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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愛情要保單【單】(作者by冬兒)

愛情要保單【單】(作者by冬兒)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唔之咩 您是第903個瀏覽者
這個殺千刀的臭男人!
一亮相就吻掉她的「纖纖」玉齒,  
教她當場「無齒」見人,
分明就是她的煞星兼瘟神嘛。  
還貴人咧,羞羞羞,不要臉,
虧他說得出口——嗯……好嘛,  
她也不過就是闖進他的宴會廳拉個小不啦嘰的保險而已,  
難道從此就得這麼顧他怨了嗎?
噢!她快凍抹條了。  
如果他再這麼假蛸下去的話,  
老娘絕絕對對祭出一份超猛驚變又另類的愛情保單,  
讓他接得手麻腳軟、求爺告奶、死不瞑目!  
咦?嘎?有影冇?
設計的保單「無效力」……她咧@#*……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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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電!

  梁詠琪簡直難以相信這種只有在電視廣告中才會出現的劇情片段此刻競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最氣人的是,她正急著趕到霖園大飯店位於地下二樓的宴會廳。不想偏偏在這節骨眼停了電;更悲慘的是,她為了工作而不惜花費鉅資購買的行動電話在進入電梯後就斷了訊。早知會有這般下場,說什麼她都會選擇那種在電梯中也能收得到訊號的行動電話,即使價錢貴了點。現在可好了,非旦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電梯中,而且還是獨自一人。唉,真是夠悲慘咧,畢竟這若是小說或電視電影中的情節,女主角大抵都會因此遇見她生命的另一半,而她——還是別作夢吧。

  她當然知道那終究只是小說或電視電影中才可能發生的「奇跡」,現實的社會裡,還是實際—點比較好。這時候若真有個男人和她被困在電梯中,說真格的,她會擔心死。俗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這男人心地善良那還好,若否,她的下場豈不慘兮兮?所以,她寧願自己一個人被關在電梯中,也不想有「艷遇」。可話說回來,她被關在電梯裡已有數分鐘之久,這飯店的工作人員到底有沒有發現有人被關在電梯中?若有,照理說應該會發出聲音來安撫她才對,想來就發毛,不知這電梯內的氧氣可以支撐多久?一思及此,梁詠琪兩腿發軟的癱坐在地上。

  天呀,她才十八歲耶,好不容易擺脫掉枯燥的學校生活進入社會做個新鮮人,不會這麼倒楣就此蒙主寵召吧?雖說她的工作本就和生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雖說她在加入安康綜合產險、壽險公司時就為自己保了壽險和意外險,但那些錢她可是一毛也領不到:當然,重點是她根本不想這麼年輕就死掉,因為她還有一大堆人生該經歷的事要去親身體驗,她不甘心呀。

  可不甘心又如何?被關在這烏漆抹黑的電梯裡已是不爭的事實,看來她是別無選擇了,只能聽天由命,聽天由命?唉,她不可能真這麼短命吧?雖然她從未給算命的看過相,但她身體健康又無不良嗜好,而且還算孝順父母,也沒有做犯法的事,所以她不該這麼早就「夭壽」。

  想到這兒,梁詠琪猛然站起身。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必須自力救濟,俗話說得好:天無絕人之路。所以她絕不能聽天由命。如果飯店人員沒有發現她被關在電梯裡,她何不試試看讓他們知道!

  「開門、開門啦!」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梁詠琪忙不疊的扯開喉嚨大叫,且用手大力拍擊電梯門,當然,她的雙腳也沒閒著。總之,她的目的就是要製造噪音,而且是愈大聲愈好。

  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就在梁詠琪聲嘶力竭之前,電梯裡霍然一片光明,門也緩緩打開,而映入眼簾的是兩名穿著飯店制服的中年男子,當他們一發現到她的身影,即錯愕的忙致歉道:「這位小姐,真對不起,我們……」

  「你們是該跟我說對不起,不過,我現在可沒空聽你們道歉,請讓開,我已經遲到了!」顧不得自己一身的狼狽,梁詠琪瞟了眼手錶,不得不暫掩一肚子的火氣,忿忿的丟下話即大步跨出。她真的遲到很久了。

  「這位小姐!小姐……」飯店人員錯愕的望著突然拔腿狂奔的她,畢竟一般人若是遇上這種情況,早嚇得不知所措或嚎啕大哭了,而她非旦沒有一絲懼意,還凶巴巴的。這女孩肯定不是普通人,他們想。

  一跑出電梯,梁詠琪就直直朝宴會廳大門衝去。因為根據她的線民——葉可人,所給她的情報時間,她已經遲到近半個鐘頭;而這三十分鐘就夠她的獵物們各分東西,那樣她非旦撈不到一點好處,還得自掏腰包,畢竟這線民的情報可不是免費的。可話說回來,這線民是她的好朋友,或許可以商量一下,否則這回她就虧大了。再說,她會遲到完全是因為電梯作怪,好歹也打個折扣嘛。要不這個月她所剩的生活費就全沒了,叫她怎麼捱?

  剛跑到宴會廳的大門,迎面走來一個穿著飯店制服的高姚女子,而她一看見跑得氣喘吁吁的梁詠琪時即困惑的開口並擋住她:「這位小姐,宴會已經結束了。」

  「結束?!裡面沒人了嗎?」梁詠琪不死心的問道,眼光則不住往宴會廳裡直瞟,心裡不斷祈禱能有一、兩條魚留了下來。

  「這位小姐,你有邀請卡嗎?」公關小姐狐疑的詢問。雖說宴會已經結束,可場地也不容許閒雜人等隨意進入。

  「邀請卡?!」梁詠琪一呆!她哪來的邀請卡?!事實上,這場宴會的消息也是葉可人偷偷打電話告訴她的。她——一個還在試用期間的保險人員,怎麼可能會有邀請卡!可瞧這公關小姐的口吻,她若拿不出邀請卡就別想踏進這宴會廳一步。但不過呀,宴會既已結束,那她還在這裡做啥?莫非……

  「是的。」公關小姐嚴肅的點了點頭。

  「我找我們董事長也要邀請卡嗎?」梁詠琪思索著反問道。說謊是不好的行為,不過換個角度來看,也就不算是說謊啦。畢竟她來這裡就是想遊說某位董事長買保險,儘管她不認識半個董事長,但憑她青春俏麗的臉蛋——其實是臉皮厚和那三寸不爛之舌,相信總能簽到一張保單。反正他們都是有錢人嘛,只要她有機會和他們說上話……總之,她對自己有信心,可前提得是要有人讓她「找」,否則也是白搭。

  「你是來找……請問你找的是哪位董事長?」公關小姐懷疑的上下打量她。老實說,梁詠琪的外貌還算中上,可做為一位董事長秘書,就稍顯活潑又年輕了點。但人不可貌相,總之,在未查明她的真實身份之前,她不能得罪人,否則極可能會回家吃自己,畢竟來參加宴會的人可都是雄霸一方的商場巨富,而她不過是飯店的一名小小公關。



  「那位……呃,我是安康……」梁詠琪囁嚅的說著。哪位董事長?天曉得她哪認識什麼董事長,全台灣她說得出名字的董事長好像都沒參加這次的宴會,現在……唉,看來她是要被人給請出去了,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咧。

  「安康集團的江董事長嗎?」公關小姐聞言,忙不疊的截斷梁詠琪的話問道。宴會雖已結束,貴賓室裡卻還在召開三大巨頭會議,而安康集團就是其中之一。沒想到這事業遍及歐、美、亞三大洲的大財團,這董事長的秘書竟是這麼的年輕……咦?好像那董事長不也非常年輕……

  梁詠琪錯愕的點點頭,心想:沒想到她瞎貓碰到死耗子,竟會在這宴會中幸運的碰上和她公司同名的集團。不過,她任職的安康綜合產險、壽險公司和這安康集團會下會有啥關連?但,誰管它呢,反正她只要能混進宴會廳中就好了。再說若能簽成保單,對公司,對她都好,所以就算兩者之間真有關連,結果也是好字收場,黑貓、白貓,只要抓得到老鼠就是好貓,所以……

  「這位小姐,你請跟我來吧。」公開小姐忙綻開職業笑容,並恭敬的要引路。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進去就好。呃,我是說董事長他不喜歡不相干的人打擾到他們。」帶路?開玩笑!那她這一番苦心豈非白費!

  「哦,原來這樣啊,那我就不陪你過去了,江董事長和另兩位董事長在宴會廳裡最盡頭的貴賓室裡聊天。」公關小姐不疑有它的說道。畢竟早先那三位商場巨富在進入貴賓室時臉色的確不怎麼好。

  「聊天?」梁詠琪頓時眼睛一亮的輕叫道。老實說,儘管她認為自己的臉皮夠厚,可她的膽子卻比臉皮稍遜了一籌。原本聽見他們在貴賓室時她還擔心他們若是在開會,她可怎麼好意思衝進去自我介紹。此刻他們既然僅是在聊天,那她就沒啥好擔心了。聊天嘛,那就大家一起來聊吧。「我進去了,謝謝。」

  「不客氣。」公關小姐禮貌的回答。

  踩著愉悅的腳步,梁詠琪走到貴賓室前,正想附在門板偷聽裡面的談話內容,大門卻在此時由內拉開,而她因一個收勢不及頓失重心的往前踉艙幾步才站穩。當然,雖免於摔——的困窘,可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卻嚇得她驚叫出聲。更在迎上三雙好奇兼狐疑又犀利的眸光後,她的處境實在夠嗆的,畢竟這和她腦海中幻想的進入方式無疑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事實上,現在地面若現出一個大洞,她絕對會毫不遲疑的往下跳。不過還是得面對現實。也只有這時候,她的厚臉皮才派得上用場。

  「這位小姐,你沒事吧?」慈祥渾厚的男性聲音在梁詠琪的身邊響起。

  「我沒事,這位董事長,我的尖叫聲沒嚇到你吧?」在看清那說話之人是一名年紀約六旬的老者後,梁詠琪忙不疊的逸出一絲笑容,並不好意思的問道;她被他的突然開門給嚇了一跳,那他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偏偏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一絲受到驚嚇的神情。果然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這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鎮定工夫,她實在望塵莫及,佩服得緊。

  「沒有。」老者略困惑的搖頭。心想:這年輕女孩的舉止似乎異於常人,畢竟在剛剛這種情況下,換作一般女孩,恐怕早就羞得奪門而出了,而她卻還問有沒有嚇到他……嗯,好個有瞻量的女孩,他喜歡。不過,她究竟來這裡做什麼?當然,他剛剛其實也嚇了好大一跳。

  「那我就放心了,對了,我先自我介紹,我叫梁詠琪,這是我的名片,」一安下心,梁詠琪忙從皮包裡拿出三張名片邊說邊發,當她看清另兩名董事長時,著實大吃了一驚。

  MYGod!兩個超級帥哥,帥得各有特色。當然,若以時下女性眼光來說,左邊這位帥哥應是搶手貨——正所謂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瞧他那雙充滿著誘惑的煽情眼眸,嘩!真是邪惡得令人臉紅心跳:不過,她可沒忘他那投注在她身上的犀利眼光。看來他應該是個厲害的角色。而右邊的那位帥哥,說真格的,她從未看過現實的社會中,居然真有男人長得像少年漫畫中的男主角一般。瞧他那深邃的溫柔眸光就好像在向她傳送愛的電波,使得她的心宛若小鹿亂撞似的狂跳不已。可她也沒忘記他適才那犀利的一眼,他應該也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只除了她身邊這個老伯,一臉的慈眉善目不說,連聲音都非常和藹可親,看來她若想簽成一張保單,對這老伯下手,成功率會高一點。也就是說,她今天的獵物就是他啦。另兩個就別浪費時間,畢竟面對帥哥,她的口才極可能會折扣再折扣,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實在不划算。

  當三個男人在看見梁詠琪名片上的名字和職稱時,那老者和左邊那位師哥均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齊望向右邊的帥哥,然後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而後者本不見笑容的臉,霎時愈形沉凝。

  「我的名片有什麼問題嗎?」實在是這室內的氣氛一瞬問變得相當怪異,而這怪異的感覺則在他們看完她的名片後,梁詠琪不得不開口加以詢問,畢竟她的來意可以藉由名片傳達。

  「小姑娘,你是來拉保險的。」老伯微笑著說道。

  「嗯,這位董事長,請問您怎麼稱呼?」壓抑住內心依然怪異的心緒,梁詠琪禮貌的問道。此時此刻,還是她的保單最重要,因為那非旦關係到她的業績和獎金,當然還包括年終的考績。所以怪異歸怪異,賺錢才是當務之急。再說這老伯既然已經起了頭,她豈能不把握這大好良機。

  「俞世伯、仲晴,能麻煩你們先走嗎?」溫柔富磁性的男性嗓音搶在老者回答前說出。

  「怎麼?你不會是想清理門戶吧?」那叫仲晴的帥哥戲譫的問道。畢竟像梁詠琪這種搞不清楚狀況的年輕女孩實不多見;可換個方式想,她的行為卻顯示出她臉皮夠厚、膽子夠大,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對工作衝勁十足,假若他公司裡全是這種員工,他的事業能不蒸蒸日上嗎?難怪每年他公司的排行名次都在安康之下。看來他的確有必要找人事部經理來關心一下這個關於新進員工的問題。

  「你說呢?」右邊帥哥輕輕鬆鬆就將問題丟還給他,只因這個問題尚處於無解狀況。當然,對於梁詠琪的出現和動機,憑良心說,他是一半欣喜一半惱怒。欣喜她對工作的熱忱,而惱怒的是——她就這麼唐突的跑進來拉保險。但,不可否認的,這欣喜應稍多於惱怒。

  「我先走了,稍晚再聯絡吧。」仲晴撇撇嘴,決定先走人。畢竟參加一場爾虞我詐兼勾心鬥角的宴會已經夠累人了,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別人家的事,再說,就算他想管亦師出無名,他又何苦自找麻煩。

  「嗯。」

  「小姑娘,我很喜歡你,喏,這是我的名片,改天再聯絡吧。」老者從西裝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站在一旁卻一臉困惑的她。唉,小女孩就是小女孩,還真是無法進入狀況,不過既然世侄已開了口,他豈能不給他這個面子。

  「改天?俞董事長,您今天沒空嗎?」梁詠琪聞言,忙焦急的詢問,而眼光則迅速瞟了名片一眼——俞氏集團董事長俞大海。喝!俞氏集團不就是高雄的首富嗎?天!他果然是一隻大肥羊,她的保單有希望了!只要她能說動他,保費對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小小小case,所以她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即使是要死纏爛打,今天,都賴上他啦!

  「我有空啊。」俞大海好笑的回答。這小女孩看來還不知道自己有麻煩上身了。也難怪啦,以她的身份,想見到或認識公司的高階主管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那我……」梁詠琪暗鬆一口氣,好險!她還以為沒希望了,老天還算保佑。

  「是你沒空,梁詠琪。請你坐在這裡,我有話要跟你說。」右邊帥哥已不耐煩的截斷她的話,因為她已把他的臉丟盡了。

  「你要跟我說話?可是我想跟俞董事長說話啊。」梁詠琪不解的看向他,難不成他對保險也有興趣?可瞧他那張不見笑容的俊臉,說真格的,她還真有點毛毛的。看來她還是纏著俞大海較保險一點。

  「小姑娘,你還是先聽他說話會好一點。」俞大海好心的建議。打從她那般沒形象的衝進貴賓室後,他就對她印象深刻且頗具好感;而瞧世侄的說話態度,想想還是幫幫她吧。倘若今天來參加宴會的是他另一個世侄,恐怕她不早被轟出去才怪。

  「他……」梁詠琪為難的看了俞大海一眼,又有點不甘願的瞟著那右邊帥哥。好個斷人財路的傢伙,虧他生得這麼英俊瀟灑,結果……現在可好了,好像她想不聽他說話都不行。而他究竟想跟她說什麼?瞧他那一副盛氣淩人又頤指氣使的口吻,他以為他是誰呀?而她幹嘛要聽他說話?若不是看在俞大海的面子上,她才懶得理他呢。不過就是某某公司的董事長而已,年少得志也犯不著擺這麼大的架子,虧她剛剛在看見他的長相時還「有些」意亂情迷呢。

  「俞世伯,我們還是先走一步。子麟,我們走了。」一直保持壁上觀的仲晴實在看不下去的站起身走向俞大海,邊推著他往外走邊朝後者揮揮手;而在經過梁詠琪身邊時朝她眨了眨眼。

  「這位董事長,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吧,我趕時間。」當貴賓室裡只剩下他和她,梁詠琪既無奈又沒好氣的說。

  「做為—個保險行銷人員,你的態度和專業知識實有待改進。」瞧她突然沉下臉的模樣和語氣,就能斷定她的在職訓練明顯不夠。當然,這或許跟他剛才阻止她向俞大海拉保險有關係。不過,要想做一個優秀的保險行銷人員,太過心急只會壞事,想來涉世未深的她一定無法領會這個道理。有一點可議的是,俞世伯的反應倒在他意料之外,特別是他居然毫不諱言說喜歡她,儘管喜歡這兩個字有著許多含意,但他就是忍不住會聯想到那曖昧的地方。

  「這位董事長,你怎麼可以做人身攻擊?」梁詠琪憋不住一肚子氣,狠狠瞪他一眼。什麼和態度和專業知識有待改進!這是哪門子話?有錢就了不起了嗎?再說他又不認識她,又怎會知道她的保險專業知識不足!

  「我說的若是實話,就不算人身攻擊。還有,我姓江,你可以稱呼我江總經理,董事長是我大哥。」江子麟擰著眉的說明。老實說,一句話就能挑起她的火氣,怎麼做這份工作。

  「我管你是總經理還是董事長!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說些廢話,歹勢,本姑娘要走了。」梁詠琪火大的撂下話即準備轉身走人。若她現在去追,應該還追得上俞大海吧?嗯,她還是別在這裡浪費時間。

  「站住!」江子麟一挑眉的下達命令。這個梁詠琪脾氣還挺大的,但——該發火的是他吧?

  梁詠琪根本懶得理他。站住?哼,他說站住她就得站住嗎?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於是她仍是往大門走去,不過卻加快了速度,因為再和他共處一室下去的話,她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火氣和他吵起來。

  「我叫你站住,你沒聽見嗎?!」瞧她繼續往前走,江子麟亦火大的站起身,朝她快步走去。這個梁詠琪真把他給惹毛了,居然敢漠視他的命令。

  「聽是聽見了,可腳是我的,它不想站住不行嗎?」梁詠琪不得不停下腳步,卻也不甘示弱的回道,因為他已「鴨霸」的擋住她的去路,而在如此近的距離看他——哇塞!他的眼睫毛還真是又長又翹,果真英俊,可惜個性一點也不溫柔……

  「當然不行,我的話還沒開始說。」江子麟不悅地挑眉,盯著她高高仰起的臉。老實說,打她一進門到現在,他還沒仔細看過她的長相,但此刻他連想不看都不行——一張圓了點的瓜子臉,配上一雙清澄靈活的大眼睛,加上還算挺的小巧鼻樑及比櫻桃大不了多少的小嘴,給人的感覺是相當富朝氣與活力十足。

  「什麼?!你還沒開始說!嘿,你太過分了,我告訴你,你沒有權利強迫我留在這裡聽你說一些五四三的廢話。」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而她現在就真的忍不下去了,去他的禮貌教養!什麼總經理!關她鳥事。

  「誰說我沒有權利強迫你留在這裡聽我說話?」江子麟有些無奈的反問道。她果然還不知死活,竟敢對他發火,而最令他不可思議的是她顯然對他非常感冒。不是他老王賣瓜自賣自誇,他這張臉,從來只有讓女人歡喜,尤其是對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可這個梁詠琪偏偏另類得讓他吃驚,難道她不喜歡英俊的男人嗎?莫非她有戀父情結?否則怎會將目標鎖定俞大海?

  「你有什麼權利?」梁詠琪很不屑的瞅著他,雙手插腰。被他這麼一拖延,看來她是別想追上俞大海了。換句話說,今天她甭想有進帳了,而這一切全拜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帥哥所賜。當然,帥哥還是帥哥,可問題是這帥哥不能給她當飯吃,尤其是他的腦筋好像有點秀逗,可她又不能對他怎麼樣,只有自認倒楣了。想不通的是——他幹嘛找她麻煩?

  「我有。」江子麟在心裡歎一口氣。堂堂安康集團的總經理,竟會被質疑沒有權利對員工說話!更遑論她不過是公司一支分脈事業下的職員,且還是在試用期內。 

  「你有什麼權利?你最好拿出證明,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我可是有空手道黑帶一段的實力喔。」梁詠琪很跩的聲明,心裡感謝母親從小就將她送去道館學功夫,本來只想讓她強身與保護自己,沒想到今天或許能派得上用場——那是說他若太過於假捎(台語)的話,她手下絕不留情。

  「證明?好,這是我的名片,麻煩張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江子麟哭笑不得的拿出一張燙金名片遞至她眼前。看來她是不見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要證明他就給她證明,看她還敢不敢凶他、威脅他。空手道黑帶一段?的確夠嚇人,不過唬不了他。

  「名片……」梁詠琪不得不抬眼看他。安康集團總經理江子麟?安康集團?等等!這不就是那公關小姐提到的安康集團———個和她公司同名的集團?而瞧他臉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這安康集團和安康綜合產險、壽險公司該不會是同一個老闆吧?那他這個總經理……哇!他的職位無疑是在她之上上上的!那麼她剛剛的態度……完了!她完了!

  「你有什麼問題要問嗎?」一張原本火氣十足的臉瞬間整個垮下來,說真格的,江子嶙是有那麼點於心不忍,畢竟她並沒做出有損公司聲名的事,而她的擅自闖入……事實上當時他們三人的話題已經告一段落,俞大海本就準備離去,所以嚴格說起來,她的闖人也不算是多不可原諒……等等!他不是準備幫她上一課,讓她知道做為一個保險行銷員該有什麼樣的專業知識和態度嗎?怎麼他腦海裡想的全是幫她脫罪澄清之詞?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他真有那麼一丁點兒喜歡上她……不,該是欣賞她……咦?欣賞?他會欣賞她?欣賞這個完全沒有社會經驗的菜鳥?但,不可否認的,當他在她臉上看到那種對工作完全投入的活力和熱忱時,真的讓他感到從未有的熟悉與溫馨,那彷彿是當年自己的縮影,一個對工作充滿憧憬與期待的菜鳥。

  「有。」梁詠琪苦著一張臉;此時此刻,她也只能祈禱這兩家公司不是同一個老闆,否則她就只得捲鋪蓋走路了。但天可憐見,她真的對保險這一行非常的有興趣;當然,安康給的薪水和福利自是令她非常滿意,而剛剛她卻那麼不知死活的和他槓上,她想,完蛋的機率大些。

  「什麼問題?」江子麟對她的反應頗感意外。他都已經表明身份了,這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竟還有話說。讓他好奇和不解的是,他竟「觀察」起她了——俏麗的短髮搭配剪裁合身的套裝,給人年輕、熱力四射的感覺……嗯,身材不錯,曲線窈窕,也稱得上性感……停!他吃錯藥了嗎?怎麼盡想這個……

  「安康集團和我上班的公司有什麼關係?」梁詠琪仍不放棄希望的提出心裡的問題,儘管她已經明白兩家公司百分之九九點九有關連,但就是不想「認命」承認——一承認,她馬上就會變成無業遊民,那她這一個月來的努力不就等於付之流水了?這一切,只因她得罪了他。但不知者無罪不是嗎?況且是他先擋了她的財路,而這財路其實也等於是他財路的,所以——他不該因此而炒她魷魚,她可是為公司拚命拉生意耶……

  「有什麼關係?梁詠琪,你該不會連自己的總公司叫什麼名字都不曉得吧?」江子麟快昏倒了!

  「當然……曉得,可我並不認識你呀,誰知道你是真的總經理還是假的。更何況是你先干擾了我的工作,我……」梁詠琪還真不好意思承認她不知道,實在是職前訓練時除了關心money和工作性質外,其他她一概迷迷糊糊。她哪曉得總公司叫啥名字!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絕不能在這節骨眼顯現出心虛的模樣,否則下場必定會是慘慘慘。  

  「你還強詞奪理!梁詠琪,小孩子不能說謊的。」江子麟頓覺一個頭兩個大,遇上這種死鴨子嘴硬的,他又能如何?

  「小孩子?你有沒有搞錯?!我已經滿十八歲了,而且還有一份工作。」梁詠琪聽他這麼「批評」她,登時氣鼓了雙頰。

  「那又如何?」江子麟搖頭兼聳肩。年滿十八歲和有一份工作就代表自己是成熟的女性了嗎?唉,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以她的方式去拉保險,注定要吃大虧;而他能不擔心嗎?說什麼她都是他的員工哪,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他可不能置之不理。從她身上,他看見自己昔日的影子,單憑這一點,他就覺得自己有責任來帶領她,

  「你……」他那輕蔑的態度著實激怒了她。什麼叫那又如何?要知道有一份工作就代表已經可以自食其力,這是非常值得驕傲的一件大事呢。而他竟敢用這種輕蔑的態度看她?她——火了,火大了!

  「請稱呼我總經理。」江子麟笑著截斷她的話。瞧她那快要冒出火的大眼睛,他若不趕緊提醒她的身份,搞不好她可能在衝動之下說出令自己後悔的話來:而他當然不能讓她這麼做,他得教她嘛。不可否認,面對一雙噴火的眼眸還是他第一次碰到,尤其這噴人的主人還是個小女孩;通常女人對待他的方式是極盡所能的溫柔,而他一向也來者不拒。不過,他從不搞辦公室戀情,畢竟墜入情網的女人的工作能力和效率都要大打折扣,所以嘍,兔子不吃窩邊草是他一向緊守的原則,但——眼前這個小女孩……反正只是小女孩,欣賞喜歡應該沒關係吧?

  「總經理。」梁詠琪傻乎乎的跟著叫:心情同時跌落谷匠,因為他這一提醒,總算令她想起自己的身份。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呀。

  「嗯,這還差不多,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有話明天再說吧,別忘了打通電話給俞大海,說不定他很有可能跟你買保險。」江子麟交代完,即頭也不回的離開貴賓室。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約會……

  「有話明天再說?呸!誰有話跟你說?!是你、是你……死江子麟、臭江子麟,下地獄去吧!」當貴賓室的大門在眼前—開—關,梁詠琪再也忍不住的大叫出聲……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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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著輕快的曲調,梁詠琪提著公事包走進安康大樓,直直朝電梯的方向走。雖然昨天慘遭江壞蛋的惡意搗亂,最後她還是成功的約到了俞大海,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當然,誠如她自己所說,只要有機會,簽下保單絕不是問題;其實昨天她就可以簽成的,若不是那個該下十九層地獄的江混蛋,搞不好今天她就能拿到業績獎金,如今——哼,恨恨恨死他了!偏偏他是公司的總經理……  

  才剛移動腳步,卻發現電梯前擠滿了一堆人,且清一色是她公司裡的女同事。梁詠琪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因為——因為在這些女人當中站著一個男人,而這男人,即便是他化成灰她都會認得——江子麟,她的上上上司,天呀,他怎麼還沒滾回台北去啊?昨天她已自認倒楣,今天……媽呀,難道昨天是她倒楣的開始嗎?

  喔,不,她不會這麼倒楣,她不可能會這麼倒楣,是她胡思亂想,是她在自己嚇自己,他在這裡出現只不過是視察業務……對,沒錯,應該是這樣,一定是這樣,她不該想太多,以免壞了自己的好心情。嗯……她還是走樓梯好些,正所謂眼不見為淨。況且這麼多人等著搭電梯,她恐怕他很難擠進去。算了,靠兩條腿說不定還快些。

  「梁詠琪。」

  梁詠琪的身影一映入眼簾,江子麟暗鬆一口氣的揮手叫道。他沒想到南部的女孩子會這麼的熱情,事實上,她們全把他當作是電影明星看待,一下子要簽名、一下要握手,若非他還不願曝露身份,否則怎會落入女人堆裡縛手縛腳。

  梁詠琪實在很想當作沒聽見他在叫她,卻偏偏做不到,因為她實在太喜歡這份工作了;若辭職到別家公司上班,非旦得重新學習,且待遇福利絕比不上安康,因為先前她已經針對幾家保險公司做過一番調查此較。而他……反正他來這裡應該僅是視察業務,而且他的工作地點在台北……總之一句話,她只要再忍耐一些時候,然後就可以海闊天空天下太平了。

  「總經理,早安!」

  想到這裡,她馬上恭敬且非常大聲的對著他打招呼。

  「總經理,對不起,屬下迎接來遲,還請總經理原諒。」驚詫且惶恐的男性聲音伴隨電梯門的開啟而響起。話聲一落,就見所有在場的人起了一陣騷動,一時之•問,恭敬的叫喚聲此起彼落。而就在這一團混亂中,梁詠琪悄無聲息的逃向樓梯間,看來,今天遲到的人數會破紀錄。

  費力的走上六樓,可喜可賀,她果然沒有遲到。梁詠琪眉開眼笑的走向她辦公的位置,舒服的在旋轉椅上坐下,立即從公事包裡拿出她的早餐大快朵頤。俗話說得好: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有力氣做事。不過,若在吃東西時有人一直盯著看,尤其還是她的頂頭上司——胡嘉良,試想這早餐她還吃得下去嗎?

  「學長,早,吃過早點了嗎?」迎上他那異於往常的注視,梁詠琪不得不放下已吃到一半的三明治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可內心卻直犯嘀咕:吃飯皇帝大這道理難道他不懂嗎?可誰叫他的職位比她高呢。

  「詠琪,昨天下午你究竟做了什麼事?」胡嘉良凝重的表情。對於這個小學妹,他是義不容辭的照顧有加,尤其這近一個月來的相處,她直率的個性讓他深深傾慕,所以只要是有關於她的事他都特別開心。如今她遇上了麻煩,而這麻煩想來應該是來自昨天他讓她單獨行動所造成,所以他也難辭其咎。

  「昨天下午……」梁詠琪心裡咚的跳了一大下,隨即佯裝不解的回道:「學長,我昨天下午和可人一起去吃下午茶呀,有什麼不對嗎?」

  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胡嘉良從不曾用這麼嚴肅的口吻和臉色跟她說話,難道是他……天呀!他該不會真找她麻煩吧?完了!那個男人果然是她生命中的煞星。

  「只有你和可人去吃下午茶嗎?我的意思是說,你有沒有碰到什麼人或發生什麼事情?」胡嘉良總覺得事情並不是如她所說那般簡單,可瞧她那一臉困惑的神情,好像完全不知情……但問題已明擺在眼前——

  「學長,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耳語……」梁詠琪暗感不妙的小心詢問。倒楣、晦氣!若她有事,一定是他搞的鬼。哼,他該不會是想記她警告或大過吧?否則這胡嘉良不會一大早就找上她。嘿,她的眼皮跳跳跳不停……

  「陳經理請你到他辦公室去一道。」

  胡嘉良仍是一肚子疑惑。以梁詠琪這種菜鳥ㄎ丫ㄎ丫,怎麼也輪不到她「晉見」經理。事實上,在接到命令時,他足足呆在原地好幾分鐘之久。進入安康一年,到現在他都未曾單獨被叫進經理的辦公室;若說經理是因為她表現好而要見她,那就更不可能了,梁詠琪這個月的業績並不算很好。若說她出了什麼紕漏,但據他私下觀察,她的言行舉止還算正常,可經理要見她是事實……

  「陳經理要見我?!為什麼?」梁詠琪心驚肉跳的問,隨即腦中閃進適才電梯前的那一幕。是他!一定是他!沒想到他竟真的不打算放過她!不過就「打擾」了他的一場聚會,卻好像她犯了啥滔天大罪似的,不會吧?他剛剛還叫她的名字……莫非他是想給她下馬威……

  「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你昨天下午只是和可人在一起,那就不需要擔心什麼。」胡嘉良略略思索了一會兒,開口安撫、儘管梁詠琪仍在試用期,可業務員的上班時間很彈性,只要按時上下班打卡,和達到最基本的業績底限,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絕不能做出有損公司名聲的事,那一切就沒什麼好擔心了。不過,分公司的最最頂頭上司要召見,要人不擔心也難。

  「說的也是。」梁詠琪強擠出一絲笑容回道,可心中已沉沉的直墜谷底。不需要擔心?唉,她若想在安康待下去,要擔心的才多咧。果真是現世報!瞧,為了不想和胡嘉良分「享」業績而瞞著他去參加那場宴會,以致惡運接二連三的來——先是停電,然後還倒了八輩子楣的遇上公司總經理,現在陳經理又要見她,用肚臍眼想也知道沒好事,因為那該下地獄的總經理剛剛就是和陳經理站在一起,而她……唉,看來只有硬著頭皮上陣了。「對了,學長,陳經理是要找我現在去還是待會開完早會後再去?」

  「現在就去。」胡嘉良擔心的打量她臉上那抹牽強的笑容,事實上,他的緊張不比她少。

  「喔,那我過去了。」迅速解決掉吃到一半的三明治和飲料,梁詠琪忙不疊的站起身。畢竟該來的逃不掉,她從不做鴕鳥。

  @  @  @

  坐在高背牛皮椅裡,江子麟環視這間還算寬敞的辦公室,一面聆聽陳經理的業務簡報,一面想著適才梁詠琪的神情與反應。當她發現他和聽到他叫她時,除了驚訝外,還能看得出一臉「懶得理他」的表情,就連在和他打招呼時,那模樣說有多不甘願就有多不甘願,甚至一逮到機會就溜了,可見她真的是很不想見到他。雖說應是為了昨天下午的緣故,但他可是公認的美男子,是具有身份的黃金單身漢,但她卻視若無睹,這可大大傷了他的男性自尊。

  「總經理,總經理?」陳森進內心不明白總經理為何臉色愈來愈凝重。這梁詠琪……唉,她究竟是何許人?她會不會砸掉他的飯碗……

  完美的掩飾住適才失神的反應,江子麟僅挑了挑眉的望了陳森進一眼。說實話,陳森進的能力還算不錯,就不知道察言觀色的能力如何了。當然,此行若換成大哥來,相信昨天下午就應該搭機回台北,而他……嘖!現在想想,還真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既然人都來了,還是有始有終吧。

  「總經理,梁詠琪已經在門外等候,我立刻叫她進來。」僅一眼就夠他心領神會了。陳森進忙不疊的向秘書使眼色,後者迅速的走向大門。

  「嗯,你們出去吧。」梁詠琪的身影一出現,江子麟淡淡的下命令。

  「是,總經理。」陳森進恭敬的退出辦公室,可一顆心卻高高的懸在半空中,尤其在經過梁詠琪身邊時,他的胃就禁不住抽痛起來,一個小女孩!可偏偏他從未在江子麟手底下做過事,無從捉摸他的脾氣,只能在心裡祈禱——不要出什麼岔子就好。

  乍聽見江子麟的聲音,梁詠琪頓時清醒不少,眼睛不由自主望向那正高坐在經理椅上的他——當然,帥哥從任何一個角度看都令人賞心悅目,尤其這張臉簡直帥到足以令所有情竇初開的懷春少女為之瘋狂。不過,在他為她帶來這麼多的倒楣事後,她恨他都來不及了,那還有心情欣賞!最氣人的是,她還得「低聲下氣」的表演「楚楚可憐」的模樣,好保住飯碗。

  「總經理,您找我有事嗎?」很無奈,但不得不,即使有一肚子米田共,她仍是強擠出笑。有那麼一瞬,她為他的俊俏所惑,很想……呀,胡思亂想什麼!

  「經過一個晚上,看來你的禮貌的確進步很多。」江子麟佯裝驚詫的讚美;儘管她的語氣顯得非常謙卑,表情也非常恭敬,可惜她那對靈氣活現的大眼睛卻洩漏了她內心真正的想法——她討厭他。

  「謝謝總經理的誇獎,我會更加努力來改進我的缺點。」硬是逼著自己擠出一絲笑容,梁詠琪開始佩服起自己了,瞧,她競可以說出這種噁心又諂媚的話!

  「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看來你不只是禮貌進步神速,就連EQ也突飛猛進。」江子麟禁不住挖苦道。瞧她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就夠令他捧腹大笑了。這丫頭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改變,已不似先前的莽撞衝動,嗯,孺子可教也,日後好好栽培,肯定會是個人才。

  「謝謝總經理的誇獎。對了,總經理,您叫我到辦公室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嗎?」梁詠琪故作疑惑的眨了眨眼問道,內心責則已殺了他千百刀。明明是在諷刺挖苦她嘛,由此可見他多沒氣量,她不過就是闖進宴會廳拉保險而已,用得著這麼對待她嗎?

  「當然不是。你先坐下吧,我們慢慢談。」看她那一臉強忍心中不快的模樣,江子麟暗感好笑又有點不忍的說道。看來,他若不轉移話題的話,這小丫頭肯定又要發飆了。

  「不用了,總經理,我還是站著自在點。」梁詠琪恭敬的回道。坐下?難不成他有一大堆的話要說?媽呀!待會她和俞大海還有個午餐約會,而這個衰神……等等!他該不會又要害她約會遲到吧?那俞大海的保單豈非又要泡湯?不行,絕對不行!這個星期她若簽不成一張保單,下個月她就真的得去喝西北風了,畢竟她已經預支了下個月的薪水,但她又不能要他結束談話……這可怎麼辦?她得想個辦法讓他自動放她走,她必須——

  「這是命令。坐下。」江子麟對她微微一笑。唉,她的眼睛就不能控制一點嗎?就算想走,也得等他把話說完呀。而她若知道他要說什麼,八成又要恨透他了。畢竟以她對工作的熱切態度來說,他的決定無疑是在給她找麻項。

  「喔。」梁詠琪認命的拉開辦公桌前的旋轉椅坐下,而如此近距離之下望著他,她覺得自己的心競莫名的快速跳動起來,但她討厭他呀!她這心動簡直沒道理加莫名其妙,更何況她和他之間根本扯不上「那回事」。不過,他的長相實在是太符合她心目中白馬王子的模樣了,如果他說話時不要這麼冷嘲熱諷、態度親切溫和一點,說不定她會倒追他……不過現在,哼,免談,而且還得隨時保持安全距離,否則要是不幸又有麻煩楣運上身……

  「梁詠琪,關於你昨天下午所做的事,我決定不予追究。不過我發現你對公司業務的認知還有待加強,所以下星期一你必須到總公司報到,這個人事命令明天會下來。」江子麟說明來意,並不意外的看到她霎時變色的臉。果然這項命令對她來說猶如晴天霹靂。可天曉得這是一件多麼特殊的待遇!能分發到總公司無疑是認同了她的工作能力,況且這命令,還是由他特別指定,說真格的,這項人事命令一旦公開,他可能得承受許多方面的質詢,特別是來自他那冷酷易怒的大哥。

  「去總公司報到?總經理,你是在開玩笑吧?」若他說的是開除她都不會這麼震驚,梁詠琪難以置信的驚問道。報到?她都已開始工作了,還報什麼到?!還有還有,什麼叫對公司業務認知有待加強?—個保險業務員只要熟知公司產品不就行了嗎?看來這個江子麟真是存心找她碴的,簡直是衰神!不,是瘟神、惡魔!

  「人事命令豈能隨意開玩笑。」江子麟平靜的望著她已然冒火的眼眸:唉,說她對公司業務認知有待加強,還真是有待加強,連他明擺著給她晉級的機會,她都可以視作他在找她麻煩,天曉得他幹嘛吃錯藥拉她一把!儘管她對工作的態度酷似當年的他,可以他素來的行事作風,這樣的事根本不可能發生,更不用說一番好意全被她當成驢旰肺。

  「不是開玩笑?那是為什麼?我在這裡做得好好的,幹嘛要我去總公司報到?我家在高雄,不想去台北,如果總經理認為我對三司業務的認知有待加強,那我可以在這裡自我加強,為什麼一定要把我調去總公司?」梁詠琪實在很想扁他,可偏偏她不能動手。沒道理!沒道理他要如此對待她,真只是因為昨天下午結下的梁子?可細想起來,昨天下午她犯的錯應不至於這麼嚴重……

  「我是為你好,」看著一臉苦瓜相的她,江子麟有些喪氣。他的用心明明是想提攜新人,結果全教她想歪了。要她到總公司報到是想給她一個進修的機會,若通過進修測驗,她馬上就可以成為安康集團的儲備幹部。瞧,這可是她八輩子才修來的福氣,否則他哪會莫名其妙的關心她、照顧她。

  「為我好?你若是為我好就不會這樣對待我,我不想去總公司,我只想工作賺錢,拜託你取消那個人事命令好不好?我知道昨天下午是我不對,我以後不會那麼傲了,你原諒我吧,你大人有大量,求求你別找我麻煩。」梁詠琪突然站起身衝到江子麟身邊作勢跪倒。此時此刻,尊嚴哪有錢重要,如果這一跪能跪走這個大瘟神,就算要她磕頭都行。總之,只要能保住飯碗,這一切犧牲全是值得的。

  「原來你認為我是在找你麻煩。」江子麟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肩膀,及時阻止她下跪的動作。搞什麼!去總公司報到可是多少分公司員工夢寐以求的事,而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去總公司報到的意義?麻煩!他真是自找麻煩,人家壓根兒不領情——不,她根本是搞不清楚狀況。

  梁詠琪無言的回他一個「難道不是嗎」的眼神。事實上,她現在的心情糟糕透了。沒想到她連自救的最後—招都被他給破了,如今人反倒像只小雞似的被他給拎住。唉,為何她會這麼倒楣?

  「你完全誤會了我的意思。事實上,你應該說我是你的貴人才對。」江子麟歎氣。他若有心找她麻項,乾脆直接叫她走人就行了,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的安排她到台北接受訓練。

  「貴人?你……」梁詠琪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貴人?他竟敢自稱是她的貴人?哈,他的所作所為有哪一點符合貴人該有的行徑?!他分明就是她的煞星,瘟神兼衰神!

  「相不相信隨你,總之這人事命令我是不可能取消的。」江子麟緊蹙雙眉的瞅著她那瞪得比銅鈴還大的大眼睛。而如此近距離的看她,一股奇異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緊抓著她肩膀的手掌瞬息間競有股溫熱的酥麻感,她那張櫻唇也變得格外吸引人。事實上,這奇怪的感覺他並不陌生,問題是這感覺怎麼會因她而生?一個小女孩,且還是他旗下公司的員工,這是不應該也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但不可否認的,他知道自己在乎她,可怎麼會在乎到對她產生「慾望」的感覺?

  「你——你——」梁詠琪氣得說不出話,更在迎上他深沉的眸光時頓口,也才發覺兩人間的距離非旦近且過於親密。老天!他該不會是想對她有不良企圖吧?

  「你這種黃毛丫頭我可沒興趣。」望見那雙大眼睛裡閃現的訊息,江子麟委實哭笑不得,就算剛剛他心中對她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慾望,如今也被她眸中的想法給殺得—絲不剩。哼,有沒有搞錯?竟把他當成心懷不軌的色很看待!要知道,他單是應付那些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就吃不消了,哪還需要去侵犯她?更遑論她又不是長得國色天香。一個小丫頭,他可還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我不是黃毛丫頭,我已經滿十八歲了,不過,我可不會讓你得逞。」梁詠琪掙扎著欲脫離他的鉗制,嘴裡不忘正色聲明。畢竟有哪個淫賊會坦承自己內心的真正企圖?而她雖不是秀色可餐,卻還是個如假包換的處女,況且男人不都愛幼齒的嗎?所以她絕不會上他的當,想誆她好鬆懈她的心防?哼,沒這麼簡單。

  「就算你已經滿十八歲,對我而言你仍然是個黃毛丫頭。再說我欣賞的是成熟嫵媚的女人,而不是像你這種青澀的酸蘋果,明白嗎?你太嫩了,」江子麟好笑的搖頭。得逞?以他的條件,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這個梁詠琪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是嗎?沒騙我?」梁詠琪戒懼地看著他。他該不會是口是心非吧?嗯,她還是防著一點較保險。

  「怎麼?你希望我侵犯你嗎?」瞧她一臉鮮明的戒備神情,江子麟真想爆笑出聲。老實說,他現在最想建議她去照照鏡子,雖然她的外貌還算清雅,但她的臉皮之厚、想像力之豐富實在令他不敢領教。這個小女孩難道真把他當作色狼?嘖,憑他這種face,還需要去當色狼嗎?不過,她既然把他當成色狼,那他何不嚇一嚇它,好成全她的色情幻想。

  「你胡說什麼!?變態!」梁詠琪啐罵。什麼她希望他侵犯她!?她又不是腦筋秀逗阿達。可話說回來,能被一個這麼帥的男人侵犯,她好像也不吃虧耶,況且以他的經驗來說,他在性那方面—定是個高手,那麼和他親吻……咦?她想到哪裡去了!?親吻!?她怎麼會想到和他親吻的畫面?偏偏她愈要腦海停止想像,奈何那畫面卻愈來愈煽情……

  「我胡說?你確定?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臉紅?」瞧那瞬間變得火紅的粉臉,江子麟暗自發噱的調侃道。小女孩就是小女孩,還真嫩呀,不過他還是適可而止比較保險,否則此事若傳揚出去,他的一世英名豈非毀於一旦?可看一個女孩子臉紅還真有趣。憑良心說,他還真沒看過因他而臉紅的女人,而羞紅粉臉的女孩更是可愛;不過,可愛歸可愛,他的原則絕不改變,當然,還有那個該死的條件得考慮——但,一個吻應無傷大雅。

  「我臉紅?我臉紅是因為……因為……」梁詠琪氣結卻也詞窮,她竟然破天荒的臉紅啦!而這臉紅的原因還是來自她腦海中兒童不宜的畫面,嘖!她怎麼會幻想和這個瘟神接吻呢?更離譜的是她還因此而臉紅,害她完全無法反駁。但不可否認的,她還真想知道親吻究竟是什麼滋味,而和一個長相如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親吻,這滋味應該是爽到最高點吧?

  「因為你想侵犯我是不是?」江子麟促挾的朝她一眨眼,並代她回答。看來他真是猜中了她心中的想法——這小丫頭果然對他有「企圖」就說嘛,憑他的魅力,又有哪個女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梁詠琪簡直羞得無地自容。她想侵犯他?笑話!她只是想,又沒有真的付諸行動,可偏偏她就是覺得心虛,而瞧他那副得意的嘴臉,真是令人火大!

  「好吧,既然你這麼想侵泛我,那我就日行一善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可不能強暴我喔。」江子麟邪笑著一把將她拉往懷中。逗一個小女孩還真好玩,畢竟這若換成是他的紅粉知己們,他可就享受不到這種樂趣啦。

  「啊?!你想幹什麼?!」措手不及的被拉坐在他大腿上,梁詠琪驚聲尖叫。長到這麼大,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異性有這麼親密接觸,當然她親愛的老爸除外: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古龍水味,更增添了他的魅力,讓她一時「有些」心猿意馬、意亂情迷起來。

  「是你想做什麼吧?」江子麟好笑的挑動那一雙濃眉,將問題丟還給她。事實上,他也在猜想這樣逗弄她,她會有何反應——是給他一巴掌?還是破口大罵?抑或是真的「侵犯」他?嗯,最後一項他倒挺期待的,也有種莫名的興奮。不過,他相當懷疑她會這麼做,畢竟少女的矜持並非如此容易克服,而以她對他的感覺,她九成九會給他一巴掌才是。看來逗歸逗,他還是得注意一點,否則真被她打一巴掌,他男性的尊嚴要往哪擱?

  「總經理,請你放開我,否則我可要大聲喊叫了。」梁詠琪被他那一句話氣「醒」了,原有的一絲絲意亂情迷也消失無蹤。這個自大的沙豬!什麼叫——她想做什麼?哼,她是很想給他一巴掌,可他是她的最最頂頭上司。事實上,他這般羞辱她,她是應該要很有骨氣的賞他一個鍋貼然後辭職走人,但她卻「捨不得」這麼做,畢竟一份好工作實在不容易找,而安康的工作環境又該死的無從挑剔,只除了這個瘟神。不過,他終究遠在台北,她就咬牙忍耐一時吧,否則要再找工作實在煩。

  「經理室的隔音設備好得沒話說,你若不怕「失聲」的話,就儘管大叫吧。」江子麟完全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大聲喊叫?唔,看不出來她遇事倒非常冷靜理智,而這一點又跟他非常相似,日後若仔細調教,絕對會是保險界中的一顆新星。

  「好,這是你逼我的,你可別後悔。」梁詠琪死命瞪著他近乎無賴的嘴臉。看來她若想全身而退,勢必得付出一點代價。既然他真想吃她的嫩豆腐,那她就犧牲她的初吻吧,反正這初吻遲早有一天會被某個男人給奪走,而這男人未必會比這個瘟神來得英俊瀟灑,當然,她心裡原就有點想嘗嘗這親吻究竟是啥滋味;嗯,她就委屈點吧。

  「我的字典裡可沒有後悔這兩個字;」江子麟笑笑的回答。逗她很有趣,而和她說話也挺有意思,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情太好,或許他該考慮將她調到總公司,而非僅是在職訓練。

  「好,這可是你說的。」梁詠琪撂下話,猛然抬起頭,快狠準的想吻他那飽滿的性感雙唇,孰料早有準備的他在看見她有所行動時忙不疊的想將頭住後仰,以閃避她的攻擊行為——一巴掌。就這樣,她那初吻就很悲慘的落在他的下巴;由於兩人都過於用力,一時之間室內但聽兩聲痛叫,緊接著,一個手揉著下巴,一個則捂著嘴,然後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對峙。

  「天啊,你想謀財害命!」她居然要咬他!江子麟邊用手揉著因受到她牙齒咬嚙的下顎邊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原以為她會大喊救命或打他一耳光,孰料她竟使出這一招——咬人。結果他下顎慘遭重創,那麼她的嘴呢?應該也好不到哪去才對。

  「去你的!你才想謀財……啊……」捂著正淌血的嘴,梁詠琪咆哮出聲,敏感的感覺到嘴內似有異物,慌忙用手將異物接住,待看清手中的東西為何時,她霎時驚叫出聲!那——竟然是她的牙齒!悲慘的是,這牙齒還是門牙,而門牙可是牙齒的門面,如今……

  「你叫什麼!?」江子麟蹙眉,盯著她死命看著手掌中的東西大叫。搞什麼?!雖然她嘴巴流血,可嚴格說起來,他才是受害者,而她則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不過,她也叫得太淒厲了一點,畢竟嘴巴流血能有多嚴重?小女孩就愛大驚小怪。

  「我的牙齒……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幹嘛往後退?!」含著血,梁詠琪火大至極的將手掌中那已壯烈成仁的門牙含恨的遞至他眼前,哼,她就知道他是個瘟神!本想犧牲她的初吻以求全身而退,沒想到犧牲的卻是她的門牙,現在可好,沒了門牙的她說有多醜就有多醜,而她中午的約會……天哪!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樣?她真是倒楣到太平洋去了。

  「我?……好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先送你去醫院吧。」一看清她手掌中的牙齒和那猶淌著血的唇瓣,江子麟快速的站起身。此時此刻,實在不是討論誰是誰非的時候。但,不可否認的,他的確得為她這意外負上絕大部分的責任。

  「你別碰我!我還不想死,醫院我自己去,醫藥費你付!」梁詠琪臉色遽變的驚叫道。讓這個瘟神送她去醫院?除非她不要命了!看吧,她現在就夠倒楣了,若真讓他送她去醫院,這一路上難保不會再發生意外。俗話說得好:馬路如虎口,如今她衰運當頭,說什麼她都得離這瘟神遠一點。

  「你在胡說什麼,你這個樣子我怎麼放心讓你自己去醫院,雖然這是你自作自受,不過我是個負責任的人,再說,你還是我公司的員工,於情於理我都不能置身事外,走吧。」江子麟不理她的抗拒,抓著她就走;雖然不是什麼會要人命的意外,總還是小心些好。

  「我自作自受?!我不過是想犧牲我的初吻好換取自由罷了,你這個瘟神,遇上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梁詠琪氣得差點吐血!若不是他,她也不會搞成這副狼狽德性,竟還敢說她自作自受!哼!這是人話嗎?

  「原來你是想強吻我,唉,就直說嘛。好了,現在我還是先送你去醫院吧,」江子麟得意的搖搖頭,然後,不容分說的拖著已氣得說不出話來的她往大門走去。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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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醫生預約好換裝假牙的時間,梁詠琪急忙趁江子麟無法脫身的當兒準備落跑;因為距離午餐約會的時間僅剩四十分鐘,而從安康醫院到約會地點則需三十分鐘車程,所以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好浪費,此時不走要待何時?這個瘟神不但害她在醫院裡待了快三個鐘頭,還將她視作癌症末期的病患般囑咐院方,要她抽血、驗尿不說,還做心電圖、腦部斷層……雖說這一切過程她得到的是貴賓級的待遇,但她寧願不要。要知道,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個健康寶寶,就連感冒都鮮少得過,他

  ——分明是在藉機整她。  

  「梁詠琪,等一下。」就在她踏出牙科門診部時,瘟神的聲音如影隨形的響起。事實上,他根本沒在聽院長說了些什麼,見梁詠琪想溜,便大刺剌的轉身走向她。而儘管聽到了他在叫她,她仍不打算停下來。

  「總經理,麻項您送我到醫院,還紆尊絳貴的陪了我三個鐘頭,我真的很過意不去,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總經理,我知道您是個大忙人,您可以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綻開燦爛的笑容,梁詠琪思索著說道;心想:她這番話說得夠恭敬又明白的劃清界限,相信他不會再厚顏無恥的硬纏著她吧?總之,赴完俞大海的午餐約會,她會趕緊文廟裡拜拜,好去掉楣運。

  「既然你知道過意不去,現在也差不多是午餐時間了,你正好可以請我吃飯。」江子麟閒閒的看著她那因笑容而襯得整張臉龐霍然明朗亮麗的模樣。老實說,他本以為她的長相只是「可人」而已,沒想到她一笑,竟令她的容顏變得像個陽光天使。陽光天使?嘖,他怎麼會覺得她像個天使?她根本就是一隻名副其實的小野貓。但,那一瞬間……唉,莫名的他竟不願她就此和他劃清關係。當然,這可能跟他鮮少在出公差時一人用餐有關,畢竟他身邊從不乏自動要求陪他吃飯的紅粉知己。

  「請你吃飯?!有沒有搞錯?!」梁詠琪差點被他的話「嚇」得嗆死!她沒料到這瘟神竟會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他幹什麼死纏著她不放?像他這麼陰險狡詐又老謀深算的人,豈會看不出她對他的「敵意」?分明是以整她為樂嘛,天啊,她快抓狂了!

  「走吧,醫院還是別待太久。」江子麟全然無視她的激烈反應,即自動握住她 —的手,毫不考慮這種舉動在外人看起來有多親密。不過,他若不握住她的手,這小野貓九成九會找上一大堆理由來拒絕他,然後腳底抹油。當然,最主要原因是他已經習慣了和女伴親密共赴午餐約會、雖說如此,但她是他的員工呀,依他的原則,他應該馬上和她保持距離,否則這「下場」可能是他所無法想像或控制的;但偏偏他剛好很想吃一頓愉悅的午餐。反正僅止一次下不為例,這午餐就當作是他提攜她的酬勞吧。

  「我是要走,不過我今天不能請你吃午餐。總經理,因為中午我已經和別人約好了。」尚未反應過來,人就被他扯著往大門走,梁詠琪錯愕的瞪著他,他是野蠻人嗎?這種強迫中獎的爛方法都敢拿出來用,她什麼時候答應要請他吃飯了?可惡!孰可忍,孰不可忍,去他的總經理!總經理有什麼了不起?總經理就能強迫人請他吃飯嗎?她才不吃這一套!不過,她還是謹慎一點的好,誰叫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仰人鼻息的可憐員工呢。小員工的悲哀!偏偏她又少了份骨氣。

  「你和別人有約了。」江子麟懷疑的盯著她那異常晶亮的大眼睛。這回他沒看見她眼裡有一絲虛假。這小野貓當真和別人約好吃飯?而這別人是男是女是客戶還是情人?「我能知道這別人是誰嗎?」他「似乎」有些不安了起來。

  「俞大海,俞董事長。」梁詠琪忙不疊的回答,一面用力想甩開他那修長又暖暖的手。雖然被他握著的感覺還不賴,不過和男人手牽手讓她很不自在,更詭異的是,她的手心竟有刺刺麻麻的感覺。莫非這是衰運降臨的徵兆?OH No!她必須、絕對、一定要和這個瘟神離遠一點。

  「俞世伯,哦……我正想見見他,那我們就一道去吧。」江子麟微微一笑,而握住她的手則暗暗加強力道。

  「什麼?!你——你也要去?!」梁詠琪呆住了,下一秒,她已被江子麟拖著走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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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飯店西餐廳的—隅,梁詠琪邊用眼角餘光瞄向已點完餐,此刻正談笑風生的俞大海和江子麟,一邊則認真的看功能表,心裡暗自叫苦不已,因為最便宜的主菜餐點都要仟元以上。原本只她和俞大海,她的荷包勉強還能支付,如今多了這個厚臉皮的瘟神,她若也點一客主餐,恐怕就得留在餐廳洗碗了。看來她只有捱餓了,誰叫一個是她欲拉攏的大客戶,一個是公司的總經理,或許她該去醫院賣血才是。現在,唉!

  「詠琪,你還沒決定好要吃些什麼嗎?這間餐廳的吉司龍蝦做得相當美味,你可以叫—客來吃吃看。」話談到—個段落,俞大海這才發覺餐廳服務生仍站在—旁等候,而梁詠琪的臉則整個被功能表給遮住,看來她是不知該吃些什麼,於是他好心的建議,

  「先生,麻煩你,—份生菜沙拉,謝謝。」聽見俞大海的建議,梁詠琪忙不疊的合上功能表,並遞還給在一旁等候的服務生,吉司龍蝦?媽呀,光聽菜名她就想流口水啦,若非多了那個瘟神,她就可以叫一客來品嚐,如今……她可不想被人當成是吃霸王餐而給送進警察局。可人在上班時間中無法替她送錢,更慘的是這餐廳附近沒有一台銀行提款機,而她申請的信用卡又尚未核發下來……

  「生菜沙拉怎麼吃得飽呢?詠琪,你……」俞大海懷疑的眼神。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就該多吃一點營養食物。生菜沙拉?那不過是一道開胃菜而已。

  「俞董事長,我正在減肥呢。況且吃生菜沙拉養顏美容又有益健康呀。」梁詠琪微笑著截斷俞大海的話。她當然知道生菜沙拉吃不飽,可吃不飽總比吃公家飯要好得多了;當然,她會淪落到僅能吃生菜沙拉裹腹的地步,全是拜那瘟神所賜,偏偏她還得強顏歡笑。唉,她不禁又想哀歎一聲,為什麼她會這麼倒楣?天曉得適才在醫院這一番折騰下來,她的肚子早就餓得呱呱叫。減肥?哈,她不禁含恨的朝那瘟神瞪了一眼。

  「減肥?你這麼瘦還想要減肥?」俞大海驚詫的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江子麟。說實在話,當他在餐廳裡看見世侄居然和梁詠琪相偕而來時:心中的訝異實非筆墨所能形容。事實上,他以為江子麟昨天下午就已經回台北了,結果他非但沒回去,還和員工一道。而以他對江子麟的瞭解與認識,這似乎意謂著什麼……嗯,的確非常耐人尋味。

  「世伯,她在跟你開玩笑呢。先生,麻煩你將生菜沙拉改成龍蝦大餐。」在接收到她那埋怨的眸光後,江子麟不動聲色的邊代她回答,邊吩咐正欲走離的服務生。減肥?瞧她瘦得跟個排骨似的,居然還用這麼爛的借口,看來她真把他剛剛在醫院說的話當真了。唉,他怎麼可能會讓一個領微薄薪水的員工請他吃飯呢。撇開他這總經理的身份不說,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豈會教一個小女孩請他吃飯?看來,她不止是單純而已,還有點蠢。

  「不不,我不想吃龍蝦大餐。」梁詠琪暗自心驚,忙不疊的拒絕。這個大瘟神,叫她請他客她已認了,競還敢干涉她的餐點。可惡!難不成他真要逼她丟人現眼才甘心嗎?無論如何,她絕不能讓他得逞。

  「呃……」服務生霎時陷入兩難局面,看看梁詠琪再看看江子麟,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

  「先生,龍蝦大餐就行了,她在跟我鬧意見呢。」江子麟深深望了梁詠琪一眼,即淡笑著說明,卻在瞟見俞大海嘴角那抹若有所思的笑容時,不禁暗詛咒一聲。事實上,這午餐約會他本不該來,結果他卻莫名其妙的硬插上一腳,以致「可能」造成誤會……

  那不容拒絕的眸光令梁詠琪不禁恨得牙癢癢,而在迎上服務生疑惑的視線後,她不得不面帶微笑的開口:「好吧,就—份龍蝦大餐。」

  唉,除了倒楣還是倒楣,接下來的當務之急是她要上哪去搬救兵……或許她可以藉尿遁來走為上策,至於這俞大海的保險……看來她是想不死心都不行。

  「詠琪,我最近正好想為自己保個人壽險,你待會回公司後可以麻煩你幫我打幾份產品建議書嗎?」服務生一走,俞大海即微笑著請求。畢竟他可不想吃一頓暗潮洶湧的午餐,反正保險是有益無害,再說連他的世侄都已出面,他豈能不給他一個面子。況且,這個梁詠琪挺投他的緣,而他的世侄和她……嗯,或許年底他就會收到他們的紅色炸彈也說不定,而這保單就當作是他給這個未來侄媳婦的見面禮吧。

  「好啊,俞董事長,我……」梁詠琪興奮得彷彿心臟快跳出胸口。老天!她才正覺得自己是天下最最倒楣的人,孰料鈔票竟從天而降。

  「欽,別再叫我俞董事長,你就跟子麟一起稱呼我俞伯伯好了。」俞大海笑著「糾正」梁詠琪,這同時,他也接收到一道淩厲的眸光,但他選擇忽視它。畢竟他這可是在為他的世交摯友著想。都一把歲數了,卻連一個孫子、孫女都沒有,而他卻已兒孫滿堂。俗話說得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瞧他這世侄今年都已經二十八歲了,卻是風流成性;而他另一個大世侄卻恰好相反,三十歲的大男人了,竟連一個女人都沒有,這像話嗎?成天只知道工作,而令人無法理解的是,他雖孝順父母,卻極端排斥政治聯姻和相親。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而若要從兩個世侄中找一個將他送上紅毯,眼前斯文爾雅的子麟想必比他那個冷峻易怒又鐵面無私的大哥容易成功些。總之,他會盡可能的幫他們製造機會;不過,目前好像少了一個名正言順的好理由,畢竟梁詠琪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再說他這個世侄今晚可能就回台北了,但從他和梁詠琪一起出現,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俞董事長,這樣不太好吧?」梁詠琪怪怪的看著俞大海。他們才只不過見過兩次面,而且第一次見面她和他根本沒談上幾句話:而現在才剛開始交談,他就這麼親切的叫她名字,更甚者,竟還要她跟那個瘟神一起稱呼他俞伯伯。事實上,稱呼他俞伯伯是有助於她拉保險啦,但她可不想把彼此的關係一下子拉得太近。一定是他誤會了她和江子麟……簽成保單她當然高興,不過要是牽扯上那瘟神,她就要考慮考慮了。畢竟帥不能當飯吃,若是跟他再糾纏下去,無疑的,也一定會繼續倒楣下去,所以,她不幹!還是和俞大海保持單純的客戶關係比較保險。

  「有什麼不好?詠琪,不瞞你說,我一看見你就特別喜歡。我雖然有五個兒子,卻一個女兒也沒有,所以你若不介意的話,我很想收你做我的乾女兒,不知道你意下如何?」一個念頭驀然竄進腦海,俞大海佯裝感慨又熱切的盯著她。哈!他商場老狐狸的外號豈是浪得的,薑是老的辣,只要他稍稍動動腦筋,這兩個年輕人一定會跳入他所設計的婚姻陷阱裡,他的五個兒子就是最佳例子。而事成之後,他可得跟他的摯友江傲成討份大大的媒人禮。

  「乾爹!」梁詠琪毫不考慮的欣喜叫道。乾女兒?哈,敢情俞大海的別有居心是這個,而她……乖乖!好運要來,可真謂連城牆都擋不住。先是一份保單,接著,她居然還多了一個多金的乾爹。老天!這一切不是夢吧?天啊!她彷彿已看見一座金山堆放在她眼前,而她最想做的是咧嘴大笑三聲,不過,她必須克制、克制。

  「乖,好、好,我真是太開心了,明天我就辦個宴會,讓所有人知道你就是我俞大海的乾女兒。喔,子麟,你應該會來參加這場宴會吧?」俞大海開心的說,並望向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子麟。事實上,從臉上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不過,聰明如他,哪會不明白他的用心。

  「當然,不只是我,我想伯父收乾女兒的這場宴會,我爸和我大哥都會來。喔,還有仲晴也一定會來參加。」江子麟不動聲色的淡笑,好個老狐狸,沒想到他竟異想天開的將腦筋動到他身上,不過他顯然是老糊塗了,僅看到他和梁詠琪一起,就自以為是的當起月下老人來。若非敬他是個長輩,他會建議他去照照腦部斷層。不過,他有更好的主意——何不趁這機會「推銷」那兩個比他大、更適合成家的男人給梁詠琪?俗話說得好:死道友總比死貧道好,況且長幼有序,他豈能搶了大哥和堂哥的風采。

  「子麒和仲晴……呵呵,他們當然會來參加,不過不急,我待會再通知他們。」俞大海飽含深意的笑道:他就知道不能小觀這小子。想要轉栘目標?嘿嘿,他們可全在他算計中,當然,最保險的方法是是一個一個解決,而解決的方式是從最有希望的人先下手;

  「乾爹,沒必要因為我而舉辦宴會嘛,我們還是一切從簡……」梁詠琪囁嚅的開口。在看見俞大海因她而如此熱切的欲舉辦宴會,而再思及自己的想法,她突然覺得良心下安。做人不能那麼現實勢力的。至於宴會……老實說,她實在興趣缺缺,尤其這宴會是為她舉辦。媽媽咪呀,這上流社會的交際應酬,她哪能適應,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會是一幅多格格不入的畫面。嘖,她剛剛在喊乾爹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以她的身份,不正好讓那群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給批評得體無完膚!

  「不行,你是我的乾女兒,怎麼可以從簡。」俞大海不容分說的截斷梁詠琪的話。開玩笑,一切從簡?那這齣戲可怎麼唱下去?再說,他既然起了頭,就得有個圓滿的結局,不過他倒沒想到像梁詠琪這種年輕女孩,居然會不喜歡熱鬧。仔細覲察,她看江子麟的眼神並沒有「異常」,這不禁令他懷疑起自己是否老眼昏花。可瞧鄰座女人頻頻投來愛慕的電波,這表示他世侄對女性的殺傷力仍無堅不摧。如此說來,他這乾女兒喜愛的男人典型可能不是子麟這一型,那麼明晚的宴會……唔,反正還有兩個不同類型的可供選擇,而他就暫時先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然而他還是覺得子麟的動機有問題,雖然他的言行舉止並無絲毫異狀,可他就是覺得有一股暗流存在那兩人之間。

  「就因為乾爹你收我做乾女兒,我才希望一切從簡,我不想讓人認為我是貪圖你的財富。」梁詠琪思索著回道。愈想愈後悔自己適才的一時利慾薰心,若非怕這份保單沒了,她真想告訴他:她已經不想做他的乾女兒了。可若稍一不慎而惹怒他,那她在高雄還混得下去嗎?天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麼複雜?一個午餐約會競像已威脅到她的人生似的,剛剛她還慶幸自己是個幸運兒,可才一會兒工夫,她卻有種大難臨頭的不祥感覺;莫非她的楣運仍未終止?

  「詠琪,你想太多了。子麟,你說是嗎?」俞大海一怔,隨即笑著望向一直保持沉默的他。唔,他今天也未免太沉默了點,而這異常現象實在啟人疑竇,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梁詠琪會有這麼多的顧慮,而她這顧慮卻是一針見血,姑且別論她這顧慮是否發自肺腑,單瞧她小小年紀思慮就如此周密,就夠讓他更喜愛她一點:因為她看似天真,腦筋卻不天真,若日後加以調教,一定能成為保險界的女精英。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若你沒有那種心思,又何需在意別人怎麼說。」江子麟淡淡的回道。老實說,對梁詠琪這番表白,他還真是意外。畢竟俞大海一開始提到保單的時候,她那欣喜的表情就像小孩吃到大人給棒棒糖般開心,儘管她極力掩飾臉上的表情,可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然後緊接著俞大海說要收她做乾女兒,她的眼裡充滿了¥,孰料在提到舉辦宴會的時候,她的眼神卻全變了,變得令他無法捉摸。她究竟在想什麼?畢竟有一個高雄首富的乾爹,離飛黃騰達的日子實指日可待,結果她卻說出那樣的話,莫非她也察覺出了俞大海的真正用意?但這—切對她而言可說是百利而無一害。像他這樣富有多金又英俊瀟灑的男人,就算她打著燈籠也難找到,反倒是他還得跟個老狐狸鬥法,且明得還不能得罪他,而她……唉,這麼「好康」的機會若不把握,那就太傻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梁詠琪有話要說,實在是這好運來得太?太快,讓她不敢接受,擔心會樂極生悲。

  「抱歉,上個龍蝦濃湯。」此時,服務生正好來上菜,打斷了她的話。

  待服務生離開後,俞大海和江子麟不約而同、很有默契的停止了談話,悠閒的享受這頓午餐!梁詠琪只得耐心的等他們吃完,再繼續剛剛的話題,可一直到午餐結束,她都沒有機會把擱在心裡的話說出來,一切似乎已成定局?

  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這頓午餐她沒花到半毛錢,不但保住了面子,也留住了荷包裡本來就不多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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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莊嚴的神佛法相前,梁詠琪在膜拜完天公廟中的大小神祇——當然連供桌底下的虎爺也沒忽略,畢竟今年是虎年嘛,豈能遺漏掉它。不過為以防萬一,她還是決定求個簽。很幸運的,她連擲了三個聖盃三口語),並求到了一支籤。她忙不疊的按照簽上的名稱,從放置簽詞的櫃筒拿出一張簽紙。

  「詠琪,你求到簽了?」梁詠琪正想看裡面寫什麼時,身後突然傳來葉可人性感低沉的嗓音。

  「是呀。」梁詠琪眼巴巴的看著她邊說邊搶走她手中的簽紙。有沒有搞錯?她這求籤的人都還沒看,怎麼可人反倒比她還關心。當然,這些話她只敢在心裡想,因為她太熟悉葉可人的「能耐」了。只要說一句她不愛聽的話,就得有心理準備——準備接受疲勞轟炸。說到這個,她不禁想起另一個遠在台北工作的好友范桃花——一個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女孩,偏偏她的個性洽好和可人完全相反;膽小怯懦的她在一家公司任職行政助理的工作。事實上,行政助理這工作對她而言並不太困難,問題是,一向依賴家人、朋友的她,竟然會獨自北上,且到現在都沒打電話跟她們哭訴,這實在是一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不過她還是壞疑她究竟能撐上幾個月。

  「欸,快去找個算命師來解籤。」葉可人興奮的收起簽紙並快速拿起放置在供桌上的金紙,邊走邊說,她一向對算命具有高度興趣,世上有太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存在,而梁詠琪這一連串的遭遇,或許該找個算命師來批一下流年運勢。當然,拜神也是不錯的做法。

  「找算命師……可人,這解籤請廟祝解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梁詠琪不懂了,眼前就有人能立刻解答她的疑問,偏偏可人卻捨近求遠。儘管她並不排斥算命,但她卻不得不為她的荷包設想:畢竟做保險這一行,三不五時還得請客戶吃飯喝咖啡。俗話說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請客是投資,但找算命師解籤詞,根本就不在她預算之內。說難聽點,以她現在的經濟狀況,這錢花得實在不值得。

  「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如果你還想繼續倒楣下去的話,你就找廟祝幫你解吧,到時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你。」葉可人很不以為然。畢竟廟祝僅是廟的管理員,而算命師卻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對八字流年可精通得很,所以嘍,這解籤的工作當然是找專家比較保險,改個運怎麼能嫌麻煩呢?

  「有這麼嚴重嗎?」梁詠琪心裡仍是半信半疑。剛剛她已經和天上最大的神祇打過交道了,而神愛世人,所以玉皇大帝一定會幫她祛除楣運的。再說會來求籤也是她一時心血來潮,實在沒必要再找這種麻煩。

  「楣運若一直纏著你不放,你想想,那後果嚴不嚴重?」葉可人挑挑眉,顯然對她的嫌麻煩很「不耐煩」。唉,她怎會有這樣一個神經這麼大條的好友?要知道,運氣對人的一生有多重要,就連投眙時亦不例外。運氣好就能街著金湯匙出生,若否,可就成了非洲難民。所以對琺除楣運—事,怎能等閒視之?

  梁詠琪簡直無法想像楣運纏身的情景。事實上,愈想她的心就愈不安。長到這麼大,她的運氣從沒這麼不順過。從那場電梯停電開始,然後是遇見了那個瘟神,再來是為了掙脫他的束縛,想以犧牲保存十八年的初吻去親他,結果卻莫名的撞掉一顆門牙。嘖!這不止倒楣了,還邪門得很。雖然後來有俞大海收她做乾女兒「聊」做補償。但,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糟糕!那俞大海該不會是想老牛吃嫩草吧?太太太可怕了!

  「可人,快帶我去找算命師!」一想到有那個可能,梁詠琪連手心腳底都冒冷汗了。

  「你想通了?」葉可人斜著眼睨她。唉!同窗三年,她的個性她還會不瞭解嗎?對付這種小聰明且愛錢如命的人,不下猛藥是不行的。

  「何止想通,簡直就是醍醐灌頂呀。」梁詠琪?拍胸脯,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這俞大海真是個老不羞,她是寧可放棄這份保單。若真要「犧牲」,也得是英俊瀟灑的帥哥才行,譬如說那個瘟神……咦?她在想什麼?怎麼會想到那有色彩的一面?而男主角還是那個江子麟!想想她現在的楣運纏身是誰帶來的!他耶!結果她竟還……不過話說回來,不是有人常說什麼負負得正嗎?現在她雖處於倒楣時期,而他又是為她帶來惡運的瘟神,如果她和他「那個」,那麼她的楣運說不定就會停止了……

  「那就走吧,不過得先將這金紙給燒了。」葉可人顯然很滿意她的改變。

  走到金爐前,兩個人將手中的金紙由小到大逐一放入爐內焚燒。葉可人仔細的折著金紙以便於焚燒,梁詠琪卻已很快的把手中的金紙放進爐火中,待葉可人眼角餘光瞟到她扔入的東西時,為時已晚的驚叫道:「詠琪!你……」

  老天!她萬萬沒想到她的好友居然這麼沒有常識!

  「幹嘛?你不是說燒金紙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梁詠琪不解的望著張口結舌、呆若木雞的葉可人。她不是照著她的指示去做了嗎?

  「燒金紙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怪,可剛剛在金紙的最上方有兩塊用紅紙包著的糕餅你有沒有看見?」葉可人宛若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看來梁詠琪的楣運是其來有自——全是她自己惹出來的。身為她的好友,說什麼她都得想辦法救她。

  「糕餅?喔,那個是糕餅呀,我還以為……」梁詠琪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的搗住口,因為瞧見葉可人霎時變得沉重的臉色。

  「詠琪,那是平安糕呀,你怎麼把它給燒了。」葉可人哭笑不得。實在是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平安糕?天呀,我不知道!我把它扔進去了,我怎麼這麼笨啊!我……」梁詠琪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平安糕?!老天!她居然把平安糕給扔進金爐裡,這意謂著什麼?完了完了!

  「詠琪,別慌,這下是你的錯,只是無心之過。」葉可人忙安撫情緒不穩的她。事情應還沒到絕望的地步,當務之急還是快點去找人來解噩運才是。

  「不是我的錯嗎?那……純粹是倒楣嘍?」梁詠琪心安了些;

  「嗯,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快將金紙燒完。」葉可人正色的點頭。

  「嗯;」梁詠琪忙不疊的照做,心裡祈禱別再讓她「更」倒楣就阿彌陀佛了。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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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面前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人一臉沉重的望著簽詞,梁詠琪的心早就揪在一塊了。事實上,她想大聲問他她的運勢是否真那麼差,可瞧他眉頭深鎖的模樣,不由得害怕起來,怕答案真若自己所想。

  「小姐,你想問什麼呢?」放下簽詞的中年男人沉聲問。正所謂天機不可洩漏,不過若是受人所托,那他則是在盡人事的為她指點迷津,可重點是她得自己問,他才能回答,否則對自己本身就不太好了。

  「我……」梁詠琪茫然的抬起頭,她想問什麼?天呀!她想問她的運氣,偏偏這節骨眼卻害怕知道真相。雖說命也運也,但這命運終歸掌握在自己手上,她只是一時不順而已,沒啥大不了……而那瘟神的出現說不定就是上天在考驗她的能力,假若上天真是在考驗她,那她現在的不順就只是個過程而已;

  「羅大師,她想問婚姻、事業和運勢。」見梁詠琪一臉茫然狀,葉可人忙不疊的代她回答。唉,可憐的詠琪,八成還在為那平安糕的事耿耿於懷。

  「婚姻、事業和運勢啊,這……」羅大師正色的重複完即準備回答。

  「不不,我不想問……」婚姻?梁詠琪猛然打斷羅大師的話。她已經想清楚了,無論她的命運幸或不幸,終究是自己的人生,而算命就真能改變她的人主嗎?•若是,那還算是她的人生嗎?

  「詠琪,你別擔心,先聽羅大師怎麼說嘛。」葉可人輕拍梁詠琪的肩。唉,運氣的好壞還真會影響一個人的正常思緒,瞧她一臉的癡呆,說話還反反覆覆。

  「可人……」瞧見葉可人擔憂的神情,梁詠琪怔忡的歎口氣。也罷,反正人來都來了,就姑且聽之吧。雖說這自稱羅大師的傢伙極可能只是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但為了不違拗好友的好意,也只好咬牙掏錢「消災」了。

  「梁小姐,你究竟問不問呢?」羅大師肅整著一張臉。要知道,通常他是不會接這種未預約就來的客戶,可奇怪的是,今天下午他竟連一件Case都沒有,而正當他決定休息外出時,這兩個女孩卻找上門來。就這樣,他也就莫名其妙的決定幫她們,只因她們臉上鮮明的焦燥和不安。

  「問。」梁詠琪歎口氣,點頭。

  「梁小姐,那你想先聽好的還是不好的?」拿起簽詞,羅大師徵詢的問道。

  「好的。」葉可人搶先回道,詠琪正處於楣運連連中,自然是先聽好的來安個心。

  「不好的。」梁詠琪更正。先苦後甘,聽不好的才會更覺得「好」的珍貴。

  「從這簽詞上來看,若是婚姻運勢,那可是上上籤;可若是事業運勢,那就是下下籤。既然梁小姐想先聽不好的,那我們就從事業運勢這方面先說起。」羅大師邊掐指推算,邊望著兩個表情各異的女孩。

  聽見他這麼說,梁詠琪頓覺一顆心直直住下墜。儘管她已有心理準備,可萬萬沒有想到他僅憑一張簽詞和她的姓名、生辰八字,就能一針見血的指出她的事業運勢是不好的。雖說他是靠這行混飯吃,但此刻她真的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梁小姐,我就直接說吧。你目前的職業可能做不到兩個月,因為你的命格裡完全沒有事業線,就算有工作,也僅是短期的,若你執意繼續工作的話,將會禍事連連。」算命師緩緩陳述。

  「什麼?!可我不工作不行呀,我家又不是很有錢,我若不工作,誰養我?」梁詠琪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的命格裡居然沒有事業線!但她的志向就是做—名女強人,現在他竟說她若繼續工作下去的話將會有災禍!可她是從昨天才開始倒楣的,他會不會說得過於嚴重?況且她若不工作,這往後的日子還是得過,而nomoneynotalk,她總不能厚顏無恥的賴著爸媽做個伸手牌吧?果真如此,那她活著有何意義?

  「你不用擔心,你丈夫會養你。」羅大師微笑說明。

  「我丈夫?羅大師,我連男明友都沒有,哪來的丈夫?」梁詠琪哭笑不得。這個什麼羅大師,根本就是胡言亂語一通,淨說些危言聳聽和荒謬至極的話。早知如此,她剛才就該走人,現在可好,她的心沉重得宛若被一顆重逾千斤的大石頭給壓住般難受。嘖,本想破財消災,孰料卻是自找罪受。

  「你的丈夫已經出現了。」

  梁詠琪錯愕的瞪著羅大師一臉老神在在的神情,她已經有破口大罵的衝動了。

  這一陣子,出現在她身邊的男性就胡嘉良一個,當然,他對她的特別照顧她不是無所覺,只是她對他壓根兒沒有—點心動的感覺呀。

  「是的,而且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過……」羅大師若有所思的頓口,醒覺自己好似已洩漏太多天機,可瞧這梁詠琪的反應,根本是難以置信加不以為然嘛。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梁詠琪一呆!她和胡嘉良的確是近在眼前,而這遠在天邊……莫非指的是她尚未對他心動?可和他在一起她真的一點觸電的感覺都沒有。事實上,對他的心意她只覺得心煩,因為現在的她只對工作有興趣,可照這羅大師的說法,她最好是找張長期飯票,而工作事業最好是想都別想,但胡嘉良……嘖!他根本就不是她會中意的那一型男人,反倒是那瘟神……唉,她怎麼又想到他了!

  「梁小姐,總之,你這姻緣的關鍵全在你身上,若錯過這次,這一生恐怕就沒第二次機會了。」羅大師乾脆點明,因為梁詠琪的反應實在令他很不舒坦。既然不相信他,又何必來請他指點迷津呢?

  「羅大師,您的意思是說詠琪這輩子只有一次結姻緣的機會,而這機會已經來了,且還在她身邊出現過,是嗎?」一直站在一旁聆聽兩人對話的葉可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女人最終還是要走上婚姻一途,而談到婚姻,自然就不能遺漏掉戀愛過程。可據她所知,梁詠琪根本連初戀都未有過,這丈夫人選又從何而來?

  「從她的生辰八字和簽詞上的暗示,這答案是肯定的。若不准,你們淨可拆了我的招牌。」羅大師嚴正聲明。想他執業二、三十年來,為人算命從未失誤過,當然,這個紀錄絕不會因她們而改變。

  「羅大師,我們當然不是懷疑您的專業能力,只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所以……」葉可人急忙解釋。實在是他的說法完全在她們意料和想像之外,別說梁詠琪認為不可能,連她也非常存疑。

  「這沒什麼好不可思議,緣分到了自是水到渠成。總之,別錯過這場姻緣,否則可是會抱憾終身的。梁小姐,我可不是在開玩笑,這場婚姻關係到你一輩子的幸福。」羅大師意味深長的向梁詠琪再次強調,至於要不要相信,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幸福?但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啊,」梁詠琪頓感挫折的叫道。雖說這胡嘉良的條件還算不錯,可她寧願選擇相信自己的感覺,若只因為怕錯過這場姻緣,而和一個她完全沒有感覺的人在一起,這樣的生活會幸福才怪,

  「你不用擔心,你的貴人已經出現,一切就照著既定的軌道走去,你就會得到你想要的。」

  「貴人!」梁詠琪一震!這兩個字她並不陌生:記得瘟神就曾對她這麼說過。緊接著,她就多了一個高雄首富的乾爹……難道說江子麟並非是瘟神而是貴人?可發生在她身上的倒楣事又該怎麼解釋。不過,憑良心說,她的楣運似乎不該完全怪到他身上。那麼他真的是她的貴人嗎?老天,她的思緒愈來愈亂,她……真的被搞糊塗了!明明是請人來指點迷揀,結果卻更亂。她究竟該怎麼辦?

  「嗯,最近你的生活會有一連串大改變,而你的幸運方位是北方,若你執意工作的話,北部會是不錯的選擇,不過這都僅是暫時而已。」羅大師猶不忘提醒。老實說,他真不懂她為何仍一臉迷惘困惑,畢競他說的可是再明白不過了。況且一張固定的長期飯票不是比獨自為生活奔波要好得多嗎?

  「北部……」梁詠琪怔沖的望著羅大師依然嚴肅的神情。直到此刻,她不得不承認他是此行中的專家,而非招搖撞騙的江湖郎中。因為他最後這一番話正說中了她的近況,而下星期一她的確得到台北總公司報到。如此說來,他剛剛所推算的一切應也是八九不離十。但他說的若是真的,她不就真得嫁給一個她現在對他完全沒有來電感覺的男人?當然,現在沒有並不代表以後沒有,可問題是,既然她的緣分到了,為何她對胡嘉良僅有學長和學妹與組長和組員的那種感覺?但不可否認的,她一感覺到他的心意,就刻意去忽視,並不給他任何機會。或許她和他並不是不來電,而是她根本沒給他和自己機會。此刻羅大師指明關鍵在她身上,的確,她不該再忽視他了。俗話說得好: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假若他真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她就該把握。不過,會不會是另有其人?譬如說那個瘟神……不,應該說貴人才是。而他既是她的貴人,又怎會是她命中的老公?但,還真可惜呀,最起碼他的長相讓她心動,就連家世也是每個女孩心目中的擇偶標準,只除了他那討厭的個性外,否則她會給他一百分。不過,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可能,他才是她命中的老公?•畢竟個性可以改變,或許她該再確定—下。

  「羅大師,你說我的丈夫人選已經出現,他……會是我公司裡的人嗎?」她遲疑的開口;

  「從簽詞最後兩句來看,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你的婚姻命格是屬於近水樓台先得月那一型。」羅大師微點一下頭。聽她的口氣,看來已有大半信了他,不過他還是不能洩露過多天機。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羅大師。」近水樓台先得月?梁詠琪重重的點了下頭。看來貴人就是貴人,而胡嘉良才是她的真命天子,畢竟她和江子麟的職位身份實在相差太多,壓根兒談不上近水樓台。雖說她下星期要到總公司報到,但憑她一個小小職員哪碰得著公司的第二把交椅。況且,到總公司也僅是暫時的而已,她終究還是得回到她的原屬單位。嗯,這答案實已呼之欲出了。再說,以她的條件,和胡嘉良的確是滿相配的:至於江子麟……她根本想都別想。還有,世人不是常說什麼豪門深似海,水尪難照顧嗎?江子麟長著一副招蜂引蝶的外表,更遑論他的權勢金錢會令多少女子趨之若騖了。他若真是她命中的老公,她每天光是想到那—群蜜蜂蝴蝶就夠她煩的,搞不好還得隨時處在撲滅蜂蝶的備戰狀況,天!那有多累呀。

  「不客氣。」

  從懷中拿出事先包好的紅包擱在桌面上,梁詠琪拉著葉可人的手就往大門走去,完全不給葉可人任何拒絕的機會。

  「詠琪,你做什麼?我還沒問完呢。」措手不及之下被拉出門,葉可人很不高興的甩掉梁詠琪的手。來都來了,她也想問問自己的婚姻和事業。不過,她和詠琪的想法不同,她比較在意婚姻而非事業。而選擇在飯店當公關小姐,也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的,畢竟要選老公自然就要選各方面都優秀的,否則她何必苦學外文?還不是為了她的婚姻設想。要匹配優秀的男人,本身自然也要具備一定的水準;可具有匹配優秀男人的標準還必須在適宜的工作場所,五星級大飯店當然是其一。瞧,昨天那場宴會不就是一個明證?可惜的是,優秀的男人不是使君有婦就是花花公子,要不就是望即生厭的醜男,天!婚姻是一輩子的事耶,她雖不要求老公要非常英俊,可最起碼也得看得順眼。但這一個月來,她發現好男人幾乎都被訂走了,而她又無法接受花花公子的襤情博愛,當然也不容許自己去做一個第三者,所以她非常想知道自己的婚姻命格如何,結果梁詠琪卻把她給拉了出去!

  「不行啊,我來不及了。」梁詠琪看一眼手腕上的電子錶,搖頭道。因為跑來算命本就不在她的計畫之中,而適才在天公廟燒金紙的一場意外,讓她忘了自己還在上班中,現在她必須趕在公司關門前打卡下班,否則她這個月的全勤不就泡湯了?•

  「幹嘛?你尿急呀。」葉可人沒好氣的諷刺道。若非看她楣星高照,她豈會讓她先算命?現在可好,眼看著就要輪到她,孰料她竟沒頭沒腦的拖著她跑。試想,她能不生氣嗎?哼,沒扁她幾拳都夠證明她心胸寬大咧。

  「比尿急還嚴重!我得趕回去打卡,否則我這個月的全勤就沒了。」梁詠琪焦急的拉著葉可人就往電梯方向走,無奈她卻像塊大石頭般拒絕移動。

  「你要打卡,那你就先回去好了,我想讓羅大師算一下命。」葉可人仍沒給好臉色。打卡?就為了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就要她放棄算命的機會?甭想!若非念在同窗三年和情如姊妹的分上,她真想狠狠臭罵她一頓。

  「可人,你陪我回去啦。」梁詠琪近乎哀求的撒嬌。其實她拉葉可人走的最主要原因,雖說是心急著那微薄的全勤獎金,可另一個原因則是希望她見見胡嘉良。畢竟在高中時期葉可人的花邊新聞就不斷,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想看看胡嘉良在看見葉可人時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他的反應和絕大多數男人—樣,那就表示他並非是真心喜歡她,若否,那她就賴上他了。

  「要我陪你回去?做什麼?」葉可人狐疑的瞅著她那渴盼的目光,心情頓時往下沉。這眸光她並不陌生,事實上,高中三年,她常被她用來試驗某個對她有意思的男同學,結果那些男生竟全敗倒在她刻意的嬌媚電波之下,也因此,她多了一個「狐狸精」的外號,名揚校園。天曉得她是在拒絕不了好友的請求下,去試驗那些臭男人的心,孰料他們個個禁不起考驗,害她朋友—個個絕交而僅剩梁詠琪和遠在台北的范桃花。唉,這是她的錯嗎?更何況她們也不想想當初她是受誰所托,狐狸精?哼,虧她們說得出口,要知道她葉可人是最鄙視當第三者的人,偏偏一番好意卻換來這種下場。不過,這倒讓她看清究竟誰才是她的真正好朋友。總之,一個教訓換一個經驗還算值得,可問題是她的女性好朋友僅剩下兩個,她實在不想失去她們。

  「剛剛羅大師跟我說的話,你應該也聽得很清楚了吧?」梁詠琪囁嚅的問。雖說愛情要靠自己去體驗去感覺,可若能馬上試出對方的真心豈不更好?更何況她們曾攜手合作過,可人沒道理會拒絕她,但聽她的口氣和態度……她會不會心急了一點?但再過幾天她就得上台北了,若胡嘉良真是她命中的老公,她勢必要有所行動才行,所以,她能不心急嗎?

  「那又如何?」葉可人一臉的不痛快。事實上,她開始恨起自己為何要那麼雞婆的帶她去算命。可朋友有難,她總下能見死下救吧?但她真的不想冒險,雖說她們的友誼從未因男人而改變過,不過此一時也彼一時也,世事難預料,而她從來不鐵齒。

  「可人,只有你能幫我,你不會希望我日後被男人給騙了吧?失戀是很痛苦的一件事耶,我不想失戀,求求你。」梁詠琪可憐兮兮的哀求道。她當然也想談個浪漫的戀愛,可據說初戀通常都不會有好結果,而以她專情的個性來說,她真怕自己無法承受失戀的痛苦。別看她外表好似很開朗、很灑脫,可她其實滿愛鑽牛角尖又優柔寡斷。唉,標準的A型金牛座個性。

  「詠琪,你又來了,你都還沒談戀愛就想到失戀,拜託你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好不好?!你的長相雖沒我妖嬌美麗,但也不錯啦。況且你的型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如果那男人喜歡吃清粥小菜,他就不會看上我這山珍海味,你懂不懂呀你?」葉可人受不了她凡事悲觀。老實說,她非常同情看上她的男人,她根本就是一隻不折不扣的鴕鳥嘛!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無怪乎到現在連談戀愛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

  「聽你這樣一說,我好像不需要麻煩你了。」梁詠琪頓時像失了三魂七魄般。敢情她是屬於清粥小菜那一型,那麼真將山珍海味放在胡嘉良面前,用肚臍眼想也知道他會選擇什麼。可葉可人是她的好朋友,有朝一日,假若她真嫁給了他,他們勢必會有見面的—天,到時萬—她已放下感情,她懷疑自己能夠承受得住那樣的打擊嗎?

  「詠琪,你終於明白了,我真是太高興了。」葉可人高興的笑咧了一張嘴、她還以為得費盡唇舌才能說服她對愛情樂觀點,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想通了。不過,怎麼老感覺怪怪的?

  「當然明白,答案已非常明顯。」梁詠琪百味雜陳的歎道。高興個屁!現在的她連笑都笑下出來了,哪還高興得起來?事實上她此刻覺得「前途茫茫」,原本認定的目標如今也甭提了,至於婚姻,她的緣分真的到了嗎?或許是算命的看走了眼。可他若看走了眼,又豈會一語道中她的近況?神呀,誰能指引她一個方向,她究竟該相信誰?

  「詠琪,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葉可人實在受下了她的敏感和多愁善感,才那麼一下下,怎麼心情會落差如此大?剛剛明明好好的呀,還是她又說錯話了?不會吧?

  「可人,如果是你,你會想吃清粥小菜還是吃山珍海味?」梁詠琪強擠出一絲笑容。什麼意思?唉,這意思實在再明顯不過了,而她也在這一瞬間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她要的不只是美滿的婚姻而已,她想工作,想肯定自己在社會上的價值。但誰能幫助她呢?驀然,一張儒雅俊逸面孔浮上心頭,她不禁怔忡的呆立原地……瘟神,不,貴人,羅大師不是說她有貴人相助嗎?那麼他一定能幫助她。

  「當然是山珍……喔,原來你是想放棄。詠琪,別這樣,你不該連試都不去試就放棄,拿出你對工作的熱忱態度,勇往直前,不屈不撓,你……」葉可人忙勸說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工作上,詠琪是那麼衝勁十足,但一沾上感情的事,她就像消了氣的汽球般。不該如此呀,她才十八歲咧,正值青春年華,該是好好享受戀愛滋味的時候……

  「可人,別再說了,我先回去了。」梁詠琪苦澀的笑了下,打斷葉可人的話。

  她不該這麼快就心灰意冷,她怎麼會忘記她還有一個貴人可以求助!嘖,她就是這個性不好,畢竟事情還未到完全絕望的地步呀。總之,就算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她也要厚著臉皮求他伸出援手。

  「詠琪……好,我答應陪你回去。」葉可人投降了,誰叫她是她的好朋友呢。

  「什麼?」梁詠琪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她一臉犧牲奉獻神情的葉可人,而剛剛她的心思全在江子麟身上,所以葉可人說了什麼話她根本沒聽進耳裡。

  「什麼什麼!誰叫我交了你這個損友。我可先警告你,別讓試驗的結果破壞了你我之間的友誼,否則我這一輩子部不原諒你。好了,走吧。」葉可人說著,即拉著梁詠琪往電梯大步走去。

  「可人……」這下換梁詠琪完全沒得拒絕的被她拉著走。

  試驗就試驗吧。

  @  @  @

  當兩人趕回安康大樓時,才走進大門,就看見一大群手持照相機的男女。兩人不禁狐疑的對望,不解無緣無故的,記者怎會出現在這裡?莫非公司出了了狀況?不對!若公司出狀況,警察應該也會在這裡……事實上,那一群人臉上寫滿等待的煩躁,難道待會兒有大人物要來不成?但這時間,有哪個大人物會選這時候來?不過,那都不關她們的事。

  「詠琪,那個胡嘉良會不會已經下班走了?」舉步朝電梯方向走,葉可人擔憂的說著。孰料,她話才說完,那群等候的記者們猛然轉過身衝向她們。

  「梁詠琪小姐嗎?梁小姐……」

  望著將她們團團圍住的記者們,兩人簡直嚇呆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瞧他們眼中閃耀的光采,彷彿已將她們視作到口的獵物似的,就等著生吞活剝。

  「我不是梁詠琪,她才是。」聽清記者們的問話,葉可人忙著撇清。此刻可不是研究記者們為什麼會找上梁詠琪的時候,實在是這等包圍陣式太過於驚人。況且她又不是當事者,還是先閃到一邊去才是上策,至於詠琪……嗯,還是自求多福吧。

  「我?」梁詠琪不知昕措的望著眼前這群將她們圍得水洩下通的記者們。她壓根兒沒想到他們居然是衝著她來的,而當聽見葉可人把問題丟給她時,她簡直無法相信她竟會如此殘忍的棄她於下顧。雖說他們要找的人是她,可這種事她一點經驗都沒有,她怎能如此對待她?

  「她才是梁詠琪小姐吧?梁小姐,請你接受敝社的採訪好嗎?」看到兩個女孩互相推拖,記者們憑著他們多年的工作經驗迅速改圍住葉可人,而梁詠琪就這麼的被擠了出去。

  「我不是梁詠琪呀!我叫葉可人,我……」正打算腳底抹油的溜出記者群中,孰料他們反倒將她團團包圍,葉可人詫異的疊聲否認。怎會這樣?她不是已經表明身份了嗎?結果正主兒被他們給擠到一旁,她這個外人反倒成了女主角。

  梁詠琪錯愕的看著幾乎被記者群給淹沒的葉可人,當然,於情於理她都不該置她於不顧。不過,她還是先打卡再說,否則等記者們發現目標錯誤,到時她想走都難嘍。

  思及此,同情的瞟了眼急欲澄清身份的葉可人,悄悄又快速的往樓梯間移動,等走到樓梯間即快步往六樓跑去;此情此景,她早上也遇過一次,她不禁無奈的暗歎一聲:真是倒楣到家了

  一口氣跑上六樓,梁詠琪呼吸困難的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喘著氣。實在是一整天下來東奔西跑的,非旦累了,還餓壞了。往常的這個時候,她雖疲倦卻覺得滿足,今天她的心情特別郁卒。誠如羅大師所言,她所習慣與安定的生活一下子全變了樣,她該認命嗎?

  「你現在才回來。」溫柔的男性聲音淡淡中帶著一絲指責;而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在寂靜的走道中著實嚇壞了正陷入沉思的梁詠琪好大—跳。俗話說得好:人嚇人可是會嚇死人的,特別是一個根本就不該亦不可能在這裡出現的人;他的出現已夠令她驚詫了,更遑論還是在她想事情想得出神時。

  「你……總經理,您還沒下班嗎?」安安受驚嚇的弱小心靈,梁詠琪強擠出一絲笑,面對他那一臉高深莫測的臉龐;也許是心理因素的影響,此刻的他竟令她感覺備感親切。貴人嘛!自然和瘟神有差別的,再說他的長相本就今她非常傾心,只要他別說些讓人討厭的話,她是非常有可能會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

  「全拜你所賜呀,詠琪「干」妹。」瞧那張多勉強的笑臉,江子麟不怎麼舒服的諷剌道。明知自己不該將無法離開公司而怪罪於她,可若不是因為她……此刻他已和他的紅粉知己之一,在某浪漫的西餐廳中享受羅曼蒂克的晚餐與夜晚。雖說這是他一時衝動所惹來的大麻煩,雖說他才是那個始作俑者,可在看見她後,他竟忍不住要怪她,畢竟她若早一點回來,那些記者早就走了,所以她還是得為他兩次被迫取消約會負上一點責任。不過,他總覺得她的遲歸必有原因。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原本就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但心裡的不舒坦所為何來?

  「總經理,你……你叫我什麼?」梁詠琪傻傻的問道。詠琪乾妹?MyGod!他叫她詠琪就夠嚇人了,現在居然還是叫她乾妹,她嚇都嚇死了!

  「有什麼好驚訝的?你是我俞伯伯收的乾女兒,我叫你詠琪乾妹,很正常的。」江子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看來這個梁詠琪對自己已麻雀變鳳凰的幸運遭遇仍毫無所覺,但她後知後覺可並不代表他也如此,尤其她的存在已威脅到他向來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當然,他有自信把這件「陰謀」處理掉,只要她不要有那種念頭與妄想。可看她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在「戀慕」他,埋怨倒是不少。

  「俞伯……天呀,俞董事長,他……他真的是認真的嗎?」梁詠琪這才恍然大悟的驚問道,因為她已經忘了這件事。畢竟沒了事業命格,有個高雄首富的乾爹好像也沒啥利用價值。再說這乾爹的產生,追究起原因,真的很奇怪,也很邪門。總之一句話,就是莫名其妙。現在總經理還變成她的乾哥,說真格的,這一切她並不覺得欣喜,反倒全身不對勁起來。就算她的週遭生活會改變,但這幅度也未免太大了吧?她的心臟可承受下了。

  「不然那些記者是從哪裡跑來的呢?」江子麟提醒她;不管她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她的反應都令他懷疑。照理說有了一個高雄首富的乾爹,正常的女孩子早樂翻天了,偏偏她卻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樣子,尤其是她對他的態度。姑且別論他們現在的「關係」,單以他的外表,她竟用那種埋怨的眼光看他,簡直太傷他的自尊心了。  

  「記者?難道……」梁詠琪一番了悟的霍然頓口,而在迎上他那嘲諷狐疑的眸光後,她心情霎時變得沉重。事實上,她突然覺得眼前開始天旋地轉起來,頭重腳輕的……

  江子麟對她突然的恍惚感到納悶,忍不住輕拍她的肩,孰料她競整個人往前栽倒,嚇得他忙伸手扶住她。此時,一陣驚天動地的腳步聲從樓梯間和電梯處朝此聚集過來,他的心猛然住下一沉……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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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詠琪原本發暈的腦袋在一道道刺眼的閃光下不得不清醒了些。困難的睜開眼,隨著眼前景物的逐漸清晰,她開始後悔起自己為什麼要「醒」過來!記者!全是記者!一群虎視眈眈的記者!而她——天啊!她竟偎在江子麟懷裡,那模樣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她知道不該怪江子麟,但——這下完了、毀了!不知道這原本極單純的「善意的拯救」會被渲染成什麼……

  抬眸望了下四周,卻撞上一雙溫柔的眼神,一絲絲奇異的感覺瞬間湧上心田——那是一種無可言喻,具有安定人心的感覺……

  「各位,有什麼問題都請在明天俞董事長的宴會上問吧,現在請恕我們無可奉告。」本想抱起她逃進辦公室的,結果仍是慢了一步,江子麟不禁暗自詛咒一聲!饒是他對應付記者已有N次經驗,仍是感到頭疼。

  「江先生,我們都還沒發問,你就說無可奉告,難道你和梁詠琪小姐真有另一層關係嗎?」記者直接挑明的問。開玩笑!怎麼可能就這樣「放過」這條獨家!人證物證都有了,若再來點「消息」,他敢拍胸脯保證,明天南台灣的大街小巷談的都是這件新聞。

  「我們是義兄妹,這算不算是你口中的另一層關係呢?」江子麟淡笑著反問道,心裡卻也不免著急,畢竟他和梁詠琪的姿勢實在太引人「遐思」,偏她這節骨眼還傻楞楞的不知道要澄清。

  「義兄妹?」這二個字立刻在記者群中造成一陣騷動,不過僅僅維持了幾秒。

  「江先生,你和你的義妹一向都這麼親密嗎?還有,梁小姐不是貴集團分公司的員工嗎?你們是在拍拖嗎?」記者緊接著發問,顯然不信江子麟那一套義兄妹的說詞;而以江子麟過去輝煌的風流情史,更讓人容易有那種聯想。

  「拍拖?哈哈哈!」江子麟聞言,忍不住的爆笑出聲,拍拖?唉,他早就猜到這群記者會無中生有。但,不可否認的,這場面的確令人不禁會往那方面猜想;不過,他的樣子像是那種喜愛幼齒的男人嗎?他足足大了她十歲呢。再說她根本就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就算喜歡,他現在也還沒有結婚的念頭。所以,還是算了吧。

  「難道不是嗎?」記者狐疑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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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是。」一直沒開口的梁詠琪終於開口說話。當然,她的沉默泰半是被自己內心突然湧現的情緒給震攝住,另一小部分則是因為那敏感的話題。如若她回答不當,有可能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所以乾脆讓江子麟去應付。而現在,她不能再保持沉默了,瞧這些記者死咬著問題不放,分明是硬要將他們扯在一塊,這可糟了!萬一胡嘉良誤會了怎麼辦?「總經理,請您放我下來,我已經好多了。」

  「真的?」江子麟緊蹙眉心,不放心的問。實在是她剛剛那失了血色的臉龐和差點暈過去的情形令他餘悸猶存。雖說他也想放開她,但又擔心她會再次暈倒。反正都已造成「事實」,他也不去管記者要怎麼「抹黑」了。

  「當然。」梁詠琪肯定的點頭,江子麟這才緩緩放開她,待她站穩後才真正放心。不過,他還是暗自注意著。

  「梁……」記者又待發言。

  「各位,其實這個畫面全是各位造成的。若不是你們在樓下爭著要採訪我,我也不會一口氣跑上六樓,也就不會因氣喘不過來而昏了過去,幸好有總經理在,否則我昏倒在地上都沒人知道。我很感謝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貴人。」梁詠琪可不想給記者發問機會,

  一番話說得記者是面面相覷,就連江子麟也聽得傻了。救命恩人?貴人?這小女孩未免把他說得太偉大了吧?不過她這番話是發自肺腑還是僅為應付眼前的記者?但不可否認的,他的心的確撼動了一下。

  「梁小姐,你說這畫面全是我們造成的,但你能解釋一下江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嗎?」記者猶未死心的追問。實在是江子麟的身份太惹人注意了。

  「這個問題你們應該問總經理吧?我怎麼會知道。」梁詠琪不滿的嘀咕。她又不是當事人,問她?頭殼壞去!更何況會在這裡見到他,她也很訝異。老實說,她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江先生……」記者們紛紛望向江子麟。

  「是俞董事長打電話給找,要我下班之後帶詠琪過去俞家商量明天晚上宴會的事,所以我才會在這裡等她,誰知道會發生這種誤會。」江子麟不疾不徐、優雅從容的說。當然,真正的原因當然不是這樣,可誤會卻是真的,畢竟她和他根本就不可能來電,若非俞世伯異想天開想牽紅線,此刻的他怕已回到台北了,如今卻得延後兩天。可以想像的是,明晚的宴會必又是一場災難。唉,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狀況?

  「江先生,這真的只是一場誤會嗎?」

  「事實就是如此,若你們還不相信,那我也沒辦法了,詠琪,去收拾一下,別讓俞伯伯在家裡等太久。」江子麟淡笑著拍了下梁詠琪的肩,話題一直在原地打轉,他也懶得浪費口水再去澄清,了不起再添一件花邊新聞而已,對他根本不痛不癢。

  「喔,好。」梁詠琪點點頭,即朝辦公室走去。原來他會在這裡出現是因為俞大海,而俞大海……嗯,趁一切尚未成定局,她還是婉拒他的好意吧,否則這記者天天纏著她問東問西,她不瘋掉才怪。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以後她要怎麼去拉保險呀!  

  打完卡,梁詠琪略將辦公桌整理了下。沒想到被這群記者一折騰,都已經晚上七點多了,難怪胡嘉良已下班回家,而她還得餓著肚子去俞家。唉,她怎麼這麼倒楣,看來她若執意工作下去,還真的是災禍連連。難道她真得聽羅大師的指點嗎?梁詠琪迷惘的抬起頭。

  「你在發什麼呆?記者都已經走了。」好不容易打發掉那群煩人的記者,江子麟一踏進辦公室就看見她一臉茫然的站在辦公桌旁,不禁好奇的問道。剛剛她在面對記者時還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現在這宛若失去人生方向的神情到底所為何來?他緩緩踱向她。

  「喔。」梁詠琪如夢初醒般的抬眸,卻迎上他那雙溫柔中帶詢問的眸光,而一看見他,她突然覺得好想哭,然後就完全無法控制的、唏哩嘩啦的掉下大把大把的淚,—發不可收拾。

  「你……別哭啊!」天塌下來或許都不會令他如此驚慌失措,但在看見她奪眶而出的淚水時,他的心竟沒來由的慌亂起來,甚至在看見她極力想去控制住眼淚的脆弱模樣,那一剎那,他的心就像被某種東西狠狠的撞擊,然後糾結在一起,一股呵護憐惜的陌生情緒油然而生,令他想將她擁入懷中,並撫慰她滿腔的委屈與害怕。但他不能,她是他的員工兼乾妹,一旦他擁抱了她,他失去的將不只是他的自由,還可能包括他的心。

  「嗚……我……不哭……嗚……總經……理……嗚……可是……眼淚……一直……嗚……跑出……嗚……來……」梁詠琪邊說邊哭。事實上,她這沒來由的嚎啕大哭著實嚇壞了自己。她究竟怎麼了?

  「詠琪……」極力壓抑住想擁抱住她的衝動,卻因她這一番嗚咽而功虧一簣。江子麟暗歎一聲的將她擁入懷中,在觸到她柔軟卻輕顫的身軀時,他頓覺不忍的用手指輕輕勾起她的下顎。望著那張梨花帶淚的粉臉,那原本充滿朝氣與活力的青春臉龐,如今……唉,她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呀,週遭的生活環境突然改變,難怪她要受不了,而他又豈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觀呢?

  「嗚……」猛然被他擁入懷中,梁詠琪驚懼的反射動作欲推開他,卻在看清他那盈滿關懷的溫柔眸光後失神的望著他,一顆心莫名的狂跳起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盈滿淚水的大眼睛令江子麟的心倏然一緊;而因哭泣過,更顯紅灩灩的嘴唇令人想一親芳澤,可這一親下去的後果會是如何,他卻不能掌握與臆測,事實上,理智告訴他該遠離她,但心裡卻不願、也不忍這麼做,畢竟她會變成這副德性全是他一手造成,他怎能任她獨自一人在此傷心落淚?他不能,打從一開始,他就想幫助她,照顧她,孰料事情至此竟完全走了樣,尤其是他此刻這種莫名的情緒與慾望,他——想——吻——她。

  「嗄?」梁詠琪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欲張嘴說些什麼,偏偏腦海中竟是空白一片。她愣然的望著他,卻發覺他的臉龐近在咫尺;而令人臉紅的是他的手指竟還碰觸著她的下顎,老天!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臉有如火燒般的滾燙,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和她……他怎麼會……

  「嗯?」瞧那張瞬間紅如彩霞般的臉龐,江子麟暗自詛咒一聲,低下頭欲吻住那已令他心蕩神迷的紅唇。他不管了,去他的後果與代價,他本就不是柳下惠,再說,一個吻能嚴重到哪去?他要吻她。

  「不行。」一察覺到他驀然低下的頭,胡嘉良的身影猛然湧現腦海,梁詠琪忙不疊的側轉過頭,那個吻就落在她仍微濕的臉頰上,帶來一陣奇異的感受。

  「為什麼?」江子麟簡直難以置信!她竟然拒絕了他的親吻!試想有多少女人只求他一吻,偏這個梁詠琪卻不屑一顧——

  「什麼為什麼?」猶沉浸在體內那股奇異的感受中,梁詠琪楞楞的看著他臉上的冷峻神情,他——好像在生氣?但,她做錯了什麼嗎?

  「別跟我裝傻,你明明就是在挑逗我吻你,現在我要如你所願的吻你,你又拒絕,這是什麼意思?」江子麟臉色冰冷,因為自尊受損。是她先用那脆弱無助的眼神勾起他強烈的保護欲,當他迷失了理智,她反倒擺出聖女般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這算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吻,何必惺惺作態。但,天殺的!她如此對待他,他卻還是想吻她,他是吃錯藥了嗎?

  「我挑逗你?!」梁詠琪震驚的反問道。剛剛她不是在哭嗎?哭也能算是挑逗?還有,她什麼時候裝傻了?這個江子麟簡直莫名其妙!

  「你承認了吧?該不會是想對我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吧?」江子麟實在搞不懂自己怎麼了。瞧她那一臉驚震,像是在向他提出無言的控訴。控訴?天可憐見,他一開始就警告她別用那種眼光看他的。

  「欲擒故縱?!」梁詠琪更是聽得一頭霧水,這究竟是什麼跟什麼啊?難道是她的聽覺秀逗了,還是他真的這麼說了?

  「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計較。對了,剛剛有個叫葉可人的女孩要我轉告你,她先回家了。」江子麟閉眼,在心裡歎口氣。再爭執下去,反倒顯得他很在意似的,不過就是一個吻嘛,是她沒這福氣,是她的損失,反正有一大群女人任他挑、任他吻,小女孩,哈,他還嫌太嫩呢。

  「可人!她走了?」梁詠琪這才想起被記者誤認為是她的葉可人,不過那些狡滑煩人的記者還是一下子就追了上來:而一想到記者,她頭就痛,明天她會不會上報呢?若真上了報,登出來的又會是什麼照片呢?答案似乎非常明顯……MyGod!她還要不要做人啊?這下豈非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最嚴重的一點是——她命中的老公候選人若看到,會做何感想?完了完了!她都還沒試試他,就得宣告ovcr,老天不會這麼殘忍吧?

  「嗯,時間不早了,你也快走吧。」江子麟不耐煩的說,隨即轉身。

  「等等,總徑理!」—看見他的舉動,梁詠琪忙不疊的叫道。怎麼回事?他竟然說走就走,還一副想撇下她的模樣,他們不是要去俞家嗎?

  「你還有什麼事嗎?」江子麟沒好氣的問道。沒辦法!他的心情實在太惡劣了,雖然他也不想這麼沒風度的跟她說話,但有始以來,她是第一個拒絕讓他親吻的女孩。當然,他並不是在意這個吻,而是介意這個拒絕,尤其是還在他破例的情況下——一個小女孩,且是他公司的員工。他的心情非旦惡劣,還極度糟糕。

  「總經理,我們不是要去俞董事長家嗎?」梁詠琪吶吶的問,實在是她突然發覺他是個一日多變的人。在六樓看見他時,他對她說話的口吻就不甚友善,可在面對記者時,他對她卻是如此的溫柔體貼,而適才他居然還想親吻她,現在又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臉,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看來她對他還是敬而遠之比較保險,畢竟他們的身份天差地別,本就不會有交集。而最好也不要有交集,因為他實在太難侍候了。

  「俞董事長?你好像叫錯了吧?」江子麟挑眉。說她不正常,她的確還真不正常。中午還聽到她高興的在那裡認乾爹,晚上卻劃清界限的叫董事長,她的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什麼?而他好像愈來愈不瞭解她了,話說回來,僅認識兩天,他又哪瞭解她多少?偏偏他卻在意她……

  「沒有叫錯,我本來就應該這樣稱呼他的。」梁詠琪自嘲的聳聳肩。認一個乾爹就鬧得滿城風雨,她實在不適應,還是回到原先的自己,原先的生活軌道上才是。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江子鱗雙眉愈攏愈緊。

  「總經理,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說俞董事長和我是不同世界的人罷了。」梁詠琪小心翼翼的說。瞧他眉頭深鎖的樣子,好像她又哪裡惹到他了。看來她得小心一點,畢竟和這種陰晴不定的「頂頂頭」上司說話很「危險」,或許隨時都有可能被炒魷魚。但,剛剛他居然想吻她,他會不會有點喜歡她呢?不過,他若真有點喜歡她,他這個性……唉,算了,她還是別作白日夢,不,應該是惡夢才是,因為她一定受不了他那妄自尊大又高高在上的口吻與嘴臉,到時一定是她得遷就、容忍他,而這種生活能過一輩子嗎?恐怕只要兩、三年她就會得精神分裂症。但為何她的心卻因想像而莫名的雀躍興奮起來廣難道她也有點喜歡他?但她不能喜歡他呀,他的條件並不符合羅六師所說的近水樓台,他並非是她命中的老公,他是她的貴人,她必須牢記這一點。總之,記清自己的身份就不會胡思亂想。

  「不同世界?怎麼?你是從異次元世界來的嗎?」江子麟忍不住揶揄。儘管他明白她話中的含意,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句話異常黥耳。雖說她說的是事實,可他就是不願她把距離拉得那麼遠。也許現在他和她是處在不同世界的人,但世事多變,誰能料得到將來會發生什麼變化……

  「不是啦,總經理,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俞董事長是上流社會的人,而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孩,我……」梁詠琪一呆,忙不疊的解釋,異次元?在諷刺她嗎?

  「不用再說了,還是快點回家吧。還有,腦袋裡別淨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明天可夠你忙的。」江子麟淡淡截斷她的話。上流社會和普通人家又如何?反正已成事實的事情就不會再改變了,尤其是別有居心的俞世伯豈容得她反悔。不過她真的想拒絕這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嗎?哪一個女孩不喜歡榮華富貴?特別是一個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她究竟在想什麼?

  「明天……不,我現在就去找俞董事長說清楚,總經理,你快帶我去俞家好不好?」梁詠琪暗自心驚的請求,現在她就受不了生活上的改變了,等明天—切成定局後,她豈非永遠回不了頭?

  「詠琪,我老實告訴你,就算你去了俞家也不可能改變什麼的,還不如試著去習慣你的新身份。還有,在公司時你稱呼我總經理,但私底下,你可以叫我子麟或是乾哥。」江子麟說明事實。畢竟記者都已知道她的新身份了,那就代表全台灣、至少南台灣的大部分人都將知道她的新身份。她去了俞家又能如何?還不是任憑俞大海擺佈,搞不好還趁機將她洗腦,然後—起來設計他,那他可就傷腦筋啦。

  「真的不能改變了嗎?但我們現在不是要去俞家?我去跟俞董事長說清楚……」梁詠琪猶未死心的問。要她試著去習慣她的新身份?要她叫他子麟或乾哥?天!光用想像的她就覺得自己要昏倒了!因為她壓根兒不知道這新身份未來的生活形態又如何試著去習慣?而叫他子麟或乾哥,那不是很奇怪嗎?他們根本還算陌生人,她哪叫得出口?她寧願叫他總經理,事實上,她是寧願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那是我騙記者的,我們根本沒有要去俞家。走吧,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江子麟乾脆實話實說。看來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她最好還是看清事實,而他可不想再和她蘑菇下去,因為他想試著釐清自己心中那股奇異的感覺。

  「總經理……」

  「走吧。」江子麟拉著她的手往辦公室大門走去。小女孩就是這麼麻煩,而他可不想再給自己找麻煩,否則那將會是一輩子的麻煩。

  @  @  @

  被江子麟一路給強行拉出大樓,梁詠琪一眼就看見站在大門外等候的胡嘉良,而他亦同時發現她的身影,隨即微笑著迎上前來。

  「詠琪,你怎麼這麼晚,我還以為……」胡嘉良的話在看見江子麟時倏然停住。若不是陳經理突然下令今天下班後別逗留在公司,他也不會在大樓外等候;而在看見那一大群記者抓著人就問東問西,才使得他不得不轉移陣地。原本在看見她回公司就想叫住她,卻礙於那些記者而打消原意。反正等都等了,也不差這一時,好不容易等到記者離去,他才又回來等,孰料卻等到她身邊多了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非常英俊又眼熟的男人。這男人和梁詠琪會是什麼關係?瞧他們親密的手牽手,答案顯然非常明顯,思及此,他頓覺心情沉重。  

  「學……嘉良,你在等我啊?我還以為你已經下班走了。」梁詠琪驚訝的欲走向他,卻發覺自己的手仍被江子麟給蠻橫的握著。意識到這尷尬,她忙不疊的用力抽回手。老天!胡嘉良應該沒看見這—幕吧?他應該不會誤會吧?畢竟她和江子麟什麼也不是,若被誤會……不行,她必須解釋。

  「我不放心你,所以……既然有人和你在一起,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胡嘉良強打起精神欲轉身離去,因為他不想做個沒風度的人,況且他並未向梁詠琪表明心跡又何來立場責怪她,再說愛情本就不能強求、

  「嘉良,等一等!」梁詠琪焦急的邊叫邊追上前。怎麼會這樣?一波末平一波又起,她的生活在這兩天急速改變得太多。俞大海的事既已無法改變,那其他的應還可以扭轉,而當務之急就是別讓胡嘉長誤會。

  「詠琪,你還有什麼事嗎?」胡嘉良盡量保持微笑,眼光則不時瞟向佇立一旁、一臉高深莫測的江子麟:而後者在發現他的眸光時還回予他一抹寓含深意的笑容,這笑容竟莫名的令他自慚形穢,畢竟他俊逸的外表和貴族股的氣質是他及不上的,再瞧他那—身出身名家設計的穿著,就更難與他相提並論了。

  「嘉良,很晚了,你能不能送我回家?」梁詠琪開口。事到如今,她也只好化被動為主動了。

  「這……他……」胡嘉良一呆,顯然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要求。他看看江子麟,有點被搞糊塗了。儘管梁詠琪主動要求他送她回家令他欣喜萬分,但剛剛兩人從大樓出來時的親密讓他的心又沉了下去,他必須搞清楚這一切,否則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

  「他?你不認識他嗎?」梁詠琪困惑的問道。她不認識江子麟很正常,因為她才進入安康一個月嘛,但胡嘉良已在安康待了一年,怎麼會不認識他?這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胡嘉良聞言,認真地端詳起江子麟。這麼一張出眾的臉,他覺得似曾相識,卻完全想不起來曾在哪兒見過。於是他困惑的望向梁詠琪,希望她能給他答案,

  「他是安康的總經理啊,嘉良,你真的不認識他嗎?」梁詠琪更懷疑了,然後側過頭看仍站在一旁似在看好戲的江子麟。事實上,她想盡速離開此地,但他為什麼還不走呢?難道他真想看她笑話嗎?偏偏這胡嘉艮一點反應也沒有,而她又不能命令江子麟走人。唉。

  「總經理?你是說他是江子麟?」胡嘉良驚震的望向江子麟。老天!難怪他會覺得眼熟!他曾在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但那是從遠處偷拍的照片,和本人有相當大的差距。試想,他怎麼可能認出他?他竟和梁詠琪手牽手的走出電梯,而現在梁詠琪居然要他送她回家,MYGod!他怎能和總經理搶女朋友!他可不想失業啊。

  「是啊,嘉良,你……」這話題還是別圍繞著江子麟轉比較安全,而且她真的很累了。折騰了一整天全都不是好事,她覺得筋疲力盡。

  「對不起,詠琪,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所以沒辦法送你回去,我先走了,再見,總經理再見。」胡嘉良慌忙打斷梁詠琪的話,隨即轉身走人。好不容易才升上組長,他豈能讓總經理誤會他和梁詠琪的關係。

  「嘉良!嘉……」梁詠琪錯愕的看著胡嘉良倉皇逃走,不明白為什麼話說得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全變了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別發呆了,很晚了,快點回家吧。」江子麟好笑的瞅著她一臉的難以置信。當然,對於這樣的結果,他似乎得負上絕大部分的責任,若非他先前拉著梁詠琪的手,那個叫嘉良的年輕人也不會誤會他和梁詠琪的關係:而在得知他的身份後,他的反應本在他意料之中,但在察覺她顯然非常在意這個叫嘉良的年輕人時,他心裡霎時不舒坦起來,尤其在憶起她先前那羞赧的嬌羞神情,他的心就莫名的起了—陣陣的疙瘩。疙瘩?等等!他不該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因為他並不喜歡她,他何需在意她和哪個男子在一起人。實上,那個嘉良轉身跑走時,他竟覺得心情非常愉悅,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他喜歡上她了嗎?喜歡上這個小女孩、喜歡上他的員工……但,這怎麼可能?

  「天啊,他一定誤會了!」乍聽見江子麟的聲音,梁詠琪這才想起身邊還有這—號人物。而回想胡嘉良的神情與反應,她不禁哀怨的叫,每次都是他!他真的是她的貴人嗎?怎麼她老覺得他像個瘟神,而且還是個非常厲害的瘟神,瞧他一句話也沒說,她命中的老公就跑了,這下她可怎麼跟他解釋才好?難不成真要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她悲哀的想著。

  「你喜歡他嗎?」江子麟佯裝不經意的問,一顆心卻莫名的緊張起來,

  「喜歡……應該還不算喜歡吧。」梁詠琪怔忡的回道。喜歡胡嘉良?說實在的,她對他壓根兒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

  「既然不算喜歡,你又何必擔心他會誤會呢?」江子麟哭笑不得的盯著她,他還以為她喜歡他呢。

  「你不明白,那個……呃,沒有啦,很晚了,我要回家了。」梁詠琪無奈的回道,卻在迎上他那詢問的眸光時慌忙的移轉話題;傷腦筋!她差點就把算命師的事情說出來,

  「嗯。」既然她不願說,那他也就不能勉強。不過;他總有—天會問出來。

  現在,不急。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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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來之則安之,這是梁詠琪在補好牙齒後,被俞家的管家給請到了俞家時所抱持的想法。本以為到達俞家後會立刻見到俞大海,孰料她見到的是一大群人——什麼美容師、美發師、服裝設計師、整體造型師……等等諸如此類能立刻將她搖身一變成完全不同的人,而在完全無從抗議及拒絕的情況下,她只能任由他們擺佈。等她像個洋娃娃般呈現在俞大海面前時,已是月兒高掛。事實上,她不僅見到了俞大海,還見到了一個非常非常盛大的宴會和幾乎將場地擠滿的賓客,甚至她根本就不

  知道該如何反應時,俞大海已將她向賓客介紹完畢,然後牽著她和場內的人一一打招呼。她除了微笑,也僅能微笑,因為她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像是一場夢,等夢醒了,就什麼事也沒了,她恍惚的想著,等待著夢醒。

  「你還好吧?」溫柔而熟悉的聲音像和風般拂過她心田,溫暖的感覺拉回它逐漸遠離的神智,當焦距慢慢對上眼前說話的主人——江子麟,她霎時有種見到親人般的感覺。若非意識到還處身大庭廣眾下,且是媒體注目的焦點,她真想衝進他懷裡——她想哭。

  「總經理……」壓抑住內心的衝動,梁詠琪囁嚅的叫了聲,同時也才發覺俞大海已不知在何時離開,而她卻獨自站在一個隱密的角落裡。她愣然的張望四周,怎麼回事?

  「叫我子麟吧。 」江子麟蹙眉的更正。當他看見她出現在俞家大廳時,他就覺得她怪怪的,不過他選擇忽視它,因為有人等著算計他,他豈能蠢到自投羅網,再說,他還得應付那些名門淑媛的糾纏,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注意她,而且今晚她並非他的責任,但,他萬萬沒想到俞大海會神情凝重的央求他陪她,事實上,他認為這是他設下的圈套,可在顧及兩家的情誼上,他不得不來陪她;此刻,看見她一臉茫然的堆著已笑僵的容顏和失神的眸子獨自站在大廳僻靜的一隅,這一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心宛若被一把尖刀給狠狠從中刺過、他心痛亦心疼,她怎麼會變成眼前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這不過是一場宴會啊,有這麼嚴重嗎?而他竟該死的喜歡上她,因為他從未對任何—個女人有如此心疼的感覺。

  「我……」梁詠琪張嘴,卻感到腦海一片空白,繼續呆呆的望著他。

  「給我清醒一點,別讓這場宴會打倒了你,否則我會對你很失望,聽見了嗎?我喜歡你,別讓我失望。」瞧見她似乎變得遙遠的眸光,江子麟不禁抓住她的肩膀大力搖晃。這個小女孩不是一向充滿活力朝氣的嗎?她到俞家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好個俞大海,就算要讓他棄械投降也不該如此折磨她呀!她不過是—個小女孩。

  「你說什麼?」梁詠琪如遭雷殛的回過神,他……他剛剛說什麼來著?喜歡她?老天!她一定是耳朵有毛病,他怎麼可能會說喜歡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拚命的告訴自己。

  「我說了很多,你想聽哪一句?」江子麟暗自歎氣。瞧她那是什麼表情?他喜歡她有這麼可怕嗎?說真格的,他自己內心受到的驚震不亞於她。不過,他不是個浪費時間的人,畢竟一開始他就對她有著特殊的感覺,原以為僅是她像當年的他,為此他莫名的留了下來,然後是一連串的莫名舉動、感覺,他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關心她、擔心她,照顧她,而這壓根兒不是他對女人會有的行為,女人向來只是他娛樂、消遣的物件,結果他對她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喜歡逗她,又想和她在一起,昨晚他甚至想親吻她,而在看見那個叫嘉良的年輕人時,他那不舒服的感覺八成是吃醋,因為她拒絕了他的親吻,卻希望不稱頭的男人送她回家。哼,她完全沒有感受到他所向披靡的迷人魅力!這個小女孩,她一點都不識貨嘛。

  「沒有,我不想聽,我要去找俞董……不,找乾爹,我……」梁詠琪頓覺心慌意亂的低下頭,當然,他或許是在跟她開玩笑,但他的神情卻是那麼認真,他……喜歡她嗎?自己呢?她真的不知道,但重點是她和他根本不相配,論年齡、論長帽、論學歷、論身份,她都差了他大一截。試想這樣的組合能長久嗎?可她為什麼覺得心動呢?不成,她不能,她必須想清楚,而當務之急是別和他在一起,否則……天!煩死了!

  「你哪裡都別想去,瞧瞧你這個樣子,臉色這麼蒼白,你今天有沒有吃東西?」江子麟蹙眉的盯著她猛然低下的臉,不悅的用手抬起她的下顎——再一次,他低聲詛咒俞大海;但,不能否認的,眼前的她令他生起憐惜之心,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看她燦爛的笑臉。

  「沒有,但我不餓。」梁詠琪不假思紊的回道。吃?她哪有那個心情吃東西?現在的她只想逃離或找個地方躲起來,總之離這裡愈遠愈好,最好是她從未來過;而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只是想拉保險,結果卻把自己扯進一團混亂裡。

  「胡說,瞧你的樣子恐怕連中餐都沒吃吧?俞伯伯也真是的,喏,你坐在這裡等我,我去幫你拿些食物。」江子麟不容分說的站起身,完全不管她的意願。什麼不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隨時要昏倒似的;唉,小女孩就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看來他可得多費神了?

  「總經理……」梁詠琪心慌的叫道,實在是他的轉變讓她無法接受。難道他真的喜歡她?但他怎麼能喜歡她呢?她和他僅認識三天,再說,她壓根兒沒有想過要去喜歡他,不成!她必須老實告訴他,他不、能、也不該喜歡他。

  「你,叫我什麼?」江子麟臉色猛然一沉的側身望著它:總徑理?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稱呼他總經理!這個小女孩,是真搞不清楚狀況,還是跟他裝傻?

  「總……總經理呀,你是安素的總經理,而我是安素的職員,我沒有叫錯啊。」那冷峻的臉色和聲音著實令人不寒而溧,梁詠琪硬著頭皮說明;畢竟逃避不是辦法,話還是得說清楚,不該喜歡的人,還是趁早說個明白。

  「那是在公司,現在你可是我俞伯伯的乾女兒,又是我喜歡的人,你怎麼能還叫我總經理……」江子麟冷聲質問;瞧她一副理直氣壯約口吻,簡直是想把他氣死!莫非她還在想著那個什麼嘉良,那個毛頭小子?真把他給惹毛了,他就把他調到沙烏地阿拉伯去,哼!

  「你不可以喜歡我。」梁詠琪鼓起勇氣回答。實在是他的喜歡令她無所適從。況且,瞧他這說話的口氣與態度,她已可想見自己若接受他的下場會是如何。他太霸道太強勢,她不被他壓得死死的才怪。試想這種男朋友她能交嗎?儘管他英俊富有,但她還是喜歡一個能平等對待的男朋友,他……還是算了吧。

  「我為什麼不可以喜歡你?」江子麟不信的瞅著她那一臉認真的表情。事實上,他明白她對他的感覺,他也猜到她會拒絕,但這「不可以」從何說起?畢竟男未婚女未嫁,什麼叫不可以?

  「因為不可以所以不可以呀。」梁詠琪翻白眼。誰規定他說喜歡,她就得接受的?再說,他難道看不出來他們之間有多麼不相配嗎?什麼為什麼!這答案根本就是明擺在眼前。

  「什麼叫不可以所以不可以?你已經結婚了嗎?」江子麟開始覺得有點頭痛起來。聽聽這是什麼回答?這種回答如何讓人心服!?這個小女孩,她究竟在想什麼?一個黃金單身漢自己送上門來,她居然不要!

  「當然沒有。」梁詠琪一呆。結婚?她連戀愛都沒談過,更遑論是結婚,他——又在逗她了。咦?他在逗她?那麼他說喜歡她是不是在戲弄她?他會這麼無聊嗎?可無緣無故的,他怎麼會突然喜歡上她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因為他們相處得並不好,談喜歡更是沾不上邊,他該不會是吃飽閒著沒事做,想尋她開心吧?對,沒錯,一定是這樣?畢竟像他「這種」男人,沒道理會喜歡上她「這種」女人。可惡!這回她豈能讓他稱心如意!好吧,現在輪到她來嚇嚇他?

  「既然沒有,那我想不出有什麼不可以喜歡你的理由,你認為呢?」江子麟微笑的盯著她那驀然靈活轉動的大眼睛,唔,她好像在動腦筋,而且應該是在動歪腦筋。不過,好瑞瑞的她怎麼會動起歪腦筋來?但,現下的她臉色起碼看來紅潤了一點。

  「好吧,我答應你。」梁詠琪努努嘴,內心則在竊笑,她等不及看他大吃—驚並焦急否認的模樣,誰叫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態度對她,他一定沒想到她會將計就計的來反將他一軍:哈!有趣。

  「你總算明白了。」江子麟鬆了一口氣。原以為她動的歪腦筋是找一大堆理由來拒絕他,孰料她倒開竅了?而剛剛……看來她是在吊他胃口,嗯,她總算像個正常女孩了?

  「明白,我非常明白,那你我現在就是男女朋友嘍;」梁詠琪有些失望,在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未如她所預期後,不過他極可能沒搞懂她的意思,她還是說明白點,到時……哈!就不信嚇不著他。

  看來你真的是明白了,記住,別再對除我之外的男人有興趣,現在乖乖的坐在這裡等我,我去幫你拿些食物。」江子麟滿意的丟下話即轉身走離,對女人,他是個非常溫柔的情人,但對他的女朋友,他可是絕對的佔有,當然,他還是會非常溫柔。

  梁詠琪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到及所見的事實,他……他居然是認真的!他居然不是在逗她、戲弄她!他居然會喜歡她!這沒道理,完全說不過去呀!而重點是她剛剛說了什麼?!她答應了他,她居然答應了他!天呀!她怎麼會一時鬼迷心竅的認為他是在尋她開心?像他這種人,怎會窮極無聊到這種地步。就算無聊,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當消遣,噢!她怎麼這麼苯!現在她該如何來解決這件麻煩的事,天哪!誰來教教她呀?

  「恭喜你呀,詠琪小乾妹;」懶洋洋的聲音在梁詠琪正覺絕望時響起,她抬眸迎上那聲音的主人:

  「你……」那是一張只要看過就絕對會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的臉,那俊美又帶著絲邪惡意味的危險壞男人——她記得他,她曾在霖園飯店的宴會廳看過他,但卻不知道他叫什麼,而現在他竟然也叫她乾妹,莫非他和俞大海也有關係?他和江子麟——也有關係嗎?

  「江仲晴,剛剛俞伯伯介紹過了。」男子——江仲晴完全不以為忤的提醒這個顯然未將他放在眼裡的小女孩。不過在偷聽了江子麟和她的對話後,說實在的,他真的無法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實在是那個風流不亞於他的小堂弟,居然會對一個認識僅三天的小女孩表露愛意!雖說他也曾認為這個小女孩可能會對江子麟造成某方面的影響,但這某方面不應該是涉及到愛情……結果,這結果真是太令人震驚了,因為他怎麼看這小女孩都不像是他堂弟會喜歡的型。當然,這並不是說她長得醜,而是她——太年輕了,偏偏……這就是一見鍾情嗎?否則這一切要如何解釋?這愛的火花究竟是從哪裡迸出來的?

  「有嗎?」梁詠琪一臉的茫然。剛剛發生的一切讓她腦海呈現一片空白,若非江子麟……唉,若她沒有說出那些話該有多好!

  「不管有沒有,現在我們終於還是認識了,不是嗎?」江仲晴嘴角逸出一絲微笑。儘管她的回答著實傷了他這個大眾情人的心,不過他會原諒她,畢竟她若為他癡迷,他不被子麟給痛扁—頓才怪。

  「嗯。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梁詠琪無奈,只好點頭。但說了一堆話,他的目的是什麼?現在的她根本沒心情和人說應酬話,當然她也不曉得該如何和這些上流社會的人說話,她寧可獨自一人清靜的想一想。

  「和乾妹說說話也需要理由嗎?」江仲晴促狹的問道。看來她並不想和他在一起,而這項認知重重傷了他的心,好歹他也是個美男子,她就算沒煞到他,也不該一臉的不耐煩,好像他是個多令人討厭的人似的。要知道,只要他願意,沒有哪個女人能逃過他的手掌心,而她……嗯,或許他可以試一試她,他就不信她對他會完全無動於衷。

  「可是我並不想和你說話……」梁詠琪一怔!她實在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接受她的新身份。乾妹?天曉得在俞大海宣佈這事之前,她對他們來說根本還算是一個陌生人。老實說,就連俞大海,她也還陌生得很,偏偏他們對她的—切似乎已熟得不能再熟?

  「你在這裡做什麼?」拿好食物,江子麟走回角落,看見江仲晴正試圖展現他對女人致命的魅力來蠱惑梁詠琪——他的現任女朋友。思及此,他的臉色一沉!這個江仲晴,什麼時候對小女孩也產生興趣了?以往他愛怎麼花心都無謂,可問題是他不該動他女朋友的歪腦筋;若不是看在他還不知道梁詠琪已是他女友的分上,他會給他點顏色看看。俗話說得好:朋友妻,不可戲。但不知者無罪嘛,可他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大歲數了,竟想殘害國家幼苗。

  「喔,子麟,我正在跟詠琪妹聊天呢。」江仲晴仍是一臉的傭懶不在意,一顆心卻是七上八下。瞧子麟臉上不甚愉悅的表情和說話口吻,顯然他已把他是他堂哥的事「忘」了,幸婗他尚未「出手」他就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看情形,他這小堂弟似乎對梁詠琪認了真,可兩天前他對她的態度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如今……看來他必須對他喜歡梁詠琪的事裝作完全不知情,要不然被扁—頓事小,這兄弟情誼實在是岌岌可危呀。

  「是這樣嗎?」江子麟狐疑的打量江仲晴——如往常般玩世不恭的懶散神情,看來是他多心了,畢竟俞世伯的目的他不可能猜不到,豈會傻傻的自動往陷阱裡跳——莫非俞世伯也通知了他?邪——他大哥江子麒會不會也隨後就到?

  「你呢?你來這裡做什麼?」瞟見子麟手中堆得如山高般的餐盤,他不禁有趣的瞅著他。他這小堂弟還真積極!而如此明目張膽的,他是想要公開了嗎?

  「詠琪妹肚子餓了,我不過是去幫她拿些食物。」江子麟挑眉的將食物放置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仲晴,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談談,詠琪,你快吃吧。」話完即轉身走離。

  確定梁詠琪非常聽話的在椅子上坐好,再看看子麟完全不給他說話的餘地,江仲晴只得跟了上去。或許待會他該提醒他他是他的什麼人……

  面對香味四溢的食物,梁詠琪這才發覺自己真的餓壞了,於是毫不遲疑的攻佔盤中的食物,直到感覺一道超冷、特凍的眸光停駐在她身上……事實上,空氣好像在一瞬間變得寒冷剌骨似。她不解的放下叉子抬起頭,視線觸及一張俊逸、有稜有角的剛毅臉龐,那人冷如刀般的犀利眸光和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高傲氣質,令她禁不住在心裡打個哆嗦。

  「子麟呢?」男子——江子麒威嚴渾厚的聲音。兩天前接到弟弟子麟要延緩回台北的電話,他就覺得事有蹊蹺,昨天接獲父親的急電要他到高雄,今天上午他就明白了那場宴會的目的。而這個女孩,本以為她是個城府很深,且攻於心計的成熟女子,孰料竟是這麼的年輕。不過年輕並不代表就沒心機。但,不可否認的,子麟可是情場老手,有心機的成熟女人他碰多了,至於梁詠琪……看來是他多心了。

  「您是說江總經理嗎?」很自然的,梁詠琪的態度變得極為恭敬。事實上,她差點就有向他鞠恭敬禮的舉動,實在是他那不怒而威的冷漠神情和口吻,令人下意識裡便照著他的吩咐去做。

  「是。不過你不用稱呼他總經理,我想他不會喜歡的。」江子麒冷冷的糾正她。畢竟她目前的身份實已和他們同等,不過她到現在還叫子麟總經理,看來他真是多心了。她不過是子麟發現的一個人才,至於俞大海和她的關係,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他管不著也不想管,當然也沒資格去管。

  「是。」梁詠琪很自然的點頭。

  「好了,你還沒有告訴我子麟人在哪裡。」江子麒這才又回到「正題」。既然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女孩,那他就沒有必要花心思去想那麼多。他剛剛似乎看見俞大海將子麟拉到—旁,偏偏他被那些叔伯們拉著問東問西,等他能脫身時,子麟己不知去向。

  「他和一個叫江仲晴的先生走了,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梁詠琪據實以告,只希望她的回答能令眼前這個「冷王」快點走人。儘管他是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而且看起來有點眼熟,但和他在—起,感覺冷颼颼的,特別是他那極富威嚴的聲音和令人不敢直視的犀利冷眸,所以,在把自己凍死前,還是快想辦法打發他走人吧。

  「仲晴……」江子麒蹙眉,轉身離去。他向來就不齒堂哥換女友的態度和速度,感情這種事,該是互相尊重和體諒,而不是玩玩開心就好:偏偏子麟和堂哥同一個德性,若非他不時的對他耳提面命,外加三令五申兼明文規定,否則公司裡不搞出許多怨女才怪,不過幸好子麟還算能體會他這做大哥的一番苦心,至於堂哥……他可就有心無力了。誰叫他比他大呢。

  望著「冷王」像陣寒風般離去,梁詠琪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再將視線轉回眼前的食物,不過她已沒了先前的好胃口。「冷王」一離開,她竟覺得那張臉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對於一個這麼具有「特色」的美男子,她若見過,沒道理會想不起來呀,畢竟帥哥總是令人印象深刻,偏偏……

  「你在想什麼?」江子麟一走回角落,就看見她對著食物出神,這個小女孩,

  好像很喜歡發呆似的,但問題是她究竟為了什麼發呆呢?

  「你——總……喔,子麟,你——回來了。」帶點不悅的溫柔男音令梁詠琪猛然回頭,而在迎上他那雙犀利的眸光時,她忙不疊的更正自己叫出口的稱呼,同時也才發覺,適才那個冷王為何會令她覺得眼熟,敢情除了臉部線條不同外,他活脫像另外一個江子麟。不過聽他適才說話的語氣,依她判斷,冷王應該就是江子麟的兄長。換句話說,她剛剛見到了公司的董事長,幸好她剛剛跟他說話時並無失禮之處,她慶幸的想著。

  「你又在想什麼?」瞧她茫然呆滯的眸光,江子麟很不高興的在她身邊坐下。因為他敢肯定她現下此刻想的人並不是他,到底她想的是誰呢?江仲晴嗎?她該不會煞到堂哥了吧?畢竟堂哥是個極容易令女人著迷的男人,而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慵懶性感味道,哪是小女孩能招架得住的。再說,她對他的感覺從來就不是很好,難不成她喜歡的是堂哥那—型的男人?但她已經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了,他絕不容許她三心二意。

  「我……沒有。」看見江子麟的舉動,梁詠琪立刻將身體往旁挪去,而在意識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實過於近時,她的心霎時如小鹿亂撞般狂跳起來;因為她近得可以聞到他身上淡雅的古龍水味,和一些——濃郁的女性香水味。女人香水味?她的心突然揪緊起來,甚至連他的靠近和話語都令她極度不開心。她在想什麼?哼,她想什麼還得向他報告嗎?他以為他是誰啊!

  「沒有嗎?」她在生氣,江子麟按捺住不悅的情緒柔聲問道。他差點就忘了她率直的脾氣,看來他必須慢慢來才行,否則硬碰硬的話,恐怕會導致反效果。在他漸漸喜歡上她之後,這情況絕對不能發生。唉!難怪有人說感情付出較多的,注定是吃苦受罪的一方,不過,他也喜歡挑戰,他不信自己無法讓她死心塌地的愛上他。

  「就算有,我也沒必要告訴你。」梁詠琪忿忿的把頭高高抬起。她討厭他身上那聞起來刺鼻的女性香水味,那會讓她聯想到他被許多女人給包圍的畫面,然後就會擔心以後兩人的交往。儘管他說他喜歡她,但她真的懷疑他會喜歡她多久。還有,社會上的誘惑那麼多,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又為數不少,他的喜歡能持續多久都是個問題。

  「為什麼這麼說?我是你男朋友,我關心你呀。」江子麟盯著她,這是她第一次擺臉色給他看,她的模樣好像在指責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但他剛剛僅和仲晴在一起,難道有人跟她說了些什麼?可他才離開沒多久,有誰會趁機亂嚼舌根呢?但她這種神情和態度分明是在生氣。他有點糊塗了,於是伸手想將她拉向自己。

  「別碰我,你好臭。」冷不防的被他擁入懷中,那剌鼻的香水味更加毫無遮擋的飄進鼻裡,她不禁極力掙扎,她才不要沾染別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她不要!

  「我好臭?」江子麟錯愕的看著她在他懷中像毛毛蟲般的扭來掙去,可看她的表情,的確是認真的。但,他敢保證自己的身體並沒有臭味啊,這「臭」所為何來?無論如何,他絕不讓她離開他懷中。

  「你放開我,這裡可是公眾場合啊。」梁詠琪掙脫不開,只好板起臉提醒他,心裡則猛犯嘀咕:每次和他在一起,他好像總會抱著她,雖說之前都是有原因的,可——這會不會是他的習慣呢?

  「我可以放開,不過你必須告訴我原因。」江子麟無奈的妥協。他才不在乎什麼公共場所,他只在乎她的想法和感覺。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梁詠琪用力瞪他。他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怎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上她?!當然,並不是她看輕自己,而是無論她怎麼想都想不出他會喜歡她的原因。瞧,他們連最起碼的溝通都那麼困難了,更遑論其他。他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問題是你說的理由無法讓我認同,所以我當然得問清楚,否則叫我如何心服口服。」江子麟根本不信她說的理由。一句「臭」就想叫他鬆手?可沒那麼簡單,況且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臭」在哪裡。這個小女孩,總是有令他意想不到的話語或舉動——嗯,頂新鮮。

  「好,我告訴你,你聽清楚了!」梁詠琪快氣炸了!無法認同?哼,天曉得無法認同的應該是她才對。偏偏一失言成千古恨,不,沒這麼糟,或許她該趁這機會重新跟他把話說清楚,說不定他會因此而發現他們是多麼的不適合。

  「我洗耳恭聽呢。」江子麟懷疑的望著她那雙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來動去,她——又在動歪腦筋了,但她究竟在動什麼歪腦筋呢?想擺脫他嗎?

  「你有狐臭。」梁詠琪偏著頭看他,一個想法猛然湧上腦海,她賊賊的笑說。

  「狐臭?!」江子麟一呆,隨即爆笑出聲。老天!他真是敗給她了,敢情她是在吃醋?!吃他身上這不知是誰沾染給他的女性香水味?!看來他得費上一番唇舌解釋了。

  「你笑什麼?有狐臭值得這麼開心嗎?」梁詠琪被他突然的大笑給弄得一頭霧水。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她說的「狐臭」的另一層意義呢?還有,有狐臭值得他這麼開心嗎?

  「當然開心,因為我終於明白你是真的喜歡我。」江子麟止住笑容,正色的對她說明。他何止開心,他還想不顧一切的吻她、愛她!不過這「狐臭」的問題還是得先解決,否則她真過於在意,他可就傷腦筋了。

  「我喜歡你?!」梁詠琪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卻迎上他那雙足以將她溺斃的柔情眸海。她想移開眼,卻發覺自己做不到,它就像磁石般牢牢的鎖住她的視線……

  「我喜歡你。從現在開始,我不會有「狐臭」,即使有,那也是為你一人專有,相信我,好嗎?」望著她那迷濛的大眼睛,江子麟許下承諾。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而從她的眼神中,他可以清楚的看見她如同自己的感覺般;以往他從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可現在發生在他身上的真實感覺,讓他不得不相信一見鍾情的確是存在的。瞧,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情感。

  「好。」呆呆的點頭,梁詠琪完全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什麼,她完全著迷於他柔情似水的眸光中,就連先前的一切和週遭的環境亦完全被拋到九霄雲外。現在,她的眼中只有他……

  江子麟實在無法相信自己所聽見的,而凝視著她那溢滿愛意眷戀的眸光,他頓覺呼吸一窒,一股強烈的慾望霎時直衝腦海,他不由自主的低下頭,輕柔又佔有的吻住她那紅灩灩的櫻唇。事實上,昨晚他就想這麼做了,而此刻,那柔軟的感覺和少女的清香不斷飄進鼻息,在在刺激著他體內那股強烈的慾望。但,身處的環境不容他宣洩體內奔竄的欲流,他狂猛又覺挫折的吮吻著,並盼望藉著這個吻,能多少化去他體內如野火燎原般的慾火……

  當兩唇相觸,梁詠琪猛然一震!遠離的神智亦迅速拉回,而那柔軟卻火熱的唇正試圖頂開她的唇瓣……驚慌與困窘令她下意識的伸手大力推開他。這個吻於焉結束。

  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若非他是坐在椅子上,想必已被她給推得往後倒去,江子麟苦笑的望著她嫣然火紅的臉龐。事實上,他該感謝她這一推,否則他那狂野的慾火很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但這中途打斷的吻令他想捉狂,只因他的慾望無法獲得滿足,可瞧她那如驚弓之鳥般的眸光,他——似乎嚇到她了,看來她並不善於接吻,亦不習慣於接吻。她——更像根本沒接吻過似的。莫非這是她的初吻?

  「總……子麟,剛剛董事長在找你。」看著他那毫無表情的臉和深沉的溫柔眸光,梁詠琪只覺得心慌意亂,她好想遠離這裡,因為他的注視讓她不知所措……

  「董事長?」江子麟困惑的看著她那不安的模樣,而這突然冒出來的話,讓他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下過來。

  「就是你哥哥。」

  「我哥哥……你是說子麒剛剛來過這裡?」江子麟一怔,隨即錯愕的問道,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嗯。」

  「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我是說關於你我之間的事。」江子麟霎時心一沉的急問道。難道他大哥發現了什麼?否則為何會找上梁詠琪?而重點是他大哥究竟對梁詠琪說了什麼,梁詠琪又回答了什麼。

  「沒有啊,他只是問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裡。」梁詠琪搖搖頭,不解的望著他倏然變得沉重的臉色。

  「就這樣嗎?」江子麟不信的問道。他那一本正經卻擁有一顆細膩、敏感的心的哥哥,不可能沒發覺到他的異狀……

  「嗯。」縱使有滿腹疑惑,梁詠琪卻不想再問,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和他相處,而剛剛那一吻……天!他居然奪走了她的初吻,可她除了感到一些些的困窘外竟不感到生氣,反倒是她推開他後,內心泛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詠琪,你在這裡坐一下,我過去看看。」江子麟思索著,然後站起身。看來他還是先和大哥打聲招呼,因為他老覺得事情不像梁詠琪說的那麼單純。而與其坐在這裡瞎猜,倒不如主動出擊;畢竟,總是要面對的,逃避無法改變事實。

  「好。」梁詠琪暗鬆一口氣的回答。她總算找到機會落跑了。她真的待不下了。

  而當梁詠琪離開宴會場,—個高大男子閃身從角落旁的陽台踱了出來。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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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居然拎著行李趁夜逃離家中。梁詠琪悲哀的想著,但她愈想愈不對勁,愈想愈無法安眠。現在她壓根兒不敢去想像那後果會如何,更遑論是想像她的現任男友——江子麟,那個高傲不可一世的霸道男人,若發現她並未在原處等他且還落跑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呢?天!她還是別再想了,否則她一顆原就惶恐不安的心更定不下來。做都做了,還能回頭嗎?

  沉重的側轉過頭,凝視著窗外的景色:天色已濛濛亮,而她所搭乘的統聯客運亦已駛下交流道,梁詠琪這才收回目光。幸好安康公司周休二日,否則她這臨時起意的逃跑還得打電話回公司請假,那她的全勤獎金也就沒了。不過星期一她就得到總公司報到,到時她還是得面對她昨晚所做之事的後果。現在……唉,最起碼她還有兩天安逸的日子,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抵達統聯客運總站,梁詠琪的心稍稍安定了些,總之,做都做了,一切兩天後再說吧,於是她拎起行李走下大客車。一走下車,人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一個女孩已衝進她懷中大哭特哭起來,當那熟悉的清香味飄進鼻息中,她知道懷中的這個女孩十足十是她的好朋友范桃花。

  「桃花,別哭了,誰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會幫你討回公道。不過,你可不能再哭了,否則我就要回高雄嘍。」看到四周紛紛投射過來的詫異,好奇眸光,梁詠琪清了清喉嚨的輕聲安慰。早知如此,在上車前她就不打電話給她了。但,她又怕桃花可能會和朋友出去玩,況且她又沒有多餘的錢去住旅館或飯店。結果,她居然在這裡等她,還哭成這副德性,看來她的個性還是一點也沒變,那她這一個月來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該不會……但她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她們?不過,此時此地都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還是先止住她的淚水吧。

  「我不哭,詠琪,你別回高雄好不好?」抬起淚痕斑斑的臉,范桃花忙不疊的邊用手擦拭淚水邊焦急的問道。她好不容易才盼到好友來台北,豈能因此而讓她離去,她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她呀。

  「嗯,我們找個地方吃早點吧,我肚子好餓。」梁詠琪這才鬆口氣的說道。她這一路上淨在胡思亂想,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就連到休息站都沒那個心情和胃口祭五臟廟。現在,她覺得又累又餓又高興,畢竟她已有一個多月沒見到她了,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告訴她,像好好的為什麼她會應徵台北的工作?高雄又不是沒有行政助理的工作,再看她此刻的模樣,她壓根兒不可能會萌生獨自生活的念頭,事情看來大有問題。

  「好。」

  @  @  @

  坐在有冷氣開放的豆漿燒餅店裡,梁詠琪很吞虎嚥的吃著早點;她餓壞了,不過當看見范桃花似毫無食慾的用湯匙攪拌著豆漿時,她不得不停下。而這一看,它才發覺她整個人竟瘦了一圈。原就瘦得惹人憐愛的她,如今更像是風—吹就會倒般的令人好生憐惜。

  「桃花,你……」

  「詠琪,我是不是長得很惹人厭?」一聽梁詠琪的叫喚,范桃花頓失控制的打斷她的話,哀怨的問道。事實上,這個問題已困擾且折磨了她一個多月。不,該說從她讀國中以來,就發現了這個問題。她選擇去忽視,可如今她已經入了社會,她不能也不願再去忽視這個問題。誠如她爸媽所說,她不可能一輩子活在溫室裡,她必須學著獨立,她必須自己照顧自己,於是她靠著雙親的人際關係在台北謀得一份工作。一開始,這簡直是一個惡夢,她完全無法適應卻得強迫自己接受,下場往往就是躲在女廁裡悄聲哭泣。現在,情形還是相同,而她僅能試著習慣,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胡說,你若長得惹人厭,那全天下的女人不就更惹人厭了。桃花,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梁詠琪錯愕的反駁道。惹人厭?一個生得楚楚動人的美女,居然會問自己是否長得惹人厭!天曉得她這容貌可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就連她也曾這麼希望過。但,容貌是父母所賜,所以她也只是希望,而不會去妄想靠整形來美化自己。再說,她也沒錢。

  「如果我不是長得惹人厭,那為什麼她們都不喜歡我?還欺……」范桃花壓根兒不相信的回道。待發覺失言,她猛然頓口的低下頭。她必須堅強,這一個月來她都強忍著別去打電話給她們,結果—看見好友,她竟—古腦兒的宣洩出她的苦楚、怯懦,她真是沒用,

  「什麼?真的有人欺負你?!是誰?是誰?桃花,別伯,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看她倉皇的低下頭,梁詠琪頓覺一股氣血直衝腦門。對於她上台北工作,她本就覺得不甚樂觀,偏偏這一個月來,她從未打過電話給她們,當然,她也因工作忙碌而忘記與她聯絡。這回若非江子麟的命令,她恐怕短時間內根本不會來台北。現在,瞧她一臉惶恐且欲言又止的模樣,再加上她向來怯懦膽小,鐵定是被人給欺負了,卻害怕得不敢說。畢竟她們都在高雄,而她卻獨自一人在台北,就算真被人欺負了,又有誰會幫她?!一思及此,她就覺得心頭有一把無名火。

  「詠琪,她們沒有欺負我,是我太笨了、我……什麼都不會,她們不喜歡我是很正常的。」范桃花囁嚅的說明。她不能永遠依賴她們;相同的,她們也不可能永遠在她身邊,她還是得試著自己去應付、去處理。當然,如果她像她們這麼堅強勇敢又聰明能幹就好了。

  「她們……是女的吧?」梁詠琪一番了悟的猜測道。畢竟有哪個男人會不喜歡像范桃花這般美麗的女孩,除了女人。原因似乎不難猜出,這恐怕就是生為美女的悲哀吧?有男人緣就缺乏女人緣,就像葉可人一樣,只不過葉可人活得自在灑脫。可話說回來,她自己為何既沒男人緣也沒女人緣呢?嘖!

  「嗯。」范桃花輕咬著唇瓣點了點頭。

  「桃花,她們只是在嫉妒,你並不是長得惹人厭,而是長得太美了,所以她們才會不喜歡你。」梁詠琪同情的安慰道。那些女人也沒錯,范桃花的存在,會令男人很容易就匆視了她們。但她們可以不喜歡她,卻不該欺負她,她生得美是基因優良。

  「詠琪,那我可不可以不要美麗,我……」范桃花期盼的抬起頭。與其美得惹人厭,她寧可希望自己長得平凡些。

  「別傻了,生得美是福氣耶。桃花,要讓她們喜歡你,還是有很多方法。」梁詠琪無奈的截斷她的話。要知道有多少女人為追求美麗而不借花費大把銀子,偏偏她……唉,總歸—句話:—款人一款命。

  「什麼方法?」范桃花焦急的問。方法她不是沒想過,問題是她的每一個方法全被自己否決,到最後她只能哭,否則她真下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讓她們認為你是無害的。」梁詠琪思索了下才回答。畢竟對症下藥才是最有效的方法,既然她們是出於嫉護心理,那就只有順著她們的心意去做,否則范桃花永遠會被她們排除在外。

  「無害?」范桃花一呆。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知道該怎麼做的。對了,桃花,你究竟是在哪家公司上班啊?」梁詠琪微笑著為她打氣,她終究不是當事人,所以只能在精神上支援她。不過,她們若真動手欺負她的話?她即使人在高雄也會義不容辭的上來替她報仇。

  「我啊,我在安康……」

  「安康?你也在安康!?」梁詠琪一聽,不覺驚叫出聲。敢情她倆是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只不過范桃花在總公司,而她在分公司。如此說來,她不就可以順道去看看她們究竟是如何「照顧」她的好朋友,然後再決定如何幫她。話說回來,范桃花在總公司做事,那對於江子麟……她應該略有所聞吧?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范桃花困惑的看著梁詠琪一臉驚詫的神情。

  「沒有,沒什麼不對。對了,桃花,你在公司有沒有看過總經理啊?」梁詠琪忙不疊的搖頭,並小心翼翼的問道。在她昨晚做了那種事之後,說真格的,她實在無法想像江子麟會有何反應。若以她對他的瞭解,她有不祥的預感;至於桃花……或許她會有啥情報給她也說不定。

  「你是說江總經理嗎?」范桃花一怔,費解的看著一臉不安的梁詠琪。這樣的神情,她從未在詠琪身上看見過,因為她總是充滿信心與朝氣。是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公司裡還有另外一個總經理嗎?」梁詠琪不禁逸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實在是一想到江子麟,她就覺得心情沉重。

  「沒有。詠琪,你為什麼問這個?」范桃花狐疑的看著著她突然變得陰鬱的神情,看來詠瑣身上的確發生了事情,而且還滿嚴重的。瞧,一向笑臉迎人的她,居然會眉頭深鎖,這不是很奇怪嗎?

  「桃花,你先告訴我,我再回答你,好不好?」天曉得她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事實上,直到此刻,她還想不通這是為什麼。她週遭的生活說變就變,就連她的愛情……天!那算是愛情嗎?如此突如其來又令人措手不及。雖說內心有一絲絲欣喜,但茫然與惶恐卻多過其他。她害怕,她真的好害怕,這一切令她無所適從,

  「好,不過我只看過總經理一次,他是個非常英俊又溫柔的人哦,但我曾聽同事說過,總經理是個很風流的人,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很奇怪的是,他從不和公司裡的女性員工交往,她們都非常失望呢,詠琪,你……該不會也喜歡總經理吧?」范桃花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說出來。綜合以上所獲得的結論,這個總經理應該就是世人所謂的花花公子了,畢竟他本身所擁有的內外在條件令大部分的女人很難不心動,遑論是正值花樣年華的梁詠琪,范桃花擔憂的想著。

  「我?沒有,只是……」梁詠琪一怔,隨即搖搖頭。在聽過范桃花的話後,讓她更加深信她和江子麟之間是不可能會有好結果的,最後她還是會被他甩掉。他對她不過是一時的心血來潮。總之一句話——她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這點她早就非常明白,但為何她心裡竟有一點點刺痛?莫非她真如他所言般的喜歡上他?但,他們才認識短短數天而已,她怎麼會……

  「只是什麼?詠琪,你不能喜歡他的,他一定會害你,他……」梁詠琪的欲言又止讓范桃花的心猛然一沉。愛上花花公子注定是一條愛情不歸路,而她絕不能讓好友癡傻下去,她必須阻止:只是——她該怎麼阻止呢?

  「我還沒喜歡上他,是他喜歡我。」梁詠琪哭笑不得。本以為范桃花仍像以前一樣,可是她錯了,從適才的談話和此刻她的言語,她似乎已不再那麼怯儒。這一個月來,她不得不承認桃花變堅強了點。

  「什麼?!他喜歡你?!」范桃花愣在原地,難以置信的望著她。實在是她此刻所聽見的話和她心中所想的有極大的出入,一時之間她根本反應不過來。這怎麼可能?江子麟在台北,梁詠琪在高雄,可詠琪卻說江子麟喜歡她,這不啻是天方夜譚嘛!

  梁詠琪暗歎口氣的點點頭。也難怪桃花一臉的無法置信,就連她自己到現在都還在懷疑。而江子麟呢?他究竟在想什麼?他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只想跟她玩玩而已?唉,她從未談過戀愛,而談了戀愛的結果又會是如何?她完全無法想像。老實說,她對他說的喜歡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畢竟愛情不像人的生命還可以保險。

  「詠琪,他怎麼會喜歡你呢?」范桃花實在很難相信這是事實。沒有交集又從何喜歡起?她都被搞糊塗了!畢竟她在總公司都很難見到江子麟一面了,而以梁詠琪的家世,更不可能和江子麟有所接觸,但詠琪不可能說謊,她也沒必要說謊——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莫非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喜歡我,這件事說來話長。桃花,我都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唉,都是那個鬼電梯害的,我下次再也不去霖園飯店了。」梁詠琪霎時苦著一張臉埋怨道。思來想去,這罪魁禍首應首推那部電梯才是,若不是中途停電,她也許就不會遇見江子麟,就不會有現在的困擾啦。

  「霖園……可人不是在那裡做公關小姐嗎?」范桃花怔沖的望著一臉苦瓜相的梁詠琪。事實上,她是愈聽愈糊塗,事情好像很複雜。聽詠琪的語氣,似乎她真的認識江子麟,但她怎麼可能會認識他?難道這一切真是緣分嗎?但這緣分是好或是壞呢?

  「別提她了,若不是可人,我怎麼會……唉,也不能怪她,應該要怪我自己才是。我若不那麼自私、貪心,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梁詠琪自責道。說來說去,這整件事情的真正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而一切全起因於一個貪字。莫怪人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當初她若不背著胡嘉良去霖園飯店拉保險,事情就不至於演變成這種局面。如今,花花公子喜歡上她,分明就是報應嘛。假若她拒絕,她很可能得捲鋪蓋走路;假若她接受,她也很可能會遭到被拋棄的下場。這兩個結果都不是她想得到的,她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免於被炒魷魚或失戀的傷害?唉!

  「詠琪,你究竟是怎麼認識總經理的啊?」范桃花困惑的問道。事實上,她雖然腦中一片混亂,但好奇心卻已被挑起。姑且別論江子麟的花心,重要的是他們到底是怎麼相遇且還衍生出這一段戀情?

  「事情是這樣的……」梁詠琪頗無奈的將事情從頭到尾詳盡的描述一遍。當然,就連她去廟裡拜拜和算命一事亦不遺漏。不過,她失去的寶貴初吻這一段則省略,畢竟那不是這件事情的重點。再說,提起它令她羞於啟齒。

  范桃花目瞪口呆的聽著,因為她實在無法想像這麼戲劇化的情節居然會發生在她朋友身上。但不可思議歸不可思議,這現實的一面還是得加以考量,這事件的男主角可是一位聲名遠播的花花公子。這一切像極了電影或小說裡的情節。

  「桃花,你覺得我該怎麼辦?」瞧范桃花那呆若木雞的表情,梁詠琪只覺得一顆心沉沉的往下墜,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做何選擇。她必須保護自己並將傷害減至最低,否則……天曉得那會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詠琪,你喜歡總經理嗎?」范桃花略思索了下才問道。儘管她心中是持反對態度,但她卻不能不考慮到詠琪的心情:儘管她對江子麟的情史相當不以為然,但這並不代表詠琪和她有著相同的想法,因為她的言行舉止充滿著迷惑。如果她並未受到江子麟的吸引,她的思緒不該是這般困惑。看來她或多或少還是有點喜歡他,畢竟一個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又有哪個女孩會不心動?況且也不是每個花花公子一輩子都是花花公子,說不定江子麟這回是真心的。

  「我不知道,我應該不能喜歡他,但我一這樣想:心裡就好像失落了什麼。桃花,我……這樣算不算喜歡他呢?」梁詠琪茫然的搖搖頭。愛情對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而喜歡一個異性究竟是怎樣的心情?誰能告訴她呢? 

  「應該算吧。你若不喜歡他,他的存在你根本就不會在意。」范桃花頗無奈的說。沒想到詠琪真的喜歡上江子麟,而她雖然常有異性向她示愛,但她對他們向來沒有任何感覺。事實上,她非常討厭他們,因為他們讓她被女同事排除在外,甚至還包括莫須有的人身攻擊。當然,與其說是厭惡,還不如說是害怕,他們愈接近她,她就愈恐懼,恐懼自己又會遭受同性的孤立與指責,所以她才會愈來愈瞻小、怯懦。若不是梁詠琪和葉可人主動接近她,她這輩子恐伯會連一個女朋友都沒有,那將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所以,她必須盡一切所能的來幫她:但,一個花花公子能給詠琪什麼保證?他,究竟是不是真心的呢?

  「桃花,我這裡感覺真的是喜歡嗎?但我跟他根本就不適合呀。」梁詠琪心情愈來愈沈。她真的喜歡上江子麟了嗎?可一思及兩人的種種,她就忍不住懷疑他且更懷疑自己。總之,她還是無法相信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不該亦不能喜歡的男人,尤其是他對她的行為還令她非常「感冒」。所以她怎麼會喜歡他呢?范桃花會不會說錯了?

  「詠琪,喜歡一個人就沒什麼適不適合,最重要的是你的心,當然,你還是得想清楚他值不值得你喜歡。總之,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否則……」范桃花語重心長的望著她。她想叫她拒絕,偏偏話一出口全變了樣。或許她還是以第三者的角色做觀察會好一點,否則這江子麟若是來真的,她豈非害了好友白白錯失一個優秀的男人?唉,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了!

  「唉,別管它了,我們還是來聊聊有趣的事吧。」見范桃花驀然沉重的神情,梁詠琪暗自詛咒—聲,轉移話題。她不願自己的煩惱造成好友的困擾,再說她自己的煩惱並不亞於她,所以,她還是自己解決吧。

  「好啊。」范桃花暗鬆口氣的回答。她必須想一想,否則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幫好友的忙,畢竟她對男人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9  9 9

  一踏進安康集團總公司,梁詠琪和范桃花不得不在玄關處分手,因為桃花必須去上班,而她則得到服務處報到。此一認知令她的心又備覺沉重起來。但事情總是要面對,況且她也不可能永遠賴在這裡,所以嘍,還是勇敢一點吧。

  踏著沉重的腳步,梁詠琪甫走進公司,服務台小姐竟離開工作崗位並迅速朝玄關處走去。此一景象令她下意識就跟了上去,待走進玄關處才發現已站了—排穿著黑色西服的高級幹部,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還是別待在這裡。

  「來了,來了,你們快排好。」

  當梁詠琪正欲轉身離去,一個焦急的男性聲音已大聲響起。她不禁朝聲音的來處看去,看見了一輛黑色加長型的賓士房車已停在大樓前。

  「董事長早安!總經理早安!」隨著轎車門打開,一陣訓練有素且十分恭敬的問候立刻響起,並連帶著九十度的鞠躬禮。

  此一情景著實令梁詠琪看傻了眼,待迎上兩雙一冷一熱的眸光,她這才發覺自己已成為他們眼中的焦點,當場她急急側轉過身,跑向服務台。

  看著倉皂轉身逃走的她,江子麟是既氣憤又覺得好笑,畢竟長到這麼大,他還從未被人放過鴿子,可當時他真是擔心極了,隔天親自去她家拜訪,才知道她已連夜北上。那時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不過,對一個小女孩的行為,他能苛責什麼?但現在,她有必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嗎?若非此時此地不宜讓他有任何舉動,否則他定會追上前去問個明白:這兩天,她竟讓他有牽腸掛肚的感覺,而此刻看見她,他才明白自己挺想她的,看來他真的是陷下去了。

  一到服務台,梁詠琪這才敢將視線移向正朝大樓電梯走去的江子麒和江子麟:而觀望了好一會,她也才發現他根本沒看她,就好像她如同陌生人一般,此項認知不禁令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隨即心中又莫名的剌痛與生起氣來。他這是什麼態度!?他不是說他喜歡她嗎?結果他對她的失蹤卻一副摸不關心、毫不在乎的樣子。究竟他說的喜歡是指什麼?難道只是花花公子一時窮極無聊的甜言蜜語?但話說回來,那她不是就不用為他的喜歡而煩惱,困惑了嗎?可她為什麼一點也不開心呢?

  「這位小姐,你有什麼事嗎?」

  「啊!我……我是來報到的。」一句親切禮貌的女聲讓梁詠琪迅速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著眼前已回到工作崗位的服務台小姐,她慌忙說明。傷腦筋,她居然在這裡發起呆來,還是為了一個男人。莫非她真的如桃花所言般的喜歡上江子麟了嗎?但他似乎已不再喜歡她了,那她還有必要和他交往下去嗎?這結果,該是她想要的吧。

  「報到請到五樓人事室。」服務台小姐不耐煩的回道。只是來公司報到,害她還以為是客戶,嘖!

  「謝謝。」看到服務台小姐遽變的神情,梁詠琪怔了一下,隨即轉身往電梯方向走。才走到電梯轉角處,恰好遇上電梯門剛要合上,她不禁急叫道:「等一等!」

  電梯門像是感應到她的焦急般,再次打開。

  梁詠琪衝進電梯裡,才剛站穩,人就傻了——透明的玻璃、豪華的波斯地毯和——長毛沙發!媽呀!她長到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享受的電梯!電梯裡居然會有沙發!這實在是太誇張啦!但眼前所見卻是千真萬確,而且裡頭正坐著一個高大男人。

  「你要去五樓是吧?」在看清梁詠琪的面容後,郭靖海逸出一絲笑容,邊按下電梯樓層。

  「你怎麼知道?你看過我嗎?」梁詠琪詫異的望向他那一臉笑容可掬的友善神情,不禁困惑的問道。因為她從未見過他,但他的眼神卻彷彿和她極為熟識似的,這是怎麼回事?

  「俞董事長的乾女兒,我當然見過。」郭靖海微笑說道。對於她的一切,他全瞭如指掌,而這全來自江子麒的命令。當然,那場宴會他也出席了,還看到一些值得玩味的畫面,一直到現在他仍印象深刻。

  「你……」梁詠琪錯愕的瞪著他。敢情他真的見過她,但她卻對他完全陌生,那種感覺令她極端的不自在,尤其是他邪隱含的笑意和洞悉一切的眸光,好像她在他眼中無所遁形般。她猛然側轉過身,幸好她只到五樓,再一秒鐘她就可以離開這部電梯,離開這個令人不愉快的陌生男人。

  「噹」的一聲,電梯倏地靜止,電梯裡的燈光亦瞬間失去功效。這突如其來的意外令二人均呆了一下,隨即郭靖海迅速起身按下緊急按鈕喊道:「我是郭靖海,電梯停電,請盡速處理。」語畢,卻又坐回沙發等待。

  「梁小姐,你過來坐吧,電梯還要一會才能啟動。」黑暗中只模糊看見一個嬌小人影呆站在電梯門前,郭靖海微蹙眉的說。沒想到梁詠琪對電梯的突然故障竟未歇斯底里的大叫或驚慌失措。她居然如此冷靜,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難怪江子麟會認為她是一個可造人材,甚至還為她……嗯,看來她的確有過人之處。

  「沒關係,我站在這裡就好了。」梁詠琪頗無奈的搖搖頭。停電!她這是又倒了什麼楣?上回電梯停電造成了她週遭生活的改變,這回停電她又會發生什麼事?

  郭靖海正欲開口,行動電話卻在此時鳴響起來,他只得先接聽電話。

  「郭靖海。」在聽見話筒裡傳來的聲音時,—個想法猛然竄進腦海,他不禁提高聲音邊看向梁詠琪邊回答:「喔,原來是總經理呀,sorry 我和梁詠琪小姐被關在電梯裡,所以現在沒辦法過去你的辦公室。」哈!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巧,看來他若不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似乎會對不起老天適時賜予他這機會。

  當電話彼端傳來一陣沉默和瞟見梁詠琪猛然一震的神情,郭靖海暗自竊笑。看來那畫面並非僅是值得玩味而已,否則電話中的沉默從何而來?有意思,他該再繼續努力加油一下。

  「總經理、總……喔,收不到訊號。」郭靖海佯裝道,卻不待對方回答,即自行關上行動電話,嘴角則緩緩逸出一絲邪邪的笑容。嗯,他必須盡速進行他的計畫,然後看看會有何收穫,不過是否有如預期中的反應出現就不能確定了。

  「鈴」的一聲,郭靖海的行動電話再度鳴響起來,他不禁得意的接起:「喂……總經理呀,sorry,電話剛剛收不到訊號。總經理,有什麼事還是等電梯修好再說吧,我必須安撫一下梁詠琪小姐,她很害怕呢。就這樣了,待會見。」不容分說的切斷電話,郭靖海滿意的看著在黑暗中霍然轉身的她。

  「郭先生,你怎麼可以亂說話呢?我哪裡在害怕?你為什麼要跟總經理這麼說?」梁詠琪厲聲質問,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聽見的話。他怎麼能顛倒是非黑白,而重點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和她根本就是陌生人呀,結果他竟在江子麟的面前說她害怕需要安撫,他究竟想做什麼?這麼做又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怎麼?你生氣了?」郭靖海揶揄的口氣。只可惜此刻伸手不見五指,否則若能看見她的表情一定會更有趣。這叫郎有情、妹有意嗎?答案應該是肯定的,畢竟有哪個女孩會不喜歡像江子麟這外表溫文俊雅的成熟男子?更遑論他所擁有的財富,所以梁詠琪會不心動嗎?除非她是一個傻女孩。

  「我當然生氣,你怎能胡說八道!」梁詠琪氣結的反駁。什麼玩意兒?無中生有的事情,她豈能不生氣?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我可不是在胡說八道。相反的,你應該感謝我才是。」郭靖海頗不以為然的說。儘管他的用意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如此一來,受益人可是她咧。待會兒面見江子鱗時,他若說話稍一不慎,這個特別助理的工作就會丟了。

  「感謝你?郭先生,你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梁詠琪怔了一下,隨即不解的問。他莫名其妙的胡說八道一通,居然還說她得感謝他?她沒扁人他就要偷笑了,因為她原就不甚愉快的心情,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我的確是腦筋有問題,你和我非親非故的,我幹嘛要冒著生命危險來幫你呢?」郭靖海深表贊同的猛點頭。放著舒適的太平日子不過,他竟跑去捋虎鬚!雖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嚴格說來,好像也不全是那回事。

  「郭先生,你有沒有為自己投保人壽保險呢?如果沒有,我建議你不妨去買一份,說不定用得著喔。」和一個腦筋顯然有問題的人,她還能說什麼?梁詠琪皮笑肉不笑的撂下話,隨即側轉過身。總之,無論他再說什麼,她都決定不再理會。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人壽保險,哈……」郭靖海聞言,一呆,隨即爆笑出聲。看來她並不是一般的小女孩,說話還真毒啊。但,他喜歡,只可惜這朵小花已被人給盯上了,真是可惜呀。「小心喲,他可是個花花公子。」

  忍耐!梁詠琪拚命的告訴自己,這個郭靖海不只腦筋有問題,他簡直就是個神經病、瘋子!但為什麼連他也認為她喜歡江子麟?難道她真的喜歡江子麟嗎?她不禁惶恐的想著。偏這時郭靖海卻不再言語,電梯裡頓時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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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子麟怒不可遏地望著被切斷的電話。停電的電梯裡僅有郭靖海和梁詠琪兩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以梁詠琪在公司的職位,根本不能搭乘經理級以上幹部才能乘坐的專屬電梯,郭靖海為什麼會讓她破例乘坐?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從未故障過的專屬電梯為什麼早不停電晚不停電,偏偏在他們獨處時停電!而郭靖海剛剛切斷電話時,是說什麼來著?梁詠琪害怕,他必須安撫她……嘖!郭靖海什麼時候對女孩子這麼溫柔來著?而孤男寡女同處在一部停電的電梯裡……天啊!這太危險了:在女孩子最恐慌無助的時候,最容易讓男人趁虛而入……不行,他必須阻止郭靖海的妄念,要知道梁詠琪可是他的女朋友,雖然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尚未昭告世人,而她似乎也還搞不清楚自己對他的感覺,但他既然在心中已認定了她,就絕對不會放手。

  他忿忿地抬起頭,當視線觸及牆壁上所懸掛的時鐘,他的忿怒瞬間被驚詫與不安所取代,因為他居然花了近三十分鐘之久在想這件私事;事實上,就連此刻他都無法將心思拉回,因為他整個腦海裡全都是兩人共處暗室的畫面……而一思及那畫面極可能是——梁詠琪害伯得緊抱郭靖海,他就禁不住要捉狂。

  「總經理,郭特助求見。」辦公室內突然響起秘書於淑惠甜美的聲音,江子麟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時已緊握成拳頭。他簡直無法置信!因為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動怒的人,尤其是為了一個女孩;雖說他喜歡她,但這喜歡的程度不該如此的驚人啊,難不成他已從喜歡轉變成愛了嗎?

  「請他立刻進來。」大力地甩了甩頭,希望甩去腦海中那莫名的推測,儘管他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慢慢地陷落,

  當得知他們兩人單獨被困在電梯中,他紊亂忿怒的思緒就像打翻了一缸子的醋一般的酸,現在他只想盡快讓郭靖海明白梁詠琪是他的女明友,任何人不得覬覦,偏偏他卻該死的切斷了他的電話,而且還是兩次。等等!他居然切斷他兩次電話,若他真是收不到訊號,那第二次他為何還能接通?這未免有些古怪,除非他是故意的。難道是大哥……

  「踏進總經理辦公室,郭靖海就看見了江子麟寒著一張臉。他心忖:一向溫和待人的江子麟會出現如此冷漠的反常模樣,莫非是……哈!看來這一邊已有了明確的收穫,那他可要小心應付了,否則沒吃到羊肉,還惹來一身腥,豈不是得不償失

  ?!

  「總經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他不卑不亢地詢問,一派從容地正視江子麟若有所思的犀利眸光。按理說,他看他若真喜歡梁詠琪,他的眸光不該是如此平和領悟,難道他已猜出了他的用意?看來必須以靜制動,否則他這回可真會死得很淒慘。

  「靖海,你來安康有幾年了?」靜靜看著郭靖海毫無異狀的沉穩臉龐,江子麟不禁佩眼起大哥的知人善任。畢竟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敢設圈套企圖讓他住下跳?若非他早先一步及時發現他們的陰謀,否則他喜歡梁詠琪的事就曝光了,那他曾答應大哥的條件,不就得兌現了?那他可就慘了,所以,他必須扭轉情勢,否則就只有任人擺佈的分。

  「到十月份就滿三年了。」郭靖海略一挑眉,卻仍照實回答,儘管心中問題重重,但敵不動我便不動是制敵機先中最重要的一環。他還是再聽聽看總經理想說些什麼再說吧,否則弄錯了意思,以後的日子鐵定不好過。

  「那——公司的制度、規矩你應該都很清楚吧?」江子麟別有用意地笑問。

  既然知道他們想設計他兌現那個條件,他豈能如他們所願。他還想輕鬆愜意過生活呢,他可不想像他大哥那樣為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總之,他雖然對工作充滿高度興趣,但卻不想被工作綁死、困死,所以安康集團有一個工作狂就夠了,至於他……敬謝不敏。

  「當然。」郭靖海點點頭,內心卻為他唇邊那抹笑意而警鈴大作。可以確定的是——他這一番話絕對暗藏玄機。

  「OK,那你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嗎?」江子麟微笑著問。從郭靖海眼中一閃而過的異采,他想他已猜到他這番話的用意了。不過事情尚未成定局,他仍不能掉以輕心,畢竟他可是大哥重金禮聘來的特別助理,絕對不可能這般容易任人宰割,否則他還能在安康集團待上近三個年頭嗎?

  「願聞其詳。」郭靖海頗無辜的聳聳肩。他可不是傻子,要他自投羅網是不可能的事,鹿死誰手,不到最後關頭是無法論斷的。不過,放下情感的人注定是個輸家,他則是旁觀者清。

  「OK,你不可能不知道專屬電梯的意義何在吧?」江子麟挑眉地問道。裝傻?哼,他早知郭靖海不可能如此輕易就範,不過他如果是有心逼他就範,他還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除了經理級以上人員均不得搭乘,對嗎?總徑理。」郭靖海恭敬地徵詢。

  「看來你是真的很清楚,那你可以解釋一下專屬電梯裡為何會有一位分公司職員在裡面?」

  提起專屬電梯,他就禁不住會想起那幅令他捉狂的畫面……待會他要去探探梁詠琪的反應,還要提醒她一些她必須知道的事情。總之,他要她,誰都別想跟他搶。

  如果郭靖海只是奉命行事,那他倒也無需擔心,不過他若假戲真作,以他的條件、外貌,皆可算是上上之選,再加上他和梁詠琪的相遇方式……嘖!他的勝算可比他好太多了。不成,她是他的,誰都別想搶走她。

  「總經理是指梁詠琪小姐嗎?」郭靖海仍是恭敬地問道,眼睛則緊盯著江子麟霍然陰鬱凶狠的眸光,他不禁心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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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她還有別人嗎?」江子麟沉聲。如果他真的有假戲真作的念頭,那可就怨不得他了。

  「總經理,她是你的乾妹,應該有權利搭乘專屬電梯的。」郭靖海小心翼翼地回答,實在是江子麟的眼光愈來愈冷了。

  「她雖然是我的乾妹,但在安康,她只是一個分公司的小職員,誰告訴你她有權利搭乘專屬電梯?」江子麟臉色一沉,厲聲質問。權利?誰給她這個權利?除了他大哥還有誰!

  「看來是我誤會了董事長的意思,總經理若要責罰,那我無話可說。」郭靖海微微蹙眉,因江子麟的反應大出他意料之外,他還是先找個擋箭牌吧。

  「別拿大哥來壓我,我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不過我奉勸你們最好是死了這條心,我不會中計的。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江子麟冷冷地下逐客令,隨即低頭審閱公文,可一顆心卻氣得癢癢的,但又能如何呢?畢竟這回他的確是破壞了自己的原則,能怨怪他大哥設計他嗎?再說他答應大哥的條件其實應是他該擔負起的責任,但他若真擔負起那責任,那他未來的生活絕對是只剩下工作而已。天啊!那多無趣呀!總之,沒被當場逮到,他絕不承認,而詠琪……看來他得盡快採取行動,否則她再待在總公司,遲早會被他們給逮住。畢竟大哥不是省油的燈,更何況還有個郭靖海可能動他喜愛女人的腦筋,所以他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是的,總經理。」縱使郭靖海有滿腹的困惑,但有了難能可貴的走人機會,他能不及時把握嗎?再說和一個正處於盛怒之中的人交談,一個不小心就極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他還是先閃人吧。不過這什麼死心、中計,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  @  @

  好不容易捱到午餐休息時間,梁詠琪意興闌珊地站起身。聽了—上午關於公司的起源、發展、宗旨,她差點沒跑去和周公約會!若非電梯停電害她遲到,她也不會被講師安排在首排座位。所以,她非但不能神遊太虛,還得表現出一副非常聚精會神的聽講模樣,而昨晚又因為擔心今天到總公司會發生的事情,煩惱得一夜未睡,現在她簡直困死了,但她已和范桃花約好在員工餐廳見面。唉!她情願在這裡睡覺補眠。

  無奈地挪動腳步,梁詠琪這才發現整間研修室居然走得僅剩下她一個,看來大家全去祭五臟廟了,只有她還慢半拍的待在這裡想睡覺。唉,看來她的動作得快些,否則讓范桃花等太久,就不好意思了。

  快步走到研修室大門,梁詠琪才旋開門把,一隻強壯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抓住她,將她推回研修室內,並迅如閃電般的鎖上大門:驟來的此一變化僅在一秒鐘內發生完成,梁詠琪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被來者給擁進懷中。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個男人給鉗制住……她驚慌地想:莫非他想強暴她?意念—轉進腦中,她直覺地想放聲大叫。

  「是我。」男子——江子麟一見梁詠琪張開嘴,趕緊開口,若不是情勢逼得他不得不盡快處理,他何嘗希望用這種方式來見她。當然,幸好老天爺挺幫忙,否則他就得另找機會,而此時此地,相信暫時沒人會來打擾他們。

  「你……」梁詠琪聞言,驚震地抬起頭,而在看清那張熟悉的俊逸臉龐後,飽受驚嚇的心這才緩和下來,隨即一股無名火燒上腦門!下一秒鐘,她已掄起拳頭對著他的胸膛一陣亂打。「該死的,你想嚇死我!可惡!你好可惡……」

  「我可惡?你才可惡。」看著她近乎歇斯底里的言行舉止,江子麟火大的反抓住她的手斥道。嚇死她?哼!天曉得究竟是誰嚇誰在先,若非她莫名其妙的落跑兼逃家,今天他就不需如此傷腦筋,所以這一切全是她自作自受。

  「喂!你太過分了,別以為你是總經理,就可以胡作非為,就可以顛倒黑白。」梁詠琪氣結的大聲反駁。明明是她被嚇個半死,他卻做賊的喊抓賊。她可惡?她哪裡可惡了?正所謂孰可忍,孰不可忍今天她非替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不可,她……受

  夠他了!

  「我過分?那你偷偷跑出俞家就不過分嗎?你有沒有想到你這一跑,俞伯伯要如何面對滿室的賓客?還有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結果你居然還連夜逃到台北,你……」江子麟怒聲質問。

  事實上,當他再度回到那個角落找她,卻不見她的蹤影時,他還以為是俞大海帶走了她,結果情形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他在不引人注意的狀況下,尋遍了整個俞家,仍未看見她的蹤影,當時他真是嚇壞了,畢竟綁票在台灣可是屢見不鮮,而她又是高雄首富的乾女兒,結果——她居然只是落跑。唉,他不是告訴過自己別再苛責她嗎?畢竟她只是個小女孩,結果一句話就惹得他火氣大發,冷靜盡失,嘖!他這行為和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子有何分別?

  「我……」梁詠琪一窒,這番話說得她無言以對又慚愧不已。

  當時她落跑的大半原因都是因為他,所以他怎能全怪她呢?但在聽見他那一句擔心時,她竟覺得自己內心有難以遏止的溫馨與喜悅竄升上來;如果他真的擔心她,那麼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只是這喜歡能延續多久呢?她不禁落寞地抬眸望向他。

  「好了,下次別這樣,知道嗎?」一觸及她那無助的眼神,江子麟滿腔的怒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的她無助得就像那天在宴會時一般,他心痛也心疼。她不過是個小女孩而已,很多人情世故根本不是她這年齡可以應付的,他不應該責備她的:再說當晚她會不告而別,恐怕他也得負上些許責任。如果那晚他寸步不離她身,她還能落跑嗎?

  「嗯。」梁詠琪點點頭,對於他驀然轉變的溫柔態度,有點惶恐、不安,可也覺得欣喜,畢竟溫柔的他可比霸道又強勢的他令她心動。

  「詠琪,你辭職吧。」看著她如此柔順的模樣,江子麟緩緩開口。雖說此地暫時應無人會打擾,但他還是應該爭取時間,畢竟有人正等著他自投羅網,他還是得趕快對梁詠琪表態要緊。

  「辭職!?」梁詠琪彷彿受到驚嚇般地抬起頭,簡直無法相信他說的話。哼,虧她之前還覺得眼前溫柔的他令她傾心。孰料,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居然叫她辭職!她就說嘛,一個人的態度怎麼會改變得這麼快,敢情他根本就沒有變,他仍是那麼鴨霸,偏偏她發現自己已喜歡上他,這該如何是好?

  「是的,你辭職對你或對我都比較好,總之這裡說不清楚,下班後我會解釋給你聽,反正你照我的話去做就沒錯了。」江子麟微蹙著眉的說。對於她的反應,他早就猜到了八、九分,不過此時此地不宜讓他逗留太久。所以,一切還是長話短說,等下了班,他自會分析給她聽,到時她應該會對他的安排欣喜萬分。

  「什麼對你或對我都比較好!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辭職,要辭職你自己去辭職!」梁詠琪愈聽火氣愈大!什麼照他的話去做就沒錯;:她若真照他的話去做,她的人生豈非全聽憑他處置?儘管她喜歡他,但這並不代表她就得像個傀儡般毫無自己的意見。 

  「我辭職?」江子麟一呆,隨即失笑的大搖其頭。唉,這個小女孩,他自家的企業,豈是他能隨意自主辭職。而她……的確還只是個小女孩,不過她說的話總令他備覺有趣與放鬆,但現在可不是玩笑的時候。她似乎對他相當不滿。

  「是呀!」梁詠琪不悅地推開他。她受夠他了!任憑他有天大的理由,她都絕不辭職。還有,瞧他那是什麼態度,又笑又搖頭的,好像在說她有多不懂事似的,嘖!明明是他不對。

  「我知道你不開心,不過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下班後你到這個地方等我,屆時你就會明白了。還有,離那個郭靖海遠一點,他不是好人。」江子麟愛憐的手揉揉她那烏黑亮麗的頭髮,並將一張紙條遞入她手中。她果然對他非常不滿,但他何嘗希望如此。若非事出突然,時間上又過於緊迫,他應該可以將這事和她的情緒處理得非常完美,偏偏大哥早他一步出手,所以他也是情非得已啊。

  「你說他不是好人,他還要我小心你這個花花公子呢。」梁詠琪氣仍未消地回道。提到郭靖海,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個該死的電梯,第一次她遇見了霸道強勢的江子麟,第二次她又遇見了個瘋子郭靖海。嘖!她這是走什麼運啊。

  「他真的這麼跟你說?」江子麟聞言,臉色霎然一沉。這個郭靖海什麼時候跟個三姑六婆似的愛亂嚼舌根?而重點是他說這番話的用意何在?難不成他真的假戲真作,那麼在停電的電梯裡,他該不會……該死!他絕對不輕饒他。

  「對。」梁詠琪對他的反應有些意會不過來,實在是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太駭人。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在電梯裡他有沒有對你亂來?」江子麟極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硬是擠出一絲微笑問道。天曉得一想到那情形,若真如他所想像,他懷疑自己會有什麼反應!立刻衝過去海扁他一頓嗎?不成,那他豈不是不打自招了?看來他必須忍耐。俗話說得好:小不忍則亂大謀,況且這明擺著是一個大的陷阱,他才不會傻得去自投羅網。

  「好痛!放手,你抓疼我了。」手臂上突如其來的巨疼,令梁詠琪痛呼出聲,她不禁掙扎著脫離他的鉗制,否則她的骨頭不被捏碎才怪!他究竟在幹什麼?她又沒得罪他。

  「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聽見梁詠琪的痛呼聲,江子麟這才驚覺自己猛然加強的手勁,他忙不疊地鬆開手。糟糕!他好像愈來愈具有暴力傾向,而這一切全因郭靖海,哼!他和他的仇可真是愈結愈深啦?

  「你是——你是故意的……」梁詠琪邊搓揉發紅的手臂邊埋怨地瞪著他。她愈想愈委屈,不禁紅了眼眶。從來,她就不是一個容易掉淚的人,就連臉紅都鮮少有過,如今她居然因為他而流淚:他進入她的生活才短短數天,她的生活就已風雲變色,就連她自己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不喜歡現在的她,她想回到從前那個對工作、對生活充滿理想與憧憬的自己,但已迷失的心還能回到從前嗎?

  「詠琪……」江子麟觸及到那強忍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的她,便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惜。打從一開始見到她對工作的積極與熱忱,就令他暗自激賞。緊接著一連串的事件接連發生。慢慢地,他漸漸為她所吸引,更甚者,更令他整個人栽進難以自拔的情海中,到現在他仍厘不清自己為何會對她有如此強烈又難以言喻的感情。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很容易對女人傾心的人,否則他的女伴不會一個換過一個。儘管在交往過程中他都試著想去愛上她們其中的一個,無奈都激不起他內心一絲異樣的情懷,曾經他還以為自己是—個無心的人,孰料在遇見梁詠琪之後,便莫名地迷失了心;但她呢?對他所提出來的交往要求,一開始她根本無法相信,還一味地拒絕,後來雖然答應,但態度卻非常勉強,看來她並不是真心想和他交往。嘖!她分明就不喜歡他啊,思及此,他的心猛然向下一沉……

  梁詠琪強忍住滿眶的淚水,但當她迎上他那陰鬱且深沉的眸光,淚水就不聽使喚地宣洩而出。

  「詠琪……」縱使她不喜歡他,他卻無法找回自己的心。他苦澀地擁她入懷,並吻去她的淚珠,無論如何,他是愛她愛定了,只要他真誠相對,相信有朝一日,她會感受到他的摯情,至於那個郭靖海,他最好別來插一腳,否則……唉,否則他又能如何?感情這種事能勉強嗎?就算勉強得到就能幸福嗎?但要他放棄,他……做不到呀!

  「子麟……」滾燙的唇瓣輕柔地吻去她的淚水,卻在她心中烙下一道深深撼動她心靈的痕跡。此時此刻,她竟覺得回不到從前也無妨,因為她的生命裡已有了他:假若他是真心喜歡她,那她大可不必拘泥於世俗的眼光,她真的好想談場戀愛啊!

  於是,她情不自禁地吻住他那性感的唇,而他驀然顫動的唇,讓她困窘得想找地洞鑽,她——好像太大膽了些,竟如此主動吻一個男人。就算她喜歡他,也不該表現得這麼明顯,天啊!真丟臉。

  對於梁詠琪主動的獻吻,江子麟起先有些錯愕,而在察覺她有退縮的跡象,他便化被動為主動的加深了這個吻……不管她為何會親吻他,他明白自己絕不能失去她,不論是胡嘉良或是郭靖海,要得到她就各憑本事吧,而現在他只想好好地吻她

  梁詠琪被他狂猛的親吻給吻得失了魂,而體內正像烈火燎原般的席捲全身,燒得她全身滾燙,她只能緊緊地擁抱住他,腦海裡只有他……然後,她突覺呼吸困難,她——昏了過去。  

  「詠琪,醒醒。」江子麟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軀體一軟,這才發現梁詠琪已呈昏迷狀態,他不禁慌得大力搖晃她。怎麼回事?不過是一個吻而已,她卻莫名其妙地昏倒了。

  「呃……我……我怎麼了?」梁詠琪暈眩的神智因身體的晃動而清醒,待看清那雙焦急的眸光,她不禁困惑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正跟他在kiss嗎?

  「你昏了過去。詠琪,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l江子麟擔憂地說道。

  「我沒有不舒服,我只是突然覺得喘不過氣,所以……」梁詠琪紅了臉的解釋:事實上,接吻前她並沒有感覺得自己身體有啥異狀,而接吻時,她卻好似缺氧般而昏過去。接吻——會令人昏迷嗎?

  「喘不過氣……我在吻你的時候,你難道沒有換氣嗎?」江子麟一怔,隨即難以置信地問道。因為接吻而昏迷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難道她從來沒有真正親吻過?他不禁欣喜地想著。

  「換氣?換什麼氣?」梁詠琪很不好意思的看著他滿含笑意的臉,他在笑什麼?笑她嗎?

  「呃,那個我們下次再來研究吧。詠琪,聽我說,這裡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下班後我們再好好的談—談,好嗎?」江子麟愛憐地忙轉移話題。

  他不敢奢望一個親吻就能化解他們之間的問題:為了他們未來的幸福生活著想,他不想讓大哥逮到他和梁詠琪此刻的親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說服她辭去工作,而這恐怕得花費—番唇舌:總之,這裡絕非久留之地。

  「好……不行!我和桃花一起來,下班後我得跟她一起回去。」梁詠琪正想點頭答應,卻猛然想起她和范桃花的午餐約會,顯然她已經遲到很久了。

  「桃花……」

  「不行,我得走了,桃花還在餐廳等我,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吧。」梁詠琪看一眼手上的手錶,大驚失色地旋開門就住外沖。

  「等一下,詠琪!」江子麟急急地想抓住地,他的話都還沒說完哩。看來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還遠不及這個叫桃花的女孩。還有,他竟連郭靖海和她在電悌中的事都忘個一乾二淨!

  「桃花!」梁詠琪的腳才踏出研修室大門,就被門外的人給嚇一大跳。

  而在聽見梁詠琪的叫喊聲後,江子麟也跟著出現。

  「詠琪,總經理。」范桃花驚訝地看到梁詠琪和江子麟同時出現在眼前。

  江子麟看到范桃花時,有片刻的驚艷。美女他是見多了,但美得如此我見猶憐的女子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不過,他真沒想到梁詠琪的朋友竟是一位美女。

  江子麟淡淡的朝她點了下頭,便邁開腳步,朝電梯方向走。此刻他真是什麼都說不得了,甚至還得祈禱這個叫桃花的女孩別到處宣傳他和梁詠琪的事,否則他真會傷透腦筋。

  「詠琪……」望著漠然離去的江子麟和面無表情的梁詠琪,范桃花囁嚅地開口,卻不知該說什麼。雖說她早知道江子麟喜歡梁詠琪的事,但當親眼目睹時,她還是很難相信……

  「桃花,你別誤會,我和他不過是在裡面聊天而已,我們……」梁詠琪忙不疊地聲明,偏偏臉卻不爭氣地緋紅成一片。這分明是欲蓋彌彰嘛!

  「詠琪,我沒誤會什麼,你不用跟我解釋的。」范桃花訝然驚見梁詠琪臉上的紅暈。對於他們的獨處,她並沒有多作不當的聯想,可好友臉上的紅采,今她不懷疑都難。

  「不,桃花,你真的誤會了,我們真的什麼事都沒做,我……唉,有啦,我親了他,但除此之外,我們真的都是在談事情。」一迎上范桃花狐疑的眸光,梁詠琪的話就再說不不去,只能一五一十招了。

  「什麼?!你……親他?」范桃花聞言,不禁錯愕。江子麟是眾所皆知的花花公子,而梁詠琪卻連一次戀愛都未談過,結果她卻吻了江子麟!這代表什麼意思?難道梁詠琪真的陷入情網了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愛上一個花花公子,她會有美滿的戀情嗎?她替她擔心哪。

  「嗯。」梁詠琪困窘地點頭。想起那個讓她昏倒的一吻,如果說出去,怕不笑掉他人門牙才怪。而瞧范桃花那一臉驚愕的模樣,她吻江子麟真這麼令人詫異嗎?她是不是太沒女性的矜持了?當時她完全沒想到那麼多,她原本不是個隨便的女孩啊。

  「詠琪,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范桃花遲疑片刻才開口。雖然她想保持緘默,但這事關係到她好友一生的幸福,她似乎下該再保持沉默,如果現在阻止,或許還來得及。

  「思,既然逃避不了,就只有接受。」梁詠琪無奈地回道。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逃避實則無濟於事;再說,她也真的很想談一次戀愛。雖然她心中仍會不安,不過滿心的欣喜與期待卻讓她躍躍欲試。

  「但是……」范桃花仍有話要說,畢竟,陷入情海中的人,腦筋是不可能清醒的。

  「桃花,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別擔心我了,喔,我肚子好餓,我們去吃飯吧。」梁詠琪笑著截斷范桃花的話。

  一旦確定自己的心意,她的心情反倒輕鬆了許多。

  「嗯。」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范桃花只能無奈點頭。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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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快地踏出大樓門口,梁詠琪的眼光連忙搜索著范桃花的身影。想在一大群下班的人潮中尋人,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一個身材嬌小的人要找一個同樣嬌小的人,那更是難上加難,於是她踮起腳尖,極力地東張西望。

  「嗨,梁小姐,真巧啊,上班時遇見你,下班又遇到你,我們兩個還真是有緣分。」一走出大樓,郭靖海就看見正以奇怪的姿勢站在一旁的梁詠琪,而禁不住好奇地走上前去打招呼。

  「是你。」映入眼簾的人令梁詠琪不情願地開口虛應。姑且別論江子麟對他的評語,單是她自己對他的感覺就夠糟了,不過她現在的心情還不錯,雖然他是個瘋子,但還可以勉強接受他的存在。可「緣分」兩字她還真是無法苟同,倒楣還差不多 。

  「怎麼?梁小姐不喜歡看見我嗎?好歹我們曾是天涯淪落人……」郭靖海促挾地說道。他還未從她這裡獲得肯定的答案,而今天他又忙得無法去套問江子麟的口風,所以他還是再從她這裡下手吧。

  「郭先生,誰跟你是天涯淪落人?你別亂套詞來胡言亂語。」梁詠琪不悅地截斷他愈說愈離譜的話。這個郭靖海,說他是瘋子,他還真像個瘋子!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好心情正一點一滴地消失,

  「我哪有胡言亂語。你忘記我們早上一起被關在電梯裡的事了? 」郭靖海趕緊抗議,眼角餘光卻瞟到—輛時髦的紅色法拉利跑車已停在路旁,他不禁暗暗偷笑,看來好戲要上演了,而他也不需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探江子麟的口風了。

  「那叫惡夢,而不是什麼天涯淪落人。」梁詠琪沒好氣地回瞪他一眼。什麼「天涯淪落人」!她還「相逢何必曾相識」呢!像他這種神經顯然有問題的人,它巴不得永遠不要見到過他。因為他,她還倒楣得被江子麟給捏痛了手臂,嘖,真是有夠衰的!不過那個吻還真火熱呀……想到這,她不禁又感到一絲燥熱。

  「惡夢啊……那你往那邊看看。」郭靖海好笑地用手指向那輛紅色法拉利跑車。雖然這麼做好像有點殘忍,但想獲得答案,這無疑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

  「看什麼?」狐疑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梁詠琪看見的是一輛紅色的時髦跑車和跑車裡一位美艷如花的性感女郎。美女總是會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可重點是這位美女她根本就不認識,所以郭靖海究竟想叫她看什麼,她是一點也不明白。梁詠琪納悶地又轉回頭,看著他一臉邪惡的笑容。

  「你覺得那個小姐長得怎麼樣?」郭靖海不答反問,笑嘻嘻地問道。惡夢?這種事若處理不當的話,的確會變成惡夢,不過這倒不失為測試男女之間情感的最好方法。當然,也是分手的最快方法,但那可不是他所樂見的結果。

  「很漂亮,那又怎樣?等等,你就是要我看她是不是?」梁詠琪不解地瞅著他,隨即猛然領悟地質問道。天!她真是被他給打敗了,他不會真是個瘋子吧?沒事叫她看一個女人做啥?莫名其妙!偏偏這范桃花就是不見蹤影,否則她就可藉機閃人,不必忍受他的瘋言瘋語,天曉得她還得忍受多久!

  「當然,你可得看清楚一點。她不是別人,她叫林雅珍,是總經理目前正交往中的女友,你應該會有興趣吧?」郭靖海據實以告,一雙眼眸則緊盯著梁詠琪的臉龐。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如果梁詠琪真喜歡上江子麟的話,他就不相信她會無動於衷。女人嘛,總是多疑、小心眼,外加愛吃醋,除非她不喜歡他,否則還怕沒有明確的收穫嗎?但這麼做若換得的是反效果,那他可就罪過了;當然,還很有可能被江子麟給痛扁一頓。

  「我覺得你真的有毛病耶,郭先生,你到底想做什麼?」梁詠琪很不耐煩地問他。儘管她的確被那美女挑起了興趣,可一個瘋子的話能相信嗎?況且,他總是刻意地在她面前提及江子麟,這究竟是何居心?就算她喜歡江子麟,那也不關他的事啊。

  「我想做什麼?我不過是好心地想提醒你,要睜大眼睛,以免吃虧上當。」郭靖海一怔,隨即無辜地攤攤手說。早該知道這梁詠琪不是一般的女孩,不過她既已知道另一個情敵的存在,她的反應也未免太與眾不同了,難道她不喜歡江子麟嗎?不可能,根據他的情報和第六感,還有他親眼所見,他敢用他的項上人頭保證,他們之間一定會迸出愛的火花,偏偏……嘖,他想做什麼?雖說他的出發點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但這也是為她好。女孩子交男朋友總是要小心點,保護自己嘛。

  「郭先生,多謝你的好心,不過我不是三歲小孩,你與其擔心我,還不如多擔心一下你自己。」梁詠琪沒好氣地翻翻白眼。好心?他這「好心」簡直就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她可不敢領教:不過他倒是提醒了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愛情這種東西,完全沒有任何保障,而保障……咦?她為何沒想到呢?如此一來,她就無需擔心煩惱了。

  「擔心我……梁詠琪,看來我是錯估你了。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女孩,不過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哦。」郭靖海淡淡一笑,對它這副不在乎的態度他算投降了。而她和江子麟之間的關係他也懶得再去查證,畢竟那關他啥事?現在的年輕女孩真不容小覷,知道有個實力強勁的情敵存在還能沒有啥反應,不過,為何她—點反應也沒有?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我知道。」梁詠琪點頭回答。說真格的,這個郭靖海雖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但他的話仔細想想的確似在為她設想,若非他臉上的神情總給她不懷好意的感覺……他應該是個好人吧?

  「喔,男主角來了。」郭靖海正想轉身,就迎上兩雙冷列的眸光,他又低頭附在梁詠琪的耳邊輕聲說了些話。哈!他正想打道回府,沒想到還能看見一場好戲,而這兩女一男會有什麼狀況發生呢?他不禁期待著。

  梁詠琪聞言一震!忙轉回頭,剛好迎上江子麟一雙冰冷的眸光。中午時他是這麼溫柔,此刻他卻好像想殺人似的,這究竟是為什麼?

  江子麟一踏出大樓就瞧見心愛的人兒正和郭靖海站在一起,該死的是他們居然還如此親密!他一副旁若無人地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而她竟然也不排斥,就好像他們是一對戀人般,霎時,一股排山倒海的醋浪猛然衝上腦海,他的思維裡僅剩下郭靖海和梁詠琪兩人,其餘的他完全無法顧及。

  「子麟。」

  當一句嬌媚的聲音伴隨著一股香風湧向他,江子麟如遭電擊地側轉過身;這才看見那輛顯目的紅色法拉利跑車,人尚未來得及有所準備,林雅珍已衝進他的懷中。他不禁暗自詛咒:這麼鮮明的目標他居然沒看見,現在可好,他的小愛人絕對九成九會誤會,而他卻是百口莫辯……若她選在此時發火,那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就曝光了,那他大哥……唉,事情怎麼全湊在一塊?

  看著林雅珍衝進江子麟的懷中,照理說梁詠琪應該要生氣、吃醋,但奇怪的是她竟然覺得他們站在一起實在是非常登對——俊男美女嘛!況且她早就知道他是一個花花公子,所以這幅景像她不知在心中想像過幾回了,因此她心中除了百味雜陳,並不覺得氣憤。

  不經意地瞥見前方那嬌小的人影應該是范桃花,而此地的情景,她可不想讓她看見,免得她又要為她擔心了。

  「郭先生,我先走了。」  

  「你要走了?」郭靖海錯愕地問道。好戲正要上演,女主角怎麼能走人呢?而且還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她這麼成熟與理性的反應,和他心中所預期的情節相差極遠,如此一來,他不就沒好戲可看了嗎?

  「是呀,我看見我朋友了,郭先生,再見。」梁詠琪微笑著丟下話,即拔腿往前快步走去。

  「詠琪,等……」郭靖海急叫道,無奈梁詠琪沒有回頭。看來一場好戲就此落幕了。唉,真是可惜呀。

  「靖海。」一直隱忍著怒氣靜候在一旁的江子麟決定不再保持緘默。眼前的一切看似平常,可隱隱約約中他就是覺得有問題,而這問題……想必他的好友會有答案,否則他臉上的表情不會這麼奇怪。

  「子麟,有事嗎?」看到好友奇怪的眼神,郭靖海不禁暗自叫糟,奈何已被點到名,他也只能認了,反正他正想從他口裡套點口風,

  「嗯,一起走吧。」

  瞟了一眼身旁那個有如八爪女般,緊緊抱著他的林稚珍,江子麟厭惡地邊說邊往已等候在車道上的房車走去,郭靖海自是毫無異議地尾隨其後。

  梁詠琪沒多說什麼就離去,江子麟暗鬆一口氣,不過內心卻又燒起一把火、原以為她會像個潑婦般質問他與林雅珍的關係,結果她連一點反應都無,難道她一點都不在意嗎?還是因為郭靖海……剛剛他差點就想走過去狠狠扁他一頓,若不是林雅珍的突然出現,恐怕他早已這麼做了。如今……唉,他還是先解決他和林雅珍之」間的關係,然後再趕去向梁詠琪說明。唉,事情怎會演變成這樣?好不容易他對梁詠琪的心才梢稍有了把握,結果……情形不會又回到了起點吧?

  「子麟,我們走啦。」林雅珍撒嬌地抬起頭,卻詫異地望見江子麟向來溫柔的臉龐宛若罩上一層寒霜,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攫住心頭——他從不曾用這種臉色對待她,難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江子麟沒好口氣地問道。看著眼前這張嬌美的臉龐,感覺已沒了昔日的愉悅,取而代之的是煩躁與困擾,他緩緩扳開她抱住他身軀的纖纖玉指。他和女人交往向來是好聚好散,但現在他卻開始厭惡起自己的濫情。

  「人家想你嘛!你去高雄出差五天,我……」林雅珍心一悸,欲再重回他的懷抱,但他卻又退後數步避開她,她的心霎時涼了半截。

  「雅珍,我們分手吧。」望著林雅珍驀然蒼白的臉,卻激不起他內心一絲的憐惜,有的僅只是愧疚。他實在不願去傷害她,但感情這種事卻是半點都勉強不得,與其讓她存有幻想,還不如早點讓她接受事實。再說,他心中的確也容不下別的女人了。

  「不要!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可以改!子麟,你是不是不高興我未告訴你就擅自跑到公司來?對不起,我只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你不喜歡,沒關係,我馬上就走!我……」林雅珍無法接受地搖頭叫道。怎麼會這樣呢?五天前她還和他共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五天後他竟然提出分手?天!她愛他,她愛他呀!為了他,她什麼都願意去做,她什麼都可以犧牲,只要別失去他!

  「我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江子麟截斷她的話。雖說這麼做是殘忍了點,但當初他們要交往時他已把醜話說在前頭,結果……事情看來有點棘手,她不會死纏著他不放吧?

  「你有了喜歡的女人?是誰?她是誰?她有比我美麗、身材有比我好嗎?」林雅珍聞言,霎時瘋狂地驚問。和他相處近一個多月,雖然他對她非常溫柔,但她仍感覺得到他的心始終未被她所擄擭;可他的溫柔卻已令她神魂顛倒,所以她拚命地投其所好,盡量讓自己別把任何一個他不喜歡的錯誤。事實上,她對自己這一個月來的表現相當滿意,而且深信有朝—日,她的表現一定能擄獲郎心,孰料他的心中卻已有了別的女人,那麼她的努力豈非全白費了?她愛他呀!她不能沒有他!

  「不,但她在我心中卻是無人可以替代。」江子麟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搖頭說明。雖然她的問話令他厭惡,而她那略顯迷亂的眸光也讓他沒來由地感到不安,但在他們近月餘的相處中,她一直是個善解人意的可人兒,或許是因為他提出分手,使她一時無法接受吧。

  「是嗎?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是個厚顏無恥的人,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林雅珍絕望地說著。事情已走到這般田地,她還能挽回什麼?因為他壓根兒未曾愛上她。但她愛他呀!為何他卻喜歡上別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會比她值得他愛嗎?她的條件有此她優秀嗎?她不信。

  「雅珍……」

  「再見了,子麟,我祝你幸福。」淡淡地拋下話,林雅珍頭也不回地走向那輛紅色法拉利跑車,她的愛情就這麼結束了,如此輕易的、毫不留戀地被所愛的人給結束。而一切真的結束了嗎?

  望著林雅珍走上跑車並迅速地駛離,江子麟頓時覺得不忍,畢竟他和她相處時非常愉快,但即使是如此,她還是無法令他心動。她果然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像她這樣的好女人值得—個比他更好的男人去喜歡,至於他……唉,愛上—個小女孩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而梁詠琪對他的若即若離態度和阻撓他們的突發事件又接連不斷,看來一切全是老天爺對他的責罰,敦他對一個小女孩情難自拔……老天爺也未免太愛捉弄人,而他也確實受到折磨了,一切總算雨過天青。能圓滿結束吧?當然,這還得等他跟梁詠琪談過之後才能論斷。現在,他還是快走吧!

  @  @  @

  洗了個舒適的熱水澡,梁詠琪—踏出浴室就聞到—陣飯菜香,她頓覺飢腸轆轆地走向廚房。門鈴卻在此時大聲鳴響起來,她忙不疊地朝大門走去,並隨口道:「桃花,我去開門。」

  「詠琪,看看是誰再開門。」范桃花聞聲忙從廚房探頭叫道。一個人獨居台北,這開門常識可是非常重要,尤其她們都是女孩子,安全更得格外注意。

  「你說什麼?」

  梁詠琪旋開大門門把聽到范桃花的聲音,可她並沒有看清門外人就回頭詢問。而門外的人一看門已打開,便逕自推門進入;站在門後的她,這才又注意來人——竟是江子麟,驚詫地叫道:

  「你……你怎麼來了?」實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今天設若來的不是我,你連問都不問一聲就隨便開門,你知道這後果有多嚴重嗎?你簡直是個傻瓜,難道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嗎?」一關好門,江子麟就忍不住憂心斥道,畢竟最近犯罪事件層出不窮,而她竟連一點防備意識都沒有,委實教人為她的安全捏一把冷汗。

  「我……」梁詠琪被斥責得啞口無言。因為她的一時大意,的確可能會為自己和范桃花帶來生命危險,但他有必要這麼疾言厲色跟她說話嗎?還有,他和林雅珍的事她都還沒跟他計較,他倒是先凶起她來,這算什麼?!他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嗎?結果他對她的態度總是這麼惡劣。「我不用你管,你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你去找你的女朋友林雅珍。」

  「你知道她的名字?」江子麟相當意外。

  「你走、你走……」他竟然承認了!?梁詠琪頓覺怒火沖天地打開門,並大力拉著他的手就想將他推出門外。她早該知道花花公子的「喜歡」完全不具任何意義,偏偏她還傻傻地喜歡上他,真是個白癡!

  「話沒說完我是不會走的,我勸你最好是別浪費力氣,還有,小心別弄傷自己。」江子麟不動如山。雖說她此刻的反應本在他的預料之中,但瞧她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還真是逗人!不過現在可不是逗她的時候,畢竟她會氣成這樣全是因為在意他,看來她的確是喜歡他的。

  「多謝你的關心,不過你還是去關心林雅珍,她才是你的女朋友,總經理。」男人和女人在體力上先天的差別令梁詠琪氣結,而不得不放棄推他出門的舉動,因為她真的只是在浪費力氣。不過,被他說中事實,令她更火冒三丈,只得兩手插腰地瞪著他。雖然力氣輸他,但氣勢絕不能弱。總之,她要跟他劃清界限,然後再獨自療傷止痛。唉,她可憐的初戀就這麼結束了,莫怪人云:初戀常以悲劇收場。她也不能例外啊。

  「詠琪,是誰……啊!總經理。」客廳傳來的高分貝談話聲令范桃花忍不住走出廚房一探究竟,而在看清來人江子麟後,她不禁驚叫出聲。

  「打擾了,范小姐,你的客廳能借我和詠琪談談嗎?」江子麟有禮地徵詢,幸好中午回辦公室後,他曾調閱范桃花的人事檔案,知道了她的住處,否則林雅珍這突發狀況若不及時處理,這小女孩顯然會將他三振出局,那可怎麼行呢。

  「詠琪……」范桃花遲疑地看向如剌蝟般站在大門旁的梁詠琪,顯然的,他們此刻的氛圍是劍拔弩張,她該留下她獨自面對江子麟嗎?

  「桃花,你別擔心,我馬上就會把他趕走。」梁詠琪忙給她一個自信的笑,並非常不以為然地瞪向江子麟,談談?哼!她和他還有什麼好談的?她已經看清他的真面目,她絕對不會再次上當。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看了看江子麟,再看了看梁詠琪,范桃花決定還是回廚房去,畢竟感情的事,外人是插不上手的。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然後給我滾蛋。」梁詠琪不客氣地聲明。既然推不走他,也只有任他說了,反正她可以選擇拒絕收聽。

  「嘖嘖,女孩子說話怎麼這麼粗魯……」江子麟蹙著眉搖頭。

  「我就是這麼粗魯,怎樣?!」梁詠琪火大地一挑眉。粗魯?她沒扁人他就該偷笑了,可惡的花心大蘿蔔!

  「唉,我還能怎樣?」江子麟很無奈地一攤手,隨即大剌剌地在客廳中的沙發坐下。如果粗魯是她的本質,那他也只有認了。

  「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還有,誰准你坐在沙發上?」瞧他那是什麼口氣和表情,好像他有多委屈似的!天曉得她才是那個最委屈的人。更可惡的是他彷彿把這裡當作是他家般的隨意。有沒有搞錯?他可不是受歡迎的客人耶!

  「不坐在沙發上要怎麼談話?喏,你也一起坐吧。」江子麟拍拍身邊的空位。

  「誰要坐在你旁邊。」梁詠琪不屑的側轉過頭。

  「不坐我旁邊,那就坐在我大腿上吧?」江子麟淡笑,伸手拉她入懷。看來她的火氣還很旺盛,而她愈火,他就愈開心。

  「哎呀!」毫無預警地被他拉坐在大腿上,梁詠琪頓失重心地驚聲叫道。而一觸及江子麟的身軀,她宛若被火燙著似的欲站起身。當然,她又再一次地浪費了力氣,還換得他更緊的擁抱。「放開我,你這個色狼!」她又氣又急地掙扎,內心卻莫名地泛起一絲甜蜜的感覺。甜蜜?難道她還對他餘情未了?

  「我不是色狼,我只是一個愛你的可憐男人。」江子麟很是感慨地更正。試想,在他眾多的女友中,他何曾這麼厚著臉皮求人來著?只有她。唉!沒想到他也會有這麼悲哀的一天。

  「可憐!?你怎麼說得出口?不要臉。」梁詠琪嗤之以鼻地斥道。還可憐呢,不是有句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有你這麼凶悍的女朋友,我難道不可憐嗎?」江子麟苦澀扯動嘴角。可憐兩字實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境呀。

  「誰凶悍?還有,誰是你女朋友!」梁詠琪臉一沉,轉過頭瞪著他。凶悍!?她都沒嫌他「鴨霸」,他反倒批評起她來了,可惡的男人!她真的、真的火大了,去它的啥餘情未了,她若會再喜歡上他,她就出門被車撞死!

  「別氣了,我不過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可別當真。」江子麟見狀,忙高豎白旗。實在是她的臉色有夠難看,而他不是暗暗告訴自己別逗她嗎?結果……看來他還是趕快進入正題,否則她鐵定會將他掃地出門,到那時就太不妙嘍。

  「開玩笑!?江子麟,你太過分了,我從今以後都不想再看見你。」梁詠琪冷冷地撂下話即別開臉去。開玩笑?敢情這一切全是玩笑,他壓根對她從未認真過?既然如此,他為何還纏著她?難道真要把她傷得體無完膚他才願意放手嗎?

  「你真的誤會了。林雅珍以前的確是我的女朋友,不過在遇見你之後……」江子麟無奈地搖頭,隨即正色解釋。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我不是瞎子,我全看見了。」親密的擁抱畫面仍歷歷在目,雖說他是被動,但當時她也未見他將她推開。所以——他根本就是睜眼說瞎話嘛。

  「好,那你能看到我的心嗎?」江子鱗輕柔地扳轉過她的臉,沉聲問道。他真是受夠了她的小孩子脾氣。今天,他一定要讓她明白他的心意,還有,不准她動不動就拿後腦勺對著他。  

  「神經!心怎麼看得到!?我又沒有透視眼。」梁詠琪賞他一記超大白眼。如果她能看得到他那一顆花心,早在看見他的第一眼就逃之夭夭了,哪還會為他傾心,現在也不會淪落到傷心的地步。

  「我的心正在對你說:「我愛你」。」江子麟猛然握住她的手,將之平貼在他的左胸上,

  「我不信。」那認真的眸光令她心一悸,梁詠琪倉皇地低下頭,並欲抽回那能感覺到他心跳的手。天!她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決心在潰堤,可他的話能相信嗎?

  「我愛你,我可以發誓,這三個宇我從未向任何一個女人說過,只有你。」手緊握住她的手,一手則抬起她的下顎,江子麟溫柔地注視著她,深情款款地表明心跡。

  那雙溫柔的眼睛彷彿要望進她靈魂深處,梁詠琪怔仲地凝視著他,一顆心為他的話而震撼不已。他愛她?照理說她不該相信,可他那深情的眸光相誠摯的俊逸臉龐,讓她無法不相信、讓她無法不為之動容、心醉……

  「相信我,好嗎?我可以發誓,如果我欺騙你,出門就被車……」看著她的面無表情,江子麟舉起手作發誓狀。

  「別胡說,我相信你就是了!」梁詠琪忙不疊地抓下他那隻手,這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他了。像他這樣一個男人,身邊一定是美女如雲,可他竟願意為她發這樣的毒誓,還和她先前心中想的一模一樣。這麼有默契,由此可見他應該是真心喜歡她的。而且他還特地趕來向她解釋,這表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應該超過那個林雅珍,否則他大可跟林雅珍去風流快活,哪還需要來此看她臉色?所以,她相信他,相信他愛她。思及此,梁詠琪內心湧現出一波強過一波的溫馨、喜悅和驕傲。

  「詠琪,你真的願意相信我?」江子麟喜出望外地緊握住她的雙手。她終於相信他了,早知道發誓這麼有效,一開始他就該指天為誓。瞧,白白浪費許多大好時光,而他還有很多事要跟她說明。

  「嗯,不過……」梁詠琪點頭。她現在非常開心與滿足,但一想到她在心中發的誓,她就有種不安的感覺,彷彿真會有什麼不祥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不過什麼?」江子麟擔憂地望著她突然變得沉重的臉色,他的心不禁也跟著凝重起來。

  「沒什麼啦,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其他的事,無關緊要的。」大力地甩甩頭,梁詠琪微笑地說,她在心中發的誓應該不可能這麼靈驗,否則羅大師在幫她算命的時候,就會告訴她可能有血光之災,所以一定是她想太多了、A型人嘛,沒事就愛鑽牛角尖。

  「是嗎?」江子麟猶未放心地說。此時此刻,她所有的情緒都牽動著他每一根神經。

  「嗯。」綻放一抹燦爛的笑容,梁詠琪堅定地朝他點頭。

  「詠琪,還記得中午我跟你說的事嗎?」佳人在懷,氣氛又是這麼的親密祥和,看來今天這多事之日總算圓滿收場。但還有一事要解決,而且是愈早解決愈好。

  「中午……你是說叫我辭職那件事嗎?」梁詠琪猛然抬頭問道:在迎上他那認真的眼睛後,她頓覺怒火又燒上心頭,欲脫離他的懷抱。

  「先別生氣,等我把話說清楚,你若想生氣再生氣好嗎?」江子麟忙安撫地緊摟住她。又生氣了!不過只怪他中午沒時間好好地跟她說明白。

  「好,你說。」被他緊擁在懷中,她想掙脫無疑是在浪費力氣,而且他的態度一直很誠懇,她也不能表現得太小家子氣,動不動就失去控制,活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

  「在你之前我曾有過很多女朋友,不過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和公司的女員工交往嗎?」瞧她滿眼的怒火和微嘟著嘴的模樣,江子麟暗自慶幸她尚未發火。看來她並不是會無理取鬧的小女孩,否則他還真會吃不消。

  「我不知道。」梁詠琪不悅地回道。他曾有過很多女朋友,這好像對她非常不公平,畢竟他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而她卻不是他的唯一。不過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她若計較,倒顯得她器量狹小;但她的心裡真的亂不舒坦。

  「這是我大哥設下的限制。當然,這限制對我而言其實沒什麼影響,因為我身邊從不缺乏女伴,所以不和公司的女員工交往並非難事。不過我大哥並不相信我的口頭允諾,於是和我約法三章:如果我和公司的女員工交往,我就得接手安康集團在歐美的事業,所以……」江子麟無奈地頓口。他和她才剛交往,他豈能因此而被調派到國外工作!畢竟情侶分隔兩地的結果,泰半都是分手的下場。而他好不容易才獲得她的芳心,他才不想就此結束,也不願兩地相思,他只想天天陪在她身邊。

  「所以你就要我辭職?」梁詠琪不以為然地問:心中相當的不滿,可這情形的確是只有她辭職才能圓滿解決。但她真的不想辭職,她想工作。難道羅大師的話真會一一應驗?而他真是她生命中的另一半嗎?

  「我不得不請求你辭職。」江子麟表情凝重。如果可以,他反倒希望她能在公司裡上班,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天天看到她。當然,這樣也才能防範一些不知死活的蒼蠅。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將她娶回家,以杜絕類似郭靖海這等不懷好意的男人接近她;搞不好林雅珍的名字就是他告訴她的,否則她哪可能知道他上任女友的名字。嘖!這個郭靖海,日子大概過得太幸福了。

  「好,我可以辭職,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梁詠琪思索著回答。既然這就是她的命運,天意不可違,所以她還是認命吧。但認命歸認命,她必須為自己爭取權益,例如最現實的民生問題,她能不爭取嗎?愛情重要,麵包也很重要呀!

  「說吧。」江子麟欣喜地說道。她能明白他的難處就好,別說是一個條件,就算是十個、百個條件,他都會欣然答應。再說他整個人都可以給她,更遑論只是一個條件。懷中的可人兒雖然年輕,卻非常懂事,他想不愛上她都難。事實上,他好想吻她,偏偏此地還有個第三者存在,雖說這第三者是在廚房裡,不過還是等他們真正獨處時再說吧。

  「我必須要準備一下,所以明天再告訴你。」梁詠琪搖搖頭。空口允諾沒保障,她還是比較相信白紙黑字。這並不是說她不相信他,只是確保自己的權益。

  「明天?」江子麟一呆,

  「抱歉,打擾一下,飯菜都快涼了,你們要不要好吃完飯再繼續聊?」范桃花怯怯的聲音在客廳走道傳了過來。其實她早已在一旁對著一桌子的菜等待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

  「桃花……」范桃花的聲音讓梁詠琪當場羞紅著臉,從江子麟的懷抱裡彈跳起身;她竟然忘了她的存在,虧她還坐在她家的客廳裡。天!真是有夠丟臉的。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江子麟淡笑著站起身,他的肚子還真有點餓了。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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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望著攤在辦公桌上那份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文件——保險單,江子麟不禁困惑地抬眸望向坐在他對面的梁詠琪。事實上,簽一份保單對他的經濟能力壓根沒有任何影響,但這份保單和她昨天所謂的條件有什麼關聯?又能帶給她什麼好處?

  「這是什麼你不知道嗎?」梁詠琪倒感到驚訝了。身為壽險公司的總經理,怎可能連保險單都不清楚?他這個總經理混得太厲害了吧?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只是這跟你的辭職有什麼關係嗎?」這個小女孩到底知不知道怎樣開條件?江子麟頓覺無力地搖頭問道。還有,瞧她那什麼眼神,什麼口氣!他堂堂安康集團的總經理,怎會不知道保險單是什麼。

  「關係可大了。拜託你先看一下保單內容再說好嗎?」梁詠琪朝他露齒一笑。

  要知道這份保單內容,可是她辛苦熬夜用電腦打出來的,今天一早還叫范桃花去拿了一份空白保單填好,並趁研修休息時間匆匆趕到總經理室,當然,免不了被他的秘書給盤問了半天才得以找到他,說來這過程還真是千辛萬苦呢。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江子麟這才低頭審閱那份產品介紹書;而在看清產品的名稱時,他赫然張大了眼睛——美滿168愛情險?MYGod!這是什麼保險?聽都不曾聽過,愛情這玩意也能保險?看這內容則完全抄襲一般的保險單方式,至於要保人與受益人是她,他則是被保險人。唉,好一個被保險人。適才他還以為她不知道如何跟一個男人開條件呢,孰料他還真是小看了她。美滿168愛情險?他哭笑不得地抬頭注視她。

  「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麻煩請簽字蓋章好嗎?」梁詠琪正視他的眸光,微笑地說。畢竟愛情有了保險,那就萬無一失了。

  「我有意見。」江子麟暗歎一口氣。要簽這份愛情保單是沒問題,因為他愛她;再說這份保單壓根未具有任何法律效力,就算日後變心她又能奈他何?當然,她的做法是正確的,不過改立契約方式會比較有效;但不可否認的,她的想像力的確非常豐富。愛情保險單!乖乖,她究竟是打哪冒出來的靈感?難道只因為她是個保險從業人員嗎?

  「什麼意見?」

  「如果……詠琪,希望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問假如有一天我變了心,然後不承認這份保單的話,你會怎麼做?」江子麟決定先小人後君子。他若不把話說在前頭,到時她若胡思亂想或疑神疑鬼,那傷腦筋的可是他!

  「我會找保證人呀!」梁詠琪完全不以為忤地回道。這個問題昨晚在擬這份保單時她就想到啦,所以保證人是非常重要的。

  「保證人?OK,那我能請問一下保證人是誰嗎?」江子麟暗暗搖頭問道。看來他又再一次小看她了,同時也不得不開始為自己未來的生活擔心了。他似乎不能太寵這個小女孩,否則以她這麼會保護自己權益的作為看來,到時他的財產不被她席捲一空才怪。嗯,他也得保護自己的權益才行。

  「郭特助。」梁詠琪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郭特助!你是說郭靖海?!」江子麟差點反應不過來地驚問道。一提起郭靖海,他的情緒立刻緊繃。

  「嗯。」梁詠琪怕怕地點頭,實在是他的臉色一瞬問變得相當駭人。當然,她雖明白江子麟對郭靖海的評價並不好,但瞧他此刻的反應,根本就好像非常討厭他似的,那她這個保證人人選不會因此得換人吧?

  「你為什麼找他做保證人?我不是告訴你他不是好人嗎?」強忍住胸中的怒火,江子麟緊蹙著眉問道。該死的郭靖海!他就知道他居心不良,連這種啥愛情保險單他都願意當保證人!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像他這麼聰明的人又豈會幫一個交情未深的小女孩做保證人!他分明是想藉此機會拐走梁詠琪。哼!他想得美!只要等梁詠琪一遞出辭呈,他就非把話跟他說明白不可。

  「他是好人啊,再說……」梁詠琪囁嚅地抗議。可在看見他愈加難看的臉色時,不得不頓口。

  「再說什麼?」江子鱗咬牙切齒地問道。她居然幫郭靖海說話!而昨日下班時他和她那親密的姿勢立即浮現腦海……莫非她對郭靖海有意?不會的!若是,她就不會答應和他交往了;反倒是郭靖海,哼,他有必要馬上找他過來談談。什麼保證人?他分明是想取而代之,否則他為何要梁詠琪小心他,甚且還告訴她林雅珍的姓名?這根本不像是他平日的為人。

  「我聽說他很有錢,所以你若變心,又不願承認這份保單時,他應該有錢可以賠償我。」梁詠琪僅能在他嚴厲的目光下一五一十地招供。事實上,此刻的她有股落荒而逃的衝動。

  「他想得美!我告訴你:永遠不會有這麼一天,他最好死了這條心。」江子麟冷聲斥道。賠償?他只怕她移情別戀,她反倒擔心他會變心。看來他真得盡快將她娶進門,否則小女孩的心那麼游移不定,更遑論她身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男人。

  「什麼?」梁詠琪「霧煞煞」地望著他猛然暴射異采的眸光,而寒意就這麼莫名地從腳底直竄腦門。她赫然發覺自己根本不瞭解他,卻糊里糊塗的為他迷失了一顆芳心。可事情走到這般田地,她還能收回她的心嗎?

  「沒什麼。他既然想做保證人就讓他去做吧,反正我是不可能讓他得逞的。不過,我希望你別跟他太接近,好嗎?」江子麟對她微微一笑。無論如何,他可是她現任的男友。當然,他已決定快點讓她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太太,如此一來,任郭靖海有再大的本領,也休想擄走梁詠琪的心。一旦等她變成他的女人,相信她也很難會變心,不過他卻得提早踏進婚姻……而一個死會的男人,可就沒行情嘍。唉,有得就有失,畢竟世事總難盡如人意呀。

  「嗯。」梁詠琪不得不點頭。可話說回來,她雖然認為郭靖海是個好人,尤其早上她又很巧地遇見他,並向他提出請求,他竟然連考慮都不考慮就欣然答應當保證人,還是前所未有的愛情保險保證人呢!他的爽快,阿莎力,總令她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所以她也覺得自己還是少跟他接近為妙。

  得到滿意的答案,江子麟迅速拿起筆,在保險單之被保險人空格中籤下自己的名字,且蓋上印章,即遞還給她。

  「詠琪,你提出辭呈了嗎?」

  「喏,這是我的辭職信。」審視一遍保險單上那龍飛鳳舞的名字正確無誤,梁詠琪先慎重收好保險單,才將那封昨晚事先寫好的辭職信遞給他。唉!這情景還真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過銀貨兩訖才安全嘛。

  「你就做到今天吧,下班後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和你約會。」江子麟喜孜孜地宣佈。有了她的辭呈,那他就無需擔心了,而她更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做到今天?可是公司辭職要—星期內提出呀!」梁詠琪提醒他,原以為她還有一星期的時間,孰料今天她就得離開公司。那麼沒了工作的她不就得收拾行李回家了嗎?而他在台北,她卻在高雄……她不要!

  「傻瓜,我是總經理,我說了就算。」汪子麟輕笑道。她似乎仍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不過他清楚就行了,小女孩還是單純點才像個小女孩,太精於算計就不可愛嘍。

  「但是——」  

  「別但是了,下班後一起走,今天是值得慶祝的一天。對了,順便請你的好朋友一起去吧。」江子麟不容分說地截斷她的話。所有的事情大致已塵埃落定,雖然仍有小小的麻煩存在,但解決麻煩可是他的專長;若真有必要,到時他可以請他父親出面,相信他父親一定極樂意幫他剷除這小小的麻煩。

  梁詠琪一呆!慶祝?今天真值得慶祝嗎?天曉得她的心情一直愉快不起來。

  「對了,這些你先拿去用吧,明天我再給你信用卡。」江子麟從皮夾中拿出一疊鈔票遞到梁詠琪手中。

  「這麼多錢!你為什麼拿給我用?」梁詠琪錯愕地瞪視著眼前這一大疊千元的大鈔費解地望著他。

  「傻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拿給你用,要拿給誰用?想買什麼就盡量買,別替我省錢,知道嗎?」江子麟愛憐地說道。為什麼?這麼天經地義的事情,她居然還問他為什麼!況且他對過往的女伴本就不會吝嗇,更何況她還是他心愛的女人。

  「喔。」梁詠琪有點不安地接過,事實上是有點心虛。畢竟他們僅是男女朋友的關係,而非夫妻,所以花他的錢讓她非常難以接受。雖說她才叫他簽了那份愛情保單,但那純粹只是以防萬一。她雖愛財,但卻取之有道;可瞧他說得這般自然,好像她不接受反倒顯得奇怪。不過,他要給她就收吧,反正用不用在她。當然,他這份心意倒滿令她感動。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察覺到她的異樣,江子麟不禁關心地問道。沒辦法,她的一舉一動他都在意;再說這欣喜的一刻,她的異常所為何來?她不開心嗎?但對這樣的安排,有哪個女孩會不開心?

  「沒有,我……我該回去了。」梁詠琪忙不疊地搖頭。儘管他的行事作風總是那麼強勢,可她的心卻是不滿中帶點欣喜,畢竟像她這種優柔寡斷的個性,有時的確需要強勢的人來替她作決定。

  「嗯,別忘了下班後等我。」江子麟溫柔地提醒她。

  「嗯。」點點頭,梁詠琪站起身,朝大門踱去。看來一切就這麼決定了,而她的心卻是憂喜參半,這樣的心情還真是矛盾呀!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後,江子麟即按下秘書的電話:「於秘書,立刻通知郭特助來這裡見我。」

  語畢,即切斷電話,思緒則飄向那份愛情保險單:而憶起那份保單內容,他頓時失笑地搖搖頭。他的小女人,還真是有夠鮮的。但這份保單的產生,感覺她好像並不是很相信他的愛似的。唉,第一次真心愛上一個人是這種情形,還真是一大地諷刺呀。

  @  @  @

  靜靜地站在大樓前,梁詠琪邊搜索范桃花的身影,邊看著蜂擁而出的下班人潮,這情景和昨日並無太大差別,可心情卻截然不同。事實上,當她在這裡站定,就覺得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偏偏四處搜尋的結果就是未見有熟悉或似曾相識的臉孔;畢竟,在台北她認識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又有誰會偷看她呢?況且那眸光並不是一直停駐在她身上,可見得那人也在尋找某人,或許是她神經過敏吧。

  「詠琪。」范桃花的叫喊聲猛然拉回她的視線與神智,她立即被映人眼簾的畫面給震懾住……那是一幅引人注目的畫面——俊男美女原就是令人賞心悅目的,而江子麟和范桃花的組合更像極了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她楞楞地想著。

  「詠琪……」江子麟蹙眉望著目不轉睛看著他和范桃花的她。事實上,他們已走到她面前,而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她——怎麼了?是因為他和范桃花一起出來的關係嗎?但他和她不過是巧合碰上,她應該不會想歪吧?

  「你們來了。」梁詠琪呆呆地應道。直到感覺先前那道讓她神經過敏的目光又停駐在她身上時,她頓覺渾身不舒坦,下意識地,她望瞭望四周,想找尋,那目光的主人:但,仍是毫無所獲。

  「詠琪,你在看什麼?」范桃花狐疑地問道。只因她臉上不安的神情和游移不定的眼瞳令她擔憂,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攫住心頭;直覺地也四處張望,卻未見任何異常的現象。

  「沒什麼,我們快走吧,我肚子好餓。」梁詠琪侷促地抬眸望向江子麟,迎上他那雙盛滿擔憂的臆測眸光,她不禁暗暗自責,忙對他們擠出一絲笑容。她真是傷腦筋呀,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大好日子,她可不能掃了大家的興致。

  「那我們走吧。」縱有滿腹的疑惑,江子麟還是決定暫時不去追問,畢竟此時此地實在不是談話的良好時機和場所。於是他率先朝一部停在車道旁的賓士房車走去,兩個女孩則保持沉默地尾隨在他身後。

  就這樣,三人坐上了轎車,然後由江子麟駕駛前往位於陽明山的法式餐廳,享受一頓浪漫的晚餐。雖說席間的氣勢非常愉快,可在感覺到那道淩厲目光後,她整個人幾乎毛骨悚然起來。

  「怎麼了?詠琪,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一直注意著梁詠琪臉上的表情,江子麟擔憂地發現到她驀然沉重的臉色:與其說是沉重,還不如說她的臉色充滿著惶恐與不安。可無緣無故的,她在惶恐什麼、不安什麼?

  「子麟,我突然覺得人很不舒眼,我們回家好不好?」忐忑地觀望一下四周——這是一間相當羅曼蒂克的餐廳,客人大都是墜入愛河中的情侶,暈黃的燈光和抒情柔美的音樂,更形襯托出這裡的與眾不同。但那道淩厲的目光帶給她的感覺卻是這麼真實,她簡直如坐針氈。

  「你不舒服?那我送你去醫院。」江子麟拿起帳單,起身走向她。下班時他就覺得她不對勁,敢情她是身體不舒服;而這全都是他的錯,當時他該問清楚的。可剛剛她的神情一直非常自然,孰料……事情好像有點奇怪,但哪裡怪他又說不出來。總之,她不舒服,就先送她去醫院,否則若真有什麼毛病,那可不是開玩笑

  「我沒關係,我只想回家。」梁詠琪緊張地站起身,她該告訴他們她的感覺嗎?但若真有人在偷看她,那他(她)到底想做什麼?若這一切只是她太敏感,那豈不是又讓他們白擔心一場?唉,她還是回家吧,應該沒人偷看她,她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別再自己嚇自己了。

  「詠琪,不舒服就要去看醫生,等看完醫生我們再回家。」范桃花也很擔心她的身體。

  「就這樣了,我先去結帳。桃花,麻煩你先帶詠琪到大門口等我。」江子鱗不容分說地決定。

  「好。」范桃花點點頭,梁詠琪也默認了。去醫院就去醫院吧,她正好可以檢查一下她的腦神經有沒有問題。

  兩人走出餐廳,夜晚的山風送爽,一輪明月高掛天空,梁詠琪的心情頓感舒暢許多,她不禁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詠琪,別太靠近馬路,危險。」看著一直往前走的梁詠琪,范桃花不禁擔心地尾隨著她。畢竟她可是受人之托,而梁詠琪身體又不舒眼,她根本不放心。

  「拜託,這馬路又沒有什麼車輛,我只是想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梁詠琪頗無奈地側轉過身回道,眼角餘光卻瞟見一道熟悉的女子身影正提著水桶般的物體走向她們。她正想看清那熟悉的身影是何人時,不料那人已迅速將桶內的液體對著她們潑過來,她們壓根來不及閃避。

  剌鼻的汽油味道和渾身濕黏——梁詠琪和范桃花錯愕得來不及有所反應之時,那女子已高高揚起手中的打火機。當下,兩人如遭雷殛般的退開,這女人的企圖再明顯不過了,而在看清那人的臉孔——林雅珍後,她的心頓時沉沉地往下墜……

  「你是誰?為什麼要對我們潑汽油?!」范桃花驚懼地大叫,試圖引起餐廳服務生的注意。她惶恐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美艷女郎,以往新聞中常播報有瘋婦朝路人潑硫酸,沒想到自己也會碰到這種情形。而這個陌生女人是瘋了嗎?范桃花心一悸,不過幸好她潑的不是硫酸。江子麟人呢?

  「為什麼?這是你們逼我的。」林雅珍冷聲斥道。她愛江子麟,她不能失去他,如果一定要失去他,那別的女人也不能擁有他:就算要付出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小姐,你誤會了吧?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你,怎麼會逼你?你會不會是認錯人了?」范桃花哭笑不得地問道。

  偏偏梁詠琪這時卻傻掉了,天曉她有多害怕呀。

  「我沒有認錯。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誰才是他心愛的女人,不過沒關係,因為殺一個人也是死,殺兩個也是死,反正你們兩個是好朋友,一起死也有個伴。我呢,對你們還算是夠好的了。」林雅珍萬念俱灰地道。今生她得不到江子麟的愛,那她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可要她眼睜睜地看著別的女人擁有他的愛,她受不了,也無法忍受。總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反正生已無歡,找個人陪她也不錯。

  「什麼他?小姐,你……」范桃花愈聽愈糊塗了。看來這個女人真是個瘋子,而她和詠琪恐怕真得一命嗚呼。天哪!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們身上?

  「雅珍!住手!」好不容易擺脫掉一直纏著他不放的陌生男子,江子麟一出來就聞到空氣中一股濃烈的汽油味,緊接著映人眼簾的畫面令他心神俱裂。他不禁邊大聲叫喊,邊朝她們衝來。

  「站住,江子麟!你若敢再走過來,我立刻就點火,到時……哈哈哈……」林雅珍作勢點起打火機,而在看見他果然聽話的立在原地,一股得意的快感席捲全身,她不禁開心得放聲大笑。

  「我不過去,求求你別點火。」江子麟焦急地請求。上帝!事情怎麼會演變成 ,這種局面?瞧林雅珍的模樣,顯然是瘋了,而此一認知,令他更形膽戰心驚。

  「怎麼?你也會求人嗎?」林雅珍止住笑地諷刺道。一個想法猛然竄進腦海:她可以藉此來挽回他的愛,那麼她就不用死啦。

  「你想要我怎麼做?」江子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驀然晶亮的眸光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林雅珍不答反譏道。她愛他,只要能擁有他的人,她就心滿意足:至於他的心……哈!擁有他的人,相信時日久了,還怕他不為她所擄獲嗎?

  「我嗎?」江子麟冷冷地望著她。對於一個瘋了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先答應她的要求;再說,此刻可是攸關兩個女孩的生命啊!

  「你的答案呢?」林雅珍得意地看著他。雖然她已猜到他的答案,不過她一定要他親口說;如此一來,他就屬於她的,而眼前這兩個小女孩……她們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他不可能答應你的。」梁詠琪搶在江子麟回答前開口。太卑鄙了!這個無恥的女人,要男人也不是這種要法,她真替她感到丟臉;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她絕不能讓她得逞。

  「你說什麼?」林雅珍霎時臉色一沉地瞪視她。

  「我說他不可能答應你的要求,因為他已簽了保單。」梁詠琪冷聲陳述。

  「保單?」林雅珍一呆!

  「詠琪,你——」江子麟擔憂地叫道。這個小女孩,難道她看不出來林雅珍已瀕臨瘋狂?偏偏她還猛拿話來刺激她。天!她不要命了嗎?

  「你別說話,這是我跟她的事。」梁詠琪火大地截斷江子麟的話,「怎樣?你有沒有興趣看一看這份愛情保險單呢?」她驕傲地拿出放置在皮包裡的保險單,朝林雅珍猛揮個不停。

  看著她那瘋狂的舉動,江子麟的心當場涼了半截。

  「愛情保險單?好笑,世界上哪有這種保險單,你以為我是傻瓜嗎?」林雅珍冷斥道。

  「白紙黑字,這保險單上寫得可是清清楚楚的,不信你看。」梁詠琪走向她,遞出手中的保險單,並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事實上,她在賭,賭她的反應會不會如她心中預期,若否……

  「看就看!告訴你,別把我當傻瓜,否則……」林雅珍冷冷地一把接過保險單,並狠聲撂下話。而在看清保單上的內容後,她頓覺一把怒火燒上心頭,燒紅了她的眼,她完全無法控制地撕去那份保單,手上的打火機則因此而掉落在地。

  一看見林雅珍瘋狂地撕破保險單,而完全忘掉她手中持有的打火機,梁詠琪飛快地俯身拾起打火機,同時江子麟亦迅速衝向她,並在她有所反應前制住她,一場危險事件就此結束。 

  將林雅珍交予餐廳人員處理後,江子麟再度走出餐廳大門。看見梁詠琪正對著那份已遭到撕毀的保險單發呆,他不禁從背後輕輕擁抱住她;而一碰觸到她柔軟的身軀,他才發覺自己竟忍不住發抖起來。剛剛他極可能會失去她,而一思及她適才的冒險行為,他就不自覺地心驚肉跳。

  「詠琪,答應我以後別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一切讓我來處理,否則我一定會心臟病發,好嗎?」

  「子麟,怎麼辦?」梁詠琪牛頭不對馬嘴地迸出—句。

  「什麼怎麼辦?」才剛歷劫歸來,江子麟不禁納悶地循著她的視線看去——保險單。天!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拿著那份愛情保險單。唉,他真是敗給她了!「傻瓜,這份保險單再重簽就有了。」

  「真的嗎?」梁詠琪欣喜地抬眸迎向他。

  「當然,因為我愛你呀!別說是簽保險單,簽結婚證書也沒問題。」江子麟正色回道。她欣喜,他亦欣喜,只要她想要的,他全依她。

  「子麟……」梁詠琪難掩興奮之情地撲進他懷中,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但有一個人並不覺得幸福,她就是被冷落在一旁,且遭受無妄之災的范桃花。唉!她又能如何?這一對愛情鳥的眼中只剩下彼此,壓根沒有她的存在;而悲哀的是,她又不願當個電燈泡,所以嘍……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一切總算平安度過——正所謂月圓人團圓,有情人終成眷屬。  

  而她呢?幸福何時才會降臨在她身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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