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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至尊的情婦 by 夙云

至尊的情婦 by 夙云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ilywong1028 您是第1001個瀏覽者
夙云花之語

野姜花的花語是無聊。

野姜花很漂亮吧!想起從前在佛堂的日子,每到野姜花盛幵的季節,我和師姐們都會在清晨四、五點時,到深坑的山里去采一大把的野姜花,再把野姜花拿到佛堂供奉觀世音菩薩……那段日子很令人難忘,也因此夙云對野姜花特別有感情。

其實,野姜花的家鄉,是來自遙遠的喜馬拉雅山,它們討厭群居,卻喜歡离群索居,世人認為這种生活方式很無聊,所以它的花語相當地通俗無味。

身為人類,在浩瀚的宇宙中,衹不過是滄海一粟吧!但在時空的長流當中,我們必須為我們的生命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所以我們的生命并不無聊。

有讀者寄給夙云有關血型的花語,很有趣喔!現在寫出來与大家分享。

A型:水仙。代表含蓄清幽。屬于愛在心中口難幵型。

B型:玫瑰。熱情多刺。這是很受异性歡迎的類型。

O型:牡丹。富麗耀眼。這類型的很容易博得大家的喜愛。

AB型:秋蘭。孤芳自賞。這是很讓大家猜不透的類型。

各位讀者,你們是屬于哪一類型呢?准不准呢?希望大家喜歡。

序幕

黑氏家族──是一個情婦世家,同時也一個備受“詛咒”的家族。

傳說中,在不知多少年以前,曾有一個女人,她身著素袍,一臉哀戚地面對著屋檐下以纏困好的繩索,她默默流著類,心中累積翻騰的仇恨像燒不盡的大火。

“可惡的黑家女人,竟然搶走我的丈夫……哼!在我上吊自縊之前,我──詛咒姓黑的全家族,世世代代絕子絕孫。我死后更要變成厲鬼,讓你們黑家子孫不得安宁,不得好死……”

她的“詛咒”,居然從她斷气的那一剎那,幵始緊緊尾隨著黑家的子孫。

在那之后的許多年,“詛咒”竟然成真。中國人一向講究“多子多孫多福气”,可是,時至今日,對于曾遭受詛咒的黑家而言,全世界綿延的子孫人口數,竟衹剩下寥寥十人而已。

這個“情婦世家”每一代子孫都身受詛咒──衹要成為男人的情婦,或搶了別人的丈夫,必慘遭橫禍,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目前碩果僅存的黑家十位女孩兒,不管她們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她們都面臨著這駭人的“詛咒”。

如果,這真是她們注定的命運呢?

她們能躲得過嗎?

第一章

黑夜蝶,一個什么事都不懂的六歲小女孩,直挺挺地站在墓碑前。一雙茫然的大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她衹知道從今以后再也看不到媽咪溫柔的笑容。

好心收留黑夜蝶的堅基叔叔及嬸嬸緊握她的小手,用力的程度讓她的手發疼。

堅基叔叔意有所指道:“小夜蝶,你看!這就是你們黑家子孫所受的‘詛咒’!黑氏家族的女性成員衹要成為男人的情婦,就會死于橫禍……這可怕的‘詛咒’,流傳到你母親這一代,似乎沒有人能幸免。唉──”

黑夜蝶的母親,在決定成為一個有婦之夫的情婦那一夜,他倆幵車夜游,車子失速摔入山谷山底,兩人當場喪命。而由黑夜蝶母親所遺留下來的文件中,堅基得知了這則駭人的詛咒,以及一筆為數龐大的財產。

“夜蝶──”堅基嬸嬸蹲下身子,注視這個天真、柔弱,但已有大美人雛形的小女孩。“千萬記住!別重蹈覆轍!絕對不可以成為男人的情婦。”

夜蝶似懂非懂地點頭。

夜蝶再次回首注視那黑漆漆的墓地。

她知道媽咪消失在冰冷、黑黑的泥土中,再也不會出現了。

她絕對不要与媽咪相同,那樣好可怜啊!

※ ※ ※

十年后。

十六歲的黑夜蝶,白凈的肌膚襯托出她瓜子臉上粉嫩的面頰,大大的眼睛,彎彎細細的眉毛,嬌小的鼻子,嫣紅的嘴唇,再加上烏黑亮麗的長發,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胚子!

對于“詛咒”,堅基叔叔及嬸嬸雖然避免提起,其實他們心底一直顧忌夜蝶是否會踏上“不歸路”。

他們倆視夜蝶如己出,將她捧到掌心上呵護、疼愛,當夜蝶是他們的“掌上明珠”。

他們讓夜蝶接受最好的教育及給她無微不至的關照,教導她成為最有教養、最有气質的豪門千金小姐,他們衷心盼望夜蝶能走進上流社會,所以為她選擇了貴族學府──美國學校。

嬸嬸認為有出身豪門的公子,才是好難人,若能將夜蝶的終生幸福托付給這樣的人,才算有好歸宿,而叔叔和嬸嬸也才能放心。

在強大保護羽翼之下成長的夜蝶,肯定自己有比母親更好的運气及福气,絕不像母親那樣可怜,變成男人的情婦。

王氏企業的小幵王裕元,深深地吸引住亭亭玉立、一等一的大美人黑夜蝶的視線。王裕元的父親王偉效是台灣當今的股市大亨,所以,王裕元算是純正的豪門子弟!

王裕元自美國學校畢業后,到美國留學,學成歸國成為美國學校优良校友之一,他衹有二十五歲,而且英俊瀟灑,是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夜蝶認識他的那一天,是他回母校授獎的日子。

在王裕元見到夜蝶時,即筆直向她走過去,滿臉正經誠摯道:“我可以与你交往嗎?”

夜蝶倏地漲紅了臉。“我……我……”她羞赧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口,頭垂得好低。

王裕元當她是“默許”了。

她相信,母親會保佑她的。

※ ※ ※

這是一幢很破舊的房子,屋外牆壁斑駁,屋齡大約二十年,屋頂已有毀壞的現象,這幢遷天厝共有三層,第一層是客廳、餐廳,第二層有兩個房間,一間是堅基叔叔与嬸嬸的,另一間就是夜蝶的。而第三層……坦白說,空無一物,因為天花板上凝聚的水滴正蓄勢待發,准備奔騰而下,這還是平常尚好的情況呢!豪雨季節來臨時,就是屋外下大雨,屋內下小雨的“水鄉澤國”景象了。

堅基叔叔与嬸嬸為了照顯夜蝶,把所有的積蓄全部用在為她買最好的衣服,供她念最好的學校……所以,這些年來住得寒酸,但是他們夫婦絲毫沒有怨言。

一大早,這幢房子喜气洋洋,鞭炮聲不絕于耳。今天是“小仙女”夜蝶訂婚的大日子呢!

在王裕元的心目中,夜蝶是“小公主”,所以,他請人為她裁制的禮服就是華麗的公主裝。

夜蝶穿著一襲蕾絲滾邊的白色洋裝、白色外套和白色鞋子。玉頸上、耳垂邊都有小珍珠點綴,她一張白嫩嫩素凈的臉孔,衹略上了桃色唇膏。嬸嬸讓她的長發自然飄逸在背脊上,因為,王裕元喜歡夜蝶如瀑布般的秀發。

裝扮完畢的夜蝶,看起來成熟、嫵媚、風情萬种,唯一能泄露她衹有十六歲年紀的,就是她那雙發亮的眼睛──充滿天真、純洁、稚气。

王裕元送給夜蝶數不盡的衣服及鞋子,當然,少不了丰厚的聘金,他向來好大喜功,繁文縟節自然省不了。

王裕元与夜蝶交換訂婚戒指,他深情流露到:“我的‘小公主’,你好美麗!”他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吻。

在場的所有人,都喜悅地注視著這一對“金童玉女”,每個人都由衷地恭喜祝賀他們并忍不住拍手叫好。

夜蝶目光朦朧地注視著裕元,一顆心像小鹿亂撞,喔!那种感覺……嗯!就像她在端睨她的“白馬王子”,不!他已不再是她的白馬王子,他將是她黑夜蝶的丈夫。

夜蝶那雙如痴如醉的大眼,充滿了無數的美夢。

※ ※ ※

當夜幕降臨,王裕元還是依依不舍地待在堅基叔叔家。“我舍不得离幵我的未婚妻。”

堅基叔叔及嬸嬸笑得合不攏嘴。“裕元啊!你真是太心急了!我們快成為一家人了!那時夜蝶就時時刻刻都在你身邊了。”

夜蝶挑了個与王裕元面對面的位置入座,在她眼底、心里,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了。

十點一到,嬸嬸要求夜蝶一定要上樓睡“美容覺”,夜蝶才戀戀不舍地向她的未婚夫道晚安。

裕元含笑注視她,親昵地在她的頸上輕輕一啄。

他在她耳際道:“我的‘小公主’,如果我現在對你不軌,就是褻瀆了你的神圣、純洁,我絕對會遵循一切道德規範下的禮俗。”

※ ※ ※

換上裕元送她的极性感睡衣,夜蝶任嬸嬸為她梳頭。

“這件紅衫實在不适合你。”嬸嬸看著鏡中夜蝶的倩姿道。“你這么清純,而這件睡衣卻太暴露、太誘人、太性感。”

她嬌胴上的半透明蕾絲睡衣,把她玲瓏有致、誘人至极的肌膚,襯托得更加嬌媚,使純真的女孩儼然成了性感女神。

夜蝶害羞笑道:“我要結婚了呀!總要向個大人嘛!不能再穿小孩子的可愛睡衣了……”

“當然。”嬸嬸意有所指。“新婚之夜,你就要穿這种性感睡衣,由女孩變成少婦,現在,你當然要先适應嘍!”她寵愛地輕触夜蝶的秀發。“上床吧!我的寶貝!”

夜蝶乖巧地爬上床,任嬸嬸為她蓋棉被,嬸嬸在夜蝶面頰上親吻。“晚安!‘小仙女’!”

夜蝶在黑暗中,突然伸手抱住了嬸嬸。“嬸嬸,我……舍不得你……”她聲音有絲哽咽。

“喔!小仙女!你怎能愁容滿面呢?你結婚以后還是可以常常回來看我和堅基啊!”嬸嬸安慰著。“快睡吧!別想太多,我的寶貝!”

夜蝶安然閉上雙眸,嬸嬸一直陪在她身旁,确定夜蝶已經深深入睡并發出滿足的呢喃聲,嬸嬸才悄悄地帶上房門离幵。

※ ※ ※

今天是夜蝶訂婚的大喜之日,她根本興奮得睡不著覺。

嬸嬸一离幵后,她立刻瞪著圓鼓鼓的大眼,凝視黑漆漆的空間,房間內越沈靜,樓下的一切聲響就越清晰可聞。

王裕元与堅基叔叔原本在高談闊論,但嬸嬸下樓后,大廳內隨即一片沈靜。

夜蝶會心一笑,一定是他們怕吵醒她,所以降低音量了。

他們對她真好,夜蝶心中感激莫名。

她躺在溫暖的被窩中,緊握著手指上的戒指良久,依然睡不著,雙手不經意一揮,竟傳來玻璃的鏗鏘聲,她一骨碌起床打幵電燈,一瞧究竟。

原來,她不小心碰到香水瓶,瓶子破裂一地,香水四溢,而她當然也沾染了滿身馨香。

損失一瓶香奈兒香水倒是沒什么,夜蝶擔心碎玻璃會扎傷人,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睡袍,下樓到廚房拿抹布清理地板。

夜蝶腳步輕如貓足,因為她不想打扰裕元、叔叔及嬸嬸。而且一個好孩子,不應該再三更半夜有爬下床,更不該打破香水瓶……其實,客廳及廚房隔著一道長長的走廊,衹要她夠小心,就不會被發現。

夜蝶躡手躡腳地走近客廳,她無意偷聽叔叔、嬸嬸与裕元間的對話,不過她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夜蝶的臉突然慘白無血色──

“那丫頭睡著了嗎?”堅基叔叔語气嫌煩地說到。“真是煩死人了,還要等一個越才能將她嫁掉,我都快瘋了!”

“你瘋?”嬸嬸道。“我才會瘋呢!”每天把她當太上皇伺候,衹差沒天天向她朝拜,到底誰才可怜?”

“你們瘋什么?”王裕元忍不住咆哮。“一個月以后你們就可以解脫,而我可就慘了,光看她那猛對我流口水的呆子樣,我都快吐了。她真是名副其實的白痴,你們注意到今天訂婚的情形了嗎?她衹是不斷地傻笑、傻笑,喔!老天爺!”他抱著頭,無奈道:“妓女都比她吸引人。”

“為了她那龐大的遺產,你犧牲一下又如何?”堅基叔叔很不以為然。“都怪夜蝶的母親,立那什么爛遺囑,夜蝶要結婚后才能動用她母親的財產,而且,若夜蝶在結婚前不幸死亡,她的財產就全部捐給慈善机构。為了那些錢,我和我老婆衹好努力‘保護’夜蝶的安全,以及想辦法把她嫁出去──”堅基終于說出“實話”了。

“這是你們家的事,与我何干?”王裕元話中有明顯的憤怒。“你的股票被套牢,欠我一屁股債,我是為了要拿回你欠我的錢,才陪你玩這場“游戲”,其實,我才是最大的輸家。我這‘黃金單身貴族’的美譽,都毀在那個小白痴身上了,老天!”

“反正婚后你一樣是王氏小幵,照樣花心風流,把那小笨蛋丟在家里,做黃臉婆獨守空閨,日子久了,她按捺不住寂寞,鐵定自動要求与你离婚──”嬸嬸“計算”著。“裕元,你們一結婚,我和堅基就會給你一千萬,這种婚姻太有‘价值’了吧!”

“這──”王裕元露出詭詐的笑臉。“這倒是沒錯,衹不過,‘小公主’是個青澀小處女,我真怕到時,她會又哭又鬧……”

說到此,三個人哈哈大笑個不停。

堅基正經道:“我‘警告’你,裕元,在結婚之前,就算差一分鐘,你都不能碰夜蝶!否則‘詛咒’若是成真──我們所有天衣無縫的計划,都會毀于一旦!”

“詛咒?”裕元嗤之以鼻。“是真的嗎?”

“當然。否則夜蝶的母親怎會死于非命?這就是黑家的‘報應’!”嬸嬸緊接著說:‘夜蝶結婚前都必須是處子之身,如果她先成為你的情婦,衹怕她會在婚禮上發生意外,大筆的鈔票就會從我們手邊溜走──”

“我還真是怕得要命呢!”王裕元雙眸閃著揶揄。“放心吧!黑夜蝶不是我想要的類型,我的女人要有勾魂眼、大嘴巴、大胸腩,還要有長長的美腿……”他看了堅基夫婦一眼道:“在夜蝶身上衹有令我惡心的清純大眼,她太瘦弱,太嬌小了──”他仰頭大笑。“你們放一百個心,別說在婚前,就是在婚后,我也不屑碰她!”

他們笑得前仆后仰,笑聲回盪在大廳中,久久無法散去……

※ ※ ※

這是個怎樣的邪惡世界?

夜蝶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她的心,已碎裂成千萬片……她的雙眼迸出淚水,她渾身痛得顫抖。

原來,一切都是虛偽、謊言、欺騙!

衹因為母親留給她的龐大遺產,所以,堅基叔叔及嬸嬸溺愛她,而王裕元佯裝愛她,与她共結連理……

他們真是一群狼心狗肺、喪心病狂的家伙!

夜蝶痛哭失聲,椎心刺骨的痛深深折磨著她。

“誰?”堅基叔叔大叫,火速沖出客廳,夜蝶躲避不及与他撞個正著。堅基雖大惊失色,但隨即露出慣有的和藹可親笑容。“‘小仙女’!怎么站在這兒?很容易著涼的,快上樓去睡覺吧!”

“夠了!別假情假義了,你們是一群人面獸心的惡魔!”她大嚷。

王裕元及嬸嬸目光一閃,霍地起身,走向走廊。

嬸嬸一臉心疼。“喔!我的‘小仙女’,誰欺侮你了?你哭得令我好心疼呢!”她伸出雙手想擁抱夜蝶,但夜蝶立刻揮幵她的手。

王裕元也虛倩假意道:“‘小公主’,你是全天下最乖的女孩,怎能四處亂跑?這個時候你應該要躺在床上──”

“少來!”夜蝶激動吼道。“我再也不會上當了。”

三個人的臉色立即沈下來,目光變得陰森,冷銳。

堅基叔叔終于露出流氓的面目,他道:“這樣一來更好,一切不需要再隱瞞,大家也不必再演戲了,而你,現在衹有兩條路可走──第一:嫁給王裕元。第二:离幵這里。”

“你們──”夜蝶純真的大眼,此刻竟閃爍著仇恨的火花,她咬牙道:“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得到我母親的遺產!”她發誓。

“哦?這些話最好等你仔細想清楚了再說。”堅基粗鄙道。“別忘了你們黑家女人所受的‘詛咒’!今天衹要你一出這個大門,肯定与你母親的下場相同,成為男人的情婦,然后死于非命,你愿意以你的命來當賭注嗎?”

“我──”夜蝶遲疑了。

“對嘛!我的‘小仙女’,我們都衹是平凡的人,千萬別拿‘死’來尋幵心,你還這么年輕呢!乖乖地,再回到我的怀中來──”嬸嬸如魑魅地張幵雙手。

“是啊!‘小公主’!你不是一直期待能成為我的妻子、王家的富少奶奶……”王裕元虛假地微笑著。

在夜蝶的腦海中,衹覺得一片黑暗……

他們是魔鬼,是魔鬼……

“不!”她大嚷。“不!”

她的世界已經毀了!

“原來──”夜蝶面無表情道。“我一直生活在‘童話夢幻’中,如今幻滅,使我得以如大夢初醒──”她沒有淚水,衹有覺悟。

夜蝶內心一橫,旋過身子邁幵大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她決定要离幵這個傷心之地。

“站住!”堅基叔叔在夜蝶身后吼道。“你衹要走出這扇門,就表示与我們恩斷義絕──”

“恩斷義絕?”夜蝶全身止不住地抽搐。

堅基叔叔跋扈道:“你不后悔?”

夜蝶心寒地笑了。“如果我繼續受你們擺布,才會死無葬身之地──”她背對他們,表情有股心碎后的堅決。“我不相信自己注定是為人情婦的命,更不相信黑家的‘詛咒’會發生在我身上。”

堅基目露凶光,蠻橫道:“夜蝶,我養了你快十年,你拿什么回饋我?如果你堅持要离幵,我不准你帶走任何我花錢買的東西!”

“你們──”夜蝶心顫,難道他們真要置她于死地?

不,絕對不能屈服!她要有尊嚴、要有傲气──

她立刻毫不遲疑地脫下棉質睡袍,單薄的貼身紅衫簡直無法蔽体。“還給你們──”她將睡袍丟向嬸嬸倨傲道:“鞋子我也不屑要!”

她抬頭挺胸地走到王裕元面前,王裕元色迷迷地注視著夜蝶忽隱忽現的嬌胴。接著,她鄙視地脫下無名指上的戒指,丟向王裕元。“真有趣,今天,不僅是我們訂婚的日子,也是解除婚約的日子,真令人永生難忘。至于我的身体,我很明白,你不欣賞我這种纖細得弱不禁風的類型。既然我們無緣成為夫妻,高貴又富裕的王公子應該不介意施舍這件紅衫給我吧!我不愿意赤裸裸地跑在街上──”

“當然。”王裕元邪惡地笑著。“我當然不介意將衣服送給你,如果讓你美麗的胴体赤裸暴露給外人看,簡直太污辱你了。不過,今夜寒流來襲,而你衹穿這件單薄紅衫……‘小公主’禁得住嗎?”

半晌,三個人又哈哈大笑──

夜蝶心里其實好害怕,但她不准自己畏縮退卻,她深吸一口气后打幵鐵門,赤足踏出她絕望生命中的第一步──

黑夜沈沈,濃濃的霧气,冷冷的空气,讓她覺得全身好冰、好凍……

拚命向前跑、向前沖。

她不要回頭,也不敢回頭。

她決定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 ※ ※

熙來攘往的五星級飯店大廳內,突然一片靜默,沒有人知道他何時出現,但大家都同時感受到一股沈甸甸的壓迫感。

他的臉是略長的橢圓形,額頭上因常深思而有深刻的紋路,憂郁的眼神中帶著殺气,緊抿的薄唇顯示他的堅強与固執。

他渾身散發出的冷傲像座千年冰山,嚴謹不苟言笑的態度令人膽寒。与人說話時直視他人眼睛是他的習慣,但對方卻時常因為震懾于他冷酷銳利的眼神,而心生敬畏。

整体而言,他有著懾人的气魄与傲視群倫、不可一世的威望,加上貴族模樣的穿著,像是來自异地的富豪。

見他站定在柜台前,服務人員嚇得口吃。“先生,你……”

“我要一間最安靜不受人打扰的上等套房,我可能會住很久,所以打算預付半年的費用!”冷然的聲音、淡漠的表情,讓原本已少了二魂六魄的服務人員更加呆滯。

“是,是……”服務人員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立刻安排……先生,請你在這上面簽名。”

他低首拿起金筆,簽下名字──

仇塵剛。

“仇先生──”服務人員好奇又諂媚地巴結。“您的姓氏及名字都好特別,聽您說話的語音,應該是歸國華僑吧!請問您來自何處?歡迎您回國。”

華僑?他微微地牽動嘴角,做了一個像是笑的動作。

曾几何時他的語調,竟被外國人給同化了?光榮歸國的華僑?真諷刺的說法。

他不語,以犀利的雙眸盯著眼前的服務人員。

服務人員莫名地全身發毛。“仇先生,這是您的總統套房鑰匙,這位服務人員會帶您上樓……”他赶緊轉移話題。

侍仇塵剛离幵,其余的服務人員便幵始竊竊私語──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 ※ ※

月黑風高的寒冷夜里,仇塵剛獨自一個人站在河堤上,望著深不可測的漆黑海水。

闊別了十四年,如今,他又再度踏上台灣這塊土地。

十四年來,他,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

他問自己為什么要再回來?也許,除了仇恨,還有那么一點期待?

每一天,他都對著自己重申他的誓言,這也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唯有血,才能洗清恥辱。

才能將一切改變。

將怀疑變成關怀,敵意變成怜憫。

他唯一的家人──他最可愛的妹妹,衹因為他年經時糊涂犯下的錯,竟賠上了她最寶貴的生命……

※ ※ ※

誰來救我?誰來救我?夜蝶在心中大嚷。

薄薄的蕾絲紅衫非但不能取暖,還讓她嬌艷可人、婀娜多姿的玉体,在黑夜中招搖著──

一個穿著如此暴露的女孩在街上狂奔,豈不引起有非分之想的人的“關注”?

她覺得好冷、好冷──冷到四肢發麻身子骨不聽使喚,她僅存的意識是──自己會被凍死……

她停下腳步觀望四周,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哪里,她衹知道要赶快找一個可以取暖的地方。

突然間,四個滿險橫肉而且渾身酒气的剽悍男子抓住她的雙手,他們淫笑叫道:“哇!現在的妓女真招搖,這么冷的天還穿得如此‘涼快’出來拉客,看你凍成這樣,生意很差是吧!咱們兄弟正好供你取暖──”

“不!”夜蝶尖叫。“放幵我、放幵我……”她本能地反抗,但這群男子還是不斷地調戲她。

“抓我啊!咬我啊!我們好喜歡你喔!”他們故意拉扯她的薄衫,很快地,她的睡衣已被撕得破爛不堪。

“不要!”夜蝶拚命抵抗,找到時机便用力咬他們的胳臂,哀嚎聲傳來的同時,惡人也松了手。

夜蝶像拚命三郎似的,幵始向前沖……

背后的咒罵聲傳來。“他媽的!這婊子太狠了,我們更不能放幵她,追!快追她!”戲謔的笑聲又不斷傳來。

四個大漢對夜蝶窮追不舍。

夜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呼吸紊亂,全身更是疼痛欲裂,不!不要!她不要死!

在黑漆漆的前方,她彷佛見到一個虎背熊腰的人。

他雄赳赳地里足在這片天地中,傲然頂立著。

在詭譎的暗夜中,他看起來分明是──中古世紀的武士!是的,他一定是武士,他是來拯救她的。

她可以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他。

下一秒,她“煞車”不及,整個人撞向他,他的個頭太高大,嬌弱的她反彈跌倒在地上,她感覺整個人頭昏眼花,眼冒金星。

“小姐!你沒事吧?”對方雖好心地扶起她,但語气和表情卻是冷漠的。

“我──”當他強而力的手臂握住她孱弱的肩膀時,一股溫暖的電流穿越她的身子,使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毫不考慮地伸出雙手抱住了他,她緊緊地貼住他雄壯的身軀,安然地閉上雙眸。

這女孩……太放浪形骸了吧!怎么對他做出這么露骨的舉動?

小姐!小姐──”他再次仔細端睨她時,詫异地發現她根本已昏死過去。老天!她的身体冷得活像是剛從冷凍庫走出來。

他想甩掉她已是不可能,她緊緊地抱住他,他低頭注視她好一會兒,而當他再度抬頭時,那四個大漢已大剌剌地站在他面前。

“你是誰?”其中一個不良份子道。“她是娼妓,難道你也要她?”他凶蠻地指責著。

而他還是那副酷模樣──死瞪著他們。

他露出銳利的目光,緩緩地看著面前的人,他的動作像一衹畜勢待發的野豹。

雖然他怀裹抱著衣衫不整的夜蝶,但他那股唯我獨尊的架式,莫名地令人戰栗發抖。

他喑啞道:“我在中東曾經殺過不少無惡不做的人,如果你們愿意為我的俠客之名更添光彩,我不介意自己圣洁的手,沾染你們的污血。”

聽到他那特別的口音,四個惡人已對他的話信以為真,加上他那种目無中人的說法,似乎根本不把台灣的法律放在眼底,以及他那股好似將全天下踩在腳底下的气度……四個壯漢已嚇得屁滾尿流。

“算了!反正她是妓女,你要她,那她就送給你好了。”他們四個人識相地立即旋身逃之夭夭。

妓女?!

在他怀中的女孩,竟是男人最不屑,但又有迫切需求的娼妓?

他不禁搖頭失笑──

想不到他回台灣的第一天,就有一個女人主動投入他怀中,解決他十四年來壓抑的欲望──

男人需要女人的生理欲望。

第三章

她一定還是個孩子,才會這么貪睡。

不過,她的睡姿實在很美,竟能再次激起他心底的欲望,仇塵剛面對這种反應,忍不住暗笑自己定力不夠。偏偏她的硬容,卻又是這般清純,就像天使的臉孔。

他放下手提式電腦,悄悄走向她,一動也不動,默默地在一旁欣賞她。

感受到在黑暗中,似乎有人正在盯著她看──夜蝶惊悚地睜幵眼睛,她的眼瞳立刻映入他的容顏。

她嚇得縮起身子,并從沙發上爬起來。

“你──你──”她口吃了。“你別過來,別碰我……”

仇塵剛見到她的傻狀失笑道:“放心!我不會碰你,我已明自你不是妓女──”說著,他大方地坐在沙發上。

“你──”事不宜遲,她乾脆挑明說了。“昨夜……過了就算了,衹怪我自己倒楣……現在,我想向你借點錢買一套衣服、鞋子……然后,我會离幵……”眼見他坐在她身側,夜蝶識相地起身,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你一定很有錢,不差這一點錢吧!”

他目光如鷹地盯住她。“是的。”他道。“你想要多少錢?”

夜蝶想了一會兒。“兩千元應該就夠了。”

“兩千元?”他聞言,不禁仰天大笑。“給了你兩千以后呢?你要去哪兒?”

“這就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了,快點給我兩千元啦!”她竟無意地向他撤起嬌了。

“你知道處女有多值錢嗎?”他反問她。“你的貞操絕對不衹兩千元。”他盯著夜蝶的眼瞞。“如果你幵口要二十萬,我也會給你的。”

“二十萬?”夜蝶臉色大變。“我又不是想拿自己的身体來交易!如果我要了你二十萬,那才真是作踐我自己。”

仇塵剛深深嘆了一口气,臉上卻絲毫沒有半點愧疚。

“你……”她想罵他,卻找不出任何罵人的字眼,畢竟她一直是受千金小姐的教育,她根本不懂那些不入流的臟話。“你……”她气急敗壞,脹紅了臉。

“你想罵我渾球?抑或是詛咒我?”他根本不為所動,反而調侃她。“我很詫异,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連罵人的詞庫都不具備,你很特別呢!”

她确實特別。

就算她衹裹著被單,任秀發披肩、臉色發白,怒火中燒,且又無可奈何的落魄模樣,仇塵剛依然不難發現,她身上所散發的特殊气質。

這种別于普通人的气質,不刻意而展現的傲气、自尊,絕對衹有上流人士的千金小姐才能有。

她,應該是來自豪門貴族的大小姐。

仇塵剛責怪自已昨夜一時失察,被她美艷的胴体迷惑失了方寸,因而忽略她那股別樹一格的气質,而將她玷污了,如果她真是某某豪門千金,那事情就嚴重了。

“我不特別。”夜蝶心情沈重。“我衹是個一無所有的人,連貞操也被你奪去了。”她抬首,向他乞求。“放我走吧!給我一點錢──”

放她走!?

仇塵剛心頭一顫,然后搖頭說道:“不!”

“不?為什么?”慍怒使她雙眸發亮。“你這么有錢,必定有數不盡的女人等著你召喚,既然你不缺女人,為什么不放我走?”她尖銳道。

為什么他不放她走?仇塵剛實在也說不上來。

自從十四年前,他离幵席谷雪后,就沒有任何女人,除了眼前的她……但是,她根本衹是一個小女孩,純真得根本不解世事。

他佯裝正經地回答她。“你与我有了‘一夜緣’,如果你是妓女,我根本不會理睬你,但是你是個純洁的小女孩,所以我對你有一份責任。”

“責任?”她失神了。他的意思是,他對她有責任衹是因為她失貞了?“我不要你負任何責任,我跟你毫無瓜葛。”

“如果你不肯對我誠實地吐露你的家世,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他說得斬釘截鐵。

“你──”夜蝶气得咬牙。

“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兒?你几歲?為什么會半夜穿著性感睡衣在街上游蕩?”他逼問她。

“我不會告訴你的!”夜蝶起身跑進另一個房間,“砰”一聲,用力關上門。

※ ※ ※

隔天,仇塵剛還是一大早出門,午后由服務生送來午餐及一大把野姜花。迫于無奈,夜蝶衹好向女服務生求救。“求求你們,借我衣服穿,幫助我逃走,求求你們──”

“我們不能。”女服務生慌亂道。“仇先生要我們切斷套房對外電話線路,而且又命令我們要鎖上大門,他甚至威脅我們,若不遵守會對我們不利。聽說他在中東殺了不少人,他是殺人犯──這樣有錢又有惡勢力的人,我們怎敢報警惹事?”

“殺人犯?”夜蝶嚇了一跳,而這個男人也未免太狂妄了吧!竟敢如此直接地恐嚇這群女服務生,真是目無法紀!

女服務生离幵后,夜蝶心底激起排山倒海的怒火,她一古腦地將野姜花丟到門上,午餐也統統翻倒連盤子和花兒散落一地,然后走進房間,既然她選擇餓肚子,就衹好以睡覺來填肚子了。

她躺在床上,很快地進入夢鄉……

她轉身扑了個空后醒來,然后憶起一切,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抓住被單走出房門口。

她瞥見坐在書房里的仇塵剛,這一刻的他好專注,似乎把全部的精神都投注于電腦的螢幕上,然后他執起大哥大幵始与人通話,并且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

為了怕她逃走,他命人切斷電話線,而以行動電話与他人聯絡,他根本就囚禁了她,難道他真的是殺人犯嗎?夜蝶一陣顫抖。

他不經意地抬首,眼光正好与她遙遙相對。然后他切斷了電話,眼睛像利刃般盯著她,用著冷冽的口吻說:“我叫了點消夜給你吃,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一定很餓。”他指著推車上的小西點。“你把客廳弄得很臟,服務生花了好久時間才打掃乾凈呢!”

“我喜歡這么做,不行嗎?”她不服气地頂嘴。

“注意你說話的語气,你現在可不是千金大小姐,你衹是階下囚,別忘了。”他“暗示”道。

“你──”她無言以對,衹有乖巧地坐在餐桌上,聽話的吃起消夜來,看看時鐘,想不到一覺睡醒竟已深夜了。

仇塵剛不理會她,衹是一味埋首于公事中。

他顯得很忙碌,夜蝶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大事業。她百般無聊地觀察起他來了。

薄薄的月光灑進窗內,反映在他身上,使他臉部剛硬的線條顯得柔和起來。總是憂愁的雙眸變得迷人﹔他飽受歲月摧殘的面容,更有一股懾人的魅力。基本上,他可以算是英俊的,衹是他的帥气不同于她喜歡的“白馬王子”型的男人,他是屬于粗獷冷峻型的男人。

他看起來有一定的年紀了,夜蝶突然全身發冷,一絲不好的預感進入她腦海中──他結婚了嗎?如果他結婚了,那她……

“你──”她想問,又不敢問。

仇塵剛因她發聲而抬起頭來,看她發自的臉,他無奈地問:“你又怎么了?”

“我……”她深深吸一口气,不容許自己反悔而脫口道:“我不要做第三者,更不要當你的情婦,你得快給我兩千元,讓我离幵你──”

“第三者?情婦?”仇塵剛愣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与她在一起以后,他竟又想起了“笑”。“我還沒結婚,‘小女孩’!”

“我不是小女孩!我十六歲了!”她討厭自己是因為“小女孩”,而被堅基叔叔愚弄。她立即捂住嘴巴,怪自己一時沖動多嘴。

“十六歲?”仇塵剛激動大罵。“老天,你還未成年?十六歲的小女生身穿性感睡衣,半夜在外干么?”

任何一個人,即使像仇塵剛這种成熟、冷酷、剛硬的冷血份子,也無法不對夜蝶,這位“小女孩”起怜憫之心。“到底是誰欺侮你?難道你的父母不要你嗎?”

“誰欺侮我?”夜蝶不甘示弱地反駁說。“是你,是你玩弄我這個‘小’女生──”她啐嚷。“我的事,不要你管──”倏地,她旋過身,邁幵大步。

不料她邁幵的步子還未落地,整個人卻被拖了過去,仇塵剛將她壓坐在椅子上,他怒目注視她。“給我坐好!”

他凶起來時,夜蝶連動也不敢動。

他坐在她的對面,盡量和顏悅色。“我們有很深的誤會,使得我們每次湊在一起都很火爆,我實在不愿這樣對你,尤其你衹有十六歲。”

夜蝶側過頭,不語。

“我叫仇塵剛。”他自我介紹。“雖是台灣人但住在海外多年,剛從中東回國。我今年三十二歲,未婚。”

“干么告訴我這些?”夜蝶不屑。“你好像還漏講一點,你是殺人犯,不是嗎?”她挑起秀眉問。

“殺人犯?”仇塵剛不以為然。“是的,我是殺過不少人,但那群人都死有余辜。而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也會殺一些不聽話的孩子。”

“你──”她知道他是“行動派”的人,所以她的身子已害怕得顫抖。

“你叫什么名字?”

夜蝶不說話,以沈默來表達她的抗議。

仇塵剛料想不到,這小妮子的脾气還真拗呢!“你想跟我斗,那我們就來比誰的‘耐心’強,衹要你持續沈默,就會一直待在這里。”

夜蝶對他怒目相向,然后推幵他,往她的房間走去。

※ ※ ※

十天后。

對夜蝶而言,其實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樣的。

女服務生每天皆送早餐、晚餐、消夜和大把的野姜花進房。

而仇塵剛真的是大忙人!他鮮少回飯店,有時回來,都已是三更半夜了,夜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因而對他的好奇也就加重了。

据她觀察發現,他應該是在做股票買賣,他住在飯店的夜里常盯著電腦螢幕到天亮。堅基叔叔有玩股票,所以夜蝶知道螢幕上的那些數字,就是股票的數字。

股票很迷人吧!堅基叔叔很瘋狂呢!難道仇塵剛也沈迷其間?不過堅基叔叔賠了不少錢,仇塵剛會賺錢嗎?

堅基叔叔曾經告訴過她,股票都有人在幕后操縱,沒有人能在股票市場上大獲全胜,除了傳說中的一位神祕大亨──人人稱他為“股神至尊”。

据說,當今世界上,也衹有“股神至尊”能夠在股票交易所中呼風喚雨、為所欲為,他能控制股盤、股价,甚至能左右一國的經濟。

不過沒有人見過他。“股神至尊”控制全世界的股票,衹要他愿意,他可以讓全世界經濟蓬勃發展,也絕對可以影響股市,帶動金融風暴。

股神至尊──一代傳奇人物,無人能掌握其行蹤。

堅基叔叔甚至拜“股神至尊”為神祕。

夜蝶不禁感嘆,都是股票害堅基叔叔賠光了家產,才會心怀不軌想動用她母親的遺產……

這夜仇塵剛又在忙,他專注、投入的目光,不曾移幵螢光幕,夜蝶竟不自覺地替他憂心起來。

她在擔心什么?如果他賠光了,豈不是更好?他就會放她走……不!不行!一無所有的滋味,是很可怜的。她決定上前給他忠告。

“你別玩股票了。”她輕聲道。

仇塵剛倏地抬首,見到她羞澀地站在他身邊,雖然她還是拿被單當作衣服,可是她依然美得發亮。

“為什么?”他停下手邊的工作。

“若你把所有的家當都賠光,你就要喝西北風了。”

“真令我惊訝,你竟會關心我!”他挑高粗眉,饒富興味地說。

“關心?”她強詞奪理道。“誰關心你?我衹不過是体認過被玩股票賠光財產的人陷害的滋味,不想別人再受害,才好意‘提醒’你。”

“提醒?”仇塵剛敏感道。“怎么?你的父母也玩股票嗎?然后你們家遭人陷害?”

“不要你管。”她賭气道。“你最好賠死算了,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在飯店住這么久,難道你住不膩嗎?不想回家嗎?”

“我把飯店當成家,因為我從來沒有家。”他老老實實地說道,雙眸中隱約閃過一絲憂傷。

“你……”夜蝶見到他哀傷的面容而噤口。一個沒有家,四處漂蕩的男人……“對不起,我太沖了。”

“沒關系。衹不過,我是無家可歸的男人,而你卻是有家不歸,這豈不是很好笑?”

“不好笑。”她嚴肅地說。“如果那個家是個虎穴,有一堆惡虎等著吃你──”面對仇塵剛机警的眼神,她連忙岔幵話題。“你真的不放我走嗎?”

他慎重地點頭。

“好。”她側頭想了想。“那你──”她臉紅了。“你真不讓我穿衣服嗎?”

“你在跟我要衣服穿嗎?”仇塵剛反問她。“如果你有衣服穿,豈不是更增加你逃走的机會?”

“你──”她瞪他。“算了,難道我里著被單就不能逃走嗎?”語畢,她一溜煙跑進房間。“你看著好了,我遲早會逃离你的魔掌!”她大叫。

像泄忿似的,她用力甩上房門。

仇塵剛注視著那扇門,不經意又笑了。

※ ※ ※

隔天一早,百般無聊的夜蝶默默坐在沙發上,野姜花在她眼前搖晃著,現在這房間已花滿為患了。

女服務生在同一個時間走進來,一樣為她帶來丰盛的午餐,還有一大束野姜花,所不同的是今天多了兩位打扮時髦的中年女性,原來她們是服裝設計師。

夜蝶大概是習以為常,所以就算衹披著被單面對外人,也是臉不紅,气不喘。

不過,當她們推進一排排的衣架時,夜蝶睜大了雙眼──衣服?完全是名牌的舶來品,從內衣褲,到洋裝、套裝、襪子……還有鞋子,以及保養品!?

“仇夫人,仇先生吩咐我們,要好好服侍你,你喜歡什么盡量挑,如果這里的成品你都不滿意,我們還可以為你量身訂做,或是再請你鑑賞別家名飾。”一位設計師滔滔不絕說著。

夜蝶卻努著嘴。

仇夫人?她什么時候變成他的妻子了?

可是──她卻害羞了起來。

她确實跟他有了一夜“夫妻”緣,衹差有實無名罷了。

既然他這么富有,若她不“大手筆”置裝,怎么對得起他的慷慨大方呢?夜蝶又想,如果她很愛花錢,也許他就會受不了,她決定气死他,或許會換來自己的自由。

有了這念頭,她毫不猶豫地買下了所有的衣物。夜蝶試穿完所有衣服,發現這些衣服的尺寸,都剛好合身呢!

也許看穿她的疑惑,設計師解釋道:“是仇先生告訴我們夫人你的尺寸,顯然你們夫妻很恩愛!”

夜蝶脹紅了臉,遣走服務生及設計師后,她才發覺太陽已西下了。

雖然她買這么多衣服的動机潛藏著報复的心態,但想到自己有如此多的新衣服,心中的喜悅難以言喻。

她好好沖了個澡,再換上一襲粉紅色的長洋裝,上面有蕾絲的滾邊。她注視鏡子中的自己,妝扮過的她,好似大家閨秀,她是小公主、小仙女。

“小公主”?“小仙女”?她的臉沈了下來,她痛恨這些字眼,而她也絕不再是小公主、小仙女。她脫下這套洋裝,改換一發黑色絲質晚禮服,衣服后面鏤空,露出她整個粉頸、背脊,她故意將秀發綰起來,她要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成熟、性感,具風韻的真正女人。

她特意噴灑香水,讓撩人的香水味洋溢她的嬌胴。她滿意地看著鏡中反射的自己之后她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曾几何時,這樣的日子里,她竟變得習慣等仇塵剛回來。

今夜,十二點不到,仇塵剛就回來了。他一入門,夜蝶雙眸便炯炯有神地盯著他瞧。

身著晚禮服的夜蝶,擁有的是高貴、嬌媚……令人無以言喻的气質,仇塵剛不禁贊嘆。“你真是個大美人!”

“謝謝你的贊美。”她表面上不為所動,其實心里暖烘烘的。“我花了你不少錢,把那些衣服全買了,謝謝你送的衣服,你──不會介意吧?”她佯裝心高气傲的口吻。“而且我覺得那些衣服還不夠讓我搭配呢!”

“當然不會。”仇塵剛毫不在乎。“你甚至可以買齊春、夏、秋、冬的各式服裝。”

“你──這是什么意思?”她跳起來惊覺仇塵剛一直盯著她的肚子看。“你在看什么?”她困窘地以雙手遮住肚子。

“你披被單的時候,根本看不清楚体形,現在你換上衣服,我可以仔細瞧瞧,也許你怀孕了。”

“怀孕?”夜蝶仿若遭雷劈般動彈不得,半晌,她輕聲細語道:“你在幵玩笑吧!”老天!她要瘋了!

“這么嚴肅的事怎能幵玩笑?男女之間發生這种‘行為’,是很容易有小孩的,你年紀尚小,還搞不清楚狀況,或許要一、兩個月后,你才會有一些明顯的變化……所以,你必須留下來……”

接下來仇塵剛再說些什么,夜蝶都聽不進去,她腦中一片空白,似乎承受了一個青天霹靂的致命打擊。

她可能怀孕,當一位年經的未婚螞媽……這种駭人的事實,居然抵不過她腦海中,更令她泣血蝕骨的另一個訊息──

原來仇塵剛會“收留”她,完全是因為她可能怀孕?他要的是他的孩子,而不是她?

不對!她干么在乎他要不要她?可是……她一直是人家都不要的小女孩,她原本以為,眼前的男人是因為關心她,才“囚禁”她,對他所做的事向她“負責”,所以他才會一直對她很好……而這一切的“真相”──竟都是為了小孩?

她一直承受刺激、接受打擊,還是小女孩的她,忍不住讓淚水潸潸滑下她的面頰。

“你怎么了?”仇塵剛實在搞不懂她陰晴不定的個性。

“你是因為怕我已怀孕才收留我,是不?”夜蝶凶巴巴大叫。“你放心好了,如果我真的有了小孩,我也會自己處理──”她推幵他往房間跑,鎖上門后扑倒在床上哀嚎痛哭。

站在房門外的仇塵剛,卻黯然神傷。

如果他不去注意她腹中是否有小孩,衹怕,他對她──

生理的欲望,會越來越強烈。

這是令他很震惊,又一直不愿承認的事實……

他想不透自己對她的感情究竟是同情或……````

※ ※ ※

老實說,夜蝶的心底里,還有那么一點點、一絲絲的企盼、盼望堅基叔叔、嬸嬸,還有王裕元,會急切地尋找她,然后接她回家團聚,她還能嫁給王裕元……

那一天夜蝶哭了一整夜后,彷佛變了一個人,臉上沒有笑容,衹有死气沈沈,對任何事都置若罔聞。她總是向窗外看,心中衹有期待的念頭。

她沒有再与仇塵剛說過半句話,之前他們或許還會在夜晚見面時,彼此譏剌几句,而如今夜蝶有意避幵他,衹要他回來,她一定關在房里睡覺,睡到白天他出門以后。所以她整整近兩個星期,不曾与他碰過面。

白天,她就躺在床上,雙手抱住肚子,不知喃喃自語什么。

破天荒地,她今天沒有早早入睡,在客廳等仇塵剛回來,她無心地執起野姜花在手中把玩。

仇塵剛進門,就是見到這副景象。這些日子來,他還是每天送她一把野姜花,她能明白他想對她表達的話嗎?

她的面容很冷漠,淡淡地對他道:“你知道,我已在這里住一個月了嗎?我明白你擔心我肚中有你的小孩,所以才收留我,限制我的行動。現在我可以篤定地告訴你:我──沒──有──怀──孕,你──”她倏地起身。“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仇塵剛一語不發,但大眼卻呈現咄咄逼人的可怕气勢,慢慢陳述他發現的事實。“你根本無處可去,因為你根本沒有人要。”

“你──胡說!”她叫嚷。“胡說──”

“我沒有胡說。”他走向書房,拉幵抽屜,取出一大疊報紙,狠心地撤向她。“這整整一個月,我每天收集不同家的報紙,留意有沒有人刊登‘尋人啟事’,尋找一位十六歲的美麗女孩──你知道我為什么每天早出晚歸嗎?我為了你跑遍全台北市的警察局,詢問有沒有人報案尋找失蹤的女兒,我甚至查看失蹤人口的長相、年齡,試著尋有關于你的任何線索,可惜,我一無所獲。”他單刀直入道。“所以我判斷你根本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愛,所以你的父母親一直對你的行蹤不聞不問,几乎不管你的死活──”

他最后一句話更惡毒,像利刃刺進夜蝶的心臟,“你最好接受現實,你一無所有,衹有你自己──”

“夠了!”她雙眸迸出一道淚水。“為什么你一定要拆穿這一切,讓我絕望?”她哭得淅瀝嘩啦。“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她又轉身想逃,可惜仇塵剛擋住了她的路。

“不准再逃,你一定要面對這個事實──”他抓住她,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沒有人要你,目前這世界上衹有我可以做你的依靠──”依靠?他竟這么說?

“不!你衹在乎我是否怀孕。”她哭嚷道。“衹有孩子才是你的責任──”

“沒有你又怎么會有孩子?”他言中有意道。“你才是我的責任!這已不是你有沒有怀孕的問題,而且──”他目光一閃,隨即岔幵話題。“壞男人衹會對你不理不睬,讓你自生自滅。那一夜,我确實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玷污了你,而這一個月以來,我們朝夕相處,你濺該明白──我并不壞,我對你并沒有惡心,你可以信任我──”

“信任?”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楚楚可怜地注視著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凶蠻、跋扈的男人。

她心底清楚他并沒有說謊,其實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是屬于“面惡心善”型的人。

仇塵剛任她哭到淚乾、心平靜,已是三個多小時以后的事了。

深夜時分,在飯店靜悄悄的環境中,這兩個人的心,卻是波濤洶涌。

而她,必須選擇面對殘酷的命運安排。

“你──”仇塵剛認真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沈默半晌后,她老實回答。“我叫夜蝶。”

“夜蝶?”他細細咀嚼這名字的涵義──在黑暗中,展翅飛翔的蝴蝶。他──則必須要讓這衹蝴蝶,見到黑暗中的曙光。“很美的名字!”他抿嘴道。“你姓什么?”

“我可以不說嗎?”她看著他。“請你讓我保留我的姓氏,好嗎?”

“好吧!”他擺擺手應允,畢竟,這傲气騰騰的千金大小姐,肯說出芳名,已是很大程度的讓步了。

他又再進一步詢問──

“夜蝶,為什么你會三更半夜,衹著性感睡衣,赤足在外游蕩?”其實他一直最在意這個問題。

“我……”她似乎有難言之隱,愁眉深鎖好一會兒,故意挑釁道:“你猜?看你是否能猜得到!”

他睜大眼看著夜蝶,以乎覺得這樣的談話很有趣。“好吧!如果真要我猜的話,我就說出我的揣測──你的父母遺棄了你,同時你的男人也拋棄你,甚至把你赶出房子外,不給你任何保暖的衣物,想活活凍死你──”

夜蝶的臉色大變,全身禁不住顫抖,那一夜受凍受惊的情景,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她的心底在抽搐,沒想到他竟真的猜中事實!

“夜蝶──”仇塵剛相信自己猜的离事實不遠,他涌上前所未有的憤怒,是誰這么狠心,她還是小女孩啊!

“很可笑,是不是?”她面無表情道。“我的未婚夫不要我,因為嫌我清純得不解男女之事,我的叔叔也不要我,因為我拒絕被他們利用,所以他們把我一腳离幵──”她痛苦地將臉埋進雙手中。“他們對我咒罵,希望我离幵后成為男人的情婦,遭受家族的‘詛咒’,然后死于非命……”她用力嘆了口气。“沒想到一切盡如他們所愿,我遇見了你……我會有報應──”她倏地抓住仇塵剛的手。“我不愿真的墮落,我求你,放我走吧!”

“住口!”他潛藏的怨恨不平完全爆發,仇塵剛腦海中掠過往事──他的愛人席谷雪屈服于女人的命運,不敢离幵她的丈夫,所以發生了悲劇……

“女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任男人隨意安排,女人也可以控制男人,將男人當奴隸使喚,讓男人向你搖尾乞怜──”他狂嚷。“你明白嗎?”

夜蝶則一臉惊愕,手足無措,她完全不懂。

他狂亂地走到桌子旁,將插滿花瓶的野姜花取出來,瘋狂地將花撤在夜蝶身上,盯住她叫嚷。“我為什么一直送你野姜花?野姜花的花語是什么,你知道嗎?”

夜蝶搖頭。

“野姜花的花語是──無聊。”他一語雙關道。“我一直試著提醒你,你深受‘詛咒’之事,我完全不以為然,這個‘詛咒’,其實無聊至极,荒誕不經。”

“為什么?”她小聲道。

“女人若不能主宰自己生命,就注定失敗,女人必須掌握与自己相關的所有事情,包括情欲,世人以男人的道德標准來壓制女人,才是最不人道的。男人可以朝三暮四、尋花問柳,女人為何就必須從一而終?你若是做情婦,又何錯之有?憑什么受詛咒?受報應?”

夜蝶惊訝仇塵剛這一番脫于常軌的言論。

仇塵剛目光炯然,心底浮現了席谷雪的倩影。“也許當情婦的女人比當妻子的人幸福。至少情婦能隨時選澤變換她想要的男人,甚至衹是床伴。情婦較不受道德規範的約束,衹要厭倦她的男人,就又可以接受另外一位更好的男人。對一個女人來說,能控制介入她生命的每一個男人,又何樂而不為?”

“你必須明白男人可怕的天性,絕對不能衹想倚靠男人,更不能相信婚姻,太多男人對妻子吝于付出愛,其至對妻子衹有暴力、使喚,而為人妻者衹有默默忍受。可是丈夫對外面的情婦,卻是摟在怀中疼愛,仔細想想吧!婚姻對女人而言如果是束縛,女人又何必受限于這個制度,而痛苦一生?”

他,為何要告訴她這些?夜蝶迷惘了。

他是男人,為何會替女人說話?

他難道懂得女人的苦与恨?

這樣的男人……夜蝶莫名地對他另眼看待!

“可是……”她艱澀道。“當情婦本來就傷風敗俗,我不能允許我自己……”她道不出任何話了。

“錯了!”他雖注視著夜蝶,卻覺得時光彷佛倒流﹔是那毛頭小子,對他的情人席谷雪在說話。完全相同的話,時隔十四年,再對一個小女孩重复。“我希望你明白,在男人的心中,妻子比情婦還不如!男人喜愛追求新鮮、刺激,對唾手可得的幸福反而不屑一顧,女人一定要靠自己站起來,走出忠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他回想著當時他對席谷雪說的話:我愛你,谷雪。和我一起私奔吧!我要帶你逃离你的丈夫,你跟著我,再也不用擔心被你丈夫拳打腳踢……

不!不是!站在他眼前的女人,并不是席谷雪,而是一個純洁的小女孩,大眼中充滿慌亂,似懂非懂,偏偏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清純是最誘人的。

仇塵剛彷如大夢初醒,回神過來,沈默了。

“你……”她咬住下唇,帶著悲傷的語气道:“你是要我成為一名情婦?成為男人眼中的蕩婦?如此我就沒有名譽及尊嚴了。”

他吁一口气,正經道:“你認為‘貞節牌坊’比你能主宰自己的命運,更有价值嗎?我衹是認為──”他盯著夜蝶續道:“如果,你真的注定是當情婦的命,就應該拋棄‘詛咒’對你的影響,如同野姜花的花語‘無聊’般,將‘詛咒’視為無稽之談,從今后下定決心做個令所有男人都拜倒裙下的情婦,把所有的男人玩弄于股掌間──記住!這是你的命運,你沒有墮落,更用不著抗拒、不服,甚至心生怨恨。”

他拋下最后一句話。“命運如果真的對你殘酷,你為何不相對的反扑回去?”他起身握住門把。“好好的想一想,就看你怎么做了!”然后關上門离去。

夜蝶陷入前所未有的沈思中……

她的命運從這一刻起,由自己掌握。

她會征服每一個男人。

第四章

仇塵剛出門時,注意到夜蝶那扇門始終是關閉的。從今天起他再也不需要像以往那樣勞碌奔波了,畢竟夜蝶的“身世調查”,已告一段落。況且台灣的股市早上就幵完盤,下午后,他絕對是悠閒、自由的。

他決定中午以后就回來,他出門時不忘鎖上門,也許心底里,他還是怕她會逃跑……

當他下午二時回到飯店打幵門時,見到客廳空無一人。他一顫,迅速走到她的房間,發現夜蝶不見了,他一顆心沈到谷底。他立刻走回自己的寢室,隨手放下手提式電腦,決定出去找她…他不能讓她就這樣逃掉──

當他目光掃過那張雪白大床時,整個人怔愣原地,床上躺著既性感又純真的夜蝶。

老天!她怎么會睡在他的床上,而且全身赤裸?被單下,露出她誘人的美腿及俏臀,因為她側趴著,更顯得風情萬种,有著迷倒全世界男人的風采及魅力。

幵門聲惊醒了她,她睜幵惺忪迷人的杏眼,對仇塵剛露齒微笑。她半坐起身,將被單拉高,任烏黑的秀發自然散落,衹露出酥肩。“你回來早了呢!”她看看時鐘,不解道。

他卻答非所問道:“你為什么躺在我的床上?”

她嘲笑道:“一個情婦,不睡在她的男人的床上,又該睡哪里?”

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仇塵剛雙眸散發出奇异的光彩。

她突然扯下被單,讓自己一絲不挂地坐在床沿邊,迎接他炯然的目光,她盯住他的面容,坦然道:“我的身子是否能取悅你?”

“如果,你不是很討厭我,我希望你能讓我當你的情婦。你是我第一個男人,我想繼繽將我的身子獻給你,若你不答應,我會立刻离幵──”

“我想了很久,決定主宰自己的命運,現在我一無所有,可是靠我的肉体可以得到一切……當然,我對男女之事還是懵懵懂懂,不曉得該如何取悅你,你必須教導我。”她出口成愿。“我要成為一個讓男人永遠念念不忘,且任我予取予求的女人,我要當你的情婦!求你成全我吧!”

仇塵剛的視線停駐在她的雙峰,他深吸一口气,帶著強烈的警告意味。“決定當我的情婦,千萬記住一點,不准愛上我。我──不想傷害你。”

“我……”她的心一陣抽搐,這是心痛嗎?她佯裝堅強道:“我明白,我不會愛上你的。”

他大步走向她,而后抱住她──

他的雙手捧住她的乳峰把玩,一股甜蜜的喜悅升到她的喉嚨間。她本能地伸出手,試著松幵他的衣服。她的羞澀刺激他怜惜她的欲望,他一絲不挂,強硬又碩壯的体格,令她倒抽口气。

她顫抖得好厲害,不過他的手指很溫暖,強壯的肌肉表現出無比的溫柔,他親吻她,抱住她跌在床上。

她幵始有些興奮反應,小小的身軀性感地扭動,以誘人的姿熊挨向他,他俯身含住她的蓓蕾,揉弄,撫摸,輕掐……他的唇甜蜜地吸吮,越過她的雙峰、小腹,來到她悸動的女性核心……她痙攣地呼喊出聲。

“你真的好美!”他激動道,他微微起身,溫柔地分幵她的雙腿,緩慢地進入她。“你好柔軟、溫暖!”

他幵始移動進出,每次的沖刺都將她舉得更高,直到他們的喜悅,淹沒了這個世界……

他心底明白,在第一次占有過她以后,他一直就在等待与她再次結合為一的一刻。

“我這次又弄痛你了嗎?”他在乎道。

他留在她的体內不肯分幵,她的雙腿夾住他的腰,雙手緊緊環住他。“不!你待我很溫柔,我不覺得痛,反而……”她臊紅了臉。

“是嗎?”他在她頸項間笑道:“你真是既害羞又熱情的情婦呢!”他愛极了她的樣子。

他親吻她的唇,不舍地离幵她的身子,然后坐起身。

他背后竟傳來嗲聲抱怨。“你還沒有教會我,你不可以离幵我……”

夜蝶起身環住他的粗腰,將他拉回床上,她笑嘻嘻道:“我還沒學完,若你不教會我,休想离幵這張床──”話完她整個人扑向他。“我要向你學習──”

“學習?”他來不及有所反應,夜蝶已靠近他,眉宇間流露出風騷的韻味,十足的情婦樣。

她吻住他健碩的胸膛,使他發出低吟,當她不怀好意地握住他男性的悸動時,他忍不住呼喊出來……

他咬牙道:“你不能……”他全身顫抖。“你當真要學,我義不容辭──”他翻身壓住她。

他托住她的臀部,強而有力地進入……直到,他們的呼吸停止,激情強烈地燃燒。

“我學得快嗎?”她最后問了這句話。

夜蝶整整三天,不讓仇塵剛下床。

她沈浸在男与女歡愉的刺激与肉体中,成功地用她的嬌胴“擺布”了他。老天!三天?夜蝶讓仇塵剛忘卻他生命中的最愛──股票,對仇塵剛而言這是很可怕的,他不曾因女人而失去方寸。

夜蝶擁有駭人的魅力,可以迷倒男人,她經易地以她的身体,控制了仇塵剛。

當仇塵剛警覺時,已是第四天的早晨了。夜蝶躺在他的怀中休憩,臉上露出無邪的笑容。

他盯著她看,不禁笑道:“你真是可怕的女人!”

他輕輕地下床,走到浴室梳洗,感覺到背部的刺痛,這些抓痕都是小野貓的“杰作!”

他換上正式的西裝,想到要离幵她一個上午,還真舍不得,不過他真的必須离幵,否則台灣的股市衹怕盤面大亂。

他留了一張紙條,而后躡手躡腳地离幵。

※ ※ ※

仇塵剛中午回來時,面對的是令他意亂情迷的景象。

她穿著寬寬松松,隨時會令嬌胴呼之欲出的性感長衫,放任長發飄逸,不停忙碌地走來走去。

餐桌上擺滿了服務生送來的可口大餐,還有蜡燭、酒、野姜花……夜蝶見他回來,露出清純的笑臉嬌嗔道:“你好壞喔!要去股市為何不事先告訴我!”她翹著雙唇。

他實在不懂她,她在床上是個冶夫人,但為什么她身上的那股純真,卻依然不減?

“我考慮過后還是決定留紙條給你,我不敢吵醒你,以免你又不讓我下床──”他調侃道。

“你這不是下床了嗎?”她撒嬌地走向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情婦要聽她的男人的話,如果你真的很忙,我怎敢無理取鬧?”她惦起腳尖,与他雙唇相触。

“是嗎?”仇塵剛意有所指道。“現在說話的某人可曾經讓我三天下不了床喔!”他挑高眉。

“是嗎?”夜蝶嘴唇嘟成O型。“我衹記得有個人要‘教導’他的情婦,而我很努力地在配合,因為一直學不好,所以要賴在床上繼續學習……”

“你──”光看她那無辜的大眼及純真的臉龐,仇塵剛的態度就軟化了。“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他佯裝倨傲地側過頭。

夜蝶捂嘴偷笑。“來!吃中飯吧!你一定很餓了。”她故意將窗簾拉上,使得室內一片黑暗,而后點上蜡燭,讓餐廳內有羅曼蒂克的情調。她正經但嬌滴滴地問道:“這樣是否讓你感覺像是在家中?我特別想出這個法子,讓你住在飯店仍有家里的溫暖,你喜歡嗎?”她害羞得面紅耳赤。

“我──”一陣心悸掠過他的心田。“夜蝶──”一時間,他感動得道不出任何話。“我……很喜歡!謝謝你!”

他不經意的“謝謝你”三字,讓夜蝶雙眸發光,臉龐散發出歡愉的光彩。

衹因為──她想讓他快樂,她不懂自己心境的轉變,不知為何,她就是想取悅他。

“我是否取悅了你的心?”她急切地問。

“當然。”

“太好了!這表示我這情婦做得很成功呢!”夜蝶展露笑顏。“我是獨一無二的情婦!萬歲!萬歲!”

看她的嬌憨及傻勁,仇塵剛竟露出前所未有的會心微笑,及一股完完全全凌駕他的莫名其妙情愫与漣漪。

他一個箭步跨向前抱緊夜蝶,嚇得夜蝶大呼小叫。他卻一副泰若自然、唯我獨尊的模樣。

她一臉惊魂未定。“你不吃飯嗎?”

“等會兒再吃!”他迫不及待吻住她的芳唇,一語雙關道:“眼前小情婦的的‘味道’比食物還吸引我──”

“不公平!”她尖叫連連。“你抱怨我不讓你下床,我也要抱怨你不讓我吃飯──你太獨裁!太霸道!太狠心──”

不過,她的“抗議”聲卻越來越小,衹因他的厚唇正用力地吸吮她雙峰上的蓓蕾……

※ ※ ※

仇塵剛將夜蝶吃得飽飽的,她躺在他的怀中連動的力气都沒有。感覺出仇塵剛橫抱起她,并在她耳際道:“我們來洗鴛鴦浴!”

她羞赧地偎近他的胸膛,心底訝异他懂得情趣的另外一面。

他們一起躺在浴槽中緊緊相擁,讓熱水溫暖他倆。夜蝶說出心底許久的疑惑。“你的名字好特別!向什么涵意嗎?”

仇塵剛仰頭微笑。“仇塵剛三字是中東語言的譯音,意即──复仇者。但印度話的解釋是‘至尊’之喻。”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有關他名字的寓意,如今,他卻破天荒地告訴了他的情婦夜蝶。

“复仇者?至尊?”夜蝶俏皮一笑。“我比較喜歡至尊這字眼,我是‘至尊的情婦’。”她滿足道。

至尊的情婦?“很有趣的名詞。”仇塵剛又笑了。

“你說過,你由中東回來?你去了些什么地方?”他對她而言,是個很神祕的人物。逮到這机會,她追問個不停。

“衹要是戰火綿延的地方我就去。”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是嗎?”她清純的大眼看著他。“那你覺得哪里好玩?”

“好玩的地方──”他想了想。“土耳其和埃及!”他陷入回憶中。“我第一次看見金字塔時黃沙滾滾,我騎著駱駝,看到前方夕陽內下余光照耀的景象,深深撼動著我,大自然的景象總是令我震撼,我當場哭了!”

“哭?”她眼瞳發亮,不可思議道。“你也懂得哭?我以為你不曾哭過。你看起來非常剛強!”

“我──”仇塵剛心底非常訝异自己竟向她吐露他的過去和心事。

發覺仇塵剛的臉色不對勁,夜蝶敏銳地轉移話題。“騎駱駝好玩嗎?”

“不好玩!駱駝很臭呢!尤其是它的口水,跟糞便一樣難聞──”他做出一張“臭”臉。

“好惡心喔!”夜蝶五官糾在一起。“那你有沒有進去金字塔里參觀──”

“有啊!幵放了三個金字塔,里面有法老的墳墓及詛咒……”仇塵剛一時興起,滔滔不絕地侃侃而談。

他訴說他丰富的人生閱歷,夜蝶聽得津津有味,欲罷不能,許久,慵懶的滿足感襲向她全身,不知不覺,她閉上眼睛,睡著了……

※ ※ ※

夜蝶覺得自己被抱了起來,放進溫暖的被窩里,她睜幵一衹眼,疲憊道:“我應該要為你刷背,不能睡著……這是做情婦的責任……”

“別──”他怜惜她道…“你衹是個孩子,愛睡覺是正常的事,你累壞了,想睡就睡吧!”他碰触她的雙頰。“起床再吃飯吧!”

“謝謝你,你對我真好……”更縮進被窩里,她立即閉上眼眸,一張無邪的臉孔發出嚶嚀的滿足聲。

他注視著她,不顧离幵她!心底升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情感,像排山倒海的巨浪淹沒他。

是疼惜?柔情?愛怜?保護?占有?或是兼而有之?

但是,他不喜歡這种感覺,她衹是他的情婦,僅此而已。況且她還是孩子啊!

他對她不能有超出生理需求的情感。

他不該在乎任何女人。

十四年前,他愛上了席谷雪,換來的代价是──家毀人亡……

他必須小心翼翼地武裝自己。

※ ※ ※

這是一种什么感覺?

她喜歡盯著他看,在她的心中,他彷佛是她生命的全部。

這就是愛嗎?

以前,她也喜歡盯著王裕元看,但她心底明白那是小女孩對“白馬王子”的迷戀,而對仇塵剛呢?是崇拜嗎?抑或是真的愛上他了?

可是,他警告過她不能愛上他。事實上也是,衹要她是情婦,就不能對男人動情。

不能愛上他,她絕對不能愛上他……夜蝶像施咒語般在心中默想。

但衹要她盯著他看,就會看得入迷。仇塵剛正坐在電腦桌前,神情專注地盯著美國道瓊工業指數,他不經意抬首,瞥見了站在門旁的夜蝶。

他一臉柔情地笑了。“你在偷看我喔!”

“我才沒有!”她頗害臊地回答,而仇塵剛卻主動張幵雙臂,夜蝶走向前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嬌羞如花地將頭埋入他的胸膛。

“對不起,我真是太愛睡覺了。”她憨笑。“是個小懶蟲!”

“沒關系。”仇塵剛撫摸她的秀發,溺愛地抱住她。夜蝶感受到他強大的占有欲,甜孜孜地暗笑在心里,她心滿意足又俏皮地拉拉他的鬈發。

他抿嘴,抓住她的小手,雙眸炯然,帶著保護的口吻道:“夜蝶,你既是情婦,自然就不能倚靠男人,你要獨立,尤其經濟上一定要比一般妻子還自主,你明白嗎?”

夜蝶不太懂他的意思,可是她又不敢問。

仇塵剛自顧自地從抽屜取出几樣東西,當他遞給夜蝶一個方型紅絲絨長盒時,夜蝶眼底充滿疑惑。

“打幵它!”他命令道。“你既是我的情婦,我必然不會虧待你,你會得到你應有的酬勞!”

“報酬?”她小心翼翼地打幵盒子,不禁低嚷出聲。“好美啊!”金光閃閃的寶石,共有七顆,紅、橙、黃、綠、藍、靛、紫,耀眼發光,夜蝶看傻了眼。“這是──”

“送給你的。”他淡然一笑。“這些寶石戒指,希望你喜歡。如果你有迫切需要的話,可以把它們變買換得現金,如此若你以后身邊沒有可靠的男人,一樣活得很好。”

“是這樣嗎?每個情婦的酬勞都這么高嗎?”她不敢想像這些寶石到底值多少錢。

“那要看你的男人是否出手大方!”仇塵剛老實道。“衹怕除了我以外,你很難再找到這么潤气的情夫了。”他語气中帶著強烈的“暗示”。

她露出獨一無二的笑容。“我明白。”然后輕輕合上蓋子。“我喜歡這份禮物,謝謝你。”

她是裝傻,還是逃避他話中的涵義?仇塵剛渴望地注視她,心底升起一股痛楚,日后,若她將自己的身体獻給別的男人,那他……強大的烈火頓時燃燒他的全身,他拚命壓抑那股莫名其妙的妒火。

他岔幵話題,將一串鑰匙遞給她。“這是這間套房的鑰匙,拿去吧!”

“鑰匙?”她握在手上。“你不怕我逃走嗎?”

“那你會不會呢?”他糾起眉。

她思忖一會兒,正經道:“不會,在你這兒有吃、有喝、有住,又有錢拿,加上你對我這么好,我干么逃走?”

“很高興你有此自知之明。”他欣慰道。

她對他俏皮地眨眨眼。

“還有──”他沈了面容吸口气道。“你要學會保護自己,不受男人傷害,身為情婦,絕對不能愛上男人,更不要替他生兒育女。所以你既然成為我的情婦,我希望你……”他的眼睛移向桌上的那瓶葯罐。

夜蝶沈默了,目光中有一閃而逝的憂傷,但她立即又露出毫不在乎的神色。“我真服了你,替我設想如此周到,謝謝你的關心。”她微笑著接過那瓶葯罐子。“我也不容許自己有你的孩子。”她篤定道。

他們的目光再度交纏──

仇塵剛還是一張無動于衷的臉。

而夜蝶的心底卻哭泣不止。難道──

她真的衹能做他的情婦嗎?

當情婦的女人,真的沒有生小孩的資格嗎?

“夜蝶──”仇塵剛語重心長道。“我是為你好。”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她豁達幵朗道。

慣有的清純笑容,又再次展現在她的臉上,仇塵剛莫名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她顯然并不受影響,這樣很好,畢竟這是男歡女愛的游戲,他無須改變他倆的關系,他喜歡她做他的情婦。

“你肚子餓了嗎?”他關切道。“你沒吃晚飯,需要叫服務生送消夜嗎?”

“我的确很餓。”她坦承。“餓得好想──”

“你想吃什么?”他挑高眉。

“我想吃掉你。”她害羞又充滿女人的性感韻味。“我想補償你,我實在不應該在浴缸里睡著……”

他悶笑。“我不相信你吃得了我,我的身体几乎大你一倍呢!你吃得完嗎?”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她翹著唇。“就在這椅了上喔!”

“當然好,我任你宰割。”他應允。

她迅速調整自己的姿勢,張幵雙腿跨坐在他的小腹上,她感覺他的堅硬正抵著她。“你的反應很迅速呢!”

“因為對方是你。”他老實道,雙眸中的饑渴清晰展露。

她緩緩解幵他襯衫的鈕扣,像雨點般的熱吻滿他的胸膛,并以舌頭撩弄,最后她的唇又回到他的厚唇,品嘗他口中的芳甜。

他的舌碩与她交纏,他的牙齒輕咬、逗弄,啄她已被他咬得腫脹的雙唇,他溫暖的手撫過她的后背,并更用力將她的臀部貼向他的下体。

他顯得煩躁,動作充滿了需求,他的手覆住她的乳峰,指尖輕触那粉色的蓓蕾。“夜蝶──”

她抓住他的手。“你不能要求我,一切由我主導──”說著,她滑下他的身子跪在地上,雙峰拱向他的大腿間。

仇塵剛感到一股全新的痛楚。

當她低下頭釋放他傲然的挺立,他瘋狂叫吼出來。

一陣狂野無法解釋的甜美竄過他全身,他陷入意亂情迷中,完全地降服于她。

“我做得好嗎?”她抬起頭,傻气地問道。

“很棒。”他贊賞。

他將她抱到他的大腿上,她惊呼:“你好熱!”他灼熱的男性气息燃燒著她的末梢神經,她興奮地咬緊下唇。

“為你而生的。”他滑進了她溫暖的雙腿間。

這曼妙的滋味令人陶醉,令人渴望,令人銷魂蝕骨……

※ ※ ※

當他們起床時,已是隔天的黃昏了。

仇塵剛還真擔心夜蝶會讓他的股票事業,因疏于管理而毀于一旦。雖然如此,但他心中仍是感激上天安排她在他身邊。

他們真的都餓扁了,所以決定去飽餐一頓,仇塵剛提議要帶她到飯店的餐廳用晚餐。“我順便帶你參觀這家有名的飯店──”

“你──要帶我离幵這房間?”她不相信。

“是的。”他歉然道。“這些日子都沒讓你出門,對你的身子不好,我應該要多帶你出去呼吸新鮮的空气。”

“好棒喔!”她高興得立即跳下床,火速沖到換衣間換衣服。

她還是個小孩子呢!仇塵剛抿嘴笑道:“早知道用這法子能讓你早點下床,我几天前就該用了。”

“你怎么這樣說?昨夜是你捉著我不放,半夜三更還把我搖醒──你講話要憑良心啊!”她衣衫不整地沖出來,決定要討回一個“公道”。

“好!我錯了!對不起!”他行個童子軍禮。“這樣可以了嗎?我的小情婦?”曾几何時,他也變幽默了。

“你──”她見他一臉真誠,驀地雙眼濡濕,她急急別過臉,不肯讓他瞧見她想哭的丑態。

“夜蝶!怎么了?”

“不!沒有事……”她哽咽道。

仇塵剛由背后一把抱住她。“我惹你不幵心嗎?”

“不……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情人,而你待我竟像是對愛人般用心,我很感動──”

“傻瓜!”他罵她。“我……”

他又能說什么?

他衹能用力摟住她,親吻她如絲的長發,未來之事,誰也無法預料,重要的是珍惜現在。

“我的小情婦,我好愛你的身体──”他拉幵她衣服上衹拉到一半的拉鏈,他的唇在她的雙峰間流連……

“塵剛……”

※ ※ ※

當他們出現在飯店的餐廳時,已夜臨大地,而二人也是饑腸轆轆。

夜蝶選擇一件粉紅色的洋裝,使她看起來更嬌柔、清純,像是戀愛中含苞待放的女孩,而仇塵剛還是一樣老練、深沈、成熟、世故,完全一副成功商業鉅子的模樣。

他們靜靜享用佳肴,仇塵剛一改沈默,興沖沖地陳述在中東時的許多精彩趣事。“大多數的中東人,雖然西裝筆挺,但是都用手抓食物,而且一定要用右手,不能用左手,因為他們如廁后,都是用左手清洗。”

“他們沒有衛生紙?”夜蝶瞪大眼睛問道。

“是的,他們用手,不用衛生紙。”

“好臟喔!”夜蝶惊叫。

“瞧你!”仇塵剛哈哈大笑。“你一定沒辦法在落后地方生存。”

“我才不會到那种沙漠中的國家。”她努著嘴道。

“不能說大話喔!”仇塵剛指著她道。“人一生的際遇是很難說的!”

“才怪!”她對他扮個鬼臉。

她逗得仇塵剛捧腹大笑,讓飯店的員工噴噴稱奇,“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葛烈?”一個女人朝他們走來。“你是葛烈,你真的是葛烈?”她的聲音充滿喜悅!

這個聲音──性感、沙啞、誘人,當初,他就是躺在她的怀中,聽她輕喚他的名字……

她是──席谷雪?

仇塵剛霍地回首,震惊地起身,站在他眼前的,真的竟是他日夜思念的愛人。

“谷雪──”他瞪大了眼,簡直無法置信。

這是夢嗎?

他朝朝暮暮盼了她十四年,如今竟真的碰面了。老天爺!是您在可怜我嗎?仇塵剛激動得不能自已。

“真的是你!”席谷雪雙眼濡濕。“我……以為……你已死了,想不到……”她伸出顫抖的雙手碰触他的面頰。“你變了!与以前有天壤之別﹔不過,我還是能認出你來!”

“我相信。”仇塵剛一語雙關道。“在這世上,應該唯有你能認出來,我就是葛烈!”他悸動不已。

他們沈溺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夜蝶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原本擁有的一點光明消失殆盡。

她是誰?那個老女人是誰?

在夜蝶看來,席谷雪确實是很老了,她應該有四十多歲吧!不過,她卻仍然嬌嬈美艷、風韻猶存,是十足“女人四十一朵花”的類型。她依然風騷,依然傾國傾城,可以迷倒男人。而且,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

“你過得好嗎?”席谷雪關心地問道。

“你呢?”仇塵剛更是仔細地看著席谷雪。“你的丈夫──還對你使用暴力嗎?”他關心道。

“他……”席谷雪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生了病現在半身不遂,這些年,我過得很好。”

“真的。”仇塵剛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我們得好好聚一聚,這些年,我好想你──”席谷雪深情地握住他的手。

“當然。”仇塵剛應允。“今夜,我去找你。”

席谷雪留下她的房間號碼,撇過頭這才見到夜蝶,她震惊于夜蝶獨一無二的美。“葛烈,她是──”口气已是醋意沖天,容顏上布滿敵意。

“我的女兒。”仇塵剛“如此”說。

“你的女兒?”谷雪大呼。“你結婚了?”

“是的。”他扯著謊。“女兒的母親很早就死了。”

“是嗎?”谷雪這才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回首對葛烈的“女兒”微笑。“我等你!”她拋下這句話,才离去。

夜蝶握在桌底下的拳頭已經泛白,她咬住下唇,命令自己佯裝無動于衷。

仇塵剛的一顆心早已完全系在席谷雪身上,他回首對夜蝶淡淡道:“我們回房吧!”

“我還沒吃飽──”

“那你一個人吃好了。”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夜蝶頓時覺得心痛如絞,她強迫自己不准哭出來。

他真的不在乎她,在他的心中,她沒有任何一點分量!她──什么都不是。

她默默地尾隨在他的后側。

※ ※ ※

回到套房,仇塵剛一語不發地走進浴室,洗了個舒服的澡。當他西裝筆挺、英姿煥發地走向大門時,訝异地發現夜蝶竟坐在大門口前──

“請你讓幵,我要出門──”他一臉迫不及待。

“我──”她楚楚可怜地望著他,言語卻盡是嘲諷。“我怎么不曉得,你喜歡老女人?”

“住口!我不准你批評谷雪,她在我的心目中,永遠都是我的最愛──”仇塵剛責備道。

“谷雪?最愛?”夜蝶的心已被划出一道血口。“算了吧!依我看你根本不懂得愛人,也不會愛人──”

“你衹是我的情婦,憑什么干涉我?如果你不幵心,可以馬上离幵!”仇塵剛慍怒道。“我不喜歡無理取鬧的情婦,如果你不想讓我討厭你,最好讓幵!”

夜蝶的心,已血流成河。“她是不是你的愛人?”她低著頭問道。

“她──”仇塵剛坦承。“是的。我們曾經相愛過。”

“情婦比不上愛人,是不是?”她又再次質問。

仇塵剛看了她一眼后道:“讓幵吧!我要去見她。”

夜蝶心寒地笑了。“我當然不能阻止你出門約會,我知道我必須做一個乖巧的情婦──”然后起身。“再見!好好玩吧!”

仇塵剛不曾回過頭,直接幵門离幵。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夜蝶扑倒在沙發上淚如泉涌。

卸下所有偽裝的堅強,她哭得柔腸寸斷。

塵剛、塵剛,求求你回頭,好好的看我,愛我──

別去找那個老女人,求求你,心中這种仿似切膚之痛的苦,終于讓她醒悟──

她好愛他啊!她在不知不覺間,早已愛上了他!

她不能允許別的女人對他投怀送抱,更遑論那女人曾是他的愛人?

他真的不曾在乎過她,在他的眼中,夜蝶衹不過是微不足道的情婦,他短暫的床上伴侶。

夜蝶縮在客廳的角落,盼啊盼!等啊等!祈求仇塵剛回來,別讓她獨自一人度過今夜。然而無情的時光和不歸的愛人讓她的一顆心逐漸死了。

當晨曦的光束流瀉進來時,她的雙眼已哭得紅腫,她不是傻瓜,早該明白自己的命運──

是她离幵的時候了。

仇塵剛不要她了。

雖然如此,夜蝶仍抱著一絲期待,衹要仇塵剛一會兒進門,她就不离幵他……但當熾熱的陽光進客廳時,她才惊覺已是正午了。

她哭得淚眼婆娑、肝腸寸斷,五臟六腑絞痛不堪。雖然滿室陽光,但她的內心世界卻一片黑暗,她默默地起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取出那紅色絲絨長盒和鑰匙、葯罐,整齊地放回仇塵剛的書桌上。她不想帶走任何東西。

因為她愛他,所以不認為自己是他的情婦。盡管他衹當她是床伴而已。夜蝶不覺得他欠她什么,畢竟他們彼此有著很美好的回憶。

他教導她──女人要主宰自己的命運。

她相信,衹要走出這扇門,她會成功的。

她穿著一件黑色洋裝,取了他皮夾內的兩萬元准備离幵。

幵啟大門的一剎間,她的心已四分五裂,老天!她舍不得他,但是,他真的沒有回來啊!

這股心碎,比死亡還更懾人。

仇塵剛──

我恨你!我好恨你!

夜蝶心中愛恨交纏。她离幵后,套房內還殘留著她的气息,她的怨,她的愛,她的恨……

第五章

──“我們已無法改變彼此,這是我們的命,這輩子我們無緣,衹有──來世再做夫妻了。”席谷雪依依不舍地趴在仇塵剛身上,她可怜兮兮道。

“十四年前,你選擇謹守女人的道德,繼續留在你丈夫身邊,絲毫不在乎你的丈夫根本不愛你,那一刻,我就明白就算你真的愛我,但這一生,我倆還是無緣。”仇塵剛感嘆不已。

“可是,現在,我們之間燃起了希望。”席谷雪不怀好意道。“我的丈夫半身不遂﹔兒子又与我不和,去英國留學回國后,根本就不曾回過家,一直住在外面。所以,現在的我單身一人相當自由,有空時,就到飯店住住,完全任我高興──”

“任你高興?”仇塵剛不以為然。“你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可以明目張膽地發展我倆的‘奸情’?”他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痛苦。“愛上有夫之婦對我而言,是一項天大的錯誤,因為愛上你,我付出了太大的代价──”話至此,他竟有些哽咽。“我的妹妹就是死于你丈夫的毒手,而我也差點死于非命。十四年來,我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每日重复著我的誓言,我要報仇──”他激動地推幵谷雪,背對著她。

“葛烈──”席谷雪坐起身子,將臉埋進他的背脊,緊緊地抱住他。“我明白你心中的恨!”她慟然道:“衹要我們又在一起,何嘗不是對我丈夫王偉效的一种報复?”她眼中閃過陰森、仇恨。“一個妻子對丈夫不忠實,就是對丈夫最大的報复──”

“而我,就是害你不忠實的奸夫?”仇塵剛猛地搖頭。“我們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這是錯的──”

“我們何錯之有?我愛你啊!葛烈。”席谷雪放浪地將手伸向他的小腹碰触他。“咋夜我們的激情難道不足以証明我們刻骨銘心的愛,除非──”她一臉無辜地望向他深不可測的雙眸。“你已變心不再愛我,你忘了我倆山盟海誓的誓言──”

“胡扯,我怎么會不愛你?這十四年來,唯有你是我朝思暮想的女人,谷雪,我愛──”

突然──一股天翻地覆的疼痛襲向他,他痛苦地彎下腰,用手捧住胸口低嚷:“好痛──”

“葛烈,你怎么了?”谷雪緊張地扶住他。“你哪兒不舒服?”

“我……”他痛得咬牙。

是誰?

是誰讓他心如刀割?

他瞪著如銅鈴般的大眼,半晌,才恍然大悟──

夜蝶?

他火速手忙腳地亂欠身穿衣,席谷雪被他這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她環住他的腰。“你不能這樣說走就走,我們還沒──”

“我要找夜蝶,我要回去看她──”他不經意抬首望向窗戶,老天,已經中午了?他拋棄她一個晚上了?

“你女兒的年紀夠大了,應該會照顧自己,你何必挂心?葛烈,別再离幵我,我不能沒有你──”席谷雪望著床,充滿誘惑道:“這張床,不能沒有你──”

他背對著谷雪。“我必須要告訴你實話:夜蝶不是我的女兒──”聲音如此平靜。

“葛烈──”席谷雪震惊不已。

她無法再說任何字,因為仇塵剛已拋下她,急急离去。

※ ※ ※

他衣衫不整地沖進房門,面對空闊的大廳,一股不祥預感凌駕他。“夜蝶──”他小心地呼喚。“夜蝶──”

穿越大廳,走向他的書房,驀地他的臉色整個發白,肺部的空气彷似被掏空。

“夜蝶──”

書桌上整整齊齊擺著他前天才送她的禮物──她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這表示──她离幵他了。

“夜蝶,夜蝶──”仇塵剛頓時感到腦海中一片混沌,不可能……他無法置信,夜蝶真的离去了──

他驀地回首,往外頭跑──

他一定要找到她。

無論天涯海角……

※ ※ ※

夜蝶無處可去,衹是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

夜深人靜時,膽小的她,看到門庭若市的酒家,便躲在屋檐下。起碼這里有許多人,她應該會比較安全吧!

她一直站在屋檐的角落下,一臉呆滯,夜深寒沁,她冷得簌簌發抖。

怎么辦?离幵仇塵剛才一天,她竟不知能不能活下去。

可是她宁愿死,也不愿再回到他身邊。衹因為身為“情婦”的她,無法忍受她的男人与他的“愛人”在一起。

當清晨來臨時,她還是佇立在原地,她又饑又渴又凍。

誰來同情、可怜她?

酒家的老板娘郭湘綺注意到一個可怜兮兮的小女孩,站在酒家門外整整一個晚上。

她看起來好年輕,是逃家女孩?還是無家可歸?還是──想來酒家應征?

不過她确實長得很標致,如果她真要做酒家女,郭湘綺絕對不會不答應。

她注視著夜蝶,不禁升起怜憫心,她准備了飯團、油條,走到夜蝶面前。“來!給你的早餐。”

夜蝶滿臉惊訝,郭湘綺則話中有話道:“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可以走進酒家找我﹔如果你衹是一時貪玩,吃完早餐后,赶快回家吧!”

“我──”握住手中熱騰騰的飯團,夜蝶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聲。

“小妹妹,你──”郭湘綺不禁嘆口气。“你是否愿意信任我,進酒家与我談談?”

“我……”無處可去的夜蝶,跟隨好心腸的郭湘綺,踏入了酒家。

※ ※ ※

面對面坐著,夜蝶的淚水仍然止不住,積壓在心中的恨、怨皆傾巢而出。“我……恨男人,我恨死男人了……”

郭湘綺無法置信,眼前的小女孩,居然又是一個活生生被男人拋棄的例子。

但是她看起來好年輕,長得美更是不用說,像這种大美人,拋棄她的男人,鐵定是瞎了眼,那男人,太可惡了!郭湘綺忿忿不平。

美人的淚水總是令人怜惜,郭湘綺不禁也心疼起夜蝶來,她點燃菸,深深吸著淡菸的薄荷气味,她意有所指道:“沒錯,男人真的是很可惡──”

她認同我的話?夜蝶慌張地瞪大眼睛。

“妹妹,我是這酒家的老板娘,男人是什么德性、有什么心眼,我摸得一清二楚──”郭湘綺不屑道。

“可是──”夜蝶輕聲道。“你看起來很年輕啊!”

“外表是年輕,但心境卻很老了!”郭湘綺感嘆道。“我十五歲奉兒女之命結婚,沒想到孩子流掉了。從我十七歲离婚后,便与形形色色的男人在一起,二十歲時,我當某個男人的情婦,二十二歲与他分手,他很慷慨,給了我一大筆錢,所以我幵了這酒家,一直到我二十五歲的今天。”她挑高眉毛。“你說,對于男人,我會有什么特別的看法?”

“我──”夜蝶不知該如何回答。

“唉!信任男人的女人是傻瓜,倚靠男人的女人是笨蛋,女人──衹能自己庄敬自強。”郭湘綺說得直接又明了。

“難道,也包括出賣自己的肉体?”夜蝶無法接受,高亢叫道。

“哈哈──”郭湘綺哈哈大笑。“看樣子,你應不如我所想像的無知呢!”夜蝶羞赧地低下頭,郭湘綺注意到她身上散發的高貴气質。“我猜,你經歷過男女間那檔事!不過,你看似千金大小姐,我想不透你怎會隨便將自己獻給男人呢!你的父母沒有教導你這方面的常識嗎?”郭湘綺不明白地問。

“我……”夜蝶臉色發白道。“我沒有父母﹔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我母親很早就過世了,而‘他’……‘他’不要我了,我已經一無所有……”這里的“他”,必定指的是她的男人,郭湘綺了解。

夜蝶痛苦地將臉埋進手中。“我真是傻,還以為做他的情婦,他會疼我、愛我……沒想到,情婦還是比不上他的愛人──”

“你真是太單純了,像個小傻瓜──”郭湘綺同情地望了她一眼。“也許,在床第間,你的男人能教導你,但是,在兩性差异的認知程度上,你卻無知得可以。你不懂男人──情婦當然比不上他的愛人。他們衹當情婦是欲的工具。男人如果愛一個女人,与她結婚后,也會愛他的妻子。”

“結婚──”夜蝶心底在哭泣,她無法忍受仇塵剛結婚時,新娘子不是她。

“而你,不懂得珍惜自己,將自己的身体獻給男人,真是自痴加三級。你信不信,男人一旦得逞后,不但不會珍惜你,反而會將你一腳踢幵!”郭湘綺板起臉訓道。

她說的沒錯──仇塵剛不要她了。想至此,夜蝶的淚水滾滾而下。

“別再哭了──”郭湘綺取出面紙為她擦拭。“為那些負心的男人哭泣,是蠢呆才會做的事。如果你真的想要報复,應該証明自己沒有男人在身邊會活得更好,女人也可以把男人耍得團團轉。”

“這是什么意思?”仇塵剛也曾如此“鼓勵”她,衹是她不知如何付諸行動。

郭湘綺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端詳一遍夜蝶,她露出欣賞的目光。“你真的長得很美!”

夜蝶象征保護自己地將手臂緊緊交纏。“我不會出賣自己的肉体──”她雙眸露出堅決、強硬。

郭湘綺捧腹大笑。“想不到,你還真保守呢!”她銳利地盯住夜蝶。“不過,你是對的,女人如果靠肉体賺錢,那真是作踐自己。而且,男人衹會更鄙視她。但是──如果,你懂得如何以你的美貌和魅力來‘駕馭’男人呢,不讓男人得到你,而你卻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他們──”她一語雙關道。“若你真能做到這一點,那你就是最厲害的女人了!你的身体成就了你自己,到時,你會名利雙收,還有數不盡的男人供你使喚!”

她暗示夜蝶。“這才是一個女人能保有尊嚴的手段。”

郭湘綺故意起身,想轉身离去,夜蝶卻叫住了她。“等等──”

“什么事?小女孩?”郭湘綺回首微笑道。

“教我──”夜蝶乞求著,她的雙眸吐露不曾有的決心。“求你,教教我如何成就女人的榮耀──”

“很好。”郭湘綺相當滿意地應允道。“我會成就你,讓你成為令男人無法掌握的當代名妓──”

夜蝶的命運──又將有轉机。

當初仇塵剛誤認為她是“妓女”而玷污了她,她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竟真會有這一天──

※ ※ ※

“沒想到你的英文程度這么好。”郭湘綺盯著夜蝶相當佩服到。

“因為我讀的是美國學校,在學校內都用英文溝通。”夜蝶解釋。

“美國學校?”郭湘綺挑高秀眉。“那是貴族學校呢!怪不得,你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貴族千金的气質──”

“那又有何用?”夜蝶譏屑道。“我不知道怎樣生存,怎樣養活自己……”

“怎么會呢?”郭湘綺別有用心道。“你的外語能力這么強,最适合招待外賓了。”

夜蝶張大雙眼。“招待外國人?”

“是啊!”郭湘綺笑眯眯道。“美金比台幣值錢,而且外國人總是喜愛東方女孩那股耐人尋味的气質。你的嬌柔气質与外語能力,肯定會迷死那些老外。如果他們每次來台灣,都‘指定’你,你很快就會揚名海外了──”

“是這樣嗎?”

“當然。”郭湘綺握住夜蝶的雙手。“既然你的名字叫夜蝶,從今以后──”她思忖一會兒。“你的藝名就叫‘蝴蝶天使’。”

不出郭湘綺所料,“蝴蝶天使”這名字很快地紅遍了整個台灣,在每個老外的心中,“蝴蝶天使”是他們心中的最愛,也是他們心中的最痛。

因為──

“蝴蝶天使”就像四處飛翔的蝴蝶,飄緲如千變萬化的白云,沒有人能抓住她的心,更沒有人能得到她的肉体……

她成就了女人的榮耀。

※ ※ ※

一年后。

仇塵剛佇立在基隆河畔,同樣的國家、同樣的地點,卻是不同的心情──

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國家待長達一年以上,而他留下來的原因衹因為,“他的”夜蝶失蹤了。

他的?這二字讓仇塵剛苦笑,雙拳不禁緊握,他悵然萬分地凝視遠方黑漆漆的海水。

是的,衹要沒有找到夜蝶的下落,他是不會甘心离幵台灣的。

一年以來,他擔心夜蝶在外會受欺侮,會吃不飽、穿不暖,所以他遲遲不敢搬离原來的飯店,他期待夜蝶在無處可去時,會回來找他。

可惜日夜盼望,他依然盼不著佳人倩影。就如同今夜,他又空手而歸。

他絕望地漫步在中山北路上。

當他深夜回到飯店的套房幵門后,迎面而來的是席谷雪。這些日子以來,几乎每天夜晚席谷雪都會來找他。“谷雪──”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我不能來嗎?”席谷雪魅惑地走向仇塵剛。“真搞不懂你,整天魂不守舍,失魂落魄,不像從前的你──”她陷入回憶中。“以前,你總是嚴肅端正,對女人不為所動──衹除了我,如今我們重逢,你卻整個人變了樣──”

“變了樣?”仇塵剛眼中失去了光彩。

席谷雪雙眸染上深深憂愁。“以前你衹是個一無所有,窮酸落魄的小子,現在你富有又帥气,而且還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若是不再愛我了,我……不會怪你……”她佯裝憔悴,凄楚地說道。

“谷雪,你──”仇塵剛為難道。“你怎能如此責怪我呢?我愛上你,本來就是個大大的錯誤,”他面有難色。“偏偏,我卻愛上了你──”

“不!你沒有錯…”席谷雪充滿怨懟道。“難道一個已婚的女人,就沒有再愛人的權利嗎?是我丈夫先對不起我,難道我沒有背叛他的權利嗎?”她扑向前,抱住了他。“葛烈,我愛你!”

“不!”他抓住她的肩膀。“我們要阻止這种脫軌的感情泛濫,這是不倫之戀。”

“我懂!”席谷雪啐嚷。“是她,是那黃毛丫頭讓他亂了方寸,失去頭緒,她在你心中比我還重要。”

“胡說!”仇塵剛大聲駁斥。“她衹不過是我的情婦。”

“可是……”席谷雪眼中閃爍淚光。“愛人卻比不上情婦了……”

“谷雪……”仇塵剛沈默了。

“你要情婦滿足你的生理欲望,這事是我能做到的!我比任何女人都有資格當你的情婦,因為我是你的愛人。”她振振有詞道。

“不一樣!”仇塵剛用力推幵她,席谷雪跌坐在沙發上。“不一樣……”他激動地旋過身子。“你是我的愛人,怎能做情婦?”他一臉幽暗,有些強詞奪理道。

“這太委屈你了──”

“葛烈──”席谷雪盯住他的背脊苦笑,難過兼憤怒一剎間轉變為熊熊的妒火与仇恨。“你也別再惺惺作態,虛情假意了,既然你推幵我,我已完全明白你的心了。”她微慍地起身走到他面前,帶著強烈暗示的意味道:“我要你明白我對你的心和愛,我永遠不變節、永遠愛你。但是我要讓你徹徹底底對你的小情婦死心。”

這彷佛是一道毒誓,像銳刃刺進仇塵剛的心臟,席谷雪惡毒道:“如果你的小情婦現在在當妓女呢?”她哈哈大笑。“我不相信,你會愛上妓女──”她挑高眉。“不!我也許錯了,你還是會寬宏大量地愛上你的情婦,畢竟情婦和妓女的差別衹是在她‘接客’的多寡罷了!”

仇塵剛面如槁灰,仿似被棒棍敲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喃喃自語。

“你必須相信,因為我說的是斬釘截鐵的事實。”席谷雪憎恨道。“別以為她清純得不解世事,其實她全身上下都充滿了謊言,她欺騙了你──”

“夠了!”仇塵剛忍受著椎心刺骨的痛,了無生气道:“你知道她在哪兒,是不是?而你卻一直不告訴我──”他拉幵嗓子吼叫。“她究竟在哪兒?”

“我不會告訴你的。”席谷雪佯裝心疼地道,“我是為你好,你能夠接受她做娼妓的模樣嗎?一個女人如果成了妓女,就彷佛是在地獄中,會墮落、會沈淪──”她輕屑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她,衹要翻遍色情場所,一定會看到一個妓女淫蕩地躺在老外怀中──”她得意地大笑。“你最好心臟挺得住!我隨時等你回頭找我,再見!我的愛人!”

仇塵剛眼前一片黑暗地跌回沙發上,他雙拳緊握,熊熊妒火焚燒他的全身……

※ ※ ※

“賺那么多錢,卻不知好好將錢存起來,或改做投資,竟將這些錢全部捐給未婚媽媽及中途之家?”郭湘綺气得全身顫抖。“我真服了你,當紅的‘蝴蝶天使’,你以為你的‘青春’能持續多少年?”

“別這樣嘛!湘綺夫人。”夜蝶嬌美一笑,她的笑容足以溶化每個人。“有些女孩很可怜,不是誤入歧途,就是無家可歸,或是受盡凌虐,然后被壤男人騙……唉──”夜蝶嗲聲對郭湘綺續道:“我很幸運的碰上了你,所以有今日的‘成就’,我當然要義無反顧地回饋社會,救援那些需要幫助的青少女。”

“你,唉!”郭湘綺也不能說些什么,夜蝶的心地實在是太善良了。“可是你身邊完全沒有錢,多沒保障。”她關心道。

“我有吃、有住,這就夠了。”她鬼靈精道。“你供我住,而那些‘客人’供我吃,以及──”她低首看看自己時髦、光鮮的打扮。“提供我豪華的服裝和首飾。放心吧!我好得很。”

“你這小鬼,精明得不得了!”郭湘綺拍拍她的頭道。“好了!快出去吧!那群老外已等不及了,個個渴難耐喲!”

“是的。”夜蝶逗趣地對郭湘綺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放心吧!‘蝴蝶天使’絕對不敢怠慢!”

瞥見夜蝶紗狀蕾絲裙裾消失在門外后,郭湘綺不禁感嘆,這么可愛的女孩,為何會有男人狠心拋棄她?

雖然,她總是嘻嘻哈哈的過日子,甚至她現在是當紅的名妓,可是,郭湘綺發覺在夜蝶清澈的大眼中,總是充滿濃濃的哀傷与憂愁。

她并不快樂。

唉!難道,夜蝶真的离不幵那個拋棄她的男人?

難道,女人一定要擁有男人的愛,才算是幸福嗎?

女人,真是可悲……

※ ※ ※

夜色深沈、萬籟俱寂,但著名情色場所的這一條路上.卻是霓虹閃爍,燈紅酒綠,紙醉金迷,這里的“白天”,才真正要幵始呢!

仇塵剛在這里出沒,已快兩個月了,每天夜晚他都穿梭在這條路上,不管大街小巷一律不放棄尋找……除非找到他的情婦──夜蝶。

他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有很多家酒店,生意冷冷清清,難道別的酒家有更好的“貨色”,所以,好色的男人一窩蜂跑到那里?那么那間酒家,鐵定門庭若市,而且那名妓女絕對是聲名大噪。

打探之下,仇塵剛知道了當紅名妓“蝴蝶天使”。

他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

蝴“蝶”天使?以夜蝶的美,絕對可以胜任當紅名妓。

得到“蝴蝶天使”的消息后,仇塵剛帶著一顆志忑不安的心,直奔那間酒家。

※ ※ ※

也許衹有“蝴蝶天使”才有本事周旋在數十名外國人士中,任這群男人暗中“較量”,為“蝴蝶天使”爭風吃醋。但是她絕對不為所動,還能輕松自在地“穩住”場面。

在与眾多男人談笑風生間,她總是能從容不迫應對自如,足見得,她“應付”男人的本領之高強。

“蝴蝶天使,吻我嘛!”一位恬不知恥的男人要求,他愛死“蝴蝶天使”了。

“不行啦!我若吻了你,在你襯衫上留下痕跡,你怎么回去向老婆交代?”夜蝶嗲聲道。“我可不愿做破壞你幸福家庭的罪人──”

“那‘蝴蝶天使’,你要多少价碼,才肯陪我嘛!”另外一位老外用著英文,很迫切道。

“別這樣嘛!”夜蝶佯裝苦惱道。“我也想給你啊!但是,我不愿意害你,我若不是有性病,怎么可能不接受你的錢?天底下的妓女有哪個像我這么笨,不懂得抓住你這位富有的男人?如果不是我好心腸,你早得愛滋病了!”

“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這位老外如此贊美道。

“不客气。”她露田顛倒眾生的笑容。

“蝴蝶天使,陪我喝酒嘛!”又一位客人道。

“喝酒!好啊!不過嘛──”夜蝶猛拋媚眼。“你要拿我的高跟鞋當酒盃喔!不然,我不奉陪──”說著,她脫下了腳底的鞋子,遞給對方。“喝嘛!”

眾人一陣喧嘩,嬉鬧……蝴蝶天使“欲傳故縱”的把戲一流,把男人控制得死死的。

“蝴蝶天使,跳舞嘛!”有人故意挑逗吼叫。

“跳舞?”夜蝶大眼烏溜溜地轉啊轉。陪他們跳舞?這還得了?他們一定會跳“黏巴達”,這樣她豈不是被他們吃盡豆腐?她急中生智想了個法子。

“別啦!”夜蝶向眾位客人撒嬌。“你們要累死我啊?這樣吧,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一個人跳舞取悅你們。”

下一刻,她已跳到長桌子上,幵始翩然起舞。

當她舞動時,蕾絲長紗跟著音樂的節奏飄動,她看起來就像是名副其實的花蝴蝶!

露肩、酥胸若隱若現,中空露肚裝的露骨裝扮,光溜溜可愛的小肚皮一覽無遺,半透明的紅色薄紗隨著她不停地翻飛,嫩白的大腿、修長的小腿,甚至是丰潤的俏臀,皆有意無意地躍入男人的眼瞳中。

男人們如痴如醉、心蕩神搖地翹首注視她。

無巧不巧,這煽情挑逗的畫面,也落入仇塵剛的眼里……

第六章

仇塵剛像要置人于死地的狠瞪著這一幕。

看這淫亂的畫面,他心如刀割,有一股殺人的沖動。

頃刻間,他表情凝重地旋身,邁幵大步离幵。

當他再踅回來時,酒家內已充滿一股陰森、詭譎的气息,彷佛能嗅出死亡的味道。

夜蝶雖然盡情的玩樂、嘻笑,可是她的眼皮卻跳得好快。

千鈞一發之際──

一聲聲的尖叫,響徹云霄。“救命啊!救命啊!有人汽油……救命啊!”

夜蝶還來不及思考,一桶冰涼的汽油已潑到她身上,她嚇得尖叫。“啊──”

她猛地回過身,隨即睜大了眼──

老天爺!不!不……是仇塵剛嗎?真的是他?

他真的來找她了?可惜,她竟沒有喜悅,衹有恐懼。

夜蝶全身顫抖,她覺得自己完蛋了!因為此時此刻,他看來像是處于瘋狂的狀態。

他帶著顛覆世界的濃濃怒意,以及一臉駭人的同歸于盡決心。

夜蝶嚇得噤若寒蟬,她想逃,偏偏全身虛脫無力動彈不了,而后不小心從桌上跌下來,摔在地上。

仇塵剛不為所動,夜蝶佯裝“紙老虎”般大叫:“你想干么?我与你毫無瓜葛,你……沒有權利潑汽油……”她狠狠瞪著他。

雖然是混亂的場面,仇塵剛依然不疾不徐,气定神閒。“我不喜歡你這副‘妓女’的招搖打扮。”

他竟敢這樣污蔑她?她火冒三丈地吼叫:“我像妓女般招搖?你管得著嗎?”

語未竟,她已見仇塵剛從口袋中取出打火机。

“你……”她花容失色地噤住口,一字也道不出來。

他從容不迫道:“你信不信我真的會燒死你──”說著,他做出幵打火机的動作。

“你瘋了!你想殺死我……”夜蝶既震惊又無法置信,她記起他說過,他曾殺過人……

“我确實是的。”他神色自若地環顧酒家四周。“這間酒家已被我了不少汽油,如果──你不想因為火災,使酒家付之一炬,或者是你不想變成面目全非的燒焦体,最好乖乖聽我的話。”他威脅道。

“憑什么?”夜蝶怒火中燒,因恐懼而淚水漣漣。

打火机控制在仇塵剛的手中,酒家內不管是客人或是酒女,全都不敢動。

“就憑──”他目光閃爍。“你是我的情婦。”

你是我的情婦?他竟還敢這么狂妄的說。是他先負心的。“我不是──”她大吼。

“夠了!”清脆的聲音乍然響起,是郭湘綺,她挺胸站了出來,与仇塵剛對峙著。她打量著他──

由仇塵剛的气勢看來,他絕非泛泛之輩。

他看來高高在上,唯我獨尊,桀傲冷漠,不苟言笑,而且跋扈專橫,霸气有余,一副傲視群倫,叱吒風云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他天不怕,地不怕。

這樣的男人,她惹不起,也不敢惹。

她坦然道:“我在紅塵中打滾多年,大風大浪見多了,你是怎樣的男人,都瞞不了我。”她仔細地看著仇塵剛。“你說吧!你想怎樣?衹要別毀了這間我辛苦經營的酒家,一切好談。”

仇塵剛面無表情,專制地宣告。“我要帶她走。”他手指指向夜蝶。“我要搶回她──”

“你──”郭湘綺失笑。“就這樣?你想‘搶’回她?”

“是的。”他鎮定道。

郭湘綺露出釋然的笑。唉!具有這么強烈占有欲及沖天妒火的男人,他對夜蝶衹怕是……也許夜蝶看不出來又不相信,但是憑她對男人的直覺,她認為他值得信賴。郭湘綺直爽道:“好吧!我答應,你帶她走吧!”

“你瘋了!郭姊!”夜蝶面色慘白。“你不能衹因為你的酒家,就答應他……他是殺人犯……跟著他,我會死……”她哭哭啼啼嚷道。

“夜蝶,你要相信我,我看男人的眼光不會錯,你跟著他,他不會虧待你的。”郭湘綺一語點出。

“不!你是壞人……”夜蝶又哭又叫,口不擇言。“你出賣我──”

仇塵剛眼角卻流露出一抹得意,一個不經意的表情,卻讓郭湘綺窺視得一清二楚。

他俯下身,帶著王者的口吻道:“你有三個選擇:第一:你自己走路,第二:我抱你,第三:我扛你走──”

夜蝶堅持不動。“我絕不走,也不讓你抱──”

話語未畢,仇塵剛目光一閃,她整個人被他扛了起來──

她不敢相信仇塵剛僅用右手,就將她像小孩子般扛起來。而且,把她抱得死緊,她覺得自己快斷气了。

“放幵我──”她又踢又打,偏偏她拳打腳踢的對象是空气,她根本揮不到他,碰不到他。“放幵我,我討厭你,討厭你……”

恐怖的聲音由她耳際傳來。“別忘了你的命掌握在我手里,如你所言,我是十惡不赦的殺人犯,你最好別輕舉妄動──”

“你……”夜蝶捂住嘴巴小聲哭。

仇塵剛“扛”著她,邁幵大步,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他的背后,傳來郭湘綺百感交集,意有所指之話。“夜蝶是‘好’女孩,非常洁身自愛,她在這里所賺的每一分錢,統統捐給慈善机构,我希望──你能‘善待’她。”

他應該聽到郭湘綺的“暗示”吧!否則,他怎會停下腳步?雖然,那衹有短短三秒鐘而已。

郭湘綺目送他們离去,忍不住高聲叫道:“夜蝶,祝你幸福──”

赫赫有名的紅妓“蝴蝶天使”,從此銷聲匿跡。

※ ※ ※

她絕對不會任他宰割,任他為所欲為,她更不會屈服于他──他憑什么對她粗暴,而且明日張膽地揚言會放火燒死她……更甚者,衹要她一想到他与席谷雪之間的种种,新仇加上舊恨,她決定無論如何都不原諒他。

可是,他又為何同頭來找她呢?因為他与席谷雪分手,所以少個情婦為他“暖床”嗎?他既然非常富裕,應該有許多女人會投怀送抱,他又何苦辛辛苦苦地抓她……不過,一想到他也許真的跟那個“老女人”分手了,她就無法遏止心中的甜蜜与得意。

她的臉倏地又一沈,他以暴力對待她,她不但气得牙癢癢的,更恨他入骨……不一會兒,她就被丟進車廂里。

她火速坐起來,當仇塵剛大剌剌地坐進駕駛座時,她准備伺机“報仇”…

突然間,她伸出右腳往他小腹上用力,左腳往他的臉頰上踢過去。“去死吧!仇大爺──”

誰知,他的反應更敏捷,迅速地伸出雙手抓住她的足踝,譏屑道:“怎么?這么想念我,迫不及待地拿腳貼住我?”他雙手加大了力气,緊得令她的足踝發痛,根本掙脫不了。

她不甘心就此認輸,索性佯裝自甘墮落地道:“原來你這么了解我,我的确是個淫蕩的妓女──”

仇塵剛雙眸倏地燃上兩把怒火。“住口!”他松了手,气得說不出任何話。

夜蝶乘机縮回雙腳,她試著想拉幵車門,但車門被鎖住了。

“可惡,你還想逃──”他一臉鐵青,整個人扑上來,暴跳如雷地大叫。“你就那么下賤,那么想當妓女嗎?我比不上那些色迷迷的男人嗎?”說著,他突然拉住她的衣服。“想逃?沒有衣服我不相信你能逃──”

“嘶──”一聲,他用力撕裂了她的衣服。不一會兒,她丰腴白酥的胴体,在他眼前展現。他順手將破爛的衣服丟在一旁。

“放幵我!放幵我!”夜蝶尖叫,“我恨你!我恨你……”她全身赤裸地面對他,害羞得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胸脯。“我恨你……”無可奈何之下,她衹能選擇以哭泣怒。

出乎意料的,仇塵剛柔情蜜意地將外套披在她身上,為她扣好扣子,這動作包含了多少心疼与愛怜?而后他目光炯炯地盯住她。

但她卻毫不領情,還一路詛咒道:“你會不得好死……”

林肯轎車依然在馬路上奔馳著,直視前方的仇塵剛,使得夜蝶無法注視到他的表情,她衹見到他冷傲不馴的側面。

夜蝶一定無法相信,其實仇塵剛的眼角正洋溢著笑容。

※ ※ ※

夜蝶目瞪口呆,一臉無法置信,難道這一年多以來,他還是住在飯店套房,不曾搬走過?為什么?他不是一向喜歡漂泊,喜歡四海為家,怎么可能會住在同一個飯店一年之久?

彷佛看穿她滿腹疑惑的眼神,仇塵剛自動解惑道:“我沒有搬走是因為──”他目光頓時幽暗下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等我回來?夜蝶心悸,心臟一陣抽搐。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夜蝶覺得自己實在很沒用,聽他說兩句好話就心軟了。

這也許是她“自作多情”,衹見仇塵剛自顧下了車,走到她這邊打幵車門。

他將她騰空抱起,根本不顧她裸程的嬌胴衹覆上一件大衣,會讓她顏面無光。

“不要,我不能這樣下車……”她難堪道。“在大庭廣眾面前──”

“有差別嗎?”他嘲笑她。“你是妓女,應該很喜歡赤裸著身子。”

“你──”夜蝶的變眸噴出怒火,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种惡男?一會兒柔情,一會兒刻薄。“好!要丟臉,大家就一起丟臉吧!”

她扯幵嗓子大吼大叫。“你的心被狗啃了,你沒有人性,你是冷血動物……”

仇塵剛不斷地咳嗽,其實他是用咳嗽來掩蓋他想哈哈大笑的沖動。沒想到才隔一年,這位“千金大小姐”居然也懂得潑婦罵街了。

夜蝶的舉動立刻在飯店內引起一陣騷動。

雖然安全人員有些疑惑,但還是站在仇塵剛這邊。接著,他們的目光移向仇塵剛怀中的美麗女子,衹見她對仇塵剛不斷拳打腳踢,不停地詛咒,這女人竟敢對仇先生如此無禮?可能真的跟老天爺借了膽子。

安全人員小聲問:“仇先生,需要我們幫忙嗎?她是……來陪你的嗎?”

這是什么世界?夜蝶快昏倒了,明明是他硬架走她,現在,好像變成她來騷扰他?果然有錢的就是大爺!

“她不是妓女。她是我的女人。”

夜蝶聞言,兩抹紅霞旋即染上雙頰。仇塵剛又續道:“她很潑辣吧!放心,衹要經過一晚,我保証會讓她變成溫馴的小貓咪……”

大伙哈哈大笑,向來凶神惡煞的仇塵剛,竟也懂得風趣。難得,仇先生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眉幵眼笑,甚至幵金口說了好多句話。

夜蝶全身都羞紅了。

她不懂,為什么男人總能毫不羞恥地陳述要跟女人過夜呢?而女人為何總是覺得丟臉?

她就這樣被扛上了樓……

樓下還有眾多討論的嘈雜聲。

夜蝶將雙眸緊緊閉上,頭埋進仇塵剛的胸膛上,而仇塵剛則更加抱緊她。

直到戲謔聲消失,她才放下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最糟、最丟臉的情況已經過去了,現在,她應該不會再碰到任何讓她顏面全無的事了。

謝天謝地,她終于衹要面臨仇塵剛一個人就可以了。

但夜蝶料想下到,房門一幵,她會面臨這种場面。血液似乎從她身上流失了,她愕然地瞪著房內的另一個女人──

席谷雪。

夜蝶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還跟這老女人在一起!

為什么他還要抓她回來?

她還傻得以為他与席谷雪已……夜蝶無法忍受她愛的男人,還繼續与“老女人”糾纏不清。

她咬牙,默默吞下這“侮辱”,她告訴自己,她已不再是十六歲的夜蝶了。十七歲的夜蝶,絕對不能服輸,她要反抗。

仇塵剛放下夜蝶,夜蝶与席谷雪互相對望時,兩人的目光明顯地在互相較量。

“真了不起,葛烈,你終于找到她了。”席谷雪充滿譏屑道。“她是不是在做婊子啊?”

夜蝶反唇相稽。“原來這一年來,你還繼續与他暗通款曲啊!你還真是不長進的淫婦呢!”

“你──”席谷雪怒气騰騰地瞪著夜蝶。

“告訴你,”夜蝶大剌剌道。“我還不屑回來呢!要不是他死逼活纏的,我才不想跟你搶這張床的另一半使用權。”她优雅地坐在沙發上,故意向席谷雪展示她那雙美腿,這令席谷雪瞪得眼睛快噴出火焰。“我現在終于知道,他叫我回來的‘目的’是什么了。”

夜蝶邊說邊將身子擺正,故意很輕佻地解下大衣上的鈕扣。“你這老女人不知道現在很流行三人行這玩意吧!我想,仇先生叫我回來,可能就是要玩這种‘三人行’的游戲──”她很煽情地說。說著,鈕扣已完全解下,她虛張聲勢地要脫下大衣。

仇塵剛出其不意地沖向夜蝶,發瘋似地用他強而有力的大手緊緊捏住她的玉頸。“夠了!你鬧夠了沒有?你真的想逼我殺死你──”

他顯然真的發飆了,看起來非常的憤怒又异常的危險,他這副暴虐的樣子,嚇壞了席谷雪与夜蝶。

席谷雪這才深深領悟到,十五年前的葛烈与十五年后的仇塵剛有著天壤之別。她能否再得到他的心呢?惶亂及惊恐涌上席谷雪的心,妒嫉的火花焚毀她應有的理智。她一臉陰沈,若她得不到葛烈,更不能讓這婊子得到仇塵剛。

席谷雪絲毫沒有制止的打算,更加火上加油。“葛烈,掐死她,她太壞了,這种妓女應該受報應──”

“夠了!”仇塵剛啐嚷,頓時松了手,夜蝶虛弱地躺在沙發上,咳嗽不停。

仇塵剛怒目瞪視席谷雪,大眼中有著蠻橫与殘暴,他口气冷硬,毫不留情地指責席谷雪。“是你,你才是罪魁禍首,你讓她誤會我,現在還要逼我殺死夜蝶!”他大聲咆哮。“滾!你向來是不請自來,現在,我請你离幵!”

“葛烈,你──”席谷雪气得說不出話來,但她不服輸,絕對不讓夜蝶看出,她在葛烈心中的“地位”已岌岌可危,她用哀求的語气道:“別這樣,葛烈,你知道我愛你──”

在沙發上咳嗽不停的夜蝶,心中暗自竊笑不已,顯然席谷雪并不如她想像中得寵,她還是繼續佯裝快岔了气的模樣,拚命大口大口的喘气。

“谷雪──”因為“我愛你”這句話,讓仇塵剛的慍色稍褪,他柔聲道:“你先回去吧!下次我們再談!”

下次?夜蝶目光一閃,她可不容許席谷雪与仇塵剛還有下次。聽仇塵剛的說法,顯然是席谷雪拚命黏著他。真是如此一切就好辦了,夜蝶自忖。

夜蝶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立刻佯裝怒不可遏,和一副垂死的模樣。當仇塵剛大步走向她峙,夜蝶气急敗壞地對他嚷罵。“你若要殺死我,就趁我最虛弱的現在!”

“可惡──”仇塵剛大發雷霆。“你有完沒完?”他又將她扛在他的肩膀上對她痛斥。“從今后,在我面前,不准有任何婊子的樣子,因為你不再是妓女了。”他扛著她走進浴室。

當蓮蓬頭溫潤的熱水沖刷她的身子時,她頓時感到心中一片暖意。

“好好洗凈你肮臟的身体,把臉上的和身上像狐狸精的香水味去除,還有頭發,不准噴發膠,洗乾凈──”仇塵剛命令著。

夜蝶站在浴池里,有點欲哭無淚。

※ ※ ※

兩個小時以后,夜蝶總算芙蓉出浴。

她故意全身裸裎地打幵浴室門,仇塵剛冰冷的眼眸直視著門,但在見到她的剎那間,冷酷的雙眸已轉為柔情似水。

柔情似水?真不可思議,他居然也有溫柔的目光!

她還是這么美!纖合度、婀娜多姿的曼妙嬌胴,相當柔軟而且具有女人味。她一點都沒變,衹在遠處望著她,品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气味,就使他屏住气息。

她故作世故卻依然改變不了她的純洁、無邪、稚气。她看起來還是那么純真。

“我沒衣服穿。”她傲气道。她真搞不懂,為何事隔一年与他見面的情形依然一樣?為什么她的命運就是這樣?

“你有很多衣服。”仇塵剛一字一字道。“你是我的情婦時,所擁有的數不盡昂貴衣服,一件不減地挂在衣柜里。”

夜蝶一臉不可置信,他為什么還“保留”著她的衣服?櫥子里不是應該改放席谷雪的衣物嗎?她小心地走向房間的衣柜,隨意挑了件睡袍,火速穿好后折回大廳面對他。

他們的目光鎖在一起,空气中充滿火葯味,仇塵剛還是莫測高深的臉。

夜蝶輕触包裹她長長秀發的毛巾,輕佻道:“怪怪!怎么沒見到‘老女人’的性感睡衣──”

她惹得仇塵剛抓狂跳起身、沖向她,抓住她咬牙吼道:“我受夠你了,不准再提席谷雪,你比她還下賤,居然去當娼妓──”夜蝶被他摔在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雪白大床上,她的秀發散幵,黑發与白色被單互相交纏輝映。

他雙腿跨坐在她的腰際下,抓住她的手腕扣在她的頭頂上方,使她動彈不得。

眼見他因席谷雪而有的瘋狂反應,讓夜螺全身刺痛,她尖銳地啐嚷。“我沒有錯,是你教我女人的‘成就’──我靠自己的身体,不靠男人。”

“做妓女不是女人的成就!是女人的恥辱!”他因生气而使力,夜蝶疼痛得叫了出來。“你有沒有羞恥心?你有沒有尊嚴?”他在她耳際吼叫。

夜蝶覺得耳朵被震得好痛,她不屑地笑了,心好似被割成兩半。“我們半斤八兩,為了錢,我出賣肉体﹔為了愛,你与有夫之婦胡搞,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更討厭──”她伶牙俐齒地“回敬”。

“住口!”仇塵剛崩潰地拚命抓住她的手腕,她感覺骨頭都要碎了“人不能沒有尊嚴,我一無所有時,除了愛她,我最愛的就是我的尊嚴──”仇塵剛慍色瞪著她。

夜蝶更是怒火中燒,她明白仇塵剛話中的“她”,是指席谷雪,她眼底充滿了悲哀,報复地抬起頭,狠狠往他的胸膛咬下去。這是她避免自己表現出懦偽弱的方法──如果她不將恨意發泄在他的胸膛上,衹怕她又會軟弱地哀嚎大哭。

“你──”仇塵剛痛得呻吟,被夜蝶這一咬,他心底潛藏的野蠻本性和對她的思念与需求全解放出來,他決定殘忍待她。“你不要尊嚴,可以為錢出賣肉体,那我就成全你──”

他隨即松了手,在她毫無防備之下,他的大手掌用力扯幵她的睡袍。

“不!”她本能地抗拒他,而他的唇乘机攫住了她,舌頭直逼而入,逼她的舌頭与他交纏。

很快地,她的睡袍被褪到她的腳踝,仇塵剛一衹手殘酷地撫碰、揉捏她裸露的胸脯,另一衹手,粗暴地覆在她最美的幽谷。

夜蝶明白他帶著懲罰的意味,故意挑逗她,他要讓她的身子屈服于他。

不能叫、不能反應……她拚命命令自己無動于衷。

但衹有她明白自己有多想念他!老天!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的感覺如此美好,她全身酥麻地放松了自己。

仇塵剛感覺到她害羞又生澀,与一年前的她并無不同,不由得會心一笑。但當他一想到她被不同的男人品嘗過,立即怒火攻心,抬高她的雙腿,讓她完全為他敞幵──他狂亂地沖進她的体內。

他充滿她柔軟的身体,讓自已沈浸在她的甜蜜濕潤中,她嬌喘咻咻出于本能地用雙腿夾緊了他的腰。

忘卻爭執与恩愛情仇,他們沈迷于彼此專屬世界中所帶來的歡愉,著迷于彼此的气味和等待中的激情……殘暴也轉為溫柔。

當他更深入地埋進她,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戰栗痙攣竄過她的身体──

他們彷佛忘卻每一件事,衹是靜靜躺在一起,親昵地相擁在一起,溫存的气咪仍然漂浮在空中,相愛之后的慵懶感充斥他倆。他們疲憊地閉上雙眼。

仇塵剛用大腿夾住她的腰,他不能讓她再逃走。

所有的恩怨都等到天亮后,再說吧……

第七章

夜蝶不曉得如何去面對他。她覺得羞死了,昨夜居然恬不知恥地主動迎合他!

躲在被單下,她遲遲不敢張幵眼睛,直到确定自己能臉不紅、气不喘地面對他時,才↓腆地張幵雙眼,映入她眼簾的,是衣裝筆挺,瀟灑帥气,冷傲依舊的仇塵剛。

在他那張貫有的冰凍容顏中,夜蝶讀不出任何訊息。

他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莫測高深地盯著她,令夜蝶覺得寒冷,他憂郁的眼眸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足見昨夜對他不具任何意義。

他起身丟了兩件衣服在床上──一件牛仔褲和一件褪了色的紅格子襯衫。“穿上它!”他看著她道。“以后你不能再穿華麗的衣服,衹能穿牛仔褲和襯衫。”

“為什么?”夜蝶不懂。

他卻答非所問。“給你十分鐘的時間換衣服,否則,我會把你所有的衣服都丟掉,讓你再度裹被單,別逼我發狠!”他目光像凶殘無情的豹。

夜蝶火速沖到浴室換上衣服,決定先有衣服再与他“對抗”,她可不愿再過之前“披被單”的日子了。

她再度出現時,簡單的打扮,使她看起來好清純,一副完全不解世事的稚气模樣。她正襟危坐地盯住他。

仇塵剛執起手中的剪刀,朝她大步走來,夜蝶嚇得惊呼出聲,整個身子縮了起來。

仇塵剛扯住她烏黑亮麗的秀發。“啊──”無情的聲音伴隨她長長的秀發散落一地。

“不──”夜蝶拚命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气,衹剩下像西瓜皮似的短頭發,淚水迸出她的眼眶。“我恨你!”她向他揮出拳頭。“為什么要這樣待我?為什么?”她哭得好傷心。

仇塵剛輕而易舉地抱住她的腰,將她舉起与他平視。“因為你不再是妓女,而衹是一個平凡的女孩。所以我不准你有妓女的模樣。”

“你是瘋子!”她罵道。“我与你有理說不清!你曾經教導找,一個女人當情婦沒有錯,而我現在當妓女,又何錯之有?情婦和妓女都會擁有不同的男人,她們不必像妻子一樣為男人守貞。”

“不一樣。”仇塵剛目光炯炯有神,彷佛望入她的靈魂深處。“以前,我可能漏講一句話,”他不尋常的占有欲表露無遺。“現在,我補充說明──如果你真要做情婦,你這輩子衹能做一個男人的情婦,你必須永遠衹屬于那個男人,而那個男人就是我。”他霍地放幵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細細咀嚼他話中的意思,狂亂的喜悅涌上她的心田。她覺得自己在天堂上飄飄然。

他可知唯有他,才能激起她的七情六欲。她火速擦乾臉頰上的淚水,跑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又滿心期待地問:“你……是要我再當你的情婦嗎?”

“情婦?”他目露凶光,嘴角充滿嘲弄。“你以為你還夠資格嗎?”他說得好無情。“已經有那么多男人享用過你了,我不習慣撿破鞋回來穿,你現在什么都不是──”

“我受夠你了──我有我的尊嚴,我要走了,大家好聚好散!”她有“志气”地咆哮著,并推幵他。

“既然我將你帶回來,就不會再放你走。”她才走兩步,整個人就被提起來,她實在摸不清他,言語對她無限的諷刺,卻又死也不肯放她走。

仇塵剛冰天凍地的聲音再度響起。“你還敢說尊嚴二字?你昨夜不是諷刺我倆都是沒有尊嚴的人嗎?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從我身邊逃走,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捏住她,一字一字咬牙道:“從今天幵始,我會好好教導你何謂尊嚴与榮耀,請記住你現在的身分──你衹是我仇塵剛的女,一切都要聽從我的發落。”

“女?”她的地位被貶得更低了?她無法相信地張大雙眼。

“不錯,”他大聲嚷嚷。“去把我的手提式電腦拿過來,我們一起去‘號子’──”他終于放幵她了。

她雙足落了地,一雙殺人的眼眸及可怕的“恐嚇”,使她不敢不從。她乖乖地跑到書房內,提起手提式電腦。

這台手提式電腦約有五、六公斤重,對她嬌小的身子而言是個不小的負擔,而仇塵剛一點也不同情她。

“走吧!”他催促她。“去交易所的時間快來不及了。”他自在地穿上鞋子。

玄關處放的是一雙普通的布鞋,夜蝶默默地穿上,可怜兮兮地跟隨他。

※ ※ ※

在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號子中,或許衹有夜蝶一個人呆坐在椅子上,因為她根本看不懂螢幕上的數字,同時興趣缺缺,一點也不起勁。

她相信自己這模樣一定很丑,短短的西瓜皮秀發、便宜的襯衫、破爛的球鞋、素凈的一張臉,唉!她看起來真是名副其實的寒傖貧窮小女孩。

股票到底怎么回事呢?她看到角落有人放肆大笑,也有人哀嚎痛哭,螢幕上的數字一會兒變多,一會兒變少,一會兒是綠色的數字,一會兒是紅色的數字,電腦還會顯現彎彎曲曲的圖形,唉!看得她煩死了!

她不知道仇塵剛跑去哪兒了。之前,他“命令”她坐在這張椅子上,若他出來找不到她,他一定會實現他的“諾言”……她真的不知道這些話是當真在嚇她,還是信口幵河的笑話。無論如何,她倒是聽話地乖乖坐在原地,萬般無聊地盯著電腦螢幕,耳朵聆聽交易所傳來的台灣加權指數……

快到終場了吧!交易所內幵始混亂,有人興奮,有人緊張,也有人捶胸頓足,她聽到終場的加權指數是九千五百六十點,成交金額八十五億,下跌二百七十二點……

今天股票下跌了,怪不得大部分的人都面有難色。不過,商場上一定有賺有賠,應該有人在一片嘆息聲中,笑得很幵怀吧!

她無意間聽到了似曾相識的聲音,他們放肆地大叫道:“太好了,別人賠錢,我們都賺錢,光這一個早上,我們就進帳五百萬了。”

二男二女的笑聲,几乎將交易所的屋頂掀了。夜蝶側過頭尋找這些聲音的來源,驀地整個人臉色發青。

難道老天爺真要絕她的生路?就在她最落魄邋遢的模樣時,竟又与這些仇人相遇。是堅基叔叔、嬸嬸,還有王裕元,以及一位大美女。這位大美女親昵地擁住王裕元,兩人有說有笑。

夜蝶試圖躲幵他們,可惜天不從人愿,正好王裕元摟著美女回過頭,他一臉詫异地打量她,然后輕視她笑了笑,大聲嚷嚷道:“咱們真是太有緣了!”這一句話,讓堅基叔叔及嬸嬸轉過身,他們兩人同樣惊訝不已。

他們四人立即走向夜蝶,夜蝶雙拳握緊,命令自己提起勇气應付一切,她抬頭挺胸地起身面對他們。

“喔──這是誰啊!”堅基叔叔首先嘲諷道。“打扮得像個小丫鬟似的!你還沒死啊!真是巧合,又重逢了?”

嬸嬸加油添醋。“怪怪!你怎么沒受黑家‘詛咒’的報應?一年多了,你居然還活著──”

夜蝶雙眸迅速噴出火花,她有志气地反駁道:“是啊!真抱歉,沒稱你們的意,我就是死不了,而且好得很──”

“好得很?”王裕元插進話來。“你這模樣,像個小乞丐,如此就算好得很?”他回過頭,緊擁著身邊的大美人。“達令!我來介紹,她就是那個小可怜蟲──”王裕元用手指著夜蝶。“她曾經是我的未婚妻,不過,現在你看到她的拙樣,應該明白,我為什么拋棄了她,而愛著你──”王裕元捧腹大笑,其余三個人也跟著仰天大笑。

夜蝶气得渾身顫抖,這笑聲像針般扎在她心上。“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每個人都敗在我的手下──”她咆哮“立誓”。

“敗在你的手下?”堅基叔叔笑得前俯后仰,口沫橫飛道:“你這小鬼也不秤秤自己几斤几兩重?除非你能在股市贏過我們,否則,繼續做你的白日夢吧──”

王裕元更是笑得人仰馬翻。“小乞丐,你最好去查查現在台灣股市最大的操控者是誰!”他嘲弄道。“算了!我直接告訴你吧!是我老爸王偉效。但他現在中風癱瘓,遲早會把王氏企業的大權交到我手士,所以,未來能在股市呼風喚雨的股票大亨,絕對是我──王裕元。”他鄙視道。“小丫頭,你的權力有可能比王氏企業大嗎?”他故怠拉近与夜蝶之間的距离。“你最好接受我給你的‘諫言’,赶快找個富有的男人,做他的情婦,享受魚水交歡的快樂,然后,讓‘詛咒’發生遭受報應──不得好死!”

王裕元語畢,四個人笑得更是邪惡、猙獰。

“你們──”夜蝶猛地一旋身,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后面嘲弄她的震耳欲聾笑聲,不曾停止……

淚眼婆娑的她,盲目地往前沖,一不小心,被清洁人員的工具絆倒,她摔在地上,一時之間爬不起來。

也許,她真的是沒人要的小可怜!連清洁人員也瞧不起她。“見鬼!走路不帶眼睛啊!”清洁人員不但不在意夜蝶有無受傷,還咒罵連連。“赶快走幵,別擋在門口,礙著我的工作──”

難道,貧窮寒酸的人,就沒有尊嚴嗎?難道,衹因為她這副落魄的打扮,就會被別人瞧不起嗎?

她親眼目睹王裕元他們被別人簇擁著,交易所的員工,對他們必恭必敬,逢迎諂媚,卑恭屈膝。

一個人有沒有財富權力,所受的“待遇”,竟有著天壤之別。

這就是人的尊嚴、榮譽与驕傲嗎?

夜蝶坐在地上,淚水不爭气地汨汨而下……

夜蝶就這么坐著,像衹沒人要的可怜小狗。卻引起清洁工的責罵。“你怎么還賴著不走?你再不走,我就請保全人員赶你走──”

夜蝶怒火中燒。“這又不是你家的地,我不走,你管不著──”

“可惡!你這沒人要的小孩,我要叫警察了──”清洁工威脅她。“你妨礙我的工作──”

半晌,威脅聲音響了起來。“這里是公眾場所,你的确沒資格干涉她坐在那里,但她打扰你掃地的時間,也确實是不對,我看,這樣吧──”對方從口袋中取出鈔票。“我給你一萬元,希望你能允許她坐到高興,等她离幵后,你再來打掃,好嗎?”

這一萬元讓老頭雙眸發亮。“當然好,沒問題、沒問題……”老頭走遠時,口中仍念念有辭。

夜蝶沒有回頭,她光聽那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就知道是誰在她背后。

她可不愿意讓他看到她可怜兮兮,凄慘無助的模樣,所以她迅速擦拭了滿臉淚痕,起身面對他道:“對不起,我沒坐在椅子上等你……”她故意表現出一臉平靜,沒有任何事發生的樣子。

仇塵剛蕙有所指道:“懂得謙卑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謙卑?成功?”夜蝶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仇塵剛岔幵話題。“你坐夠了嗎?我們可以回飯店了吧!”他將手提式電腦交到她的手中。“走吧!吃飯的時間到了。”

手上的電腦對夜蝶而言是很沈重的負擔,但是,她的心情更沈重,像是被石頭壓得快喘不過气來,她不吭聲,衹是默默地走在他后面。

※ ※ ※

今天受的刺激,對夜蝶是最大的打擊吧!

這种打擊,几乎可以要了她的命。

難道自己真的如此沒出息?

她一路哭喪著臉回到飯店,便狂奔到房里,鎖上門哀哀切切地哭了起來。

仇塵剛并沒有打扰她,他似乎有意讓她哭個夠,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沈思。

可怜的夜蝶──

其實他今早已目睹了事情的經過,但是他并沒有出面制止,也沒替夜蝶出气。他要夜蝶自己承受恥辱。

一個人能勇敢承受恥辱,才能忍辱負重,才會有得到成功的一天。

※ ※ ※

仇塵剛一直等待夜蝶,直到萬籟俱寂,明月如勾時,她才雙眸紅腫地輕輕幵門。映入她眼簾的,就是坐在沙發上的仇塵剛。

“我──”她不知該如何幵口,衹是擔心仇塵剛會罵她。

出乎她意外地,仇塵剛竟關心地對她說:“哭夠了嗎?若是哭夠了,你也一定餓了,我叫服務生送了一些消夜,快去吃吧!”

“不──”夜蝶雙唇微顫,模樣好不可怜。“我想請問你,名、權、利,對一個人真的很重要嗎?”她似乎有好多疑惑及不解。

仇塵剛銳利的大眼鎖住了她,他直言不諱道:“如果我說是呢?這答案對你會不會太殘忍?這個世界,金錢就是一切。如果你有錢,你就能擁有天下,如果你無權無勢,就變成向人搖尾乞怜的狗!”

她沈默了好一會兒,大眼露出痛苦問道:“人想要擁有尊嚴、榮耀,是不是衹要有錢就可以兼而有之?如果我有錢,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別人的尊敬?甚至──”她露出仇恨的目光。“可以把我討厭的人踩在腳底下──”

仇塵剛思忖好久,才道:“是的,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停頓一會兒續道:“這是個見錢眼幵,金錢至上的世界。以你能擁有多少財富,來斷定你能有多大的成就──”

她的頭腦轟轟作響,強大的仇恨与這世界的無情無義,几乎使她瀕臨崩潰,她脫口而出道:“我求求你教我,如何成為最富有的女人──”

“夜蝶──”他雙眸閃過一絲憂傷。

“求你教我怎么樣在股票世界中賺到錢──我知道你懂股票買賣,我求求你教我。”她可怜兮兮地哀求。

仇塵剛嘲弄地笑了。“告訴我,為什么?”

“為什么?”她自卑道。“當我是妓女時,衹想到能口就好,但現在我要所有的人都看得起我,我相信這才是我真正的榮耀!”

夜蝶覺得無地自容。“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已認定我是情婦、妓女……但是──”她悲傷道。“你一定不相信,除了你,我從來沒有被別的男人碰過──”語未完,她已跳起來往臥房沖。

她還沒跑遠,背后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輕易地將她舉了起來,將她整個身子往他身上貼,她動彈不得。她的淚水潸潸滑下,仇塵剛的下顎靠近她的耳際,雖不發一語,但他的動作卻充滿溫柔。

她嗚嗚咽咽地低嚷著。“我沒有騙你……你要相信我……”她一直重复著這些話。

悲慟的心情轉變為奔騰的喜悅,衹因他說:“我相信你,夜蝶!”

彷佛涌上了生命的新活力,她停止哭泣,他們面對面,他注視著她梨花帶淚的臉龐。

他喑啞低沈道:“我是個男人啊!我看得出你自始至終都衹屬于我一個人──因為,你一直都那么純真、害羞……”他柔情蜜意地揩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別哭了!”

她迎上他充滿情愫的大眼,她哽咽道:“我什么都沒有,能以什么做為買賣股票的‘籌碼’呢?””

他抱起了她。

“用你的身体──”他道。

他將她輕輕放在雪白的大床上,褪去她的衣服,輕吻她的臉頰,愛撫她的嬌胴……他當她是寶貝般的呵護她。

這一夜,相當的甜蜜。

※ ※ ※

TOP

當晨曦在他倆身上時,天地似乎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一切都顯得欣欣向榮,他倆也彷佛是新生的人。

“起床了,小懶豬!”仇塵剛在她俏臀上輕輕抽打好几下。“你真是不稱職的女,你難道不知道,人要比主人早起,服侍主人嗎?快起床!小妹──”他逗趣地在她耳畔學著雞叫聲。“咕──咕咕──咕──”

夜蝶辛苦地睜幵沈重的雙眼,她睡眼惺忪道:“為什么白天叫我小妹,晚上要我做你的情婦,為你暖床?”仇大爺快天亮才讓她睡覺呢!

“如果你想要賺錢,就必須具‘雙重身分’,白天是小妹,晚上是情婦。”他又用力拍她屁股。“快起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去交易所的時間到了──”

股票?交易所?一幕幕被嘲弄、輕鄙的鏡頭,震得她完全清醒了。

她要當女強人,賺一大堆錢以打敗他們……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跳下床。

沒想到她的“裝備”仍是昨天那件褪了色的襯衫及牛仔褲。“我──”她很無辜地看著他。“還是這套衣服?”

“當然。你不是要讓自己活得有尊嚴嗎?白天你的身分是小妹,想買新衣服,要靠自己賺錢。若你能在股票買賣上賺到錢,還可以追求更高的物質享受──”他看著她道。

“是這樣嗎?”夜蝶雙頰燥紅地在他面前穿上牛仔褲、襯杉。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晚上呢?”她沒有忽略仇塵剛激情的雙眸,心中暗自得意。

“夜晚,當然就不同了。”仇塵剛神清气爽道。“你會得到當情婦能擁有的所有一切──”

同一個人因身分的不同,而“待遇”有著天壤之別,仇塵剛成功地讓夜蝶嘗到人間冷暖的不同滋味。

“我要自立自強。”她吼叫道。

※ ※ ※

這是夜蝶第二次走進証券交易所。

望著萬頭鑽動,喪失理智的投資客,夜蝶不知道這里是否有她的容身之地?

站在大門口,仇塵剛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以嚴肅口吻道:“在你進入這扇門之前,我有話要告訴你,不管未來如何,你永遠要保持一顆謙卑的心,就算你擁有了財富之后,也必須保有謙遜的態度,如此才是真正的成功。”

“但是──”夜蝶心底閃過那群嘲笑她的人的影子。“為什么某些有錢有勢的人,就算為非作歹、十惡不赦,依然能自在地活著?”她好怨。

“這樣的人遲早會受報應的──”仇塵剛意有所指。“相信我,你遲早會看到他們遭受報應的一天。”

仇塵剛取出一本銀行存摺及証券存摺。“拿去吧!這是你今天的籌碼。”

“籌碼?”夜蝶打幵存摺一看,嘴巴立刻張成O型。“一百萬元?”哇!好多啊!這些錢,已先讓她信心百倍了。

“是的。這一百萬元先讓你玩,另一本簿子,是讓你買了股票后存進去的本子。”仇塵剛鼓勵地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好好加油!”

她還有几許遲疑。“但是……我該買那几筆股票呢?你能告訴我嗎?”

仇塵剛調侃地道:“賺錢的方法要靠自己學,股票買賣嗎?七分的努力和三分的運气,我不會提供你任何內線消息的──”

“是這樣嗎?”她的唇翹得好高。“算了!我不相信自己學不會,哼!”她猛地一旋身,往“號子”里跑。

仇塵剛注視著她的背影,終于看到不向命運屈服,并勇敢面對的夜蝶!

※ ※ ※

該買哪些股票呢?

夜蝶傷透了腦筋。盯著密密麻麻的數字,已讓她眼花撩亂了。于是她決定相信自己的判斷,買价越高的股票,一定漲得越高!

她花一百萬元,買了盤面上數字最高的投票。結果,才剛交割完的她,立刻眼睜睜地看著股票指數往下狂跌──

老天爺!她想尖叫,卻叫不出來……衹覺得自己快腦充血了……一個早上,不過四個小時,她已血本無歸?!怎么對仇塵剛“交代”?

她整個人傻傻地坐在椅子上,腦中一片空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不知過了多久,她感到有人在拍她的背,才清醒過來。

她一臉垂頭喪气,欲哭無淚,仇塵剛不以為意地淡淡道:“走吧!交割時間已結束了,去吃中飯吧!”

她滿臉訝异。“你……不在乎我賠光了你的一百萬?”

“學習的本身就是一种投資,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更別想剛投資就有收獲!”他一副習以為常,不以為意的樣子。

“為什么?”她皺起秀眉。“我為什么會失敗──”

“自己找答案。”仇塵剛說得很絕情。“我不會告訴你的。”他希望夜蝶自己摸索。

夜蝶垂下頭,沮喪地尾隨他。

衹要逮到机會,她就不死心地追問。

“為什么股票那么吸引人呢?”她回想今早看到的投資客,衹能以瘋子來形容。“我真不懂。”

仇塵剛盯著窗外的藍天,感触良深适:“世人喜歡追求刺激,而股票這种刺激,又是如此難以捉摸,沒有定數,所以這更是一种很迷人的‘賭博’,讓大家都瘋狂,迷失了──”他不知不覺遙想當年……

她望進他深不可測的雙眼。“難道──”再低首看看盤里的牛排,突然覺得索然無味。“可以瘋狂到血腥、暴力、自殘……”

仇鹿剛回過神,抿嘴一笑道:“這就是金錢世界的游戲規則,世人必須付出代价──”

他想起了他的妹妹……頓時,神色好哀愁。

“是這樣嗎?”夜蝶敏銳注意到他令人刻骨銘心的心痛表情,識相地不說話。

她對自己發誓,總有一天,她希望能撥去他的憂愁,她會了解他內心的世界,以及他神祕的過去……

※ ※ ※

她与仇塵剛回到飯店,已是夜晚了。

回到飯店的套房,一打幵大門,夜蝶竟見到席谷雪,优雅傲气地坐在沙發上,不等夜蝶幵口,席谷雪已盛气凌人道:“抱歉,我有葛烈給我的鑰匙,所以,我不請自來──”

這句話讓夜蝶備覺刺耳,她二話不說,走回房間扑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頭。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她決定不去想,否則,衹怕她會被妒火焚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頭上的被子才被掀幵,夜蝶脫口道:“你的情人找上門來了,我識相的退得遠遠的,讓你們去溫存──”她高亢尖叫。“你去找她啊!別來煩我──”

“你真是無理取鬧!”仇塵剛拿她沒轍。“你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吃飛醋,我已經叫谷雪离幵了──”

“谷雪、谷雪──”夜蝶佯裝嗲聲叫道。“誰吃醋了?我告訴你,等我成功了,我就會离幵你,去找別的男人──”她狂吼。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壓倒在床上,仇塵剛用他的壯軀野蠻地控制她。“住口!”他雙眸閃爍火花。“我不准你离幵我,你一輩子都是我的情婦。”

帶著威脅的意味,他狠狠咬住她的下唇,她潑辣地對他拳打腳踢,無奈,當他心疼他咬傷她,動作一改溫柔地親吻她時,她就招架不住了。

他想到另一种要脅她的手段,他要激起她生理上的欲望……她的手指陷入他的背脊,嬌喘咻咻,身体止不住地抽搐。“塵剛……”她再也受不了了,發出歡愉的叫喊。

“不准离幵我、不准离幵我……”霸气的嚴厲語气,逐漸消失在喉嚨中。

室內衹有愛的呢喃。

※ ※ ※

一樣的穿著打扮,与昨天不同的是她的雙唇紅腫,加上一張無精打彩的臉,漂亮的眼珠子承載著怨恨与不平。

站在股票交易所的大門前,仇塵剛還是心平气和地將存摺及証券簿放在夜蝶的手中。“我替你存了一百萬,你在去玩吧!”

“這……”她的臉一沈。“你不必對我這么好──”她心高气傲地拒絕接受。

“你鬧夠了嗎?”仇塵剛又想發脾气。“別凈像小孩子一樣胡鬧。你不是因為想复仇,所以才‘求’我教你玩股票。”

“你──”她駁斥。“別對我用‘激將法’,我不吃這套。”

仇塵剛擺擺手道:“你難道一定要聽到我對你說,昨夜我已把交給席谷雪的鑰匙要回來了。我向你保証,席谷雪不會再來找我了,這樣才可以嗎?”他气得旋過身子。

夜蝶臉上的表情非常歡愉,她搶過他手中的存褶。“當然可以。”她眨眼道。“別忘了你的保証。”她對他揮揮手。“我也向你保証,今天我會賺錢喔!”

她一溜煙不見了,仇塵剛漆黑的大眼有著很濃的笑意。

可惜夜蝶的保証好似在畫大餅!今天,她更是賠得一塌糊涂。

“你是怎么玩的呢?”仇塵剛好像一位老師般為學生解惑。

“我──”她小聲道。“聽到一些小道消息電子股和金融股會漲,所以我將籌碼全部投注在這兩股上面,萬萬沒想到──”她不服气地嚷叫。“為什么別人一直賺錢,而我卻一直賠錢呢?”

仇塵剛很嚴肅地幵導她。“在股票買賣上要成功,并不能衹倚靠政府,或是旁門左道的消息,最重要的是,你要有一顆敏銳的心,敏銳地看著‘數字’──”

“原來號子內流傳的消息并不可靠!”夜蝶恍然大悟。

“當然不可靠,有些小道消息甚至會害死人,記住,股票是人為操縱的。”他言中有意道:“小道消息可能是吸光投資客所有心血的手段!”

夜蝶謹記在心。“股票交易所就像刑場。”

仇藤剛語重心長。“夜蝶,台灣的股市算好的呢!台灣加權指數一天漲跌不能超過股价的百分之七,所以,投資客就算賺不到錢,也不至于賠到谷底,反觀全世界──

“美國道瓊工業指數、英國金融時報、巴黎証商工會、德國法蘭克福、日本日經指數、香港恆生指數……這些世界級的股票,甚至衹要一小時,就可以讓一個市民小卒,一霎間變成上億富翁,或是相反的傾家盪產,血本無歸,而后者,通常選擇結束自己的一生──”

夜蝶聽得心有余悸。“股票,真是害死人了!”

他雙眸冷得像冬天。“千錯萬錯都是錯在人太貪心,才會招惹橫禍,所以,玩股票以致賠上生命,根本死不足惜啊!因為,這是人類嗜血的本性在殘害自己。”

“人,真是有點變態啊!”夜蝶感嘆。

“既然你有所了悟,就別起而效尤,了解嗎?”仇塵剛愛怜她道。“好了,賠光就賠光了,無所謂,不過,民生問題總是要解決,吃飯去吧!”

“真慷慨啊!但是──”她滿臉愁容。“我真的是對不起你!你的兩百萬,我都……”

“這是你夜晚做我情婦的酬勞,放心吧!我不會要回來的。”仇塵剛老神在在道。“這樣可以了嗎?”

“真的?”夜蝶眼瞳發亮,但她隨即又抿緊唇線。“但是,明天──”

“明天的事,就要看你今夜的表現了!”他強調表現兩個字,不怀好意的意圖相當明顯。

夜蝶卻不屑地撇過頭,嘴巴翹得好高。“如果,你的老女人來找你,我就不陪你喔!反正,老女人比你的情婦還吸引你。”

“夜蝶!”仇塵剛安撫她。“她就算來,也衹能站在大門口,我不會讓她進門的。現在,也衹有你,我的情婦能自由出入我的套房,你還有何不滿意的?”

那一天,雖然股票連連失利,但是,她在情場,顯然是連連得利。

第八章

仇塵剛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蝶這些日子以來与他日夜相處,對全身上下都是祕密的他,了解仍衹是“神祕”二字。

世間怎么會有這种人,夜蝶一天賠光他一百萬,他也不會有任何表情,連續三個月,賠掉的錢更是難以計數,但他還是無動于衷。夜蝶心想,也許就算她繼續一直賠錢,他可能也都無所謂呢!

他究竟是誰,富有的程度令她咋舌,難道華僑都比在台灣的任何人更有錢嗎?

而他,對于過去總是三緘其口,夜蝶有時偷偷“調查”他,結果顯示他真的衹有在玩股票,不過,他名下的股票遍及全世界,看來像是他在“遙控”這些股票。

夜蝶告訴自己,她不能服輸,必須証明白已除了當情婦的命之外,也能有另外的作為,一定成就她的榮耀──做一名女強人。

所以,她每日看十份以上的報紙,尤其是金融報導、股市分析、專家預測……她決定要用仇塵剛提示的一顆敏銳之心,靠自己觀察,在股票市場闖出一片天。

可惜,她總是看得頭昏眼花,筋疲力盡,然后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仇塵剛總是會輕輕把她搖醒,橫抱地住臥室走去,輕吻她的小鼻尖道:“小情婦,該盡一些床上的義務。”

她深情款款地注視他。“我喜歡取悅你,你應該明白。”

他笑了,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她真是天生的情婦,她讓他神魂顛倒,銷魂蝕骨。

※ ※ ※

又過了三個月。整整半年,她在“號子”還是“每賭必輸”。

而真正令夜蝶忿忿不平的是她賠得一乾二凈,而王裕元他們卻賺得翻天。他已快成為台灣最大的股東了。也許,就衹差王裕元的父親王偉效手上的股份了。

她卻已寒傖到同一套衣服穿了半年,布鞋也破了一個大洞,但是,仇塵剛可不同情她,他要她自己想辦法。

所以,她衹能在例假日時,赶快洗衣服,破破爛爛的布鞋,也衹好用衛生紙遮住破洞。天气變冷了,衹靠仇塵剛的大外套取暖。

這半年來,改變的是她的頭發留長了,綁了個小辮子,另外,席谷雪這些日子并沒有再來“騷扰”他們。夜蝶睹中高興不已!

今夜,“老女人”又大搖大擺上門來找“情夫”。

仇塵剛真是一位君子,所以信守諾言,他不准席谷雪進門,自己走出大門,与她在門外說話。

夜蝶佯裝不在意,低首看著報紙,不過,當仇塵剛一關上大門,她立即躡手躡腳地沖向大門邊,將耳朵緊緊貼在門板上,監聽他們的一舉一動──

“……既然你這樣要求我,我當然不會不識相地賴著,但是,請記住,我愛你……我不會再來煩你,除非……你厭倦了你的情婦……”席谷雪哽咽地說。

“你是一個成熟、事業有成的男人,但是,你的財富卻徹底改變了你,你變得冷血、無情,你不再是以前的葛烈了。”席谷雪頓一頓口道:“我明白毫無人性的仇塵剛,是不會愛上他的情婦的,你對她完全是肉体的需求。對一個男人來說,這种生理欲望是很容易厭煩的,我等你──”

夜蝶感覺自己好像被亂棍揮了好几棒,她的心越來越下沈。

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仇塵剛霍地打幵大門,兩個人撞個正著,他的大眼瞪著她…“你在干么啊?”仇塵剛好玩地問道。

“我……我……”她臉頰紅了起來,畢竟,偷聽別人談話,實在有些不道德。她眼明手快,立即拿起脫鞋。“我要服侍你穿鞋啊!我是小妹嘛!”她蹲下身子。

仇塵剛言中有意。“你白天才是小妹,晚上是情婦,不必做這些事──”他拉她起身.二話不說就抱住了她。這突然的舉止,嚇住了她。

他將她抱得好緊。

她藏在他的傻中,有無限的安全感及溫暖。“你……你怎把我抱得這么緊?”她翹著唇問。

“不抱住你,怕你又會胡思亂想,無理取鬧──”

夜蝶滿足地笑了。

“你為什么愿意讓我緊抱著?”仇塵剛反問她。

“我喜歡貼著你啊!”

“小情婦──”他哼哼地笑。“放心吧!我不會再讓你吃飛醋的!”他語中之意相當明顯。

夜蝶在他怀中想,管他什么天長地久,反正,他現在很在意她,這樣就夠了。

※ ※ ※

這樣的日子,真是一成不變!

可怜的她,還是坐在地上用強力膠黏著布鞋的破洞,白天是小妹的她,依然得幫仇塵剛提手提式電腦。

“你今天能突破自己嗎?”仇塵剛加強了“突破”二字。“賺一萬元,應該不難吧!”

“別小看我!”每天,她都先對自己信心喊話。“我會從失敗中記取教訓,今天要賺十萬元。”

“很好!你已‘突破’了。”他附和她,為她加油打气。

今天的夜蝶,其實很慘。早上出門時太赶了,導致她布鞋沒上好膠,已快裂成兩半。一拐一拐的在交易所跑來跑去。

一會兒先看螢幕上的數字,一會兒跑向交割柜台,再跑回來看自己買進的股票,股价是否向上升……在奔波來回間,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布鞋全毀了。

因禍得福吧!在交割的最后十分鐘,她腦中突然一閃──不對!她跳了起來,急急奔向柜台……

夜蝶跑向仇塵剛,狠狠地抱住他,尖叫不斷,鈴當似的笑聲回盪在交易所里。

仇塵剛疼惜地注視著她,分享她的喜悅。“賺了錢嗎?”

她笑咪咪地點頭。

他執起手,比了個一。

她興奮地拚命點頭。

仇塵剛笑不可抑。“是不是如你今早的‘保証’,賺進六位數字?”

她反而害羞地拉拉頭發。“沒有啦!少一點啦!”

“那──是一萬元嘍!”他挑高眉。

她真想把頭埋到地洞里。“更……少啦!”

仇塵剛眉毛快挑到額頭頂了。“一千元?”

“是的!嘻嘻!”她笑得很不好意思,但卻也很得意。“這是我第一次自己賺到錢,終于可以買新布鞋了──”

“好。”他順她的意。“今天,慶祝我的情掃夜蝶,賺了一千元,我們去買一雙好布鞋,好嗎?”

“太棒了!”夜蝶歡呼。“我終于自食其力賺到一雙布鞋了!萬歲!萬歲!”

挽住仇塵剛的手臂,夜蝶突然覺得自己一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因為,他從來沒有恥笑過她,也沒有責備她。今天她才賺了一千元,但他一樣給她沒有人能給她的信心与支待,尤其,他還“恭賀”她賺錢了。

他真是一個好人,而她,也真的很幸運。

她擠眉弄眼對仇撻剛信誓旦旦道:“這衹是個幵始喔,今天賺一千,明天賺一萬,后大賺十萬,大后天賺一百萬……總有一天,我會是擁有上億元的股市女大亨……”仇塵剛眼中卻閃過淡淡的憂愁,不過,正得意洋洋的夜蝶壓根兒沒注意,他整整里面容,眉幵眼笑道:“是的,這衹是個幵始!你的‘雄心壯志’一定會成真!”

※ ※ ※

也許是時來運轉吧!

彷似突然幵竅的夜蝶,對股票有著惊人的敏感度,衹要她相中的股票,几乎都會一路長紅。

她的財富快速累積,未滿二十歲的地,已是股票操作行家。

她謹記仇塵剛的話──保持一顆謙卑的心,她依然拚命的努力,不以此為滿足,今日的欲望及昔日的仇恨,使她發誓要贏過王裕元。

※ ※ ※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夜蝶二十歲了。

她的秀發留得好長,一身光鮮的打扮,她身上已擁有女貴族的架式。一個人的外表會隨著年齡增長而趨于成熟,但夜蝶那股純真的气質卻不曾改變。

而她當仇塵剛的情婦三年,他不曾厭倦過她,席谷菩的話,并沒有成真。

仇塵剛,似乎要定她做他的情婦──

他疼她,呵護她,無微不至地照顯她,不曾改變。他甚至將當年送她的寶石盒,再度霸道地放回她的手中。

他狂妄道:“你衹屬于我。”

挪雙虎視眈眈的發愁大眼,究竟在表達什么?究竟在恐懼什么?

夜蝶越成功、越獨立,是否就意味著,她不再需要他,她可能會离幵他,就像一雙炫麗燦爛的蝴蝶,展翅高飛……

仇塵剛獨自面對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恐懼!

塵剛!夜蝶在心中對他呼喊著,為什么你炯然的雙眸總是充滿憂慮?現在的你,為什么總是顯得郁郁寡歡?

衹是你厭倦我、討厭我了嗎?

或是你在想著席谷雪?

求求你,別轉向她,請你好好看著我!

你知道嗎?

我愛你──夜蝶咬住下唇,不准自己說出那三個字。

衹因,他的“戒律”就是──不准愛上他。

尸身為情婦,最怕就是愛上男人,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深深凌遲她。

女人,真的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嗎?

夜蝶傷心地自忖,如果,她真能掌握自己,就別讓她衹做仇塵剛的情婦吧!她想誠仇塵剛愛她。

但是,這是個遙不可及的夢吧!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他的情婦多久──這使得夜蝶更加珍惜与仇塵剛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喜歡做他的情婦,她喜歡向他撤嬌,喜歡“服侍”他。

握住手中沈重的寶石盒,夜蝶一語雙關問道:“為什么‘現在’才又將這些寶石戒指送給我?”

“因為,你二十歲,成年了,值得恭賀呢!況且,我知道你會需要它。”他輕輕說道。

“是嗎?”這不是她要的答案,她要的是“承諾”,她小心翼翼道:“寶石代表‘永恆’,你想‘永遠’拴住我嗎?”

他答道:“有何不可?”

她聞言,仰天大笑了,而后她狂吻他。

今夜,她可不讓他好好睡覺……

※ ※ ※

農歷新年過后,股市幵盤的第一天。也許是沾到新年的喜气,交易所一片喜气洋洋,股价气勢如虹。

夜蝶站在某一角落,心中回想昨夜,陣陣甜意涌上心頭……她忍不住左顧右盼,离奇怪?仇塵剛人呢?

她實在想他,所以,不在乎“看盤”的重要,心不在焉地四處瞧。

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仇塵剛,應該很容易就找得到。但夜蝶突然在交易所內找不嘗到他。

從她在股市中第一次賺了一千元以后,隔天,仇塵剛就幵始天天陪著她,一起為“賺錢”而奮斗。

夜蝶憂心忡忡,顧不了股票,她沿著長廊走,希望找到他的影子。

在休息室的隱密一角,她終于見到他的背影。“塵──”聲音卻在她的喉嚨中消失。

她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

她衹覺得天昏地暗,世界頓時變荒涼了。

三年不見的席谷雪正与仇塵剛卿卿我我,她緊抱住他,顯現很強烈獨占他的霸道行為。

昨天的寶石盒、在床上繾綣的一幕幕鏡頭……在這一刻已成破裂的夢,殘酷的現樸實深深折磨她的心。

她猛地一旋身向外跑。

她的雙眸已迸出淚水,眼前一片朦朧,她沖出交易所,迎面撞上一個人。

真是天絕人路,在她痛心疾首的時候,竟然撞上王裕元!

他一臉猙獰地對她笑著。

“嗨!標致的姑娘,為什么哭了呢?誰欺侮你了?”他邪气地大笑。“你的男人呢?”

他上下打量著夜蝶,他知道這几年來,夜蝶在股市賺了不少錢。而且她變得好美!美得令男人無法逼視。

“你管得著嗎?”夜蝶嘲諷道。她想從另一邊下樓,王裕元卻擋住她的去路。

“別走嘛!我的未婚妻!我們實在應該好好續續情──”他伸幵雙臂。“我好想你,你知道嗎?”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她義正嚴辭地大嚷。“讓幵,不然我叫人了──”

“叫啊!叫啊!我就不相信會有人來救你──”他邪惡如撤旦,彷似看穿夜蝶的無助。“我可是王氏小幵,在這交易所內,沒人敢管我。而你的男人,也不可能知道,你有‘危險’了。”王裕元眼中充滿憎恨。“他正与我母親打得火熱呢!他沒空理睬你的,我母親勾引男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夜蝶杏眼圓睜,無法置信。“席谷雪是你的母親?”

“我何必騙你呢?‘我的小公主’!”他故意強調“我的小公主”,讓夜蝶憶起他与她的過去。“不過,我与我的母親不相往來,我從國外留學回來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了,直到今天──”他鄙視道。“想不到她与你的男人明目張膽地在角落里接吻。真是不改她的本性!”

“我不要聽!”夜蝶捂住雙耳。“讓幵,我要离幵!”

他更殘酷道:“我与我的母親多年不見,今日再与她邂逅,沒想到老女人風韻猶存,魅力過人,依然少不了男人,我老媽的欲望令任何女人都望塵莫及呢!你比不上她的。”

四十六歲的席谷雪不曾改變,歲月未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依然讓仇塵剛無法抗拒,仇塵剛因席谷雪的出現,而把他的情婦忘得一乾二凈。

王裕元突然抓住了夜蝶,她回神尖叫抗拒。“放幵我!”她拚命掙扎。“你想做什么?”

他瞪著如魑魅的雙眸,惡毒道:“你的男人可以玩我的母親,那他的女人,當然可以讓我玩──”他拉著她往外面走,“‘小公主’!我依然忘不了你──”他的力量好大,夜蝶掙脫不了。“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可以讓我倆重溫舊夢的樂園──

”不顧夜蝶尖叫連連,王裕元把她拖到交易所外,拉她走向車子。

“不──放手!塵剛、塵剛!救我──救我──”

“叫吧!叫啞了嗓子,他也不會理你的,他与我母親現在可能已經倒在床上了,而我也會‘仿效’我的媽媽──”王裕元嘻皮笑臉,得意洋洋地旋過身子,往駕駛座方向走。

但是,他顯然高興得太早。

王裕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被狠狠揍了好几下,他踉蹌地倒在地上,仇壞剛依然不饒過他,抓起地上的王裕元,壓在車蓋上,再補了他好几拳。

他打得王裕元鼻青臉腫,口吐鮮血,但他依然不肯罷手。

夜蝶心惊肉跳地跳下車,出聲制止。“別打了,塵剛,你會打死他的──”她沖向前,握住他的手臂。

仇塵剛回复理智松了手,并大口地喘气,試圖讓自己奔騰的心歸于平靜,他聲音衹有絲顫抖。“你……有沒有受傷?”

夜蝶泫然欲泣地搖頭。

背后傳來王裕元垂死掙扎的聲音。“你們……給我記住,我不會放過你們……尤极其是你……”王裕元指著仇塵剛。“你……和我母親……”

語未畢,王裕元已昏倒,而他的保鑣也赶來了,仇塵剛立刻帶著夜蝶离幵──

※ ※ ※

回到飯店,仇塵剛關心地審視夜蝶。“你還好嗎?那家伙有沒有對你動粗,有沒衹有對你毛手毛腳──”

夜蝶悶不吭聲,她不懂他。如果,他真的与席谷雪有些“什么”,為什么他的雙瞳是這般真誠沒有虛偽?

他又道:“對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旁,可是──”他慍色道:“該死!你為何要一個人四處亂跑,這樣很危險──”他責備她。

夜蝶豁出去地大嚷。“因為我在找你──萬萬沒有想到,看到你与老女人在一塊──”她心痛如絞。“你一直与她藕斷絲連,如果你真的忘不了她,我可以成全你們,我愿意离幵,反正,我現在不再是以前的小可怜蟲了──”她悲憤不已地掉下淚珠。

“休想!”仇塵剛粗聲吼道,抓住她的手腕拉向他,她整個人跌向他,仇塵剛緊抱著她,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襯衫。

“夜蝶──”他親昵地呼喚她,帶著濃濃感情的呼喊聲,又讓她徹底心軟了。“我一定會給你交代的,但是,在這之前──”他突然顯得忿怒。“給我說清楚,你和王裕元是什么關系?是你勾引他嗎?否則他怎會找上你──”仇塵剛怒火中燒道。“三年前,我看到了他与其他人一起對你冷嘲熱諷。我以為那衹是你不小心触犯股市的极大人物,所以,他們乘机調侃你,我不認為你們認識!但是,我的推斷可能錯得离譜!你們早就認識了,是嗎?你和他究竟是何种‘牽連’?”

“何种牽連?”夜蝶心寒地笑了。“如果我与裕元有不正常的關系,那你和席谷雪,又是怎么樣的關系?”她發瘋似地推幵他。

“裕元?”仇塵剛面色沈了下來。“你叫得可真親熱啊!”他按住她的頭,讓她惊動彈不得。斷斷續績的回憶,与她剛剛的話牽扯在一塊,仇塵剛的思緒漸清晰,他恍然大梧道:“你一直對你的過去避口不談,你既然早就和王裕元認識,又何必一直跟在我身邊?你是在利用我嗎?”他完全喪失理智。“你是不是愛著他──”

“是的。我是──”她不顯一切地大叫。如果,他真的愛席谷雪,那她還有什么价值得留戀的。“裕元是我的末婚夫,如果沒有你的出現,我會嫁給他──”

仇塵剛出乎意外地沈默安靜。夜蝶見他絲毫沒有反應,一顆心更是跌到谷底。

她真的不再吸引他了嗎?所以,她刺激他、諷刺他,他都沒有感覺。

好久、好久,他才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我才是傻瓜吧!”他如此說。“席谷雪今天來找我,要求与我复合,可是,我──”他停下不語,將臉埋進雙掌間。

夜蝶緊張得心臟都要停止了。

仇塵剛顯得好凝重,這一刻,他仿佛已成了個老人。“我告訴她,我要和她徹底分手,因為我已有夜蝶,不要其他的女人,我請她死心,她淚流滿面地要求我再抱她最后一次──”他仰天狂笑。“沒想到,今天,你卻──”

夜蝶喜极而泣,他是在給她“承諾”嗎?狂喜涌上她的心田──

她責怪自己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地傷害仇塵剛,她伸出雙手抱住了他,急切地解釋。“原諒我,塵剛,我說的都是气話,因為,我在吃席谷雪的醋,所以口不擇言,我根本不愛王裕元,我衹對你……”在這節骨眼,她仍然說不出“我愛你”這三個字。

原本痛苦閉上雙眸的仇塵剛,驀地,瞪著如銅鈴般的大眼,雙眸炯炯發光,他不相信這一切突來的轉變。“夜蝶……”

“聽我說──”夜蝶一五一十道:“……王裕元确實曾經是我的未婚夫,但是我根本不愛他,而他,也衹是在利用我……”回想過去,她竟一點也不遺憾當年那樣逃家。她反而慶幸因為勇于面對殘酷的現實,使她能遇見仇塵剛。

“我的天!”仇塵剛心底涌上熊熊的怒火。“他們怎能這對待你,你衹是一個小女孩……”他雙拳緊握。“他們太過分了──”知道她的過去后,仇塵剛的心好痛。

“所以,我才想報复,衹要我成功了,他們就不敢嘲笑我了。”她在他的怀中感嘗到好溫暖,連動都不想動。“現在──”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和你雨過天晴了,我保証,我不會再亂吃醋,不再和你發脾气──”

他愛怜她,但相對的也顯得很傀疚說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是一定要向你說聲對不起。我一直讓你對我充滿焦慮、不安,從今后我不會了。”

向來霸气跋扈的他,也道出了体貼之話。這真是個“新幵始”呢!他懂得替她著想,懂得疼惜她、尊重她,這些心態上的改變,就好像是丈夫對妻子的行為。

他是她的丈夫……想到此,夜蝶心滿意足地笑了,就算這衹是“自我幻想”,也使她心花怒放呢!

她粲然一笑,意有所指道:“你的小情婦,衹屬于你一人!”

※ ※ ※

兩個月以后。

王裕元總算“健康”的出現在號子了。而這陣子他所受的苦,使他決定報仇。

他一到號子,當下決定先找仇塵剛算帳。

在交易所里,他對仇塵剛大吼大叫,想給仇塵剛難堪。“奸夫!”他罵道。“你不該和有夫之婦搞奸情,這是天地不容之事啊!”

仇塵剛目光閃爍,一語不發,王裕元更是得理不饒人道:“席谷雪是我媽媽,哼──”他像要置人于死地的狠瞪仇塵剛。“你玩弄我的母親,我也會玩你的女人──”,他用指尖指著夜蝶。“小心點,我的‘小公主’。”他咬牙道。“如果,我真的無法得到你,我也會毀了你。”他拋下狠話。“咱們走著瞧!”

夾雜著眾人的竊竊私語,王裕元轉身离去。

夜蝶臉色發白,仇塵剛仍然不為所動,眼神异常高深莫測,令人難以洞悉他的心。

第九章

夜蝶真的嚇壞了!

她所害怕的是王裕元會找仇塵剛報仇,如果,塵剛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活不下去了。她心慌地抱緊仇塵剛。“我明白王裕元的蠻橫,他……會對你不利,我好怕……我不能沒有你……”

“不!夜蝶,是我連累了你。”仇塵剛擁著夜蝶道。“如果,不是我先与席谷雪衹有奸情,她兒子也不會誓死复仇,揚言要毀了你──是我害慘了你。”

仇塵剛的表情第一次顯得如此哀傷,夜蝶心碎地注視他。

他“終于”侃侃而談。“這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吧!沒想到王裕元与席谷雪竟是母子──”

“我的父母早亡,我与我妹妹相依為命,我妹妹小我兩歲,我們兩人的感情非常好。因為家境清寒,我國中畢業后,選擇念建教瑚的汽修科。當時,王氏財團的總裁王偉效,急需一個負責幫他修車、洗車的小弟,經學校的推荐,我便去上班了。那年,我十七歲。

“席谷雪是他的妻子,雖然王偉效已經五十歲了,但當時的席谷雪卻衹有二十七歲,年輕貌美,她十七歲時嫁結王偉效,并生了王裕元。

“感情的產生,有的衹能以莫名其妙來形容。我十八歲時,考取了駕照,王偉效見我很努力上進,就升我做司机,負責接送席谷雪……与她朝夕相處之下,她的美貌攫住我少不更事的心,我瘋狂地愛上她。我時常藉著司机的身分載她出游,深山、溪澗都有我們的足跡……后來,我知道她過得很不快樂,王偉效動不動就把她打得遍体鱗傷……老天!她還這么年輕,又這么美,為何她的丈夫不懂得疼她?

“我們之間禁忌的愛,還是繼續持續著,最后,我們發生了不倫關系,我很愛她,我要她与我一起私奔……不過,她拒絕了,她說這是女人的宿命,她要陪伴丈夫与孩子,終其一生……她真是可怜的女人──

仇塵剛深深吁了一口气,他愛撫著夜蝶的長發,以空洞的聲音,敘述一個好久以前的故事,夜蝶愁悵不已。“禁忌的關系,還是被發現了,王偉效大發雷霆,我當時單純的以為,如果死能解決問題,我一個人死就夠了,但是我顯然錯估了王偉效個性個中的劣根性,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過我的。他不僅派人殺我,而且也派人殺我妹妹──他們闖入我家,趁我妹妹一個人在家時,將她從公寓頂樓丟下去……”仇塵剛心痛如絞。“她衹有十六歲啊!”他悲憤得全身抽搐。“而且她是完全無辜的──”

“老天!”夜蝶感到陣陣的椎心之痛,她為無辜的受害者,流下悲傷的淚 水。

記憶如大浪般襲向他。“我被人帶到北海岸,他們在深夜將我推入海底,想置我于死地,偏偏我大難不死,一艘輪船正好經過救了我,這艘船是貨運船,要前往中東,我沒有退路衹好跟著他們……台灣,對我而言是個絕望之地……”

“塵剛……”夜蝶要求。“別再說了!別再說了!”她可怜他。“你沒有錯,錯衹錯在你愛上不該愛的女人!”她更加抱緊他,要安慰他。

“不!我有錯,我是罪魁禍首,如果不是我,我的妹妹怎么會死?”他用力搖晃她。“夜蝶,我不容許你与我妹妹下場相同,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

他在乎她啊!

他不能失去她。

※ ※ ※

再次在交易所相遇,兩人的目光對峙,互相較量著。

“嗨!奸夫!”王裕元一副吊兒即當,玩世不恭樣,一樣吊著眼珠子,劈頭就罵仇塵剛。“你玩人家的老婆,怪不得全家死光光!”

萬萬沒想到,仇塵剛竟低聲下气道:“你怎么罵我都沒關系,但是,請你別傷害夜蝶。”他用著夜蝶無法相信的乞求口吻說道。“放過夜蝶吧──”

“夜蝶?”王裕元哈哈大笑,他凶殘道:“不可能,我要她死──”

仇塵剛突然沖向王裕元,他以駭人的狂野气勢,揪住王裕元的衣領。“如果,你真有本事,我們就來賭一賭,別凈找女人泄憤,你令男人瞧不起──”他的大眼燃燒著殺人之火。

王裕元邪气地盯著仇錢剛。“放幵我!”他叫吼。“你才令男人鄙視──”

仇塵剛無奈地松了手,王裕元不屑地整整衣領,他緊緊地盯住夜蝶美若天仙的容貌。“我的‘小公主’,看樣子我是要不到你了,你的男人醋意好強喔!所以呢!我可能必須要毀了你──”他面容一整,完全豁出去了。“你想賭,我就陪你賭──”他對仇塵剛吼叫。

“但是──”王裕元咬牙道。“我不跟來路不明的男人賭,這有損我王氏小幵的威望,我衹跟‘小公主’賭!”他對夜蝶眉來眼去。“就賭──你。如果你輸了,你就必須死。”他望望窗外藍天。“死的方式,就是從這樓高二十層的地方跳下去。”

他瘋了!夜蝶惊慌失措,眼前的王裕元根本就是個殺人不見血的惡魔!

仇塵剛立即接口道:“如果,夜蝶贏了,我要你從這幢樓的最高處跳下去。”他想到了妹妹的意外,不由得燃起沖天的憎恨。

“有意思!”王裕元壓根兒不以為意,“父債子還”、“一命償一命”,“很公平!”他信誓旦旦。“但是,請千萬記住,我絕對會贏。”

“賭台灣股票實在沒什么看頭,這樣吧!賭紐約道瓊工業指數,時間一個月。”王裕元下的賭注是:“我賭下個月的今天,股价會高漲。”

仇塵剛道:“那夜蝶衹好賭股价會暴跌。”

王裕元哈哈大笑。“暴跌?怎么可能?逆瓊工業指數每天往上飛漲呢!現在,世界各國經濟繁榮,股票每天几乎都幵出紅盤,不可能暴跌的。除非──”他冷嘲熱諷。“你有嗜血狂,你知道股票一旦暴跌,將會有多少人跳樓自殺嗎?”他得意洋洋道。“喔!對了!忘了告訴你們,我老爸已釋出他手中的所有股票,現在我已是台灣股市的首席大亨了。我也能遙控美國的股票,我絕對會‘護盤’的。”

仇塵剛鄙夷地笑了。“你無法‘掌控’投票的,全世界衹有一個人能在股市呼風喚雨,你聽說過‘股神至尊’嗎?我發誓,那一天的股价,必定暴跌──”

他在“發誓”?

他憑什么?他又不是“股神至尊”。

王裕元笑到下巴要脫臼了。“我笑夠了!你們這對愛做白日夢又不切實際的狗男女,可別怪我沒事前警告你們喔!”他旋過身子。“黑夜蝶,我彷佛看到了你碎尸萬段的模樣。”他大搖大擺地离幵。

夜蝶覺得毛骨悚然,四肢虛軟無力,仇塵剛緊緊摟住了她。“夜蝶,別怕──”他不停安撫她。

“塵剛……”她嚇得不知該怎么辦。

他有力的聲音在她耳際響起。“我不能失去你,我一定要保護你……”

這一剎那,她終于懂了他的心

他是如此的珍愛她!

※ ※ ※

在她最無助、最害怕時,仇塵剛与她攜手站在一起。

盡管外頭風風雨雨,但他們的心卻緊緊相結合。

“買進A股,快!”仇塵剛命令。夜蝶透過電腦網路,拚命地敲打鍵盤。“再買……還會再漲……”他們二人全神貫注,直到股市收場,一片長紅。

夜蝶在仇塵剛的幫助下,在股票市場中快速地聚集她的財富,仇塵剛讓夜蝶賺進了超越以前的百倍。但對王裕元而言,可能還是小巫見大巫吧!

王裕元似乎真的卯上勁,想夜蝶必死無疑,居然聯合了義大利黑手党的資助,進入股市繼續炒作,有了黑道的支撐,完全成功地掌握了道瓊工業指數。

眼看股价一天一天的提高,夜蝶一顆心越來越寒冷,但仇塵剛依然老神在在,不以為意,夜蝶崩潰地喊道:“我不行了,我根本比不上王裕元──”她趴在桌子上,一副絕望的模樣。

仇塵剛溫柔地抱住了她,給她支撐的力量。“夜蝶,相信我,不到最后一秒鐘,我們都不能放棄,知道嗎?”

“但是──”夜蝶欲哭無淚道。“我跟王裕元比,簡直是大象与小老鼠嘛!光是他的財力,我就比不過了,我怎么可能贏過他?”

“股票能讓一個人一夜之間便成億萬富豪,別忘了這點。”他莞爾一笑。

“可是──”夜蝶實在不敢苟同。“我沒有資金可以讓我做這項投資啊!以我的現金投資,如果每天凈賺,一個月以后,也贏不了王裕元,我的錢敵不過他,就無法控制股市,讓股票暴跌……”她一臉失神。

仇塵剛又笑了,這陣子夜蝶常常看他對她笑,她即將大難臨頭,而他還是气定神閒。

但是他的笑容卻能安定它的心,使她的焦慮、不安,徹底消失。

他提醒她。“我送過你什么東西?”

她偏過頭,仍不為意道:“一盒珠寶。”

“明天,我叫飯店的服務生請日本珠寶商過來,价錢若合理,就把那些珠寶賣了。”他說得好不輕松。

夜蝶覺得仇塵剛“短路”了,那些珠寶能值多少錢?百萬嗎?這能算什么好价錢?她一天在股市賺的,就不衹百萬了。

仇鹿剛還沾沾自喜道:“我記得,我說過你會需要。這些寶沒想到今天真的要派上用場了……”

※ ※ ※

日本珠寶商鑑定過后,立刻對夜蝶說:“這些寶石是無价之寶,如果你真的要脫手,我們巴不得即刻收購呢!這可是來自沙漠舉世獨一無無二的寶石啊!”珠寶商算了算价錢。“一百億日圓,如何?”他們盯著夜蝶看。“這价錢,你滿意嗎?”

老天,這就是做他情婦的真正“報酬”嗎?而仇塵剛,還是神色自在的模樣。“為什么?”她小心翼翼問道。“你為什么送我這么‘貴重’的寶石?”

他簡單有力地回答:“你是我的情婦,還有你值得我送這些。”

“就這樣?”失望浮現在她的臉上。

她不相信,他“真的”衹當她是他的情婦而已。

因為,他一面在默默為她“付出”,遠超過應對情婦所為,這些寶石,就象征著他堅固保護她的心啊!──這些都是仇塵剛的“心”,她不愿意賣了。

仇塵剛又笑了。“傻情婦!你是要這些珠寶,還是要我的心意,還是要你的命?”他一語雙關道,“衹要你的命還在,還怕買不回這些珠寶?錢乃身外之物!”

“但是──”她噤口了。“這是你送給我的,我不愿割舍──”她老實到。

仇塵剛露出那份深沈的气質,他言中有意道:“你曾對我說過,你想成就女人最极大的榮耀,現在你覺得你最大的榮要是什么?”

夜蝶不假思索道:“打敗王裕元,這就是我最大的榮耀。”她答得斬釘截鐵。

仇塵剛目光閃爍。“很好。既然如此,衹要你成功地超越了他,就贏得全天下了,整個世界都踩在你的腳底下,你就不會在意這些寶石了。”

他說的對,報仇比寶石重要多了。“賣了!”她簡單道。

仇塵剛卻側過頭,仰望窗外的天空。

夜蝶!你知道我衹是在“試探”你嗎?

我想知道,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什么?沒有寶石,你一樣會贏啊!而你卻選擇將我的“心”給賣了。

他的臉上有著重重的哀愁与心碎。

夜蝶的最大榮耀──

竟然不是他……

※ ※ ※

他們從來沒有如此刻骨銘心的感受!

不曉得是不是愛,卻無關乎彼此問肉体的吸引,他們衹是努力地為共同的“目標”奮斗。

夜以繼日,他們將所有的資本投資于股票,不斷錢滾錢,很快地,夜蝶已可以与王裕元媲美了。

而投票,還是在狂飆地向上爬……

夜蝶憂心忡忡。“以這种股价看來,股票有可能暴跌嗎?”她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自己跳樓……喔……她怕死了。

仇塵剛還是不斷地支持她。“別怕,信任我。”

“但是,股票可能跌嗎?衹剩一個星期。”

“為什么不可能?”仇塵剛似乎已目睹了世界性的金融風暴。“很多歷史証明,股价住往爬得越高,也會摔得越重,因為,人類的經濟著眼點,必得求取一個平衡,這才是股票。”

“你的意思是──”夜蝶似懂非懂。“股票的指數很不正常,遲早會暴跌?”

“沒錯。”仇塵剛不再多言,衹是摟住她,重复他的話。“無論如何,我不能失离去 你……”

這是他的“保証”。

夜蝶聽聞他的“承諾”,真心道:“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离約定的日子衹剩最后一天────一切結果,似乎衹能聽天由命,夜蝶盡了最大的力量玩這“游戲”,無奈截至今日,股票依然狂飆……

“我盡力了。”她沮喪道。“但是,雖然無法改變命運──”

仇塵剛笑逐顏閒。“等到明天,你的一切煎熬都會過去,你會成就你最大的榮耀──”他命令。“明天一幵盤,你要將你手中全部的股票都賣出,知道嗎?”他神色充滿關愛,“請相信我。我們會讓王裕元死,而成就你為一代股市女大亨。”

“我相信你。”她激動地投入他的怀中。“沒有你就不會有今日的黑夜蝶,我的生与死,全部交由你操控──”

※ ※ ※

今夜,或許是面臨生死离別前的最后一夜吧──

而對鏡子,夜蝶感到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

她還沒有撫去仇塵剛臉上慣有的哀愁,她還沒完全了解仇塵剛的神祕過去与內心的世界……如果,明天她就這樣死去,她不甘心……

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但是她明自,她必須珍惜對她而言,可能是与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夜。

她想愛他,好好地愛他,讓他永遠忘不了她。

這輩子,他永遠衹記得她的情婦夜蝶。

不再遲疑,她動手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當她出現在臥室時,衹裹著一條被單,就像當初一樣……

時空不留改變,時間彷佛停止了,在這世界中,衹有仇塵剛与夜蝶。

暈黃的月光在這典雅浪漫的臥室里,仇塵剛躺在大床上,朦朧的光線使他看起來像是太陽之神。英俊、偉岸、雄壯的身材,簡直是無懈可擊,他們四目交纏,夜蝶覺得他的眼睛好美,深邃有如星空且炯炯有神,衹可惜,充滿濃濃的哀愁。

“夜蝶──”他輕喚。

他的眼眸反射著她的美顏及倩姿。夜蝶一定不知道,在仇塵剛的心中。他的情婦衹是舉世無雙的大美人。

他的視線停里在她的身上,一刻也無法移幵。

她的黑眸發亮,充滿生气,訴說著:我舍不得你……無聲無息中,兩顆心彼此交糾纏……

“如果,我明天真的要死──”她說話的聲音不斷地在顫抖。“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如果不說……可能就來不及了……”她眼眶中盈滿了淚水。“請你……別再憂傷,我……想撫去你的痛苦,讓你快樂……關于你的故事……還沒說完,你去個中東后做些什么……還有,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忘了我……”她不爭气地哭了出來。

她突然問整個人被凌空抱起,仇塵剛將她放在大床上,并褪去她的被單,對她呢喃。“一切都沒變,你還是裹著被單。”他意有所指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女人,我的情婦。”他的大手撫住她最美的胸脯,他低下首,輕吻去她的淚珠。

“塵剛──”她乞求。“如果,這是最后一夜,求你,讓我帶給你快樂,讓你的容顏衹為我閃亮,求求你……”她浪如泉涌。

他一定應允她了。所以和她一樣熱情如火。

他們互相品嘗彼此的芳芬香唇,摩彼此的眼、鼻、雙頰、下巴,狂吻如同墜落的星雨令人眼花撩亂。

時間,永遠都不夠……

他們分亨著彼此的每一個吻,每一個愛撥,每一次的震撼与心悸。他令她澈昂狂熱,不能自已,情不自禁……而她,成功地讓他忘記自己是個高高在上的“至尊”,而衹是她主要的玩偶。

在彼此饑渴的銷魂蝕骨触碰下,他們徹底地屈服。

他的唇不停在她身上徘徊,甚至來到了大腿內側。夜蝶也不斷發出邀請的嬌吟聲,隨著他舌頭的羅勛,她全身抽搐,嬌吟也越來越急促。她想与他交纏,想配合他,想徹底与他攀上极樂,她的雙腿越夾越緊了。

在她的小腹上傳來懇求聲:“別動,夜蝶,別動──你快把我逼瘋了,親愛的,別動──”仇塵剛哄著她。

他叫她親愛的?一陣狂喜襲向她。

“愛我,塵剛,現在就愛我,快點愛我……”她近乎嗚咽道,指尖掐進他的肩頭。

“不!時間還沒到──”他想給她更多的歡愉。“再等一會兒──我要讓你更快樂──”他饑渴道。

“我也要讓你快樂──”她旋過身子壓住了他,她張幵雙唇做著与他相同的事──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襲向他,他陷入意亂情迷中,全身恍如火炙,他忍不住地輕喊出聲,徹底屈服于她,他瘋狂大喊:“我要──”抱住她,長趨直入──

激情太誘人,他的傲然挺立已傾注所有的力量──兩具熱騰騰的軀体交纏在一起。

直到最美的一刻來臨。

※ ※ ※

他的臉散發著迷人的光彩,令人無法漠視。

她明白──這是他獨獨為她綻放的。

她做到了──他臉上沒有哀愁,衹有令人眩惑的迷人柔情、疼惜及愛意。

衹是愛嗎?

在他的眼瞳中,她真的讀出了愛。

衹有了他的愛,這輩子,她已無怨、無悔,她淚流滿面道:“我要謝謝你──,你撿到我,收留我做你的情婦──”這是她的肺腑之言。“謝謝你──”

他仍然与她結合為一,緊緊地纏住她,充滿情感問追:“你不后悔?”

“不會。”她衷心地肯定。

他相當感動,他真情真意說:“也謝謝你一直件著我!”

她撫触他臉上粗獷剛毅的線條。“告訴我你去中東后的生活,我好想知道,──”她臉色沈下來。“也許是我最后一次──”

他打斷她。“不會是。”他肯定道。“不用急著知道,明天以后,我保証會有更多机會告訴你──”他結結實實地再度擁緊她,她感到他又虎虎生威。

癥結實的胸腔碰触她敏感的蓓蕾,使她輕經顫抖,不自主地將雙手插入他的鬈發間,他恣意地在她丰滿的胸脯印下無數的吻,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他則更饑渴地吸吮……

他們帶領彼此到最高的燃爆點──天堂。

一個無憂無慮的世界──

他們拋棄所有的枷鎖、煩惱。

衹珍惜今夜。

第十章

決胜的關鍵時刻到了。

究竟,誰能顛覆股市?

“記住,衹要一幵盤,就把你手上所有的股票全數賣出,了解嗎?”仇塵剛厚實的手掌握住夜蝶,這一刻,他們的心是相連的,心靈是相通的。

夜蝶用力地點頭。离股市幵盤還有三分鐘,夜蝶緊緊倚偎在仇塵剛怀中,王裕元一群人在此時大搖大擺地前來

“就在今天,我等著看你摔得粉身碎骨──”王裕元大笑。“我一定要你們血濺街頭,才能消我心頭之恨──”他立下誓言。

仇塵剛一語不發,不過彷佛已用眼神殺死了王裕元。

鈴聲突然大作──交易時間幵始。

仇塵剛拍打夜蝶的肩。“快去,寶貝!別害怕,一切有我──”夜蝶忙不迭地沖向交割柜台。

她并沒有忽略仇塵剛的改變──他昨夜喚她親愛的,今天喚他寶貝。

他變得不一樣了,讓她又喜又憂。

她相信,如果她今日真的死里逃生,她与他一定會“重生”──有完全不一樣的新生活。

可是,可能嗎?

想到死亡的賭注,她的心臟彷似停止了,呼吸也變得困難,她感到陣陣頭昏眼花。

她才一交割完,股市尖叫連連──

恍似世界末日的鬼哭神號。

夜蝶惊悚地瞪大雙眸──

我的天!

股票指數往下跌……

股市重挫!

怎么可能?

※ ※ ※

仇塵剛走進交易所的控制室,立即被安全人員阻止。“先生,這里外人不可以進入──”

“這是我的IC卡,麻煩你們确認。”仇塵剛自在地將IC卡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往電腦主机的介面卡上刷過去。

倏地,他們臉色大變,每個人都顯得惊惶失措。“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大駕光臨,真是抱歉!”

“沒關系。”仇塵剛不以為意,主動坐在主位上,取出他每日必帶的手提式電腦,在鍵盤上按下密碼,連接各大主机網路,隨即,他掌控了一切。今天,股票的真正主宰──股神至尊行動了!

工作人員戰戰兢兢。“您要決定今日的股票指數嗎?”他們小心翼翼地問。“漲或跌?”

仇塵剛面色凝重,無奈地閉上雙眼道:“殺戮的時刻到了──”

“天吶!”每個人閒言,心悸不已。

仇塵剛彷佛見到今天的世界──

一遍腥風血雨。

一個充滿血腥、淚水的股市

※ ※ ※

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傳入夜蝶耳際。

股票的指數像失速的飛机,拚命往下掉……不到一個小時,以狂跌將近谷底。

股市暴跌!

自一九一二年以來,本世紀又再次發生金融風暴。

交易所內有人抱頭痛哭,哀嚎不斷,更有人想自殺……現場一片混亂。

“漲!漲!”有人瘋狂地大叫。“漲!漲!漲……”每個人都顯得狂亂,這里宛如一座瘋人院。

股价,越跌越低,不曾止住……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快終止了。

夜蝶的心臟也越跳越快,她注視著螢幕上的數字,

跌!跌!跌!她心底吶喊著。

她緊張害怕得四處張望,她看到了王裕元。

他似乎已嚇得六神無主,可怜又無助地跪在地上,夜蝶看得好不忍心。她迷惑了──

股票──

真的是殺人的工具?

今天──

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夜蝶激起前所未有的同情心,她的心在淌血。

驀地,她一回首──

十二點整,股市終場。

肝腸寸斷的哭泣聲,洋溢在整個証券交易所內,握在手中的股票,已儼然成為廢紙。

衹有人用力將股票丟撒在半空中,有人用力撕毀……今天,他們的世界也毀了,一無所有、血本無歸──

老天!

夜蝶無法置信──

她為了這場“賭注”!

她贏了王裕元。

惊喜的淚水在她眼眶中打轉,她心中一甸,塵剛呢?她霍地抬起頭,四處眺望──“塵剛──”她的心臟緊繃著。

她看到了站在大門口的他,臉上洋溢歡愉,對她伸出歡迎的雙手。

“塵剛──”她哭喊,沖向他。

他們結結實實地抱在一起。

“我贏了,我贏了……”她又叫又吼,一直重复這三個字。

“我知道……”仇塵剛也一直回應她。

“我成就了我的榮耀,我打敗了王裕元──”

“是的。你确實成功了。”

她緊繁地抱住他。“我好高興,好高興……”她語無倫次。“是你,是你成就了我……”她大叫。“謝謝你──”不管在大庭廣眾之下,她抬首狂吻他。

“葛烈!”

這真實的名字和女人的叫喚,滲砸傷心欲絕的哭泣聲。讓他們不得不回到真實的世界里。

哭得淚眼婆娑的席谷雪,對仇塵剛求饒。“求求你!救我的兒子,他奔向頂樓,要跳樓自殺!”眼見仇塵剛依然冷冽、不為所動,她不禁哀聲求道:“葛烈,如果你真的愛過我,請看在我的分上,放他一條生路。”她倏地跪在地上。“我求求你!我什么郡沒有了,我沒有了你的愛。我与我的丈夫形同陌路,我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就剩下裕元了。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

“我──”仇塵剛啞口無言,他已徹徹底底地明自,唯有夜蝶才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女人,況且,王裕元本來就是咎由自取,想起夜蝶曾受的屈辱以及他妹妹的冤死……難道真的原諒他?不!

我要复仇,為我這十八年來所受的恥辱。

現在,是我复仇的時刻──

仇塵剛悶不吭聲。夜蝶卻握住了他的手。“快!我們上樓去阻止他!”她同時拉起跪在地上的席谷雪。“快──”

仇塵剛面色一沈。“為什么?”他疑問道。“王裕元值得你救嗎?他曾經那樣想置你于死地──”他醋意橫飛。“難道,你還對王裕元──”

“不!”她打斷他道。“這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席谷雪。因為──我也是女人。”是的,衹有女人,才明白女人的痛苦。

他無話可說,衹是釋然地點頭。

他握著夜蝶的手,与席谷雪一起奔向頂樓。

※ ※ ※

對王裕元來說,他明白這一刻已是他的死期。

站在大度頂樓,眺望這大地間,彷佛這世界全都踩在他的腳下,他大吼:“人擁衹有了世界,卻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哈!哈!這就是我的下場嗎?”

他什么都沒有了,死──將是他的去路。

站在頂端的角落,衹要他再向外跨一步,他就會告別這個世界……

死,要有极大的勇气,而他──

在千鈞一發之際,女人哭喊的聲首傳來,“裕元、裕元,別自殺!求你,別去……”

王裕元倏地回頭,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母親,席谷雪。

旁邊還站著仇塵剛及夜蝶。

他相當瘋狂、憤恨。“怎么,你們來看我笑話嗎?還是要來監視我自殺?”

“夠了!”仇塵剛正凜然道,“是你無止境的欲望,毀了你自己!”

“我毀了我自己?”王裕元聞言,仰天長笑。“不!不!”他大聲否認。就是你,是你要殺我,是‘股神至尊’要我死──”

夜蝶的臉色大變,仇塵剛竟是“股神至尊”?老天──

王裕元涕淚縱橫。“你別以為你匿名,神出鬼沒,我就不知道你是誰!”他雙眼像野獸般掃向仇塵剛。“當今天下,衹有‘股神至尊’能隨心所欲地對股市呼風喚雨,也衹有他,能讓股票一夕之間風云變色。”他失笑了。“而今日的股价狂跌,已造成了世界性的金融風暴,我才明白,原來你就是‘股神至尊’──”他崩潰地大嚷。“‘股神至尊’有天大的能力,我斗不過他的,所以我必定會死!”說著,他的身体已轉向天台外側。

“不──”席谷雪哭喊:“別跳樓,裕元,媽媽求你!我……”她惶惶亂亂道。“‘股神至尊’那又如何?他還是葛烈啊!一個媽媽好久以前的朋友,媽媽會向他求情,讓他放你一條生路……”

“葛烈?朋友?”王裕元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都是你這淫婦害了我──”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你不是我的母親,不是……”他聲淚俱下。

王裕元終于說出他對母親的痛恨,他對仇塵剛道:“親愛的‘股神至尊’,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為了一位有夫之婦,而陪上了你妹妹的性命﹔你冒著‘奸夫’的罪名,將自己逼上了絕境。但你真的了解席谷雪是個怎么樣的女人嗎?”

王裕元用手指著席谷雪咬牙道:“她是名副其實的蕩婦──是蕩婦──”

席谷雪臉色霎時慘白,王裕元續道:“從我小時候,就一直看到你与不同的男人上床……一直道我十一歲,見到了你与他──”他瞪著仇塵剛冷嘲熱諷。“仇大爺,你知道你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親,對你的海誓山盟,值几斤几兩嗎?”他譏屑道。“你們的奸情被我父親知道后,我父親派人殺你妹妹与你!所有的人都認為你死了,包括我的母親。你猜她對這事有什么反應?”

“不到兩個月,”他指著席谷雪。“我的母親又有新歡了,她早把葛烈忘得一乾二凈,繼續与別的男人尋歡作樂。這就是一個女人的‘真心’,維持不到兩個月的‘忠誠’。”他轉向對仇塵剛批判。“你妹妹的死,是報應,因為你与這蕩婦之間的淫亂,本來就罪該萬死,死不足惜──”

仇塵剛的臉色鐵青,殘酷的事實令人心痛如絞。

“親愛的媽媽!”王裕元對席谷雪道,“我會有今日的命運,全都拜你之賜,是你害了我。我恨你的淫蕩,所以,我早早就离了家,在遠地念書,而后在這花花世界個中,吃喝玩樂,不擇手段地賺取暴利,最后,自食其果……我這一生,你從來不愛、不關心我,你衹在乎你自己的欲望与男人……”

席谷雪面色蒼白如死人,她全身劇烈抖動。

她的眼中充滿淚水,迎向她的兒子以及她的“愛人”一臉的輕屑及怨恨。

“你不愛我!”仇塵剛道。“自始至終你衹是玩弄我,當我是你的欲工貝,而我,傻傻的為你犧牲自己和我妹妹。”他無情道。“因為你的欲望,我在海外流浪了十四年,而你的兒子財迷心竅必死無疑。”他旋過身子,用行動表示決定。

“不!”席谷雪崩潰尖叫。“我是愛你的,我确實是愛你的,否則我怎么可能在這么多年后,還忘不了你,還依然記得你的容頻?衹是──”她可怜兮兮道。“你不机會懂的,女人需要男人為她排遣孤獨与寂寞……這是我的無奈啊──”

“別惺惺作態了,我不會再相信你。”仇塵剛篤定大喊。

“夠了!”一個低沈威嚴的聲音響起。

一代風云人物──王偉效坐著輪椅,讓仆人推著邁向他們。

他老了,再也沒有叱吒風云、野蠻殘忍的蠻勁了,他好似風中殘燭,衹等待著死神的來臨。

他備受病痛的折磨,瘦弱凹陷的大眼,圓凸凸地瞪著仇塵剛。“葛烈──”

“好久不見!”仇塵剛嗤笑。“王董事長。”

“是很久不見了。”王偉效環視在場的每個人,單刀直入但慢條斯理地說:“如果你要复仇,請針對我。當年,我是要殺死你,一旦你沒死,我就已領悟到,終有一天,你會來取我的命──因為,我有罪──”他坦誠道。

“是的。”仇塵剛仇視道。“你殺了我妹妹,你讓我在海外整整十四年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這筆帳,是該清算了。”

“清算!?”王偉效臉上黯淡無光,向來赫赫有名,絕不表露情緒的大企業家,竟露出痛心疾首的口吻道:“如果我有罪,我該死,難道,你就沒有罪,沒有錯?”

“天下哪一個丈夫能夠忍受妻子的背叛?而你,就是令妻子對丈夫不忠實的罪魁禍首,你成功地毀了我。那時,我內心所承受的煎熬、痛苦,該我几乎想以自殺解決我自己,就算你沒拿刀殺我,卻已使用了最可怕的殺人手腕。”王偉效一臉落寞道。“如果你真的覺得你沒錯、也沒有罪,那我當然無話可說,畢竟我确實欠你一條命,‘殺人償命’是自古不變的定律,請動手吧!”

仇塵剛靜立不動。王偉效有錯嗎?他不停地想著。

熊熊的恨火,此刻卻莫名其妙地滅了。

里面對他恨的人,他的心,竟一片平靜。

不再有恨、不再有怨、不再憤世嫉俗,怨天尤人,他已從禁錮中完全解脫了,衹因──

他才是凶手──是他殺死了他最愛的妹妹。

里面對他妹妹的死,他已能坦然處之。

過了許久,仇塵剛覺悟道:“我也有錯,我該為我妹妹的死負責,因為是我先与你的妻子有不倫的關系──”他向他的妹妹忏悔。“妹妹,原諒我!”

“葛烈──”王偉效和席谷雪淚流不已。

“塵剛──”夜蝶心悸地流下淚水。

“一切的恩恩怨怨,就此終了吧!”他瀟灑道。他側過頭,注視著夜蝶──

他的世界中,衹有她。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王裕元對天狂嘯。“我不得不死啊!義大利黑手党的人,不會饒過我的,他們因為我,在股票中賠得徹底,他們鐵定會殺了我,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我……宁愿有骨气的先自殺。”

他痛哭流涕。“對不起,爸爸!媽媽!”

“不──裕元──”谷雪這一聲叫喊,也是最后一次叫自己的兒子。

王裕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縱身往下一跳──

“裕元──”王偉效痛徹心扉地狂嘯。

他最寶貝的兒子,在一瞬間粉身碎骨。

王偉效承受不了這致命的刺激,心臟病突發,与他的兒子共赴黃泉。

席谷雪一剎間失去了所有──她這輩子的“倚靠”都沒有了,她──活著還有何意義?

她受不了地崩潰了──成了一個瘋子!

這場血腥的“賭注”,風云變色的股市──

已儼然成為一個人類的殺戮刑場。

“啊!”仇塵剛仰天長嘯,他的心底哭泣不已。他猛地一旋身,向前跑。

“塵剛──”夜蝶吼叫。“別离幵我,別离幵我……”她跪在地上哀嚎。

她聽到他的回音。“你現在是一代股市女大亨,你已得到了你的‘榮耀’,你不再需要我了……”

這就是她的“代价”嗎?

“塵剛──”夜蝶愴然痛哭。

我愛你啊,我愛你……求求你別走……

※ ※ ※

一切都結束了──

室內漆黑得有股森冷的气息,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夜蝶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發上,她腦中空白又混沌,而她的心,也歸于死寂。

收音机傳來新間報導的內容:

“……震惊全球的金融風暴使股市重挫,造成投資客傾家蕩產,負債累累……初步估計,全世界至少有數百名投資客跳樓自殺……”接著新聞播報員報導台灣地區死者的姓名。

當夜蝶聽到堅基叔叔及嬸嬸的名字時,她哀傷地將臉用力埋在雙掌內。

這場賭注──無形中,竟殘害這么多條人命:

王裕元臨死之前的話,在她腦海中盤旋──一個人擁有了全世界,卻賠上了自己的生命……

衹是否有一天,她也會賠上自己的命?

她現在是一代股市女大亨啊!為什么她已得到了她的“榮耀”,卻一點也不快樂?

她衹有痛苦、失落,以及悔恨!

難道她不該成功,她不該富有,她不該……殺人?老天爺!原來害死這么多人的凶手是她!

而仇塵剛卻為她背負“殺人”的罪名!

夜蝶的心一沈,感到痛苦异常。

求求你回來!塵剛!求求你快點回來!

他們是惡人──惡人死不足惜啊!

塵剛──喔!她不能沒有他啊!

強烈的失落感侵入她的骨髓,她全身血液彷佛凍結。

他還沒回來?他當真就這樣一走了之嗎?他不再走入這個他倆共同居住四年的地方嗎?不!她不准!

這就是她的“榮耀”嗎?

她不需要成功,不需要財富,不要成為一代女大亨!她衹要──仇塵剛愛她,答反應讓她當他的妻子,

這才是一個女人的榮耀。

她終于大徹大悟了。

這才是她要追尋的真正“榮耀”。

但是──夜蝶全身虛脫無力,她陷入更深的沮喪中。

她該怎樣得到這份真正的榮耀呢?

如果仇塵剛真的一去不返﹔如果他不愛她,衹愛她的肉体﹔如果,他衹要她做他的情婦,不要她當他的妻子……如果……夜蝶像小女孩似的啼哭不斷。她想起黑家的“詛咒”,她受不了地對這黑漆漆的暗室尖叫。一切還來得及挽回嗎?

剎那間,她仿佛聽到仇塵剛的話在她耳中盤旋。“……一個女人,要能掌我自己的生命……”

掌握自己的生命?

夜蝶雙拳握得死緊,她決定搏“命”演出。

她要拿她的生命与“詛咒”較量。

她火速在桌上留下了一張“絕筆書”。

※ ※ ※

一樣月黑風高的寒冷夜里──

他依然獨自一人站在堤防邊,望著深不可測的海水。過去所有的恩怨情仇,愛恨糾葛,一一浮現在他腦海中……

天地未變,而他的心,早已傷痕累累。

他是凶手──這就是“股神至尊”的真實面目嗎?他望著自己的雙手,彷佛看到手上沾滿了鮮血。

喔!夜蝶,我讓你看見我最丑陋的一面了,我配不上你!你一定會瞧不起我!

我該受報應──离幵你將是我唯一的選擇──

失去你,是我有生之年心靈最大的折磨。

我的下半輩子,該在忏悔、孤獨中度過。

夜蝶!我愛你,我好愛你,你知道嗎?

他將手伸入口袋中,握緊那盒珠寶。他臉上心碎的表情,足以讓大地哀嚎。

再回一次旅館,最后再見她一面,然后在心里告訴她:我愛你。放下手中的珠寶盒后,他會大踏步离幵。

他無聲無息地回到旅館,決定在她睡夢中向她告別……當他發現室內空無一人時,非常的沮喪,但他無意間瞥見桌上的“遺書”時,劇烈的心痛凌駕他全身。

“夜蝶──”他咆哮著沖出套房。

※ ※ ※

站在股市交易所所在大樓的頂端,夜蝶手中握著的一大束野姜花,野姜花特有的香气,不斷在她鼻中盤旋。

她在賭──

仇塵剛會不會同到飯店?

仇塵剛會不會看到她留的“遺書”?

仇塵剛會不會來找她?

仇塵剛會不會答應……

一連串的賭注,時間在她冥想中悄悄流逝……而夜蝶,一樣佇立在圍牆邊。

冷風颼颼,勁風好几次把她如絲飄逸的秀發吹得散幵,而全身衹裹著被單的她,強風好几次都差點讓她春光外泄。

正當她冷得直顫抖,遠方的天空已出現魚肚白,晨曦緩緩在她身上。她的背后,終于傳來急速慌張的腳步聲及緊張的喘息聲。夜蝶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是,气急敗壞聲也隨即傳來。“注意你的大腿,別被人看光了──”夜蝶聞言,立即并緊雙腳。

他的情婦,讓他快气死了。她一直惹他挂心,惹他發怒,惹得他不知如何是好,如此他怎能放心地离幵她?

他破口大罵。“你瘋了,把被單當衣服,還留下遺書,你太無聊了!”

“這不無聊!”夜蝶大聲駁斥。“我不是野姜花,我身負的‘詛咒’,一定會發生──”

“夜蝶──”仇塵剛百感交集,止住了話。

“我不喜歡做女大亨,更不喜歡做情婦。”她看著他道。“是你教我如何掌握女人的生命,如何成就女人的榮耀,如今我富有了,卻不快樂,我做你的情婦,卻覺得羞恥。為什么?你知道嗎?”

“夜蝶──”仇塵剛落寞道。“站在你眼前的,是一個殺手,雙手沾滿血腥的殺手──”

“不!不是。我才是殺人犯。”夜蝶心情沈重。“我會贏,是拜‘股神至尊’之助,因為有你,所以死的不是我。而我為了活下來,也害了不少人,這一切的一切,不應該由你單獨承擔。”

“別再說了,夜蝶!”仇塵剛臉上的表情痛不欲生。

夜蝶鼓起勇气續道:“如果你真的覺得你是劊子手,應該承受所有的罪,那我就成全你──”她的臉孔就像是天使般的安詳。“你不會在乎多死我這個人吧!反正,我遲早也會死,我做你的情婦,一定會受詛咒報應,乾脆,我自己先跳樓算了──”

“住口!”仇塵剛感到強烈的痛苦和恐懼襲向他的全身。“我不准!你不能死──”

“我不准你死──”他快瘋了。

“那你就要救我,讓那‘詛咒’破除,使我永遠不再受‘詛咒’的威嚇──”她說的一副正經八百樣。

“怎樣救你?”仇塵剛神情緊張。“快!快點告訴我──”

夜蝶卻噗嗤地笑了,她深深吸口气柔中帶媚道:“你要娶我──”

“結婚?”這是他一輩子想也不敢想的事.夜蝶沒有忽略他臉上的狂喜与震撼,半晌,他竟有些泫然欲泣,他問道:“為什么你要和我結婚?”

“為什么?”夜蝶雙謀閃閃發亮。“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她脫口道:“我愛你啊!我好愛你啊!”

“我……”第一次,冷酷剛強消失了,衹有脆弱。“你知道成就‘股神至尊’,要殺死多少人嗎?在中東,我為了成功、致富、生存,選擇了販賣軍火維生,我眼睜睜見到老弱婦孺在烽火中喪生。我一直不斷受良心的折磨,我告訴自己:‘股神至尊’是殺人犯。我封閉我的心,直到你的出現──我怕對你付出,我怕‘愛上’你,更怕你會离幵我!”他終于道出心中的真正恐懼。

她笑自己太傻,仇塵剛一直以“行動”表示他對她的愛,而她,還一直執著地要他說出那三個字。

“你是如此的善良,不斷想保護我,避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在我眼中,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男人像你這么好了,你值得我愛你、為你奉獻我全部的生命,与你↓守一生──”她眼中露出愛的光芒。

“夜蝶──”仇塵剛面有難色。

“我知道你在恐懼什么。”夜蝶心知肚明道。“這世上有朝三暮四的女人,也有↓守節守貞的女人,這世上有忘恩負義的男人,也有真情真意的男人。”她篤定道。“我不是席谷雪,而你也不是王裕元。我是黑夜蝶,一個好愛、好愛你的女人。席谷雪帶給你的傷害太大了,就讓我用我的愛來彌補你,終其一生。”

眼見仇塵剛沒有反應,夜蝶更急切道:“就是因為你不信任我,所以我才要你用婚姻來綁住我啊!婚姻表示一男一女對彼此至死不淪的忠誠……”

仇塵剛還是無動于衷,面無表情。

夜蝶失望得跳腳。“好──”她大聲叫。“你不娶我,那我就跳樓。”她作出要跳樓狀。

“我愛你,夜蝶──”仇塵剛狂嘯。“我愛你,我愛你……請坐我的妻子──”他張幵雙臂。

那張臉散發出愛的神彩。

“你──”她雙頰脹紅道。“我終于‘逼婚’成功了。”她笑幵怀。“我不需要野姜花了,因為,我不再‘無聊’了。”說著,她用力把花兒丟得好遠,卻沒站穩的向前扑倒。

“夜蝶──”仇塵剛快嚇出病來了。

“快來救找,我有懼高癥!”夜蝶已半倒在圍牆邊了。

仇塵剛的心臟差點跳出喉嚨,他奮力沖向前抓住她,將她緊緊攬在怀中。“沒事了……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誰怕了?”原本慘白的臉,一下變得紅咚咚的,她嬌嗔道:“我衹不過是‘逗’你,誰叫你剛剛讓我求你求了老半天──”

仇塵剛哭笑不得。“你這‘小情婦’──”

“不是,是你的‘妻子’──”夜蝶糾正他的“語病”。

“是的,我的妻子。”他莞爾道。“我不是無動于衷,衹是感到很愧疚,覺得自己配不上你。我是罪孽深重的人,何德何能得到你的愛?對不起,讓你受委屈。”

“委屈?”夜蝶面容竟有著無限的滿足,她真情道:“我要告訴你,一個女人真正的‘榮耀’。天底下沒有一個女人像我這么好運,能讓‘股神至尊’看上我。我能做你的妻子,就是我最大的榮耀。”

她發誓,她看見他眼中的淚光。

他真的哭了,淚水慢慢滑下他的面頰──

他擁住她,許久許久。

太陽照耀大地了。

“我要告訴你──”他對她告白。“你才是我最愛的女人。不僅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

夜蝶眼中閃爍狂喜的光彩,仇塵剛自愿說下去。“其實,我對席谷雪完全是一种少不經事的迷戀,我并不愛她,但我不成熟的心態,一面以為自己愛著她。直到遇見了你,我才醒悟最愛的人是黑夜蝶,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塵剛──”淚水在她眼中打轉。

“如果,‘股神至尊’退出腥風血雨的股市,你──”他意有所指地問他的愛人。“你能接受嗎?”

“我求之不得呢!”她老實道,“人都應該遠离貪婪迷失之地,找到屬于自己的地方。”她嘆了一口气道。“我是不可能再碰触股票的。”股票對她而言,是個永難抹去的噩夢!“我已找到我的世界,我的天空──”她神色飛舞道。

“在哪兒?”他親昵問道。

“在你身旁啊!”她甜美笑道:“你走到哪兒,我就跟你到哪兒,四海都是我們的家。”

“是的,天涯海角都是我們的家。”仇塵剛云淡風輕地笑道。“那你要先以哪里為家呢?”

“中東。”夜蝶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跟隨你去看埃及金字塔,騎駱駝,看太艷陽……我要試試自己會不會被大自然‘震撼’得想哭……”

“不知道是誰曾說過,不會踏上中東的土地,過落后的生活……唉!人真是不能說大話呢!”他反諷她。

“討厭!”她嗲聲道,雙頰紅透。她將頭埋進他的胸膛。

兩人相偎,做著相同的夢

這一定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夢。

而這個夢,就將實現了。

也許,他的箴言要改成:

“愛,可以洗清仇恨。

如果你有愛,一切將會改變。

复仇會變成寬恕,憤怒會變成歡喜。”

他從口袋中取出了個紅色絲絨盒。“打幵它!”他依然霸气有余。“我原本想悄悄地送你,然后一走了之──”

衹是那七顆閃閃發光的寶石。“你把它們買回來了!這是愛的寶石!”她感動不已,也立刻道歉。“對不起,我一時被仇恨蒙蔽,而把你的‘心’給賣了,我發誓,這些寶石將會跟隨我一輩子。”她凶巴巴下令。“你不准再不告而別──”

“我舍不得。你一直讓我牽腸挂肚──”他舉手立誓。“我不會再离幵你。”他寵愛道:“把寶石戒指當作結婚禮物,如何?”

“真服了你,在四年前,就把結婚禮物買好了送我,衹不過,有人就是不肯承認他愛我,衹愿把我當成情婦──”她驕傲不已。“唉!可悲的‘股神至尊’──”

“可惡!你一直嘲笑我──”他不怀好意,伸手對被單下一絲不挂的她搔癢。“你不知報答,還這么狂妄啊!”

“不──”她尖叫。

他已經熱切地吻住她了。

“昨夜你跑去哪兒兒混了?”

他在她耳際道:“在海邊想你一整夜。”他已迫不及帶了。

“你還沒說……你怎么變成‘股神至尊’……”她口吃了。“你……你……”

他老神在在道:“這問題一點也無關緊要,別拿來在這節骨眼騷扰我們,記住!這一刻起,我不再是‘股神至尊’了──”

她高喊:“這表示──我黑夜蝶魅力、吸引力皆高出世間女子一等,才能把‘股神至尊’迷得團團轉。”

“夜蝶,我愛你──”

“塵剛,我愛你──”

“這樣會不會太夸張了?”她無辜地問。“在大樓頂瑞?”不過,說歸說,她的尸身体已發出邀請。

“會有人看到嗎?”仇塵剛緊張地問。

“這又可以下賭注了!”夜蝶調侃道。

“我賭不會。”仇塵剛佯裝威嚴道。“因為這四周衹有這幢樓最高,而且,我要躲在被單下!──”

“這就是我的特意安排。”夜蝶得意洋洋地道。“衹有太陽才會看得到──”

“太陽?”仇塵剛狡詐笑道。“是的,我要在太陽下愛你,溶化你……”

一代股神至尊的情婦夜蝶,有一個最令人痴迷心醉的結局。

股神至尊攜帶他的妻子邀游世界……

而黑家第三個子孫黑夜萼呢?

在浩瀚無際的沙漠里,黑夜萼為了拯救沙漠中受不仁道待遇的女人的宿命,正冒著生命危險,無怨無悔地晉見人人聞之喪膽的沙漠暴君……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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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幾年前係圖書館借過這本書...
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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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睇左好多次 但係都覺得好好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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