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简介】
御马逾辉闯过南天门私逃下界,敖修奉命抓回逾辉。
为了惩治逾辉,上天定了逾辉在人界五世的命运。
他将世世忘却前尘,信任敖修,直到被敖修送上死路……
第五世,
逾辉成为香港李氏集团的新任总裁,
敖修则是他的救命恩人;
逾辉对敖修的好奇很快转变为依恋,
但他很清楚敖修对他别有所图,
正如他清楚知道敖修正是商敌敖家的幕后黑手!
为了让敖修留在身边,
逾辉情愿放弃李氏的一切;
但敖修是否会愿意为他放弃天界的任务?
前尘往事,
原来在初见之时就已全部想起;
敖修无情的欺瞒和伤害,逾辉心底不变的依恋,
又要怎么清算?
楔子
瑶池仙境,已是入暮。
南天门下,数十员镇天元帅顶梁靠柱,持铣拥旄。还有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
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这上界天堂,莫说是凡夫俗子,即便是脚踏七星的仙君,
没有玉皇大帝的谕旨也休想踏出一步。
远远听得南天门内风起云涌蹄声阵阵,几位镇天元帅不禁面面相觑。这南天门
距天河草场何止千里,又怎会有马声?只此一瞬,众天将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似有
人影飞掠而过。
南天门若是这么容易被人闯过,凌霄宝殿怕也早被人踏碎了吧。众天将身形闪
动,已把那私离天界之人拦住。只是……不是仙人,而是一匹通体赤银的仙马。
“逾辉?”有人识得。听闻是玉帝下界游玩时带回此马,奔跑时如一团白光忽
闪而至,状极绚丽。玉帝一向对此马宠爱有加,却不料今日竟是它要闯南天门。只
是此刻,众仙将想的却是那比当年的孙悟空更让人忌惮几分弼马温,现在何处?
突袭不成,逾辉踏踏前蹄长嘶一声化做人形。面若桃李长发如丝,眉目含情却
是冰冷之至。
“让我过去。”
众仙将横起刀剑,“可有玉帝旨意?”
“有又如何?没有又当怎样?”
“没有玉帝旨意,这南天门岂容你撒野!回去!”
逾辉轻笑,冷极傲极,“我到要看看谁拦得住我!”
言毕,人已如一道闪电向着众仙将刺去。
***
上界如人间,三千神仙虽同为仙籍,却也有个三六九等之分。身居高位的玉簪
珠履,紫绶金章;司掌人世的也自有百姓供奉,香火不断。但也有那种一穷二白的
清水衙门和不入流的小官,比如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曾做过的御马监正堂管事弼
马温。
上界人常说,这弼马温虽是个末品小官,当任之人却绝非等闲之辈。大闹天宫
的孙悟空也就罢了,现任弼马温敖修也是令众仙人闻声色变的角色。
当初的敖修不过济水的一条黑龙,掌管济水不过千年就与淮水黄河的龙王数次
争战,以至下界天灾四起哀鸿遍野。
龙族容不下他,一状告到玉帝面前。玉帝不仅没有责罚,反将他留于天庭,明
褒实贬,封他了个弼马温也就作罢。
龙族对敖修的身世讳莫如深,玉帝亦是有意包容。这敖修虽不至像孙悟空般张
扬,冷淡的性子却也得罪了不少的人。仗着天河草场这一方天然的屏蔽,不问世事,
倒也过得消遥自在。
只是此刻,御马监内暗潮涌动,大有山雨欲来之势。监丞、监副、典簿、力士,
一众大小官员垂首立于院内,偌大的院子四下寂静,竟似连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怎么,都哑巴了么?”见众人不语,廊下之人冷笑道。
但见此人身材修长挺拔,一身白衣半倚着朱栏,笑睨间却无丝毫暖意,眼波流
转也带着一丝狠劲儿。正是现任弼马温敖修。
“这御马监千匹骏马,如今只剩九百九十九匹。是谁未归你们都不知道么?”
终于有人顶不住这阵阵寒意,硬着头皮道,“是……是逾辉!”
敖修豁然而立,一甩袍袖,“一头畜生你们都看不好!我说过,私逃的马杀无
赦,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人身子一颤,头低得更深。逾辉是玉帝的爱马,谁长了两个脑袋敢去射杀?
更何况逾辉一向脾气暴躁,除了敖修,当真是六亲不认,它要走,又有谁敢出手阻
拦?
敖修怒极反笑,还未开口,就见太上老君踩着一朵浮云翩然而至,满脸的焦急,
“敖大人!”
“不知星君到此有何指教?”敖修不卑不亢,他和太上老君并无几分交情。
太上老君苦笑,只能装作不以为意,“逾辉硬闯南天门,还请敖大人速去帮忙。”
“南天门……”敖修眼里一丝惊愕一闪而逝,半天没有出声。
太上老君已有些焦急,“敖大人,事不宜迟我们……”伸手就想去抓敖修的袍
袖。
敖修不着痕迹轻轻避开,笑道,“星君,南天门拦不住逾辉,此去已经晚了。”
太上老君闻言大惊,敖修又道,“劳烦星君禀明玉帝,下官愿下界亲自惩治那
孽畜!”
“报!星君,逾辉……逾辉已经闯出南天门!”一力士奔来禀报,众人俱是一
惊。
“这么快?!”逾辉充其量不过一头神兽,南天门十数仙将竟不是它的对手!
倘若它到人间为恶……太上老君脸色大变,“好,敖大人,我这就禀报玉帝允你下
界。”说着踩一朵祥云又匆匆离去。
敖修轻笑两声,这是他一手驯服的烈马,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它的性子。只是,
逾辉啊逾辉,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去?!敖修脸色阴翳,却泛出一丝笑容来。
院内众人皆知敖修的性子,此时也不免替那马儿暗暗祈祷。若到了下界,切莫
回来。也小心别被敖修找到才好。
第一章
公元2005年
逾辉睁开眼睛,看到的仍是一片漆黑,脑子里哄的一声,却又渐渐地冷静下来。
嗅觉回来了,是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听觉也恢复了,是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眼睛渐
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打量四周,只有一线微弱的光从身侧透过来,时明时暗。
逾辉已经可以确定他此刻的处境,第一,他是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第二,他
该死得又被绑架了。
试着动了动身子,上半身还可以活动,左胳膊却是一点知觉都没有。逾辉忍不
住大大地叹了口气,上一次被绑架他还只有十岁,虽然自己逃了出来却几乎废掉了
一条左胳膊。这才回到香港还不到一年,又让人在自家的地盘上给摆了一道。那群
保镖都干什么吃的!
逾辉愤愤地撞了撞后备箱盖。其实对他来说,和恐怖分子“结缘”到也不是什
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他有一个在福布斯财富排行榜位列第一的老爸,有一个枝繁叶
茂关系复杂的李氏家族,自己又才刚刚接任了李氏的总裁,遇到的只是绑架而不是
谋杀,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嗯?等等……逾辉盯着身侧的那处缝隙,在他一撞之下似乎又大了几分。大约
是路灯的光线,一明一暗照在自己的脸上。逾辉几乎压抑不住心里的惊喜,不论是
他们忘了锁上后备箱,还是这车本身就破得不能上锁,但至少已经有了逃生的希望。
小心翼翼地撑起身子顶着后备箱盖,一下又一下,丝毫不顾及被缚在身后的双
臂几乎要断掉。逾辉紧紧地盯着那条缝隙,脑子里不停计算着。这里的路灯很低,
隔得又不远,应该还是在市区;路面是柏油的,应该也不是繁华的地段;自己是在
一个
ARTY上被人打晕的,现在路上几乎没有车在行驶,天应该快亮了……
逾辉咬咬牙,看身侧的那道缝隙已经快要直接弹起的样子,一个翻身滚了出去。
砰的一声,逾辉摔得眼冒金星,连滚了数圈才撞上路沿停了下来。几乎看不清眼前
的事物,只听见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
他们要追来了!逾辉挣扎着站起来拼命的跑,感觉右手边有一条小巷,下意识
就拐了进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喘息声也大得像一只破旧的风箱在耳畔拉响。
逾辉脚下一个踉跄撞上一家店门,却不料店门未锁,便一头栽了进去。这一跤摔得
绝不比刚才轻,半地下结构的房子,门口处就是狭窄的台阶,逾辉连翻了几个跟头,
趴在地上忍受着疼痛一阵一阵地过去,一动也不敢动。
能听见头顶处隐约有声音传来──人呢?
──不知道!在这里就消失了。
──分头找,天快亮了,十分钟之后找不到就回车那边集合。
混乱的脚步声越离越远,这意味着他现在大概已经安全了吧。逾辉用还算完好
的一只胳膊撑起半个身子,疼得龇牙咧嘴。不过人好歹可以靠着一张桌腿坐起来,
这才有机会看一看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一间不大的酒吧,看起来已经停止了营业的样子,零星地开着几盏昏黄的小灯,
未及打扫的地面看起来实在是……逾辉厌恶地皱起了眉,眼睛却一不小心瞄上了吧
台。有……有人!
逾辉瞪大了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眼花。吧台里面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穿
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衬衫,戴着时下最流行的黑边眼镜,不紧不慢地用一块白布擦
拭着吧台上成排的玻璃杯。偶尔用眼角斜他一眼,到像是看墙角一只自娱自乐的蚂
蚁,只是看看而已,却没有半分的好奇。
逾辉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才好。他到不是想表扬此人镇定自若
什么的,现在的重点是──他李逾辉有那么不引人注目么?!
“哎,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比擦你那些破烂杯子有意义多了吧。”逾辉苦
笑,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他一定摆一个最性感的POSE去吧前点一杯龙舌兰。
他一直爱好选这样带有些许禁欲感的男人,因为和自己不羁的性格搭配起来刚刚的
好。
男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哦?不觉得。”
啧,声音都那么好。冰冷中带着一种特殊的磁性,似还蕴涵着些许波涛汹涌。
如果说的不是这么一句话,逾辉会给他90分。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解一下绳索?”美人总是心口不一,多给一次机会总
是好的。
“反正一会儿警察就要来,多此一举做什么?”
李逾辉只觉得额角青筋一突一突跳得生疼,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优雅的风
度也有崩溃的趋势。毕竟是重伤在深,风度难免也少了几分。“你知道我是谁么?”
“清晨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没看到我们已经歇业了么。“男人仍是不冷不热,
不紧不慢擦拭着自己的玻璃杯,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逾辉彻底丧失了信心,碰到绑架已经够倒霉的了,遇到这样一个怪人更是他上
辈子不幸,与其指望别人还不如靠自己,这才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
奋力地靠住矮桌想站立起来,却不想那么轻的木桌根本不足以让他依靠。桌子
自然地向后一滑,逾辉便又坐倒在地上。狠狠地骂了句脏话,却不死心,于是挪过
去继续靠上。他就不信这桌子能这么一直滑下去。
吧台后的男人扶了扶眼镜,嘴角不露痕迹地扯出一抹笑容。逾辉没有变么,还
是那样的倔脾气。
只是正想着,就听见一声巨响。抬起头就看见逾辉不知道折腾了些什么,被压
在几张木桌下一动不动。男人吓了一跳,立刻冲了过去。
“逾辉……”忙扶起他,一头一脸的鲜血,伤得更重了。男人难得的有些后悔。
被砸得七晕八素的逾辉有些晕晕地想,这个男人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而且看自
己的眼神,似乎……似乎……
男人似乎觉察出什么,摸了摸逾辉的额头,又看了眼脱臼的肩膀。手略一使劲
就把他一侧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一片红肿的肩头。逾辉痛得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得神智却也因此而清醒了少许。这个男人在搞什么!眼神好恐怖!逾辉忍不住
在心底哀嚎,他不会这么倒霉吧,才出狼群又入虎穴?
“你的刻印呢?”
什么刻印?逾辉有些迷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神智又渐渐地模糊起来。
“你不记得我是谁了?”男人的眉头更深地皱了起来,还想再问却看见逾辉已
经晕了过去,忍不住大大地叹了口气。
“你居然忘了?!必赢的游戏玩起来就没意思了。”男人自言自语,不甚温柔
地丢下逾辉站起身来。
双手仍被反缚着的逾辉仿佛一条濒死的鱼,昏过去却仍是被疼痛刺激得拱起身
子。男人犹豫了一下,蹲下身替他解开了绳索。手腕上的青紫自不必说,手臂上也
被塑料绳勒出一条条深红的痕迹。男人略略使劲,将脱灸的左臂接了回去。逾辉痛
得一缩,仿佛要醒了,却又眉头紧皱昏死过去。
男人的手不自觉地抚上逾辉的脸庞,“逾辉……又见到你了……”
***
李氏财团的大楼是整个香港标志性的建筑,亦是李氏的骄傲。寸土寸金的豪华
地段,硬生生扩出一栋数十层的高楼直冲云霄,说不出的嚣张霸气。到也像了历代
李氏的掌门人,各个大权在握,横扫天下步步行来。于是这么多年以来李氏家族成
员各个都和暗杀绑架“睦邻友好”,三不五时就要拜访一下。可惜张扬如李家,血
可洒命可丢,气势面子却是万万不能少的。所以李氏的员工们在听闻总裁被人绑架
的第五天,就看见自家老大那辆华丽丽的粉红色凯迪拉克出现在李氏大楼的门口,
也不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情。
依然是那么一个深受老天宠爱的男人,暗花的衬衫长及膝盖的黑色风衣,一顶
同色的宽沿牛仔帽,笑容蛊惑,眼神飞扬。有新进公司的小职员第一次见到这传说
中的明星老板,手里的文件夹啪嗒落地仍不自知。见怪不怪的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声“总裁好”妥帖地应对过去。李氏财团的大门口一年四季都有蹲点守候的狗仔
队,面对这样的老板也只能习惯,习惯就好,这世上人和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踏进专署的电梯,逾辉脸上的笑容便敛了起来,从小练就的表情收放自如,不
仅仅是一种本能。习惯性地对着光可鉴人的金属墙面整理仪容,伤病后的脸还有些
黯淡,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更加阴郁,早上来的时候家庭医生还不死心的建议他往
脸上擦点粉来着,被他一脚踢到爪洼国去了。他逾辉大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说什
么都是错的。
叮的一声轻响,逾辉从电梯里走出,一阵风似地走进总裁室,一众高级助理、
各部门主管连声早上好都不及说,就被这股突然而来的强冷空气冻得动弹不得。三
十秒后才有贴心能干的秘书反映过来,抓了杯子就去冲咖啡。各部门主管不约而同
凑到特助齐岳的身边打听今天的天气指数。没听说老大今天要来啊,更何况心情如
此不好就不要来荼毒他们平头老百姓了嘛。这位号称李逾辉后宫第一人的齐岳多少
总该知道些情况吧。
李逾辉是以貌取人的代表,身边的人自然都是风格各异美人代表。这位齐特助
更是其中的翘楚,半长的头发天生有点卷翘,却恰到好处地修出层次来,终年一副
金边眼镜,笑起来如同一只偷了腥的猫。但你若以为这样的人不过是花瓶一只就大
错特错了,李逾辉不要丑人更不会要废物,齐岳能跟随他数年,绝对不是简单的人
物。
“今天他心情好不了了,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还是不要进去当炮灰的好。”
众总管如领圣旨,纷纷如鸟兽散,反正就没想过老大会来,要想不撞枪口应该
也不会太难才对。
齐岳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总裁,咖啡。”
“放那里吧。”逾辉头也不抬,以光速批改着手边的一摞文件。
齐岳不为所动,拉了张椅子坐下。“从医院里逃出来的?老太爷没跳脚?”
“关他什么事!”逾辉有些孩子气的撇撇嘴,齐岳是他大学同学,又跟了他这
么多年,在他面前撒撒娇还是不错的选择。“还有,上次我让你查的人调查清楚了
没有?”
“在酒吧救你小命的那个美人?”
逾辉瞪了他一眼,齐岳不敢造次,嘿嘿笑了两声,“他在那家酒吧做兼职,因
为有投资入股,所以去酒吧的时间也不固定。一般是周末的晚上,通常会待上几个
小时。据说他调酒很有一套,很多人天天来就为了等他。”
“他的正职是什么?”
“不知道。”齐岳老实地回答。
逾辉猛然抬了眼,眉梢一挑,“不知道?”
齐岳硬着头皮,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个男人背景的复杂程度确实超出他的想
象。“我想他应该是……”
逾辉挥了挥手,连齐岳都查不出来的人,不是大有来头就是身份特殊。虽然上
次的偶遇让自己对他有了点兴趣,不过这种弄不清楚底细的人他还是知道不碰最好
的。他虽花,但好歹是个有品味的男人,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好了,你下去吧。吩咐秘书今天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齐岳不动,饶有趣味地地盯着逾辉的脑袋,他从早上一进来就开始注意逾辉头
上的这顶帽子了,天知道逾辉虽然爱美,但绝对不是属孔雀的,更何况这种花枝招
展不伦不类的帽子。齐岳也知道好奇心杀死猫,可惜他不是圣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逾辉被他盯得浑身发毛,终于不自在地丢下手中的金笔,“你现在是不是很闲?!”
“亏你想得出来!”齐岳到底没忍住,一伸手掀了逾辉的帽子,果然露出了一
块偌大的纱布来,顶在头上好不刺眼。齐岳笑得前仰后合,逾辉恼羞成怒,“齐岳!”
齐岳忙万分辛苦地忍了笑,老大发火也不是好玩的。“一大早医生就给我打电
话了,让我转告你不能沾水不能吹风,还要多休息,不然会头痛──你不会真准备
这样去参加晚上的宴会吧。”还想再多鸡婆两句,看见逾辉的脸色,只得硬咽了回
去。
逾辉用手指撑了个A字顶住下巴,冷笑一声便再无言语。齐岳只觉得周围空气瞬
间降到零度以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老大果然是老大,不动声色也能杀人于无
形,特别是他看人时的那种眼神,凌厉得能穿透人心,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傲慢,
仿佛你真如地上的蝼蚁般,不值得他总裁大人挥一挥小手指。
“我……知道了……”天气不热,齐岳却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一脑门子的冷汗,
“我去准备。”说着必恭必敬地站起身来,几时换了个规矩的坐姿自己都不知道。
“等一下。”气势万千的男人挑了挑眉,突然笑起来仿若云破月出,“齐岳,
帮我去买个东西吧。”
小孩子撒娇的口吻一出来,齐岳硬生生又是一个冷颤,“啊……什么……”
“买顶假发!我要……稍微带一点银蓝色的。”
齐岳看了看老大的头顶,顿时恍然,一个微笑还没有绽出来,逾辉的笑容就又
变了味道,“如果你买的东西让别人看到……”逾辉伸出手指在脖子上比了一下。
齐岳慌忙点头,狼狈地逃出办公室,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起来老大也是
美男一个,可惜锋芒毕露眉宇间狂放的邪气十足。但人家毕竟是老板,掌握着生杀
大权。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齐岳很后悔自己那么轻率地摸了老虎屁股,被戳中伤处
的男人总是更加的不可理喻。那个骄傲如天子的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果有可能,
有个人能灭灭他的傲气多好!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找一个比逾辉还强势的男人,
谈何容易!
办公室的众人只看见齐特助在一脸黑青地出了总裁室,又站在那里自言自语长
吁短叹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表情诡异地走人。于是大家一致断定今天老板的风暴
指数是十级,只能自求多福了。
***
夜幕降临,这片隐秘在暗黑色海洋里的岛屿仿佛被仙女的魔棒轻点,刹那间灯
火璀璨光华流转。而此刻位于半山的豪宅里,更是人比星光闪耀。
今夜是敖家举办的一个私人性质的酒会。虽说是私人性质,却绝对比一级的商
业聚会还要引人瞩目。先不说有龙王之称的敖家控制了大半个香港的物流业,单说
一向低调的敖家居然这么大张旗鼓地从事社交活动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这又难
免不让人联想起最近关于敖氏企业的一系列消息。稳重甚至有古板嫌疑的敖氏经过
一次伤筋动骨的改革,竟让了一个不足40的年轻人掌了舵。这位年轻人行事低调,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出现。一些商业巨子政界要员自不必说,衣着华丽的贵
妇名媛也是其间不可或缺的亮点。
刚过七点,一辆辆豪华的房车便依次驶来。在使者的搀扶下脚步轻盈地步下房
车的客人,比那些走惯了红地毯的人似乎还要闪亮几分。挂着巨型奥地利水晶吊灯
的客厅此刻已经是觥筹交错流光溢彩了。盈盈暗香,隐藏在女子飘逸的衣角,男子
炫目的钻石袖扣。人群中或爽朗或娇羞的笑声,弹指间引出的都是指导世界经济走
向的决定。
八点整,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驶进山门,紧接着,主人书房的通讯器闪了闪
──“李逾辉来了。”闻言,一直倚在窗前的男人终于微笑起来,看着那辆张扬的
车停在门前,引来众多无声的赞叹。
“走吧,晚会正式开始了。”男人毫不留恋地离开窗口,第一眼的惊喜他要留
在后面。
早就习惯了面对这样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逾辉踏下车子,脸上绽出一个最完
美的微笑。银蓝的长发,配着同色系的闪亮西服,走进大门的一刹那,纵然衣香鬓
影冠盖云集,此刻,也不禁黯淡了起来。
而传说中的主人恰在此时步下铺着绣花地毯的楼梯,标准的黑色西服,却用银
线在袖口领角做足了文章,正适合这样奢华的舞会。只可惜……众人的目光顺着逾
辉的视线看了主人一眼便又移回了逾辉的身上。这世界上人和人是不同的,传说中
的敖氏老大不是不英俊不是不帅气,不是衣服选得不妥当不是仪表不够得体,只是
……不及某人……而一众看到李逾辉居然没有偕伴前来的女子更是毫不掩饰眼里的
眷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不一定只适用于男人。
敖氏的当家豪不介意地走向前去,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来人,“李先生,多谢
赏脸。”
逾辉笑颜如花,虽然心里极度厌恶,也没有当时就掏出白手帕来擦一擦手。他
一向不喜欢于人亲近,握手就算是及至了,这人还得寸进尺一脸的花痴相,逾辉立
刻在心底给他打了一个不及格。其实说起来长得还好,只可惜气势不足,感觉就像
明明是个管家偏偏当了老大,怎么看怎么别扭。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荣幸。”逾辉费力地把手抽出来,很想大大地叹口气。
敖氏的改革不仅干净利落气势十足,更成为业界的典范案例,他一直以为这个引领
敖氏走向更高台阶的人应该是菁英中的菁英。可惜是菁英没错,但是以他李逾辉的
标准来看,差的还不是一点点。亏他今天煞费苦心从医院跑出来看人。
婉言谢绝了敖氏老大的热情,让他把注意力放到更多的客人身上。主人这才幡
然醒悟,好歹还记得自己要发表感言还要宣布舞会的开始。逾辉正想借个机会溜掉,
一群莺莺燕燕就围了过来,和逾辉跳第一支舞的机会,谁不想抢。
“啊,抱歉。今天我身体不太舒服,不想跳舞。”逾辉风度翩翩,眼角却不住
的往无人的角落渺。
“他刚刚被人打爆了头,众位小姐还是去寻找别的舞伴比较好。”一个声音带
着浓浓的嘲讽在人群外面响起,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看逾辉依旧神采奕奕光彩
照人,众人几乎都忘了逾辉最近也刚刚上了社会版的头条,被人绑架未遂。
逾辉不觉痕迹地皱了下眉,依旧是满面微笑,却在心里大骂三字经。不知道是
香港太小还是他的三姑六婆太多,这种地方都能遇到同族,还是他最最讨厌的那个。
“阿翼,好久不见,最近还好?一直很忙也没时间去看看你。”
“不敢劳您大驾。”一个年轻男子从人群间走出来,和逾辉差不多的年岁,是
逾辉的堂弟。别的没有学会,李家那种傲慢的气势到是继承了一个十成十。只可惜
天壤之别这个词就是用在这里的。
“听说你前两天被人绑架了?”李翼小心地掩饰起眼中的恨意,同为李家人,
他得到的关注永远不如他这个堂哥。而自从他的第一任女朋友告诉他,她的目的不
过是为了嫁入李家好时刻可以看到李逾辉之后,他就和李逾辉誓不两立。他为了参
加这场舞会已经准备很久了,料想逾辉受伤不能前来,他更是以为这次不会再有人
抢他的风头,结果……
“还好,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虚惊一场而已。”逾辉打着哈哈,心里冷
笑,这小子乳臭未干却一心拿自己当第一假想敌,仗着家世四处鬼混一事无成,同
为李家人,他都觉得不屑。
“那就好,以后要小心夜路,怕是有鬼上门。”
“你也一样,保姆带来了么?一会儿好让他背你回家。”
李翼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逾辉摇头轻笑,却忍不住有几分酸
涩,从小到大,这个大家族就一直如此,同族之间的竞争闹到众人皆知得地步,很
好看么?他不是不赞同家族内部的竞争机制,只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偶尔会觉得
寂寞而已……
逾辉隐隐觉得有些头痛,大概真的是脑子撞坏掉了,这种时刻还能想些有的没
的,既然这场舞会已经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他还不如早早回去睡觉。
眼见着逾辉意兴阑珊准备走,李翼下意识伸手去抓。一个侍者恰到好处的递酒
过去,“先生要酒么?”
李翼这才回了神,恶狠狠地抓过一杯酒。
逾辉觉得声音耳熟,回头看了一眼不过是一个很有眼色的侍者而已。心里忍不
住赞叹了一下,敖氏手下的人果然训练有素,连个侍者都这么……走了两步突然觉
得不对,再回头那个侍者已经没有了踪迹。
逾辉难得的有几分慌张,忙追了过去。一把抓住一旁的侍者,“刚才那个侍者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逾辉有些泄气的放开侍者,一路沿着会场边缘绕到厨房去。“刚才有没有见一
个穿黑色西服的侍者?”
“先生,我们这里的侍者统一是穿黑色短马甲的啊。还有先生……先生!”还
不及说完,就见逾辉已经又闪了出去。
远远的,一个人立在后院的一角,玉兰造型的灯柱下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逾
辉这才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喂,又看到你了。”
灯下的男人回过头,“哎,李先生,好久不见。怎么,也出来透透风?”不过
是某家电子公司的小开而已。逾辉简直羞得无地自容,勉强打了精神寒暄两句匆匆
溜掉,毫不意外能在数小时之后听到自己对此人有意的新八卦。
“对不起。”头晕脑涨,没留神一头撞在别人的身上。逾辉头都不抬只想尽快
离开这里。
“听说你在找我?”语气清冷依旧,却莫名的让人觉得亲切。逾辉惊讶地抬起
头,就看见那张他原本以为终年无波的脸上竟泛出一点淡淡的笑意,一时间竟然有
些傻了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这等太富有诗意的东西让逾辉也觉得两眼发
红,虽然明知道那是刚才跑得太急又吹了风,头痛的反映。
“啊……又见到你了。”逾辉有些狼狈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转眼间就又成为
那个骄傲的李逾辉,不期然地在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些许赞叹。
“上次多谢你,保住了我的一条胳膊。”那条本就受过伤的胳膊要是再多绑一
会儿,或者没有及时被接回怕都要保不住。
男人挑了挑眉,惹得逾辉轻轻地笑起来,心情也跟着从谷底荡了回来,这个动
作好像自己。“还没有请教你的名字。”
“敖修。”
逾辉吃了一惊,“你是这里的……”
“龙生九种各个不同,我不过是远方的亲戚。在这里混一个保全的工作而已。”
逾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双手抱臂,雷打不动的傲慢与坚定,“做为我的
感谢,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待遇会更好?”
“绝对超出你的想象。”逾辉笑得大声,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商人。
“我要是不答应呢。”
逾辉也不留恋,转身就走,“你若不方便我当然可以和敖氏的老大直接说。”
他逾辉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拿不到手的。
身后的敖修终于笑出声来。“李逾辉,你真的是很有趣的人。”
“过奖。”逾辉唇角轻笑,却看不出半分的笑意。心底的窃喜偷偷地保留了一
部分,他并不笨,怎么会看不出来敖修在说谎?见过保全人员无数,可谁见过这样
坐着都比主大的保全人员?只是他敖修愿意做戏他自然愿意奉陪,何况还有一种说
不明道不清的情绪让他兴起了少有的执着,迫切想要这个人的心情让他可以不顾及
其他,虽然他并不想细细思索这是为什么。
“明天早上我会出现在你的办公室,希望你不会直接把我从你的李氏大楼丢下
去。”敖修难得的幽默,终于让逾辉又绽开了一点笑容。
“我恭候你的大驾。”愿者上钩,这场游戏里还不一定谁是谁的猎物。逾辉转
身离开,终于心无旁骛,心情也飞扬了起来。
“哎。”敖修拦住他,“起风了,外套借你,明天还我。”说着一件西装外套
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肩头。
逾辉愣住,不及反应就听敖修皱着眉又说,“有伤就好好在家待着,看你顶得
那头假发。走的时候用我的外套遮一下,也免得丢了你们李氏成员一向是流行指标
的那块招牌。不用太感激我,慢走。”
刚有一点的感动立刻化身感“冻”,让人恨不得一脚踢了过去。偏偏人家敖修
施施然地走了,留下一个吃了闷亏又发泄不得的李逾辉,恨不能把外套砸在他脸上。
可是想归想,他还有点舍不得呢,敢数落自己的男人,他还是第一个。
有些不甘心地唇角上扬,逾辉又笑了起来。
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李逾辉继续带伤上班,只是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从电梯里走出
来的时候甚至还挨个跟主管,助理们问早上好。一众属下受惊不浅,其中一个小心
翼翼拿了文件去签,居然还得到一个微笑附赠一句,“辛苦了。”惊得下巴都跌到
了地上。
一见这样的阵势,各级主管纷纷围攻总裁室,特别是女性秘书的工作积极性也
大大提高,纷纷自告奋勇来总裁室提交文件。一个上午过去,居然没有看见一向英
名伟岸的总裁大人发一通脾气。难道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齐岳用一张面巾纸在逾辉的脸前挥啊挥,“回魂啦∼∼喂∼∼∼”
逾辉大掌一挥打掉他的手,却也不生气。抓了面巾纸擦了擦手,端了杯咖啡细
细地抿着。
齐岳跟逾辉这么多年,还真是少见逾辉有这么好的心情,通常的时候,逾辉总
是一张赛门神的脸,还带着阴恻恻的表情,似笑非笑,亏了那张貌美的脸,半夜来
看绝对以为见了鬼。据逾辉自己说,用此种表情对待员工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话是
没错,只是可怜了一众作牛作马的小蚂蚁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冲着李逾辉的名号
而来,结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难得看到总裁的好脸色。
“听说昨天你们李家兄弟又免费给人家演了出斗志斗勇的好戏?”
“他哪次不那样,他不烦我都受不了。”逾辉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放下手中精
致的白瓷咖啡杯,姿势优雅极了。
眼见这招都不能让逾辉心情有所损耗,齐岳更是好奇极了,“看我们兄弟一场,
你就说了吧。到底看什么了?这么兴奋。难道是什么绝世美人吧?不过不应该啊,
香港还有我不知道的美女么,何况要是看上了,你现在就应该还在那女人的床上吧。”
逾辉轻笑了一声,抬腕看了看表,“差不多该来了吧。”
“该来?谁要来,喂喂喂,话不要说这么一半一半的。”齐岳急得抓耳挠腮,
被好奇心折磨得要死。
“忘了告诉你,保全科我今天换人了。”
“换人?!换了谁!我怎么不知道!”齐岳瞬间收起了笑脸从桌子上跳起来,
保全单位在上次逾辉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就应该全体被开掉,只是他一时没有找到更
合适的人选,只能暂时让他们多留两日。调换别的人员他通常不过问,不过保全科
意义重大,逾辉居然没有和自己商量一下。
“是私人保镖,不过职位上是保全科的主管而已。”逾辉说得云淡风清,一旁
的齐岳则是呆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难不成昨天的宴会上有李小龙在世?那也不一
定能当贴身保镖啊。
刚想劝阻就听室门当当当极有规律地响了三下,紧接着几乎是毫无声息地打开
了。齐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就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淡灰色的眼
睛里什么都映不出来。齐岳惊得连退两步,第一个反映就是摸枪。可惜手还没有伸
进后腰那人就冲自己摊开了手掌。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正是齐岳平时随身携带的
那把。“你带枪基本没用,还是不要增加额外的负担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没有
高低起伏,冰冰冷冷的。
齐岳惨白了一张脸,强做镇定地说,“你是上次救我们老板的人吧,我们还没
有感谢……”
“敖修。”那人打断他,“你的情报网也太不可靠。”
如果有相机,李逾辉真的很想给齐岳拍一张照片。面色惨白一头一脸的汗水,
难得见齐岳这么好玩的表情。逾辉终于忍不住笑了笑,顺便帮齐岳解围。“你怎么
上来的?”
“你们公司的安全漏洞太多,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不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
况下走进总裁室。”敖修淡灰色的眼里多了些活气,更是让一旁的齐岳搞不懂现在
的状况。
逾辉笑弯了一双明澈的凤眸,却摆明了不太相信,就算保全系统确实有问题。
从电梯到总裁室门口中间隔着一排的助理,秘书,难不成他可以隐身?
“你电脑上应该有配置图吧。”
逾辉点点头把显示屏转了过来,顺便让了半个椅子出来。敖修也不客气,斜着
坐上扶手,一只手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调出资料,而逾辉到也自自然然地靠在他身
边,不住地点头微笑。
齐岳简直看傻了眼。逾辉虽然一向男女通吃,是美人一律不会放过,但是也绝
对不会对外人有太多的肢体语言,自己平日里拍拍他的肩膀摸摸他的耳朵就算是及
至了,还保不准哪天他心情不好劈头盖脸就给你一顿老拳,而这个人,居然就这么
大刺刺地坐在逾辉的身边!还这么一高一低相处无间啊。
“那个……能不能施舍我一句话,简单的解释一下。”
逾辉眼盯着显示屏舍不得松开,“我跟你说我今天换了保全科的主管啊。顺便,
也是我的私人保镖。”
齐岳几乎是咆哮起来,“你让一个完全不清楚底细的人当你的私人保镖!”
敖修撇了他一眼,继续注视他的显示屏,李逾辉更当他是存在感微薄的空气,
装傻充愣只当自己没听见。齐岳几乎要抓狂,在屋内做了数圈的布朗运动,看二人
还在甜甜蜜蜜地对着电脑,忍不住也凑了脑袋去看。就见敖修不仅对整做大厦的保
全人员做了调整,这会儿都已经开始调试新的防备程序了。
行家一出手,齐岳立刻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人。先不管他的底细问题,单这份
水平,做他们李氏的保全科主管绰绰有余了。
打印机里吐出新的人员调配安排,敖修顺手一抓递给齐岳,“按照这个去重新
调整。”
几乎是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让齐岳下意识接了还必恭必敬地回答一声,“是。”
半秒钟之后就气得恨不能把自己掐死。刚准备把纸卷成一团砸在敖修的脸上,敖修
就仿佛有心电感应一样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目光锐利如刀,“还有什么问题么?”
那是比自己老大还要凌厉几分的眼神,似乎还带着惊人的热度,落在人脸上灼
灼的疼。齐岳忙低着头退了出去,直到把门拉好,才伸了伸手摸上额头,一脑门子
的冷汗。真……真是见鬼了。
逾辉笑得花枝乱颤,这个词虽然用得不太合适,但是在敖修的眼里确实是如此。
小狐狸一样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里,满满的笑意毫不意外地溢了满地。
敖修只觉得心头有什么柔软了起来,语气也轻松了几分。“就这么值得高兴?”
“只是难得见到齐岳这么被人收拾了。这世界上比老板还厉害的保镖估计也只
有你这么一个。”说着,若有深意地扫了敖修两眼。
装傻充愣谁不会,敖修也当没有看到逾辉眼中的别有深意,毫不愧疚地接受了
表扬,“多谢夸奖。这个老板也包括你?”
“我?和我比你差得还远呢。”逾辉的头高高的仰了起来。
一时间二人眼神纠缠,不,应该说是闪电撞击才对,顿时火花四溅。却不约而
同的笑出声来。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很有趣,同一个念头不约而同跃进两个人的
脑袋里。
***
吃过午饭,齐岳黑着一张脸敲敲门进了总裁室。报告保全人员的调配工作已经
完成,顺便问问那位新来的敖修大爷还有什么新的指示。进了门就看到逾辉一个人
靠着落地窗发呆,脸上挂着那么大的一个傻笑还不自知。
“喂,老大,拜托回魂了!”第N次才唤回自己老大的神智,“那位敖修大爷呢?”
逾辉脸上的笑意更深,“人家是特别保镖,现在自然是云深不知处了。”
哇勒,还是这种可以随时走人的大爷,齐岳的不爽又长了几分。决心拼得一身
剐,也要跟逾辉讲清楚厉害关系,不仅仅是上下属还是多年的老友,该说清楚的他
绝对不要省。“逾辉,那个叫什么敖修的确实有一些本事。但是我还是要警告你不
要引狼入室,玩火自焚了。”
“我知道。”逾辉脸上的笑容敛了许多,转过身看向自己多年的好友,“我知
道这样很冒险,但是我有直觉他不会对我不利。”
齐岳嗤之以鼻,“切,你的直觉……他要是对你无所图我齐岳的名字倒过来写。”
“要么是李氏企业要么就是我,还能有什么?”
“你到是不谦虚。”
逾辉呵呵的笑起来,“哎,齐岳,棋逢对手酒逢知己。那种感觉你体会过没有?”
齐岳大力的摇摇头,“我拿你当永远的对手已经很累了,神经病再去自己给自
己树敌人。”
逾辉耸耸肩也不多做解释,遇到敖修的第一眼就有那样的感觉。就像一个被宠
坏的孩子遇到一个敢于揍他屁股的人,第一个感觉除了去征服还有多多少少的依恋。
那样的一个人,不论是做情人还是做敌人都是不错的选择吧。逾辉轻笑出声。
电话铃在此时大煞风景地响起,齐岳帮忙接了起来,听了一耳朵就立刻转给逾
辉。
“喂,我是逾辉。”逾辉神采飞扬的脸一点点垮下去,放下听筒苦笑,“老爷
子下令,让我回家报导。”
齐岳似笑非笑一脸等着看好戏,“你自求多福。”
***
李氏的祖宅在近海的一座小岛上,本来只是一座无人的荒岛,李家填海造田,
栽木移山,用了近十年的时间,将这里变成郁郁葱葱的一块天赐福地,依照地势建
造的庞大的建筑群,俨然一座世外桃源。李逾辉的父亲年事已高,前几年因为中风
下半身瘫痪才把大权逐渐交给了儿子,自己留在祖宅安心静养。
“你去哪里了?”小岛上一间幽暗的客厅,李翼刚蹑手蹑脚地溜进来,严厉的
声音随之响起。
李翼硬着头皮转过身,讪讪地笑着,“爸,这么暗怎么也不开灯。”说着伸手
去摸墙壁上的开关,却看见眼前两道黑影一闪而逝,下一秒,自己已经被人按住了
双臂。“啊!是谁!爸!”李翼惊恐地喊起来。
“不争气的东西!”一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五十上下的年纪,头发梳理得一
丝不乱。李家老太爷李中毅的弟弟李中凯冲着李翼身后的黑暗点了点头,李翼的双
臂顿时松开,扭过头去看却是一个人也没有。“爸,这是……”
“听说你昨天参加了敖家举办的舞会?”
李翼有点摸不透自己父亲的意思,他在社交圈混来混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了,老爸也从来顾不上管,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问。
“去了……”李翼小心地瞧着自己父亲的眼色。他们李家家教一向很严,就算
他现在在外面如何得娇纵不可一世,对父亲仍是有几分畏惧的。
“逾辉也去了吧。”
李翼有点恍然,“嗯。不是听说他刚被人绑架了么,还受了重伤,我看他倒是
很精神的很!”
李翼愤愤然,那边半天没有声音。光线太暗,李翼看不清父亲的脸色,心里有
点没底。不过从小被父亲拿逾辉来比较对他来说也已经习惯了,无非又是一顿骂而
已。
“敖氏现在的当家人怎么样?”
“哎?”话题突转,李翼有点反映不过来,“自然是人中龙凤。”
李父那边冷笑一声,“如果你还有那么点用处,就多花点心思把跟敖家的关系
搞好。”
心里好奇,李翼也没敢多问一句什么,应了声是,看父亲没再问什么便逃也似
地溜出去。
李父走近窗口掀起窗帘的一角,窗外落日如火,李逾辉差不多也该来了吧。李
父冷笑起来,自言自语,“李逾辉,我就不相信你真的属猫,还能有九条命!”
“在那之前,应该先把东西搞到手吧。”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异常得
清晰。仿佛仍旧是李父的声调,但不论从气势还是感觉上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我会去做的。还有敖修那边……”
“我已经开始查了,无论如何,这是最后的机会。这一世逾辉的记忆似乎没有
恢复完全,这也许就是转机了,绝对不可以放过。”
“是。”
***
通往李家小岛的私人码头,一辆深蓝的莲花跑车平稳地驶上渡轮。直到渡轮缓
缓开动,逾辉才从车里钻出来,靠在车头点燃一支烟。
天气很好,从这里欣赏落日不亚于维多利亚港的著名美景。火样的落日逐渐溶
进了海里,也一层层地褪去了霸气,从令人不敢直视的火红到最后的淡黄,繁华落
尽显现的温柔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逾辉顺手把烟蒂丢到海里,不期然听见身后批评的声音,“没想到堂堂李氏的
总裁大人也这么没有公德心。”
逾辉惊讶地回过身,看到来人,嘴角轻轻上扬,“敖修大人英名神武,来无影
去无踪,可惜我的烟头学不来这么高深的功夫。”
敖修走过去一同坐上车头,“可以解释成你想我了么?”
逾辉大大的切了一声,附赠白眼一个。敖修也不介意,摸出烟来分了一支递给
逾辉。“还要么?”
逾辉看了眼牌子,把脸扭到一边,“我还想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呢。”
敖修耸耸肩,摸了半天却又摸不到火机。眼睛直直地向逾辉看过去,一句话不
说非要用眼神来沟通。逾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递了自己的纯金的火机过去,敖修
居然不接。
“怎么,还想我给你点?”
敖修的笑容有点痞痞的,“不是,浪大,怕弄掉海里了我赔不起。”
逾辉呵呵的笑起来,凑过去打着了递上去。风很大,两个人头靠着头紧紧地挨
在一起,一股烟草的香气袅袅地飘上来。
逾辉微笑,和敖修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让自己心境平和,而且对于他的要求,自
己也总是异乎寻常地心软答应。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本家?”逾辉偏着头看他,快要到对岸了,敖修棱角分明
的脸在夕阳里一点点柔和起来。逾辉很高兴敖修大多数的表情只让自己看到了,当
然这一点他绝对不会说出口。
“我是你的保镖,自然要了解自己主子的动向。”
逾辉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他绝对不会讨厌他现在的举动,该出现的
时候出现,该离开的时候离开,真是深得他的心意。当然其中最大的可能是自己被
人24小时监控,这还是第一次逾辉不讨厌保全人员,如果是想看到的人能够随时出
现在自己身边的话。
渡船轻轻地晃了几晃,靠了岸。敖修径自去驾驶座,手刚伸出去就被逾辉拦住
了,正碰上他询问的眼神。“请让我为您服务。”
逾辉似乎是被他这句话弄愣了,浅意识里觉得敖修不会为人手下,偶尔降了贵
胄说出这样一句话,到让逾辉有点不适应。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山路不好走,你
不会准备把车开到悬崖底下吧。”
“你死了还能拉我垫背,知足吧。”说着拉开车门。逾辉迟疑了一下才坐进副
驾驶,看敖修一脸认真的表情专心开车,心底把那句话反复咀嚼了几遍,脸冲向车
外忍不住笑起来。
还没有走进客厅,敖修就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长长的回廊用黑底夹杂着天然
雪花图案的大理石铺就,沿着走许久才可以看见山林掩映下的主宅。之间的花园用
颜色相对的汉白玉为主,倒有几分十七世纪法国古堡的风格。
早早就有仆人拉开大门迎了出来,在门外长长地站了两排,恭谨的模样让敖修
以为自己进了某个日本传统的极道家族。
“太夸张了吧。”跨进门的一瞬间敖修就忍不住发出赞叹,除了门口迎接的人
群,铺着用古法编织的地毯的玄关还有一众女仆跪伏在两侧。
“你父亲喜欢日本文化?”敖修看了看逾辉,自从进了这种宅子他就没有太好
的脸色。他那种时刻高人一等的自负气质很像是这种家庭培养出来的,只是真进了
这样的环境,逾辉看起来反倒不如平时光彩照人,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多少有点表情
阴郁。
“我母亲是日本人,不过已经去世了。”逾辉抬起手来让佣人脱掉他的外套,
径自跟着佣人走进饭厅。
因为大少爷难得的回来吃晚饭,平日里空荡荡的饭厅也难得的多了几分生气。
早早的就有佣人摆好了纯银的餐具,琉璃的酒杯。布满石膏浮雕的厅顶上只开了一
盏仿古的水晶吊灯,十六条摇曳的水晶链全部用大小相同的水晶球串成,却异常的
纤细精巧,随着回廊上吹过的轻风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人未到,声先至,“逾辉,难得回来啊。”
逾辉望过去,自己的二叔李中凯带着李翼一同从外厅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打
招呼,“二叔,最近身体还好?”
“这位是……”
“我最近请的保镖,敖修。”
李中凯显然也因为这个姓氏惊讶了一下,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便呵呵地笑起来,
“是啊是啊,上次真是危险啊。你父亲担心你,伤还没好就又跑出去乱来。”
逾辉亦步亦趋跟在二叔的身后,看到被佣人从侧门推出来的父亲,就停下了脚
步,必恭必敬地问安。敖修在逾辉身后直直的站着,感觉逾辉身上每根神经都绷得
紧紧的,看李家老太爷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探询的意味。
“他是谁?”老人皱紧了眉,那种不屑的表情和逾辉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比逾辉更没有人情味,敖修在心底暗想,表面上却又不动声色,他深知这
样的人看重的是什么。
“他是我最近请的保镖,敖修。”
敖修冲着李老太爷点了点头,并不多话。老人的探究的眼神刀子一样扫过来,
敖修也不躲避,直直地迎上去。只一个照面,彼此心中都有了底。两只老狐狸,都
是深不可见底的人物。
老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仍是一副一无所知的平静模样,放弃了开口的打算。
他的这个儿子一向如此,在自己面前只会这样装傻充愣,让他有话也不知道该从何
说起。
“坐吧。身体还没好你就那么着急要走,我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东西,好好补
一补。”
“谢谢父亲。”
敖修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吃东西。
“最近在忙什么?”
“北美洲市场开拓的事情。”
“跟敖家?”
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逾辉索性说清楚,“敖家改组之后发展非常不错,我想
和他们合作试试看。”
“小心不要偷鸡不成反被咬了一口。”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敖修一眼,眼神
冷得害敖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逾辉不说话,李中凯父子则驾轻就熟地打圆场,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
第三章
夜总是来得那么急,晚饭过后,敖修被安排在了客房,就再没看到逾辉的身影。
随手抓来仆人问,居然回答说不知道!也不知道到底在防备些什么,难道那个老家
伙真从这里看出了什么?不过也不可能啊,他还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月升中天的时候,山间的雾从葱嵘苍翠间慢慢腾起,袅袅地在山间缭绕。整座岛
屿都笼罩在一片氤氲之中。敖修有点忍耐不住,除了空气的闷热大约还有点别的什
么东西。随手打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白日里看起来还挺热闹的地方,此刻安静的有些可怕。敖修可没指望这里所有
的保全措施都裹起来了去睡觉,小心翼翼地避开比较有可能安有警报装置的地方,
沿着来时走的黑色回廊往外走。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附近一幢小楼仍旧亮着灯光,
窗户前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敖修立刻奔了过去。
不过是一幢二层的小楼,黑夜里看不分明,只有那个偌大的阳台令人印象深刻。
逾辉摆了两张躺椅,又端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酒杯放在一边。低头往楼下看,敖修正
好刚刚走到近前。“上来喝酒吧。”
原本是想给那个人一个惊喜,不过这种毫不熟悉的环境果然没有自己施展的余
地,索性放弃了一路鬼鬼祟祟的掩饰,大摇大摆地踩进草坪里来。本来是打算走正
门的,看见逾辉洋洋得意地站在阳台上冲自己举酒杯,不由地轻笑一声攀着古老的
藤曼爬上阳台,身姿灵巧动作轻盈,落地的时候还不忘行了一个优雅的礼,“我是
来营救我美丽的公主的。”
逾辉一个酒杯砸过去,被敖修轻易地躲过。伸手又去拿酒瓶,敖修赶忙抢到自
己手里,“喂喂,这么好的酒,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没品味的男人,地库里还有,不会自己拿。”逾辉笑起来,脚下像踩了海绵
一样一摇三晃地走过去,只迈出了两步整个人就头重脚轻往下载。敖修连忙扶住他,
眉头不易觉察地皱起来,“你喝多少酒了?”
逾辉笑了一下,微红的脸颊还带着炽热的温度从敖修的指尖蹭过去,“两瓶而
已,不过你既然来了,我们一起多喝一点。”
敖修毫不怜惜地把逾辉丢上躺椅,不及逾辉反应自己就坐上了人家的大腿。逾
辉一惊,已有了七八分醉意的身体却早没有了先前的敏捷,敖修身子贴上,紧紧压
了上去。
“你干什么!”逾辉吃了一惊,酒都化成冷汗出了。此刻的敖修黑色的西服裤
黑色的衬衫,笑起来像是地狱来的使者,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
“我不过是来问问,我们家小孩怎么一回家就是一副痴呆的脸?难道是青春叛
逆期还没有过?”
逾辉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来,像冰,让敖修下意识伸手去捂。“你是我的保镖
不是我的心理医生或者保姆。”
“如果我想选择其他的身份呢?”
逾辉一愣,敖修已经动了起来。缓缓移动着下半身有技巧地贴合着逾辉磨蹭。
逾辉像触了电一样蹦起来,敖修竟然没有压住他,看逾辉眼神复杂地站在自己的面
前。
敖修把身体放松平躺在躺椅上,神态自若,“你是游走于花丛的花花公子,不
要这么一副傻瓜处女的表情好不好。如此深夜又是良辰美景,既然不愿意说话,做
一做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吧。”
逾辉不说话,在另外一张椅子上躺下。仰望星空,只有一轮圆月遮掩了满天的
星光灿烂。
“我不喜欢我父亲……我一直觉得是他害死了母亲。”
敖修不语,他明白逾辉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听众而不是一个开导者。该如何生存
如何处之,他自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这样的家庭你也看到了,从小我见仆人比见父母多。后来母亲去世,更是一
年三百六十五天看不到人,他唯一在乎的大约只有我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吧。他是
有野心的人,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他绝对不会把总裁的位置放给我,在心里,他
是嫉恨我的也说不定。这样家庭生长出来的孩子,人格分裂或者直接住进精神病院
的多了,我还算好的。”
如果你的自恋不算一种毛病的话,应该还算心理比较正常。敖修心里暗暗地想,
却不敢说出来。
“所以说,其实没什么。只是来到这个岛我的心情就没有办法好。你今天看到
的只是我二叔和李翼,要是等年底家族聚会的时候,那才是让人郁闷到想死。”
“啊,你还有想自杀的时候?”
逾辉白了他一眼,“你觉得有可能么?”
敖修想了想那个场面,自己噗哧笑出声来,别说是现在的李逾辉,多少世的逾
辉都是那么骄傲的性子,“如果世界上有评选‘什么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
一定会投李逾辉自杀一票。”
逾辉大笑,重新拿了一只高脚杯出来,倒了酒递给敖修。“请你喝酒。”
“你也未免太小气了吧。”逾辉一愣,敖修已经自己抓过酒瓶大大的地灌了一
口,又递给了逾辉,“这才是喝酒。”
逾辉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这可是89年份的斯其卡娜,你居然居然……”
“不然我换种方式好了,”敖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又灌了一口酒,趁着
逾辉还在发呆像一只敏捷的黑豹扑了上去。一手托住他的后脑,一手准确地抓住逾
辉的下颚,唇舌入侵。血红的酒水顺着二人的嘴角汩汩流下,敖修也不介意,本来
只是一个玩笑,却不想自己也沉迷于这个吻里。这样的味道,真的是妙不可言。
直到逾辉被呛得几乎背过气去,敖修才心满意足地松开。逾辉呛得满眼的泪水,
连伸手揍人的力气都没有。“你干什么!”几乎要爆走了,要不是脑子还是晕晕的
走不稳路,一定上去给他几拳。
眼见着这个走到哪里都是背景玫瑰,伴随着女生尖叫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露
出如小孩子一般纯真的表情,敖修在心底大大的把自己赞扬了一番。“我想亲亲你
看,味道果然非同一般的好。”敖修抿抿嘴,仿佛又回味了一番。
逾辉攒足了力气伸手就是一拳,敖修居然连躲的意思都没有。拳头硬生生在离
面颊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你怎么不躲?”
“请问,香港法律上哪条规定了我不能吻我喜欢的人?”
逾辉一愣,敖修已握住逾辉的手,“相信我今晚会是一个很好的床伴。”
一点点的迷惑瞬间变成了愤怒的火花,一拳砸上敖修的嘴角。那股愤怒突然其
来,让逾辉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理由。敖修站立不稳栽倒在躺椅里,逾辉仿照敖修刚
才对自己的姿势压了上去。“我不知道你现在这么饥渴。”
敖修大大喘息了一下平稳胸口的疼痛,这小子下手真狠,压上来的的时候都不
知道下手轻一点,不过,这样的表情到是让自己开心不已。黑耀石一般眼睛直直地
望进敖修的眼里,仿佛是千万的星光融了进去,让敖修忍不住深深的沉迷。不知道
从哪一世开始逾辉就用开始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也许还是在天界的时候,天河牧场
千万的骏马,可惜他第一眼就落错了地方,好死不死地跌进逾辉的眼里,造就了一
切错误的根源。
心软了起来,敖修伸手把逾辉揽进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吻着逾辉的嘴角,直到
逾辉不自觉的张开双唇承接那片火热。
“相信我,至少我能让你心情好一点的。”敖修用牙齿解开逾辉衬衫的纽扣。
本来就已在纠缠中凌乱不堪的衣物被轻易地剥落在地。敖修火热的手掌伸进自己的
下身的时候逾辉才如梦初醒,一把抓住了敖修继续往下探询的手。
该死的,他竟然如此沉溺于敖修的爱抚里。“好像,我们做错了一些事情。”
“比如……”
“体位。”
“我不介意你在下面,只是我怕压坏了你。”敖修言语真挚,眼睛里却闪烁着
一丝狡黠。
逾辉一把抓上敖修的柔软,狠狠地拧了一把。满意地听见身下的男人轻呼出声,
“你最不该的就是怀疑我的能力。”
逾辉得意起来,笑得灿烂,却见敖修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浅灰色的眸子骤然
像流沙的陷阱,把他绕了进去。“你最不该的就是怀疑我的决心。”话音未落,逾
辉身子一沉已经被重重地压在了躺椅上。紧接着下身一阵凉意,裤子也被利索地脱
了下来。然后才能感觉到皮带扣划上身体的疼痛,一波一波地涌起热潮来。
这样的时刻,逾辉居然还笑得出来。所谓英雄,天生冷静自持慌而不乱,也莫
过于此。敖修嘴角上扬,和逾辉同样的微笑相映成趣。
“有没有在下面的经验?”躺椅够宽敞,敖修将逾辉的双手固定在顶端,俯下
身子在胸前的茱萸上轻轻划着圈,引得逾辉身子一阵颤抖。
“如果自己很懒得做,那个人技术又很好的话,我不介意享受别人提供的服务。”
逾辉微笑,看敖修同样微笑着冲自己点了点头、
该杀的,逾辉确信自己在敖修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电,天知道他现在紧张到要死。
理论上他是不反对让别人掌握主导权,但这不证明他就能放下所有的戒备真的把自
己完全交出去。看现在的状况敖修是准备把自己生吞活剥,虽然自己早就垂涎这副
身体许久,也不觉得敖修会真的伤害到自己,但还是难免有几分紧张,何况自己貌
似不小心又触怒了这个白痴?
“那试试看我比你以前的伴侣如何。”不甚在意地和逾辉聊着,一根手指就已
经毫不留情地探了进去。看着原本秀气的面孔皱成了一团,敖修有一种想要虐待的
快感,转换了多少世都没有办法改变。
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舐着逾辉的唇,敖修的手指继续在逾辉的身体里恣意游走,
“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一张脸几乎是惨白了,逾辉却仍是勉强笑出声来,“怎么……会……啊……”
逞强的话语被无情的利刃刺穿,身下的躯体垂死般地挣扎着,却被紧紧地压制着动
弹不得。红了眼眶,瞪着敖修的眼里,泪水却迟迟不肯滑落。自己好像失算了呢,
居然让这样的人给自己初体验,还能不能看到明早的太阳都难说了。还有……他的
眼神好冷……
终于不堪忍受地闭上眼睛打算熬过这一劫,却听见一个低哑的声音在自己的耳
畔喃喃。“只是小小的惩罚而以,惩罚你的傲慢。在我这里,稍微收敛一下你的自
恋吧,有我来爱你就好。”
淳淳的情话像浓烈的美酒令人醺醺,刀割一般的疼痛也渐渐地消失,涌起一股
股的热流,涌向自己的四肢百骸。敖修松了手,逾辉也就很自然地环起双臂抱住了
敖修的颈项。第一次这么大胆地把自己交给别人,听天由命的悲哀之外,竟还有一
种奇异的安全感笼罩了自己的全身。眼耳口鼻全是别人的声音别人的味道,第一次
觉得自己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被人深情的怜爱。
寂静的夜里,逾辉毫不掩饰自己沉醉的申吟。伴随着rou体撞击的声音混和成yim靡
的声响。毫不介意自己灵魂升上了哪一重天,只是希望身体靠得越近越好,彼此挨
得越紧越好。迎合着侵略者的袭击,疯狂地抬高自己的腰,几乎要折断了的痛苦似
乎也变成了难以言语的快感。
“敖……敖修!”喊出对方的名字,然后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把剩下的话咽进
肚子里──我也许……喜欢你。
***
当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同时也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清晨的时候,逾辉被周身的疼痛折磨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躺回了屋内
的大床上,看了看自己的身侧,那个罪魁祸首此刻睡得正香,一只手臂霸道地环在
自己的腰上,两条腿也紧紧地缠住了自己。
逾辉没好气,把缠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鱼丢到一边,抓了被单裹在自己的身上,
像骄傲的国王走进浴室。丝毫不顾忌床上的某人赤身裸体地摊在那里吹冷风。
半个小时后,逾辉香喷喷地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那个家伙居然还赖在床上没有
醒,不由得恶从胆边生,大脚一抬就要踹上去,却不想牵动了隐秘处的伤口,只好
龇牙咧嘴地收了回去,一步一步挪到床边坐好。一边盯着睡得正香的那张死人脸,
一边在头脑里飞快地计算着哪种“爱的morning call”比较有耸动的效果。
多么美好的清晨,微风吹起纱制的窗帘,阳光刚刚洒进屋内的木质地板,一片
的金黄。照理说,此情此景,逾辉自是应该感到一种浓浓的情意从内心深处缓缓升
起,然后湿润了眼眶。但是做人要凭良心,我们的逾辉少爷看着这张老脸,心里当
真是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的难受滋味。他一向自诩有品味有气质,实在是不想承认
今天干了这么一件没水准没气质没品没型的事情。他看了这么久,以他的审美看了
这么久,居然没有看到这张老脸上有丝毫的符合自己口味的地方。难道是昨天晚上
他带了人皮面具?还是自己喝多了误以为猪八戒是嫦娥?这未免和昨天的感觉差太
多了吧……
还不及实施计划,床上的人像是再也忍耐不了他的磨蹭,翻了个身眨眨眼睛,
“挣扎这么久,我有这么让你难以忍受么?”
逾辉抓狂,冷着一张脸阴森森的笑,“这是我有生以来感觉最差的一次,你的
水平果然好。”
“呵,那昨天晚上是谁缠着我不放。还说……”
“你给我闭嘴!”逾辉恼羞成怒,抓了枕头就扑了上去,恨不能就此把这个人
憋死。两个人在床上扭打在一起,鉴于体力和精力的问题,逾辉再次被压在了下面。
敖修粗粗地喘着气,“怎么样,认输么?”
“你开玩笑!”
“如果我技术不好,我可以免费让你再体验一次!”说着狠狠地吻了上去,逾
辉拼命地挣扎,趁着敖修不注意一口咬了上去。
“你敢咬我!”看着逾辉满脸的讥诮之色,敖修顿时也动了肝火,从来没有人
敢这么对他。他逾辉还是第一个!对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天庭这个家伙第一
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对自己做了什么?他上任的第一天就被他狠狠地踢了一脚。
一时间新愁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敖修伸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混蛋东西!”
啪的一声轻响,两个人都愣在了那里。逾辉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拼了命的去
搏,敖修想松手,却碍不过只比逾辉多不会比逾辉少的面子,硬把逾辉压制在自己
的身下,心却有些乱了。玩闹,情趣是一回事,是不是真的惹恼了对方,敖修并不
是不知晓。
一句简单的道歉并不能说出口,敖修只好用自己的吻表达着自己的歉意,一点
点把逾辉的脾气吻下去。只是逾辉的眼神依然冰冷,自己的唇竟带不起他半点的温
度。
“敖修,你知不知道这是强暴。”
“你又不是不享受。”敖修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周围的空气顿时又降了两度。
敖修知道自己的这个巴掌很可能会毁了自己的计划,但是下意识觉得此刻绝对不能
松手,不然何止今世,他怕是以后也再见不到他。
“如果事情真的无法解决,我们可以到床上来解决。”轻轻舔舐着逾辉的耳垂,
逾辉却没有半分的软化。黑耀石般的眼睛冷得像冰,瞪得他心虚起来。
这是怎么了呢?不管轮回了多久,他都不曾对逾辉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更别说
在没有取得逾辉全然的信任之前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敖修一边劝慰着自己不急于
一时,驯服一头猛兽除了欲擒故纵之外还需要猎人的鲜血做诱饵,一边终是忍不住
松了手,逾辉的拳头立刻砸上了脸颊,没有半分的留情。敖修忍耐着并不反抗,等
着逾辉数拳之后终于住手,只是自己一双眼睛想睁开都比较困难。勉强扯开一抹笑
容,血丝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气出够了?”
逾辉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敖修虽然有着专业的身手,但是他自己多少
也有几年空手道的基础,他要硬挨也得吃点苦头。可是!一股说不出来的闷气萦在
心头,散不去,发泄不出,只是沾满鲜血的拳头再也挥不出去。那个混蛋!混蛋!
逾辉整理好衣服站立床畔,本来就不是一个美好的清晨,此刻更像是凶案现场,
昨夜的彼此相拥的温暖仿若一场异常美丽的梦,要不是身体的每一分触感,真要问
一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睡醒。就像两块异常坚硬的石头,偶尔的柔情抵不过天性里面
的固执和惟我独尊,重重地撞在一起,除了点点火花还有留在每个人身上的,生生
的疼。
逾辉居高临下一字一句,“敖修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上了我就可以对我为所
欲为,你得记住我是李逾辉!”
只有微弱光感的眼睛依然可以看的见逾辉此刻耀眼的气势,美丽得令人心折。
门砰的一声响起,房间里随后没有了动静。敖修静静地伏在床上,苦笑出声。自己
弹奏的曲子,在前奏的部分就弹错了音,莫不是……预示了这一世艰难曲折的开始?
***
李家的小岛并不是能让自己心境平和的地方,自然不值得留恋。何况已经奉了
老太爷的旨意回家照面,逾辉甩甩头,像是想甩掉那份心烦意乱,径自开车离开。
谁知道他的父亲却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在逾辉逃离的前几分钟递上资料一份。逾辉
只看了一眼就调转车头向主宅冲过去,在崎岖的山路上把车速飙到最高。数分钟之
后就站在了父亲的书房里。
只可惜永远拉着厚厚绒布窗帘的书房此刻并没有人,逾辉的怒火只能发泄到一
旁的佣人身上。“他人呢!”
有佣人战战兢兢地打开电脑,放出老人提前录制的图像。年事已高的李老爷子
表情淡定,竟是一早就预料了儿子的激烈反映。
“李逾辉,趁我还有力气,听我一句。我们和敖家在物流这一块竞争很久了,
以前敖家趋于保守,我们还可以各立一方。现在敖家今非昔比,也绝对不可能容你。
你我都知道我们现在和人家的差距。物流是我们的命脉,断不得。我研究很久了,
这是最好的方法。我现在去南亚度假,你想好了来找我,我不会忘记出席你的婚礼
……”
李逾辉顺手拿了身旁的花瓶砸过去,老人的声音嘎然而止,逾辉忍不住低吼,
“那你当我是什么?!”
撕碎了手中的档案丢在地上,逾辉头也不回转身就走。飞扬的纸片如蝶翼般飘
落在地,隐约能看见那原是一份结婚证明。女方的那一栏已经填好了名字,赫然有
一个敖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