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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咒欲》作者:千觞【完結】

咒欲 第三部 4
发文时间: 1/21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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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沈重的城门徐徐开启。数骑骏马迎著第一缕橘色晨光昂首扬蹄,疾驰奔离京城。
  行至岔路口,楚梦深勒停了马匹,向诸人道别:"皇上、云世子,我和君平这就回琅环郡去,等调集了兵马粮草再赴黔南为你们助阵。就算那祖鼎天有三头六臂,难道还能挡得住我的大军?"
  封君平郁闷地直叹气。万分想随云清寒等人一同前往天下盟营救义弟,偏不巧受了伤,跟去反会拖累众人,只好听从了楚梦深的意思,跟他回琅环郡。
  楚梦深又单独拖著连冀走到一边,笑道:"别嫌我多嘴啊!总之,你这次若能找回你的云美人,记得多装矮人,多说好话总没错,千万别再像从前那样蛮来。人家云世子一直盯著你呢!要是看你不顺眼,哪还肯把儿子交给你?何况男人嘛,其实也要靠哄的。你看封君平不就被我哄得服服帖帖的?"
  "我看姓封的是缺了根筋,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连冀对大言不惭的楚梦深翻个白眼,斗嘴归斗嘴,心里自然明白楚梦深是真个关心他,喟叹著苦笑道:"不用你提醒,我也不可能再伤到锦书。你没见如今的锦书,武功似乎比我还高了麽?"
  "那倒是。"楚梦深想起那天云锦书诡谲狠辣的身手,深表同意,眼珠转了转,露出几分捉狭。"话说日後你可得小心了,万一你那云美人想当上面的,你又打不过他,岂非要被他压到一辈子也翻不了身,哈哈哈哈!"
  "你胡说什麽?"连冀俊脸发黑,正要发怒,楚梦深已夹著马肚,飞快地闪到一旁,对早已等到气闷的封君平道:"走吧!"两人一振缰绳,转眼已奔远。
  算你溜得快!连冀摇了摇头,策马追上前面云清寒一行。
  旭日已完全跃出云层,照亮了前方宽阔的官道。两侧林木枝叶也被洒上碎金似的点点光影,摇曳著,竟开始抖落出几丝初秋的萧条。
  这个纷乱的夏天,已近尾声……
  明豔秋色,覆盖著黔南起伏绵延的山峦。江水倒映出两岸山林与江心奇峰,磅礴如巨幅山水。
  一张竹筏被人稳稳撑至岸边,撑篙人竟是个姣美玲珑的年轻女子,一身橙红劲装更衬得她面如朝霞,极是妩媚动人。她一跃上岸,朝等候在岸边的两人跪拜行礼。"属下残金见过盟主、云公子。"
  "怎麽是你来接本座?夏侯呢,又去了分坛?"祖鼎天面色略有些不自然,但还是与云锦书一起踏上了竹筏。
  残金撑起竹篙,听出祖鼎天语气里几分不快,她轻咬了下贝齿,道:"夏侯堂主伤愈不久後,又逢有人闯入总坛,还不知道盗走了什麽紧要东西。夏侯堂主说定要将失物追回,否则无颜向盟主交代,便传书要属下回总坛暂理教务,恭候盟主归来,他去追寻那贼子,迄今还没有消息。"
  祖鼎天越听,脸色越是难看。他这总坛虽不能夸口龙潭虎穴,却也倚仗天险,又极尽隐蔽,多年来安然无事,怎麽竟会被人闯入?
  还盗走了东西?他心头猛地一震,脱口道:"不好!"等不及竹筏缓慢漂至奇峰脚上,他一声清啸腾身跃起,踏著江波接连飞纵,向奇峰掠去。
  "鼎天?!"云锦书愣了愣,也踏水追了上去。
  两人浮光掠影般,攀上了陡峭直立的奇峰。
  看著祖鼎天头也不回地消失眼前,残金脸上,终是露出了隐藏已久的哀怨。
  祖鼎天一口气掠上半山腰,顾不得理会向他行礼的教众,推开众人,径自直扑洞穴深处。
  用力一掌推开自己石室大门,他飞身抓住油灯链子,推开石室顶上那个暗格,一瞥之下,脸色惨变。
  那个收藏著两份羊皮地图的小铁盒,果然已不翼而飞。
  他顿时泄了气,坐到凳上。
  云锦书跟著掠进石室,见状惊道:"鼎天,你脸色这麽差,出了什麽事?"
  祖鼎天缓慢抬眸,瞪住云锦书。知道这地图存在的人,除他和云锦书以外,就只有将他从小抚养成人的几个长老。其中三人多年前已离世;樊总管与他在宫中分手後至今杳无音信,想必已遭不测;贝老爷子已被云清寒所杀。
  也不会是云锦书。最大的可能,便是云锦书出发前曾将地图的秘密告诉过云清寒,那云清寒逃走後又杀了个回马枪,盗走地图。
  他面色阴晴变幻,良久才吐出口气,对惴惴不安的云锦书招了招手,示意他也坐下,道:"那另外两张地图被人盗走了。"
  "那怎麽办?"云锦书神情也焦灼起来,与祖鼎天赶回总坛,就为将地图合一,好去寻觅宝藏,孰料竟横生枝节。
  祖鼎天见他心焦,反而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手帕还在我这里,那人拿著残缺不全的地图也没用。"
  不论盗图者究竟是何人,想要寻宝,最终势必还得找上他夺取残图。与其毫无头绪地去寻那贼子,倒不如以逸待劳,等那人主动送上门来。他和锦书也正好趁这难得的空暇闭关修炼,将两人内力修为提至化境。
  祖鼎天瞬时已定下主张,叮嘱云锦书道:"你连日赶路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去罢。"
  "好。"云锦书对他自是惟命是从,转身离去。
  祖鼎天来到议事石厅,叫过一名弟子去把残金召来。
  "盟主明天起就要闭关?"残金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祖鼎天淡淡道:"本座会召死水堂主回来主理教务,等他到了总坛,你就回自己分坛去罢,不必再在这里待著。"
  残金讶然抬头,惶惑不解。"盟主是要赶我走?莫非残金做错什麽了?"
  "残金,你太多心了。"祖鼎天拂袖而起,宣告了谈话结束。
  "盟主……"残金还想追问,却只见到祖鼎天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呆立半晌,不知不觉间,已将嘴唇咬出了深深牙印。
  在灯焰下将手帕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後,祖鼎天终是叹口气,将之收起。
  失了那两张地图,他的复国大业又将多上番波折。不过越是难以攫取的东西,越激起他的斗志。江山万里,霸业皇图,本就值得世间英雄豪杰为之尽折腰。
  他一掌扇灭油灯,又剔暗了烛火,上床就寝。
  将睡未睡时,一阵极轻缓的脚步声向石室而来,他蓦然睁眸──不是云锦书的脚步声。
  石室大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抹纤影飘身入内,竟是残金。她已换下白天的劲装,披著袭单薄的绯红纱衣,雪白胴体在纱下若隐若现,脸上更施了脂粉,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祖鼎天霍地翻身坐起,恼道:"残金,你来干什麽?"
  残金粉脸发白,却没有退却,掩上石门,款款走到床榻边,坐入祖鼎天怀中。
  男人没有立即搡开她,腰板仍挺得笔直,拒绝意味不言而喻。
  残金幽幽地道:"盟主何必明知故问?自从盟主几年前去了宫中,残金没有一日不在思念盟主。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来,你又要急著赶我走麽?"
  她用纤细的指尖在祖鼎天胸口划著圈,惘然低笑:"盟主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残金,不想再看到我了?"
  "……残金……"祖鼎天微叹,这女下属貌美娇柔,又善解人意,向来极得他的欢心,当年几乎是寸步不离在他身边随侍,但如今他却只想尽快支走残金。
  云锦书倘若得知他与残金的过往,必定不快……
  "盟主?……"残金等不到他回答,仰起粉颈去吻祖鼎天,嘴唇尚未触碰到对方,便被祖鼎天推开。
  她惊愕得睁大了秋水明眸,娇躯也微微颤抖起来。"盟主,你就这麽讨厌我?"
  祖鼎天本待喝令她出去,可见残金泫然欲泣,一时倒心生不忍,犹豫间,残金已扑了过来。
  女人柔软生香的身体如久旱渴雨的藤蔓缠绕住他,在他耳畔吐气如兰软语哀求道:"盟主,就算你真的对属下生厌了,也求盟主让残金今夜再侍奉你一宿。"
  面对这麽个尤物,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会心旌动摇,祖鼎天亦不免情动,原想推拒的手掌碰触到女子酥胸後,反而顺著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段慢慢下滑,抚上盈盈一握的纤腰……
  "你要杀我?!"震惊、痛楚、绝望……种种表情俱聚集在男子俊朗扭曲的面庞上,一口鲜血喷出,溅了云锦书满头满脸。
  云锦书倏地从床上坐起,室内幽暗灯火映入眼帘,他顿时省起自己是在发梦,不由轻舒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然而翻来覆去,始终难以入睡。
  归途中他都与祖鼎天同房而眠,今晚独自一人,竟有些不太习惯,做起了噩梦。
  有鼎天这麽一个对他宠爱入骨的大哥,他对鼎天的依赖似乎越来越深了……云锦书想得出神,一丝微笑亦悄然浮上嘴角,翻身落地,披上了长袍。
  左右睡不著,不如找祖鼎天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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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5
发文时间: 2/2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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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绯色纱衣已半解,松软地搭落残金臂弯间,凝脂般的肌肤经暗红灯焰映照,染了层粉红。女子柔若无骨地瘫软在祖鼎天怀里,唯有酥胸剧烈喘息著。
  一室活色生香。
  "呯!"石室大门猛遭重击,终於震醒沈浸在情欲中的一双男女。
  云锦书就站在门口,目光冷得骇人,缓缓收回了拍上石门的手掌。
  祖鼎天窘迫之极,急忙放开残金,一整衣物,强笑道:"锦书,你怎麽半夜三更跑这儿来了?"
  残金也羞红了粉脸,赶紧拉起纱衣。
  云锦书嘴唇抿成了条缝,便是瞎子,也看得出眼前这两人在做什麽。他蓦地冷笑出声:"鼎天,你在怪我撞破了你们的好事?"
  他的锦书,居然会用这种尖酸刻薄的口气对他说话?祖鼎天愣住,突见云锦书眼底杀气大盛,脚下轻飘飘地一错,已如魅影般掠至床前。
  白皙的手掌快若闪电,印向残金的脑门。
  祖鼎天一凛,这掌若拍实了,残金非死即残。他疾道:"锦书,别伤她!"右掌也急冲而出,直拍云锦书胸膛。
  他以为云锦书定会回招自救,所以用足了掌力,谁知云锦书仅是悲愤地瞥了他一眼,竟忽然垂手,不避不让,任由他一掌击上。
  "你!"祖鼎天大惊失色,千钧一发之际撤回攻势,却已迟了,手掌"噗"地重重拍中云锦书胸口,还好他已经收回大半掌力,但云锦书仍是摇了两摇,嘴角血丝长流。
  "大哥不是故意的!"祖鼎天急著想去扶人,却被云锦书重重拍开了手。
  "不用你管!"含恨的眼眸霎那竟冻结了祖鼎天的脚步。等他回过神来,云锦书已快步奔远。
  "锦书!"他惊惶失措,忙追将上去。
  残金瞧著眼前兔起鹘落的一幕,早已呆住,陡地明白了盟主急著要将她支离总坛的原由。
  "原来你如今喜欢的人,是云公子。"她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最终惨然一笑,离开了石室。
  虽是夜半,洞穴各要害卡口依然有教众巡逻。
  云锦书衣袂携风,狂奔而过,教众尚未反应过来,祖鼎天又从众人身边掠过。
  "锦书!锦书!"眼看前面的身影毫不停留地直奔洞口,祖鼎天越发焦急,全力一跃,抓向云锦书肩头。"锦书,别气了。"
  云锦书充耳不闻,疾行中的身形也丝毫没有停滞,只是反手挥出一掌,与祖鼎天在半空迎上。借著掌力反弹,他整个人凌空跃起,飞出了洞口。
  深邃蓝黑的夜色里,云锦书张开了双臂,一袭素白衣裳被夜风吹鼓得饱涨,宽袖更飘扬飞舞如巨大蝶翼,飘飘坠向同样深蓝色的江面。
  祖鼎天冲出洞口,目睹此景几乎连呼吸也停顿了,无暇细想,腾身也跳了下去。人在空中,甩出淡银丝线,缠住了云锦书,奋力回拉,将人带入自己怀中。
  "锦书,你干什麽?"他惊忧外加愤怒,正想将这个不知爱惜自身的弟弟好好训斥一番,却在看到云锦书脸容的那刻,所有的声音都噎在了喉间。
  黯淡凄冷的星光下,云锦书的眼角,依稀有水光闪动。
  两人的身体还在不断下坠,祖鼎天一声清叱,立掌拍向江面,在激喷溅射的浪花间顿住了堕势,轻旋回身,一手攀住奇峰上凸出的岩石,稳住了身影。
  水花"哗啦啦"落回江中,一江涌动,波光星影,照得两人的面色都忽明忽暗。
  祖鼎天缄默片刻,才低声道:"是大哥错了。锦书,我没想过要打伤你。"
  云锦书咬牙不语,身体却在打颤,呼吸极力压抑著,仍十分沈重。
  知道云锦书心头一定是在强忍愤怒,祖鼎天更觉懊悔,暗自嗔怪自己为何明知不该再与残金藕断丝连,却偏偏把持不住,将锦书气成这样。"我……"
  "鼎天……"云锦书忽然开口,打断了祖鼎天,强锁住眼眶里流动的水气,凝眸望著自己生命里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存在。"你真的喜欢我麽?为什麽竟为了那个女人向我出手?"
  祖鼎天柔声安慰道:"锦书,你别胡思乱想。大哥当然只喜欢你一个人。那个残金,大哥明天就命她离开。我知道你讨厌她,不过她身手不错,也是大哥的得力臂助之一,杀了她,未免可惜。"
  云锦书脸色略有和缓,听到後面又转寒,愤然道:"难道我在大哥心目中,还不及那个女人有用吗?鼎天,我只喜欢关心你一个,你想要什麽,我死也会替你办到的。你有我还不够麽?"
  言语里的妒意与独占欲,已经强烈到了祖鼎天根本无从忽视的地步。从来也没想到过,原本总是如水般温柔内敛,甚至可说小心翼翼得过了头的云锦书,竟也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
  这一切,是否都得归功於他的摄心术,将云锦书体内隐藏多年不为人所知的一面给逼了出来?他的锦书,究竟还会带给他多少惊喜?
  祖鼎天目不转晴看著云锦书,几近痴迷,直等听到怀中人轻唤他名字才惊醒,含笑低头,吻去了云锦书嘴边已开始凝固的殷红鲜血,继而移上那淡粉色的唇瓣,恣情碾磨。
  "锦书,我也只喜欢关心你一个,怎麽舍得让你为我死呢?大哥要你好好活著,陪著我,和我分享这大好河山。锦书,你懂了吗?锦书……"
  "啊呃……"喉结被男人出其不意吮吸住,云锦书仰高了颈项,满头长发凌乱飞舞,心亦迷乱。
  祖鼎天那一掌,虽已卸去大半力,依旧震伤了云锦书。他忙著为云锦书疗伤,闭关之事就此耽搁下来。
  残金似是已清楚自己再羁留在总坛也挽回不了什麽,也不待祖鼎天下令,翌日天方破晓,她便拾掇起行装,自来向祖鼎天辞行。
  天水间一张竹筏,载著这失意女子悠然漂远。
  远方山林,却有蹄声轻敲,在一片清寂中听来急促万分。
  是分坛的弟子,带来了北部的急报。
  "哦,赫连贤宗和连冀父子两人离开京城,往天下盟这边来了?"云锦书躺卧在床上,正喝著祖鼎天端来的药汁,听到这消息,不禁冷笑:"来得好!上次让连冀那畜生逃了,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自己送死,怪不得人。这回,他别想再能活著离开。"
  祖鼎天坐在床沿,抓了云锦书一绺乌发在掌心把玩著,笑了笑道:"这个就不用锦书你操心了。你只管安心养伤,这仇,我来替你报。"
  急报上,还提到了云清寒的名字。祖鼎天自然没向云锦书提起,更打定主意,决不让云清寒父子碰面。不论锦书对他如何地顺从,见了云清寒的脸,肯定会起疑。他不能冒这个险。
  "可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禽兽。"云锦书坚持道,他自做过那个恶梦後,便更想杀死连冀,将那个深恶痛绝的人彻底驱逐出脑海。
  祖鼎天大笑:"这个有何难?等我抓到他,就交给你处置,要杀要剐,都随你的意。"
  秋寒霜白,叶色红黄错落,层层叠叠染了天穹旷野。细雨霏霏,一路跟随著连冀一行。
  愈是接近天下盟总坛,诸人神情也愈见凝重。诸人中没一个会那套易容改装之术,云清寒和连冀更是向来对之不屑一顾。为了安全起见,诸人离京不久後就尽力隐匿行踪,但沿途仍是发现有人偷偷跟踪的迹象,显然行藏已露。
  诸人设想过途中或会有埋伏陷阱,然而今日已踏入总坛的外围,仍旧风平浪静。
  太过平静的表面下,往往潜伏著杀机四伏的暗流漩涡……
  走在最前的云清寒倏然勒马,遥指前方烟雨中影影绰绰的险直孤峰。"天下盟的总堂就在那山腹里。白天硬闯不了,只能等天黑後行动。连冀,你的伤也痊愈了,就和我去救人,贺昌你们两个在外接应,贤宗你……"
  他望向身边那骑上的男子,微笑:"你肯定不愿留在这里罢。"
  "清寒,我不是说过,无论是生是死,有多凶险,我都要和你一起去。我武功虽被废了,人可没傻,总有办法自保,不会拖累你。"此番重逢後,赫连贤宗便铁了心要与云清寒共进退,更何况还有私心作祟──他对云锦书所作的一切,祖鼎天全都了如指掌。他绝不能让祖鼎天有机会在云清寒面前泄露风声。
  云清寒也被赫连贤宗激起了豪情,仿佛又回到了两人结伴游历意气风发的青年时期,笑道:"好!我就知道贤宗你绝不会轻易被人打败的。"
  连冀却没云清寒那麽乐观,沈吟道:"天下盟既然已探明我们行踪,必定已有所防范,贸然硬闯,恐怕不妥。"
  换做从前的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畏手缩脚。就怕万一救人不成,又打草惊蛇,再次营救势必难上加难。
  最稳妥的办法,莫过於等楚梦深大军来援。但只要想到莲湖边云祖两人亲昵的画面,便是再多等片刻,对连冀而言,也不啻天大的折磨。
  "我自然也有这顾虑,可锦书失陷天下盟,哪怕龙潭虎穴,我也终归要去闯。"云清寒淡淡苦笑,一瞥连冀道:"还是你想到什麽好计策了?"
  "不敢,小侄只是想或许可以来个将计就计。"连冀边说边用眼角余光往斜後方一瞟。
  在他们身後的那片密林里,正有数名褐衣人蹑手蹑脚地向他们悄然靠近。这附近出没的,必是天下盟的教众。
  云清寒立即领悟到他的用意,两人打个眼色,陡地同时勒转马首,一左一右从两侧向那数人包抄过去。
  那几人没料到连冀等人会突然发难,一时乱了阵脚,等抽出兵刃,两匹骏马已冲至眼前。
  云清寒和连冀身形离鞍而起,两道森寒剑光如虹飞出,长短交错幻起绵密剑网,裹著漫天雨丝,将那几人尽数笼入其中。
  一阵兵刃撞击和惊呼声交杂响起,那几人的兵器均被挑飞,身上也都挂了彩。
  贺昌与另一名下属也已纵马赶来,加入战团。
  那几人眼见脱困无望,均面露惊惧。其中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汉子瞅个空子,从怀中掏出个细木管,正要甩出,连冀一剑削来,血光过处,那人捏著木管的手掌已被齐腕斩断,掉落草丛中。
  那人惨叫,紧按住血如泉涌的断腕伤口跪倒在地。余人无不骇然失色,再也不敢顽抗,被连冀和云清寒一脚一个踢中穴道,尽数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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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6
发文时间: 2/4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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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贤宗一直微蹙眉在旁观战,想不通祖鼎天怎麽会派这几个武功稀松平常的小喽罗来打头阵,慢慢走上前,沈声问那断腕之人道:"你们是天下盟的人?跟著我们干什麽?"
  那人本是一脸的凶悍,在他帝王的威严气度下也自胆怯,忍痛道:"是死水堂主要我们来偷袭的。"
  不是奉祖鼎天之命?赫连贤宗立时听出了端倪,追问之下,原来祖鼎天多日前已离开总坛,如今是由死水堂主在总坛执事。
  "那位云公子呢?他也不在?"连冀只关心云锦书的下落。
  "云公子前些日子受了点伤,就没和盟主一起远行,留在总坛内养伤。"
  云清寒等人相互对望,都目露喜色,虽然不清楚云锦书怎会受伤,但祖鼎天不在,无疑少了个劲敌。
  连冀目光一扫那几个教众,已有了主意,归剑入鞘,对那人道:"你们既是奉命来偷袭的,那好极了,就把我们擒回去领赏吧!"
  那人倒也不蠢,即刻会意连冀等人要混入总坛,他本就煞白的脸色更是发白。旁边另一个教众却怒骂道:"俞头儿你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你通敌求荣,盟主回来饶不了你!"
  他正骂得痛快,被贺昌一刀当胸刺了个窟窿,顿时气绝。
  "你想不想学他一样有骨气?"连冀朝那面如土色的俞头儿一笑,冷酷之意令俞头儿心胆俱丧,再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片刻後,云清寒和连冀已换上了褐衣人的装束,扎上头巾,又抓把烂泥将脸涂脏了,再抹上些鲜血,装出一副搏命厮杀疲态毕露的模样。一人一边"架"住了赫连贤宗,向那俞头儿道:"你在前面带路,记著小心说话,否则──"
  "小人知道。"那俞头儿颤声答应,撕下片衣服裹紧断腕,踉跄著向前走。
  天空阴霾益浓,雨也越下越大,江中奇峰隐在厚重雨幕里,几不可见。
  绞盘收到半山腰,洞口值守的教众见了俞头儿,惊道:"那几个点子那麽扎手?竟把你一只手也砍断了!怎麽只剩三个人了,还有其他的弟兄呢?"
  "都死了,我们三个运气好,捡回条命,还抓到一人,总算能回来向堂主复命交代了。"俞头儿苦笑,怕被人看出破绽,他不敢耽搁,带著连冀三人匆匆往议事石厅而去。
  连冀和云清寒低垂著头,七绕八拐後终於来到座开阔空旷的大石厅里。点在石壁凹槽里的油灯火闪闪灭灭,映著石厅两侧教众们的脸也尽是阴影。
  石阶尽头的巨大黑石龙椅中,坐著个貌不惊人的老人,正是被祖鼎天召回总坛的死水堂主。他已经得到了教众的禀告,此刻干咳一声,道:"抓的是谁?"
  俞头儿跪伏在石阶下,恭声道:"回堂主,属下惭愧,折了手下好几个弟兄,只擒到这一个,另外那四人武艺高强,属下、属下……"
  他吞吞吐吐地说不下来,死水堂主已明了,嘎嘎低笑两声,挥了挥手道:"你断了只手,还能擒人回来,也不容易了。等盟主回来,老夫自会向盟主为你请功。"
  他也不待俞头儿叩谢,径自走下石阶,来到赫连贤宗面前,眯著双昏花老眼上下打量著。"这人的样子,倒像盟主提过的赫连老儿……"
  "大胆!你们这群流寇,还不快放了朕!"赫连贤宗故作怒态,大声喝骂,成功引开了石厅上众人的注意力。
  "呵,你死到临头,还摆什麽威风?"
  死水堂主正在嘲笑之际,云清寒和连冀骤然出手,一边一掌抵上死水堂主腰肋两处要穴,随後一柄寒光四射的短剑已搁上死水堂主的脖子。
  这下变生肘腋,等石厅上守卫的教众回过神来,死水堂主已被制住。众人纷纷拔刀抽剑,围了上来,却又投鼠忌器,不敢出手。
  死水堂主瞪住俞头儿,睚眦欲裂。"你竟然吃里扒外!"
  "废话少说!"云清寒轻轻将短剑一送,森寒剑锋已入肉三分。"叫他们都退下!再带我们去见云锦书。"
  他虽然在这里待过二十多年,却终年被囚在那一方斗室里,逃离之日也只顾著杀敌突围,无暇细看总坛各处地形。料想总坛深处必有机关埋伏,擒住这老人领路最稳当不过。
  死水堂主闭口不语。
  连冀抬手,给了老人响亮的一巴掌,打得老人脸孔都歪到一边,冷笑道:"老东西,我耐心有限,别再惹火我!你不肯带路,我就杀了你,问其他人也一样!"
  死水堂主气得须眉都在发抖,目中浮起怨毒之色,却也终於开口,斥退了教众。"没我吩咐,谁也不准跟来!"
  云清寒扭过他双手捉入掌中,短剑仍不离他脖颈,剑柄一敲他背脊。"走!"
  一行四人绕过石厅,直走到间石室前停步。死水堂主不情不愿地道:"云公子就在里面养伤。"
  连冀一掌推开石门,与余人押著老人入内。
  布置得很淡雅的一间居室,空气里还飘荡著浓郁药草味。床上那人正在睡觉,脸朝著里,只有黑幽幽一头长发披散在枕头被褥上。
  连冀心头狂跳,直想立刻冲过去抱住锦书,却被云清寒及时喊住。"你看住这死水堂主,我去叫醒锦书。那孩子虽中了邪术,对我应当还不至於见面就下杀手!"
  "是。"连冀也知道在云锦书所中的摄心术破除前,他都不宜冒然接近云锦书,便接过云清寒手里的短剑。
  "锦书,爹来救你了。"云清寒走近床边,见云锦书仍未醒,不禁有些心慌,难道锦书竟是受了重伤?
  他俯身掀开被子,一股白烟突然从被窝里喷出。
  毒烟?云清寒急忙屏住了呼吸,被窝里那人猛地转过头来,双掌一翻,闪电般印上云清寒胸口。
  "啊,你?"云清寒惊骇莫名,却非因为受袭,而是那人的面目,竟然跟被他们擒获的死水堂主一般无二。
  怎麽会有两个死水堂主?意识到有诈的瞬间,胸口被两掌狠狠击中,云清寒一声闷哼,倒退跃後,落地时,素白衣襟已被他口中挂落的血丝染红。
  "呵!"被连冀挟持的老人陡地发出声完全不同於刚才粗嘎嗓音的清朗冷笑,旋身间,七八柄柳叶飞刀激射而出,分上中下三路直袭连冀全身要害。
  "当啷啷",连冀短剑挥舞如轮,飞快击落飞刀,却有一柄被短剑一撞後失了准头,竟朝赫连贤宗当胸射去。
  云清寒面色大变,疾扑过去抱住赫连贤宗一滚,堪堪躲过了飞刀,肩头已被飞刀划过,带出抹血痕。
  老人挺直了原本略显佝偻的腰背,抓住自己灰白头发用力一扯,将假发连同人皮面具一起撕了下来,露出张众人熟悉的脸容,得意微笑道:"呵呵,我只不过略施小计,你们就乖乖送上门来了。你们把我这天下盟当成是酒楼茶馆麽?以为真能毫不费力就混进来?"
  "祖鼎天!"至此地步,连冀自然醒悟自己一行人已中了诱敌之计。那俞头儿为首的几个教众根本就是以偷袭作幌子,故意被擒,引他们上钩。
  留在林中等著接应他们的贺昌两人,只怕也已凶多吉少。
  他果然是太轻敌了!
  外面脚步杂乱,正有多人朝石室涌来。死水堂主也跳下床,甩掉长长的假发,双掌一错,攻将上来。
  一步错,满盘输!连冀长吸一口气,将短剑抛还给云清寒。"云伯父,你快带父皇杀出去,我来断後!"
  "锵啷"拔剑出鞘,边与死水堂主拆招边往石室外退去。
  云清寒亦知今日救人无望,护著赫连贤宗冲出石室,与前来围堵的教众厮杀起来。
  祖鼎天双手负背,悠闲地步出石室,看著被教众围困住的三人,笑得阴沈:"云清寒,你们今天已是插翅难飞。你若肯把地图交还给我,我或许还可以留你个全尸。"
  "什麽地图?"三人均愣了下。
  这三人的表情可不像装作,难道自己先前猜错了?祖鼎天眉头微皱,但当前之急是将三人拿下,他暂时抛开了疑虑。
  三人中,他最憎恨的,其实就是当年"勾引"了他娘亲,令娘亲弃他不顾的云清寒。当初若非为了套问最後一份藏宝图,他早已将云清寒碎尸万段。此刻人在眼前,直叫他恨到牙齿发酸,脸上却仍在笑。"云清寒,看来你的记忆已经都彻底恢复了,又跟旧情人破镜重圆,可喜可贺。不过,你可知道你这个老情人,在你不在的时候,都做过些什麽好事?"
  云清寒以为祖鼎天要拿赫连贤宗与妃嫔间的风流韵事来挑拨离间,根本懒得接口,刷刷两剑又刺倒两人,趁这空隙拉著赫连贤宗冲出包围,向来路疾奔。
  "快截住他们!"教众呐喊著追去,却被摆脱了死水堂主的连冀拦住,荡剑一扫,杀了个手忙脚乱。
  "想走?没那麽容易!"祖鼎天眼底戾气一闪,跃过众人头顶,凌空一掌直拍云清寒後背,兀自不忘讥笑:"你的老情人实在不简单,玩了你不够,连你的儿子也没放过,哈哈哈哈……"
  "你说什麽?!"听到这一句,云清寒震惊地忘了闪避,被祖鼎天一掌结结实实打中背心,连带赫连贤宗一齐飞跌出去。
  鲜血夺口而出,全溅在赫连贤宗身上。他不可思议地盯住赫连贤宗,艰难地道:"贤宗,他、他在胡说什麽?"
  赫连贤宗费力扶起云清寒,怒视落在两人面前的祖鼎天,一边後退,一边道:"清寒,别信那奸贼挑拨!"
  连冀打斗中仍留意著周遭动静,见又有不少教众赶来,再不杀出去,恐怕三人都要丧命於此。他长啸一声,挥剑挥洒捭阖,斩落数人首级,一弹剑上血珠,剑若蛟龙腾翻,直取祖鼎天背後空门,朝犹在震惊中的云清寒大声道:"云伯父,勿听此人胡言乱语!快走!"
  祖鼎天冷笑,转身,手中已多了淡淡刀光,迎上连冀。死水堂主也运掌如风,向云清寒扑来。
  云清寒一凛,收起纷芜杂念,强提口气,仗剑向洞口冲去。他若不支倒下,赫连贤宗必躲不过众人刀枪,是以他剑下毫不留情,招招杀著。
  断肢残骸,伴著一路飞洒的血迹,七零八落地散布在通往洞口的道路上。
  祖鼎天微眯起眼,他似乎低估了云清寒的实力,猛地一刀逼退连冀,身形连晃快如鬼魅,从教众间蹿了过去。
  云清寒与赫连贤宗已杀至洞口,正被死水堂主缠斗著脱身不得。
  祖鼎天嘴角勾起个森然笑意,一掌穿过了剑影,拍向云清寒。
  这一掌软绵绵的,仿佛全无半点力道,甚至不带半点风声。云清寒正凝神对敌,竟未察觉。赫连贤宗却看见了,不及示警,便挺身挡了上去。
  "赫连老贼,你这是找死!"祖鼎天冷笑著,击中了赫连贤宗。
  男人鲜血狂喷,整个人如片被狂风吹飞的枯叶,竟飘出洞口,直直坠落。
  "贤宗!"惊骇的大叫声中,云清寒再也无心恋战,双足一顿,也跟著跃出了洞口。
  祖鼎天一击得手,满脸笑容却立即转为惊怒,抬起手掌。手心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细小针孔,还在往外渗出黑血。
  "好你个老贼!"竟然在衣服下穿了淬毒的护身甲。
  这毒,他并没放在眼里。冷哼著用力一逼,黑血急飙落了满地。
(一直拿簡體字來放文,讓大家看文不便,會慢慢將文改為繁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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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7
发文时间: 2/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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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冀刚追过拐角,便见父皇和云清寒相继坠落,他反倒放下了悬吊在嗓眼的那颗心。落入江中,两人不至於有性命之忧。
  看来他想脱围,也得效法一跳了。连冀力贯剑身,扫退身前最後几个教众,纵身一跃,从正在逼毒的祖鼎天身边掠过,直往那湍急大江跳落。
  冷雨凄风,吹得他几乎难以睁眼。身体急坠间,遽然腰间一紧,竟被东西缠住了。他定睛一看,是根淡银丝线。
  冷笑声同时从上飘落,距离之近,就贴著他的头顶。"连冀,你逃不掉的。"
  一记重拳,如千钧重锤,迅猛无比地击中他後颈。
  连冀眼前骤黑,顿时不省人事。
  祖鼎天一手攀著绞盘上的铁链,一手慢慢收起银线,将猎物吊了上来。目光冷冷地穿过雨幕,落在江面上。
  两个人影正在江水中沈浮,很快就被急流冲向下游。
  那两个老贼都在他手底受了重伤,即使淹不死,没有数月的调养绝难恢复,没法再来生事。而几个月,也已足够他做许多事……
  "你们最好求神告佛,能淹死江中。不然日後再落到我手中,绝对比淹死更惨百倍。至於你──"他垂首对著晕厥的连冀低笑,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嫉妒。
  恨这个,在云锦书身上心头烙刻下最深痕迹的男人……
  头痛欲裂。全身,也如同被无数把刀子在胡乱戳刺著。
  "唔……"连冀吃力地睁开了眼帘,眼前一切,即刻令他昏沈的头脑清醒过来。
  置身处,是间阴森幽暗的石室,四面石壁上悬挂著各种刑具,石壁和地面不见青苔,反而是深黑色的,血迹干涸後特有的颜色。
  不用说,这里必定是天下盟总坛的刑室。
  他双手被石室顶上垂落的粗重铁链吊挂起来,两个脚踝也都被钉牢地面的铁圈紧锁,动弹不得。一条布带从他口中横勒到脑後,扎得紧紧的。头脸和身上都湿淋淋地,往下滴著盐水。
  祖鼎天就坐在刑室内唯一的座椅中,身後左右侍立著四名教众。
  他轻旋著指间飞刀,嘲笑自己的阶下囚。"你的体力也未免太不济了,吃我一拳,居然昏迷到现在才醒。连冀,你太叫我失望了。"
  连冀冷然看著他,却没有任何挣扎举动,只因发怒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处境,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有些诧异於连冀的冷静,祖鼎天起身施施然走到连冀跟前,用冰冷的刀尖在连冀眼皮上缓慢比划著,悠悠道:"我还真想把你这双讨厌的眼珠给挖了出来,可惜我已经答应了锦书,由他来处置你。"
  连冀沈凝的表情终於有了变化,被吊绑的双手一阵挣动,似乎想说什麽,却只发出意义不明的断续咿唔。
  "呵呵,你尽管骂吧!"祖鼎天了然地笑,直视连冀隐现血丝的眼眸,挑衅般地一字一顿。"我就是要他亲手取你的性命,让他心里从此再也没有你的存在,他只能是我祖鼎天一个人的。"
  一声暗哑愤懑的怒吼从连冀喉间迸出,他猛地一头撞向眼前那张嚣张至极的脸,却被祖鼎天轻松避过,回以一巴掌。
  连冀半边俊脸立时青肿。
  "这是还你之前那记耳光。"祖鼎天拂袖扬长而去,将出刑室向那四个教众道:"你们还愣著干嘛?"
  那四人会意,操起皮鞭,朝连冀围了过来。
  鞭声呼呼,很快充斥室内。
  "什麽?连冀带人闯入总坛,已经被鼎天你抓到了?"云锦书惊喜地放下书卷。
  自从负伤後,他就搬进了祖鼎天的石室居住。在祖鼎天悉心照料之下,他的伤势其实早在几天前便已彻底痊愈,想出去走动散下心,祖鼎天却不允,说怕他伤情复发,仍要他留在石室内静养。
  "难怪我先前听到外面隐约有人在打斗,还当弟子们在练武。鼎天,你也不叫人来告诉我一声。我伤都好了,自己可以对付那畜生!"他忍不住抱怨。
  祖鼎天笑一笑,将云锦书留在这最僻静的地方,就是为了不让他和云清寒打照面。他一拍云锦书肩膀,道:"大哥说过会抓住他交给你处置,就不会食言。再说你伤刚刚好,我可不想你有什麽意外。"
  "咦,鼎天,你的手受伤了!"云锦书看到了他掌心那些细孔,不禁动容。"还痛不痛?我去叫大夫来。"
  "这点小伤算什麽。"见云锦书为他担心,祖鼎天心头大为受用,拉起他道:"走!我带你去见那畜生!"
  两人联袂出了石室,朝刑室走去。
  "咻!啪!──"皮鞭甩风,抽打在人体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四人轮番鞭笞下,连冀身上的衣物已被撕扯成无数条破烂碎片,精壮结实得没丝毫赘肉令人赞叹的男性躯体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鞭痕和血珠。
  那四人更是凌虐心大盛,又见盟主带著云公子返回,四人抽打得越发卖力。
  锦书……连冀极力想狂喊大叫,却说不出只字片言,只将铁链挣得!当直响。
  "我不想那畜生乱吠,污了你我的耳朵,就把他的嘴封住了。"祖鼎天从个教众手里拿过皮鞭,在盛放著盐水的木桶里浸过,递给云锦书。"他是你的了。"
  云锦书接了鞭子,虚甩一鞭,撕裂了空气,对连冀露出个比剑锋更森冷刺痛的微笑,随即力贯右臂,狠狠一鞭,抽上了男人胸口。
  他的内力,远比那四个教众深厚。连冀胸前顿时皮肉翻绽,裂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长流。
  "唔!"男人咽喉深处在低吼,滴滴冷汗,顺著发梢沿俊挺的脸廓跌落。
  "你也知道痛?"云锦书冷笑著将皮鞭再次蘸满了盐水,奋力挥舞。
  始终抹不掉脑海里他遭连冀无情鞭打的残破画面,不让连冀也尝尽同样的痛苦,难消他心头之恨。
  皮鞭"啪啪"连响,连冀胸腹间本已破碎不堪的衣物全被撕散,混著飞溅的鲜血飘了一地。
  出生迄今,都未曾受过这等酷刑。每一鞭落下,连冀全身的肌肉便是阵剧烈抽搐。
  他透过层层鞭影看著云锦书满脸泄愤的快意,突然想到他当初鞭打云锦书的时候,在锦书眼中,他的面目是否也同样扭曲狠毒?
  他是习武之人,尚且抵挡不住这入骨的痛楚。那时的锦书,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腿上还中了他一箭,他却毫无顾惜,只管用力挥鞭,尽情发泄著自己的怒气,直至将锦书鞭打得体无完肤,气若游丝。
  为何他昔日竟会对所爱之人如此残虐?逼得锦书自此不愿也不敢再接受他?
  "……咳……"腥咸的液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眼眶里也是辛辣刺热的,仿佛有什麽东西就快承受不住心脏被啃噬般的剧痛,想从眼中逃逸。
  这一刻自身尝到了切肤之痛,他终是可以彻彻底底明了体会云锦书当时的心情。倘若可能,他现在就想跪到云锦书脚下乞求原谅。甚至希望鞭子抽上来的时候,更重、更狠!才能让他心底无处排解的悔意和罪恶感减轻些。
  云锦书正打得兴起,倏见那畜生直勾勾望著他,狭长黑眸蒙著层水气,似有泪涌动,仿佛有说不尽的言语要与他倾诉。他胸口没来由地一窒,竟无意识地垂下了执鞭的手。
  "怎麽了,锦书?"祖鼎天瞧他不对劲,冷冷道:"难道你看他可怜,心软了不成?"
  被他一提醒,云锦书顿从恍惚中清醒,暗恨自己怎地莫名其妙对连冀手软。急著掩饰自己的恼怒与不安,他一鞭挥出,鞭稍在连冀脸上扫出条血印子。
  "再看!我就挖了你眼珠子!"他厉声威胁,可男人双目,仍执著地凝视著他。
  那双眼内,有太多他看不清的复杂情绪……云锦书陡觉心烦意乱,抛下了鞭子,双手左右开弓,打得连冀口鼻渗血,扼住连冀喉咙怒道:"畜生!不许再对著我笑!"
  祖鼎天眼神一暗,叫云锦书亲自动手行刑,本就是为了斩断那两人间的牵绊,但看这情形,云锦书的情绪竟有些因连冀而失控了。
  "锦书,别打了。"他走过去,拉住了云锦书,替云锦书抹著手上沾到的鲜血,淡淡笑道:"这种人,不值得你为他弄脏了手,就让弟子们帮你出气好了。"
  他上下打量起衣不蔽体的连冀,後者虽然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看他的眼神却依旧高傲不屑,似乎在嘲笑他,这也令他益发不忿。
  该用什麽方法,才可将眼前这情敌兼心腹大患的这份傲慢完全摧毁,让连冀露出最卑贱的姿态对他求饶?
  "呵呵呵……"他忽地想到了折磨男人的最好法子,对连冀很温和地笑了:"冀王爷,我知道你最喜欢男人。我天下盟也恰好多的是身强力壮的下属,定能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连冀眼眸蓦然大睁,待见那四个教众在祖鼎天示意下挂著淫亵的笑容向他走近,一股阴森寒气从他脚底直往上冒,全身的血也似被冻结了。
  绝未料到,对方竟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羞辱仇敌。这种耻辱,远比死更难以接受。
  "唔……嗯嗯……"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隔著勒口布大骂,一边使劲挣扎,但手脚均被锁得牢牢的,哪能挣脱,只把手腕和足踝都磨破了皮。
  几双长满粗糙老茧的手掌摸上他鲜血淋漓的身体,扒掉他身上残存的那点衣物碎片,开始四处游移,还时不时恶意地在他鞭伤处用力拨弄翻裂的皮肉,连冀疼痛中更觉一阵恶心。
  身後最隐蔽的部位猛遭一人指尖碰触,他怒吼著,身体猛烈地晃动起来,试图甩开背後那只手,却被一个教众朝他腹部接连两拳。
  "呃──"苦胆水都涌了上来,连冀痛得半弯下腰,被身後那人顺势钳住他腰身。
  那人握住自己粗硬的性器,径自就往连冀後庭顶。
  身体被蛮力强硬撕裂开来的刹那,巨大的屈辱和难以启齿的痛楚交织袭来,连冀紧紧捏紧了拳头。做梦也没想到过,自己也会有任人鱼肉的这一天。
  "他娘的,这什麽王爷夹得比娘们还紧!"那人也痛得龇牙咧嘴,突然将插入的头部拔出。
  连冀刚松了半口气,下一刻身体骤然绷紧,眼角细细的青筋也凸了出来。
  一段冷硬粗糙的异物毫无前兆地贯穿了他。
  半尺多长的鞭柄大半已被那人硬塞进了连冀身後,他抓著露在外面的部分,在连冀内里胡乱抽动翻搅。"我可不想被你夹痛,就先替你弄弄松。"
  几丝血线自连冀大腿根蜿蜒流下,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黑眸,瞳孔里,却只映出云锦书带著鄙夷和厌恶的面容。
  "唔……"他突如濒死的猛兽,用尽全力嘶吼,再度徒劳地挣扎起来。
  纵然逃不过这非人的凌虐,他也不要云锦书看到他像个软弱无助的女人一样被人肆意侮辱。否则,日後他还有什麽颜面再与云锦书相处?
  "冀王爷,你就省省力气罢!"祖鼎天轻易看穿了连冀的想法,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他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折磨著连冀已至崩溃边缘的神智。"你以为你们今後还能再在一起麽?别做梦了!就算我让他恢复如初,他也照样瞧不起你这个贱货。"
  连冀目光凄厉,似乎要滴出血来。转瞬周身剧震,紧闭起眼睛。
  在他後庭肆虐的鞭柄已被那人抽离,代之以更粗的男根。
  男人紧抓住那具染满鲜血却仍不失阳刚健美的男性躯体,急促喘著粗气,借由血的润滑,用力在痉挛紧缩的谷道里进出。肉体碰击,不断发出"啪啪"的淫荡声响。
  另三人都看得血脉贲张,一边抚摸连冀赤裸的身体,一边笑著说起了淫声秽语,不住羞辱他。
  有一人更捏住连冀胯下之物,搓弄起来。"你们看!这王爷的本钱真不赖呢!可惜啊,以後他只能给男人干,这玩意儿不成摆设了嘛!"
  众人哈哈大笑。
  "啊啊!!!"男人一番猛力冲刺後,大叫,打著哆嗦抱紧连冀战栗的身体,臀部不停收缩。
  余人性急,也不等他退出,就将他拉开,争先恐後抢了上去。
  连冀的头发已被冷汗鲜血打湿,尚未完全闭合的穴口再被撕开,他俊朗面孔又一次因疼痛和屈辱而扭曲。
  云锦书冷眼瞧著众人走马灯般轮流在连冀身上宣泄兽欲,不可否认心底确实有那麽一股报复得逞的快感,然而更觉郁气纠结於胸,说不出的发堵。
  他明明不想连冀盯著他看,可当连冀如今真的闭起双眼,认命般地任教众玩弄後,他反而茫然若失,霎那间竟有点空空荡荡的,没了著落。而那几人的丑态,更令他几欲作呕。
  这种场面,实在是恶心。云锦书深深呼吸,压下心头强烈的不适感,扭头跨出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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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8
发文时间: 2/10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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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鼎天微愕,忙跟随其後。"锦书,你不想再看他们帮你出气了?"
  云锦书勉强一笑,仍径直往前走,直到两人转过几个弯,再也听不到刑室内的动静,他才止步,蹙眉低声道:"鼎天,你就将他一刀结果了吧!"
  "你心疼了?……"祖鼎天脸上笑容慢慢敛去,不快中又觉惊诧。按说他用了摄心术,云锦书对连冀除却憎恨,不该再有任何别的感觉。
  还是说,锦书和那连冀之间的情感,已经深到了连摄心术也无法完全操纵的地步?
  "怎麽可能呢?"他怎会为连冀心疼?云锦书觉得祖鼎天问得可笑,倒把胸口郁气冲淡了。"我只是看著恶心,不想再待在那里。"
  祖鼎天释然轻笑,他要的就是云锦书看到连冀便犯恶心。看来他这步棋,是走对了。
  "以那畜生昔日所作所为,这麽快杀了,太便宜了他。况且我复国大业未成,留著他,也还有点用处。等攻下京城,再杀不迟。"
  要杀,也得等他将连冀的尊严骄傲彻底践踏殆尽;等云锦书对连冀彻底地鄙视唾弃。
  "呼……"趴在连冀身上不停起伏的教众终於释放出欲望,喘著浊气爬起,系上裤头,挂著脸满足猥亵的笑容走出刑室。
  "到我了!"在旁等候的另一人早已心痒难搔,忙朝地上那黑发凌乱濡湿的英俊男子扑了过去,拿衣服胡乱抹去连冀後庭里兀自往外流溢的白浊,拉高男子双腿,挺身插了进去,摆动腰杆,在那湿热无比的後穴里大力挞伐。
  "……嗯……"身体被顶弄得摇晃不已,连带上方那石室顶也似乎在不住地旋转。连冀失去焦距的双眼就茫然望著上方。
  已经分不清被囚了多少天,也记不得究竟有多少禽兽出入过这刑室。那日被四人轮番侵犯後,死水堂主也来到他面前,替他浑身鞭伤上了药,出手挑断了他的手脚筋。
  "盟主暂时还不想杀你,就让总坛的弟兄们再多伺候你几天吧。"老人知道他已经没有能力逃跑反抗,就将他从铁链上解了下来,转而把他双腕锁进地上的铁环扣里。
  那条勒口布,却始终未被拿掉,只怕他会咬舌寻死。只有每天当他饿得有气无力时,才有人端来碗跟清水没什麽区别的稀薄粥汤,灌他喝完,又重新将他嘴巴勒住。
  那样的粥汤,锦书也曾被迫喝过;被人像牲畜般用锁链禁锢著、囚禁著,遭人日夜蹂躏作践的日子,锦书也都无奈经历过。每每想到此,连冀胸膛里便似有无数蚕虫,如啃食桑叶般,一点点慢慢咀嚼吞噬著他的内脏。
  他欠云锦书的,实在太多。锦书即使恨他一辈子,也是应该的。而他现在遭受的一切,也许就是他应有的惩罚与报应。
  也唯有靠这个念头,他才能彻底麻醉自己,让自己度过这无穷尽的绝顶羞辱。否则,身为男子,却沦为任众人发泄兽欲的性奴,他早已崩溃。
  "啪!",在他身上那人忽然扇了他一记耳光,骂道:"你个贱货在想什麽?整天像个死人一样,动也不会动。妈的!把屁股夹紧点!"
  他用力一掐连冀蛰伏的男根,剧痛终於令连冀一阵轻颤,後庭也跟著缩紧。
  "啊……哈啊……"那人腰背发酥,奋力捣弄两下後,猛地抽身而退,嘶喊著将热液射了连冀满脸。
  "你这家夥,还玩出花样来了!"另一个教众笑著推开他,伏上连冀。
  先前那人缓过气息,嘿嘿笑道:"盟主闭关了,咱们才能这麽清闲。等他出关,大夥又得跟著忙,未必有空再到这里来了,当然要趁现在玩个够!"
  满面均是中人欲呕的腥膻秽物,连冀选择紧闭起眼帘。
  如今这个身体,他自己都觉得万分肮脏。唯一庆幸的是,云锦书自从鞭笞过他一顿後,就没来再来过,不至於看见他这副不堪入目的模样。
  他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人,就是云锦书。
  密闭的斗室里白雾氤氲,几乎看不清任何景物,唯有阵阵满含欢愉意味的呻吟轻喘充盈室内。
  "鼎天……"榻上的云锦书双目紧阖,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凌空飘舞。
  如痴如醉的雅致容颜逐渐在慢慢消散的白雾里变得清晰起来,本就白如冰玉的脸庞此刻竟近乎透明,隐约可见晶莹肌肤下急速流动的血脉。额间那血蝶的颜色却比之前更鲜红浓重,仿佛下一瞬将要振翅飞离。
  他全身赤裸,与同样不著寸缕的祖鼎天紧拥盘坐,两条大腿紧缠在男人汗水津津的腰间,狂乱地扭动细腰,用身体套弄著男人深埋在他体内的硬挺。
  祖鼎天也是黑发狂飞,脸如冰晶,正一记猛似一记地顶著那令他疯狂的销魂源头。
  "啊──"两人陡地同时低啸,牢牢抱住对方,耳鬓厮磨,不再动弹。
  斗室内,只闻两人似已合二为一的呼吸声。白雾完全消散时,两人面色也恢复正常,同时缓慢睁开了眼帘,相视一笑。
  "锦书,你的功力,又精进了一大层。再练下去,我恐怕也赶不上你了。"祖鼎天低笑,吻著云锦书额头那被汗水浸湿的蝶印,心下得意非凡。
  照这速度,不用太久,云锦书定能修炼至化蝶神功的至高境界。如此高手,是他一手造就,也只属於他一人所有。
  云锦书笑著躺回榻上,瞅著祖鼎天,"你是抱怨自己功力不够我进展得快?这个容易啊,鼎天,让我来抱你不就行了?"
  合体双修固然能令双方都得益,但接受的一方获益更多。祖鼎天当然明白这道理,却哪里舍得放弃拥抱云锦书?
  "这个……呵呵,还是算了吧,我还嫌没抱够你呢!"他用手捞起云锦书刚才释放在他腹部的欲望之滴,涂抹抚弄著自己半软的器官上。不多久,便又精神奕奕地站立起来。
  "再来……"他笑著俯身,吻住了云锦书泛起晕红的眼睑。
  又一次尽情宣泄了情欲,祖鼎天心满意足地搂著云锦书并头而卧。
  云锦书等紊乱的气息稍平,披衣起身。"鼎天,你睡,我可得去沐浴。"闭关双修了好些时日,都没彻底清洗过身体,如今已有所成,也该出去好好洗个澡了。
  祖鼎天自觉略有些疲倦,便点头道:"你先去吧。"
  云锦书旋动斗室机括,出了密室,衣袂掠风,直向洞口奔去。洞口的教众只觉眼前一花,尚未来得及询问,云锦书已轻飘飘跃下奇峰。
  在澄澈江水中洗了个痛快,云锦书惬意地穿回袍子,攀回了半山腰。
  他本想直接返回密室,可沿途发现几个教众都从刑室方向而来,心中一动,忍不住叫住一人问道:"那个冀王爷,还被关著麽?"
  "呃,是,一直关著呢!"那人刚发泄过,见了云锦书这等容颜,心头又不免蠢动,却也知道云公子乃是盟主最重视之人,哪敢乱想,低头施过一礼,匆匆告退。
  云锦书呆了片刻,双脚不由自主地迈向刑室。道不清原委,可他就是想去见那人一面。
  还未踏进,各种恶毒嘲讽夹杂在粗重的喘息撞击声中便已直钻他耳孔。
  "喂!你也让咱们王爷歇口气罢!就算窑姐儿也不肯像他这样从早到晚不停地接客啊,哈哈哈,你们说对不对?"
  余人哄笑:"他可比窑姐儿省事多了,既不用花银两,也不会大肚子,就是堵著嘴,听不到他叫,不够爽快!"
  "那就帮他解开,让他喊爹叫娘啊!嘿,老子昨天玩过了下面,还正想试下他上面那张嘴呢!"
  "唔唔──"男子沈闷的呻吟随即响起。
  "都给老子吞进去!嗯……"一人舒服得发出声叹息,转眼却变成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噗!"连冀吐掉嘴里那条腥臭的肉块,讥笑著看那人下身血流如注,翻著白眼昏死过去。
  刑室内其他几人全都愣住了,连正压在他身上律动的那个教众也脸现恐慌,急忙爬离。然而众人也只是一瞬震惊,回过神来即刻怒骂四起,拳脚如雨点般纷纷往连冀招呼上去。
  胸腹都遭重击,脑袋也被一人狠狠踢上一脚,几欲昏厥,依稀感觉到粘稠液体流了下来,应该是踢破皮肉了。
  连冀反而坦然闭目。内心深处,倒有几分盼望就此死在众人拳脚之下,也好过继续忍受这等奇耻大辱。
  "噗通",数声重物坠地,室内顿变死寂。
  连冀等了半晌,都不闻动静,他终於慢慢张开被血污体液沾染的眼皮。模糊晃动的视线里,一人素衣长发,美如不染纤尘的谪仙,正静静俯视著他。
  他满身的污秽,也都无处可藏,悉数倒映在那人眼瞳里……
  "呵呵……"最不愿见到的人偏偏就在他最狼狈难堪的时刻出现,果然连天也不屑帮他。
  意识陷入黑暗前,连冀犹听到自己嘶哑的笑声。
  男子周身鞭伤,已结了疤。英俊的面孔较前些日子消瘦了许多,脸部线条也因而越发显得硬朗凌厉,但紧闭的双目与苍白脸色却为男子平添上一份虚弱。
  云锦书就坐在自己居室的椅子里,对著床上昏睡的连冀怔怔发呆。
  他究竟是中了什麽邪?居然见不得那几个教众群殴连冀,一时冲动便出了手,还鬼使神差地把人抱回了自己的居室,打水替连冀擦拭干净满身不该有的痕迹。
  他本该对此人痛恨万分,啖肉寝皮才对!可先前在刑室看著连冀的那一刻,他心中不可思议地竟微微为之抽紧。
  那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难以解释的怪异感觉。
  "为什麽?……"他迷惘地问自己。莫非真如祖鼎天所言,他对这畜生心软了?
  脑海里残留的那些记忆绝对不会有假,可是,即便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连冀所受的折磨与凌辱也足够了。
  兴许等这场报复落幕,他的心境也才能趋於平静。
  连冀醒来第一眼,便发觉自己换了地方。扭头,正对上云锦书清澈的目光。
  难得地没有痛恨流露,只是带著探究,注视著他。然而他却觉云锦书的眼神,已经刺穿他肌肤骨骼,看透了他这个肮脏龌龊的身体。
  他吃力地坐起身,拉过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裸体。
  身体已被清洗干净,头上的伤口也止了血。锦书是为了继续羞辱他,才不让他死在那几个禽兽手里罢。连冀干枯的薄唇牵出个弧度,盯著自己筋脉已断的双手,低声道:"云锦书,杀了我!"
  来时曾雄心万丈,一心想救出云锦书,用尽余生来弥补昔日过错,挽回破碎堪怜的那段缘,重新与之携手,纵马驰骋,看菡萏摇曳,梅雪飘零。可眼下,他废人一个,还凭什麽去留住云锦书?
  祖鼎天说的确实没错,纵使云锦书邪术得解,对他这样的废物也根本不会瞧得上眼。
  这一生,他已注定无法再拥抱云锦书入怀,那麽,不如干脆死在自己心爱之人手上。
  "我对你做过太多错事,是该以死谢罪,动手罢。"他平静地阖上双眼,等著一掌劈命,可只听到云锦书脚步逐渐远去。睁开眼,室内果然已没了那人身影。
  他正讶然,云锦书已飘然返回,手里多了把腰刀,往床边一扔,淡淡道:"你自行了断罢。"
  连冀无声苦笑,云锦书都不屑亲手杀他,他再活著,也实在没什麽意义了。深深叹了口长气,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腰刀。
  "锵啷"一声,腰刀刚被他提起,又从他手中滑落。
  连冀死盯住腰刀,人已僵如木石。他现今,竟连把刀都捏不住。
  那不久前还强势倨傲的男子,此刻面色惨淡如死白的灰烬,目光亦死气沈沈。云锦书心头竟然冒出丝莫名的同情,足尖轻挑,挑起了腰刀,握入掌中。
  就由他来给连冀个痛快吧!从此他也应当可以摆脱那些晦涩记忆……
  云锦书正待一刀挥出,房门口倏地有人大声喝止:"锦书,把刀放下!"
  祖鼎天大步踏入石室,鄙夷地对连冀扫了一眼。他睡醒後梳洗齐整,不见云锦书回来,却有教众急惶惶地赶来禀告说云公子闯入刑室,将连冀带走了。
  看这情形,云锦书显然是想杀连冀复仇。祖鼎天之前那些微不安顷刻烟消云散,笑著走近云锦书,夺下他手里的刀。"大哥不是跟你说过,现在还不到杀他的时候麽?你要出气,就把他丢回刑室去,自有弟子帮你教训他。"
  "我……"知道祖鼎天误会了,云锦书心念微转,并不想去澄清,反而顺水推舟道:"鼎天,你都叫别人代劳了,我还有什麽乐趣?把这畜生交给我罢,我要亲手慢慢地折磨他,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想,再看到连冀受那种折辱……
  祖鼎天对云锦书脸上阴狠的表情凝注片刻,最後颔首。"好,锦书你想做什麽,大哥总会依你的。"
  猫逮到耗子,总要尽情戏耍捉弄个够,才会把耗子咬死。既然锦书要玩,就随他去罢,反正连冀已成废人,翻不了天。
  他带著轻蔑的笑意走近床边,衣袖一扫,将连冀扇落,悠悠地道:"冀王爷,本座和云公子还没用饭呢!快去厨房叫人送饭菜酒水来。"
  连冀赤裸著匍匐在地,动也不动。
  "怎麽,没穿衣服就不敢出去见人了?冀王爷,这总坛里还有谁没见过你光著身体的丑态啊?哈哈哈哈……"
  祖鼎天每一字,就像无形一鞭,抽得连冀全身都在轻微颤栗。
  突地,一件衣衫落上他背脊,云锦书厌恶地踢了他一脚。"还不滚!"
  连冀慢慢爬起身,慢慢披上衣衫,蹒跚著走了出去。
(一直拿簡體字來放文,讓大家看文不便,會慢慢將文改為繁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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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9
发文时间: 2/1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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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青瓷茶壶从连冀手里跌落地面,粉碎。热水和瓷片四溅,湿了他鞋袜。
  在床上盘坐调息的云锦书被惊醒,睁眼,冷笑道:"真是没用的废物!叫你倒个茶,这麽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连冀面无表情,只是默默蹲下身,一片片捡起碎片。他背对著大床,所以并不知道云锦书凝望他背影的目光里,含著丝缕与尖刻嘲讽截然相反的怜悯之色。
  那天执意跟祖鼎天讨下了连冀,可当祖鼎天走後,两人独自相处时,云锦书竟不知自己究竟该怎样面对连冀。所幸连冀似乎因受打击过大,整个人都没了生气,终日缄默著,从不与他眼神接触,倒叫云锦书少了几分局促。
  他清楚祖鼎天生性多疑,而且随时可能过来找他,倘若被祖鼎天撞见他对连冀起了怜意,连冀的下场必然比原先更为凄惨。所以存了十二分的小心,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场,都将连冀当成贱役呼来喝去,动辄讥笑一番。
  祖鼎天来过数次後,果然再无疑心,也跟著一块对连冀冷嘲热讽,极尽奚落。有几晚更故意宿在云锦书房内,当著连冀的面,与云锦书翻云覆雨,刻意试探连冀的忍耐底线。
  最爱的人,却在别人怀里意乱情迷,呻吟喘息。但凡血性男儿,谁堪忍受这种挑衅与侮辱?然而连冀只是直挺挺地站立在石室角落的阴影里,面容扭曲得厉害,却最终什麽也没做。
  一个连刀也无力提起的废人,还能做什麽?……连冀看著自己掌心里那些碎瓷片,慢慢地一寸寸握起拳头。
  瓷片深扎入肉的感觉,虽痛,又怎比得上他亲眼目睹那两人缠绵欢好时窒息般的灭顶痛楚。整个胸腔,在那一刻,仿佛都被人拿刀子挖空了……
  他紧紧咬著牙,嘴角有血丝淌落。紧握的指缝间,也开始渗出鲜血。半晌,终是逼迫自己起身,用衣摆兜了那些碎瓷片,慢吞吞走出石室。
  云锦书目送男人颀长瘦削的背影离去,一阵怅惘。
  静寂中,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边而来。云锦书忙收拾好心情,下了床,迎上踏进门的祖鼎天。见男人眉宇间颇带喜色,他笑道:"鼎天,是不是有什麽好消息要告诉我?"
  "那失窃的两张地图有眉目了!"
  果真是天大喜讯!云锦书精神大振。"夏侯枯木把地图追回来了?"
  祖鼎天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夏侯传了音讯回来,盗物之人乃是赫连长佑身边的贴身侍卫。那人身手极好,夏侯无从下手。看来你我得亲自去宫中走上一趟。"
  他双眉飞扬,挑起踌躇满志。"择机不如见机。这次回京,索性就将赫连长佑杀了,朝野必定大乱!我们自去取出宝藏招兵买马,让各路人马先斗个死你我活,届时你我再起兵,将他们扫平,何愁天下不定!"
  云锦书神功有成,也正跃跃欲试,道:"鼎天,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京。"
  "那畜生呢?"祖鼎天瞥见地面泼洒开来的茶水痕迹,忍不住嗤笑:"是不是又打碎了东西?"
  "哼!可不是。"见连冀双手用力地抱住个崭新茶壶,缓步走回来,云锦书笑得益加轻蔑不屑。"那个废物笨手笨脚的,几天下来,都不知道打碎多少碗碟杯子了。要不是还没折磨够他,我早就一掌送他归西,省得看著生厌。"
  连冀神色漠然,紧抿著薄唇,进屋放下了茶壶。
  祖鼎天笑著抱过云锦书,道:"大哥知道你已经忍他很久了,呵呵,不过他多少还有点用。我们将来起兵时还可以拿他做幌子,招降忠於赫连皇室的旧属。你就再忍忍,等你我坐稳江山,你想怎麽宰割他都成。"
  云锦书喟叹,露出脸不乐意又无奈的表情,顺从地道:"鼎天,我都听你的。"
  他心中所爱,只有祖鼎天一人,也确实对祖鼎天所说的话都奉若纶音,然而唯独在连冀这件事上,云锦书心底却破天荒地不想听从祖鼎天的安排。
  无从解释,可他如今对连冀,真的已全然没了最初那种刻骨恨意。
  无数枯叶似残缺的蝶翼,漫山乱飞。大军铁衣映日,绵延数里,如条长龙穿山越岭,深入黔南。
  大军前方,一面绣著斗大"楚"字的碧色大旗迎风猎猎劲飞,旗下侍卫披坚执锐,团团围护著中间那辆华丽马车。
  封君平仍是长发披肩,穿著随意潇洒,跨骑骏马,赫然也在侍卫之列。
  "君平……"车厢锦帘後,陡然传出个好听又慵懒的男人声音,封君平却猛打个寒颤,皱起了眉头。
  又来了!他真怀疑自己前世是不是欠了楚梦深一屁股的债,以致今生被那家夥纠缠不清。
  在琅环王府养伤时,那家夥像苍蝇似的,日夜围著他打转,轰也轰不走。好不容易等到大军出发,他坚持不肯和楚梦深同待在马车里,结果反而惹得那家夥大发人来疯,张嘴闭嘴在众多侍卫面前对他"君平君平"地叫个不停,令众人都拿异样的眼光打量他,似乎认定他与那家夥有断袖余桃之嫌,著实叫他郁闷之极。
  "楚郡王,您贵体又有哪里不舒服啊?"大前天说腿脚麻,前天说脖子酸,昨天说腰骨痛,软硬施磨逼著他为之捏拿松骨。封君平没好气地道:"今天到底是头脑涨还是屁股痒,快说吧!"
  "噗嗤!"周围几个侍卫实在忍不住,喷笑著低下头,私下偷偷挤眉弄眼。
  车内人顿了一下,才幽幽长叹,万分委屈地道:"君平,是我肩膀的旧伤口……"
  换成任何一个别的借口,封君平都已经抱定主意不予理睬,可听到是肩膀旧伤,他刚硬起来的心肠便又发软。
  谁叫他欠楚梦深一条命呢!明知对方多半是在胡说八道,他还是没办法漠然视之。封君平认命地将缰绳丢给身边一人,钻进车厢里。
  楚梦深锦袍玉冠,正懒洋洋地卧在一大堆柔软毛毯里,那样子说有多悠闲就有多悠闲,怀里还抱著一盘……胡桃。
  "君平,来!"男人笑吟吟地将那盘胡桃送到了封君平面前。
  "我不吃!"就知道楚梦深是闲得发慌。
  "我不是叫你吃,是叫你帮我捏壳。"见封君平脑门青筋起,楚梦深忙换上副哀怨神情。"唉,都怪这壳太硬,我一捏,肩膀的旧伤就痛。"
  鬼才信!封君平气结,板著脸,抓起两枚胡桃,想象成是楚梦深厚比城墙的脸皮狠狠捏了下去。
  楚梦深轻笑摇头,"君平,你不用这麽用力!留点力气到前面杀敌罢!"他用折扇挑起车厢锦帘,凝眸远眺沿途重峦叠嶂,又转头望上车厢内悬挂的地形图,神色终是带上丝隐忧。
  图是他回琅环郡前夕,云清寒绘给他的。照这图看来,大军离天下盟总坛所在已不过百里路程。算来,连冀等人轻骑上路,早该到了总坛,然而他这一路行来,均无连冀等人半点音讯。
  莫非那几人都已失了手?还是途中出了什麽意外,被耽搁了?他沈思著,未几,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微笑。既来之则安之!兵马在握,他就不信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天下盟。
  日当正午,阳光投落江面,洒下满江碎金,也照著岸边肃穆大军。铁甲金戈,折射出万千寒光。
  数十张巨大木筏业已连夜赶工制成,载著将士,漂入江中。
  楚梦深一脚踏在车架上,笑看江心那座陡峭奇峰,轻轻一挥折扇。"去!"
  一字令下,战鼓雷动,大军高呼声震得群山回响。木筏兵分几路,呈包抄之势,急速破开水面,滑向奇峰。
  半山腰的洞口顿起骚动,箭雨如蝗,直射滑近的木筏。半数箭头上还绑了点燃的油布团,横空划出道道黑烟。
  木筏上盾牌兵各自结成了方阵,将铺天盖地的箭矢挡落江中,第二轮箭雨又接踵而来。
  "轰!"终有数张木筏著火,燃烧起来。筏上兵士纷纷跳水逃生。
  教众轰然欢呼,更趁机投下滚石,砸中了不少落水的兵士。然而木筏众多,几轮飞箭滚石岂能真正退敌,很快大半木筏已靠近奇峰山脚下。
  兵士挥舞著锋利无比的铁爪,个个不让人後,攀住了岩石往上攀去。自有人中箭坠江,却有更多将士在前头盾牌兵的掩护下,迅速攀至半山腰。
  最早抢到洞口处的几人手底连掷,将多个木管扔进洞穴深处。浓密的白色烟雾即刻弥漫开来。
  教众连声惊叫,不一刻,却都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将士们的呐喊欢呼声传到岸边,楚梦深含笑朝正在身边观战的封君平道:"这天下盟总坛地势虽险要难攻,可惜深处山腹没有退路,又不像平原透风,正好让你那些下三滥的迷烟派上大用场了。"
  "能克敌制胜就好,还分什麽上三滥下三滥的!"封君平不满地反驳:"再说用迷烟助攻,可是楚郡王你自己想出来的。"
  楚梦深一敲折扇,大笑:"本王这不是跟著君平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闲话少说,我们上去找人罢!"
  两人抓著将士垂落的粗长铁链升至半山,踏入洞口。
  褐衣教众大多不支迷烟药力,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被兵士挨个捆绑起来。有少数未嗅进迷烟的仍在负隅顽抗,不敌源源涌进洞来的将士,片刻间便都负手就擒。
  眼看总坛众人几已全军覆没,祖鼎天仍无踪影,楚梦深同封君平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随手抓过个教众,问起祖鼎天的下落。
  "盟主和云公子已经往京城去了,都走了好几天。"
  难怪攻打全不费力,原来那正主儿不在。胜之不武啊……楚梦深干咳,道:"那之前有没有人闯进这里来过?"
  他也是抱著希望一问,料想对方只是个普通教众,未必知情,却见那人面色变得极是古怪,吞吞吐吐道:"你是问那个冀王爷麽?他被盟主一块带走了。还有跟他一起闯入的另两个年长的,听说是受伤掉进了江里,也不知是死是活。"
  楚梦深大吃一惊,坠江那两人,当是赫连贤宗与云清寒无疑。而连冀既然被擒,肯定没少吃苦头。逼问之下,果然惊闻连冀被祖鼎天下令挑断了手脚筋。
  封君平对连冀始终心存芥蒂,但此时也不禁为之心抖了一下,暗忖一个习武者突然变成个废人,可真是几分生不如死。
  楚梦深怔了片刻,见那人眼神闪烁,显然心怀鬼胎,正想继续追问,视线里倏忽掠过个人影。那人身法极快,一晃後已转过个弯,消失前方。
  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他撇下那个教众,和封君平齐步疾追。循著那人脚步声绕过个大石厅,已看清那人头发花白稀疏,是个老头。
  前方是间石室,那老人推开石门便闪身遁入。楚封两人追到门口对望一眼,提起了戒心,缓步入内。
  门後一条通道狭长幽暗,尽头是间斗室,摆放著石床、桌凳,显是有人居住过。墙上也有道石门虚掩著,门缝下隐约露出只布鞋。
  那老人肯定是躲在门後的暗室里。封君平提刀在手,放缓脚步走到虚掩的门前,猛喝一声,踹开了门纵身跃入暗室。
  门後,仅有一只鞋子。
  糟糕!意识到上当,封君平急忙回头,想叫跟著他跃进的楚梦深快退出去,忽听外面机括声响,石门嘎嘎两声,已然阖上。
  室内顿时黑黔黔一片,仅从石门下边的缝隙里微漏进丝缕黯淡油灯光。
  封君平惊怒交迸,一刀劈上石门,叮的火光四射,刀口立时卷起道边,石门纹丝不动。
  门外响起几声苍老的冷笑:"你们毁了总坛,还想活著离开麽?就在里面慢慢等死吧!"
  随著外面另一道石门关阖,老人的脚步声终不可闻。
  封君平不死心,又连劈几刀,自是徒劳无功,倒觉得身上开始发热,鼻端也逐渐闻到烟火味。
  门缝下,火光闪现。
  那老人临行前,竟在门外放了火。
  "哎呀,这下可惨了!你我岂不是要变成烤猪?"楚梦深听见封君平在大声叫人,劝道:"别叫了。隔著两道石门和通道,外面人根本听不见。就算找到这里,不识机关,也开不了门。"
  他似真似假地笑著叹了口气,深情款款地道:"君平,没想到你我居然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在同一个地方,也算是有缘了。"
  "老兄,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在发疯?"封君平抓狂,一把揪住楚梦深的衣领,但看到男人在黑暗里异常光亮的双眸,再也骂不下去。
  那双平素总是顾盼风流的眼,笑谑不再,认真热切得令他头皮也发了麻。他像被火燎了手,忙不迭松开了楚梦深的衣襟,後退。
  背後便是已被烤到微热的石壁,他看著楚梦深慢慢逼近的脸,心慌意乱。"你、你想怎麽样?"
  伸出去推拒的手腕,被男人双手抓住,压制在他身体两侧,男人把头靠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荡气回肠地低笑:"君平,已经到这地步了,你还要继续跟我装糊涂?我心里想什麽,你难道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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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10
发文时间: 2/19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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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的一声,封君平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脸上,即便在黑暗中,他也知自己必然面红耳赤。他又非蠢人,这些时日与楚梦深朝夕相处,哪会不懂楚梦深的心思。只是有义弟前车之鉴,他对这男风敬谢不敏,避之唯恐不及,任楚梦深如何旁敲侧击,他只一味装糊涂。
  然而现在,表象却被楚梦深轻易挑破。男人的呼吸,吹在他耳畔,封君平只觉那比火势更烈,似乎立刻就要将他烧著。
  "我不喜欢男人。"他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我也一样啊,可一不小心就喜欢上你了,君平……"楚梦深得寸进尺,更把身体都贴了上去,叹道:"你我如今死同穴,可惜未能生同衾,唉,君平,你就让我轻轻地亲一下可好?让我一了心愿,我死也能瞑目了。"
  "我、我不喜欢男人……"心乱如麻,脑袋也已经变成盆浆糊,封君平只会重复这一句。
  楚梦深好笑地不再给他拒绝的机会,以吻封缄,印上封君平微颤的薄唇。
  "唔……"封君平如遭雷击,手里的刀当啷坠地,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这混蛋!什麽轻轻地亲一下,竟然把舌头都伸进来了!
  "君……平……"男人在唇舌亲昵之际呢喃轻唤,充满了叫人浮想联翩的诱惑意味,封君平的腰腿不由得都发了软。
  "呼!"他吐出口屏住许久的呼吸,心一横,抱住楚梦深反客为主,用力吻了回去。
  死就死吧!跟这罗嗦又狡猾的家夥同赴阴间虽然是亏了点,可好歹黄泉路上有人陪他说笑聊天,不至於太无聊。
  "快,快救火!王爷他们在里面!快!"嘈杂纷乱的声音越来越近,终於惊醒了正吻得如胶似漆的两人。
  有人来了!封君平一下子恢复了理智,忙推开楚梦深,隔著石门高声道:"这门要外面的机关才能打开!"
  门外随即响起拳打脚踢,伴随著将士的厉声喝斥:"老家夥!快把门打开!"
  老人只是不住冷笑,气息微弱,显然已受了重伤。
  "不好!他、他──"将士蓦然爆发出阵惊呼,似是看到了极为恐惧的景象。
  "唉,这群家夥,来得真不是时候。"楚梦深做著深呼吸,惋惜地敲了敲折扇,本来还想借这好时机更进一步的。
  他籍著门缝里泄入的火光,不情不愿地在门边略加摸索。石门霍然开启,明亮火光一下照亮了两人的脸。
  "……你早就知道里面也有机关可以打开石门?……"封君平满面乌云笼罩,瞪视楚梦深。
  後者笑得活像只偷到了腥的猫。"呵呵,云世子在这座石室里住了二十多年,当然知道开门的机关。他给我地形图时都告诉过我了,啊!"
  一拳飞来,楚梦深左眼圈顿变青黑。
  "君平,你好狠心……"他按著左眼嘘嘘呼痛,跟著已快气炸的封君平出了暗室,心底仍暗笑不已。一拳头换个深吻,不算亏。
  火势已被将士合力扑灭。老人横尸地上,头颅位置却变成了血水,甚是诡异。
  "王爷,这老贼不知会什麽妖术,竟把自己的脑袋也化掉了。"一名兵士兀自心有余悸,向楚梦深指手画脚地比划著。
  楚梦深见多识广,倒也没太大吃惊。像这等亡命之徒,干著株连九族的谋逆勾当,嘴里可能随时藏了剧毒,以便被擒时自行了断。
  他跨出石室,命将士将洞穴各处彻查一番,确认除了天下盟的教众外,并无无辜百姓,当即下令将士撤离。
  "敢问王爷,如何处置这些匪类?"
  "烧了。"
  那老东西,居然想活活烤死他琅环郡王,也就休怪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所有教众连同总坛付之一炬。反正都是些乱党,死不足惜。
  竹筏陆续漂离奇峰,滑向岸边。半山腰火光熊熊,夹杂著教众的惨叫哀号,直冲云端。
  冬风凛冽,吹散了京城上空飘扬的细碎雪花。高墙内几株红梅已结起点点苞蕾,偶有一二微绽,暗香涌动。
  院中八角亭里生了红泥小炉,暖著酒水。祖鼎天与云锦书正对坐轻斟浅酌,神情略有些沈重。
  来到京城分坛已有数日,夏侯枯木却意外地并未在分坛等著迎接两人。祖鼎天一问分坛弟子,方知夏侯枯木为夺回失物,曾几次潜入宫中均无功而返,最後一次去了,至今仍未归来。
  祖鼎天存了刺杀皇帝的心,本想向夏侯问明那盗宝之人的底细後,详做安排再行事,好一举得手。但等待至今,依旧不见夏侯枯木回来,想必已失陷宫中。
  适才又有弟子带来了更坏的消息──总坛遭琅环郡王大军攻破,坐镇的死水堂主与教众无一生还。
  一下子损兵折将,祖鼎天也不免心疼。他向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对付赫连氏上,倒确实忽略了那个在朝中出了名的懒散闲王。
  那楚梦深虽从不过问政事,但手中有著数万亲兵,绝不容小觑。甚或那闲散模样说不定也是故意为之用来扰人耳目的,骨子里却想拥兵自重,取赫连氏而代之。
  祖鼎天慢慢啜著佳酿,倏忽放落酒盅,道:"锦书,你我不用再等夏侯了,吩咐弟子们准备好接应,我们今晚就入宫,省得夜长梦多。"
  云锦书正望著在墙根下扫地的男子背影出神,闻言点头,起身随祖鼎天出了院子。
  连冀扫尽院中枯叶,伫立风雪中,木然凝视著那几株梅花。去年飘雪时节,他尚在飞鸿山庄,守著云锦书,看红梅盛放。
  一载光阴飞逝如水,景物如旧,他曾拥有的一切却已灰飞烟灭,还被迫看著心爱之人与仇人卿卿我我。
  死,对他而言,兴许是最佳的解脱之道。如今的他,其实有许多机会可以了结自己的生命,可临到动手那刻,他终究舍不得就这样永远离开云锦书,更无法忍受云锦书就此稀里糊涂地沦为祖鼎天的玩物和棋子……
  即便死,也要先让云锦书摆脱祖鼎天的邪术掌控。
  细雪下到半夜,骤变暴雪,片片疾飞,将宫宇顶上的琉璃瓦覆了一层又一层。巍峨森严的殿台楼阁隐在暗夜里,犹如无数头沈寂的猛兽,虎视眈眈守卫著这片属於帝皇的领地。
  两道人影快若浮光,在宫城内飞快移动。
  一对对侍卫手持长戈四处巡走,但在熟悉皇宫地形和戒备岗哨的祖鼎天眼中形同虚设。他毫不费力带著云锦书避开众人,潜进宫城深处。
  皇帝寝宫内的宫灯大多已熄灭,仅有数盏长明灯幽暗摇红。几樽青铜麒麟暖炉大鼎里烧著檀香木炭,温暖如春。龙床上锦帐低垂,隐约传出轻缓的鼻息。
  蓦地,一个清朗的男子嗓音穿透了锦帐:"祖盟主既然来了,就请进来罢!何必再躲躲藏藏?"
  一道无形劲风随著他的冷笑从龙床上直扑而出,拍向暖炉鼎後的玳瑁玉屏风。
  祖鼎天和云锦书刚撂倒寝宫里的侍从宫女,闪身潜入,不意便被人发现他俩藏身屏风後,刚在心底赞得一声好耳力,一股奇强掌风已卷著尖啸袭来。隔了屏风,仍觉炙热异常。
  两人不约而同地各出一掌,隔空迎了上去。三股掌力在空中微一胶著,寝宫内的空气亦仿佛被突然凝固,停止了流动。
  处在掌力中心的那座高大玉屏风自中央至四面八方出现无数道细微裂痕,如蛛网般急遽延展开来,转瞬便哗然坍塌,化作堆玉屑粉尘。
  祖鼎天与云锦书被掌力反震,各自後退了半步,相顾骇然。以他两人的武功,联起手来,天下几乎已无敌手。却不知这锦帐後出手之人是何方神圣,竟能与他俩相抗衡。
  肯定不会是那体质虚弱的赫连长佑,应当就是夏侯提及的那个高手!祖鼎天心念电转间,听到那人在锦帐後低咳两声,气息略有滞涩,显然在他和云锦书的两掌下受了点伤。祖鼎天大喜,扬手间几柄飞刀已没入锦帐。
  "呃!"一人低声痛呼。
  祖鼎天揉身而上,掌风凌厉震得几重帘帐尽化残片。四散乱飞的锦缎碎屑里一道青影急遽蹿出,飘身落地。
  是个身形修长的男人,一身天青色长布衫。暗红的灯焰照耀下,男人长眉入鬓,眼神锐利逼人,嘴角微勾出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然而云锦书瞧著这陌生男人,心底却怪怪的,只觉这人身上透著股说不出的诡谲意味,而且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祖鼎天视线越过男人身侧,见龙床上一个赤裸瘦弱的青年紧按著流血的胳膊,蜷缩在角落里。脚边还掉著把沾血的飞刀。
  他在宫里当差数年,一眼就认出这青年正是赫连长佑。可笑这新皇帝周身布满了可疑的欢爱痕迹,脸上更满是疼痛惊惶和羞愧,哪有半分天子气度。
  青衣男子缓慢抬起双手,那其余几柄飞刀都被他抓在手里。他手指轻轻一捏,精钢打造的飞刀竟似薄纸般被他碾碎成了齑粉,纷纷飘洒落地。
  这人的双手,仿佛已非人类血肉之躯。
  祖鼎天眼角微微跳了跳,知道遇上了前所未见的劲敌,表面不动声色,隐在袖中的双掌已提聚起全力。云锦书也跨上两步,与祖鼎天并肩而立,凝神以待。
  "呵呵……"青衣男子轻描淡写地一拍双手,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返回龙床边一坐,朗笑道:"祖盟主,你的来意,在下一清二楚,我们不妨做个交易。"
  祖鼎天向来自诩才识过人,长袖善舞,将对手玩弄於鼓掌之上。但此刻面对这淡定自若的神秘男子,却有种渐落下风的挫败感。他长吸进一口混著檀木幽香的空气,沈声问:"你究竟是何人?"
  青衣男子嘴角一扬,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讥嘲。"日後你自会知道。"
  他猛地一把揪住赫连长佑的头发,将人拖到自己膝盖上,毫不理睬赫连长佑压抑的呻吟和低泣,道:"在下知道赫连家的人一直都是祖盟主的眼中钉。不如你交出剩下的那张地图给在下,这当今皇帝就由你带走,死活随你处置。"
  "本座要这个窝囊废有何用?"祖鼎天嗤之以鼻,不怒反笑:"阁下的如意算盘也未免打得太响了。"
  他的拒绝似乎早在青衣男子预料之中,男子推开赫连长佑,慢悠悠地道:"那如果在下用手里的两张地图,跟你交换一个人,不知祖盟主你意下如何?"
  "谁?"是什麽人,竟能令这神秘男子甘愿放弃富可敌国的财富?祖鼎天倒起了好奇心,却见青衣男子扬手一指。"他。"
  指尖所指的,正是云锦书。
  不单止云锦书,祖鼎天的脸色也大变。这厮莫非是觊觎云锦书美貌,意图染指?
  他尚未来得及发怒,男子接下去一句更叫他震惊。"他练的化蝶神功,看来已快大功告成了。"
  青衣男子端详著云锦书额心的血蝶印记,笑道:"在下只想要他的一身功力。祖盟主,地图归你,他归我,这笔买卖,可是你赚了。"
  "无耻!"云锦书冰玉般的容颜气得泛红,正想一掌击出,忽然间头脑一阵晕眩,脚底不禁一个趑趄。
  "锦书?!"祖鼎天眼明手快,扶住人。他精通医理,一搭上云锦书脉门,便知是中毒的征象。惊愕过後,很快悟到那暖炉中烧的檀香木炭里,混进了药物。
  "祖盟主,在下知道毒物对付不了你,不过他就难说了。"青衣男子起身,朝前走来。
  那药性十分强烈,只一会工夫,云锦书身体已开始发软。祖鼎天冷著脸,扶著他慢慢後退,忽然停步略作思忖,向青衣男子笑道:"好!就依阁下所言,本座就拿他来交换地图。"
  "鼎天!"云锦书难以置信地盯住祖鼎天,後者却扭头不看他。
  "祖盟主果然拿得起放得下,是成大事的人物!"青衣男子显然也有些意外,面上的神气不知是称赞还是嘲讽,道:"把他推过来,在下自会交出地图!"
  祖鼎天双眉微挑,果真一掌,将云锦书推向青衣男子。趁著青衣男子伸手欲接的刹那,祖鼎天遽然一声低啸,双手各执一柄柳叶飞刀,腾空跃过云锦书,眨眼已挥出几十刀。
  青衣男子猝不及防,胸口"嗤啦"一声,竟被划破了衣襟,飞出几滴鲜血。他面色陡变狰狞,森然一笑,十指如钩,上下翻转著,轻松穿过了叫人眼花缭乱的那片刀光,猛抓向祖鼎天。
  两把飞刀迅疾地扎上他手背,却像扎中铁板,立刻折断弹飞。
  男子攻势丝毫无阻,一爪将祖鼎天左臂半只袖子都撕成了碎布条,更在臂上留下五条入肉的抓痕。另一只手跟著袭上,五指如铁钩,锁住了祖鼎天的左手。
  祖鼎天面色剧变,倏忽发出声沈闷的吼声,左手用力一挣,硬是甩脱了青衣男子的掌控。他左手的小指无名指与中指却已齐根断开,和著血落地。
  十指连心,本该痛彻心扉,然而祖鼎天脸上不见苍白痛楚,反而变得通红,左手疾伸,如柄利剑直插男子胸口。
  "啊──!"青衣男子竟未能避开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击,闷哼著整个人跃後跌进了龙床,胸口鲜血直飙。
  "走!"祖鼎天没有恋战,一把拉起地上的云锦书,飞快将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带著云锦书急速冲出寝宫。
  青衣男子急点伤口几处要穴,已缓住了血流之势,下床追至寝宫外,只见漫天大雪狂舞,已无那两人踪影。
  他抹著胸口的血,自言自语冷笑道:"哼!算你够狠,居然用兵解术来脱身,不过迟早你还是得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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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11
发文时间: 2/22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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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鼎天一掌推开房门,将云锦书放到床上,点著了床头的烛台。
  云锦书服下药丸後,神智已清醒许多,见祖鼎天左手还在不停地往下淌著鲜血,他颤抖著想去握住男人的手,却抓了个空。
  "我给你吃的药可以缓解药力,根除不了毒性,剩下的,就得靠你自己运功化解了。"祖鼎天此刻的脸色,终於透出骇人的青白,不想让云锦书看到他残缺丑陋的左手,他转身便走。
  "鼎天!都怪我没用,连累了你!"云锦书心头大恸,更是惭愧,追著祖鼎天的背影涩然道:"我刚才竟然还怀疑你,以为你真的要用我去换地图。鼎天,我──"
  男人回头,用右手抹去云锦书不自知间已夺眶而出的眼泪,微笑道:"锦书,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大哥就算什麽都可以不要,也不会丢下你!怎麽会拿你去换地图?"那是他的锦书,他绝不让任何人夺走!
  "别再胡思乱想,快运动逼毒罢。大哥也要疗伤去。"他离房,踉跄踏入庭院。
  大雪已将院落覆盖上一层厚厚积雪。他走了两步,腿脚一软,滚倒在雪地里,咬了咬牙,将左手断指处埋进雪中,靠冰雪寒气纾解那几乎无法忍受的钻心剧痛。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施展这兵解邪术,只因这邪术虽能在自残肢体的短时间内令内力大增,但事後便会受反噬散功,多日才能恢复元气。而伤势发作的痛楚,亦会较常人强烈百倍。
  这次行动,是他太心浮气躁,过於轻敌了。
  只是那青衣男子为何会知道那麽多的内情,甚至最後两人过招时,对他的刀法也似乎了如指掌。即使是青衣男子抓到了夏侯枯木严加拷打,也不可能从夏侯嘴里逼问出他的武功路数。
  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他疏忽了……祖鼎天皱紧眉头,却实在难忍伤口奇痛,不得不放弃了思考,哆嗦著闭起眼,任冰冷的雪花飘落到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被冻僵的左手已经失去了知觉,祖鼎天疼痛稍减,清寂中又隐约听见积雪被人踩踏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皮。
  雪花如棉絮,还在簌簌扬扬无休止地飞,遮得天空一片阴霾,但在青灰的东际,终是微微呈现出些许亮色。
  黎明将至。
  连冀手里握著把剪子,慢慢走进院落,颇费了些力气,从梅树上剪下段绽放的梅枝。
  不知锦书看到这红梅,是否能忆起昔日书剑楼下的那些梅树……他凄然凝望著梅花,折身正待离去,却见到了仰卧在不远处的祖鼎天。
  连冀一怔,缓慢走了过去。
  祖鼎天功力已散,身体更被冻得发麻,连起身也觉困难,不由暗叫一声冤家路窄!想高声喊前院的教众进来,忽又想起云锦书正在运动逼毒,最忌人大喊大叫惊扰,便强自忍下了叫人的冲动,极力维持镇定,用跟平时无异的轻蔑语气低声冷笑道:"冀王爷,你来做什麽?"
  连冀俯视著他,目光冷冷地将祖鼎天从头看到脚,最终落在祖鼎天左臂深可见骨的伤口上,薄唇倏地牵出个许久未露的弧度。虽不知详情,但他可以断定祖鼎天受了重伤,而且如今动弹不得。
  想报仇,这刻便是天赐良机。他蹲下身,对色厉内荏的祖鼎天淡然道:"不用再虚张声势了。"
  锋利的剪刀悬在了咽喉上方寸许,祖鼎天真正变了面色。
  连冀青筋毕露的手在轻微颤抖,万分想就此刺破对方的喉咙,杀了这带给自己人生最大耻辱的罪魁祸首,可深深呼吸了好几口寒冷彻骨的空气,他终於让自己平静下来。"说,怎样才能破解锦书中的摄心术?"
  祖鼎天斜睨著他,竟低笑起来:"冀王爷,你到现在还没死心吗?呵呵,我不会告诉你的。"
  连冀面沈似水,剪子在祖鼎天喉头割出条血痕。"别逼我杀了你!"
  吃准了连冀投鼠忌器,不敢真的下杀手,祖鼎天反而越发笃定。"杀了我,他永远也没有机会恢复,有种你就动手!"
  "你!"面对祖鼎天猖獗得意的笑脸,连冀再也难耐心底滔天的愤恨,怒吼一声,提高剪子对准了祖鼎天的眼睛,厉声道:"我只问你最後一遍。再不说,就刺瞎你的双眼!"
  祖鼎天一凛,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白影正往院落门口走近,他心头大喜,对连冀轻蔑地笑了笑,竟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连冀怒极,用力扎落剪刀,然而手臂到半途,猛被人抓住,无法移动。他扭头,云锦书满含怒气的容颜即刻映入眼帘。
  云锦书刚逼出余毒,急著寻找祖鼎天,查看伤情,不料却撞见这一幕。倘若慢一步,祖鼎天的眼睛,就要被连冀刺瞎了。
  心中对连冀原有的那点怜惜之情此刻完全被震怒驱赶得无影无踪。云锦书手底愤而一拗,已将连冀右手肘关节卸脱,无视男人痛到扭曲的表情,把人远远扔到了梅树下。
  他托起祖鼎天冰冷的身体,匆忙冲出後院,将人送到房中。
  身上盖了两条厚实棉被之後,祖鼎天脸上终是有了点血色,身体却仍在颤栗。
  云锦书握著男人冻满了冰渣子的左手,愣了半晌,眼泪无声滴落在断指伤口上。
  祖鼎天忍不住长叹,虚弱地挤出个笑容,道:"锦书,别这样。大哥就是不想你看了难过才躲开你。你……"一个沾著泪水的吻轻轻覆上他的唇,咸而苦涩。
  "鼎天,别再说了,你的金创药呢?"云锦书强逼自己收住眼泪,找出伤药纱布,又打来盆温水,仔细地为祖鼎天洗净伤口,小心翼翼包扎妥当。
  他尽管已把动作放到了最柔缓,祖鼎天依旧疼出周身冷汗,云锦书瞧得心痛万分,索性点了男人的昏睡穴,让他能安稳入睡。
  替祖鼎天关紧窗门後,云锦书怀著满腔怒火,折回後院。
  连冀那畜生,竟想加害祖鼎天,决不可原谅!
  天色已大亮,雪势终是所有减弱,仍未停,细雪飘零,落在连冀黑发上、身上……
  他托著自己已麻痹的右肘,吃力地爬起身。看到云锦书去而复返,手中还握了根马鞭,连冀整个人都僵硬了。
  "畜生!"怒叱与鞭声同时响起,撕裂了风雪,狠狠抽打到连冀身上。
  自己滥发什麽善心,还想袒护这个畜生,结果险些害惨了鼎天!云锦书越想越窝火,落手也越来越重,马鞭每一记挥起,都带起连串血珠。
  银白的雪地,很快就染上了朵朵殷红血花。
  "啪!"皮鞭断裂。
  云锦书终於停下手,喘著气,注视著那个已经被他鞭打到无力站立,摔倒在雪地里的男子。衣裳尽烂,体无完肤,满身鲜血淋漓,凄惨更胜於在刑室中被他鞭笞的那次。
  那回,男子被铁链锁著,无从闪避。然而这一回,男子也没有丝毫躲避,从头至尾,都一动不动地任由他鞭打,甚至没发出半点呻吟哀求。唯有薄唇,已被男子自己咬至破碎流血。
  云锦书也理不清为什麽,怜悯的感觉再次悄然泛起,他沈默了片刻,抛下了手里半截断鞭。
  "再犯,我不会再饶你。"他冷冷丢下一句警告後,转身,却听见男子微弱地叫著他的名字。
  "……锦……书……,等、等等……"连冀挣扎著伸出左手,想拉住云锦书素白的衣摆,可惜力不从心,始终抓不住。
  这次,应该不会再有谁来替他上药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过鞭伤。连冀自嘲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一死百了,倒也不错。可有些话,不管云锦书信不信,他必须说。不说,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要再相信祖鼎天,他是骗你的。"他如愿看到云锦书愕然回过头来,深吸口气,断断续续地道:"你是镇国公世子云清寒的儿子,也是我的、我的表兄。祖鼎天和你我两家世代宿仇,他对你施了摄心妖术,才让你爱上他。锦书,他是想利用你──"
  "你住嘴!"云锦书开始还有点惊讶,听到後来怒不可遏。为了救他,鼎天断了三指,这份真情实意,怎会有假!岂容人信口诬蔑?
  他冷笑道:"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我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你冀王爷?"
  便是傻子,也听得出他的讥讽。连冀努力抬起头,痴痴仰望著那张似乎高不可攀的清美面容。冰凉的雪花飘进他眼窝里,蛰痛的感觉。
  这辈子,他都无望再求得锦书的滴点爱意……这个认知,就像世间最尖锐的毒刺,深深扎进他心脏最脆弱柔软的地方,远比抽在身上的鞭子更痛苦。
  他吞咽下嘴里涌起的血腥味,苦笑著摇了摇头,"锦书,你一直都不肯爱上我,可、可我是真的喜欢你。能死在你手里,我不後悔。"
  这畜生,为何还能如此厚颜无耻?!云锦书先惊後怒,凌空一巴掌,打得连冀连滚两圈,口鼻溢血。"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一掌毙了你!"
  连冀匍匐雪中,轻轻咳著血。眼前不远处,掉著他剪下的那株梅花。一抹殷红,比血犹浓。
  "……呵呵……"明知往日已矣不可追,他却还在妄想些什麽?放弃罢……
  "我只是喜欢你……,锦书,杀了我吧……"
  竟还敢说!云锦书不可思议地瞪著男子颤抖的背影,怒而上前,一把抓起连冀,逼他面对自己。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他一掌高高扬起,却在触及连冀的眼神时停顿。
  男子狭长的黑眸里,酸楚无限,又闪过丝欢喜。
  云锦书确信,连冀是真的甘愿死在他掌下。就像刚才任他鞭笞一般,毫无怨言。
  为什麽?
  锦书的手掌,就悬在他头顶,只要击落,他所有的彷徨、忿恨、苦痛也都可以结束了……连冀笑得很凄凉,陡然用尽全力,用尚可动弹的左臂紧抱住云锦书,低头,狠狠地吻上了那两片如莲瓣般精致的嘴唇。
  今生,最後一次。
  他闭目,狂烈地,也是贪婪地,攫取著那久违的醉人甜蜜……
  腥甜的鲜血,混著男子浓烈的阳刚味道,竟似最致命的蛊毒,令云锦书浑然忘却了推拒,直到男子放肆的舌在他口中越来越深入,他终於惊醒,猛力推开连冀。
  清豔的眼眸里,刻满了莫名震骇。他竟然一点也不厌恶来自连冀的拥吻,相反,身体还因之起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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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12
发文时间: 2/24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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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纵使心头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他都无法掩饰从身体最深处涌起的饥渴。每寸肌肤,每滴血液,都在骚动著、沸腾著……
  他想要眼前这个男人!
  怎麽可能?他紧盯住被他推倒在雪地里挣扎著爬不起身的连冀,明知自己应该离连冀越远越好,可脚步却拒绝离开,甚至反而向著男人走去。
  破碎衣物间露出的精壮肌体沾著血珠,因痛楚和寒冷绷紧,肌理线条更显清晰,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男人凌乱黑发下的面孔也是英俊而坚毅的,薄唇也因疼痛而紧抿成一线,让他莫名其妙地兴起冲动,想安抚男人。
  身体,已经先於意识俯了下去。他吻住连冀的唇,品尝著男人混杂血味的气息。
  头脑里混沌一片,犹如天地未开,只有身下那人的味道,熟悉得令他害怕,又情不自禁地想更进一步接近……
  锦书竟会主动向他投怀送抱?连冀霎那也懵了,但觉察到云锦书紧贴在他腰间的硬热时,他震惊地睁大了黑眸,随即开始奋力挣扎。
  "不──"他在云锦书跟前,几乎已丧尽了颜面,不想连最後一丝勉强可欺骗自己的男性尊严也被剥夺。
  欲望,并未被男人剧烈的反抗阻止,反在肢体磨蹭间益发高涨。云锦书气息渐促,蓦地将连冀翻转身,脸朝下压倒在积雪里。一手紧扣住连冀还在抵拒的左手,一手撕开男人早已破烂的裤子。
  下体骤然暴露在冰寒的空气里,连冀浑身都颤栗起来,嘶吼:"云锦书,放开我!"
  男人,在抗拒他。意识到这一点,云锦书竟克制不了心里无以名状的恼怒与失落,用膝盖大力分开了连冀的双腿,倾身压了下去,冷笑:"你又不是没被男人上过,我都没嫌你脏,你还装什麽?"
  只消一句,便胜过天下最残酷厉害的刑罚。连冀霎那僵直,在下身被撕裂贯穿之时,张口,咬住了冰冷雪块,堵住自己几欲破喉而出的狂喊。
  他在云锦书的眼里,原来就只是个供人泄欲的肮脏玩意。
  心里,仿佛有什麽东西被碾得粉碎。眼角两边的积雪,慢慢地消融。他初次知道,自己竟也会流泪……
  "啊……"男性最敏感的中心深埋入惊人的火热柔软之中,从所未有的异样畅快顿时如潮水将云锦书包围,沿著脊背直冲後脑。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几乎没给男人喘息适应的空隙,便循著本能在那令人疯狂的禁地肆意驰骋。
  高潮飞快来临,他拂开连冀披散背後的黑发,一边舔舐著连冀肩头、背脊多处鞭笞伤口的血迹,一边低喊,轻颤著在男人体内释放出激情,却仍贪恋那片高热,不肯抽离。
  他仅仅稍事歇息,便又复硬挺,再度由徐而疾地抽动起来。已发泄过一次,这次明显持久得多,也学会了如何在肉体厮磨间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快感。
  "哼嗯……"他紧按著连冀肩膀,不断向著极乐的巅峰攀登。情焰,烧得云锦书热汗如雨,雪花未飘近他身周,就已被他全身散发出的热气融化成团白色的轻雾,笼罩住两人。
  然而他身下的那具躯体,却依然发冷、僵硬……
  他强烈地想要连冀也为他情热如火,於是把右手绕到连冀胯下,找到因疼痛而萎靡不振的男根,有力地爱抚、撩拨。
  男子须臾便在他手里充血兴奋,傲然挺立。背部的肌肉,亦紧绷至如拉到极致的弓弦。
  "呃呃……"後庭的胀痛与来自前方的刺激双重攻击下,连冀眼前阵阵发黑,来回晃动著的,尽是被囚刑室时破碎褪色的画面。那些禽兽,也喜欢这样玩弄他的身体,将他逼至高潮,然後嘲笑他的淫荡、下贱……
  他痛恨自己,可欲望已不受控制地倾巢宣泄而出,染湿了云锦书的手。
  包裹著云锦书的後庭遽然痉挛收缩,越发紧窒,云锦书被压迫得爆发出低哑呻吟,环抱住连冀紧实颤抖的腰身,激狂冲撞,最终猛地停了下来。
  欲仙欲死,兴许也不外如此……他伏在连冀背上喘息,失神地望著天地间一片无垠的苍白。
  这刹那,世上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随他迸射飞散的意识崩碎消失了,只余下无穷无尽的空旷苍莽……耳际,只听见自己和连冀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
  他忽然错觉,他与连冀,从亘古起始,就已经像此刻一样无声偎依著,一起聆听彼此交错的呼吸与心跳,看天地缥缈,碎雪飘摇。
  心底,有种他自己也描绘不出的柔情悄然滋长,他在雪上抹去满手粘稠,扳过连冀的脸,想重温男子口中的温度,却发现连冀木然闭著眼,紧咬的嘴唇边挂著两道血丝,已凝结成冰。
  云锦书一时间竟茫然不知所措,怔怔地看了许久,才惊觉自己不该让连冀再在这冰天雪地里躺著,抽身退出,抱著连冀返回自己屋内。
  连冀被他卸脱臼的右臂已肿胀到发紫,他默默地将之复了位,用热手巾拭去连冀全身上下的血迹污秽,上了药,最後拿出身干净衣服,给连冀换上。
  自始自终,连冀都没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坐在椅中,似个木偶,任由云锦书摆布。
  云锦书陡然觉得心痛莫名,想要叫连冀张开眼睛看著他,言语到了发涩的嗓眼处,终究说不出口。
  应该解释点什麽的,至少得让连冀清楚,他并非出於憎恨,也不想羞辱他。可这样苍白无力的说辞,他自己也难以信服。他刚才所作的一切,跟总坛那些令人作呕的教众,又有何分别?
  他慢慢坐进连冀对面的椅子里,和对面那个人一齐陷入了沈默。房内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光阴流淌的声音。
  窗外风雪已消停,一缕阳光缓慢地爬上窗纸。淡红的光,驱不散空气里凝固的寒意。
  "……连冀,出太阳了……"云锦书低声呢喃,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我已经不再恨你了……"
  连冀罔若未闻,唯有嘴角在轻微抽搐。
  昔日倾尽一切,也无非为求云锦书放下心结,肯与他相爱厮守,然而如今当真听到云锦书说出这句话,他却觉极尽讽刺。
  是因为刚才的他像个女人一样被云锦书拥抱过麽?在他身上发泄够了,满足了,所以才开恩似地饶恕他了?
  他听见云锦书还在轻声道:"等鼎天醒了,我会为你求情,让他别再来责罚你的。"
  "呵呵……"沙哑的苦笑终於自连冀嘴里流漏。锦书是因为还没尝够他的身体,才愿意保全他罢。
  难道他的余生都要靠雌伏在云锦书身下苟且偷生?想到此,他一颗心便似被人抛进了屋外的积雪中,冻结成石块。
  受辱於那些禽兽,他还可以凭恨意咬牙强忍,可被此生最爱之人也视为玩物,却比死更可怕。
  云锦书听出了连冀笑声里的悲凉与绝望,无言以对。
  一片死寂,猛然被屋外几声凄厉惨叫打破。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云锦书神色微凛,腾地起身,衣袖挟风,挥开了屋门。
  "啪嗒",两具教众的尸体被人从前院的围墙上抛了下来,落在屋前雪地里,染开大摊血泊。
  那两人胸腹均已破了大洞,脏器流得满地都是,手足却仍在微微抽动。
  好阴毒的手段!云锦书纵身跃至雪地中,双袖一展,拦住了飞落身前的青衣男子,面色凝重万分。
  他和鼎天逃离皇宫时已极为小心,不料还是被这青衣人追查到了这落脚处。分坛的教众在这青衣男子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实在没必要把众人叫来白白送死。祖鼎天又散功昏睡著,看来只有靠他来退敌了。
  只不知,他一己之力,能否抵挡住此人?
  "你的毒解了?"青衣男子在衣上抹去了双手血迹,迈向云锦书,笑容里尽是志在必得。"我是来跟你那位大哥拿地图的,呵呵,顺便麽,也要带你回去。"
  "痴心妄想。"云锦书清雅如玉的面容似覆上了一层冰霜,渐变透明,双袖也如同吃饱风的船帆涨起。惊人一击,已蓄势待发。
  青衣男子视若不见,反而停下脚步,轻描淡写地道:"云锦书,省省吧!别逼我出手,我可不想毁了个练功的好炉鼎。"
  全身功力已提聚双掌,不得不发,云锦书清啸声中,决意先发制人,两道猛烈强劲的掌风,卷起两道回旋雪柱,直向青衣男子撞去。
  男子青影一错,不退反进,冲入雪柱里,十指如利钩,罩向云锦书数处要害。
  两人均是顶尖高手,进退腾跃间已拆了百招。云锦书毕竟对敌阅历不足,渐落下风,被青衣男子逼得慢慢後退。脚下忽被具尸体绊了下,身形微滞。
  高手对阵,容不得半分差池。青衣男子立刻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良机,一掌击中云锦书肩头。
  云锦书低声痛哼,整个人顺势飞起,跌落屋檐下。
  他已经借著跃後之势卸去了大半掌力,但肩头仍如火灼般辣辣生疼,整条臂膀都发了麻。他挺身站起,单掌翻腕一吐,凌空拍向男子。
  青衣男子脚底一错,避开了掌风,冷笑道:"还想跟我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好好教训你,学不乖!"蓦然大喝一声,双手凌空抓出,竟将那两具尸体悬空提了起来,当做巨型暗器,振臂急甩。
  两具尸体带著肠子鲜血,直扑云锦书。
  从未应付过这种恶心的"武器",云锦书一时倒慌了手脚,等拍开那两具尸体,男子钩爪般的右手也已袭近,离他面门不过尺许,森然怪笑:"你这张脸,我看著就来气,今天就先毁了你的脸!"
  "锦书!"从两人打斗起始,连冀便强撑起身体,挪到门外观战,见状面色剧变,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斜里疾扑过去,挡在了云锦书身前。
  "嗤",男子右手抓中了连冀的脖子。他只想毁了云锦书容颜,是以手上并未用全力,但锋利如钩的五指还是在连冀颈中划出五道皮肉翻卷的抓痕。回手,带起血丝粘连。
  云锦书张大了口,一切发生得快如电光火石,他却觉光阴慢到了近乎凝滞。怵目惊心的血光中,只看见连冀脖颈间鲜血长涌,灰白著脸,慢慢倒下……
  他猛地伸手,牢牢抱紧了昏厥的连冀。
  "碍事的家夥!"青衣男子悻悻地皱眉,正待再下杀手,却见云锦书点了连冀颈中几处要穴止住血流,缓慢地放下连冀,又缓慢地直起身来,面对他。
  云锦书的表情,平静得异乎寻常。额心原本血红妖豔的蝶形印记也在逐渐地褪去红色,变得黯淡。
  就在青衣男子惊讶之际,云锦书满头长发如有生命的墨色藤蔓,狂乱飞舞起来。他双臂大张,一双宽大的衣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充塞著不断膨胀,直至破裂成无数的碎片。
  每一片,均被灌注了惊人内力,化成无数锋利夺命的暗器,铺天盖地,将青衣男子笼罩其间。
  两团血红色的浓雾,亦自云锦书左右掌心升起,迅速在空中十倍、百倍地扩散开,犹如两幅高达丈许的巨大蝶翼,以最美丽炫目的姿态,扇扬舞动著,向男子包围过来。
  温柔如情人的拥抱,携带著的,却是凌厉无比的致命杀气,封死了所有生路。
  青衣男子被血雾映红的眼眸里终於露出强烈的恐惧,一声狂吼,身形急旋冲天而起。如雨飞洒四下的漫天血滴中,青影竟从蝶翼结成的死阵里蹿出,腾身越过了墙头。
  雪地里,赫然留下了他手肘以下半截右臂,袖子连同皮肉已被血雾杀气绞得糜烂,露出最里面的森森白骨。
  随著云锦书双手垂落,两片蝶翼状的血雾亦缓慢敛起,最终消散在空气里。飞舞的长发回落两肩,额发遮掩下,那蝶形印记却又恢复了殷红色。
  云锦书宛如从大梦中醒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目睹连冀负伤倒地的那瞬间,他脑海暂时一片空白,心头再无半点杂念旁骛,居然意外地练成了化蝶神功的最高一层。
  这分坛所在已露了底,不宜再多逗留。不过离开前,得先替连冀包扎好伤口。
  他蹲下身,抱起了连冀,兀自无法相信,连冀明知自己已是废人竟还奋不顾身地冲上来救他。
  这样做,简直如同自取灭亡。究竟是什麽原因,才能让这男人甘心为他而死?
  是因为喜欢他?忆起连冀先前那凄楚的神情,云锦书一阵迷惘,身上更隐约生寒,不敢再思索下去。
  他怕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东西──鼎天,是绝不会欺骗他的。而他,也应当永远只喜欢只相信鼎天一个人……
  "哗啦啦"珠帘乱响,青衣男子踉踉跄跄冲入寝宫,半身的血迹吓得宫女放声尖叫。
  "滚!"他狠狠一推叫得最大声的那个宫女,女子顿时飞跌出去,落地七孔流血,已无声息。余人面无人色,夺路狂奔。
  赫连长佑也惊恐万分,周身瑟瑟发抖,贴著墙壁一点点往门外移,没走两步,便被青衣男子左手扼住了脖子。
  "嗯?你也想逃?还是见我受了伤,想去叫侍卫来抓我?"男子冷笑著慢慢收紧手指。
  赫连长佑面孔发紫,挣扎著颤声道:"不、不是,我是想替你找、找御医来。"
  青衣男子盯了他片刻,才松开手。"快去!你敢耍花招,我就把你全身的皮都给剥下来。"
  赫连长佑拼命喘气,几乎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
  再无闲人在场,男子终於卸下了满脸的强硬,倒进龙床上。华丽的被褥,顷刻即被他断肘处的鲜血与满头冷汗浸湿。
  "云锦书,你等著!"男子紧咬的齿缝间,一字一顿,挤出刻骨恨意。
(一直拿簡體字來放文,讓大家看文不便,會慢慢將文改為繁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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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第三部 13
发文时间: 2/28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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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连冀换过伤药後,云锦书端过碗饭菜,坐在床沿,慢慢喂著连冀。
  他们置身的,已不是原来那房间。那天击退了青衣男子,云锦书便命分坛教众各自散去暂避风头,只从中挑了几个机灵的留作随从,带著祖鼎天和连冀离开了分坛,在京城僻静处买下座旧宅落脚。
  十多日调养下来,连冀各处伤口都开始结痂,似乎因脖子伤痛,始终沈默著不吭声。云锦书却知道,纵使连冀颈部未受伤,连冀也不肯与他说话。
  雪地里那场凌辱,已在他和连冀之间划开条难以填平的鸿沟。缄默,也许已经是勉强维持这平静假相的唯一方式。
  看著连冀漠然咽下最後一口饭,云锦书默默收拾起食盒,转身离去。
  屋外院落里,已有个教众等候良久,见他出来,忙躬身道:"云公子,盟主那边急著找你呢!"
  "我知道了。"云锦书轻叹,将食盒丢给了那人。
  宅院不大,前後两进,中间隔著个小花园。只是天寒地冻,园中花草均已枯萎,仅剩几株落光了叶子的大树,犹撑著光秃秃的枝桠傲立严寒中。
  云锦书老远就望见祖鼎天披著袭皮裘坐在树下,他微惊,快步上前道:"你怎麽不在屋里待著?你功力还没有完全复原呢!"
  "屋里就我一人,我嫌太闷,出来走走。"祖鼎天淡然笑,话里不带火气,然而云锦书心思敏锐,自是觉察到了男人的不快。
  这些天来,他确实对祖鼎天疏於过问。一丝歉疚油然而生,他面带愧色,在祖鼎天身旁坐了下来,轻轻握住了男人裹在软布里的左掌,低声道:"鼎天,对不住。"
  祖鼎天笑了笑:"锦书,你跟我这麽生分干什麽?你是我喜欢的人,不论你做了什麽,我都不会生你的气。只不过──"他话锋忽转,目中终於腾起几分愠意。"我听说你近来往连冀那畜生那边跑得勤快,还亲自为他治伤送饭。锦书,你难道忘了他从前怎麽污辱你的?"
  "……没有……"可即便记得又如何?他对连冀已全无憎恶之心。
  云锦书凝望祖鼎天眼里的妒意和恚怒,明知男人会生气,却仍是鼓起勇气,斟酌著措辞,缓声道:"他终究在那青衣人手中救过我。况且他那天想刺你的眼睛,我後来也鞭笞过他,为你出过气了。鼎天,他已经是个没用的废人,你就放过他罢。"
  他的锦书,居然为连冀求情?祖鼎天瞪视云锦书一脸怜悯,激愤地道:"那畜生究竟给你灌了什麽迷汤?竟让你帮著他来跟我作对!"气急之下,大咳几声。
  云锦书忙扶起他,送他回房休憩。安顿祖鼎天在床上躺好後,他半跪在床边柔声恳求:"鼎天,我绝没有气你的意思,可是他受的罪,也够多了。我知道你抓他是为了替我报仇,可我不想再报复下去了。"
  祖鼎天眉头越皱越紧,委实没料到云锦书深受摄心术控制,竟仍会对连冀动了恻隐之心。
  当初他执意留著连冀不杀,是为日後起兵之用。但照眼下这情形,再容连冀活著,只怕天长日久後,云锦书整颗心都要被那畜生占据了……
  "锦书……"他突然舒展开纠结的眉心,不动声色地微笑道:"既然你可怜那畜生,大哥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不再跟他计较了。"
  云锦书大喜,道了声谢,正准备离去好让祖鼎天安静休息,却听祖鼎天道:"今天我胃口好多了,不想再吃药粥。锦书,常乐坊上有家天元酒楼,那里的白玉瑶柱羹和糯米八宝鸭都不错。"
  "我这就去买。"难得祖鼎天肯答允不再为难连冀,他便是想吃宫内御厨房做的菜肴,云锦书也会毫不迟疑地去为他弄来。
  目送云锦书兴冲冲地走远,祖鼎天脸上的笑容一分分敛去,神色冷得令人心惊胆颤。
  "!!"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踢开。
  连冀在床上缓慢坐起身,看清在两个教众後慢慢踱进屋的祖鼎天,他眼角肌肉不禁微一抽动。
  两个教众在祖鼎天示意下,将连冀拽下床,硬按著他跪倒在祖鼎天脚下。
  "冀王爷,你可真有能耐,几天工夫,就把锦书哄得团团转,还向我为你求情呢!"
  祖鼎天酸溜溜的一番话,听在连冀耳朵里,全变成了尖刻的讥讽。想起那天云锦书在他身上的疯狂索求,他死命咬住了牙关。
  祖鼎天将连冀的沈默看成了示威,更是嫉妒若狂,笑容却越发温和,叫教众将人拖到花园中,双手反绑捆在了树干上。
  他拿著把飞刀,锋利尖锐的刀剑沿连冀衣领缓慢下滑,划破了连冀上身的衣服,轻笑:"锦书求我放过你,可以。我今日就发个善心,让你解脱了罢。"
  "客官,您的八宝鸭就快做好了,不过那瑶柱羹可是本店的金字招牌,最考火候,还得劳您再等上小半个时辰。"小二殷勤地为云锦书再斟上盏热茶,折身又去招呼大堂里其他的客人。
  这酒楼的生意,十分兴旺。云锦书为免麻烦,出外便戴上顶竹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凭窗独坐一隅,倒还算清静。他慢慢喝著茶,想著今後该如何安置连冀,心下止不住惆怅丛生,一如淡涩的茶气,缭绕难解。
  祖鼎天已传下密令,急召另几个堂主来京助阵,迟早又会有一场混战。届时,他可不能再让连冀置身於凶险之中……
  发现自己如今满脑子转的念头,竟都与那人有关,云锦书自己也为之吃惊,旋即摇头苦笑。
  "小兔崽子!看你还往哪儿跑!"街道上突然传来阵吵闹,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垂眸一瞥,路上一个胖妇人揪著个孩童的耳朵,正在又拧又骂:"叫你上学堂,你就给老娘装病,还骗老娘出门给你抓药去,自己溜出去跟人打架!还好今天被我逮著了,看老娘回去怎麽收拾你个小兔崽子!"
  云锦书听得好笑,然而笑容才露到半途,心弦猛被触动了一下。一直以来,鼎天都不放心让他离开视线,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要他去买吃的,而且还偏点了烹饪最为费时的两样……
  鼎天,是为了支开他!
  浑身如坠冰窖,云锦书整个人都僵硬了,陡地纵身,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啊!有人跳楼了!出了什麽事?"酒楼里其他人和街上路人齐声惊叫,云锦书充耳不闻,拨开骚乱的人群,飞也似地往回奔。一颗心噗噗乱跳,几乎就要蹦出胸腔。
  连冀,有危险……
  香案、供果、香炉,一一被教众送进院中,摆放妥当。
  祖鼎天亲手点起了三柱清香,随後撩衣跪倒在香案前,神情肃穆恭谨,沈声道:"先祖义公在上,今有鼎天为您进香了。鼎天还为您擒来了赫连奸贼的後人,这就挖出他的心来祭献您老人家,还望先祖在天之灵庇佑鼎天,让我覆灭赫连皇室,重振我祖氏声威。"
  他又恭敬地伏地三叩首,才站起身,噙著冷笑,朝连冀走去。
  "冀王爷,上路吧,呵呵……"他一刀刺下,刻意想延长连冀的痛苦,因此并没有直取心脏要害,而是扎在胸口,入肉半寸,执著刀柄慢慢往下切,有心将连冀开膛破肚後,再挖出心脏。
  "呃──"连冀被捆绑住的身躯一阵剧烈颤动,嘶吼,如伤兽悲鸣。"锦书……"
  "你也真可怜,死到临头,还在想著他麽?只可惜,他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我也永远不会让他发现你的尸体。"祖鼎天看著血水不断自刀下渗出,终是解恨地大笑起来。
  "鼎天!"一声惊恐到顶点的大叫遽然响起,冻住了祖鼎天的笑脸。
  云锦书素衣狂飞,如离弦之箭般疾冲近前,看清眼前景况,他脑间顿成空白,什麽也不及细想,挥袖,劲风卷起片奇厉尖啸。
  祖鼎天内力尚未全然恢复,更想不到云锦书会向他出手,转眼便被袖风击中,凌空飞出,撞倒了香案才落地。
  他喷出一大口鲜血,勉力支起上半身,满脸都是惊愕与悲愤。"锦书,你竟然为了他来对付我!"
  "大哥,我……"云锦书见他呕血,不觉心神大乱,但望见连冀胸口血流不止,他咬著唇,身形晃动间,将边上几个看傻眼的教众都点了穴道。跃至树旁,手指几下拉扯,连冀身上的绳索立时寸断。
  "你真的要背叛我麽?"祖鼎天捂胸怒吼,面容已因嫉恨而扭曲。
  云锦书面色发白,忽然朝他跪了下去,声音微颤,语气却分外坚定决绝。"鼎天,我什麽都可以听你的,可连冀,我一定要救,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他起身,低著头避开男人愤怒指责的目光,抱起连冀快步往院外走去。
  "云锦书,你竟要离开我?"男人的质问声都嘶哑了。
  "不是……"云锦书没有停步,只是摇了摇头。"鼎天,我绝不会离开你的。待会我就回来,随你怎麽处罚我都行。"
  他听见身後祖鼎天气得直喘息,自觉愧对这爱他至深的兄长兼情人,不敢回头看,加快步伐逸出了院子。
  匆匆回房为连冀换过衣服,包扎起伤口,所幸刀子还没触及内脏,流血虽多,却都是皮肉伤。他又取了衣物和几锭银两,同几瓶伤药一起打个包裹,挟连冀上了马车,一甩马鞭,赶著车冲出了宅院大门。
  过了城门後他更连连扬鞭,一口气驶出六七十里地,天色已转暗,云锦书终於勒慢了马匹,最後在野外大片荒凉的芦荡边停下马车。
  他钻进车厢,正对上连冀幽黑的眼眸。
  两人的目光,便在这冰冷空气中凝固了。视线交织纠缠,似有万语千言,却谁也不知该说些什麽。
  最後还是云锦书打破了沈寂。"你自己还有力气赶车麽?可以的话,就快走罢。从今往後隐姓埋名,躲得越好越远,别再让天下盟的人找到你。"他能帮连冀的,也只有这些。云锦书在心底微叹,转身跳下了马车。
  "……锦书……"
  身後,响起连冀微弱暗哑的呼唤,云锦书脚下一滞,等著男子说话,可耳际拂过的,仅有凄冷的夜风。
  连冀喉头不住上下移动,最终黯然笑,费力地爬到车驾上,赶了马车朝前方血红昏暗的落日驰去。
  云锦书呆呆听著车轮辚辚逐渐远去,回首远眺,残阳已沈没在齐人高的连天芦苇後。水面碎碎摇摇,晃出斑驳散乱的光影,扰乱了他的视线,令他再也看不清那辆马车。
  心,也似乎随之消失天际,空空荡荡,无所依存。
  他怅立风中,良久,才收拾起心绪,展开身形急往回赶。
  这回破天荒地忤逆了祖鼎天,还将之打伤,祖鼎天肯定对他失望透顶。云锦书想著便觉难过,打定主意不论祖鼎天如何责罚,他一概照单全收。
  回到宅子时,天色已全黑。整座宅院也黑黝黝的一片,竟没半点灯火亮著。
  云锦书一惊,蹿入园中,扑鼻就闻到股浓烈的血腥气。之前被他点了穴道的那几个教众均横身血泊中,唯独不见祖鼎天。
  "鼎天!?鼎天!"他骇然大叫,飞快在宅子里遍寻一圈,仍没找到人,不详的感觉立时将他淹没。
  莫非是仇家找上门来,将祖鼎天抓走了?一念及此,云锦书全身冰寒彻骨,手脚都不禁微微发起抖来。再度冲回园中,想寻找蛛丝马迹,却意外地发现一个教众的眼珠正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原来只是被人封了哑穴。
  他暗骂自己粗心,忙拎起那人拍开了哑穴,急问:"盟主呢?"
  "咳咳……"那人满脸余惊未消,战战兢兢道:"云公子,你走後没多久,有个青衣人领著不少官兵闯进来,把盟主带走了,还杀了那两个弟兄。那青衣人留下我,要我给云公子传话,公子若想见盟主,就入宫去找他,要是他天亮前还见不到公子,就要将盟主凌迟正法。"
  云锦书一路听,一颗心也不住直直地往下坠。那青衣男子半条胳膊断在他手底,已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如今抓了祖鼎天,决计会把满腔怨恨都迁怒到祖鼎天身上。
  全怪他打伤了鼎天,还为护送连冀离开了宅子,否则就算青衣男子找到这里,也无法在他眼前把人带走。
  懊悔和焦急涨满心胸,他一振衣袖,旋身冲了出去。
  再次潜入宫城,云锦书可谓轻车熟路,避过侍卫耳目,径直踏入寝宫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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