎鐘樓被毀,會反應格外激烈是無可厚非的。因為上任白虎門主夫妻是在這座鐘樓前舉行婚禮的,咱們現任門主的繼任大典也是在這兒舉行,還有他被受任為門主的首席心腹也是在這兒。所以這座鐘樓對肯別具意義,再加上肯的個性又一板一眼,因此從虎鐘樓被毀時,他的反應才會特別激烈。」

「肯好可憐哦!不如咱們替肯再造一座鐘樓吧!」展令揚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插上這麼一句。

「地主」安凱臣聞言大加反對:

「別想!我就是嫌那座鐘一天到晚吵死人,才故意把它炸掉,你們休想再搞一個來擾我清夢。要蓋就到別處去蓋,別打擊風閣的主意!」

「那我們就把它填平,拿來當『飛天豬2號』的專用停機坪吧!」展令揚又有新的提案。

「飛天豬2號?」那又是什麼玩意兒?

雷君凡靈光一閃,沒力的求證:

「你該不是指改裝一半的那架直升機吧?」

雷君凡很不希望自己蒙對了──那表示他和這小子的品味是屬於同一等級的,所以才會英雄所見略同。

展令揚偏就宣告了他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答對囉!小凡凡果然有水準、有格調!」

「……」安凱臣、曲希瑞和南宮烈威對雷君凡投以古怪詭譎的注目禮。

雷君凡豈會不知他們的眼神代表什麼意思?不過他很聰明的忽略,假裝沒看見,以改變話題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你想把偷來的贓物大剌剌的擺在光天化日下?」

「NO NO NO!此言差矣!改頭換面後的它叫『飛天豬2號』,是咱們專用的空中交通工具,哪是什麼贓物?自己沒學問就不要胡亂賣弄,省得太陽老兄笑你沒內涵,不懂得說話的藝術。」展令揚一天不損人就會渾身不對勁。

「你──」雷君凡告訴自己要冷靜,千萬則和這小子吵那種沒營養又低水平的架。

何況旁邊那三個幸災樂禍的傢伙全等著看好戲,他才不會笨到讓他們稱心如意看他笑話,哼!

欣賞夠雷君凡有氣難伸的愉快神情後,展令揚逕自下了結論:

「嗯!就這麼敲定了!這兒就是『飛天豬2號』的地盤。」反正他說了就算數。

其它四個倒也沒反對──有輛可隨時自由使用的專屬直升機也不壞囉!

南宮烈左顧右盼了半天,就是看不到應該存在的東西,忍不住問:

「為什麼這兒連半個礙眼的手下都沒有?」

葛麗絲姬明明說,五風閣主的住處都配置了二十名手下。

「不是沒有,而是在我把車開進前院來的一分鐘前,他們就全都躲到後院去了。」安凱臣一面努力改裝「斑點海龜1號」一面回答。

曲希瑞一聽,好生羨慕的追問:

「你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你這邊的手下會這麼自動自發地躲得遠遠的?」哪像他那邊的手下,簡直就是蟑螂部隊,怎麼趕也趕不走。

說到這點,安凱臣可得意了:

「因為他們都是人。」

「我那兒的也是人啊!」

「是人就會怕死。」安凱臣洋洋得意地暢談自己的豐功偉業:「自從從虎鐘樓在他們眼前被夷為平地後,他們就很惜命的和我保持距離。只要我不在屋內,他們絕對沒膽待在屋裡,深怕會有和那幢屋子一起成為廢墟的一天。如果我在前院,他們一定會躲到後院去避難,好像是怕我會拿他們當試槍的活靶。」

曲希瑞聽得好生羨慕,心生一計道:

「我把我的傲風閣借給你當爆破的實驗場,你意下如何?」

「心領了,我還是比較喜歡我這個擎風閣。」安凱臣不假思索當場回絕。

他才不會笨到去幫人家趕蒼蠅。

曲希瑞不死心,再接再厲: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這回安凱臣索性連吭聲也省了。

倒是展令揚很有意見:

「我說小瑞瑞,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自己家的害蟲就該靠自己消滅才對,人家小臣臣又不是開清除病蟲害的除蟲公司,自然沒道理幫你除蟲了。」

這番話聽進安凱臣耳裡挺舒服的──

這個聒噪的傢伙偶而還是會說些像樣的人話嘛!

曲希瑞可就挺不是滋味的了:

「我也不想靠別人,可是我那兒的蟑螂部隊韌性十足,不管怎麼趕都趕不完,就算趕走了幾隻,馬上又會有新的蟑螂遞補進來,我都快給他們煩死了!」

令揚居然幫著凱臣說話而不是幫他……

「那是因為你的方法不得要領。」展令揚鐵口直斷地指出問題的癥結所在,「比如說:你家的害蟲明明是蟑螂,你用的殺蟲劑卻是殺蚊子的,那效果自然就會大打折扣了,既然要殺蟑螂,就應該用除蟑專用的殺蟲劑才有效。」

眼看展令揚說得口沫橫飛、陶醉不已,曲希瑞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我所說的蟑螂部隊不是真的蟑螂,而是門主派給我的手下,you know?」

「人家當然知道呀!人家的意思是說──」

展令揚的話才起個頭,注意力便給由遠而近傳來的螺旋槳聲奪去。

「你們在幹嘛?」正巧完成「尋寶」之行歸隊的向以農才說著,也開始注意不尋常的直升機噪音。

很快的,他們發現布蘭登堡的領空出現一架陌生的直升機。

幾個夥伴開始議論紛紛──

「我記得擅闖白虎門領空的不速之客,會被毫不留情的轟下來,這架居然安然無恙。」

「笨!那就代表這架直升機的主人是白虎門的客人。」

「可是葛麗絲姬說過,門主最討厭這個時間破人騷擾,所以白虎門有項不成文的遊戲規則,就是!除非發生極重大的特殊情況,否則訪客一律不准安排在這時段到訪。」

「那眼前的情況不就表示有『極重大的特殊情況』發生?」

這話讓大夥兒眼睛為之發亮──莫非又有好玩的事即將降臨?

「那咱們就去瞧瞧嘍!」

展令揚的提議立即獲得全體一致通過,於是乎六雙雀躍的腳便迅速的朝停機坪移動……

※        ※        ※

神秘的直升機霸氣十足的降落在停機坪,直升機的主人是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青龍門主」安德烈。

直升機方停穩,等不及趕來迎接的那瑟西斯招呼,安德烈已怒氣沖沖的踹開機門,凶神惡煞的跳下機艙,驚天動地的喧天咆哮:

「姓展的臭小鬼快給我滾出來!」

「青龍門主,我奉門主之命前來侍候你,請青龍門主先入內歇息,有什麼事再慢慢談不遲。」那瑟西斯應對得體地客套。

安德烈卻一點也不買帳,怒火更甚地繼續叫囂!

「臭小鬼,我知道你人在這裡,帶種的就給我站出來!」

躲在暗處的東邦六人小小聲的交頭接耳──

「那個囂張的怪老頭是誰?」向以農有種想海扁他的衝動。

「青龍門主安德烈,門主的故交。」雷君凡曾在白虎門的檔案室瞄過這張臉,「過目不忘」的好本事讓他記得這傢伙。

「你得罪過那老頭?」南宮烈比較在乎這點。

展令揚輕歎一氣,說笑話般道:

「咱們昨夜不是炸沉了聖羅倫斯號嗎?那個怪叔叔就是聖羅倫斯號投保的保險公司老闆囉!」

「這麼說是前來興師問罪的了。」曲希瑞下了結論。

「那老頭怎麼會認定是你幹的?」安凱臣的疑問也是其它四個夥伴共同的疑問。

「我去收拾他!」雷君凡才說著就打算展開行動,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第一眼就討厭安德烈。

「我奉陪。」向以農很高興有人和他志同道合。

展令揚不慌不忙的阻止夥伴們:

「唉呀呀——別那麼沖囉!整人要慢慢來才有趣,不是嗎?」

充滿邪氣的發言,旋即產生強力磁場,將夥伴們全吸了回來。

「快說!」

連日來的相處,南宮烈五人已經成了識途老馬,心裡全是相同的想法──又有好玩的事可以玩了!

基於「玩」不宜遲的原則,展令揚難得不釣人胃口說道:

「咱們的飛天豬2號不是缺了好引擎,還有一些些配件嗎?」

「是沒錯。」改裝大師安凱臣點點頭 現在的引擎雖然也不差,但只能讓他的改裝效能發揮五成的功力,因此而要更好的引擎,所以他才急著出去採購。

「你看怪叔叔那架直升機的引擎夠不夠格?」展令揚壞壞的提點死黨。

安凱臣頓時意會地仔細端詳評估,診斷報告很快便出爐:

「很好,正合理想,其它的配備也挺合用的。」

「那就請小農農出馬囉!」展令揚轉眼又理所當然的差遣起自家死黨。

「這樣好嗎?我是說,這傢伙畢竟是門主的朋友……」事關敬愛的白虎門主,所以曲希瑞才會有點過意不去。

其它四個也基於相同的考量而有所顧忌。

展令揚大大不以為然,一派天經地義的口吻道:

「怪叔叔的直升機是不是降落在這兒?」

「嗯!」

「這兒是哪裡?」

「布蘭登堡。」曲希瑞不明白展令揚為什麼沒頭沒腦的問起理所當然的事來?

「換句話說就是隸屬於白虎門對吧?」

「沒錯!」

「白虎門不是有條門規說:『凡是白虎門地盤上的東西都歸白虎門所有』嗎?」

「嗯!」

「那不就結了?」

「耶──!?」大夥兒還是轉不過來。

展令揚頭頭是道的繼續開解夥伴們:

「怪叔叔的直升機停在白虎門的地盤,所以自它降落那一剎那起,那直升機老兄就屬於白虎門所有,咱們只是讓同為白虎門的東東互通有無,有何不妄?」

「可是……」

「不是有句話說!『肥水不落外人田』嗎?」展令揚太瞭解如何誘拐死黨們了。

一連串的歪理把夥伴們哄得服服帖帖。

「那就事不宜遲!」向以農和安凱臣立即動身。

曲希瑞古道熱腸地跟上:

「我替你們把風。」必要時,他可以使出獨門絕活「催眠術」對付跑來礙事的閒雜人等。

「等等!」展令揚又喚住人家好心地提點道:「無論怎麼說,那怪叔叔終究是門主閣下的貴賓,所以咱們要A得漂亮一點。」

「放心,我A東西保證萬無一失,絕對不會留下把柄讓門主為難。」向以農拍胸脯保證。

「人家當然知道小農農的本事,所以人家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展令揚附耳對向以農輕儂細語。

向以農聽得眼睛為之一亮,十分認同的頻頻點頭:

「我明白了,包在我身上。」

「那人家也該出去會會怪叔叔了,免得他老人家繼續製造高分貝的噪音污染,危害世人。」展令揚一副去欺負人的壞心眼模樣。

不過其它五個好夥伴都心知肚明他是去引開注意力,好讓安凱臣三人組的偷A計畫能順利執行。

「我也去!」雷君凡打定主意和展令揚同行。

不知為什麼,他看青龍門主極不順眼,不想展令揚單獨照會那傢伙。

南宮烈也不想讓展令揚單獨見青龍門主:

「我也去會會那傢伙。」他的第六感頻頻發出警訊,告訴他這位不速之客是個麻煩人物,尤其是對展令揚!

於是六個好夥伴便兵份兩路,展開行動。

※        ※        ※

青龍門主安德烈非逼出展令揚不可,鍥而不捨地漫天咆哮。

「臭小鬼,快給我滾出來,你上回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哪裡去了?」安德烈改弦易轍用起激將法。

適時現身的展令揚一副不耐煩的語氣埋怨道:

「我說這位大叔,你就算再怎麼想人家、迫不及待的想見人家也不要表現得如此露骨猴急嘛,人家這不就來見你了嗎?」

青龍門主安德烈一見到展令揚便像餓虎撲羊似的衝了過去:

「你這個臭小鬼──」

雷君凡眼明手快的挺身橫擋在展令揚面前,不讓安德烈接近展令揚。

「你想幹什麼?」

青龍門主安德烈先是一愣,然後沒頭沒腦地哼笑道:

「人的潛意識真不可思議,即使已經不復記憶,反射動作還是不變。」

雷君凡按兵不動,亦未放鬆戒備探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安德烈沒有回答他,把注意力轉向雷君凡身後的展令揚笑道:

「看來無論情況如何演變,你對你這群死黨都一樣魅力無邊哪!」

……?雷君凡表面未作反應,卻把安德烈的話清清楚楚的刻在心裡。

展令揚不動聲色,禮尚往來:

「看來無論情況如何演變,大叔你還是一樣從頭到腳都惹人家的死黨嫌哪!」

安德烈不以為忤的又道:

「此一時彼一時。譬如說:我以說出你這群死黨們遺忘的過去作為籌碼,說不定你的死黨們會改變對我的態度哦!你說是不是,護花騎士?」

他刻意問雷君凡。

「我沒有回答你任何問題的義務。」雷君凡面無表情的賞他一記鐵板。

「說的也是……」安德烈一點也不以為意,他知道雷君凡已把他的話聽進心坎裡去了。

為了怕安德烈年老體衰,有嚴重健忘症,已忘了此趟前來興師問罪的目的,展令揚特別好心的提醒他:

「大叔怒氣沖沖跑來,應該不是特地來和人家閒話家常的吧?」

安德烈得意地哼笑:

「我不會忘記我是來找你算帳的,我現在就是在和你算帳,而且我發現我果然下對了藥,你說是吧,小鬼?」

他就不信沒辦法摧毀這小鬼的一○一號笑臉。

奈何展令揚依舊面不改「笑」,語氣曖昧地天外飛來一筆:

「怎麼?我說大叔你這廂是在吃醋嗎?」

「吃醋?好鮮的詞,你倒是告訴我,我有什麼理由吃醋?」安德烈絕非省油的燈,自然不會三言兩語就被搧動。

展令揚笑得像個小天使:

「當然是吃白虎門主的醋。因為大叔你一直想把我們弄到『青龍門』去,可卻一直苦無機會,白虎門主卻輕輕鬆鬆就辦到了,所以你心裡很不是滋味,才借題發揮跑來找喳。事實上大叔你不過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待在可愛的人家身邊罷了,然後再靜觀其變,伺機把人家和人家的死黨們從白虎門拐到青龍門去,對吧?」他是刻意說給赫爾萊恩聽的──他相信那個面無表情的冷淡傢伙此時一定透過他額上的竊聽器,監聽他們的對話。

「小鬼,你未免太自抬身價了吧?青龍門人才濟濟,我有必要為你們這幾個小鬼如此大費周章嗎?」安德烈也知道赫爾萊恩一定有聽到,而且也知道展令揚是刻意離間他們,不過他依然面不改色的冷哼。

「你敢說你一點也不想要我們?」展令揚直搗黃龍,逼宮。

「你不必挑撥,這等彫蟲小技對我沒用。」安德烈狡猾的拒絕正面回答。

「不肯正面回答代表大叔心虛囉!」如果安德列有一百種迴避的方法,展令揚就能想出一百零一種方法來追擊。

安德烈神色自若地一語道破:

「你以為刻意歪曲事實就能擾亂我的注意力,讓我忘了和你算帳?」

「大叔不必虛張聲勢,這樣只會欲蓋彌彰罷了,人家本來就人見人愛,大叔就算老實承認喜歡人家,人家也不會笑你,你又何必硬要ㄍㄧㄥ到底呢?」展令揚就是一口咬定不放,「否則大叔倒是說說看,你想找人家算什麼帳?」

「為什麼炸了聖羅倫斯號?」是你自己把話轉到正題上來的,我就奉陪到底。

他倒要聽聽這個詭計多端的小鬼如何回答!

「人.家.炸.了.聖.羅.倫.斯,號!?」展令揚一臉無辜的指住自己的鼻尖,表現出極度不可思議的詫愕。

一旁的南宮烈挺身而出,正氣凜然的營展令揚說起公道話:

「青龍門主,你這個指控實在太荒唐了,令揚根本沒上過聖羅倫斯號,怎麼可能炸了聖羅倫斯號?」

安德烈訕笑道:

「這小鬼不必在場,更不必自己動手,他只要差遣那個姓安的小鬼去幹就行了。」

「青龍門主如果指的是我們五風閣主中的擎風閣主,那就更荒謬了!沒錯,擎風閣主的確擅長爆破,可他沒道理受令揚差遣。一來,令揚是我們門主的人質;二來,五風閣主全直屬於我們門主指揮,除非門主下令,否則我們沒道理聽令於任何人,更遑論是門主的人質。何況凱臣那天也沒上聖羅倫斯號──」南宮烈風度翩翩地瞞天過海。

安德烈強勢的打斷南宮烈的話:

「你們不是沒在聖羅倫斯號上,而是易容喬裝成別人了,別說你們不懂『易容術』這種笑話,這可是姓向的那小鬼的拿手絕活,你們幾個有什麼本事,我可是和赫爾萊恩一樣清楚,你們別想矇混我!」一聽就知道他是有備而來的。

「照青龍門主的說法,只要會易容術的人都有嫌疑了,青龍門主憑什麼一口咬定是我們?這分明是栽贓!」雷君凡也加入戰場。

但安德烈沒那麼容易打發:

「既然如此,你們又何必站出來替這小鬼說話,他不過是你們門主的人質罷了;或者,你們這番舉動是你們門主的命令?」

「我們只是看不慣堂堂青龍門主如此是非不分、以大欺小罷了!我相信只要有一點正義感的人都會挺身出來打抱不平。」南宮烈雲淡風清地還擊。

「這更令人匪夷所思了!誰不知道白虎門新任的五風閣主個個都是我行我素的獨行俠,這會兒居然一個個跳出來替微不足道的人質說話,這不是人引人疑竇了嗎?莫非你們全是一丘之貂?」對付少不經事的小鬼,對他而言有如反掌折枝。

雷君凡冷笑一聲道:

「在我看來,青龍門主這番行徑才真是引人遐思。據我所知,聖羅倫斯號的船主並不是青龍門主你,你卻如此大張旗鼓的營聖羅倫斯號捉拿犯人,這才引人疑竇呢!」

「聖羅倫斯號的船主雖然不是我,但它的承保公司老闆是我,你說我該不該關心犯人是誰?」安德烈難纏得很。

「原來如此。」雷君凡理解的點點頭,「不過青龍門主還是另尋線索吧!青龍門主有所不知:昨夜聖羅倫斯號炸毀時,我們門主恰巧也在船上,難道我們會幫著人質來危害自己效忠的門主?至於令揚一樣不可能有嫌疑,因為那夜展御人也在那艘船上。」

雷君凡一席話雖說得合情合理,對安德烈卻未起作用,他還是堅持己見,下最後通牒:「廢話少說!快把你身後那個小鬼交出來,否則就代表你們真是一丘之貉,那麼基於朋友之誼,我將向你們門主揭發你們的罪行,讓你們按白虎門的幫規論處,我相信肯和那瑟西斯會很樂於執法。」如何?小鬼們!你們打算如何抉擇?

安德烈相當興奮地等著看好戲。

雷君凡不為所動,橫阻在安德熱和展令揚之間的身軀動也沒動一下:

「好吧!既然青龍門主硬要編派令揚是主謀、我們是共謀,想必是有充分的證據;那就請青龍門主把如此有力的證據拿出來,好讓我們心服口服、百口莫辯,如何?」

「君凡說得沒錯。」南宮烈也是一副打死不退的態度,硬是護著展令揚。

安德烈嘖嘖稱奇的輕輕拍掌,以充滿挑只和戲謔的眼神睇著展令揚道:

「好感人的友情哪!小鬼,你的魅力還真是所向披靡哪!不過,容我提醒你一點:憑我和赫爾萊恩的交情和本事,你想我非得要拿出證據才能讓赫爾萊恩下令懲治你這幾個護著你的死黨嗎?或者你打算隔岸觀火,眼睜睜看著你的死黨為你受罰也無所謂?」

「堂堂青龍門主居然搞起屈打成招的卑鄙手段,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你就不怕傳出去有損聲名?」雷君凡不屑的譏誚。

「我是在和你身後的小鬼說話,不關你的事。」安德烈擺明針對展令揚,「小鬼,你怎麼說?」

他已經等不及看展令揚對他卑躬屈膝,他篤定展令揚一定會妥協──因為死黨就是他最大的弱點!

只見展令揚一臉無辜的說:

「好吧!既然大叔非這麼認定不可,那就算是人家炸的好了。」

雷君凡和南宮烈想護航,展令揚卻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為什麼?」這才是安德烈真正想知道的事。

這同時也是雷君凡五人想知道的事──

原來令揚是在知道青龍門主安德熱和聖羅倫斯號的利害關係下,提議丟炸聖羅倫斯號的,足見他絕對有衝著青龍門主而來的企圖……

「那還用說,當然是因為我討厭大叔你囉!」展令揚天經地義的笑言。

展令揚的過分坦白有些出乎安德烈意料,「我有做什麼令你如此反感的事嗎?」

「因為大叔說話不算話。」

「我有嗎?」

「大叔承諾過不會再來招惹我們的,可卻毀約的設計人家回收那張藏寶圖。」

「此話差矣!我可沒有毀約哦!那時,我只承諾不會再去招惹你的死黨,並沒有包括你喲!」安德烈兩手交抱,撇得一乾二淨。

「狡猾、老奸、卑鄙、無恥、下流、沒品、滑頭、老狐狸、黑心肝、沒良心、不要臉、沒有格、好小人、大欺小、羞羞臉、喪心病狂、無血無淚、人神共憤、天地不容、冷血動物、任為靈長類,難怪人家討厭你。」展令揚一氣呵成的數落。

「你這小鬼就是這點討我喜歡……」安德烈輕歎一氣,不覺伸出手想撫捏展令揚漂亮的臉蛋……

雷君凡眼明手快地截住他不安分的手,冷著一張足以嚇退一海票孤魂野鬼的閻王臉道:「你想幹嘛?」

安德烈想抽同被制住的手卻未能如願,於是改以威權恫嚇雷君凡:

「區區五風閣主可以這樣對待貴為青龍門主的我嗎?你不怕遭門規懲治?」

雷君凡沒有絲毫畏怯,無所謂的冷道:

「我一向只做我想做的事,不勞青龍門主替我費心。」

安德烈吹了一聲口哨,看著展令揚笑答:

「或許你自己無所謂,可有人卻非常有所謂呦——」

展令揚沒好氣的提醒安德烈:

「我說大叔,你沒忘記自己的承諾吧?」

安德烈自有一套說法:

「小鬼,你可要看清楚,不是我毀約,而是你的死黨自己來招惹我助!這可就不在我的承諾範圍內了。」

算算時間,安凱臣、向以農和曲希端的偷A任務差不多已順利完成了,他沒必要再和安德烈瞎拜下去,於是開門見山的說:

「我說大叔,你有什麼要求就直截了當開出來吧!」

安德烈正中下懷直言:

「我要你補償我。」

展令揚插播道:

「人家話可說在前頭:人家現在的身份是白虎門主的人質,所以大叔要求的補償如果和白虎門主的遊戲規則有所抵觸,那就恕人家難以從命了,除非大叔自己去和白虎門主打商量,OK?」

「沒問題。」

「那就快說吧!」目的已達成,展令揚懶得繼續和他窮磨菇。

「我要你替我辦三件事。」安德烈一點也不客氣。

「行!」展令揚也十分乾脆。

「我不許你離開布蘭登堡半步。」適時到來的自虎門主赫爾萊恩以一貫的冷淡口吻下令。

展令揚朝青龍門主安德烈攤攤手,一派情非得已的遺憾輕歎:

「大叔你自己看著辦囉!」

意思是說:不是他不肯實現承諾,而是「身不由己」。

安德烈早料到展令揚打的是這等如意算盤,從容不迫的說:

「小鬼,你不必遺憾,我會暫時留在白虎門作客,你不會沒機會補償我的。」

展令揚聞言,露骨的埋怨道:

「我說大叔,你實在很顧人怨耶!難道你沒看見人家眼裡清清楚楚的寫著『我討厭你』四個字嗎?」

安德烈樂得和他抬槓,故做驚訝的說:

「有嗎?可是我看見的是『你很佩服我』耶!」

「NO NO NO!大叔不可以逃避現實哦!被人家討厭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不肯面對現實,臉皮厚兮兮的睜眼說瞎話,自導自演的騙自己說:其實自己是很偉大、很受人歡迎的。這種跳樑小丑般的逃避行為,只會更加顯示出自己是多麼幼稚無知,有點頭腦的人類絕對不會做此等愚蠢之事,因為那只會更加證明自己任為靈長類的高等生物,還會連累所有靈長類生物全因大叔一人的愚昧而蒙受不白之冤,大叔將會遭到所有靈長類生物的唾棄和怨恨,更會成為靈長類生物進化史上的可恥罪人,遺臭千古!

想想,人家華盛頓老伯因為勇敢面對現實,承認自己是砍倒櫻桃樹的殺『樹』兇手,而成為人人崇拜的美國開國總統;大叔你卻因為逃避現實,不肯承認自己是顧人怨的討厭鬼,而成為所有靈長類生物唾棄的全民公敵。這豈不可悲、令人慘不忍睹?

所以大叔還是勇敢面對討人厭的現實,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佛家有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古聖先賢也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且人愈老會愈頑固,大叔還是趁還沒有老到冥頑不靈的現在,把握時機及時改變自己吧!免得落得老大徒傷悲的淒慘下場,那就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囉——」

……!

在場的安德烈、雷君凡和南宮烈都聽得目瞪口呆,暗自佩服展令揚的肺活量和損人不帶髒字的罵人功夫,最令他們印象深刻的是:

他損人時居然始終維持著一○一號笑臉,說話速度不疾不徐,又輕聲細語得極為悅耳,但說話的語調和內容卻十分惹人嫌,可偏是魅力十足,讓人無法不被吸引、討厭他!

安德烈不禁快意的縱聲大笑,久久不止。

展令揚語帶同情的歎道:

「敢情大叔有病,來日不多?唉唉唉!真是如此就太可憐了……不過也好,世上從此少了一個禍害也算是遺愛人間,大叔應該可以走得了無遺憾了。」

這一說,非但沒讓安德烈止住笑,反而讓他笑得更加前俯後仰,不可收拾。

「小鬼,你果然有意思。如果你是女人,我就算不擇手段也會把你搶回去當老婆,可惜哪……」安德烈似認真似玩笑地頻頻搖歎。

雷君凡才不管安德烈是認真是玩笑,寒霜罩頂的森冷警告:

「你真敢有非分之想,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莫及,如果你夠聰明就不要輕率行事。」

安德烈才想再說什麼,赫爾萊恩便搶先一步淡道:

「我不記得有邀請你來。」

「我是來找這小鬼算帳的,原因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才是。」安德烈睇著展令揚脖子上那條內嵌竊聽器的白金項飾回道。

赫爾萊恩不改冷淡,下起逐客令:

「我對你們的恩怨沒興趣,也無意留你作客,你走吧!」

安德烈深諳赫爾萊恩說一不二的個性,強求只會使情況更糟,因此聰明地以退為進,決定先走人再另謀他計重新到訪。

「OK!那我就另擇良日再來造訪了。」

就在安德烈旋踵走人之際,擎風閣方向傳來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聲響,展令揚聞聲即火馳飛奔而去,一面開啟手錶型通訊器大聲嚷嚷:

「凱臣,住手!以農、希瑞,快阻止凱臣!」

這是繼聖羅倫斯號沉船那天之後,雷君凡和南宮烈再次目睹展令揚罕見的正經神情,心裡有數地跟了過去。

眼見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展令揚,當著兩位門主的面擅自落跑,那瑟西斯心中大為竊喜,認為機不可失地舉槍瞄準展令揚的背,扣了他一大頂帽子,朗聲威嚇:

「姓展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當著兩位門主面前擅自落跑,簡直無法無天!快給我立刻滾回來,否則我就開槍──」

那瑟西斯話末斂口,一張帶著殺氣的特製撲克牌已不偏不倚的射傷他舉槍瞄準展令揚的右手。

撲克牌的主人南宮烈自遠處回眸,蓄滿敵意的拋來嚴重警告:

「你敢動令揚一根汗毛,明年的此刻將會是你的忌日!」

「那就來試試!」一直想對展令揚除之而後快的那瑟西斯,決定趁勢幹掉眼中釘,毫不猶豫地拍下扳機──千鈞一髮之際,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白色西伯利亞虎,自那瑟西斯右側撲倒他,安德烈同一時間出手打掉了那瑟西斯手上的槍,共同解除了展令揚的危機。

白色西伯利亞虎撂倒那瑟西斯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追逐展令揚去也。

自地上躍起的那瑟西斯極不諒解地怒瞪安德烈質問:

「為什麼阻止我?」

如果眼前的安德烈不是青龍門主,他早一槍斃了這個壞他好事的礙事者!

「那小鬼和我還有帳沒算清楚,在那之前,誰也不准動那小鬼。否則即使是身為赫爾萊恩首席心腹的你,我也不會輕饒!」安德烈正色表態。

「你──」礙於身份,那瑟西斯不得不有所忌諱,因而轉向自家主子尋求聲援,「門主──」

怎奈赫爾萊恩的響應令他大失所望──

「我說過,令揚是我的人質,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他。」

自家主子都表態了,這下子任憑那瑟西斯再嘔,也只能乖乖從命:

「屬下明白了!」

「你送青龍門主登機。」即使經過一陣騷動,赫爾萊恩還是不忘初衷。

「是!」那瑟西斯立即將功折罪照辦。

安德烈雖想去探東邦六人之事,但赫爾萊恩已表明要他立刻走人了,他只能強忍心中好奇地照辦,免得惹火了赫爾萊恩,從此被列為拒絕往來戶,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那瑟西斯和安德烈前腳才走,赫爾萊恩便往騷動之源──擎風閣移步……

※        ※        ※

展令揚、雷君凡和南宮烈趕到擎風閣時,安凱臣因為被向以農和曲希瑞制伏,無法如願試飛,正在發飆。

一見到罪魁禍首展令揚到來,立即朝他開炮:

「臭小子,你是存心找喳嗎?我不過是想試一下新引擎的性能罷了,你幹嘛阻撓我?」

「人家以為你要自個兒飛出去兜風,人家也想去,所以才要小農農和小瑞瑞阻止你,好等人家來嘛!」展令揚裝可愛的撒嬌。

安凱臣掙脫向以農和曲希瑞的箝制,開門見山直言:

「夠了!別再和我裝迷糊,你給我老實說,你究竟在擔心什麼?是因為聖羅倫斯號上那顆子彈?」

「沒錯。」展令揚正面肯定。

「那只是湊巧。」

「那才不是湊巧,槍是瞄準你射擊的。」

「就算如此,對方針對的也不是我,而是我易容的那張面孔真正的主人才是,你不必反應過度。」

「不!我事先調查過了,那張面孔真正的主人和人素無冤仇、交往單純,而且對方的目標如果是那張面孔真正的主人,那麼那個人早該蒙主寵召了,可是那個人現在還毫髮未陽地活著,足見對方的目標不是那張面孔真正的主人,而是小臣臣你。」展令揚極具說服力地分析。

「但我昨夜是易容成別人,就算對方發覺我不是本尊,也不可能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所以他的目的應該只是要除去冒牌貨,而非針對我真正的身份而來。」  展令揚的心意讓安凱臣很窩心,但就因為如此,他不要他擔不必要的心。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令揚的顧慮是正確的,對方的目標確實是凱臣沒錯。」南宮烈奇靈的第六感已獲得公認,因此他話一出口,在場的人態度全都變得認真起來──包括安凱臣本身。

「你自己有譜嗎?」雷君凡問道。

「沒有。」安凱臣自己也很納悶。

「那這樣吧!由我易容成凱臣到外頭去晃晃,把敵人引出來,你們覺得這個主意如何?」向以農提議道。

「小農農果然和人家很有默契,人家也是打算這麼做耶!不過誘餌由人家來當,小農農幫人家化裝就行了。」展令揚一向是自個兒說了就算數。

但這回向以農卻很強勢,力爭到底:

「不!還是由我當誘餌比較恰當。不是我自吹自擂,本山人可是演技天才,要論演技,我敢說沒有人比得上我,所以我才是誘餌的最佳人選。」

一方面是因為他真的很在乎安凱目的安危──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就像在聖羅倫斯號那次一樣。

可,另一方面,他也不願讓展令揚去冒險。一想到令揚那張漂亮的臉蛋有可能會受傷,他就受不了。

他寧願自己渾身是傷,也不願意令揚少一根頭髮。

展令揚自然不可能放行:

「NO NO NO!小農農的腳程是咱們六人之中最快的,萬一要追犯人非得小農農出馬不可,所以咱們還是分工合作,由人家來當誘餌比較適合。」

「追捕犯人和當誘餌並不衝突。再說,以常理論之,犯人的目標定是誘餌,所以最接近犯人的正是誘餌,因此由誘餌的位置去追犯人最容易得手,所以還是我最適合當誘餌。」無論如何,向以農就是不讓展令揚去冒險。

展令揚也是相同心態,當然也不會輕易讓步:

「可是人家──」

「你們都不必爭了!我決定親自去釣犯人。」當事人安凱臣打斷他們的爭執。

「不行!」居然是五人合奏。

霎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在六人之間澎湃流竄,那種觸動內心深處的莫名熟悉感令人心醉,卻又夾雜著無從形容的酸楚。

曲希瑞忍不住脫口問:

「令揚,你老實說,我們幾個是不是以前就認識了,而且是像現在這般常常膩在一起?只是我們幾個因為某種原因失去了那段記憶,但你全記得,所以你才會對我們幾值的一切都極為熟悉,對不對?」

雖然以他獨行俠的個性言之,這是個極為荒唐的推揣,可不知怎地,最近他心中卻亂沒道理地產生這樣的想法,而且還愈來愈強烈!

曲希瑞這份不合理的揣測,同樣存在向以農、雷君凡、南宮熱和安凱臣四人心中,而且同樣是與日俱增,只是誰也沒說出口罷了。

展令揚斂起玩世不恭的神情,以難得的認真口吻道:

「我認為我們以前認不認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存在於我們彼此之間的感覺和引力。如果我們彼此間的感覺和引力依然存在彼此心中,那麼,就算我們因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而忘了彼此,我相信只要有緣再次相遇,我們還是會互相吸引而聚在一起。無論忘記多少次,只要存在於我們彼此之間的感覺和引力不變,我們永遠都會互相吸引、重新建立屬於我們的友誼。

反過來說,如果記不起以前的事就無法重新打造出讓我們彼此珍惜的情誼,那就表示我們之間的感覺和引力已經不復從前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即使我們都記得昔日的交情,終究還是會因為志不同、道不合而漸行漸遠,終至分道揚鑣。真演變成那樣的話,記不記得又有何差別?你們說是不是?」

不可思議的,他們五人居然很理所當然地認同了展令揚的看法,而且沒來由的篤信彼此的想法都一樣!誰也說不出為什麼,就是很自然的這麼深信……

「唉呀呀——別淨說些嚴肅的話,咱們還是來討論究竟要用什麼法子捉犯人,玩起來會比較有意思,如何?」一轉眼,展令揚又是滿眼邪氣的心惡魔樣兒。

「贊成!」五票全數通過。

於是,六個志同道合的小惡魔便合作無間地開始打造全新的遊戲……

不知何時來到附近的一人一虎,始終靜靜的待在暗處,無意現身介入他們也無意離去。

不請自來的急促腳步聲和喧天怒吼卻打破了原來的局面──

「臭小鬼,你們通通給我滾出來!」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本該已離開布蘭登堡的青龍門主安德烈。

奉命送行的那瑟西斯亦尾隨追趕而至。

不待東邦六人響應,暗處的一人一虎──赫爾萊恩和寵物黑帝斯──便先行現身安德熱和那瑟西斯眼前。

「你又折回來幹嘛?」赫爾萊恩冷淡中透著不悅。

那瑟西斯相當興奮的搶著告狀:

「啟稟門主──」

誰知才起了話頭便被赫爾萊恩截斷:

「我是在問安德烈,退下!」

「是……」自家主子難得如此露骨的表示不悅,那瑟西斯驚訝之餘,極識時務的立刻退到一邊去。

安德烈倒是處變不驚,理直氣壯的回答赫爾萊恩:

「我是被迫折回來找那六個臭小鬼算帳的!」

「敢問大叔,你這回又想把什麼栽贓給無辜的我們呀?」展令揚裝出一副小羔羊般的神情,眸裡卻閃爍著顯而易懂的邪惡光芒。

安德烈沒好氣的道:

「少給我裝蒜,快給我從實招來!為什麼我的直升機會只剩下空空如也的機殼,其它的組件配備全都不翼而飛?」

老實說,他挺佩服這幾個小鬼的,居然這麼好本事,在短短的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一架直升機的組件偷得那麼徹底!

「此事當真?」赫爾萊恩搶在東邦六人之前,出聲向安德烈確定。

安德烈雖然很意外赫爾萊恩會有如此反常的舉動,但還是按兵不動地回答他:「當然是真的,你那個為我送行的首席心腹就是最好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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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確定是君凡他們幹的?」

「你和我一樣清楚,有這等好本事又有天大膽子幹這等好事的,除了這幾個臭小鬼還會有誰?」

「你想怎樣?」

「當然是要他們負責──」

安德烈話才說一半,赫爾萊恩便下了決斷:

「我明白了。」

話方落,他已展開懲罰行動──

只見他輕觸右手腕上的白金腕飾,展令揚脖子上的白金項飾便倏地急劇收縮,緊緊勒住展令揚的脖子,令他完全無法呼吸!

「門主──」東邦五人見狀,爭相開口替展令揚求情。

可赫爾萊恩卻先發制人封住他們五人的口:

「誰敢開口求情,我就立刻勒斃他。」這話有一半是說給安德烈聽的。

本想挺身替展令揚解危的安德烈聽赫爾萊恩這麼一說,果然有所顧忌而不敢輕舉妄動,就怕令人難以捉摸的赫爾萊恩真個當場勒斃展令揚──那可不是他所樂見的結果!

對被施了「移情術」的東邦五人而言:

移情作用讓他們對白虎門主赫爾萊恩有著無法形容的敬愛──他們過去對展令揚的喜歡有多強烈,移情之後對赫爾萊恩的敬愛就同等強烈──所以他們無法違抗赫爾萊恩的任何命令。

另一方面,他們對重新認識的展令揚那份一見如故的難言喜歡,也是與日俱增,所以他們亦無法坐視展令揚遭受傷害。

然,他們卻十分清楚自己敬愛的門主言出必行的作風,因此面對此情此景,他們和安德烈一樣不敢冒然採取任何行動,只能心急如焚的靜觀其變,再伺機而動。

在眾目睽睽之下,赫爾萊恩以不變的冷淡睇了身旁的白色西伯利亞虎一眼,白色西伯利亞虎便似和主人心靈相契般有了行動──

牠動作敏捷的撲向即將因缺氧而昏迷倒地的展令揚,令人膽戰心驚的一口銜住展令揚,將已然不省人事的他用到自己背上安置,那動作竟出乎眾人意料地輕柔,未傷及展令揚分毫。

確認昏迷中的展令揚無摔落之虞後,便敏捷依舊地默著他走回赫爾萊恩身旁。

之後,赫爾萊恩冷淡而不留轉圜餘地的對安德烈道:

「直升機這檔事我會全權懲處,以示負責。」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安德烈原本打的如意算盤是「借題發揮」──一則可再向展令揚要求「補償」,二則可順便堂而皇之的留在布蘭登堡作客。

赫爾萊思不待安德烈說完,便又先發制人地堵住他的口:

「若是這樣還無法令你消氣,我就當下勒斃這個陷入昏迷的主謀。」

「犯不著如此嚴厲!這檔事就由你全權處理即可。」赫爾萊恩話一出口,安德烈旋即感受到五股足以毀天滅地的殺氣齊襲上身。

不過他並非懼於可怕的殺氣才放棄爭取懲處權,而是出自自身的意願──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展令揚,不是冷冰冰的屍體。

赫爾萊恩得到想要的回答之後,立即又對安德烈下起逐客令:

「那麼你可以打道回府了。」

安德烈卻拖三延四,硬是不肯馬上走人:

「拜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直升機才剛剛報銷,至少也得讓我待到我的手下前來接我吧?」

「不必如此麻煩,我讓那瑟西斯立即送你回去。」赫爾萊恩擺明不願留人。

「這主意倒也不壞,不過現在是落日餘暉時分,而且經過這一番折騰下來,我著實有些累了、餓了,你應該不至於連留老友吃個便飯、借宿一晚都不肯吧?」雖然赫爾萊恩不好應付,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或者……你有什麼非要立刻把我趕走的特殊理由?」

最後一句話雖也是用來促使赫爾萊恩讓步的手段之一,但安德烈確實愈來愈有這種感覺。

赫爾萊恩不改冷淡的睇了安德烈一眼,態度終於有所轉變:

「明天一早,我就讓那瑟西斯送你回去。」

語畢,他便示意馱著展令揚的黑斯走人。

於是一人一虎便頭也不回的消失在眾人眼界。

因自家主子的命令而被迫封口的那瑟西斯悶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等到赫爾來恩離開,立刻對東邦五人發飆洩憤──

然,那瑟西斯萬萬沒想到他方才張開嘴,連話都還來不及說,雷君凡便先下手為強地點了他的穴道,迫使他當下定住,動彈不得也無法出聲說話。

「這是你舉槍威脅令揚的懲罰。」雷君凡一副欲將他大卸八塊的氣勢──若非礙於這傢伙是赫爾萊恩的得力助手,雷君凡絕對不會這般略施薄懲就輕易繞過他。

雷君凡的發言旋即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製藥高手曲希瑞算帳不落人後的在那瑟西斯頸子上打了一針。

「你給這傢伙注射了什麼,會不會死人啊?」演戲天才向以農故意在那瑟西斯面前問曲希瑞。

「安啦!死不了的。那是我最近剛開發完成,正在進行臨床實驗的『瑪麗蓮夢露3號』藥劑。」曲希瑞默契十足的和向以農一搭一唱。

「瑪麗蓮夢露的號藥劑?那是幹嘛用的?」

「簡單的說就是豐胸藥。」

「豐胸藥?」向以農刻意拉高聲調以加強驚訝效果地怪叫:「拜託!這傢伙雖然自戀到以水仙花為名,但好歹還勉強算是個男人,你給他注射豐胸藥幹嘛?難不成這傢伙有當人妖的打算,所以拜託你助他一『劑』之力?」

「喂喂喂!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沒格調嗎?誰會接受這種傢伙的拜託呀!我也有選擇的權利好不好?至於這傢伙有沒有當人妖的打算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倒很期待『瑪麗蓮夢露3號』的人體實驗能順利成功。」曲希瑞雀躍萬分的說著。

「怎樣才算實驗成功?」

「以我給這傢伙注射的劑量來說,能變成B cup就算成功了!」

「那要多久才會知道?」

曲希瑞一臉認真的算了一下,才道:

「差不多是明天早上吧!」

「真的?那我們就等到明天早上再來驗收實驗成果吧!」向以農下了結論。

曲希瑞附和道:

「我正是這麼打算。不過……」他刻意輕輕一歎,「就不知道實驗體有沒有辦法原地不動的保持到明天早上……」

雷君凡聞歎立即自動自發的為曲希瑞排除不必要的擔憂:

「你大可放心,我給這傢伙點的穴要到明天中午才會自動解穴,所以你只要別賴床睡過頭,我保證這傢伙明早一定還是會堅守崗位的在這兒恭候你的大駕光臨,乖乖地等著你來驗收實驗成果。」

「原來如此,那我就安心了!」曲希瑞聽得眉開眼笑。

「好了!別再為那種會污染視力的『廢人類』費神了,真是浪費生命!我要走人了。」安凱臣說走就走。

「你要去哪?」南宮烈警戒心大作地追過去。

他沒忘記有人想對安凱臣不利一事!

很奇妙的,安凱臣發現自己居然明白南宮烈的心思──他一向不懂、也不想懂別人在想什麼的。

「別窮緊張行嗎?我是要去找令揚。」難得安凱臣肯開尊口向人交代自己的行蹤。

南宮烈聞言釋懷笑道:

「那就跟我來吧!」

「你知道令揚現在在哪裡?」安凱臣眼透驚喜。

「我不知道,不過我的第六感會讓我找到。」南宮烈篤定地保證。

「那就快走吧!」安凱臣發現竟有人為他這句話「和音」,而且還是三個!

不用說,那三個「和音天使」就是雷君凡、向以農和曲希瑞。

當五個好夥伴齊步動身時發現多了一個顧人怨的跟班──青龍門主安德烈。

「老頭,你幹嘛跟著我們?」向以農臉上露骨的寫著「不准跟」三個大字。

可是安德烈卻有看沒有到的照跟不誤:

「當然是跟去看那小鬼的情況了。」

「不必你多事!」向以農老實不客氣地賞了安德烈一大塊鐵板。

安德烈不以為忤地哼笑道:

「我堂堂青龍門主想做什麼有必要經你們批准嗎?」

「你──」

雷君凡出面阻止向以農的拳頭:

「犯不著和廢人類的同胞多費氣力。」才說著便手口並用地襲點安德熱的穴道。

安德烈牢料到雷君凡會故技重施,卻動也未動一下,搶在雷君凡的指尖吻上他之前,從容不迫的語出威脅:

「誰敢以下犯上,我就讓姓展的小鬼吃不完兜著走。」

這話果然讓雷君凡投鼠忌器,及時踩了煞車。

曲希瑞挺身聲援夥伴:

「你們儘管放手做無妨,我待會兒再對他施以催眠暗示,讓他忘記就行了!」

安德烈不愧是見過世面的江湖老舊,非但未見動搖,還老奸巨猾的反過來挑撥他們:

「你們該不會是忘了你們週遭隨時有肯和那瑟西斯的眼線,在暗中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吧?或者你們有十足的把握能把所有的眼線都一網打盡、一起催眠,不會有漏網之魚逃走去通風報信?」

「……」安德烈一番合情合理的話果然起了牽制作用,令東邦五人不敢輕舉妄動──

若按他們以往我行我素的作風,安德烈的話不應起不了作用。

可眼下不同:

事關展令揚的切身安危,他們不願輕言冒險,以免弄巧成拙陷展令揚於更糟的處境──方才門主在他們眼前毫不留情地懲罰展令揚的可怕畫面猶歷歷在目,令他們無法天真的說服自己說:下回門主會對展令揚手下留情。

「你果然和令揚說的一樣:『狡猾、老奸、卑鄙、無恥、下流、沒品、滑頭、老狐狸、黑心肝、沒良心、不要臉、沒有格、好小人、大欺小、羞羞臉、喪心病狂、無血無淚、入神典憤、天地不容、冷血動物、任為靈長類。』!」記憶力超強的電君凡,一字不差的把展令揚曾說過的話搬出來,對安德烈復誦一遍。

安德烈吹了一聲口哨,不怒反笑的對雷君凡稱讚有加:

「了不起!真不愧是那個臭小鬼最在乎的死黨之一。」

南宮烈冷靜的提醒大夥兒:

「我們還是快去找令揚吧!」

權衡輕重緩急之後,雙方達成共識暫時鳴金收兵,尾隨南宮烈探尋展令揚去……

※        ※        ※

一直到進了面海的「迎曦廳」,赫爾萊恩才淡漠的對白色西伯利亞虎背上的展令揚道:「你還想在黑帝斯背上賴多久?」

他的語氣很清楚的顯示他知道展令揚早就清醒了!

展令揚聞言總算肯移動尊軀,懶洋洋的離開黑帝斯舒服的「背床」,改靠在牠身側,圈抱著牠的脖子蹭呀蹭的玩在一塊兒。

「謝啦!小白。」

白色西伯利亞虎好脾氣的任展令揚磨蹭,間或悠閒的用尾巴輕輕甩打展令揚陪著他玩。

赫爾萊恩淡凝玩得像哥倆好的一人一虎,沒什麼表情地問:

「既然在途中就醒了,為什麼假裝未醒?」

展令揚答得天經地義:

「你和小白都知道我那時就醒了,卻都沒有反對我繼續趴在小白背上,小白的背又那麼舒服,我又何必急著離開?」

他也毫不隱瞞的表現出他知道赫爾萊恩和白色西伯利亞虎,都在路途中就發現他早已清醒一事。

赫爾萊恩未再繼續相同的話題,改口盤問另一件事:

「為什麼刻意招惹安德烈?」

展令揚一派大受冤枉的加以澄清:

「門主閣下搞錯先後順序了吧?是大叔他不守信用先跑來招惹我們,我才不得不被迫展開驅蟲行動的。所以我是受害者,大叔他才是加害者耶!」

「炸船、將直升機解體都是嚇退行動?」赫爾萊恩語帶質疑。

展令揚卻答得再坦蕩蕩不過:

「當然!否則誰要浪費生命和那個怪叔叔窮耗?」說著,佯作赫然想到,試探:「門主閣下不會是要讓那個怪叔叔加入陣營來為難我吧?」

可能的話,他希望不是。

青龍門主安德熱的難纏不下於「狂影」和「炎狼」,加上其盟友除了眼前這個白虎門主外,還有「朱雀」、「玄武」和「麒麟」三位門主,他無意和這些麻煩人物牽扯不清。

他的目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

盡早和自家死黨們結伴重返他們東邦可愛的窩──異人館!

赫爾萊恩未予置評,繼續問第三個問題:

「凱臣遭到攻擊的事你打算怎麼做?」

這回展令揚沒有馬上響應。

「回答!」赫爾萊恩立即下催促令。

展令揚輕歎一氣,道:

「我知道你討厭我、以為難我為樂,可,能不能打個商量:凱臣這件事請門主閣下高抬貴手,別阻礙我找兇手行嗎?」

赫爾萊恩雖冷淡依舊,但態度卻十分清楚:

「凱臣是白虎門現任的擎風閣主,你以為我會讓招惹白虎門的犯人逍遙法外?」

赫爾萊恩的表態讓展令揚明顯釋懷,「得寸必進尺」的本性馬上重現江湖:

「我可以再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人家還沒反應他就自動自發的當人家是默許,自顧自的往下說:

「可不可以請門主閣下也把為難我的肚子排除在外?」

「說清楚!」

「我肚子餓了。」展令揚非常合作,真的一個字一個字說得一清二楚。

一時之間,赫爾萊恩沒有任何反應──正確的說是不知該如何反應。

敲門聲適時響起,肯的請示隨後隔著門扉傳入迎曦廳內:

「門主,是否要準備用晚餐了?」

赫爾萊恩一聲不響的走向門邊,直接開門對候在門外的肯正向示意,肯旋即領命先行告退,前去張羅晚餐事宜。

「小白,咱們吃飯去囉!」展令揚相當主動的和白色西伯利亞虎,尾隨赫爾萊恩步出迎曦廳。

哪知赫爾萊恩卻突地止步不前,害他來不及煞車整個人貼上赫爾萊恩的背。

「令揚──」

在南宮烈第六感引導下,前來迎曦廳外靜候半天的東邦五人,一見到展令揚毫髮未傷、和平常一樣精力旺盛的重現他們眼前,全都喜出望外,爭相上前圍住展令揚,把他圍得密不通風。

原本待在展令揚身退的白色西伯利亞虎,一見曲希瑞接近便很明顯的避開他,閃到遠遠的一旁去歇著。

赫爾萊恩沒有阻止東邦五人的舉動,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和他們同時到來的青龍門主安德烈身上。

「這裡不是餐廳。」赫爾萊恩露骨的表現出不悅。

安德烈不以為意對答如流:

「我當然知道,所以特地來邀你一道去餐廳用餐。」

他雖是和赫爾萊恩說話,視線卻一直往展令揚身上飄。

「不必。」赫爾萊恩完全不領情。

意料中事,多年的交情讓安德烈早習慣赫爾萊恩的冷漠。

開場白都講完了,安德烈便理所當然地進入正題:

「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個姓展的小鬼?」

「你很閒?」赫爾萊恩天外飛來一筆。

「這要視情況而定。」安德烈答得模稜兩可、不清不楚。

「幫我。」

幫他?安德烈心中相當震驚——當然表面上未露絲毫破綻。

結識這冷淡的傢伙這麼多年來,這可是這傢伙第一次親口向他求助哩!

不,不只對他。

在他記憶中,這傢伙根本沒求過人……

基於多年來的交情,他自然沒道理拒絕,可這傢伙提的時機太過敏感,他不得不有所提防:

「只要不是要我立刻走人,或者放姓展的小鬼一馬、取消算帳這兩件事,任何事我都義不容辭。」

赫爾萊恩以冰點的口吻道:

「盡快找出偷襲凱臣的犯人。」

「有人敢偷襲白虎門的擎風閣主?」此穹非同小可,安德烈認真起來,「是衝著白虎門而來,還是那些小鬼自己結下的私人恩怨?」

如果是前者,事情就不能等閒視之了──那意味著對白虎門的挑釁!而「白虎」、「青龍」、「朱雀」、「玄武」、「麒麟」五門有同盟之誼,一向站在同一陣線,挑釁任一門都等同與他們四門為敵,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所以從未有人敢輕易挑釁他們五門。因此這個挑釁者必定來頭不小,且擺明是向他們五門下戰帖,打算和他們正面衝突!

真是這樣,他們五位門主近期內就得齊聚一堂,舉行久違的高峰會議,共商大計了。

如果是那些小鬼自己結下的私人恩怨引起又另當別論──

他們會視情節輕重,斟酌定奪。

「尚無頭緒。」赫爾萊恩淡道。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沉船前,在船上。」

安德烈思忖片晌又間:

「姓展的小鬼是什麼反應?」

「找出兇手。」

「我明白了,我會立刻採取行動。」安德烈當下表態。

「你要走了?」赫爾萊恩三句不離初衷。

安德烈亦無意改變行程:

「當然不是。」

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濕地聽進東邦六人耳裡。

展令揚小小聲問:

「我睡著期間,怪叔叔和門主閣下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嗎?」

雷君凡代表發言:

「簡單說就是:門主希望那傢伙走人,那傢伙硬是賴著不走,最後門主決定明天一早就要那朵自戀的水仙花送他回去。」

「那朵自戀水仙後來哪裡去了?」展令揚隨口問問。

五個好夥伴互看一眼,個個一副痛快的神情,秉持「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的原則,壓低音量把他們對那瑟西斯做的好事說給展令揚分享……

展令揚聽得讚不絕口:

「不錯,有創意!不如咱們再多給那朵自戀水仙表現的機會,順便替門主閣下分憂解勞。」

邪氣瀰漫的發言依舊很輕易地挑起死黨們的玩心,「快說!」

「就是……」展令揚耳語呢喃地傳授這回的遊戲規則……

赫爾萊恩和安德烈都注意到他們的鬼鬼祟祟,安德烈率先出聲介入:

「小鬼,你們在開什麼秘密會議?如果是要找犯人一事,我會很樂於幫忙,不如我們一起去用晚餐,再邊吃邊討論。」

展令揚當場拒絕:

「不要!」

「為什麼?」

「理由有三:第一,人家討厭和大叔開會;第二,人家討厭讓大叔幫忙;第三,人家討厭和大叔共進晚餐。」展令揚有條不紊一一明言。

安德烈點點頭,樂得和他唱反諷:

「如果我偏要呢?」

展令揚搖搖頭輕歎一氣,道:

「人家真不明白,想和大叔你開會、吃飯,以及巴望大叔你幫忙的芸芸眾生多如過江之鯽,大叔幹嘛非要討厭與大叔做這三件事的人家為大叔做這三件事呢?」

「我就是喜歡讓你為我做這三件你所討厭的事。」安德烈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惹人嫌神情。

「何必為難人家呢?」展令揚帶點埋怨的味道,一臉傷腦筋的瞅著安德烈。

「我高興!」見他傷腦筋安德烈心裡就有一種快感,愈想欺負他、讓他更加傷腦筋。

「大叔的興趣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你如果不乖乖屈服,我會讓你見識我更與眾不同的興趣。」眼看自己就要贏得這場舌戰,安德熱的嘴角忍不住就得意至極地上揚。

展令揚聳聳肩,老大不願意地讓步:

「大叔和門主閣下真不愧是好朋友,都以為難人家為榮。好吧好吧!人家答應幫大叔你辦這三件令大叔高興的事,行了吧?」

如願馴服展令揚的安德烈可得意了:

「行行行!只要你立刻乖乖兌現就行。」

「是是是!大叔這邊請,人家這就侍候大叔到餐廳共進晚餐囉!」

展令揚真的很聽話的挨到安德烈身邊去,亦步亦趨地侍候著,樂得安德烈一路痛快的大笑不止……

向以農、曲希瑞、安凱臣和南宮烈尾隨跟上,只有雷君凡和白色西伯利亞虎未跟進。

赫爾萊恩冷淡的問:

「有事?」

「是有事。」為了讓展令揚策劃的最新遊戲能順利進行,雷君凡特地留下來照會敬愛的門主──必要時負責說服自家主子。

該說的話全說完後,雷君凡最在乎的便是赫爾萊恩接下來的反應。

意外的,赫爾萊恩的反應相當乾脆:

「只要不觸犯門規,你們要搞什麼我都不管。」

語畢,人便孤高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往餐廳方向移步。

「謝謝門主!」雷君凡跟著到餐廳和夥伴們會合。

夥伴們在等他到齊以展開精彩好戲呢!

※        ※        ※

甫踏進餐廳門口,赫爾萊恩便瞧見預期中的畫面──安德烈和展令揚並坐在一起。

他沒什麼反應地逕自走到主座坐定,一聲不響地開始進食,擺明不想理會任何人。

在座的不論是安德烈、肯或東邦六人都早已習以為常,沒人會自討沒趣的去招惹赫爾萊恩──根據經驗法則:「井水不犯河水」是最佳餐桌相比之道。

至於東邦人的遊戲則在雷君凡就座後正式開跑──

展令揚依然是一副可愛小羊咩咩樣,十分溫馴的待在安德烈身邊實踐那三件討厭的事。

「我說大叔,現在就讓咱們共進晚餐吧!」說著就自顧自的端起自己的餐前酒酒杯,輕碰一下安德烈還未來得及端的酒杯,接著又自顧自的淺啜一口。

安德烈方端起酒杯,展令揚又自顧自的說了第二句話:

「大叔,這黑胡椒牛柳很好吃呦!」一面說一面自安德熱的餐盤中叉起一片。

這小鬼挺上道的嘛!安德烈心情大好的等著展令場餵他。

哪知展令揚叉起黑胡椒牛柳是送進自個兒口中幸福滿足的咀嚼後吞下,然後讚不絕口的說:

「嗯!真的很好吃,大叔你快嘗嘗!」一面說一面很自然而然的又從安德烈的餐盤中叉了一片,然後又很自然而然的送進自己口中。

在安德烈尚呈微愣狀態時,展令揚又自顧自的有了新的動作:

「大叔,咱們這就開始一面進餐一面開會,請大叔幫忙幫忙囉!」說完馬上向在座的五個好夥伴吆喝道:

「我說你們幾個別只顧著吃,人家大叔這麼好心的幫忙咱們,咱們應該心存感激的認真開會,以回報大叔的好心幫忙才對!」

「肯叔叔,你說人家說得對不對?」展令揚不忘向同樣在座的肯徵求支持。

肯叔叔?不再是「棺材臉大叔」?這小鬼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知書達禮了?

雖不知這小鬼何時轉了性,可這一聲「肯叔叔」叫得實在很中聽,所以肯便不計前嫌的說起公道話來:

「難得青龍門主如此盛情幫忙,諸位閣主的確該多用點心開會才是。」

有了肯的助陣,展令揚更加不可一世的對死黨們說教:

「都聽到了吧?專心點,現在咱們就來請大叔幫忙出主意,看看凱臣的事該如何處理比較好。」

語落還輕輕鼓鼓掌,以示歡迎安德烈的發言。

安德烈在展令揚的掌聲中,非常得意的發表高論:

「當然是先把犯人揪出來,然後再──」

「多謝大叔的幫忙!」展令揚自顧自的打斷安德烈方興未艾的高見發表會,理所當然的取回主控權朗聲宣佈:「好了!咱們的晚餐會議就到此結束。」

耶──!?

安德烈開始覺得不太對勁,才要說什麼,展令揚又先聲奪人的奪走發言權: 「我說大叔,人家答應要幫你辦的三件事至此都已完成,從現在起,人家就不欠你囉!所以麻煩大叔哪邊涼快閃哪邊去,別黏在人家旁邊妨礙人家胃腸的消化能力,OK?」

「這是怎麼回事!?」安德烈又驚又氣,伸手去抓展令揚問個明白。

哪知探出的手連展令揚一根汗毛都還沒構著,就給及時介入的電君凡給攔截下來,凶神惡煞的再度發出嚴重警告:

「我說過不許碰令揚!」

展令揚則事不關己的在雷君凡背後,舒舒服服的讓曲希瑞和向以農侍候他吃香喝辣,既閒適又寫意。

安德烈深知「中國功夫」高手雷君凡的難纏,不想硬碰硬改以口頭質問展令揚:「臭小鬼,有種就別躲在死黨背後,給我滾出來說清楚!否則別怪我沒事先警告過你,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他生氣了!

他真的生氣了!

這小鬼如果無法給他一個滿意的交待,這回他絕不輕饒他!

展令揚一丁點兒緊張感也沒有,連裝出一點點受威脅的樣子也懶,氣定神閒的慢條斯理道:

「唉唉唉!我說大叔,你年紀都一大把了,就別打腫臉充胖子地學年輕小伙子耍血氣方剛的把戲啦!當心畫虎不成反類犬,學得四不像還不打緊,頂多自曝『己』短讓世人嘲笑大叔你資質驚鈍、學習能力和扶不起的阿斗同等級罷了!那也算是一種取悅大眾的公益活動,搞不好還會因而蒙到一個『熱心公益』的匾額什麼的,也沒什麼損失反而是佔了便宜。

可若是一不小心學過了頭,當心會因血壓急遽上升而提前蒙閻羅王召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大叔絕對不可異想天開的以為自己會蒙主寵召,快快樂樂上天堂去,學人家耶穌基督一樣坐在天父的右邊,那是『不可能的任務』!大叔可別好萊塢電影看多了,就天真得以為自己是湯姆克魯斯第二,那可是會惹得連在冰河時期就凍在千年冰雪中長眠的長毛象老兄,都特地從厚厚的冰塊中爬出來嘲笑大叔你的無知哦!這可是非常顯而易懂、連三歲童蒙都不屑說的淺顯道理呦!因為憑大叔你作惡多端的行徑,主啊、上帝啊之類的偉大神明,就算一時不慎罹患眼疾,也絕對不可能寵召大叔你的,會召見大叔你的鐵定只有負責懲凶罰惡的閻羅大王啦!

說起來這閻羅大王也真倒霉,他老人家一定一點兒也不想收留大叔你去污染自個兒的眼睛和住家環境衛生,搞不好他老人家還會因而遭到閻羅地府的環保署嚴重抗議、甚至開張罰單給他老人家呢!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只因為職責所在就得活該倒霉的遭受大叔連累,好可憐的閻羅大王哪!真是讓人忍不住為他老人家抱屈、掬一把同情的眼淚,嗚嗚嗚——所以說大叔你還是安份守己一點,別學人家年輕小伙子演血氣方剛的戲碼來害人害己啦!」

展令揚再一次展現「長舌公」和損人不帶髒字的好本事,而且和往當一樣不疾不徐、咬字清晰、聲調悅耳、神情怡人,不失水準。

聽得原本一肚子怒火的安德熱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該死!他偏就是喜歡這個臭小鬼的這副調調!真是造孽呀——☆#@%……

一旁的肯對安德烈的心態感同身受,心有戚戚地在心裡偷偷同情他的矛盾,但表面上可是聰明地烙遵「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遊戲規則,明哲保身的坐壁上觀。

「少給我東拉西扯,快給我說清楚!」安德烈用力維持極度生氣的表情──否則就太沒有立場了!

展令揚這回也很合作的講清楚、說明白:

「大叔不是因為擅自把聖羅倫斯號被炸和自家直升機報銷的帳,全栽贓到人家身上來,趁機黑心肝的向人家要求幫大叔辦三件事嗎?現在人家三件事都幫大叔辦完了,自然就再也和大叔毫無瓜葛囉!」

「你什麼時候幫我辦好三件事了?」怎麼他都不知道?

展令揚一臉「你是大老奸」的表情道:

「大叔不可心存裝蒜賴皮的歹念,人家這回可是人證、物證皆備哦!」

「是嗎?」安德烈愈聽愈深感不妙……

展令揚樂得發揮長舌公的天職,口若懸河地召告天下:

「人家方才不是委曲求全的幫大叔辦了:『共進晚餐』、『一起開會』和『讓大叔幫忙』三件事了嗎?」

「鬼扯──」

「人家說過大叔這回不可再心存裝蒜賴皮的歹念,小臣臣,快把物證亮出來給大叔自己聽聽。」展令揚笑得好邪門。

「收到!」安凱臣默契十足的按下自製超迷你數字錄音機「回音谷6號」的播放鍵,音質清晰的原音旋即重現──

(人家真不明白,想和大叔你開會、吃飯,以及巴望大叔你幫忙的芸芸眾生多如過江之鯽,大叔幹嘛非要討厭與大叔做這三件事的人家為大叔做這三件事呢?)

(我就是喜歡讓你為我做這三件你所討厭的事。)

在展令揚的示意下,安凱臣俐落地按下「迥音谷6號」的停止鍵,暫時停止播音。

「聽見沒?這可是大叔自己說過的話呦!」展令揚十足小惡魔的笑容,甜蜜蜜的說。

「這哪算數──」

「當然算數囉!聽!」

在展令揚的示意下,安凱臣再度按下「迥音谷6號」的播放鍵,繼續播音──

(何必為難人家呢?)

(我高興!)

(大叔的興趣還真是與眾不同呢!)

(你如果不乖乖屈服,我會讓你見識我更與眾不同的興趣!)

(大叔和門主閣下真不悅是好朋友,都以為難人家為樂!好吧好吧!人家答應幫大叔你辨這三件令大叔高興的事,行了吧?)

(行行行!只要你立刻乖乖兌現就行。)

在展令揚的示意下,安凱臣再度俐落按下「回音谷6號」的停止鍵,暫時停止播音。

「如何呀,大叔?你明明很高興的強人家所難,非要人家幫你辦那三件事不可,這樣還不算數的話,那不就是擺明想賴皮佔人家便宜?」展令揚一副「你是賴皮鬼」的欠扁神情。

「你這個臭小鬼居然耍詐!」安德烈氣得面色發青,嘴角直抽搐。

展令揚大不以為然的輕搖食指,正氣凜然地說:

「大叔你不可以借題發揮想趁機賴帳,這樣太奸詐了……」

「詐的是誰!?」處於抓狂邊緣的安德烈再也顧不得什麼風度,劈口就打斷展令揚才說到一半的話。

「當然是大叔你囉!」展令揚說得理直氣壯。

「你──」安德烈不愧是老薑,很快就重新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決定采正面反擊和展令揚鬥到底,「你說你已幫我辦好三件事是吧?」

「嗯!」展令揚自以為可愛的點點頭。

「很好。那我倒要問問你究竟幫我辦完哪三件事?」

展令揚語帶疑惑道:

「我說大叔,你是真的健忘還是要老奸的假裝忘記呀?人家剛剛不是說過了,而且也讓小臣臣播給你聽過嗎?或者人家再讓小臣臣回放一次給大叔聽,如何?」

「我正有此意!」安德列等的就是這一著。

展令揚也很乾脆的示意安凱臣:

「我說小臣臣,既然大叔想再聽一遍,你就好人做到底,再播一次囉!」

安凱臣很配合的又按下「回音谷6號」的播放鍵,讓原音再度重現──

(人家真不明白,想和大叔你開會、吃飯,以及巴望大叔你幫忙的芸芸眾生多如過江之鯽,大叔幹嘛非要討厭與大叔做這三件事的人家為大叔做這三件事呢?)

……

「停──!」安德烈一聽到想聽的部份便喊「卡」。

展令揚真的就要安凱臣「卡」。

安德烈來勢洶洶的提出質疑:

「我怎麼聽不出是哪三件事?」

「大叔真是愛說笑!那三件事自然就是指和大叔共進晚餐、開會以及讓大叔幫忙囉!」展令揚臉上露骨的寫著「大叔你真笨」五個大字,外加一個很大的「!」。

安德烈視而不見,重炮還擊:

「原來如此……共進晚餐我可以同意,但開會和讓我幫忙指的是什麼?」他倒要聽聽他如何自圓其說!

展令揚回答前不忘先損人家一番,「原來大叔是真的資質駑鈍,不是裝出來的耶!沒關係,人家不會因此而嘲笑大叔的,喔呵呵呵……」

安德熱的火氣又漸漸被他顧人怨的挑撥給煽動起來了……

不!不能生氣!一氣就會上這奸詐小鬼的當!

安德烈強力告誡自己,但迎著展令揚那欠扁至極的神情,他的怒火指數便像脫疆野馬般,不受控制地極邁上升!

展令揚卻不痛不癢的繼續自說自話:

「開會就是指剛剛嘛!」

「什麼叫剛剛?」

「唉!」展令揚沒轍地輕歎一氣,順變又損人不帶髒字地虧了安德烈一句:「難怪中國的古聖先賢會發明『朽木不可雕他』這句箴言,真是真知灼見、未卜先知,令人家好生佩服哪……」

「你──」

「幸好未卜先知的古聖先賢同時預知了,後世將會有像人家這般聞一知十的後生晚輩誕生,所以十分欣慰的事先發明了另一句至理名言『後生可畏』,來預賀人家的誕生!」展令揚自吹自擂的說得十分陶醉,「我說小臣臣,你就把『大小通吃3號』拍攝到的珍貴畫面播出來讓大叔瞧瞧吧!」

安凱臣立即照辦,當下現出自製超迷你數字攝錄放影機──「大小通吃3號」,當眾播放展令揚指定的影像。

好傢伙!居然連攝錄放影機也派上用場了!

安德烈愈來愈確信展令揚是有備而來存心誆他的!不過他會讓這個臭小鬼知道他沒那麼好應付……

只見畫面上出現展令揚邀安德烈一起開會那幕,接著是展令揚薄責夥伴,然後是詢求肯的意見──

展令揚示意安凱臣在肯回答那幕按下暫停鍵,振振有詞的說:

「大叔,你這回看清楚也聽清楚了吧?人家可是真的有開口邀你開會,還為此教訓了小臣臣他們耶!而且人家還有棺材臉大叔這個人證哦!」

肯聞言心生不妙,才想為自己辯解,展令揚偏又先聲奪人:

「大叔用力聽清楚人證:棺材臉大叔的證詞囉!」

為了不讓安德烈借口聽不清楚來搪塞,安凱臣特地把音質調到最清晰、加大音量並放慢播音速度,回放肯說過的話:

(難得青龍門主如此盛情幫忙,諸位閣主的確該多用點心開會才是。)

「聽見沒?棺材臉大叔親口證明大叔你有和咱們開會也有幫忙呦!」展令揚指證歷歷。

肯終於知道展令揚稍早為什麼會突然對他那麼尊敬了──可惡狡猾的小鬼,居然把他拖下水!

安德烈才不會如此簡單就放棄,他恨恨的說:

「好!我就讓你佔點便宜,開會這件事不和你計較,但讓我幫忙這件事絕對不成立!所謂幫忙是要有真憑實據,不能光憑你所謂的證人隨便說句話就算數。」

他就不信這小鬼連這種子虛烏有的事也能拗!

哪知展令揚照樣理直氣壯地宣稱:

「大叔的確有幫上忙啊!」

「是嗎?我怎麼都不知道?」

「沒想到大叔是如此淡泊名利、為善不欲人知的人,或者大叔只是年紀大所以健忘忘記了?沒關係,不管是哪種原因都好,反正人家有大叔幫上忙的證據,瞧!」

安凱臣和展令揚搭配得天衣無縫,適時將證據呈現在眾人眼前──

(都聽到了吧?專心點,現在咱們就來請大叔幫忙出主意,看看凱臣的事該如何處理比較好。)

語落還輕輕鼓鼓掌,以示歡迎安德別的發言。

安德列在展令揚的掌聲中,非常得意的發表高論:

(當然是先把犯人揪出來,然後再──)

(多謝大叔的幫忙!)展令揚自顧自的打斷安德烈方興未艾的高見發表會,理所當然的取回主控權朗聲宣佈:(好了!咱們的晚餐會議就到此結束。)

「哪!大叔你真的有幫忙哦!人家還因為大叔的幫忙而向大叔道謝呢!」展令揚一口咬定。

「我幫了什麼忙?」

「出主意囉!」

「有嗎?」

「嗯!」展令揚用力的點頭以示強烈肯定,「大叔出了『先把犯人揪出來』這個好主意,且咱們因為大叔這個重量級的高見而得以提早結束會議。所以說大叔真的幫了我們好大一個忙哪!」

「……」一時之間,安德烈真是無言以對。

一旁的肯實在很同情安德烈,又很氣展令揚──害他憋笑憋得這麼辛苦!

赫爾萊恩還是一副與世隔絕的淡漠,置身事外。

安德烈卻沒打算讓他繼續閒著:

「你不說句公道話嗎?」

赫爾萊恩事不關己的維持初衷:

「我對你們的爭執沒有興趣。」

雖是預料中的答案,安德烈還是有些埋怨赫爾萊恩的無情。

展令揚偏還存心氣炸人家地興風作浪:

「喔呵呵呵——大叔吃鱉了!」

安德烈失控的重捶餐桌,一副要痛扁人的鬼剎樣,東邦人見狀,全都有了應對動作──

安凱臣雙槍瞄準安德烈的雙肩──只要安德烈敢動一下展令揚,他就射穿他的雙肩!

曲希瑞兩把手術刀瞄準安德熱的雙手──只要安德烈敢動一下展令揚,他就射穿他的雙手!

南宮烈兩張特製撲克牌瞄準安德烈的雙腕──只要安德烈敢動一下展令揚,他就挑斷他雙腕的韌帶!

向以農雙拳已蓄勢待發,隨時都可扎扎實實的打斷安德熱的鼻樑和下巴!

雷君凡把身後的展令揚防護得更密不通風,隨時準備「定」住安德烈!

連不知何時到來的白色西伯利亞虎都湊上一腳,將安德烈納入有效攻擊範圍內,隨時都有撲上去的可能!

只有當事人展令揚依舊老神在在,一點緊張感也沒有,連做個有所防備的樣子都懶,幸福滿足的繼續吃著他的俄式沙拉。

面對此情此景,安德烈真不知該做何反應……

「狡猾!」幾番斟酌後,安德烈決定采最省氣力的罵功。

「好說。」

「耍老奸!」

「冤枉哪!」

「卑鄙透頂!」

「那是大叔。」

「還敢耍嘴皮?」

「人家哪有啦?」

「該死的臭小鬼——」

「黑心的怪叔叔——」

「我不會放過你的!」

「大叔果然小心眼。」

「你──」

「夠了!」赫爾萊恩終於有了反應,「不許在我的餐桌上吵沒有水準的架。」

主人都說話了,安德烈心裡再嘔也只能暫時鳴金收兵──省得變成布蘭登堡的拒絕往來戶,那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一肚子氣不設法發洩發洩鐵定會自爆,於是他開始猛喝悶酒。

一連幾杯醇酒下肚總算消了些氣,安德烈難以自制的又把目光投向令他又愛又恨的展令揚。

嘿!這個臭小鬼居然也在猛喝酒!

安德烈「鬥志」因而死灰復燃,充滿挑釁的再度對展令揚下戰帖:

「小鬼頭學人家酗什麼酒?」

「人家這才不叫酗酒,像大叔那樣才是。」展令揚說著,杯中物也隨之一氣呵成的入喉。

安德烈見狀,存心較勁的重新斟滿酒杯也一飲而盡,之後露骨的挑撥道:

「我是海量,千杯不醉。」

「大叔真了不起,哪像人家很容易就醉了。」才說著又喝掉一大杯。

「會嗎?我看你酒量挺好的嘛!」那動作更讓安德烈認定他是在和他較勁,鬥志因而愈加高昂。

「NO NO NO!人家真的酒量不好。」話未斂口又是滿杯下肚。

「酒量不好能一杯接著一杯?這可是XO,不是白開水 」這個特愛自我吹捧的臭小鬼竟和他玩起謙虛的把戲?

「事實上人家已經開始醉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這是真心話。

「那是因為大叔你有所不知,令揚這小子一直都是愈醉愈清醒、愈醉愈一本正經。」這話本來是展令揚自己要說的,曲希瑞卻自然而然的代言。

語畢,連曲希瑞自己都大感驚訝──他知道!?

意外的發展讓安德烈玩興更熾:

「好特別的酒癖啊!」他知道曲希端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因此打定主意要讓展令揚更醉。

怎奈天不從人願,雷君凡冷不防的正面攻擊,以飛燕穿簾之勢點了安德烈的穴,讓安德烈呈奸笑狀定住不動。

肯才想有所動作,不知何時挨到他身後的曲希瑞,無聲無息的扼住他的頸子,一支裝填著藥劑的注射器針頭毫無縫隙的抵緊他的頸側,威脅道:

「你只要敢再動一下,我就當你是大叔的同黨,同等處置。」

肯非常識時務,果真未再動一下──若是他的主子有難,他說什麼也會硬幹,可換作青龍門主的話,意思到了就行了。

當然,若主子有令那又另當別論。

不過據他研判,他的主子根本無意干涉五風閣主和青龍門主之間的恩恩怨怨。

「為什麼提前行動?咱們不是說好等大叔回房後,再去突襲嗎?」因為醉酒,展令揚與平常遊戲人間的戲謔有所不同,語氣裡多了幾分正經。

「反正大叔這廂也是坐姿,和預定一樣,沒差。」雷君凡代表宣告東邦五人默契下的共同決議。

才說著,展令揚又舉杯想照例一飲而盡。

南宮烈捷足先登奪走酒杯制止他:

「別再喝了,你已經醉了。」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第一次在你們面前喝醉。」

「那不一樣!」向以農心裡極度不「大四╳」的說出五個人共同的心聲:「這裡有外人!」

雖然記不得從前的事,也不知道憑什麼,反正他們就是理所當然的想獨佔這個秘密,不願讓他們五人以外的人分享。

提前行動正是基於這種心態。

安凱臣更直截了當,走過來霸道的架起展令揚,打算強迫中獎的將他架離現場:「少跟這小子囉嗦,走人了!」

展令揚倒是沒有反抗,很老實的讓安凱臣牽著鼻子走,只有一張大嘴依舊不安份的聒噪個不停:

「小臣臣,你喜歡人家嗎?」

「喜歡。」

「你在敷衍人家。」

「真的很喜歡,行了吧?」

「你說謊!你分明在敷衍了事!」

「我對天發誓,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歡你,在這世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這總行了吧?」

「嗯!我就知道小臣臣最好了。」

不知為啥,面對展令揚的無理取鬧,安凱臣不但不覺得煩,還很自然而然的就說了一堆平常就算打死他也說不出口的噁心話,而且他還有一種自己從以前就常對這傢伙做這類事的強烈感覺……

向以農和南宮烈不約而同的跟過去護航,目的有二:

一是,隨時支持安凱臣應付喝醉的展令揚。

二是,保護安凱臣的安全。

白色的西伯利亞虎也尾隨跟進,雷君凡意外出聲阻止牠:

「不許跟!」

就算對方是一隻老虎,他也不願意讓牠分享只屬於他們五人獨享的「特權」。

白色西伯利亞虎尚未做出反應,赫爾萊恩已先發制「虎」:

「黑帝斯,你和肯去把我的人質帶回來。」

門主!?雷君凡和曲希瑞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

赫爾萊恩又要懲罰展令揚!

於是曲希瑞以壯士斷腕的氣勢,更強硬的制住肯,讓肯動彈不得:

「請門主別再傷害令揚,我願代令揚受罰。」

雷君凡在同時騰空翻越白色西伯利亞虎,以後空踢踹上門板關上門,然後降落在門前擋住出口,硬是把白色西伯利亞虎關在門內,嚴陣以待的和白色西伯利亞虎對峙著。

肯見狀,不顧自身安危怒吼:

「放肆!你們這是在造反?」

「不是!是在求門主。」雷君凡透著剛毅的視線,決絕地直射向面罩寒霜的赫爾萊恩。

如此低聲下氣的話竟會出自孤高自負不下於那瑟西斯的電君凡口中!?肯心中相當詫異。

赫爾來恩說話了:

「你們為我的人質向我求情,你們以為我會如何處置讓你們這樣做的罪魁禍首?」

「門主──」

「讓肯和黑帝斯去辦他們該辦的事,趁我還沒更生氣之前。」赫爾萊恩威脅著要按下白金腕飾上的機關。

雷君凡和曲希瑞見狀,鹹都投鼠忌器不敢再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看著肯和白色西伯利亞虎離開餐廳去執行赫爾萊恩的命令。

無奈留下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偷偷打pass給安凱臣、向以農和南宮烈,知會他們別輕舉妄動,免得火上加油。

不久,安凱臣、向以農、南宮烈三人果然護著展令揚,乖乖的隨著肯和白色西伯利亞虎回到餐廳來。

「門主閣下又想為難我了?」展令揚主動起了話頭。

面對有些不同於往的展令揚,赫爾萊恩依舊面不改色淡道:

「我在想,如果我在你面前懲罰我任命的五風閣主,你會如何反應?」

「他們有做什麼惹門主閣下不悅的事嗎?」展令揚不動聲色的問。

「你想我任命的五風閣主為我的人質向我求情,我該不該懲罰他們?」赫爾萊恩走到展令揚面前,和展令揚短兵相接。

「當然不該!門主閣下該罰的應是蟲惑他們如此做的罪魁禍首,也就是身為人質的我。」

「我就是要懲罰你,所以才要處置他們,這也是對你最好的懲罰。」赫爾萊恩冷漠的等著看展令揚究竟會怎麼做。

有所忌憚的東邦五人只能安份守己的在一旁戒備著,免得弄巧成拙幫了倒忙,害了展令揚。

「門主閣下非這麼做不可嗎?」展令揚依然表現得相當沉穩,讓人看不透他此刻真正的心思。

這點赫爾萊恩也一樣:

「你說呢?」

展令揚輕吐一氣,正色地表態:

「門主閣下應該和我一樣清楚,他們毫髮無傷對我才有牽制作用,如果他們受了傷,那就另當別論了。」

赫爾萊恩不為所動繼續逼宮:

「我就是想知道會怎麼個另當別論。」他轉向一旁的東邦五人下令:「希瑞,你過來。」

曲希瑞聞令千百萬個願意地疾奔到展令揚與赫爾萊恩身旁報到。

「你方才說你願意替我的人質受罰是嗎?」赫爾萊恩當著展令揚的面問曲希瑞。

「是!」曲希瑞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就用你隨身攜帶的手術刀挑斷你自己右手腕的筋。」

「不行!」展令揚立刻出手去抓曲希端的右手。

怎奈曲希瑞早料到他會有此一著,搶快一拍躲過展令揚的手,自顧自的問赫爾萊恩:

「這樣門主就不會傷害令揚?」

赫爾萊恩淡道:

「我會考慮。」

「我知道了。」雖無法確定這麼做赫爾萊恩是不是就不會傷害展令揚,但曲希瑞還是決定賭了!

「我說不行!」

這回展令揚比曲希瑞快半拍,他用左手抓住曲希瑞右手的同時,自己的右手冷不防的襲向咫尺前的赫爾萊恩,猛力壓下赫爾萊恩白金腕飾上的機關不放──

霎時,一道鮮紅色的血痕自展令揚頸上那白金項飾的邊緣沁出,淌下展令揚纖白漂亮的頸子。

「令揚──」東部五人全數反射性的齊聲驚吼,較遠的四人全衝過來展令揚身邊。

「這樣的反應你還滿意嗎?門主閣下。」抓住赫爾萊恩的手執著地沒有稍微放鬆,「不許傷害希瑞他們,不然我會……」

話未竟,人已氣絕昏迷。

「令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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