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張曉芭提心吊膽的跟著李布上了電梯，好一會兒，才發現李布一直在盯著他的臉看，不自覺的摸摸自己的臉。
誰知道李布看到他這個有些幼稚的動作，卻噗嗤一聲笑出來，瞇著眼睛對他說：「曉芭，別摸了，再做這麼可愛的動作，我都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呢。」
「啊？」張曉芭完全不懂他是什麼意思，只是傻愣愣的撓撓後腦勺，李布看到他這麼沒有心機的樣子，心裡不由的歎息，怪不得總裁這麼在乎這個人，可能就是他身上那種乾淨的氣質吸引了總裁吧。
「對了，張曉芭，你知不知道總裁為什麼要找你？」李布突然笑著開口。
「不、不知道……」張曉芭結結巴巴的說，心裡面卻是很忐忑不安，他怕一進辦公室，歐陽迅就冷冰冰的告訴他，從今天開始不用來公司上班了，徹底把他開除掉，不過又想到自己還欠了歐陽迅的錢，應該不會被開除，最多不過被安排到掃馬桶……
張曉芭腦子裡面的念頭轉來轉去，他聯想很豐富，想了幾個歐陽迅可能要他做的重活，突然，第一次到總裁辦公室時碰倒的那些個保鏢的印象從腦海中跳出來，頓時冷汗刷刷的從後背滲出來，天哪！歐陽迅該不會讓他去向別人討債吧！
「我不要去當討債的打手……」張曉芭臉色慘淡的嘀咕著。
「不會不會。」李布笑嘻嘻的說，這個張曉芭果然很好玩啊，看著他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來轉去，表情也是精彩不已，笨笨的樣子讓他們這種商場上的狐狸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
「總裁叫你去，可是好事情哦∼」李布故意挑起張曉芭的好奇心。
「什麼好事情？」張曉芭疑惑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概猜出來，總裁一定要給你提出什麼選擇方案了，所以你就放心大膽的去選擇好了。」李布自信滿滿的說。
選擇方案？
張曉芭一頭霧水，難道是選擇掃馬桶還是去討債？
惡寒……
這時兩人已經步入了總裁辦公室前面的華麗大廳，站在歐陽迅的辦公室門前，李布剛剛伸手要按提示鍵，張曉芭忽然攔住他。
李布有些詫異的看著一臉擔心的張曉芭，以為他是害怕，便好言安慰到：「我說了是好事，不用怕的。」
「不不不是……」張曉芭卻支支吾吾的問他：「那個，那個，那個女秘書有沒有在他辦公室裡面？」
李布很明顯的愣住了，飛快的眨眼，看了張曉芭一遍之後，搖搖頭，「很抱歉，我不清楚。」
張曉芭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麼，李布已經按下了提示鍵，門開了，張曉芭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收拾整理文件的漂亮女秘書，心裡面頓時一陣揪痛，腦袋一下子耷拉下來，完全沒有發現歐陽迅的眼神自從一開門就盯著他看。
歐陽迅看到張曉芭來了，本來心裡面一直煩躁的情緒頓時消滅，可誰知張曉芭一進門，連一眼也沒有看自己就垂下腦袋，很委屈很可憐的樣子，讓他的心又變得更加煩躁。
「張曉芭，你在辦公室裡面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歐陽迅決定先說正事，再討論昨天的事情。
「你哥哥的病真的很嚴重麼？」
雖然言語上沒有表露，但是歐陽迅卻有些擔心，其實從張曉芭畢業這半年來，他一直都有派私家偵探跟在後面跟蹤，只不過這白癡根本不知道罷了。
張曉芭做苦力工，掙不到錢，處處碰壁，這都在他的預料之內，反正這傢伙神經粗，吃苦受累的事情他才不會去關心，直到偵探報告說張曉芭借了錢，他便瞭解到張曉芭的哥哥生了病。
但是歐陽迅聽說還沒有確診，認為不是很嚴重，況且在他看來20萬不算多，也就沒有放在心上，那天張曉芭在酒店跟債主見面，半途中，他得到了消息，擔心他會吃虧便下樓來看看，結果正好看見這白癡被人打倒在地。
從歐陽迅的本心來說，張曉芭吃苦受累，他在旁邊看著只會想要冷嘲熱諷，絕對不會出手相幫，誰讓這傢伙笨的要死又蠢的要命，倒霉的事情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所以在歐陽迅的認知世界裡，全天下沒有人比張曉芭更笨更白癡了……
但是有一點，歐陽迅怎麼都無法忍受，那就是別人欺負張曉芭。
雖然張曉芭是這麼沒用的一個人，可是歐陽迅認為他就跟自己的小電一樣，怎麼折騰都是自己的事，別的人想要沾染，最好趕快滾開，否則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昨天晚上發現張曉芭不見之後，歐陽迅的心裡感到一種極度的恐慌，讓他想起大一時的運動會，張曉芭被人綁架走，他那時也是這種感覺，完全的失控了。
所以，今天早上歐陽迅直接去找張曉芭，準備把昨晚上的事情說清楚，可是還沒有進辦公室，就聽到張曉芭的聲音：「我哥哥被診斷出可能患上了惡性腫瘤，我很擔心……」
他這時才恍然發現，雖然在他看來，沒有確診的病症不算什麼，但是張曉芭卻可能每時每刻都在擔心害怕，而且是還在治療中，肯定需要更多的錢，這些張曉芭都沒有說過。
就連上一次他問他是不是缺錢缺的厲害，他都不敢說。
煩躁縈繞在心頭，歐陽迅非常討厭這種陌生的感覺。
但是完全不知道他在煩惱什麼的張曉芭卻在淨想些有的沒的……
歐陽迅是不是看上了那個漂亮的秘書mm，所以才會不要他呢？好吧，就算自己很孬種，可也跟他有這麼多年的交情，怎麼能一下子就……
「張曉芭？我在問你話，你是不是還需要很多錢？」歐陽迅對他這種忽視自己的態度極其不滿，皺起了眉頭。
「不需要。」
張曉芭低低的回答卻出乎意料的否決了他的問題。
歐陽迅有點驚訝，不過還是耐心的又問了一次：「我瞭解到你哥哥現在一直在做檢查，應該需要很多錢，你如果有困難，公司可以先幫你墊付。」
張曉芭卻依舊搖了搖頭，借歐陽迅的錢，就等於借BACK的錢，他難道是活膩歪了，居然去討債公司借錢？
張曉芭不肯說什麼，歐陽迅就陰沉著臉盯了他半天，在旁邊的李布發現總裁盯著張曉芭看，張曉芭卻盯著女秘書看，這個好笑的現象讓他在肚子裡快要笑抽了，不過面子上還是一本正經的對歐陽迅說：「總裁，我想還是讓張曉芭單獨跟您談談比較好，他可能比較緊張。」
被李布這麼一提醒，歐陽迅反應過來，立刻示意他們都出去，李布微笑著轉身，那女秘書也欠了欠身子，剛剛要向外走，卻意外的被鞋帶絆了一下，不偏不倚，正好就倒向歐陽迅的方向。
歐陽迅出於神經反射，伸手想要扶住摔倒的女秘書，可誰知道衝力過大，漂亮的女秘書倒在他懷裡，他伸出的手好像是要抱住她一樣。
本來就在唉聲歎氣的張曉芭看到這一幕，徹底僵住了，臉色變得刷白，眼睛愣愣的看著前方姿勢曖昧的兩個人，歐陽迅相貌英俊，懷裡面抱著漂亮的mm，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讓人愛不釋手的照片，可越是這樣，張曉芭的心就越加的難過。
歐陽迅馬上推開懷中的女人，女秘書很明顯也嚇了一大跳，拚命的道歉，因為總裁平時就冷冰冰的嚇人，她犯了這樣的大錯，十分害怕總裁發怒。
「總裁對不起，都是我一時大意……」
歐陽迅根本沒有去看她的狀況，張曉芭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讓他猛然醒悟到他可能誤會了什麼，連忙擺手：「沒有你們的事了，都出去。」
聽到吩咐，驚慌失措的女秘書和因這意外愣住的李布恭敬的依言退了出去，門在張曉芭身後關上，房間裡面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張曉芭？」
歐陽迅走到他身邊，試探的叫他的名字。
「啊？」張曉芭無意識的應了一聲，聲音拖得長長的，卻有些發顫。
此時的他看上去真的很脆弱，圓圓的娃娃臉上沒有了往常的紅潤和傻乎乎的表情，剩下只是呆呆的模樣，好像一個要被拋棄的小動物，渾身上下都是可憐。
歐陽迅歎了口氣，心裡面一陣發痛，伸手把他拉到懷裡，張曉芭突然被擁抱，突如其來的溫柔讓他渾身上下都微微的發顫。
感受到他的顫抖，歐陽迅又是一陣心疼，同時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乾淨氣息，那是一種從皮膚裡一點一點滲透出來的清新味道。
歐陽迅深吸一口氣，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都被勾了起來，卻因為顧慮，遲遲沒有動作。
張曉芭此時卻不知道危機來臨，他完全因為歐陽迅的擁抱而滿足不已，腦子裡面都是些雜七雜八的念頭，歐陽迅真的沒有生他的氣麼？那麼這是不是說明他和歐陽迅是不是還有希望呢？
可是……
他是不是喜歡上了那個漂亮的女秘書呢？
「你喜歡她麼？」張曉芭悶悶的問。
「什麼？」歐陽迅有點奇怪。
「你是不是喜歡她？」
「誰啊？」歐陽迅不明白。
「你的女秘書。」張曉芭小聲的說。
歐陽迅挑了挑眉毛，冷靜的回答：「不是。」
「可是……可是……」
張曉芭說了半天只能說出來一個可是，再說不出別的了，其實他心裡想的是，那剛才你為什麼要抱住他。
「她是員工，我是上司，只有這樣，你不要胡思亂想。」歐陽迅卻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出乎意料的好脾氣解釋。
「歐陽迅……你……昨晚沒有生我的氣麼？」張曉芭鼓起勇氣，決定問問他。
「沒有。」
歐陽迅的回答很乾脆，張曉芭有些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著他：「真的麼？我吐了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是我不好。」
歐陽迅居然在承認錯誤？！等等，他沒有幻聽吧？
張曉芭瞪大了眼睛，就差伸出手去捏捏歐陽迅的臉是不是塑料做的了，一向最自戀的歐陽迅居然會說是他自己不好？這難道不是要變天了？
無視張曉芭吃驚的表情，歐陽迅在仔細的思考著，為什麼他抱著張曉芭的時候，心裡面那種煩躁就好像平靜下去了呢？
歐陽迅突然推開張曉芭，站到離張曉芭一米遠的地方，看著近在咫尺的張曉芭，心裡面默默計算著時間，一，二，三……
果然，還沒有數到十，那種糾纏不清的煩躁感就密密麻麻的從心底爬升了上來，就好像是一張網，慢慢的在捕捉他的心……
受不了這種有點噁心的感覺，歐陽迅再走上前，重新把張曉芭摟住，奇異的感覺來了，就在他的手指接觸到張曉芭溫暖的身體的時候，心一下子就變得平靜而且舒適。
這樣詭異的事件，讓歐陽迅有點接受不了，他反覆這樣試驗了幾次，全都是一個結論，他碰到張曉芭的時候就不會感到煩躁。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陽迅在苦苦的思考，張曉芭卻被他這樣一次又一次抱住自己又推開的行為給弄糊塗了，歐陽迅在幹嘛？難道是中邪了麼？
雖然懷疑歐陽迅是鬼上身，可張曉芭不敢在他面前拿出靈符來驅鬼，萬一惹怒了歐陽迅，他又不要自己了怎麼辦？
沒有注意到張曉芭的表情變化，歐陽迅陷入到了自己的沉思中，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好了，沒你的事了，出去吧。」
張曉芭有些發愣，臨走之前還是有些擔心，「那你真的不生我的氣？咱們兩個還是朋友？」
「嗯。」歐陽迅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張曉芭知道不能再留下，只好從辦公室裡面出來，撓撓後腦勺，想了半天也搞不懂，為什麼歐陽迅要叫他到辦公室去。
只是要借錢給他？只是為了解釋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像都說不通，而且最後歐陽迅的表現好奇怪，就好像是因為什麼事情突然改變的了初始的決定一樣。
又過了大約有兩個多星期，風平浪靜，什麼意外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歐陽迅對張曉芭的態度就和以前一樣，冷淡的見面，諷刺的語氣，在他加班的時候，偶爾還會像以前那樣帶他去吃麵條。
這倒讓張曉芭變得放心，雖然說歐陽迅沒有對自己好一點，最起碼也沒有更糟糕一點。
漸漸的，張曉芭的粗線條就把這件事給遺忘在腦後了，照樣和歐陽迅對吵對罵，似乎歐陽迅也不大介意，因為張曉芭領工資的時候，發現他的工資沒有被扣除什麼，還額外的給了一千多塊的加班獎金。
刨去要還給歐陽迅的錢，張曉芭手裡還剩下兩千多，這加上他下班後打零工的錢，就有三千多，可謂是創下了張曉芭收入的歷史新高，讓他心情變得不錯。
而這兩個星期，歐陽迅卻去了四次同一家心理診所，找那位給他治療了十年的醫師邁克。
邁克，美國人，年紀大約三十七八歲，是位非常有名的心理醫師，歐陽迅從十年前就在他那裡就診，後來邁克的診所也搬到了A市，歐陽迅有時去他那裡轉轉，跟他算是很熟了。
到了邁克的診所，歐陽迅沒有猶豫，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通通說了一遍，包括那詭異至極的感覺。
「你覺得怎麼樣？」歐陽迅聲音低沉的問，「我大學的時候好像沒有這麼嚴重。」
「嗯。」邁克點點頭，「不過，這並不是惡化的表現，只是說病情進行了一定的轉移。」
「轉移？」歐陽迅皺起眉頭。
「是的。」邁克繼續說：「以前你上大學的時候，對你的朋友有著很強的獨佔欲，這算是強迫症的一種表現，但是你還非常喜歡研究電腦軟件，這分散了一部分你對你朋友的注意力，所以那時候你只是在見到他和別人親近的時候覺得忍受不了，不見到他的時候就沒有刺激，所以並不會心煩。」
「你的意思是說，我現在應該繼續玩電腦？」歐陽迅有點不耐煩：「可是我現在覺得沒有什麼挑戰性，世界上的各大系統我都能侵入，覺得非常無聊。」
邁克搖搖頭：「不，我不是說要你繼續玩電腦。你不是和你的朋友有半年都沒有見面麼？這也不是他來你公司的第一天，你仔細想想，你的症狀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有的？」
歐陽迅想了一會兒，說：「其實從畢業典禮上就有，但是我並沒有當一回事，那時候也沒有這麼嚴重，一會兒就忘了，我忙著公司的事務，又派了偵探跟蹤他，所以不是很擔心。」
「那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嚴重了呢？」
歐陽迅坐在沙發裡，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開口到：「那天我從廚房出來，發現他已經走了，我就……」
邁克仔細的聽著他的敘述，分析了一下，對歐陽迅說：「那麼我問你，你對你的朋友是一種什麼感情？」
「我喜歡他。」
歐陽迅直截了當的承認，「我很清楚我的感覺，我喜歡他，我愛他，是情人之間的那種，但是你知道我的心理不太正常，我看到他倒霉只會覺得幸災樂禍，不會心疼他，不會關心他，而且非常想要欺負他，雖然我知道我的感情，但是沒有辦法表達。」
邁克點點頭：「很好，你能清楚你的感覺，這證明的你的狀況還不錯，剩下的只是努力和治療了。」
「那我應該怎麼辦？」歐陽迅有些痛苦的說：「這種感覺快把我逼瘋了，我拚命的想要欺負他，可是欺負他之後，看他難受，我就心疼的要死……」
「我看不到他的時候就非常的擔心，看到他的時候又異常的煩躁，可等我抱住他的時候，我又怕自己會傷害了他……」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可下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想要不顧一切的強要了他。」
「等等！」
邁克突然叫了起來，「你剛剛說什麼？」
「下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想要不顧一切的強要了他？」
「對就是這句！」
邁克很興奮的說：「你想要得到他，因為得不到所以心煩意亂。」
「你的意思是……」歐陽迅狐疑的看著他。
邁克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既然你想要他，就順應自己的需求吧，但是你不可以強迫他，我想你的朋友應該也是喜歡你的，你盡量溫柔一些，試著和他交往看看。」
「可是我怕我控制不住會傷到他！」歐陽迅苦惱的一拳砸在茶几上。
邁克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和他約定一個暗號，就像是一句話這樣，然後當他說這句暗語的時候，無論如何，你都要停下來，我會對你做一些心理暗示，讓你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自動昏睡。」
歐陽迅想了想，終於點點頭。
於是邁克問他：「那麼你想想，當他說什麼的時候，你會激動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