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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小地主 by 阿豆(穿越+3p)

小地主 by 阿豆(穿越+3p)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s021084 您是第35812個瀏覽者
穿越+3p,阿豆一貫的風格,淡淡的,溫馨的,一心一意的

【內容簡介】
一個心寬的還沒有性別覺醒的女人,缺點很多,比如懶惰,心軟,容易妥協於現實。

一朝穿越到了一個胖胖的小地主身上,好吧,既來之,則安之。

平心靜氣的決定接受這種新的人生,敬養爹娘,愛護妻子。

唉,以為能收著租子打著算盤,幸福的這樣過一輩子,終究沒有這樣的好運氣。

和一個人不可逆轉的相遇了,雖然只能稱之為孽緣,卻仍然糾纏日深。

雖然喜歡美人,雖然相比於女人,也的確是更喜歡男人的,但是用這種方式和男人在一起,還是有些無語和無奈。

好吧...好吧...改變不了的,那就接受吧。
主角:鍾末 │ 配角:李蕭,碧落等 │ 其它:3p

[ 本帖最後由 s021084 於 2009-4-25 21:12 編輯 ]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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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 章

    知道自己在發高燒,已經產生了各種幻覺,還喘不過氣來。想去找藥吃,卻動彈不得。這就是一個人獨居的壞處了,掛在這裡大概都沒人知道。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呼吸有些困難,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看看我周圍的環境,大概還是在什麼幻覺裡。
  非常俗氣的房間,大紅的床蔓,古色的床和傢俱,還有銅鏡。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幻覺,怎麼會感覺如此真實?
  頭疼的厲害,一些不屬於我的記憶湧了上來,我游弋在半夢半醒間。
  又一次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記憶」裡的那個小侍女-----小晴,在床邊拿毛巾給我擦著額上的汗。見我醒來,驚喜道:「少爺,您醒了?餓不餓?喝點粥好不好?」
  我呆呆看著她,猶如做夢一般。這究竟是夢,還是幻覺,我無法確定。不過肚子的確很餓了,於是我點了點頭,看著小晴轉身離去。
  她離開以後,我開始審視自己的現狀。
  我不過發個小燒,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換了個身體,附身到這個古人身上,變成了鍾末,一個古代小地主的幼子。。。
  我,一個原本體重不足一百斤的苗條女人,變成了一個體重三百斤的胖男人。。。
  
  所以我寧可相信自己是在做夢。
  。。。。。。
  。。。
  不管是不是做夢,我姑且先把它當作一場夢吧。我的知識和常識解釋不了現在的現實,既然解決不了,索性忽略這個疑問。
  於是,我在這一天傍晚,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他。
  現在感到呼吸困難,身軀沉重,平躺著只能看見自己的大肚腩,實在是太胖了吧。。。我歎了口氣。。。
  要是早知道有一天身材會這樣突變,以前幹嘛還辛辛苦苦保持身材呢。。。
  
  先。。。這麼活下去吧。。。
  小晴端了粥來,一邊餵我喝粥,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我這次莫名其妙的病多麼嚴重,把老爺夫人都嚇壞了。
  莫名其妙嗎?我暗自思索著,或許是太胖了引起的肥胖併發症。。。
  *******************
  在涼亭裡一邊喝茶一邊發呆,我歎了口氣,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我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在夢中回到我原本的生活裡了。
  我的確來到了這個未知的時代,未知的地方,成為了鍾末。
  這一切有多麼荒謬,我的心情就是多麼惶惶然。
  可是。。。樂觀懶惰的天性終究讓我放棄了深究這其中的原因。。。我想不出原因。這不合邏輯,也無法用我一直相信的科學解釋,只有順理成章的接受了現實。
  我攤開自己肥胖的手看一看,原本標準的身材變成了一個臃腫的超級胖子,多走幾步都會喘得厲害。
  雖然只是地主家庭,就是老爹被人稱作鍾員外的那一種,卻有個在京城做大官的哥哥鍾離。
  
  鍾離比鍾末大十五歲,鍾末出生的時候,他已經在外地書院求學讀書了,後來參加科考,一舉得中,便留在了京城做京官。
  而鍾末,是老兩口晚年寂寞的時候,得的兒子,溺愛的過分了,結果就溺愛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鍾離是本地的異類,因為本地是個小地方,周圍只是大片的農田和小城鎮,居住的不是地主,就是農民,連教書匠也沒幾個。幾年來也只出了鍾離這麼一個中舉的人。沒有家人強迫督促,是他自己聰明上進愛讀書,否則這樣的地主富戶子弟怎麼會進京做了官。
  到鍾末的時候,老兩口自然不會強求他學習,還巴不得這個兒子留在身邊享天倫之樂。做官雖然好,可是一年到頭也見不到面,這並不是祖輩都是地主出身的老兩口內心真正喜歡的。
  
  所以鍾末小時候雖然也請了私塾,但是他小時候頑皮不想讀書的時候,鍾家二老也就順勢同意了。
  鍾末沒什麼學問,只是識得幾個字,方便生活以及將來繼承家業罷了。
  鍾家歷來體恤佃農,沒有什麼為富不仁的舉動,鍾末也沒有成為紈褲子弟,性格很是老實本分。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體重,足有三百斤重。現代垃圾食品的攻勢下,倒是有許多超級大胖子。但是在這個時代,這麼胖是比較少見的,因此鍾末是大大的超重了。
  我,現在是鍾末,今年十七歲,已經有了妻子,以及一個男寵。
  妻子劉氏,閨名采菊,也是附近的地主出身。二三歲上就和鍾末訂了親,因為她娘親早死,她在家裡很受他父親繼室的欺負,所以七歲的時候,鍾家二老就把她接來家中撫養,當作了「童養媳」。
  
  鍾末十五歲那年,正式成親。
  但是在鍾末的記憶裡,並沒有和采菊親密親近的回憶。似乎是鍾末年紀還小,又因為體型的原因,對女人沒什麼興趣,也就沒有真正圓房。
  古人結婚早,有妻妾也是正常的。不過男寵就讓我有些驚訝了。
  據說是鍾離在鍾末成親前帶回來送給我的,原本是個戲子,三年前鍾末才十四歲,也不過是個孩子,更本沒有把他當回事。
  我來到了這裡一個月,沒有去過劉氏房裡。當然不會去,這種心理障礙不是一兩天可以克服的。
  
  好在以前鍾末也極少去她房裡,所以我的行為並沒有引起什麼懷疑。
  我擦了擦汗,很無力的問在旁邊給我扇扇子的小晴:「家裡還有什麼好玩的嗎,我很悶。」
  
  小晴看我一臉鬱悶的樣子,噗哧一笑道:「每天都是這樣啊,少爺怎麼突然覺得悶了?」
  
  是啊,每天都是這樣。
  沒有電視,電腦,音響,遊戲。
  甚至讀書,都是繁體字,我也不耐煩看。
  「要不少爺去少夫人房裡坐坐吧?」
  我搖搖頭,她每天除了繡花就是繡花,沒什麼意思。
  我悶悶得站起來,運動運動吧,「陪我走走去」,現在我唯一能做的運動就是走路了,而且走多了的話,還喘得厲害。
  我在家裡的園子中慢慢的走,身後跟著小晴。走到一處緊閉的偏僻小園門口時,想起以前經過了這裡很多次,但是從沒有見這個門打開過,不由有些好奇道:「這裡面是什麼地方?」
  @
  小晴笑道:「這是少爺的男寵住的地方啊,少爺幾年沒來都忘了嗎?」
  男寵=美男,我瞬間提起了幾分興趣,怎麼就把這裡忘了呢?我對小晴微微笑道:「咱們進去瞧瞧。」
  小晴點點頭,敲了敲門。一會兒,一個青衣的下人開了門,看見我有些吃驚,對我行了個禮,打開門讓我進去。小園子不大,但是打理的很好。外邊院子裡都種著開著鮮艷花朵的花草樹木,這裡卻種著只有綠色的竹林,像是另一個世界,氣氛都不一樣了。
  我看著有些新鮮,不由想起了林黛玉的瀟湘館,這裡也住了這樣一個雅人麼?
  
  不過院子裡非常安靜,除了這個青衣下人,並沒有別人的樣子。不像我那院子裡,干粗活的姑子婆子總有幾個。
  「這院子沒人打理嗎?」
  那青衣下人輕聲答道:「頭一年還是有的,後來。。。」,說到這裡便停止了。
  
  怎麼說話說一半?還要我猜嗎?我抬頭看他,他面色怪怪的。我皺皺眉頭看小晴,小晴猜測道:「可能是有人見少爺很少來這裡,就怠慢了。」
  很少來這裡?應該說完全沒有來過吧。我點點頭,移步進屋裡去,就聽到一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問道:「阿笙,是誰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掀了門簾出來。
  我睜大了眼睛打量他,一席白衣,眉目清俊,手裡還拿著書卷,灑脫自然的樣子。這哪裡是什麼男寵,活脫脫一個隱士。
  我看見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我,面上有些驚奇之色,但是立刻意識到了我是誰,側身讓到了一邊。請我坐下,又動手倒了一杯茶給我。
  我四處張望了一下,被褥床裘都已經很陳舊了,打理得倒還乾淨。想和他聊聊天,可是他垂首側立在我旁邊,並不坐下。
  忽然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或許讓他有些尷尬,而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於是對他微笑道:「你也坐下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的
  「我沒有名字,只有個藝名,叫碧落」,他在我對面輕輕坐下。
  藝名?對了,他原本是戲子。我點點頭,抬眼看他。他比我高一些,面目俊朗,一對星目沒有一點點陰柔的氣息。氣質溫潤如玉,年紀看起來也比我大。豢養男寵不是都找一些年紀較小的少年麼?怎麼會是個高大偉岸的男子?
  我有些奇怪的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上個月剛滿二十歲」,他的態度中規中矩,既不諂媚卻也不失恭敬,不會讓人產生惡感,和我想的一樣。似乎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他該是這樣的人。也許是因為第一眼對他印象很好,所以心裡也希望他是這樣的人。
  記憶裡我找不到他三年前的模樣,因為以前的鍾末根本沒有來見過碧落。
  
  「你以前唱得段子,現在還會嗎?」
  他輕聲道:「大少爺交代過我,進了府裡就不能像從前那樣了,讓我把那些都丟棄掉。」
  
  我點點頭,反正我不愛聽戲,便又開口問道:「你很愛讀書?」
  「以前學戲的時候,學認了些字。進府之後這幾年比較有時間,就讀了幾本書。」
  
  「那你給我講故事吧,你以前唱過得段子的故事也行,你看過的書也行」,我撐著腦袋看著他。
  
  他想了想,便給我講了歷史上一個名將的傳奇。那個名將的名字我根本沒有聽過,這裡的歷史也不是我熟知的歷史。我歎了口氣,這的確不是我熟知的那個世界了。
  聽到我歎氣,碧落停了下來,「少爺,碧落講得不對嗎?」
  我搖搖頭,微笑道:「沒什麼,我想到了別的事,你接著講吧。」
  他點點頭,繼續用溫潤的嗓音講起來故事。其間,小晴讓人送了茶點和水果來。我和碧落一起用了,又繼續撐著臉聽他說話。
  來到這裡一個月,我一直沒什麼食慾。可能因為身體過度肥胖的原因,我看到很多過甜過油的東西,都覺得反胃。只愛吃點清淡的東西,還有水果。
  因為我的飯量減少的厲害,家裡的二老幾乎每隔一日便請大夫來給我把脈瞧病,生怕我有什麼問題。好在大夫說我沒事,只說是積了食,餓幾頓清清腸胃就好了。
  一個月下來,爹娘,劉氏,乃至小晴都滿面憂色地說我瘦了許多。瘦了嗎?我曾經在銅鏡前面左看右看,怎麼看還是一個球體,眼睛小的只剩下一條縫了,而且走幾步路就喘。一點也沒有瘦,大概鍾末就是那種吃什麼都胖的體質。我不禁搖頭歎氣,這些人對鍾末未免溺愛太過。
  
  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小晴進來掌了燈,笑問道:「少爺,晚飯在哪裡用?」
  
  家裡規矩不多,一般早飯和爹娘一起吃,中飯和晚飯自己吃或者和劉氏一起用都隨意。我想了想道:「晚飯就在這裡用,多加兩個菜,我還要中午那種魚粥。」
  小晴含笑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兒菜色豐富的飯菜就端了上來。我還是只吃了一點清淡的菜和粥,碧落用餐的習慣極好,一直很安靜。
  吃完了飯又喝茶,小晴輕聲在我耳邊問:「少爺晚上在這裡就寢嗎?要不要我現在把少爺的寢具拿過來?這裡的被褥都又薄又舊了。」
  就寢?哦,我忘了碧落的身份了,倒讓他們以為我打算在這裡睡覺。不過碧落很鎮定,面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色,像是無論怎麼樣都能安之若素。
  我對小晴搖了搖頭,起身對碧落道:「你歇著吧,我改天再來聽你的故事。」
  
  碧落望著我,微笑的點了點頭,倒有點溫柔的樣子。
  我有些疑惑的偏一偏頭,總覺得他對我的態度,像長者看著小孩子似的。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帶著小晴轉身離去了。
  走在園子裡,小晴跟在我身後嘰嘰喳喳,說我今天倒比較有精神之類的。我忽然想起來囑咐道:「讓管家給碧落那裡換新的被褥裘枕,還有筆墨紙硯也定期送一些去,我瞧他那裡的毛筆都用禿了。」
  小晴一一記下,含笑答應了,這個小妮子真的很愛笑。
  我慢慢得沿著池塘一圈圈的走,來自現代社會的我,很清楚過度的肥胖會導致哪些疾病。既然我大難不死來到這裡,當然就要好好珍惜現在的身體,首先要做的就是減肥。
  時不時停下喘口氣,小晴就對著我猛扇扇子,還從手提籃裡拿茶給我喝。折騰到月亮當空的時候,才回房洗了個澡,沉沉入睡了。


第 2 章

    開始聽碧落講故事,後來聽他講這個世界的歷史,後來就是和他習字了。這是他發現我不認得幾個字後,旁敲側擊的提議的,我便點頭答應了。
  隨著在這裡時日的增多,我已經不是初來時那種兩眼一抹黑的局面了。雖然以鍾末的出身,以後多半是做個地主富家翁,繼承家裡這些田產生活。可是對於我來說,不認識字是很不舒服的事,況且這樣今後生活的選擇範圍也寬了一些。碧落比我想像的博學的多,總會講許許多多的東西給我聽。
  
  在鍾末的記憶裡,哥哥是十分疼愛他也十分可靠的人。這種記憶也影響了我,讓我比較信任他,自然也不會亂猜測他送給我的人。
  現在碧落和我的關係亦師亦友,還有幾分兄長的感覺。
  描了半個時辰的字,胳膊都酸了。我抬起眼,悄悄的望望碧落,又望望小晴。小晴正滿眼心疼著急的看著我,顯然是擔心我太累了。可是她已經領教過碧落在教導我時的認真,所以也不敢造次,只是在一邊乾著急。
  碧落從書中抬起頭來,見我東張西望的模樣,笑道:「寫了半個時辰就坐不住了?」
  
  我討好的衝著他笑。
  他歎了口氣道:「那就休息一會兒,不過今天我佈置的任務一定要完成。」
  
  我連忙點點頭,就著小晴的手喝了口茶,然後帶著這個小跟班到碧落的院子裡溜圈。
  
  我每天運動(就是繞著池塘走路),以及調節飲食,可是一點也沒有變瘦。半年的時間,已經讓我對這個身體的體質不抱希望了,就讓我一直胖下去吧!!!
  不過有了一點進步,就是能稍微運動一會兒了,不會走幾步就狂喘氣。
  不過爹娘可是一點都沒有高興,因為我的食量太小,直懷疑我是不是得了病。前後請了數個大夫來,都說我沒病,這才作罷了。
  即使如此,在爹娘眼中,我還是「瘦得厲害」,甚至還驚動了遠在京城的哥哥,他雖然沒有回來,卻找了個大夫來為我看病。就我這張仍然看不見眼睛的胖臉,他們究竟是怎麼看出我瘦了的?
  
  哥哥找來的大夫在來之前,聽說我瘦得厲害。見到我之後,驚的退後了三步,以為當初聽錯了病情。真是難為他老人家了。
  我一邊在園子裡溜躂,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直到阿笙出來道:「少爺,該進屋寫字了。」
  
  登時苦下臉,和同樣苦著臉的小晴對視一眼,進屋寫字去了。
  雖然時常覺得枯燥乏味,但我還是一直聽從了碧落的教導和安排。看見他直視我的眼神,總是讓我興不起反抗他的念頭。而且我認真的完成了任務之後,總能見到他滿意的笑容。便是為了這笑容,我也不想違背他的意思。於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聽老師的話。
  原本只是午飯後去碧落那裡,可是他給我佈置的作業日漸增多,況且我還想留下些時間聽他講故事,還想和他聊天遊戲,後來便每日早飯後就去那裡報到了。
  雖然碧落的身份是我的男寵,可是我把他當成了朋友和老師,既敬重他,也愛護他。也會擔憂下人們此時因我而對他產生的諂媚態度折辱了他。好在他一直寵辱不驚,無論別人怎樣,他都是一個樣子,讓我既欣慰又佩服。
  這天早上,和爹娘一起用了早點之後,兩位老人家忽然提出讓我去鎮上自家的米店巡巡。我有些納悶兒,他們一直對我溺愛太過,擔心我的身體,而不許我出門,怎麼忽然又讓我出去了。
  
  反正也不是壞事,便沒有想太多。雖然這半年多每天都過得充實又愉快,我便很少興起要出門去瞧瞧的心思,可是畢竟我還從來沒有出過門呢。今天既然爹娘讓我去,我便出去瞧瞧吧。
  
  正打算去碧落那裡,跟他說一聲,阿娘便笑道:「行了,你去吧。碧落那裡,我派人去說一聲。」
  我點點頭,便帶著小晴,並幾個家丁趕馬車去鎮上了。在米店裡查看了一下,掌櫃又拿出賬本來,小晴便拿著算盤噼裡啪啦的打開了。我大開眼界,原來小晴這麼能幹。
  鍾末四歲的時候,帶著家丁去稻田里玩耍,撿到了女嬰,取名小晴。從小便在鍾末身邊長大,聰明伶俐,很得鍾家人的信任。看來已經被培養成我的左膀右臂了。
  我百無聊賴的在一邊喝茶,用了一個時辰小晴終於查完了帳,笑問道:「難得出來一趟,少爺還想去哪裡逛逛嗎?」
  我正想點頭,卻猛然心悸了一下,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還是我忽略了什麼。。。心裡似乎有個聲音催促我回家。便對她搖頭道:「不了,咱們直接回家。」
  小晴有些納悶兒,「不用過午飯再回去嗎?」
  我搖搖頭,不知為什麼自己這麼迫切,「不了,弄點點心路上吃吧。」
  小晴點了點頭,吩咐好了馬車,便上路往家趕。半路上忽降暴雨,路上泥濘不堪,速度慢了許多。
  好容易回到了府裡,還沒有去和爹娘匯報,先跑到碧落的小園子,讓我揪心的好像是那裡。桌上有磨好的墨,潤好的筆,宣紙上有一個寫了一半的字,急匆匆的畫花了,卻沒有人。我心下生疑,又跑到爹娘那裡,
  小晴在身後幫我撐著傘,跟著我小跑。剛進爹娘的院子,就看見碧落跪在院子裡,渾身上下早已經濕透了。背依然挺得很直,卻越發顯得淒涼。
  我心下一慌,連忙跑過去把他拉起來,抱住了。小晴也連忙把傘撐到我們頭上。
  
  他面色蒼白,連嘴唇也蒼白,身體冰涼涼的,在我手臂裡顫抖。看見是我,竟然微笑了一下,喃喃道:「你來了?」
  我連忙點點頭,高聲對跟著我進來的下人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扶回去?」
  
  那些下人猶豫了片刻,終於聽從我的吩咐,扶住了碧落。我又交待小晴道:「你吩咐人準備熱水薑湯乾淨的衣服,還有阿笙呢?讓他去伺候人。」
  小晴點頭應著,讓人給我撐好了傘,自己跟著碧落等人離去了。
  我跑了一段路,喘得厲害,半晌才喘勻了氣。
  爹娘不在,我回到廳裡,問管家道,「福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碧落做錯什麼事了嗎?」
  
  福伯是看著我長大的,只一猶豫便開口道:「少爺這半年來,日日到他那裡,這本來也沒什麼。可是少夫人那裡卻一次也不去,這就。。。。。。老爺和夫人也是怕少爺年輕,被人引上歧途,所以今天把他叫來警戒一番。原本就是罰他跪上半日,沒想到忽然下了雨。老爺和夫人都不在,也沒人敢放他回去。」
  我點了點頭,家裡雖然富裕,但爹娘都是實在的人,也不會存了歹毒的心思要把碧落怎麼樣。
  
  起身去碧落那裡,剛好趕上碧落在內間裡泡熱水澡。小晴對我咬耳朵道:「阿笙被關進柴房了,我讓人把他放出來,現在在裡面服侍呢。」
  我點了點頭,便在外間寫字,一邊等著碧落。直到阿笙讓人把浴桶端走,我才進門去,看見碧落穿著白色的內衣躺在床上,被子蓋在了胸口處。面色不再是那麼蒼白了,緊閉著眼,大概有些疲倦。
  
  我在床沿坐下,他睜開了眼睛,有些無力的對我微笑了一下。我伸手探探他的額頭,些微有些熱,扶著他半坐起來,伸手接過小晴端來的薑湯。他看見我手裡的東西,眉頭大皺,我忽然記起他是完全不吃姜的,更是對姜的味道深惡痛絕。
  雖然碧落現下的情形有些悲慘,我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看到敬重的人那麼孩子氣,很是好笑。
 
  碧落略有些不滿無奈的看著我,「不喝可不可以?」
  我柔聲道:「喝吧,喝完就不會生病了,生病吃的藥更苦呢。」
  他無奈的接過碗一飲而盡,我連忙把準備好的清水和話梅給他,看見他含進嘴裡,臉都酸的皺成了一團兒。
  再笑話他估計要惱羞成怒了,連忙忍住,扶他躺下,又給他掖好被子,輕聲道:「好好睡吧,什麼也別擔心,一切有我呢。」
  他點點頭,有些犯困的閉了閉眼睛。我小聲吩咐小晴把筆墨宣紙都拿進來,支了個小書架在床邊,就坐在碧落身旁習字。
  他開始睡得不太安穩,時常睜開眼睛來瞧瞧我,漸漸的就睡熟了,呼吸也均勻了起來。我才放下心來,用心寫起字來。
  才寫了一張,小晴就端了碗魚粥來,我才想起中午沒來得及吃飯。碧落應該也沒吃吧,可是他才睡著。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他叫醒了,扶坐起來。他迷迷糊糊的還想睡,我輕聲哄道:「喝一碗粥再睡。」
  他點了點頭,卻沒有睜眼。我便拿起那碗粥,吹涼了一勺喂到了他嘴邊。碧落便張開嘴含了進去,咀嚼了幾下,便嚥了下去。
  小晴在旁邊吃驚的望著我們,大概是既吃驚我會伺候人,也吃驚碧落這樣安心被我伺候。我對她使了個眼色,她便又去端了碗粥,然後退了出去。
  碧落現在有些迷糊,等他清醒地時候,一定會不好意思讓人看到他這個模樣。我一勺一勺的餵他吃完了一碗粥。又輕聲問道:「還要不要?」
  他搖搖頭,就著我的手躺下來,吃了碗熱粥,面色好看了許多。
  我吃了東西,又寫了一個時辰的字,小晴進來輕聲稟報道:「少爺,老爺和夫人已經回府了。」
  
  我點點頭,輕聲道:「我去見爹娘,你就在這裡守著碧落,他若醒來需要什麼,你盡去安排。」
  
  小晴含笑答應了,我才慢騰騰的穿過園子,走到爹娘的居所哪裡。
  他們顯然已經從福伯那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有些訕訕的對著我笑。讓我不禁歎了口氣,他們實在太過疼愛鍾末,所以幾乎滿足他的任何要求。就這一次違背了兒子的意願,作為長輩也是在情在理的,竟然都這麼不好意思。
  鍾末被這麼溺愛竟然還沒有學壞,真是太難得了。

第 3 章

    我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或許和他們講道理不是最好的辦法。於是坐下來,噘著嘴問道:「阿爹阿娘不喜歡碧落嗎?」
  他們相視了一眼,房事這種事情總不好直白的對我說出來,阿娘柔聲反問道:「末兒很喜歡碧落嗎?」
  我點點頭,軟聲求道:「阿娘,不要再罰碧落了好不好?他今天都生病了。」
  
  阿娘歎了口氣,點頭答應道:「好啦,都依你,不罰他了。」
  我放了心,又聽阿娘笑道:「你若是不喜歡采菊,阿娘再幫你納個妾室?」
  
  轉來轉去還是為了傳宗接代的事情,我搖搖頭道:「她挺好的,我不再要人了,人多了麻煩。」
  
  爹娘互視了一眼,苦笑了一下,阿爹道:「也罷了,你年紀還小,也不著急。不過以後也往劉氏房裡去去,不要太冷落了她。」
  我連忙答應了出來,擦了一把汗,真是麻煩啊。
  又回到了碧落那裡,他已經起來了,阿笙正在幫他的膝蓋上擦藥酒。我沒想到跪幾個時辰,膝蓋也會這樣又青又紫的,登時更加內疚了。明明是因為我想要有人陪伴,卻讓他背了罵名,還無端受過了。
  在床邊坐下,接過阿笙手裡的藥酒,幫碧落按摩起來。碧落安靜的接受了我的善意,用溫和的眼神看著我,阿笙便安靜的退了下去。
  他想要起來的時候,被我按了回去,「今天就不習字了好不好?想聽師傅講故事。」
  
  碧落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略帶寵溺道:「好吧,你想聽什麼呢?」
  我想了想,「我想聽五國之亂時的故事。」
  他微微一笑,娓娓道來。我便搬了個軟墊子,坐在床邊,臉撐在床邊認真的聽著。或許是碧落的聲音太過柔和,或許是我疲倦了,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床上,轉了個身,看見碧落坐在床邊正在看書。
  我有些迷糊道:「我什麼時候睡著的?你們怎麼把我弄上床的?」,以我現在的體重,一定很不容易。
  碧落笑而不答,我連忙起身,走到他身邊,把他拉回了床上。
  晚上領著小晴在園子裡鍛煉身體,忽然聽到牆邊有一些異響。因為牆外面就是一片空地,以及一條小溪,而且圍牆很高,應該不會有什麼人在那裡出現。莫非是什麼狐狸黃鼠狼之類的?
  
  我領著略有些害怕的小晴過去,有一個人躺在那裡。看衣料以及他身上掛的佩玉,肯定非富即貴,怎麼會出現在我家的圍牆裡?
  他發出了難耐的哼哼聲,我和小晴互看了一眼,壯起了膽子把他扶坐了起來。我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他長得太醜,而是因為他長得太美,美的妖媚,近乎陰柔。若不是他的裝扮,和他脖子上的喉結,我幾乎要錯認他是個女人了。
  他一邊難耐的扭動身體,一邊睜開了眼睛,警戒的看著我們,眼裡有一閃而過得厭惡。大概是因為我的形象,穿得像「武林外傳」裡錢掌櫃的大胖子很難讓人有什麼好感。
  我不以為意,小晴卻很不高興,她心裡總覺得我最好,誰瞧不起我誰就不是好人。原本和我一樣感到驚艷,現下卻立刻冷淡了下來。
  我輕聲問他:「你怎麼了,怎麼會在我家院子裡?」
  他略定一定神,艱難的說道:「我被幾個惡人下了藥,逃到了這裡,誤入了你家。」
  
  「那我幫你找大夫來,要去報官嗎?他們會不會追到這裡?」,我有些不放心的問。
  
  他搖搖頭,接著喘息道:「不要找人來,你收留我一晚就行了。他們不會追到這裡。」
  
  他似乎不擔心我會拒絕,我抬眼看看小晴,她有些不贊同的看著我,對我咬耳朵道:「少爺,這個人來歷不明,還是稟報老爺和夫人吧?」
  我正在猶豫,那人握住我的手開口道:「幫幫我好不好?」
  或許是他臉上的驕傲和眼神裡淡淡的懇求對比太明顯,讓我覺得他此刻的確需要人幫上一把,我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他鬆了口氣,眼裡的不屑卻更加明顯。
  我有些疑惑,卻不願多想,人的脾氣本來就是千奇百怪,或許他就是個怪人。
  
  小晴噘著嘴和我一起,把他扶回了我的房間裡,讓他在我的床上躺下。
  「真的不要找大夫來嗎?」,他的身體一直在扭動,顯然十分不舒服。
  他搖了搖頭,對我揮揮手,示意我們出去,一點也沒有意識到這是我的房間。
  
  我攔住了憤怒的小晴,拉她出門去,她噘著嘴巴問我:「那少爺今晚住在哪裡?要不到太太那裡?」
  
  我想了想,又想到今天爹娘說的話,點了點頭,「那就去採菊那裡吧。」
  
  「那個人怎麼辦?」
  他一個生病的人的確不太方便,可是把小晴一個女孩子留下我更加不放心,反正是他讓我們走的,「不管他了,明天再來看他吧。」
  小晴高高興興的跟在了我的身後,到了采菊那裡,她竟然已經睡下了。我略微鬆了口氣,正打算離開,外間伺候的丫環卻把她叫了起來,然後她穿著肚兜,披著衣服就給我開了門。
  
  她的身材真是挺不錯的,但是我現在身份尷尬,看見她穿得這麼少,我心中不由得有點彆扭,連忙把目光移到了別處。她性格溫婉,服侍我洗漱之後,便和我一起上了床,鑽進了我懷裡。
  
  我們之間並不算陌生,除了鍾末的記憶,初來的時候,還時常和她一起打麻將。
  
  她的小手在我身上游移,我猜測阿娘肯定對她說了什麼。心裡牴觸,可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有了反應。連忙抓住她的小手,輕聲道:「今天有些乏了,早點睡吧。」
  其實,半年的時間,已經讓我足以適應男人的身份了。
  倒不是我適應性有多麼好,而是我本來就是個淡漠的人,男人女人對我來說,實在沒有多大差別。
  除了家人以外的人,在我眼裡只分為兩種:朋友和路人甲,不分男女。
  朋友曾為我分析過,說我屬於心理成長遲緩的類型,就像小孩子不分男女一樣。
  
  心理學上說,人到了一定的年紀,會有一種性別識別。比如某個年紀的少男少女,會對異性突然感興趣起來。
  我從來沒有那個階段。
  但是,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至少我對自己的人生,一直沒有什麼不滿。
  
  當然,我對同性也沒有產生過什麼興趣。這是經過我的某個惡趣味的朋友測定過的。她的結論是,我的性取向完全不正常。因為我完全沒有性取向。
  我當然不認為她是對的。
  凡是美好的東西,我都會喜歡。只是喜歡的角度不太一樣。美好的人,在我眼裡和美好的風景差別不大。
  要說我怪異,大概,應該,可能,就是這點與別人不同吧。
  別人想佔為己有的,我看一眼便覺得足夠了。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性別雖然突然發生了變化,但是在心理上,卻沒有一點性別錯亂的感覺。
  也不會以男人的身體,做出什麼女人的小女兒態。
  變成了已經娶妻鍾末,這一生都要以這個身份生活下去了。和我懷裡這個女人,我的妻子,一起生活下去。
  我一直不親近她,並不是因為我前世的性別。只是因為對她也和對別人一樣,沒有那種伴侶的感覺。
  不過,早晚還是要在一起的,已經是夫妻了。
  采菊有些遲疑道:「相公,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我想了一下這個時代對女人的要求,溫聲答道:「沒有,你孝敬爹娘,對我也好。沒有什麼不好的。」
  「相公,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幫你納妾。你要是喜歡碧落,我也容得下他。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孩子?我從七歲起,就被爹娘接回來養了。如今成親也兩年了,我還沒有為你生下個兒子,也沒讓爹娘抱上孫子」,她在我懷裡抽泣起來,「相公,給我個孩子吧。」
  我有些歉意,抱著她的手攏緊了一些,「我知道了,我們還年輕,早晚會有的。」
  
  她的手又在我身體上遊走起來。這個身體,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對這種愛撫並非沒有反應。。。好吧。。。好吧。。。
  。。。采菊沉沉的睡去了,我卻有些睡不著,披著外套出了門。我知道采菊決不是喜歡我什麼的,只是已經嫁給我了,生下兒子是這個時代對女人的要求。
  既不同情,也沒有什麼感慨。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規則。
  隨便走了走,便想去瞧瞧那人怎麼樣了,他似乎身體不太舒服。
  還沒進門就聽到他劇烈的喘息聲,這麼嚴重麼?我推門進去,他衣衫散亂,幾乎Luo體了。一手握著自己的慾望,一手卻伸到了後面的洞口裡出出進進。
  我大驚失色,沒想到看到了別人如此隱私的事情,連忙轉身要走。
  他卻睜了眼,喃喃道:「別走。。。求你。。。幫幫我」,哪還有一點驕傲,就是個完全被慾望控制了的人。
  我這才發現他不對勁,完全不像是愉快的自瀆的模樣。。
  雖然尷尬的場面讓我很想轉身離去,但是基於他已經看到了我,還是走了過去,輕聲問道:「你怎麼了?要。。。找大夫來嗎?」
  他抓過我的手握住他的慾望,已經身為男人的自覺,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甩手丟開了,還在衣襟上用力的擦了擦手。
  他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退後了三步的我,滿臉的潮紅,似乎還有一分的理智,「我被人下了春藥,求你,幫幫我。」
  原來是被人下了藥,我不禁慶幸沒有把小晴留下來。可是幫一個男人。。。。。。還是有些下不去手,我很是猶豫的站在床邊。
  他軟軟的爬了起來,撲進了我懷裡,在我耳邊軟軟的懇求,「幫幫我,好難受。。。」
  
  想想。。。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便點了點頭,也不說話,伸手握住了他發燙的慾望,這個姿勢剛好不必面對他,否則就太尷尬了。我伸手前後捋動著,他卻不安分的扭動身體,還用雙手分別撫摸著自己胸口的紅纓。看著這麼淫糜的畫面,我不禁皺了皺眉,男人發起情來,不該是這個模樣吧?把邪念感出腦海,另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腰,以免他跌倒。
  可是努力了半晌,卻沒什麼作用,他似乎更難受。他又伸出手,把我空閒的那隻手引到了後面的洞穴裡。難道他是有龍陽之好,非要這樣不可?
  我身體僵了僵,對於手指接觸到那裡十分的排斥。可是。。。看著這個滿面痛苦的人。。。就。。。幫人幫到底吧。。。
  手指在那個地方進進出出,我盡量不去考慮那個地方的觸感,卻不由得我不想。又努力了半晌,他的難過緩解了一些,可是,顯然還沒有讓他滿意。
  因為他急躁的拽下了我的褲子,握住了我的慾望。
  我直覺伸手把他推了出去,他摔在了床邊,又回到了我懷裡。
  再次被我推了出去,這樣反覆幾次,他始終不依不饒的回到我懷裡。
  看到他額頭上碰出的烏青,我竟然無法狠心再把他推出去。
  只是可能因為這件事太過奇怪詭異,大大超出了我的常識,我始終興奮不起來。任由他怎麼動作,我的慾望都始終只是半抬著頭。
  他忽然在我面前跪了下來,用嘴含住了我的慾望,吞吐了起來。很舒服。。。
  
  他放開了我,趴在床邊,用臀部對著我。這是一種邀請,而我,卻下不了決心。
  
  剛剛決定要做一個男人,就面對了這麼奇怪的場面。。。。。。用這種方式和男人做愛,我作男人是不是做的太徹底了?
  他美麗妖嬈的臉轉了過來,臉頰上儘是紅潮,軟軟道:「幫幫我。。。」
  
  腦子一亂,便上前做了下去。。。
  他在床上極盡熱情,手臂雙腿始終癡纏著我。直到天濛濛亮了,他的慾望才終於偃旗息鼓了。我擁著他,看著他絕美的臉,雖然他是個男人,可是,我的身體很愉悅。
  天要亮了,一會兒小晴就會服侍我梳洗,讓她看見這些可不太合適。我起身打了熱水,幫他清理了滿身滿腿的白濁,還小心的清理了後面。那裡顯然是受傷了,我用了些外用的傷藥敷上,又給他換上了乾淨的內衣。他一直沒有醒過,大概是身體不舒服,所以眉頭一直緊皺著。

第 4 章

    小晴早起找不到我,趕回了我的院子,發現我正在笨拙的熬粥,連忙接手了。我端著熱粥到床邊,他還沒有醒,我坐在床邊安靜的看著他。讓小晴找了個借口,去和爹娘還有碧落說一聲我不過去了,今天我還是看著他吧。
  一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我竟然和他上了床。。。忍不住胡思亂想著。。。操勞了一夜,我也又累又乏,趴在床邊歇一下,漸漸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因為被他掐住了脖子,我喘不過來氣,看著他眼裡刻骨的恨意,是真的想置我於死地。。。
  不知道是他力氣太大,還是我太無力,竟然掰不開他的手,呼吸越來越困難,空氣離我遠去了。
  
  忽然聽到小晴歡快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少爺,都按你吩咐的說好了,那人醒了嗎?」
  
  小晴進來的話,會不會也被殺人滅口?
  不知道是他猶豫了,還是我猛然發力力氣比較大了,竟然推開了他。然後捂著脖子咳嗽起來,小晴恰巧進來,見狀連忙過來:「少爺這是怎麼了?」
  我擺擺手,終於喘勻了氣,「沒事,剛才嘗粥的時候,嗆了一下。」
  小晴連忙幫我拍背,又面色不善看著床上面色鐵青的那人,「你那是什麼臉色?就因為你不想讓人知道你在這裡,少爺早上親自幫你熬的粥。看到少爺被嗆住了,都不知道幫把手拍一下嗎?」
  
  那人繼續面色不善的「哼」了一聲。
  小晴還想和他吵架,被我攔住了,「你去熱一下粥吧,已經冷了。」
  小晴點點頭去了。
  總之這是個危險人物,讓小晴先離開吧。然後再來面對面的解決一下問題,畢竟是兩個人的「私密」問題。
  小晴剛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我就被他推倒在了地上。我有些惱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他坐在床上冷冷的看著我,眼中閃爍的什麼讓我有些發冷。
  我暗歎了口氣,昨晚雖然是他主動的,可是那種情況,我還是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那個。。。昨晚,很抱歉。。。」
  他眼中帶著鄙視和憤怒的火焰,瞧著我冷冷的一笑,沒有開口說話。
  他這樣,我便不知道談話該怎麼繼續下去,又該怎麼取得他的諒解。一個男人在另一個男人身下輾轉呻吟,他是覺得屈辱吧?
  尤其還是我這個讓他看不上眼的胖子。
  他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屈辱,恨意,想殺了面前這個給他帶來恥辱的人。
  
  可是,我不想死。任何人在我這種情況下,都會這麼想吧?
  所以,還是要努力求得他的諒解。
  小晴端了熱好的粥來,我讓她先出去了。這事兒也只有當事的兩個人能解決,而且我想他也不會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端了粥剛走到床邊,手就被拍到了一邊,粥碗摔倒了地上。
  
  我抬眼看他,他把臉撇到了一邊。
  我靜默了一會兒,又去端了碗粥進來。他沒有再摔碗,卻也不接我遞過去的碗。我輕聲道:「你要恨要怨,也要吃了飯才有力氣啊。」
  又舉了半晌,見他沒有接的意思,我便在床邊坐了下來,舀了一勺粥放在他唇邊。
  
  他又和我僵持了一會兒,終於張開嘴把粥含進了嘴裡。我鬆了口氣,不禁微笑的望著他。或許是因為昨晚在床上的緣故,不自覺地對他有些縱容和寵溺。當然因為今早他掐我的脖子,也對他有些懼意。
  他看見我的笑容卻很惱怒,「死胖子,不許笑。」
  我一愣,點了點頭,雖然可以不計較他的言辭,可是已是笑不出來了。
  他喝完了粥,有些羞惱的對我道:「扶我去。。。我要出恭。。。」
  我扶他起來,又半扶著他到後面解決了生理問題。小晴很不滿他使喚我的態度,進來打掃了粥碗的碎片,哼了一聲出去了。
  他睡下去之後,我也到旁邊小晴的床上補眠,小晴在旁邊給我打著扇子。不過睡也睡得不安生,那人一會兒要水,一會兒喊熱。卻不讓小晴伺候,偏偏要讓我來做。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使小性子,不過還在我可以忍耐的範圍內。看他在床上不適的翻身,我輕聲問:「那裡疼是不是?我在幫你換一點藥吧?」
  他猛地坐起來憤怒的看著我,又疼得倒了下去,額上都冒出了汗珠。我拿毛巾給他擦了汗,不由分說地轉過他的身體,褪下了我早上給他穿上的褲子,察看那裡的傷口。的確有些開裂了,拿了平素用的藥輕輕塗抹在上面,又幫他穿好了褲子,蓋上了被子。
  他轉過身來,帶著羞惱和恨意看著我,我也不理會他,反正折騰得我沒法睡覺,索性在書桌面前開始寫碧落給我佈置的作業。
  吃過午飯之後,我去了碧落那裡,把小晴留下來照看那人。
  碧落見到我,有些擔憂的問道:「出什麼事情了麼?」,因為這半年多,我如上學一般,從不遲到早退。
  我點了點頭,有些歉意道:「是出了一點事,不過我答應過別人不能說的」,那人再三要求我,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在我房裡,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昨晚發生的事,「不過,應該過幾天就沒事了,你別擔心。你這有什麼祛瘀的藥嗎?」
  「有,你怎麼了?哪裡受傷了。」
  我解開衣領,指給碧落看。還好早上小晴沒有看到,之後我就換了一件領口高的衣服。脖子上人手掐住來的印子由紅變紫了,看起來分外猙獰。
  他是真的想殺了我吧,我暗歎了口氣。
  碧落嚇了一跳,走過來細細察看,皺著眉道:「這是人掐出來的吧?有人想害你?」
  
  我撓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他一邊拿出藥膏來給我細細塗在頸子上,一邊慢慢道:「事情關乎你的安危,你必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我。。。」
  碧落摸摸我的頭,「你既然來找我要藥,就是信任我了。別讓我擔心,告訴我好嗎?我不會告訴別人。」
  我點了點頭,紅著臉把昨晚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碧落若有所思,「那人說他是中了春藥?」
  我點點頭。
  「還有什麼症狀嗎?」
  症狀?我撓撓頭,不就是那樣嗎?
  不過好像的確有點特別的,「我記得他昨晚鎖骨那裡有一朵粉色的花,像是刺青,可是今早給他穿衣服的時候,卻不見了。」
  「原來是那個」,碧落小聲喃喃道。
  「咦?你知道那種藥?有解藥嗎?早知道昨晚就來找你了。」
  碧落搖了搖頭,似乎不再擔心了,「你喜歡那個人嗎?」
  「哈?」,我驚嚇於碧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老老實實的回答,「昨天才第一次見面,談不上喜歡。發生了昨晚那樣的事,對他有些歉意,也不會覺得討厭他。不過他是真的想殺了我,看他的樣子,非富即貴,就算現在不殺我,將來報復怎麼辦?」,我很擔憂,那人一看就是就是記仇又報復心強的類型。
  碧落眼睛閃了閃,微微一笑,「沒事的,他今早既然沒有殺你,應該就沒事了。他會想通的。」
  
  雖然覺得碧落說得太過輕鬆,可是沒有其他辦法的我,聽到這樣的安慰,心裡還是寬慰了很多。
  
  結束了這個話題,碧落教了我幾個字,就讓我自己習字了。中間休息的間歇,摸了摸我的頭問我,「最近老爺夫人還有找大夫來給你瞧病嗎?」
  我點點頭,「阿娘隔兩天就讓大夫來給我把脈,我身體比以前還好呢,現在繞著池塘邊走三圈都不會累。」
  「哦?」,碧落笑道,「你每天晚上繞著池塘走路,是為什麼啊?」
  「我在鍛煉身體啊」,我揮一揮手臂,「你不覺得我精神了很多嗎?」
  碧落掩嘴而笑,一雙星眸彎成了月牙,點點頭道:「是精神了很多。我以前在戲班裡學過一套強身健體的武藝,你要不要學?」
  武藝?我連連點頭。可是看了看自己,又猶豫了一下,戲班裡學的那種,肯定要壓腿,劈叉什麼的,我現在的體型,絕對做不到,於是和碧落商量道:「要不,還是等我瘦下來再學吧?」
  
  「瘦下來?你想瘦下來嗎?」
  我拍拍自己挺著的肚子,點了點頭,不能放棄希望啊。掰著手指算,「我現在是三百斤,等到我瘦到一百五十斤的時候,就和你學武藝。」
  碧落笑笑得問:「那你什麼時候能瘦到一百五十斤?」
  之前節食加運動,半年的時間卻一斤也沒有掉,我也拿自己的身體沒轍了。所以也說不出什麼豪言壯語道,低著頭無力地說:「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堅持每天繞著池塘走,肯定會瘦下來的」,他又揉揉我的腦袋。總覺得他把我當成小孩子,我卻沒有反感他的態度。
  很高興得接受了他的安慰,然後繼續心安理得的胖下去。。。
  傍晚,和碧落一起用過飯以後,我回到了自己房裡。想看看那人怎麼樣了,一進屋裡就聽到他在那裡大發脾氣,而小晴自顧自的,根本不理會他。見我來了,連忙跑到我身邊,對著那人的方向撇撇嘴,又對我吐吐舌頭。
  「好了,交給我吧,你先去吃飯。」
  小晴大概也是受夠他了,忙不迭的點頭走了。我看看桌上未動的清粥小菜,知道他還沒有吃飯,便盛了碗粥,上面撒了些小菜,端到了床邊。
  「你死到哪兒去了?」
  我皺皺眉頭,沒有理會他的惡言惡語,淡淡道:「先吃點東西吧,我下午去讀書了。」
  「讀書?」,他上下打量我,「莫非你還打算去考個秀才舉人什麼的?」
  我搖搖頭,「我才開始學認字。」
  他的眼裡充滿了鄙夷和不解,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對著我手裡的碗道:「粥!」
  我便一勺一勺的餵他吃了,他大概是被人伺候習慣了,明明能坐起來了,還是要人喂。
  等他吃完了飯,又在床上躺下,我在床邊望著他,他惱怒的瞪著我,「看什麼看,不許看。」
  不看就不看,我偏過頭,輕聲問他,「你家住哪裡?我派人送信去,讓他們來接你。」
  「。。。我不回家。」
  和家裡鬧彆扭了?
  「那你有什麼親戚朋友嗎?我讓人送你去也行。」
  他冷冷道:「都沒有。」
  「那。。。你就先在這裡修養吧。。。以後。。。再說吧。。。」
  他不言不語,算是默認了。
  小晴吃完了飯,便來找我一起,去荷花池邊鍛煉身體。月上柳梢的時候,回到房裡打算洗澡,才想起房裡有個人,很不方便。他霸佔了我的床和房間,我住哪兒去?
  「要不,去太太那裡住吧?我幫少爺把換洗衣服也收拾過去,在那邊洗澡也方便」,小晴對我小聲道。
  我點點頭,反正昨晚什麼都做了,我和采菊之間也沒那層忌諱了。
  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冷聲道:「你去哪兒?你走了晚上誰照顧我?」
  小晴插著腰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還想讓我們少爺照顧?我們少爺好心收留你,你別得寸進尺,給鼻子上臉。我們少爺善良,心腸軟,可不是給你隨便欺負的—*?#?#?#?#?#¥*…………—……%%%……%」
  霹靂啪啦的說了一堆,我都聽傻了,第一次見小晴這麼厲害,嘴巴這麼快。
  不過眼見著那人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紫,由紫變黑,我連忙阻止了小晴,「他身體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你別和他計較了。我今晚就歇在外間你那裡好了。在屋裡扯個屏風,我要洗澡,出了一身汗難受死了。」
  小晴連忙答應著去了。
  那人在床上斜著眼睛看我,冷冷道:「那臭丫頭罵我,你聽著很開心是不是?」
  「她年紀小,你別和她計較」,我淡淡道。
  洗了熱水澡,我來到旁邊隔間,說是隔間,其實就隔著一層紗窗,小晴住在這裡,方便照顧裡間的我。讓她去別處睡了,我就在隔間的床上躺下,因為疲倦,立刻就睡去了。
  半夢半醒間,忽然感到身上一陣燥熱,睜開眼睛,看到那人正含著我的慾望,上下吞吐。
  我一把推開了他,這人是不是有雙重人格,皺著眉頭問:「你怎麼了?」
  「我難受。。。我要。。。」,說著又湊了過來。
  我拍拍他的臉,「你昨天說被別人下了藥,今天總沒有吧。」
  他清醒了片刻,帶著恨意道:「那藥是一到了晚上就。。。給我。。。我好難受。。。」
  把我當成解藥了嗎?想想他白天的態度,就算他再美,也讓我有些提不起興趣。我很是猶豫的任他在我懷裡廝磨。
  他撕光了自己的衣服,把胸口的茱萸往我嘴裡送,「親親。。。」
  那顏色晃得我有些眼暈,大概又被美色所誘惑,不由自主地將那茱萸含在了嘴裡。他發出了嬌媚的呻吟聲,刺激到了我。。。
  起身抱起他,往裡間走去。。。他在床上妖嬈嬌媚已極,讓我不得不承認,和我最合拍的性伴侶,竟然是個男子。
  雖然本該是個男子,可是這種方式。。。實在讓我有些無語。。。
  又做到了天亮,我太疲倦了,便擁著他沉沉睡去了。

第 5 章

    再次從沉睡中被弄醒,只不過昨天早上是被人掐著脖子,昨晚是被情慾,而現在則是冰涼涼的匕首頂在脖子上。我無奈的看著他,這個有雙重人格的人,晚上熱情如火,白天則冷得像冰。
  「起來,幫我。。。弄乾淨。。。」,他冷冷得吩咐道,聲音大概是昨晚叫得太厲害而沙啞了。
  想到這個,心便軟了下來,起身打了熱水幫他清理了身體,換好了衣物。
  去爹娘那邊吃早飯,總不去他們會擔心的,吩咐了小晴照看他。
  之後回到了房裡,他果然在鬧彆扭不吃飯,小晴也不搭理他。我再次親自餵他吃了早飯,看他躺下了,自己便去了碧落那裡。
  昨晚沒睡兩個時辰,我睏倦的不行。碧落見我一臉疲倦的樣子,體貼道:「昨晚沒睡好?」
  我點點頭,打了個哈欠,「沒睡夠」,我略微紅了臉,小聲道:「對了,昨晚那人身上的藥性又發作了,你知道哪裡能找到解藥嗎?」
  碧落搖了搖頭,「為什麼要幫他找解藥?找到解藥的話,他會立刻殺了你報復的。」
  「那。。。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很難用語言去描述。。。
  「順其自然吧」,碧落拍拍我的肩膀。。。
  這種事也能順其自然。。。。。。嗎?
  碧落是不是有些腹黑的潛質?我偏頭研究他。
  碧落好笑的揉揉我的頭,「回去補覺吧,下午再過來。」
  回去?回去還能補覺嗎?回去就是被折騰,我連忙搖搖頭。
  「那你就在我床上睡一會兒,剛好我今天想自己看會兒書。」
  真是好人啊,我連忙點點頭,脫了鞋子和衣睡在了碧落床上。碧落過來幫我塞了塞被子,我對他一笑,便閉眼睡去了。
  直到聞到了飯菜香味,我才從床上爬起來,和碧落一起用了午飯。剛好碧落每日午飯後都要午休,我也不太放心那個人,便回了自己房裡。
  不知道那人為什麼那麼彆扭,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我端過了飯菜,一口口的餵他吃,他才一邊瞪著我,一邊吃了飯。
  一邊餵他,一邊輕聲問:「我叫鍾末,你叫什麼名字?」
  「鍾末」,他輕聲念了一遍,接著吃飯,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直到我讓小晴收拾碗筷出去之後,他才開口冷冷道:「我叫李蕭。」
  李蕭?我點了點頭,給他倒了一杯茶,輕聲道:「李蕭,那我們談談吧,關於你中的毒。」
  他臉色一僵,把頭撇到了一邊。
  我也不想使他尷尬,只是輕聲問道:「你知道是什麼藥,又能在哪裡找到解藥嗎?或者我找大夫來,看有沒有辦法幫你治好。」
  他臉漲紅了,澀聲道:「我知道是什麼藥,可是沒有解藥,只有。。。」
  「只有什麼?」
  「你知道的」,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這藥真夠歹毒的。。。= =!!!,我有些尷尬,便沒有再開口說話。
  「藥效不是永久的,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就。。。好了」,他偏過了臉,補充了一句。
  我點點頭,那還好一些,否則一輩子受制於那個藥,不是活得太淒慘了。
  「我能幫你什麼嗎?你有男寵嗎?或者我幫你找個小倌來?」,雖然上了兩次床,我可沒有以為他心甘情願的和我做愛,那是情勢所逼。所以以後,我還是不要摻合其中的好。
  他的臉瞬間黑了,撲過來掐著我的脖子把我壓在床上,憤怒的吼著:「你要找小倌來上我?」
  這。。。這是怎麼說的。。。我好像真有這個意思。。。連忙安撫他:「沒有,沒有,我只是徵求你的意見。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所以想讓你找一個合心意的。。。」,越抹越黑了。
  他怒極反笑:「好啊,我去找個合心意的,那你就沒用了,我殺了你」,說著又要上來掐我的脖子。
  我連忙抱住他,「別激動,別激動,我什麼都不說了,也不找了」,他怒極微笑的樣子很美,也很可怕。
  這樣的美貌也算是傾城傾國了吧。
  也許給他下藥的人,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那我就要給他做解藥,直到他完全好了?
  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好了之後,不會殺我吧?」
  他嘿嘿冷笑道:「你還不算笨嘛。」
  我訕訕笑道:「打個商量好不好,我保證沒人知道這件事,你也別殺我了?」
  他冷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我了。
  我期盼的等了一會兒,見他不打算給我什麼承諾了,不由歎了口氣,至少目前是安全的。
  扶他躺下,蓋好被子。雖然昨晚又做了一夜,可是他的恢復能力不錯,傷口已經快要好了。
  或許他傷好了之後會自己離開,那就沒我什麼事兒了,我暗自安慰自己。
  下午到碧落那裡習字,因為任務沒有完成,索性晚飯後也留在那裡上課了。至於運動,晚上的運動已經足夠我操勞的了,應該足夠了。
  桌上燭光一閃一閃的,我抬頭剪了燈花,看了看在對面看書的碧落,暗暗讚歎他的優雅氣息。華貴華麗不是什麼優雅,高傲矜持也算不上什麼優雅。用錢買不到的優雅,就是這樣的,哪怕在簡陋的生活環境裡,哪怕只是一杯清茶,幾本舊書,卻還能悠然自若,安靜平和。這才是真正的優雅。
  我越發感激哥哥把他帶離了戲園,帶回了家裡。這裡至少能給他提供一方安寧的淨土。
  或許是我看他看得太久,他抬起頭來,對我微笑了一下,「寫完了嗎?」
  我老實的搖搖頭。
  他又一笑,「寫完了之後,我陪你下那種五子黑白棋。」
  我連忙點點頭,低下頭寫字。半年多每日堅持不懈地寫,總算寫得有幾分樣子了。
  回到房中的時候,因為沒有去鍛煉身體,比平時的時間早了很多。小晴在外間刺繡,見我回來笑著迎上來,「少爺,給你準備洗澡水嗎?」
  我點了點頭,進到裡間,李蕭躺在床上,見我進來瞪了我一眼。
  我裝作沒看到,去衣櫃裡拿了換洗的衣服。
  小晴很快弄好了洗澡水,我讓她去休息了,明天再來收拾,自己脫了衣服,正要跨進水桶裡。李蕭有些惱怒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要洗澡。」
  對了,這幾日他都沒有洗澡,身上一定很難受了。我完全給忘記了。
  反正今天也沒有運動出汗,就把洗澡水讓給他吧。我又穿好了衣服,回到床邊把他扶起來,「那你去洗吧。」
  他慢慢走到屏風後面,一會兒響起了稀里嘩啦的揚水聲。
  我躺在床上,望著床頂,仔細追憶著到底做錯了什麼,把自己弄到了用這種方式,日日和一個不情願的男人上床的境地。
  可是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來。
  「來幫我擦背」,他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起身走過去,幫他擦洗起來,他難得的安靜溫順,在他還清醒地時候。
  洗好了之後,我扶他從浴桶裡出來,他一動不動的任我幫他擦乾淨身體,一定是被人伺候習慣了。要幫他穿衣服的時候,他輕聲說:「不用了,我就習慣這麼睡。」
  我一愣,略有些不自在的點了點頭,扶他回到了床上。我躺在了他身邊,見他沒有出言反對,才敢躺實在了。或許是因為覺得佔了他的便宜,我總是有點畏懼他。
  躺在床上,兩個人都無話可說,有些尷尬。
  就這樣躺著等他藥性發作?我雖然還穿著內衣,可是手能碰到他光溜溜的身體,讓我更不敢亂動。
  想想他也很可憐,被人下了藥,還要和我這麼個讓他討厭的胖子上床,我不由得歎了口氣。
  「你歎什麼氣?」,他有些惱怒的問。
  「沒什麼」,我輕聲回答,輕輕擁住了他。
  他明顯僵硬了,卻沒有動作,意外的老實的待在我懷裡,或許是藥性快到了。
  前兩次,都是他採取主動,以他驕傲的個性,心裡一定不好受。
  輕輕擁著他,雙手在他背上腿上撫摸著。他閉上了眼睛,手臂環著我的脖子,漸漸發出了粗重的喘息聲。性愛一如既往的合拍,他的慾望滿足了之後,沒有像前面兩次一樣立刻睡去,而是推開了我,睜著眼睛向帳頂望了一會兒。
  我輕輕起身,打算到外間去睡,他忽然開口道:「你留下吧。」
  我一愣,又重新躺下來。他向我身邊靠了靠,我便伸手把他摟進了懷裡。
  「你別亂想,我只是。。。只是。。。希望有個人在身邊。。。」
  「嗯,沒有亂想」,我輕聲答道,拍拍他的背,「睡吧。。。」
  或許是我自己先睡著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大約三個月之後,他身上的藥性減退了一些,不再每天晚上都需要做愛了。那樣的夜晚,我就住在房間的外間裡。
  雖然沒有時間再去做運動,但是大概因為晚上的運動太激烈了,我竟然慢慢瘦了一些。最明顯的是肚子變小了。
  雖然在圓圓的臉上還是看不到眼睛,可我終究瘦下去了一點,也讓我看到了一點減肥的希望。
  爹娘大驚失色,不僅每天找大夫來給我把脈,還換了家裡的廚子,每天變著法子給我做大餐。可是不管是每天喝的補藥,還是各種菜系的大餐,我還是不可阻止的瘦了下去。
  專門給我看病的老大夫終於看不下去了,竟然指著阿爹阿娘的臉把他們教訓了一通。說我身體完全沒有問題,以前是過胖了,現在瘦下去才正常。
  平時和和善善的老頭子一發起威來,竟然把爹娘都鎮住了。我終於不必每天看病,每天喝補藥,每天勉強自己吃一堆東西了。上帝啊,老頭子真是我的救星。
  老頭子教訓了爹娘一頓後,收拾包袱回京城了。臨走還交待我,平時愛吃什麼吃什麼,愛吃多少吃多少。那些補藥補湯什麼的,都不要再吃了。
  我喜笑顏開的一一應了,因為感激他讓我從湯藥的深淵中解脫出來,在他離開的時候,特意讓小晴準備了一桌酒菜送到了他的馬車上,揮著手送他離開了。

第 6 章

    正在碧落那裡寫字,小晴忽然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少爺,少爺,太太有喜了。快去看看吧,剛才大夫看過了。」
  我一呆,丟下筆站了起來,我和采菊就那麼一次,我也。。。。太厲害了吧?
  碧落含笑揉揉我的頭,「發什麼呆,還不快去看看?」
  小晴也使勁拽我的袖子,「快走啊,少爺,別發呆了。」
  「我。。。有孩子了?」,我的嗓子眼有些乾澀。我一向喜歡孩子,雖然用這種方式有了孩子有些奇怪,那畢竟是我血脈的延續,是我的孩子。
  碧落對我寵溺的笑,小晴也在一邊笑得眉眼彎彎的,是在笑我傻麼?
  我抬首對碧落道:「那我去那邊了。」
  碧落點點頭,「快去吧。」
  到了采菊那裡,爹娘也在,大夫剛離開,見我進來,俱是滿面喜色地看著我。采菊坐在阿娘身邊,半低著頭,滿臉喜色中還帶著羞色。
  我走到她身邊,攜起她的一隻手輕聲問道:「是真的嗎?我們有孩子了?」
  她害羞的點點頭,並不看我。
  阿娘嗔道:「什麼蒸的煮的?剛才大夫說了,已經三個月了。采菊這孩子也是的,有了身子不早點說出來。」
  采菊扯了扯阿娘的衣角:「阿娘,我也不敢確定啊。萬一弄錯了,不是讓你們空歡喜一場。」
  阿娘笑盈盈的點點她的額頭,「你這孩子。」
  有轉臉對我吩咐道:「你有空多陪陪采菊,女人懷孕也很辛苦。」
  我連忙點頭應了,送了阿爹阿娘出去。回過頭來和采菊相視一笑。我們之間雖然說不上什麼愛情,但是彼此間卻不缺乏親人間那種情分和關懷。
  牽著她的手走進內室,讓她在床上躺下來,然後在床邊看著她。
  「大白天的,躺在床上像什麼話」,她微微嗔道。
  「你現在情況特殊嘛。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也不敢確定。開始只是月信沒有了,直到這兩天總是想吐,才和阿娘說了」,采菊的臉上有淡淡的粉色,整個人都比過去顯得有光彩了許多。
  我伸出手指碰碰她微燙的臉頰,「最近別做那些費神的女紅了,沒事的時候就歇著吧。我和阿爹阿娘說一聲,這段時間你就不必早起去請安了。想睡時便睡,想吃什麼就吩咐廚房去做,或者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嗯」,她的臉頰更燙了。
  「大夫交代了什麼嗎?」
  她點點頭,細聲慢語的把大夫交待的那些事娓娓道來。我在這方面也是一竅不通,所以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仔細傾聽著這些注意事項。
  「就這些嗎?」
  她點點頭。
  「嗯,我都記下了。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廚房準備。」
  她搖搖頭,「什麼都好。」
  「好,那我去安排。你先睡一會兒吧。」
  她點點頭,「相公,你不是還有事要忙嗎?你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沒關係,今天我休息一下。就在這裡陪你」,我脫了鞋子,側躺在她身邊,輕輕把她擁進懷裡。
  她把臉埋在了我懷裡,閉上了眼睛。我看著她的睡顏,兩世裡都沒有這麼心安的時刻,有一個小小的生命孕育在這裡,讓我既欣且喜。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歸屬感,能和這個是我妻子的女人,還有她腹中的孩子,平靜的度過一生,是我可以擁有的幸福吧?
  原本只是想看著她睡的,可是不知不覺,自己也睡著了。
  晚上陪她吃了晚飯,又牽著她的手慢慢的散了一會兒步,才把她送回房間去。
  之後先去了碧落那裡,或許是想讓他分享我的喜悅。可是坐到他面前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說我要做爹了?這些他也知道了的。只好撓撓頭,衝他傻笑而已。
  可是,他明白我的喜悅。他彎著眉眼對我微笑,他揉揉我的頭髮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已經明白了,他為我感到喜悅。
  他從匣子裡拿出一顆藥丸給我,「吶,這是保胎的藥。」
  我點點頭接了過來。
  這麼長的時間,跟在碧落的身邊,我知道他必定是個有故事的人。那些,我從不問,也沒什麼興趣知道。
  我信任他,這就足夠了。
  離開了碧落那裡,我回自己的院子去看看李蕭。每日都陪著他吃飯,或者說,伺候他吃飯。今日情況特殊,是讓小晴給他送的晚飯。
  因為不想讓別人發現李蕭的存在,我的院子裡只留了小晴一個丫頭。進了院門,發現小晴黑著臉站在房間門口。天黑了,房間裡也沒有掌燈。
  見我來了,小晴跑到我面前噘著嘴,又對著房間裡斜斜眼睛。
  「這是怎麼了?」,我好笑的拍拍她的頭。
  「那個討厭鬼不吃東西,也不讓我進房間。少爺,你為什麼要對他那麼好?」
  因為。。。虧欠了他。。。我苦笑了一下。。。
  「好了,你去熱一下飯菜,其他的交給我吧。」
  「嗯」,小晴跑開了。
  我推門進去,一個不明物體在我腳邊碎裂,大概是茶杯什麼的,然後是李蕭聲色俱厲的聲音:「出去。」
  我暗歎了口氣,生性安靜的我很難喜歡這種情緒喜怒不定的人。總是發脾氣的人,尤其是還喜歡摔東西的人,更加讓我反感。可是面前的這一個,我不得不遷就。
  「又鬧什麼彆扭」,我輕輕道,慢慢走過去,用火石點了蠟燭。走到床邊,李蕭穿著內衣坐在床上,「不舒服嗎?」,我伸手探向他的額頭。
  他偏頭避過我的手,眼裡閃過了不曾遮掩的厭惡,「你去哪兒了?」
  還是厭惡嗎。。。我平靜的收回了手,「今天家裡有些事,小晴沒有對你說嗎?」
  「什麼事?」
  我沉吟了一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娘子懷孕了。」
  他猛然轉過頭來瞪著我,「你成親了?」
  我點點頭,「很奇怪嗎?我今年十七了,兩年前就成親了。」
  他猛然暴喝道:「不對,你在和我上床的同時,還和別的女人上床了。」
  我嚇了一跳,搖了搖頭,「那是在你之前的。我這幾個月每天晚上在哪裡,你還不知道嗎?」,雖然沒必要對他解釋這些,可是我知道他是那種心高氣傲,或許還有些潔癖的人。若是不解釋清楚,恐怕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
  他臉色很難看,過了一會兒,忽然帶著惡意笑道:「看來我離開這裡的時候,不但能殺了你報仇,還能捎帶上你的兒子。」
  在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壓在了他身上,掐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道:「若你再說一句威脅我妻兒的事,我現在就掐死你,你聽懂了沒有。」
  某一個時刻,我是真的想殺了他,一了百了。
  「說,說你不會做任何危害我家人的事。」
  他倔強的看著我,不說話。
  「我們的事,從頭到尾,是你情我願的。我沒有欠你什麼。如果你真的要報復,我無力阻止,就衝著我來,不要傷及我的家人」,我有些疲憊的放開他,「我沒有現在殺掉你,就算你承我一個人情,答應我這個條件。」
  「好」,過了一會兒,他嘴角一彎,竟然微笑著答應了。
  「那就這樣吧」,我再沒有興趣看那張美得邪魅的臉一眼,轉身向外走。
  「慢著,你去哪裡?」
  我的腳步停頓了一下,「我就在外間,一會兒小晴還會送飯來,你自己吃吧。」
  「我要你陪我吃。」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自己吃吧。明天再陪你吃飯」,然後推門出去,到外間的床上躺下來。

  他沒有再說什麼,一會兒小晴送了飯進去,他也安靜的吃了。
  本來白天滿滿的幸福,聽了他的威脅,像吞了只蒼蠅一般噁心。心裡一時充滿了倦怠,躺在黑暗的房間裡望著帳頂,什麼也不想,慢慢睡著了。
  又在強烈的慾望中醒過來,睜眼看著這個正在我身上挑起我慾念的人,心裡忽然充滿了今天白天無處發洩的惡念。於是起身把他壓在地上,動作前所未有的粗暴。。。
  他。。。竟然很享受。。。
  做完之後把他抱回房間,也不再留在他身邊,而是回到了外間。
  睡著前迷迷糊糊的想到,他每次發作的時候,鎖骨上都會出現那朵粉色的花,今天怎麼沒有?
  大概是黑暗中我看漏了。。。身體的疲憊讓我懶得再思考問題,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了。
  在清晨的陽光下醒來,白天比夜晚理性,所以想到昨夜的所作所為,不免有些後悔。
  他既然答應了不傷害我的家人,不是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麼?我也沒什麼好生氣的了。
  推門進去看他,他赤裸裸的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竟然什麼也沒蓋,和我昨晚送他回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身上充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是。。。昨晚在地上磕碰出來的吧?在黑暗中,我沒有注意到。可是他,也沒有發出過任何呼痛的聲音。。。
  膝蓋因為在地面上久跪摩擦,竟然蹭破了皮,現在還微微滲著血。
  那裡這幾個月已經習慣了我的進入,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
  昨晚沒有清理,現在他看起來。。。髒兮兮的。。。
  原來。。。我竟然有SM的潛質嗎?
  讓人送了洗澡水來,還好家裡為我特製的超大型浴桶足以容納我們兩個人。抱他進去,為他細細的清洗身體。
  不過,很奇怪啊,平時我一靠近,他就會立刻醒過來,今天怎麼毫無動靜?
  他的面頰上有些鮮艷的潮紅,我伸手探一探他的額頭。。。好燙。。。
  我輕輕拍拍他的面頰,「李蕭。。。醒醒。。。很難受嗎?」
  他靠在我懷裡,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頭在我頸間蹭一蹭,嘴裡不甚清晰的喃喃道:「難受。。。疼。。。」
  我連忙抱著他起身,給他擦乾身體,又用被子把他包了起來。生病了的話,要請大夫來,看來沒法再隱瞞他在我這裡的事情了。
  我起身向外走,被他拉住了手臂,「別走。」
  他什麼時候醒過來的?
  我回到他身邊,溫聲道:「你生病了,我去請大夫來看看。」
  他搖搖頭,「不要。。。不要讓人知道我在這裡。。。」
  「那怎麼行呢?」,我擔憂的摸摸他發燙的額頭,真的很燙。
  「不要,睡一覺就沒事了」,他像個鬧彆扭的孩子,翻身背對著我。
  小晴送早飯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李蕭背對著我,而我無措的坐在床邊的畫面。
  。。。。。。
  「少爺,若是他不要請大夫的話,我倒是知道一個退熱的土方子。」
  「咦?也好」,我點點頭,聊勝於無吧。
  小晴遂出去了,我扶起李蕭,「先吃點東西吧?」
  他東倒西歪的坐不穩,我讓他靠進我懷裡,「頭很暈嗎?」
  他顯現出了從未露出的脆弱,頭靠在我的肩頸上,眼睛緊閉著。剛才用被子把他包起來之前,沒有來得及幫他穿衣服,雪白的肩裸露了出來。順便又讓我看見了,昨晚我「作孽」的痕跡。。。
  心裡愧疚極了,可是道歉的話卻偏偏說不出口。第一次作惡人,這麼快就遭到報應了。。。我歎了口氣,因果循環怎麼在我身上體現的這麼快。。。老天也欺負老實人麼。。。
  算了,我怎麼也把自己的錯誤推給老天了。。。
  重新用被子包裹住他,讓他靠著我,把雞粥喂到他嘴邊,「來,喝一口粥。」
  他仍然閉著眼睛,卻微微張開了嘴,吞下了勺子裡的東西,咀嚼幾下嚥了下去。
  他願意吃東西就好,我稍微寬心了一些,慢慢的餵他吃完了一碗粥,「還要嗎?」
  他搖搖頭。
  我放下碗,想扶他躺下來。
  「不要,別走」,懷裡這個人忽然撒嬌的像個孩子,是生病的緣故嗎?
  「好,不走」,雖然言語上沒有表示歉意,但是行動上卻不由自主地更加遷就他。我一邊抱著他,一邊吃了早飯。
  小晴不知端著什麼進來,看見我奇道:「少爺怎麼還抱著他?」
  我苦笑著搖搖頭。
  「湯藥煮好了,我來餵他吧?少爺也休息一下。」  
  我也想休息一下,可惜熟知懷裡這個人的性子,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你到碧落那裡去一趟,說我今天不過去了。然後再到少夫人那裡去,看看她需要什麼,有沒有什麼不舒服。這裡有我就行了。」
  小晴答應著去了。
  我低頭喚醒靠在我懷裡的人,「來,該喝藥了」,喂一勺到他嘴邊。
  他張口嚥下去,臉皺成了一團,抱怨道:「好難喝。」
  的確是,聞著都有一股濃重的怪味,暗暗懷疑小晴是不是為了惡整他,在裡面放了什麼噁心的東西。
  看著他難得一見的可愛表情,我含笑道:「藥哪有好喝的,乖,喝完睡一覺,病就好了。」
  不知道是因為我的笑容,還是因為我說的話,他睜開眼睛瞪了我一眼,手臂從被子裡伸了出來,「拿來。」
  我把藥遞給他,他咕嘟咕嘟一飲而盡。佩服啊,比我苦著臉喝湯藥的時候,不知道利索了多少倍。
  我拿茶給他漱了口,重新給他裹好被子,「躺下睡一會兒吧。」
  「不要」,他在我懷裡轉了個方向,臉埋進了我的脖子裡。
  「我抱著你睡一會兒好不好?」,我小聲問道,我也困的厲害,況且這個姿勢真的很累。
  他哼了一聲,卻沒有表示反對。
  我把他放平在床上,自己也鑽進被窩裡,又把他攬進懷裡,習慣性的撫摸他光滑的身體。主要是每次上床都是做同一件事,我都養成習慣了,而且他的皮膚手感很好。
  「不要亂摸」,他惱怒的說。
  「哦」,我從善如流,一手攬著他的肩,一手搭在他腰上,不再亂動,「膝蓋還疼嗎?」
  「哼,反正你又不在意我的死活。」
  我歎了口氣,摸摸他的頭髮,「這樣都不算在意的話,還要怎麼樣才算在意呢?昨天。。。是我不好。。。對不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臉突然紅了,在我懷裡轉過身,背對著我。
  我收緊了手臂,讓他貼進我懷裡。他的臀部正對著我,那個觸感。。。
  我連忙把邪念趕出腦海,怎麼能對病人出手呢?注意啊,注意啊,別一不小心變成衣冠禽獸了。。。
  我的理智還在和慾望鬥爭的時候,懷裡的人卻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真是天生來這裡折磨我的魔星啊。。。

第 7 章

    下午的時候,李蕭就退了燒。體質還不錯,這麼快就好了。不過他仍在沉睡,我悄悄起身穿好衣服,去了采菊那邊。
  她正拿著針線作女紅,我伸手拿過來,原來是一件小孩子的衣裳,「不是讓你別費神做這些嗎?」
  「不費神的,我慢慢做著,等孩子出生就能穿了」,她笑著回答。
  「好吧」,我無奈的把她拉到身邊坐下,「隨你了。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她搖搖頭。
  我拿出碧落給的那粒保胎藥丸,「把這個吃了吧,保胎的。」
  她伸手接過,奇怪道:「哪裡來的?」
  「那你就別問了,反正是好東西」,不是好東西的話,碧落也不會特意拿給我了。
  采菊點點頭,打開藥丸外面的封臘,裡面的藥丸竟然散發出了好聞的清香。要不是用來保胎的,我也想嘗一嘗了。
  采菊在我的注視下吃下了藥丸,看見我好奇的樣子,含笑道:「挺好吃的,酸酸甜甜的。」

  欺負我。。。= =!!!
  ***********
  李蕭再也沒有露出生病中那種脆弱的樣子,撒嬌耍賴什麼的,當然更不可能有了。

  不過病好之後,他變得通情達理了許多。也不再要求我每餐都伺候他吃飯了。於是我多了許多時間陪爹娘,采菊和碧落。
  不過相應的,他要我每晚都陪著他睡覺。
  那朵粉色的花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所以我們做愛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因為發作的時間依然不規律,所以晚上我仍然走不開。
  李蕭的體溫偏低,從那次生病之後,他就頗喜歡窩在我懷裡睡覺。我身上的確很熱很軟,也許他只是喜歡這種人型抱枕。
  他喜歡裸睡,所以在不做愛的日子裡,抱著他睡覺簡直是對我的考驗和折磨。他似乎分外喜歡這樣折磨我,經常有意無意的撩撥我,比如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貼著我,甚至故意用臀部蹭蹭我的慾望。
  我忍無可忍的時候,他卻枕著我的手臂,大大方方的睡著了。
  我只能無可奈何的自己慢慢平息慾望。。。
  如果這是他的報復的話,那麼這種報復也太狠了點。。。簡直是慘無人道。。。
  平時忍耐和積累的慾望太多了,到了他發作的日子,就像中獎了一般。總是把他做的第二天完全起不了床。其實我真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忍不住。現在我相信那句話了,長時間的忍耐完全可以使一個男人化身為禽獸。。。
  不過,我沒有再讓他受過傷,我也不想再讓他受任何傷了。
  我們之間的相處,表面上看來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對我來說,的確有什麼不一樣了。我對他,除了慾望,還多了一些溫情的東西。所以平時就算再難以忍耐,還是會把他冰涼的身體圈在懷裡,用我的體溫讓他溫暖。
  日子變得規律了起來,每天陪采菊吃飯,之後牽著她的手散步。白天去碧落那裡寫字讀書,晚上抱著李蕭睡覺。
  采菊的肚子,像吹氣球一樣,一天天大了起來,讓我驚歎不已。
  與之相對的,我的身體,卻一天天瘦了下去。不過這個瘦是相對的,相對於以前我那個龐大的基礎,三百斤。采菊快要臨產的時候,我稱了體重,二百二十斤。按照時間來算,已經算瘦得很快了,我很滿意。
  不過對比旁人,我還是胖子,只不過胖得沒那麼誇張了。這個時代的尺寸我不會換算,目測的話,我的身高大概是一米七五。配上一百一十公斤的體重,還是。。。很有肉感的。。。
  
  不過,我自己已經很滿意了。。。照照鏡子,左看右看,至少眼睛不再是一條縫了,現在是個彎彎的月芽兒。
  采菊生產那一天,我們一家三口都在產房外的院子裡焦急的等待著。
  房間裡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讓我腿腳一陣陣發軟,我靠著阿娘惴惴不安。阿娘用力的攥著我的手,安慰我道:「沒事的,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終於聽到了嬰兒的啼哭聲,產婆滿臉笑意的出來恭喜我們「喜得貴子」。

  阿爹阿娘忙著向產婆道謝,還有封紅包。
  我卻等不及提步進去,看見采菊汗濕的臉和溫柔的微笑。還有旁邊那個小小的,小小的孩子。

  我輕輕抱起那個孩子,他有著茸茸細細的黑髮,還有黑亮的眼睛。雖然皮膚紅紅皺皺的,像猴子一樣難看。可是我還是愛他,我的孩子,無條件的愛他。
  把他放回采菊枕邊,我幫她理了理貼在臉頰上的頭髮,「辛苦你了。」
  采菊搖搖頭,微笑道:「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阿爹已經想好了,無論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叫鍾願。願望達成的願。」

  采菊微笑著點了點頭。
  晚上回到自己院子裡的時候,發現李蕭已經走了,只在床上留下了那把曾經抵住我脖子的匕首。心裡好像,忽然空落了一塊兒。這個魔星,總是會在我最高興的日子,讓我突然難受這麼一下。

  其實,並不是沒有任何先兆的。之前,有一個多月,那朵粉色的花都沒有出現。我想,他身上的毒,應該是完全解了。
  可是誰都沒有提他離開的事情。我每晚照舊擁抱著他,而他照舊惡劣的撩撥著我。

  心裡有著小小的期盼,期盼他晚一點離開,甚至,不離開了。
  終究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他不是普通人。
  他還是離開了,不聲不響的。
  我將那匕首隨身收了,躺在空落落的床上,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不知不覺睡著了。

  往日總是睡不夠的,這天竟然很早就醒了。旁邊空蕩蕩的,卻彷彿一轉臉就可以看見那人安靜的睡顏。我歎了口氣。
  早就明白的,他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裡去。可是,還是會難過。。。
  這樣也好吧,他逕自離開了,大概也放棄報復我了吧。
  應該覺得輕鬆才是啊。
  睡不著,乾脆起了床。信步到采菊的院子裡,聽到了奶娃娃嘹亮的哭聲。連忙收拾了心情,進屋去看那個臭小子去了。
  鍾願出生的時候,已經到年底了。去年過年哥哥沒有回來,所以我也沒有見著他。今年倒是早早的帶信回來,說是會回來過年。
  一大早,有先行的下人回來報信,說是哥哥一行人中午便到。於是快到中午的時候,我便帶著小晴在大門口等他。
  雖說鍾末出生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家,所以一共也沒有相處多少時間。但是在鍾末的記憶中,哥哥非常疼愛他,所以兄弟倆感情很好。
  而我小時候,是在哥哥背上長大的,有輕微的戀兄情節。再加上鍾末的記憶,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哥哥印象很好。
  哥哥一行果然中午就到了,他還是鍾末記憶中那個樣子,英俊儒雅。按年紀算他有三十二歲了吧,看起來還一幅二十出頭的樣子。
  他獨自下了馬車,車上並沒有旁人了。
  「嫂子呢?」,我偏頭奇怪的問。
  哥哥不回答我的問題,反而站在我面前,兩個手臂伸展開比劃出一個超寬距離,又逐漸縮小到我現在的寬度,「末末?」,一幅不敢相信的樣子。
  阿爹明明已經在給他的書信裡說我瘦了不少,他現在是故意的嗎?
  我剛皺著眉頭惱怒的喊了一聲,「哥!」
  哥哥已經笑著掐住了我的臉頰,「果然是末末啊。」
  我無語。。。
  任由這個無良的哥哥牽著我的手往家裡走,一邊走一邊回答我的問題:「你嫂子回娘家過年了,沒跟我一起回來。」
  哥哥是在京城做官後,娶了一個同僚的女兒。在我印象裡,嫂子只跟哥哥回來過一次,大概是對這種鄉下地方瞧不上眼。好在哥哥也不介意,他結婚完全像是敷衍了事,應試得中後稟告過爹娘,隨便結了一門親事,到如今也沒有孩子。
  「哥,我做爹爹了。」
  哥哥回頭好笑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了啊,阿爹信裡面說了。就是因為這個,今年特意回來過年啊。」
  心裡暖了一下。
  晚上一家人一起吃了飯之後,哥哥和我一起在庭院裡閒聊。說是閒聊,我們那麼久沒見面,生活的圈子和環境也不同,幾乎沒什麼可聊的。可是,仍舊很舒服。
  哥哥似乎對我的體重非常感興趣,不斷的說我小時候就開始長胖什麼的。
  「說起來,哥哥,你好像從來沒有背過我。作為哥哥,太不稱職了」,我雙手在胸前交叉,斜著眼睛看他。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是因為我難得回來幾次,而你的體重又增長的太快了。該背著你出去玩的時候,已經背不動了。」
  「讀書人果然是手無縛雞之力啊」,我捏捏他的胳膊,好像還有點肌肉嘛。
  
  「咦?末末學會用俗語了」,他繼續取笑我。
  有這麼個愛欺負人的哥哥,我真是很無力。。。
  「好啦」,哥哥伸手揉揉我的頭,「你再瘦一點,哥哥就能背動你了。下次回來,哥哥背你去爬山,把小時候沒有背的都補上。」
  真的假的?我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的身板,雖然比我高半個頭,可是不像是有力氣的樣子,「好吧,你回去好好練練力氣吧」,我伸出手來和他擊掌為誓。
  在我的觀念裡,哥哥這種生物,就是用來欺負的。。。
  才過了初五,哥哥就要離開了。送他走了之後,獨自回到房間裡,感覺有一點寂寞,還是去碧落那裡吧。剛要起身,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是。。。生病了嗎?

第 8 章

    竟然昏迷了。。。
  這是我醒來之後,第一個念頭。。。
  慢慢的起身,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間昏暗窄小潮濕的房間,只有些微的光線從高處的牆上漏進來。房間裡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除了我。到有點像是。。。牢房。
  被土匪綁架了嗎?
  「有人嗎。。。有人嗎?」,我對著只有一個小洞的門高喊了兩聲,可惜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耳朵貼著門板聽了很久,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響。
  折騰累了之後,只好靠著牆席地坐下來。既然把我關在這裡,應該暫時沒有傷害我的意思,那就只好等了。
  話說,這裡真的很陰冷啊。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我本來已經快迷迷糊糊睡著了,然後又因為肚子餓而醒了。在家生活太規律了,很久沒有過飢餓的感覺了,更遑論是這種餓得前心貼後背的感覺。。。好難過。。。而且剛才打了一個盹之後,就感覺更冷了。。。
  在我開始懷疑綁匪是不是打算餓死我的時候,終於有人出現了。
  說是人,其實就是一隻手,從房門的那個洞口推了一碗飯進來。
  我連忙跑過去,「你是誰?為什麼要抓我?」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聽著腳步聲慢慢遠去了,我無奈的靠著門板坐下來。
  很餓啊,還是先吃東西吧。
  端起那碗飯。。。嘔。。。飯粒散發著讓我作嘔的霉味。。。連忙推遠了一些。。。
  兩世裡我都屬於那種沒吃過什麼苦的人。雖然前一世也抱怨學業辛苦工作辛苦,這一世也曾因為湯藥難喝而大皺眉頭,本質上都屬於那種泡在蜜罐裡抱怨吃到的一點點苦。甜蜜的抱怨,調劑生活而已。
  而這碗飯的味道,以前也只是在垃圾堆聞過而已。即使已經很餓了,還是難以接受。
  不過我很快明白了,比飢餓更難熬的。。。是飢寒交迫。。。
  晚上真的很冷啊,沒有床,沒有被子,冷得渾身發抖,寧可睡過去以逃避這樣的感覺。偏偏冷得睡不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躺在了地上,身體仍然顫抖不止。臉上卻覺得燒燒的,我心裡明白,自己是生病了,可是身體卻動不了。
  好在,大概餓過了頭,已經感覺不到飢餓了,我迷迷糊糊的想著。
  中間隱隱約約清醒過,還很有心情數了數房間裡的飯碗,六個,那麼有兩三天了。爹娘他們該擔心壞了吧?甚至還想起了,以前小時候受的愛國教育裡,說有的文人寧可餓死,也不吃別人送去的大米,最後真的就那麼餓死了。我絕不是那麼有風骨的人,而是,這種發霉的飯的確是嚥不下去。或許餓到後來也不是完全嚥不下去,只是後來已經病得動彈不得了。
  多數時候,都迷迷糊糊的。偶爾還會冒出一個念頭,我,不會,就這麼死了吧。。。

  不甘心啊,還有許多許多事沒有做呢。
  還想要侍奉阿爹阿娘,想要照顧采菊,想要看著願兒長大,想要跟著碧落讀書寫字,想要趴在哥哥的背上去爬山,想要看小晴噼裡啪啦打算盤的樣子。。。還想,再見李蕭一面。。。

  真是,不甘心。。。
  恍恍惚惚好像聽到了李蕭的聲音,是在做夢吧。然後他溫暖的懷抱把我抱了起來,我說嘛,肯定是在做夢了,他那個小身板怎麼可能抱得動我這個兩百多斤的胖子。不過,真是個好夢啊,真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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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置好那個人,李蕭陰沉著臉回到書房裡,對書房裡跪著的兩個人寒聲道:「我讓你們稍微關他兩天,嚇唬他一下。你們怎麼把人弄成那個樣子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其中一人開口道:「我們不敢違背主子的意思,並沒有折磨他,也沒有動過刑。」
  李蕭憤怒的道:「那怎麼連床褥被子也沒有?」
  兩人又相互看看,吶吶的答道:「。。。地牢裡一直沒有床褥被子的。。。」
 
  李蕭更生氣了,站起來匆匆跺了幾步,「大夫說他幾天沒有進食是怎麼回事?」
 
  「小的每頓飯都送了的,大概是。。。那人他吃不下牢飯,所以一口也沒有動。。。」
 
  「牢飯?」,李蕭抓住了關鍵字,「端上來我瞧瞧。」
  其中一人退了出去,端了一份平時給犯人吃的牢飯進來。
  李蕭只看了一眼,便憤怒的把那碗飯摔在了地下,對著跪著的人怒吼道:「你們就給他吃這個?」
  兩個人一句也不敢答,心裡默念著倒霉,只是按照吩咐辦事罷了,誰知道主子那麼在意那個胖子。
  過了一會兒,李蕭似乎平息了怒氣,「你們自己去領二十棍,下去吧。」

  兩人連忙磕了頭出去。
  李蕭獨自在書房裡出了一會兒神,聞到地上飯菜的霉味,厭惡的瞥了一眼,急匆匆的提步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在從沒有帶人進過的房間裡的大床上,正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胖子。李蕭在床邊坐下,伸手撫摸胖子緊皺著的眉間。不過半月不見,這人似乎又瘦了一些,是在牢裡餓得嗎?
 
  讓人把他擄了來,原想嚇他一嚇,或者是晾他一晾。自己強忍著第三天才去看他,沒想到就弄成了這幅樣子。
  要是再晚去一步。。。不敢想下去了。。。
  怎麼回事呢?明明想著要懲罰他的,可是看到他受苦,心裡怎麼那麼難受呢?

  這個胖子,養尊處優慣了,雖說是一般的人家,可是吃穿用度,一樣也不差。

  尤其是吃,簡直是花樣百出,自己這麼挑剔,在他那裡住了近一年,竟都沒有吃膩。掐掐他肉肉的臉,所以才會這麼胖吧?這樣的人怎麼會吃得下那種發霉的牢飯,真真是一點苦也吃不了。。。

  臉上不由得掛著寵溺的笑容,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望著那張胖臉發了半天的呆了。
 
  不對,不對,李蕭從床邊站起來,急急得跺了幾步,抓他回來是為了報復,本王怎麼會在意一個胖子呢?
  不過,還是要先養好他的病,要是死了,就沒意思了。對,就是這樣,先讓他養好病再說。

  暗衛端了湯藥進來,「喂他喝」,李蕭淡淡吩咐道。
  暗衛聽從命令,把床上的胖子扶起來,讓他靠在懷裡,正準備掰開胖子的嘴,把湯藥灌下去。

  李蕭忽然覺得這一幕很刺眼,「算了,你先出去吧。」
  待到暗衛離開了房間,李蕭才走過去,把那胖子扶進了懷裡,就像胖子過去許多次曾對他做的一樣。忍不住又掐了掐胖子的臉,「哼哼,你也落到我手裡了吧」,想狠狠掐一下,終究捨不得用力。遂放開了手,又因為自己的捨不得生起悶氣來。
  灌藥的動作就不由得粗暴了起來,胖子雖閉著眼,面色卻難看了起來,想必是在昏迷中也覺得不舒服了。於是李蕭的動作不由得輕柔了起來,待到發現胖子根本不願意咽這苦苦的湯藥,乾脆含了一口藥到自己嘴裡,轉頭又對著嘴餵進胖子的嘴裡。
  胖子躲無可躲,終於把藥嚥了下去,李蕭滿意的一笑,就用這種方法一口口的喂胖子吃完了藥。他曾經見過胖子為了逃避吃藥,偷偷把藥倒在院子裡的花叢裡,哼哼,這下逃不了了吧?苦也苦死你。
  暗衛又端了一碗粥進來。
  「怎麼只有粥,他餓了幾天,怎麼吃得飽?」
  暗衛面無表情的答道:「大夫交代過的,說這個人好幾天沒有進食了,開始只能喝一點粥。而且生病的人,喝粥比較好消化。」
  李蕭又揮了揮手,讓暗衛出去。看著那碗粥,不由得想起,在胖子家,很多個經歷了瘋狂夜晚的早晨,胖子都會吩咐人煮粥。各種不同口味的粥,自己從沒有吃膩過。自己生病的時候,也是喝粥。原來喝粥還有這種講究。
  又用同樣的方法,喂胖子喝了粥。不過因為粥的香甜,胖子臉上是愉快地表情,看得李蕭恨恨的,忍不住又捏了他的臉兩把。
  李蕭每天辦完公事,便是坐在床邊,看著胖子,時不時地捏上一把。大夫說胖子體弱,現在不醒正是在慢慢治癒,過幾天就能醒來了。所以李蕭也不著急,每天最愉悅的時刻,便是餵這胖子吃藥,然後看他不高興的表情。
  幾天後大夫又來把了脈,說是此人就快醒了。大概是不想讓胖子看到自己照顧他等他醒來的模樣,李蕭吩咐了暗衛幾句,自己提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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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冷堅硬的觸感忽然變得很柔軟很溫暖,真安心啊。
  有兩片溫暖柔軟的東西覆上了我的嘴唇,接著是很苦的東西。我皺皺眉頭,不想要,可是覆蓋在我嘴唇上的柔軟很堅定,我只好委屈的把那苦苦的東西嚥了下去。
  好在後來是香香甜甜的東西,是在做夢吧?
  做夢也好啊,這麼美好的夢。
  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在天堂裡。好大好大的一個房間,地面上鋪滿了地毯。整個房間裡沒有傢俱,只有正中央有一張超大超軟的床,我正躺在這張床上。
  話說這間房間的裝修理念很特別啊,我很喜歡。
  我坐起來,四處張望著。剛眨了眨眼,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就像是瞬間出現一樣,我沒有聽到一點聲音,「嗬」,我嚇得向後栽倒。
  那人端著一個碗,一動也不動,看見我受驚表情也沒有動一動,把碗向我一遞,平平板板道:「喝藥。」
  「哈?」,我吃驚的望著他,重新坐起來,「你是誰啊?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的?這是哪裡?我為什麼要吃藥?」
  那人又把碗向我遞了遞,「你生病了,喝藥。」
  怎麼老是這一句啊,陰森森的,「不喝行不行?」,我用商量的語氣問道。
 
  「不行,喝藥」,仍然是平平板板的聲音。
  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那我一會兒再喝,你先放在一邊。」
  「現在,喝藥」,繼續平平板板。
  「。。。。。。」,他除了「喝藥」,不會說別的話嗎?是不是機器人來的?
 
  「我看著你喝完」,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終於說了「喝藥」以外的話。
 
  碰到這樣的強硬派我毫無辦法,只好苦著臉喝下了那碗味道詭異的中藥。那人拿著空碗瞬間消失了,這就是。。。所謂的。。。武林高手?
  正想著,他又瞬間出現在我面前,端著一碗香噴噴的粥。不用他開口,我已經自動把那碗粥端了過來,很快消滅掉了。眼巴巴的望著他,「還有嗎?」
  「沒有了」,他拿著空碗又瞬間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啊啊。。。。。。
  除了這個給我送飯送藥的人,只有一個大夫來給我把過脈,之後我就不用再喝藥了。然後除了給我送飯的人,我沒有見過第二個人。
  能下床的時候,我就檢查過了,門窗都是上著鎖的,我出不去。
  房間隔壁是一個溫泉浴池,生活倒是很舒適。
  可是這摸不著頭腦的生活,讓我心慌慌的。擔心爹娘他們,也擔心把我關在這裡的人的目的,可是這裡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沒有。
  於是,開始不斷的騷擾給我送飯的某人。
  「我叫鍾末,你叫什麼名字?」
  「。。。。。。」
  「你們什麼時候放我回家?」
  「。。。。。。」
  「你會武功是嗎?」
  「。。。。。。」
  「我要吃糖醋鯉魚。」@
  「。。。。。」,隔天飯桌上多了糖醋鯉魚這道菜。
  「我要看書。」
  「。。。。。。」,隔天幾大箱書送進房間來。
  「我要寫字。」
  「。。。。。。」,隔天有書案和筆墨紙硯送來。
  「我要鞋子」,每天都有新的換洗衣服送來,可是從來沒有鞋,我每天都是光著腳在地毯上跑來跑去。
  「不需要」,他終於開口了,雖然說的是讓我無可奈何的話。@
  「你的老闆到底是誰?」
  「?」
  「哦,我是說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
  事實證明我的唐僧功力很不到家,我說的快口吐白沫了,那位仁兄還是一張棺材臉。
 
  於是我放棄了和他溝通,繼續胡思亂想。
  難道那個終極boss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只是想金屋藏一下胖子?

第 9 章
   
    ********************李蕭的視角
  在胖子還昏迷的時候,幫他洗澡換衣服,看到他貼身藏著那把匕首,心裡竟是說不出的甜絲絲的滋味。。。所以想要報復他的事,就這麼一天天拖延了下來。。。
  每天白天忍耐著不去看那個胖子,然後聽暗衛仔仔細細的匯報那個人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
  聽到那個胖子像困獸一樣著急,心裡便有些報復成功的喜悅。
  聽到那個胖子說得那些傻話,又忍不住暗罵一句「白癡」。
  聽到那個胖子提的一個個要求,知道他是在試探,便大方的一一滿足他。除了鞋子,不想給他鞋子,他又不會離開,所以他不需要鞋子。
  聽說那個胖子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毯上,無聊的在地上打滾。第二天便也隱在暗處,親眼去看他的憨態。看完之後,吩咐暗衛地毯再加厚兩倍。
  每天好菜好飯的養著,胖子還是不可阻止的瘦了下去。況且從第一眼看見胖子開始,他就似乎一直在變瘦。
  這種情況倒和我所知道一種秘藥有關係,胖子體質弱大概也是這個原因了,看來很可能和那個人有關係。
  只不過解藥是誰給胖子的呢?要派人去好好查一查。
  還好有人給了胖子解藥,否則胖子會一直體弱下去,然後有一天會突然暴病離開人世,還查不出原因。還好,還好。。。
  每天晚上給胖子的點心裡面,都放了能讓人安眠的藥,可以讓胖子睡得沉一些,也讓我有機會去掐胖子兩把。。。
  還是要報復的。。。哼哼,這可是胖子答應了的。。。不過,拖個一年半載也不算長,我在胖子家也待了近一年。。。
  胖子胃口變小了,越來越沒精神了。。。不喜歡他這個樣子。。。還是提早執行報復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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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裡待得越久,心裡就越焦躁,可是奇怪的是,每天晚上都睡得很好。難道我變成了胖子,連性子也是「豬」性十足了?
  可是越來越沒有胃口了,每天白天除了發呆和打滾,就沒有其他事可做。雖然有很多書,也可以寫毛筆字,可是在這種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我根本靜不下心來。
  擔心爹娘他們怎麼樣了,是不是和我一樣被關起來了。
  如果沒有,這麼長時間沒看見我,都擔心壞了吧。
  平時很容易入睡的,今天怎麼睡不著了?我繼續在床上打滾。。。
  忽然聽到開門聲和腳步聲,也就是說有某人之外的人來了。
  某人來來去去的時候,是完全沒有聲音的。甚至連開門關門聲都沒有,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連忙拉開床帳,「蕭?」,忽然一股欣喜又安心的情緒湧上心頭,「原來是你」,幸好是你。。。
  安心,是因為他答應過我,不傷害我的家人。那麼爹娘他們,應該沒事。

  欣喜。。。是我想念他,也想再見他。
  我當然猜測過是他,但是按照他的急性子,應該早就來見我了。所以這種猜測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被我否定了。
  我是一臉慶幸的表情,他卻瞪了我一眼,「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忍不住對他微笑,放心的栽倒在床上,「我阿爹他們沒事吧?」
  他在床邊坐下來,「答應你的事,自然不會反悔。你也該知道,我抓你來,是為了什麼吧?」

  「???」。。。報復?。。。嗯。。。說起來,開始那幾天的飢寒交迫確實可以算是報復的方式。。。可是,最近的舒適生活和有求必應,算是什麼呢。。。
  我還在思考的時候,他已經火冒三丈的掐住了我臉頰上的肉,「別說你忘了或者你不知道。」

  我發現他的動作非常純熟自然,好像已經掐過幾十幾百次了一樣。
  見我居然還在發呆,他手指一用力。
  「好疼。。。」,我抱怨的喃喃,看見他威脅的眼神,不敢再胡思亂想,連忙回答他的問題,「你要報復?」,可是他離開的時候,明明感情都那麼好了(也許是我單方面這麼認為的),還提什麼報復呢?
  他展顏一笑,看起來竟然有些陰險。。。我不禁後背一寒。。。
  「那。。。你要怎麼報復?」,為什麼要和我商量,是需要我配合嗎?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自然要回報你什麼。」
  「。。。什麼意思?」,怎麼聽不懂。
  「我要上你」,他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哈?」,呆滯中。。。原來真是這個意思嗎?
  不過,我一個沒什麼姿色的胖子,他也做的下去嗎?
  嗯,平心而論,如果當初掉在我家牆邊的是個和我一樣的大胖子,那無論他中的春藥有多麼嚴重,我都是做不下去的。
  哎,可憐的李蕭,報復的執念竟然到了即使勉強自己也要做的程度了嗎?
  我不禁露出了既驚嚇又佩服的神色。
  他臉色一黑,撲到我身上,一口咬住了我的脖子。
  很疼。。。
  。。。可是,顧不上這疼痛,我伸手擁抱住懷裡這個人。自他離開後,內心產生的那片空虛,忽然就被填滿了。身體也彷彿慢慢湧上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我收緊手臂,把他牢牢的圈在懷裡。很。。。想念他。。。想這麼抱著他。。。
  他慢慢鬆了口,安靜的待在我懷裡。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想什麼,我低頭看他,正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總是精明清醒的眼睛,現在蒙著一片迤邐的光暈,裡面有溫柔,也有迷惘。

  忍不住低頭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這是第一次,我第一次親吻他。以前不管有多少次瘋狂激烈的性愛,我也從未吻過他。或許是我太清醒了,把性與愛分得清清楚楚的。那時候我心裡很明白,我對他只有慾望。從什麼時候起,變得不一樣了呢?從什麼時候起,不光只有慾望了呢?
  
  他臉紅了,閉上眼睛,把臉埋在了我懷裡,兩個人就這麼繼續靜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在我懷裡悶悶得說:「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了。」
  
  這個人還真是會破壞氣氛,我很無奈。
  「嗯,我知道」,我輕聲答道,語氣裡不由自主的寵溺,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今天我困了,明天再報復你」,他還是悶悶得說。
  「好,那就先睡覺」,我動手解他的衣帶。
  「你幹嘛?」,他抓著我的手,警戒的問。
  真是習慣了,一睡覺就脫他的衣服,「你睡覺不是不喜歡穿衣服嗎?你放心,沒有你的同意,我是不會做什麼的」,最多手上佔點便宜。。。媽媽,我越來越像色狼了。。。我一邊反省,一邊手不停的剝掉了他的衣服,直到把他剝成了一隻光溜溜的白斬雞。
  把他擁進懷裡,滿足了歎息了一聲,這個觸感,好久沒有摸到了。
  「不許亂摸」,他在我懷裡惱怒的抗議。
  「哦」,我的手停止了游移,拉起被子把兩個人包起來。一手環過他的肩,把他擁在了懷裡。另一隻手放在了他肉最多的地方。我很聽話,沒有再亂摸。
  「你手放在哪裡?」,他黑著臉問。
  「這裡啊」,我用手指彈彈他的臀部,「你回來之後,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這裡的肉好像變少了。」
  「要你管,手拿開」,他低聲吼道。
  「好吧」,我遺憾的挪開手,改為搭在他的細腰上,「睡吧」,再次低頭親吻他的額頭。
  
  「嗯」,他臉又紅了,模模糊糊的答應了一聲,就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睜開眼睛,倒把一直看著他的我嚇了一跳,因為他正狠狠地盯著我,「我查到,你除了妻子,還有一個男寵?」
  
  「咦?」,怎麼忽然說到這個?好像還有股酸味。。。
  他臉色不善的繼續,「據說長的俊朗儒雅,很得你喜愛,你幾乎每日都去他房裡?」
 
  這。。。表面上看情報沒錯。。。實際上,完全是謠言。。。我連忙澄清,「沒有,他對我來說亦師亦友,我每天到他那裡讀書習字罷了。」
  「讀書習字不能找先生嗎,為什麼要去男寵那裡?」,李蕭對我的解釋很不滿意。
 
  這個。。。該怎麼說呢。。。難道說開始也只是抱著看美男的心思,後來就是性格相合,相處融洽了。。。我的確喜歡碧落那種性子,也喜歡那樣淡雅的人。
  有時候,覺得自己心裡對世間的在意太淡了,而別人對於世事的執著既讓我感歎,也讓我很不習慣。。。所以,碧落算是我找到的第一個同類。。。
  對,他身上有同類的氣息。
  所以和他相交沒有一點負擔,所以什麼事都可以讓他知道。
  不過直覺讓我知道,不能這樣回答李蕭,否則他會很生氣。
  「他是我的朋友,我願意和他學習,我很不喜歡老夫子。」
  「哼~」,李蕭撇過頭去,一會兒又問:「你碰過他嗎?」
  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吧,真是。。。可愛,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沒有。」
 
  他臉紅了紅,似乎有些滿意了,在我懷裡蹭了蹭,勾了勾嘴角,閉上了眼睛。
  
  我把下巴隔在他的頭頂上,多日沒有的心安感覺,讓我很快也沉沉睡去了。

  ********************李蕭的視角
  
  聽到胖子均勻平緩的呼吸聲,我知道他是睡著了,便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他雖然睡著了,抱著我的手臂卻沒有放鬆,還是緊緊地箍著我。算了,不和他計較了,反正這樣也挺暖和的。
  為什麼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變得幼稚了呢?那些幼稚的對話,甚至帶有一點撒嬌感覺的語句,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說了出來,真是奇怪。
  皇家怎麼可能有幼稚的孩子。。。幼稚?那是三歲以前的事情了吧?
  可是和他在一起,那些陰謀詭計完全用不上,因為胖子實在太弱了。不僅身體弱,連頭腦都單純的厲害。當初自己答應不傷害他的家人,他就真的相信了,沒有一點懷疑,從他一見我就放鬆下來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了。雖然,自己的確是沒打算對他的家人做什麼。。。可是,怎麼能那麼容易就相信呢。。。萬一遇到的是別人,不是被賣了都不知道。。。
  我的生活裡從來都不缺乏陰謀和血腥,可是和胖子在一起的時候,我不由自主地,變成了和他一樣單純的人。這對我來說,似乎有些危險。
  如果他知道,我不面對他時的每時每刻,都在算計策劃。如果他知道,我對除了他以外的每個人,都會考慮有沒有利用的價值。如果他知道,有機會或者有可能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所有的兄弟。如果他知道我所有的另一面。。。
  他,還會不會,對我露出這樣溫暖的笑容?  
  伸手摸摸額頭,今天胖子親了這裡兩次。不過是親吻,為什麼會感覺那麼溫柔?溫柔的會讓自己臉紅。
  說起來,這是胖子第一次親我。不管以前有過多麼親密無間的時刻,胖子從沒有親過我。為什麼想到這個,會感覺這麼生氣?
  雖然睡著了,胖子那根燙燙的堅硬的東西還是抵在我的大腿根處。嘿嘿,他很想要吧?好吧,看在他為了我拚命忍耐的份上,我就原諒他一次吧。
  咦?我要原諒他什麼?原諒他以前不親我的過錯麼?
  。。。。。。嗯,和胖子在一起,頭腦越來越混亂了,果然是近「豬」者「癡」。。。要小心一點,別變成和他一樣的笨蛋了。。。

第 10 章

    李蕭果然說到做到,第二天晚上就展開了「報復」。。。。。。
  「嗯。。。。。。」,是我的悶哼聲,額頭上冒出了虛汗。。。。。。
  「疼。。。。。。」,施暴者跪在我兩腿之間,皺著眉頭對我說。
  我說,你搞錯了吧,該喊疼的是我吧?我無語的看著他。
  「進不去。。。」,他皺著眉頭說。
  「。。。。。。」,一點前奏和潤滑工作也沒有,能進去才怪呢。。。
  「夾住了,疼。。。你放鬆一點。。。」,他噘著嘴巴抱怨。
  「。。。。。。」,我疼的直冒冷汗,大概流血了吧,這種情況下,你放鬆一個給我看看。
 
  「讓我出去。。。一點也不舒服。。。」,一臉很不滿意的表情。
  「。。。。。。」,我略微放鬆了一些讓他出去,他本來也只進來了一點。
  
  然後他惱怒的撇過頭去,「這種事情一點也不舒服。。。」
  我無奈的伸手把他拉進了懷裡,和我一起躺在床上,「好啦,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他躺在我懷裡,自己生著悶氣。
  我拉好被子把他包裹起來,只是低頭看著他,心裡居然就已經有幾分滿足了,親親他的額頭,「好了,別煩惱了。」
  「哼」,他斜著眼睛瞪了我一眼。
  「吶,剛才那樣不舒服,我們就換讓你舒服的方式好了」,我低頭咬著他的耳垂輕聲說。
  。。。。。。
  「嗯~~~啊~~~~」,他背貼著我,弓著身子在我手裡發洩了出來,滿足的喘著粗氣。
  正要接著進行下一步的親密接觸,他轉過身子面對著我,頭在我懷裡蹭一蹭,略帶著撒嬌的語氣說,「困,想睡覺。」
  又來了,這個小魔星。。。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可奈何的停止了動作,把他圈在懷裡,「好吧,乖乖睡吧」,親親額頭。
  看著他閉上了眼睛,安靜的躺在我懷裡。不由得歎了口氣,早晚會忍出內傷來。。。還是起身去洗個澡吧,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抱著他比較好。
  才抽出了一半手臂,他忽然微微睜開了眼,喃喃道:「別走,抱抱。」
  怎麼這麼可愛。。。於是又重新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因為他的撒嬌,身體。。。嗯。。。更難忍受了。。。
  等我終於平息下來之後,懷裡這個人早就睡熟了,我微微歎了口氣,伸手點了點他的鼻子,「你這個小壞蛋」,親親他的額頭,閉上眼睛睡去了。
  本該早已睡著的人,此時卻悄悄的睜開了眼睛,勾起唇角壞笑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又紅了一下。看著胖子出了一會兒神,忽然閉上了眼睛,向他懷裡更深的偎了偎,也睡去了。
  從那天晚上開始,李蕭就找到了正確的能夠報復我的方法:撩撥我,卻不滿足我。
  我為什麼之前會對他說那句「如果你不同意,我是不會做什麼的」啊啊啊啊啊啊。。。。
  眼睛都已經快冒綠光了,我覺得現在我會隨時化身為狼(色狼= =!!!)。。。
  原本最甜蜜的時刻,變成了現在我唯恐躲不及的時刻。我雖然找了不少借口避免和他同時上床,可是他顯然比我更加花樣百出。
  「我看書,你先睡吧。。。」
  「哦,幫我捏一下肩膀,今天坐久了,覺得好酸」,捏著捏著又抱到了一起。

  「我要去泡澡,你先睡吧。。。」
  「咦?我大腿這裡長了什麼東西。。。」,連忙跑過去看一看,原來只是一顆圓圓的小痣。。。結果仍然抱到了一起。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今天,我決定,無論他說什麼,都不為所動。我目不斜視的盤腿坐在地毯上。。。發呆。
  不過,他今天顯然更高稈,竟然什麼也沒說,一邊在浴池裡自慰,一邊發出「嗯。。。啊。。。」的聲音。
  於是,我決定要言而無信了。。。
  把他從浴池裡拎了出來,甚至等不及把他抱到床上去,就在地毯上把他壓在身下。為了防止那張嘴再找什麼借口,先用親吻堵住了它。。。然後。。。夜,很漫長。。。
  我每天每天忍耐積累到現在的慾望,蕭,今晚你要好好承受才行呢。。。
  。。。。。。
  做了一整個晚上,才淺眠了一會兒,天就亮了。雖然昨晚化身為狼了,可是一到了早晨,不由得又變回了綿羊了。。。
  懷裡這個人,現在的樣子。。。很淒慘。。。昨晚他竟然向我求饒了,雙眼含著薄淚的樣子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是以前無論怎樣,都沒有過的。。。難道真是我昨晚做的太狠了?
  抱著他進浴池清理身體,他碰到熱水睜開眼睛喃喃道:「不要了。。。我不行了。。。嗯~求你了。。。」
  「好,不要了,別怕,洗乾淨就能睡覺了」,我在他耳邊安慰道。
  他放心的在我懷裡睡了過去,我一邊給他洗澡,一邊反省著,媽媽,我真的變成色狼了。。。
  他直接睡了一天一夜,連三餐都是迷迷糊糊間被我喂到嘴巴裡的。
  雖然第二天他瞪了我一整天,不過好在折磨我的「禁止做愛令」也結束了,感謝老天。。。
  我終於過上了。。。如魚得水(?)。。。的生活。。。
  我們之間的問題,應該算是解決了吧?
  於是,我抽空問他:「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家?我爹娘他們要擔心壞了。」
  他的臉猛地黑了,「都這樣了,你還要離開我?」
  我連忙搖頭,「不是想離開你,而是我爹娘他們會擔心我,我也擔心他們。。。」,我望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
  他也難得平靜的望了我好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我可以把你的爹娘也接來,這樣就可以了吧。」
  雖說到現在還不知道李蕭的身份和過去,但是從過去相處的一點一滴裡,我看得出他是那種極其自我的人,基本上不會為別人考慮。如今認真的為我考慮,打算把我爹娘接來,對他來說,也算難得了。
  我剛想開口,他嚴厲而迅速的開口:「如果你想說的是那個女人還有她生的孩子,那就免談。我絕不可能容忍他們在你身邊。」
  我無奈的開口,「那是我的兒子。」
  他冷著臉狠狠地盯著我,「我除了你,沒有其他人。你也是,只能有我一個。」
  好吧,我退一步,「有你之後,我沒有再碰過采菊。我答應你,以後也不會碰她。但是,她終究是我的妻子,我要照看她以後的生活。願兒是我的兒子,我一定要看著他長大。」
  李蕭煩躁的推開了我,甩了甩袖子,推門而去了。晚上也沒有回來,我躺在床上,覺得煩惱無限。
  他非富即貴,基本不可能跟我回家。而且跟我回家的話,男寵這個身份是跑不了了的,這樣太折辱他了。以他的性子,也是不可能的。
  或者我留在他身邊,可是我不想離開爹娘,不會休了采菊,更想要親自照看願兒。而且我留在他身邊,也逃不了一個男寵的名分。我雖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但他若真是身份高貴的人,我很可能要像現在一樣,住在華貴的屋子裡,不得自由。
  我想要的,還是家裡的那種生活。雖然和現在一樣,也是不事生產的米蟲一隻,可是那裡自由自在。而且我,只是我自己的。我不想屬於任何人。
  其實心裡的天平已經傾斜了吧。。。如果非要在李蕭和家兩者中選擇的話,我還是願意回到家裡去,做一個本本分分的小地主。和爹娘妻兒一起,過平淡自由的生活。
  我本質上,還是那個只關注自我,很難對他人動情的人吧。
  雖然覺得很喜歡這個人,願意最大限度的包容他,寵溺他,但是還是沒有把他看得,比自我更重要。
  我,果然還是不懂愛情。或者說,我對李蕭的感情,還算不上是愛情。
  那種奉獻,癡纏,撕心裂肺,我通通看不懂,也完全理解不了。不明白人怎麼會對家人以外的人,那麼執著。若是真的要走,又為什麼要苦苦相留。這些,我都不懂得。
  該來時來,該走時走,人對人不該是這樣的嗎?
  人們都說愛是無私和奉獻。可是,真是這樣的嗎?
  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我的一個朋友懷孕了。她的男朋友在那時候愛上了其他的人,要和她分手。於是她一邊去做流產,一邊用懷孕這件事把男朋友留下來。勉強留了一年,那個男人還是走了。而她繼續痛苦,而且痛苦了好幾年。
  那時候,她要我陪她去那男人家樓下等他,等到了之後,受了一頓羞辱,又陪著她回到學校。
  我問她:「他不愛你了,為什麼還要勉強留下他?」,我的潛台詞是,既然你說愛他,要給他幸福,為什麼還要勉強他留在你身邊,這對他來說是痛苦。愛如果真是傳說中那麼神聖的東西,既然你愛他,不是該給他自由嗎?
  她憤怒:「他對得起我嗎?他怎麼能這麼對我?他說過會愛我一輩子。」
  那麼原因不是還是自我嗎?無論說怎麼愛,還是自我最重要吧?那麼就不算是愛了吧?既然兩個人都不愛了,那分開的狀況不是剛好嗎?
  那時候,我把這些話咽到了肚子裡,並且決定不再去思考我無法理解的愛情。
  如今,如今。。。
  我歎了口氣,還是不想了吧。
  現在這樣的情況,未來,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
  我為自己的冷酷和薄情而難過,因為這些會讓李蕭受傷害,想到他受傷害,我就覺得心痛。帶著這樣的悵惘,我慢慢入睡了。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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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在我八歲之前,並不叫鍾離。那時我的名字叫李望,是炎國皇帝的私生子。
 
  說是私生子,其實也是他的長子。是他在微服私巡的時候,和一個平民女子,也就是我娘,偶然的產物。
  娘一直並不知道他是皇帝,以為他只是普通的富商,因為家裡的妻子太過潑辣厲害,才偷偷在外面置了我娘這房妾室。
  事實也八九不離十,只不過爹爹厲害的妻子,是炎國的皇后。
  炎國皇后背後有強大的家族,是一位強勢的皇后。外交內政都很有手腕,所以皇帝也讓她三分。因為她沒有生下皇子,所以在她的操作下,父皇的後宮裡沒有一個嬪妃誕下皇子。

  也是這個原因,讓我在父皇眼裡顯得分外珍貴。他一方面極其小心的隱藏著我的存在,一方面給我請了最好的老師教授帝王之道,以防後繼無人。
  娘親在我七歲這年病逝了,父皇一直對我很滿意,打算恢復我的身份,把我接回皇宮裡教養。

  於是,我成了皇后的眼中釘。
  進入皇宮之前,被瘋狂的追殺。家裡的下人帶著我一路逃跑,竟然錯開了皇后派來的殺手,也錯開了父皇派來救我的人。我們逃了一年,一直逃進了涼國境內。
  在我和福伯盤纏用盡,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我現在的阿爹和阿娘。
  那時候,他們的獨生兒子剛剛因病夭折。
  我和他們的兒子一般大小,知道我無家可歸,便收養我做了兒子。福伯也留在了家裡幫忙幹幹活,後來又做了管家。
  阿爹阿娘都是寬厚的人,收養了我,便把我當作了親生兒子看待。知道我讀過書,便想法子請了附近最好的夫子來教我讀書,後來還送我進了最好的書院。
  福伯不願意我再回到炎國去,那一年的追殺讓他對皇后的強勢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覺得我回到炎國就是死路一條。但是他還是尊重我的意見,問我想不想回去。如果想回去,等皇后追殺的風頭過去,還是可以聯絡到父皇的人。
  我當然不想,我從來都沒有想要當皇帝。現在又有了完完整整的溫暖的家,只想過平平靜靜的日子。
  對父皇,我並沒有多少感情。他對娘親並不是很好,若是沒有我,恐怕早就遺忘了娘親吧。
 
  而那個皇后更是可笑,雖然逼走了我,可是也逼怒了皇帝和那些期盼皇室血脈的眾臣。多方施加了壓力,竟然壓制住了一向囂張的皇后。於是皇宮裡的皇子像雨後春筍一般的出生了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我後來做官之後得知的。
  可是那些都不關我的事了,我現在只在意阿爹阿娘,還有這個家。
  阿娘是個溫柔又堅定的女人,她和一味柔弱的娘親不同。除了在衣食住行的點點滴滴上關心我,還時常用言行教我一些做人的道理。
  阿爹是個話很少的人,可是每次我做什麼做出成績了,他就會用滿是驕傲的目光讚揚我鼓勵我。

  我也慢慢知道了,就因為他們是這樣的人,鍾家有這樣的家教,我家才是這方圓百里內口碑最好的富戶。
  我十五歲這一年,在涼國最好的書院裡展露了頭角,成為了涼國赫赫有名的才子。不過,對於是否參加科舉,是否出仕,還拿不定主意。原因,自然是我心裡最大的秘密,我的出身。
 
  也是這一年,我接到阿爹阿娘的書信,說阿娘給我生了弟弟。我高興極了,期盼著早點回家和爹娘團聚。
  同樣是在這一年,也許是樹大招風,父皇的派來的探子找到了我。希望我回炎國,給我的解釋是父皇不希望皇室血脈流落在外。
  我真沒有想到,父皇都有那麼多兒子了,還是要把我這個沒有名分的私生子找回去。
 
  也是在後來才知道,父皇早就知道我的消息了,但是因為又有了好幾個兒子,也就沒有打算把我接回去。
  現在大概是覺得我還有點才華,又想讓我為炎國所用了。
  反正我這樣沒有背景和名分的兒子,於皇位是完全沒有希望的,倒是可以做個很好的臣子。
  
  我自然拒絕了,除了阿爹阿娘的原因,我還深深厭惡那個私生皇子的身份,更不想面對追殺了我一年的皇后。
  而且,沒有任何勢力任何背景的我,回到了那個吃人的地方,只能成為父皇的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我不信他會有多少父子情份。
  父皇的人竟然沒有用強,逕自離去了。我很意外,更多的是鬆了口氣。
  過年的時候,我回到了思念的家中。
  可是,家裡的一切都變了。
  阿爹阿娘都變得。。。讓我很不舒服。。。那種感覺,就像忽然被拋棄了似的。
  我不信阿爹阿娘是這樣的人,他們即使有了親生的兒子,也不會這樣對我的。
  去問福伯,福伯只是苦笑不語,末了說了一句:「你還是出去成家,自立門戶吧。」
  於是我去參加科考,出仕,隨便選了一門親事,並且很少回家。
  其實,我始終期盼著,哪一次回家的時候,阿爹阿娘還會像從前一樣踮著腳站在家門口等我。然後牽著我的手,絮絮叨叨的進門。
  始終沒有。
  對我那個胖胖的弟弟,因為他是阿爹阿娘的兒子,我不可能對他不好。可是從他出生開始,阿爹阿娘就變得很奇怪,我對他也親近不起來。
  他卻很喜歡我,我每次回家,就追在我屁股後面,「哥哥,哥哥」的叫著。
  這讓我,對這個家沒有完全灰心。
  二十幾歲的時候,我結識了還是少年的碧落,因為相同的志趣,和他成為了君子之交。
  後來他的師傅,也就是天水門主被涼國皇帝追殺,連帶著天水門也遭滅門。
  我把碧落偷偷送回了家裡,以給弟弟送男寵的名義。
  天水門以用毒和武學著稱,我相信他不會在末末那裡吃什麼虧。而且,末末的性子和阿娘阿爹一樣忠厚,我不認為他會喜好男色。
  原本只是讓他避避風頭,可他似乎在我家裡待得挺愉快,一待就是三年。
  然後他給我送了一封讓我恍然大悟的信。
  信上說,今年末末得了場急病,差點暴斃。因為感激我和阿爹阿娘這些年的留護,所以他悄悄去看了一眼。發現末末身中「雪絲」奇毒,並且這毒扎根在肺腑經脈裡,應該是一出生就中下了。
  末末的體胖並不是天生的,而是中了那種毒之後,人就會一直長胖。
  碧落用藥控制了末末體內的毒,然後再慢慢調養解毒。但是他說,末末的體質已經被破壞了,就算調養的好,最多也只有二十年的性命了。
  他說那毒只有炎國皇室才有,問我家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還要我小心一些。
  看到那封信,我的心瞬間冰涼冰涼的,愧疚,痛恨,懊悔,都湧了上來。
  我只是不明白,父皇為什麼要這麼做。
  阿爹阿娘都是普通百姓,還是救我於危難的恩人,更是養育我長大成人的人。父皇他有什麼理由,去毒殺一個嬰兒?
  這一年,我沒有回家,我沒臉回家。
  我寫信給碧落,把我的身世告訴了他,讓他小心炎國的人還有什麼動作。
  第二年聽說末末有了孩子,因為擔憂炎國的人再對末末的孩子做什麼手腳,我終於回了家。
  末末像以前一樣,在門口踮著腳等著接我,滿心喜悅的叫我「哥哥」。
  他因為慢慢解了毒,所以瘦了不少。
  其實我滿心酸澀,想抱著他大哭一場。可是,看著他飛揚的眉眼和豐富的表情,我用盡了方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逗他說笑。
  碧落已經把解毒的事情告訴了阿爹阿娘,他們真是善良的人,立刻忘記了我給他們帶來的災難。一家人又像從前一般親密,他們甚至因為過去那些年對我的冷淡而感到內疚。
  吃完飯,末末拉著我在庭院裡說話,抱怨我從來沒有背過他。
  我很後悔,就因為心裡的那點芥蒂,他小時候追在我後面跑的時候,從來沒有轉身抱起他。
  我半真半假的說,等他變瘦了,背著他去爬山。
  他竟然很認真的和我擊掌為誓。
  其實,從小父皇就讓人教我習武,後來逃難之後,我也沒有停止過練武。即便是此刻,我也完全可以背著他在山上跑上三圈。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只有等下次回來了。
  。。。後來的後來,我見到了再也無力朝政,躺在病榻上的父皇。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什麼要毫無理由的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毒?」
  父皇說得雲淡風輕:「很簡單,你心裡向著那對夫婦,所以很難保證你的心是向著炎國還是涼國。要讓你向著炎國,只有離間你們。所以我讓人給那孩子下了不會立刻致死的毒,告訴那對夫婦你的身世,同時告訴他們,只要不讓你知道這件事,並且不把你的身世說出去,就每年給那孩子送解藥。」
  「你讓人送了解藥?」
  「每年送去的都是同樣的毒藥,讓那孩子體內的毒素不斷加深罷了。」
  「為什麼不乾脆把我綁回炎國,何必要用這麼複雜的辦法。」
  「因為那時候,我發現,你留在涼國更有價值。回來,不過多了個臣子。留在涼國的朝堂裡,卻可以埋伏一個,關鍵時刻很有用的暗間。可惜,還沒來得及派上用場。」
  那一刻,我想弒父。  

第 12 章

    江湖門派很容易成為皇權手中的工具,尤其是天水門這類很有用的門派,製毒,暗殺,打探消息。
  也很容易兔死狗烹。
  所以,對於師傅的死,以及滅門的慘禍,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師傅將我定為下任門主,是因為我在天水門中製毒和學武天分最高。天水門這樣的門派,是以實力為尊的。
  其實我對門主這個位置並不是很感興趣,對於皇帝承諾的那些榮華富貴更加沒有興趣。只不過,我是師傅撿來養大的孤兒,除了聽從師傅的命令,沒有別的選擇罷了。
  我很少在人前出現,更不會跟著師傅去見皇帝。
  我已經拿定了主意,等我做了門主,要韜光養晦,把天水門完全隱於世人面前。這樣,或可存留下師傅多年的心血。
  我沒有朋友,天水門內,根據實力只有尊卑上下,沒有人會交什麼朋友。
  或許是內心仍有少年的一絲天真,我常常化名流連於市井間,安靜的觀察人世間的百態。於是交了我人生裡的第一個朋友,鍾離。
  我們是君子之交,從不談彼此的身份過往。
  沒有想到,正是這個淡如水的君子之交,在關鍵的時刻救了我一命。
  師傅死了,京城裡的門人都被內鬼下了毒,犧牲殆盡了。
  我雖然自己配藥解了毒,仍暫時失了內力,憑自己根本逃不出這京城。
  被躲避追捕,遇到了我唯一的友人,他毫不猶豫的把我藏了起來。因為他是朝廷命官,沒有人想到他會窩藏所謂的「反賊」。
  我們也是第一次知道彼此的身份。
  然後他安排人送我去了他的家鄉,接近炎國邊境的偏僻地方。我在他家裡養好了病,也慢慢整合起了天水門殘餘的勢力。
  不過並沒有打算報仇或者怎樣,早就猜到了這個結局不是麼?
  於是按照原計劃的那樣,韜光養晦。
  在鍾家住了近三年。
  聽說我那友人的弟弟得了暴病,快不行了。於是偷偷去看了,或許可以救他一命。
  竟然是「雪絲」。
  我做了該做的,並且把事情寫信告訴了友人。
  很快收到了他的回信,信裡告訴了我,他那麻煩非常的身世。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友人一直在做一些無關緊要的閒職。他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不愛做官,因此還得了個淡泊名利的美名。別人陞官都是越來越接近皇權,他卻越升越偏,最後做到文學館編纂這種基本上沒人理的職位上去了。
  順便幫忙照看一下友人的家人,只是小事。可是如果要對抗的是一個國家,友人,你怎麼辦?
  從來沒有來見過我的鍾末,忽然出現在我的生活裡。胖子一般給人肥頭大耳,或者腦滿腸肥的臃腫印象。
  不過鍾末不在此列,一定要形容的話,他就像一個渾圓的球體,總是緩慢的移動。
  偏偏表情又特別豐富,什麼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如果僅僅是這樣,他也只是個有趣的胖子而已,並不會讓我特別在意。
  讓我特別在意的是他的眼睛,雖然因為胖,小的都幾乎看不見了,可那是一雙不含絲毫偏見的眼睛,我不會錯辯。
  世人生來被分為三六九等,於是在世人眼裡,人從來就不是純粹的人,而是哪一等的人。
  這些,都是狗屁。
  人,在我眼裡,就只是人而已。
  即便是最聰明的人也不能免俗。比如友人,他或許不畏皇權,對志趣相投的人也不論身份相交。可是在他眼裡,比他低階層的人也只是下等人而已。
  我大概是天生有反骨的人。比如師傅把我撫養長大,教我武藝毒術,把門主之位傳給了我,我卻不會因為這些就認同師傅的觀念,只會根據我自己的判斷行事。
  我從來都沒有遇到讓我真正感興趣的人,直到遇到了鍾末。
  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他有點有趣而已。
  在他眼裡,我只是我,不是戲子,不是男寵,也不是天水門主。因為我陪伴他,他便當我是朋友。因為我教他寫字,他便當我是師長。
  很有意思,鍾離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才華橫溢,文武雙全。鍾末卻連字也不認得幾個。不過,他不算笨,學得還算快。
  我開始以為他是太單純了,單純的孩子是不帶任何偏見的。
  可是慢慢發現,並不是如此。他對福伯和小晴他們,就是按照他們希望的那樣,是常人的尊卑態度。
  原來,我拿平等的態度對他,他就會以平等的態度回應我。
  真好,有了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
  鍾末無意間救了一個人,聽他的描述,我知道那人中了「紅粉」。
  紅粉之所以特別,是在於藥效的時間,根據用量的大小可以維持數月乃至幾年。解藥不難制,可是中了「紅粉」的人,只要發洩過一次慾望,解藥就無效了。所以解藥雖然不難制,這個藥卻算是很麻煩。
  我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鍾末以前中過的「雪絲」和現在這個「紅粉」,都是師傅研製的。製藥賣藥,原本也是天水門的運作之一。而這兩種藥的流向,都是炎國皇室。
  或許是為了顯得珍貴,這種頂級的藥,師傅都只賣給站在權力頂端的人。而且賣給炎國的和賣給涼國的,決不重複。對這類的事情,師傅有套怪異的原則和堅持。
  這樣倒也方便了我,通過用藥,比較容易分辨出投毒的人。
  鍾末給我看他脖子上的掐痕,習武的我自然瞭解,這人用力的程度,是真的想殺了鍾末。
  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叫做「後怕」的感覺。
  很奇怪,哪怕是幾年前,武功全失的被涼皇圍捕時,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於是,我讓人去查那個中了「紅粉」的少年,查查如果殺了他,會不會給我以及鍾家帶來什麼隱患。
  讓阿笙暗中保護鍾末,於是阿笙每天去聽壁角,然後每次在那兩人上床之後,回來向我回報。
  擦在鍾末頸子的藥膏,是天水門的秘藥,他脖子上的勒痕片刻後就消掉了。
  鍾末似乎猜到了一點我的身份,不過他什麼都沒問,這點也很合我的心意,我不喜歡被追問。
  不過,因為意識到了我的能量,他特意來問我能不能找到「紅粉」的解藥。可惜,現在解藥已經沒用了。而且,就算解藥有用,我也不會給那個具有危險性的人。
  反正,鍾末似乎並不討厭,和那個少年上床。
  查到了那個少年的身份,讓我意識到,事情真的很麻煩。
  他沒有用化名,李蕭,是炎國的五皇子,炎國皇后的獨子,新封的青王,也是皇子中唯一封了王的。
  當然,也是鍾離血緣上的弟弟。
  他雖然沒有離開鍾家,卻已經聯絡到了他的暗衛。人還沒有回去,就已經在炎國皇室內搞了一場血雨腥風了。
  真是,很麻煩。
  鍾末的妻子懷孕了,我知道他最重視家人,也很為他高興。不過此時,鍾末體內餘毒未清,對那孩子也有些影響。
  於是,我給了他一粒「保胎丸」,其實我可以直接下在孕婦的飯菜裡,可是我選擇了直接交給他。
  原因,是我想知道他對我的信任程度。看似沒有意義的試探,結果卻讓我很欣喜。
 
  另外一個好消息,是李蕭對鍾末漸漸有了好感。
  那麼,就算是那種陰險毒辣的性子,他將來應該也不會真的傷害鍾末了吧。
 
  我第一次這麼關注於一個人,阿笙以為我愛上了鍾末。他雖然奇怪,我為什麼會愛上一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但他還是問我,「喜歡,為什麼不搶過來?」
  喜歡。。。嗎?我不能確定。
  不過,「搶過來」。。。是佔有,我對鍾末的感覺不是那樣的。
  我好像,只是想看著他而已。
     
第 13 章

    母后是皇宮裡,不,是我見過的所有女人中,最美貌的一個。明明都四十幾歲了,可是二八佳齡的少女也沒有她光彩照人。宮裡所有的嬪妃都加起來,也比不上她一個人。
  所以,即使是父皇和她感情不算好,即使是生我的時候,她的年紀在宮裡的女人中都算「老」了,父皇還是沒有忽略過她。
  我聽過他們的故事,是母后身邊的嬤嬤說的。在父皇還是皇子的時候,母后已經是艷名遠播了。父皇苦苦向皇爺爺求這門親事。可是母后家枝葉太深,連皇爺爺也不可能直接賜婚,只讓父皇自己先去取得母后的同意。
  他們談了一下午,達成了協議,母后會助父皇取得皇位,父皇則會封母后為皇后。父皇甚至還主動承諾說,只會讓母后生下皇子。
  顯然他沒有做到,因為我出生時,上面還有四個哥哥。不,加上鍾離就是五個。
  我不知道母后對父皇有沒有感情,她是個真正的謀略家,從來不曾在我面前顯露過諸如脆弱傷神之類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父皇對母后有沒有感情,他似乎是既離不開她,又防備她。
  表面上,皇宮裡乃至朝堂上,都知道帝后失和。父皇總是對我很冷淡,幾乎到了視而不見的程度。
  實際上,父皇每日都暗中到我那裡,親自教我習文練武和帝王之術。每當他比較滿意的時候,他就會說「不愧是我們的兒子」。
  表面上,父皇和母后都要求我韜光養晦,所以在人前,我只是個柔弱的小皇子。
  我十五歲成年的時候,父皇封我為青王,他說:「你放手去做吧,父皇等著把皇位交給你。」
  母后也說:「既然封了王,也不必再韜光養晦了。去吧,讓他們知道你是誰的兒子。」
  從我出生起,母后就為我培養了一批暗衛。十歲的時候,她將這件事完全交給了我。讓我自己去培養和利用。
  十五歲的時候,父皇又把他手下一批暗中的勢力,移交給了我。
  去涼國整合和接手父皇在那裡安排的許多個暗樁,包括我那個流落在外的哥哥和鍾家的事。他讓我有機會的話,就善加利用。竟然,真的用到了。
  起碼,在還清醒的時候,跑進了這個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
  然後,遇到了胖子。
  。。。。。。
  沒有直接殺了那個胖子的原因,是我知道中了「紅粉」,只要做了一次,就只能繼續做下去。
  反正最後要殺掉,我不願意再增加一個折辱我的男人。當然,也因為胖子目光中,沒有那種淫褻的感覺。
  否則,我不僅會殺了他,還會讓他在死之前,生不如死。
  查到給我下藥的,是我的皇兄之一。
  可笑啊,我的實力隱藏的深到,讓他們以為我真的只是父皇柔弱的小兒子嗎?
  他們忘記了我的母后是什麼樣的女人了吧?那樣剛強的女人,怎麼會養出懦弱無用的兒子。
  說起來,對兄弟產生了這種念頭,還想用藥把我變成禁臠。皇室,永遠是這麼骯髒啊。
  那麼,我的皇兄,只好,讓你去死了。
  **********
  近一年的時間,在我心裡,「噁心的必然要殺掉的死胖子」,
  漸漸變成了「討厭的考慮要不要殺掉的死胖子」,
  變成了「討厭的死胖子」,
  變成了「死胖子」,
  變成了「胖子」。。。
  因為我的容貌像母后,使我從來都不太在意別人的容貌。那些女人容貌還不及我,有什麼值得我特別關注的。要是男人,我在意的當然是他們能力背景和利用價值,而不是相貌。
  但是,即使是再不在意容貌,我還是不可能看這個上了我的胖子順眼。不過在掐死他之前,我忽然記起了這種春藥的特性,也記起了,不能讓這個胖子死得這麼容易。所以,還是先留著他吧。
  他冷靜的起身,喘勻了氣,平靜的騙過了那個小侍女,掃過我的眼神是淡漠,還有些許歉意。
  我忽然覺得舒服了一些,就因為他眼神裡的淡漠和歉意。
  如果他的眼神裡有猥褻,諂媚,佔有慾,沾沾自喜之類的東西,我想我還是會忍不住立刻殺了他。
  我並不恨他,是的,我並不會隨便遷怒。我很明白,是他救了我。
  可是,我還是會殺了他。
  我的驕傲讓我不能容忍自己屈服於藥物,屈服於慾望,而在一個男人身下尋求滿足的事實。所以,等事情解決了,我會把一切帶給我恥辱的東西都抹煞掉,然後徹底忘記。
  他似乎也明白這一點,這個人,意外的瞭解弱肉強食的規則。
  所以他從不以恩人自居,甚至小心的避免讓那個小侍女得罪我,似乎只是靜靜的等待那個結局。
  猜到了結局,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呢?我有些疑惑。
  不管每個夜晚得到了什麼樣的快感,每個清醒的早上我都是只有恨意。
  這讓我很後悔,似乎讓皇兄死的太容易太痛快了,應該留下來慢慢折磨才是。
  知道胖子竟然有妻子,妻子還懷了孩子,心情真是意外的。。。。。。不爽。大概是我那強烈的佔有慾和控制欲發作了吧。
  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他應該是我的所有物。想到了他有女人,我心裡一瞬有了殺意。
  或許是他對我太過溫和耐心了,讓我產生了錯覺,以為他只看著我,只照顧我,只重視我。
  也許,他對我好,只是因為歉意吧。
  想到這個,心裡為什麼這麼煩躁?
  胖子雖然長得不好看,可是在他懷裡睡覺的時候,意外的堅實和溫暖,竟讓自己有了非常放心的感覺。
  以前沒有幾個暗衛守著,根本睡不踏實。現在只是被這個完全沒有實力的胖子守護,就有了一種安全感。完全不合理。。。
  被自己的難過感覺左右,不由得也想讓眼前的人不舒服一下,於是故意惡意的說起他的孩子。
  胖子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殺氣,讓我相信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不過,他還是放棄了。
  原來,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要殺了我,他不是不知道殺了我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他明知道結果,還是不想殺我。這個結論讓我有些愉悅。
  可是,是不是因為歉意呢?這個猜測又讓我心裡像貓抓一般的難受。
  於是,我急於要他證明,他對我的關注。
  他卻真的生氣了。
  以前不管我怎麼發脾氣或是做什麼欺負他的事情,他都沒有生過氣。此刻,他的眼裡閃過我從未見過的疲憊,竟讓我震動了一下,沒有繼續開口留他,看著他離開了。
  老實人發起火來,還有點震懾力。但我不是怕他,怎麼說呢,心裡的感覺很複雜。明明不在意這個人,卻不想失去他對我的好意和關注。
  又是佔有慾發作了麼?
  好像有點,不想殺掉他了。
  即使是真的生氣了,他還是留在了外間,為了防止我身體裡的藥發作。
  這人的善良,讓我有些無力,又有些生氣。
  他遷就我,甚至每晚做的哪些事,只是因為對我感到歉意,我明顯的確定了這一點。

  難道和我做愛很委屈嗎?
  心裡還有微小的忐忑,他會以後都用淡漠無波的眼神面對我嗎?
  晚上,藥性沒有發作。可是鬼使神差的,我到了外間,挑逗那個原本我不屑一顧的胖子的慾望。

  他睜開了眼,一瞬間閃過眼底的,是厭惡。
  他討厭我了嗎?
  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他並不喜歡我,並不能任我為所欲為,捏扁揉圓。
  我或許可以殺了他,但我無法讓他喜歡我,無法讓他像以前一樣對我溫和的笑。
  我以為軟弱可欺的人,原來只是涵養好,以前是我一直沒有碰觸到他的底線,所以他像對待淘氣的孩子一般,寬容忍耐。
  原來他從不曾覬覦我的身體,期待我的喜歡,他只是因為歉意在補償我罷了。
  他只是,很不喜歡虧欠別人。
  幾個月來,白天夜晚都用奇怪的方式相處,因為決定要殺了他,所以無所顧忌的顯露了自己的本性。這似乎讓我們,變得十分瞭解對方的秉性。
  所以,我才能一瞬間就解讀了他眼底的厭惡所包含的意思。
  這對我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他來說,一定是好事。因為我瞭解他的本性,竟然不由自主地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問題。站在他的角度,心也就不由得向著他了。
  覺得他哪裡都好,於是,就不想殺掉他了。
  雖然對這個結論很震驚,我還是不得不對自己承認,我在乎這個胖子。
  還在消化這個結論的同時,他已經粗暴的把我壓在了地上,真的很生氣啊。
  以前我以為只是因為藥物反應我才。。。
  可是這次明明沒有藥的影響,而且這個死胖子還這麼粗暴,我竟然也。。。
  結束後,他只是把我抱回了床上,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我承認我是有些故意的,保持著那個姿態。他不願意虧欠我,我就想辦法讓他覺得虧欠。
  於是後來,一切都順理成章起來。我第一次對別人撒嬌,第一次想得到一個人的寵溺。雖然他還是那個其貌不揚的胖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看他覺得順眼。
  肉肉的身體靠起來很軟卻很堅定,而且他身體總是很溫暖,在他懷裡很舒服。
  從那天開始,他每晚都抱著我睡。
  藥性沒有發作的日子,我們什麼也不做,只是稍微撩撥一下他,他就會對我產生慾望。可是他總是忍耐著,不越過雷池一步。
  我也說不清,心裡到底希不希望他忍耐,不過越發喜歡挑逗他了。
  後來,藥性已經完全消失了,我卻還是拖著不想離開。
  直到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出生。
  。。。。。。
  我,會來帶走他的。
  欠了我的,都要好好的還給我。
  究竟是他的哪個眼神,哪個動作,哪句話語,觸動了我的心弦,我從不去深究。
  原因從來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我想要他待在我身邊。
  我想要他寵溺的眼神,溫暖的笑容,圓圓的肚腩,只屬於我一個人。
  我想要,這世上只有我能欺負他。
  雖然皇家的幸福不容易得到,可是我想要的只是這個胖子,並不算多吧?

第 14 章

    冷戰開始了,他還是每天會來和我一起吃晚飯,只是再不說一句話,目光再也不交接,晚上也不會留下來。
  心裡空蕩蕩的,晚上也越來越難以入睡。
  不得不說,樂觀還真是我的天性。哪怕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忙裡偷閒的想,這個時代的女人,尤其是那些深宮宅院裡的女人,如果愛上了她們的男人,是不是也和此時的我一樣。等待。。。思量。。。難以入眠。。。難怪那些宮廷劇裡,總把女人演的那麼陰狠變態,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很難不變態。
  不過,這些讓我發笑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改變不了我此時無措的心情。
  各種念頭反覆在頭腦中交纏爭鬥,想到要捨棄李蕭,心就疼得一抽一抽的。
  可是,我的底線是,決不會捨棄我的孩子。
  所以,恐怕是,不能兩全了。。。
  越來越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說起來,戀愛果然是折磨人的東西,我最近好像瘦得更多了。
  不僅是我,蕭的小臉也瘦削了下去,眼圈也總是黑黑的。不只是我一個人,在受折磨。
  每天,都期盼著吃晚飯的時刻,起碼,可以看見他。可是,那也是我內心的疼痛演烈到最高點的時刻,心裡閃著要捨棄他的念頭,還有什麼臉去面對他。
  於是,每日每日,都是相對著坐著,既不看彼此,也不說話。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偶爾碗筷碰撞的聲響。
  晚餐結束後,他會優雅的起身,慢慢的卻絕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去。。。
  我總是在他轉身後,才抬起眼睛,看著他的背影。
  然後是開門關門聲。
  同樣的聲音,有時讓我欣喜,有時,卻讓我覺得空蕩蕩的寂寥。
  我沒有再試圖說服他,因為太瞭解他了。他如果自己不能想通,那麼,任何話語都是打動不了他的。我有時也很鬱悶,明明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卻能那麼清晰的讀懂他的所思所想。如果我不是那麼瞭解他,起碼現在還會在心裡存著一分他會退讓的希望。
  大概是太久沒有睡好了,竟然覺得睏倦無比,幾乎是立刻沉沉入睡了。醒來的時候,還是清晨,金色的陽光從窗外漏了進來。
  蕭在我的懷裡,睡得安然。小小的一張臉,貼在我的胸前,顯得稚氣無比。
  我一邊體會著此時擁抱著他的滿足感,一邊暗自在心內歎息,以後,沒有他在懷裡的夜晚,我究竟睡不睡得著?
  用不驚醒他的速度,我慢慢的收緊手臂,把他攏得更靠近我一些。
  伸出手指撫摸他淡青色的眼圈,不管這個人多麼的強勢,還是心疼他,想要寵溺他。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低頭輕輕吻在他的額頭上,又輕輕的親吻他的眼睛。
  雖然想就這樣抱著他,好好的一起睡一覺。可是,還是,捨不睡。這樣可以大大方方的看著他的時刻,已經很久沒有了。
  。。。。。。
  。。。竟然,還是睡著了。。。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些懊惱。。。
  隨即看見一張面無表情的小臉,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表情很嚴肅,目光像強光一樣的盯著我的眼睛,彷彿要一直看到我的靈魂中去。
  我剛想開口說話,他卻忽然拿出一粒藥丸,放在我嘴邊,「吃下去」,然後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我的嘴裡。
  味道。。。很不怎麼樣。。。我皺著眉毛看著他。。。
  他卻好像忽然高興了起來,用手指摩挲著我的鎖骨,像偷了腥的小狐狸,眉眼彎彎的道:「吶,還記得吧,那時候我這裡有一朵粉色的花。你這裡,也很快會有了。」
  我很無奈的看著他,感覺身體慢慢熱了起來,為什麼他總是這麼多整人的辦法?他要是真的想上我,我並不會阻止,為什麼要用什麼藥。。。
  我低低的喘著氣,看著自己身上若隱若現的粉色花朵,哭笑不得。
  他一邊用手指撫摸那朵粉色的花,一邊拿出另一粒藥丸,在我眼前晃了一晃,「吶,只要你發誓,永遠也不離開我,我就給你解藥。這個藥可是很難熬過去的」,他壞笑了一下,想了想,又補充道:「當然,我會把你的爹娘接來的。那個女人和孩子。。。我不殺他們,但是你也不能見他們。」
  
  還真是。。。意外幼稚的做法啊。。。
  我想要伸手抓住他在我鎖骨上游移的手,忽然一股甜腥的氣息從腹胸湧進了嘴裡,我偏過頭,對著床下,噴出了一口黑血。
  「你怎麼了?」,他慌了神,連忙把那個解藥塞進我嘴裡,「怎麼會這樣呢?我明明找人試過藥了,是沒有問題的。」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無力的吞下了解藥,身上的燥熱慢慢停止了。我慢慢呼出了口氣,難道是藥物過敏反應?
  看著旁邊面色發白的人,我無力的安慰道:「我沒事,別擔心。可能是我體質不太好。」
  他咬著唇一句話也不說,忽然起身,用我從未聽過的冷厲的聲音道:「子一,請大夫來。然後再找人把剩下的藥全部都試了,看看有沒有問題。再去查查他用過的所有器具,吃過的食物,穿過的衣服,浴池裡用的香料,還有所有經手過的人。」
  「是」,面無表情的某人,哦,現在知道他的名字了,子一,仍舊面無表情的答道,再次瞬間消失了。
  李蕭在床邊坐下來,頭卻撇過去不看我,吶吶的道:「對不起。。。」
  他是個即使知道自己有錯,也會把對的人殺了,然後證明自己沒錯的人。
  竟然會向我道歉,我已經該偷笑了。
  「我沒事,別擔心」,我把他的手握進手心裡。
  「嗯。。。」,他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卻還是不把臉轉過來。
  大夫來了,李蕭又恢復了冷厲的形象,在一旁嚴肅的看著。
  「脈象沒什麼問題,這位公子只是有些體虛,吃幾劑補藥就可以了」,老大夫把脈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如是說道。
  。。。補藥。。。我頭又大了。。。
  李蕭看見我的表情,不為所動,冷著臉吩咐道:「那就多開幾劑。」
  。。。欲哭無淚。。。
  大夫走了之後,他又重新撇過頭去,有些冷場的感覺。
  「蕭,我說過沒事的。好久沒有抱過你了,來陪我睡一會兒」,除了有些無力,的確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他低著頭爬上床,鑽進了我懷裡。
  擁緊了他,我低頭在他緊咬著的唇上吻了一下,沒有深入,只是停留了一會兒。唇分開的時候,他蒼白的面頰已經變得粉撲撲的了。真是可愛,明明做愛的次數都多得數不清了,可是一個溫柔的吻還是能讓他臉紅。
  我心滿意足的抱著他,暫時丟開了折磨我很久的那些掙扎,就讓我沉迷一會兒吧。。。
  傍晚的時候,子一來對李蕭回報說,沒有查到什麼問題,藥也沒有問題。李蕭終於放下了心,但還是逼我喝了大大一碗湯藥。
  。。。。。。
  災難總是在我們猝不及防的時刻發生。
  本來以為沒事了的,臨睡前要去洗澡的時候,忽然那股甜腥的感覺又湧了上來,我噴出了一口黑血,身體晃了晃,站不穩得往後倒去。
  被人接住了,我以為是子一,因為李蕭剛剛進了浴池。
  直到被他抱在懷裡,我才看見這個抱著我的人,「碧落。。。你怎麼在這裡?」
  李蕭聽到聲響,濕漉漉的穿著一件外袍,從浴池跑了出來。看見我嘴邊的血一驚,看見碧落抱著我又一怒,「是你?放開他!」
  說著兩個人已經打了起來,可是我覺得一陣陣的眩暈,已經無力阻止他們。。。好難受。。。別打了。。。
  碧落雖然一手抱著我,還是很快的制住了李蕭。
  然後他抱著我,把我平放在床上,向我嘴裡塞了一粒藥丸。
  然後,起身,狠狠扇了李蕭一耳光。
  我一驚,竟然恢復了點力氣,「碧落。。。別打他。。。不會是他害我的。」
  碧落回頭安撫的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對李蕭慢慢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天水門賣給你父皇三種藥,『紅粉』和『雪絲』,而第三種就是把它們混在一起,叫做『繞指柔』,劇毒無解。鍾末喜歡你,所以當初我沒有阻止你帶走他。如今看來,是我做錯了。既然鍾末相信你,你也不知道鍾末曾經中過『雪絲』,今天,我就放過你。不過,這筆賬,我遲早要從你父皇那裡討回來。」
  
  已經無力睜開眼睛看他們,碧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我的耳朵裡。
  雖然他說的話我大部分聽不懂,可我還是明白了,大概是我倒霉的中了那個什麼劇毒無解的藥,就要死了。
  感覺碧落把我扶了起來,我又吐了一口血,「我是。。。要死了嗎?」
  「嗯,這種劇毒我也沒有辦法,你就要死了」,碧落的聲音清晰的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還是這麼冷靜啊,我最佩服他這一點,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好像都是這麼淡定從容。。。
  死。。。雖然不甘心,可是恐怕,真的要死了。。。
  「想回家嗎?我帶你走」,碧落柔聲問我。
  回家。。。爹娘。。。還有我的孩子。。。想回家。。。
  。。。可是,我就要死了。。。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死了,不能讓他們看見我死了。。。
  「不。。。不回家。。。帶我。。。去個沒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別告訴他們。。。我死了。。。」,我斷斷續續的說。
  「好」,碧落又給我裹了一件外衣,抱著我起身。
  「等等。。。蕭。。。」
  碧落低頭看了我一眼,把我抱到了蕭身邊,我想伸手摸摸他腫起的面頰,卻抬不起手來,只好喃喃著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早就在心裡決定要捨棄你了,
  對不起。。。以後不能陪你了。
  李蕭眼裡的絕望是那麼明顯,可是,我已經無力再去安慰他了。
  「吶。。。蕭。。。我們。。。說好了。。。只要。。。沒看見。。。我死。。。你。。。就不能。。。認為。。。我死了。。。」,說完最後幾個字,我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整個房間在旋轉。碧落帶著我飛了起來,原來這世上真有輕功這種東西。
  李蕭,我只能為你做這麼多了。
  千萬不要想不開,人,早晚都是要死的。。。

第 15 章

    ——你怎麼了,怎麼會在我家院子裡?
  那時的他,有一個巨大的身體和一張圓圓的臉,眼睛小的幾乎看不到。
  可是還是可以很明白的看出眼神所傳達的意思,真是奇怪。
  他的眼神有一閃而過的驚艷,看見我的人總有這種眼神,讓我膩煩。可是他很快清明了過來,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然後他就問了我這句話。
  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刻,永遠也不會忘記。
  之後他如我預料的一般,扶我進房間,又照看我。可是身體的難過讓我意識到,我已經忍不了多久了。於是把他們趕了出去。那時我還不知道是中了什麼毒,以為熬過去就好。之後。。。
  ——那個。。。昨晚,很抱歉。。。
  這是事情發生之後,第二天的早上,他對我說的話。在那之前,我幾乎要掐死了他,後來理智回籠,我才鬆了手。
  他的反應讓我有些吃驚,普通人會這麼鎮定嗎?不過,還好他是這樣的反應,讓我可以忍耐他一段時間。
  ——你好了之後,不會殺我吧?
  這是在我們做了第二次之後,我告訴他「紅粉」的藥性的時候,他問的話。
  會殺了他嗎?那還用問嗎,當然要殺了他,這是我那時候心裡的答案。
  什麼時候改變了呢?
  ?——若你再說一句威脅我妻兒的事,我現在就掐死你,你聽懂了沒有。
  這是在我威脅要殺了他的孩子時,他掐著我的脖子說的話。
  第一次看見他臉上除了淡然和歉意之外的表情,原來他也有這麼認真的時刻。
  ——這樣都不算在意的話,還要怎麼樣才算在意呢?昨天。。。是我不好。。。對不住了。。。
  這是在那狂暴的一夜過後,他說出的歉意。
  那時候,心裡是什麼感覺呢,好像有點暖,又有點高興。
  堂而皇之的把他留在了身邊,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了,我喜歡他陪伴在我身邊。
  ——蕭?原來是你。
  這是他知道把他關在這裡的人是我之後,如釋重負的說的一句話。
  心裡莫名的就喜悅起來,因為他見到我很高興。
  ——吶,剛才那樣不舒服,我們就換讓你舒服的方式好了。
  這是他使壞的時候說的話。
  之後看著他因為慾求不滿而無奈的表情,心裡有點爽,又有點高興。
  高興什麼呢?
  仔細想了想,以前每次做愛,都是因為自己的藥性發作了(除了那特殊的一次),所以心裡也有點疑惑和擔憂,這個人會不會根本不喜歡男人,根本不喜歡我。這一切一切,會不會都是因為他的溫柔,他的歉意,他的無可奈何?他是有妻子的人,想到提到那個孩子的時候,他臉上幸福的表情,他應該是更喜歡女人的吧。他愛的,會不會是就是他的妻子。
  可是,這次我既沒有中春藥,也沒有刻意挑逗勾引他。他是自己對我產生了強烈的慾望,他不討厭和男人做愛吧,他,是喜歡我的吧?
  ——你這個小壞蛋。
  這是他以為我睡著了,用寵溺的語氣說的話。
  ——好,不要了,別怕,洗乾淨就能睡覺了。
  這是我在自嘗惡果之後,他溫柔的安慰我的話。
  ——蕭,我說過沒事的。好久沒有抱過你了,來陪我睡一會兒。
  在吃了「紅粉」的解藥後,他溫柔的對我說的話。
  那時候,我就決定,以後再也不會用這類蹩腳的方法來要他答應我什麼事了。
  ——碧落。。。別打他。。。不會是他害我的。
  我心疼得厲害,卻只能看著他吐著黑血,還為我說著辯解的話。
  ——不。。。不回家。。。帶我。。。去個沒人能找到我的地方。。。別告訴他們。。。我死了。。。
  他要離開我了嗎?
  眼裡心裡再沒有別的,別走,留下來。。。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明明都是我的錯,為什麼你要說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可不可以不要死,可不可以不要走。。。
  ——吶。。。蕭。。。我們。。。說好了。。。只要。。。沒看見。。。我死。。。你。。。就不能。。。認為。。。我死了。。。
  是。。。為了讓我不要自責不要絕望嗎?
  可是你離開的時候,我的心已經如同在地獄了。。。
  他消失在我的視線裡以後,我彷彿從心開始,由裡到外,全身都冰冷麻木了。
  他會死嗎?這個念頭把我折磨得恨不得自己去死。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把他推上了絕路?
  我只想要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為什麼是我,害了他呢?
  不能也不敢去想他會死的事。
  於是所有有關他的事,一點一滴,都回憶了起來。
  一直叫他胖子,其實胖子已經瘦了許多了。
  胖子很溫柔,無論怎麼對他發脾氣,他都是溫和無害的。
  他很怕吃藥,時常把藥澆進院子裡的花壇裡,瞞著那個小侍女,卻沒有瞞著我。
  他的懷抱很暖,他也喜歡抱著我睡覺,即使睡著了,也不會鬆開。
  他。。。他會死嗎?
  是因為不願意死在我面前,才要走的吧?
  沒有他。。。
  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他。。。
  穴道自動解開了,我跌坐在床邊,把頭埋在膝蓋裡。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害死他的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沒有他的世界。
  清晨的時候,子一進來,單膝跪下:「昨夜所有的暗衛都中了一種叫『暗香』的Mi藥,沒有保護好主子和鍾公子,請主子責罰。」
  是麼。。。碧落的那個身份,很輕鬆就可以做到吧。
  等了一會兒,他又接著道:「按照主子的吩咐,屬下早在鍾公子體內中了特殊的香料,請主子下令,屬下一定帶人找回鍾公子。」
  中了特製的香料,是我的吩咐,為了以防萬一。。。如今。。。
  思緒清明了一些。
  昨晚,碧落說事情,是不是真的?
  紅粉是父皇給的,雪絲也是父皇下的,他是故意的?
  「去皇宮」,對夜一淡淡吩咐道。
  心疼的有些麻木了,所以要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是」,子一輕聲道。
  ****************皇宮中御書房內***********

  父皇在批閱奏折,見到我在這個時刻來,眼神也只是閃過一瞬的驚愕,又低下頭繼續提筆寫字。
  沉默了一會兒,我輕輕開口道:「雪絲加上紅粉。。。。。。」
  「是繞指柔,劇毒無解」,父皇平靜無波的接口。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那個人死。
  「他已經影響了我最看重的兒子」,父皇繼續淡淡道。
  「只為了這個?」,若是只為了這個,他就不是那個教導我為君之道的父皇。他若要教我,只會讓我自己放棄,斬斷和那人之間的羈絆。他絕不會親手這麼做。
  父皇讚賞的點點頭,「主要是為了教會你,沒有足夠的實力,就不能隨心所欲的擁有。」
  是麼。。。
  是,這樣啊。。。
  原來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沒有再說一句話,我轉身乾脆的離去。
  離開皇宮後,我對子一吩咐:「把他找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子一領命,著手去辦了。
  已經不必去探究自己內心的疼痛了,我用盡全力才能讓這疼痛不留存在我的表情上,只能面無表情。
  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帶回我身邊。
  我留在原地,望著天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暗衛立刻準備好了引香鳥,這種鳥能聞到人類聞不到的一種香料,最適合用來追蹤或者找人。我帶著暗衛,跟隨引香鳥的指引,半日後便找對了地方。
  原來他們並沒有走得太遠。
  引香鳥在天空徘徊不去,我和眾暗衛也下了馬,準備進入面前這個充滿了瘴氣的山谷。這是皇城西面的天然屏障,因為沒有人能通過這裡,所以這裡甚至沒有修過城牆和佈防。竟在這裡面嗎?
  還沒有進入,頭卻忽然暈沉了起來,掉進誰佈置的轂中了嗎?
  清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碧落面無表情的站在我面前,淡淡道:「你還追來幹什麼?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還是不想殺你?」
  「我要帶他走,無論生死。你要想殺我也可以,請你讓我再看他一眼」,此時我沒有立場和他談條件。
  碧落輕輕的嘲諷的笑:「你以為,死很可怕嗎?那麼,來吧,看看你給他帶來了什麼」,他說著伸手點了我的啞穴,提著我走到一個木屋門口,把我丟下,對身邊那人吩咐道:「看著他」,然後推門進去了。
  然後,聽到了讓我狂喜的聲音,「碧落。。。又要開始了嗎?」,胖子的聲音雖然虛弱,但我絕不會錯辯。
  他還沒有死,碧落騙了我。。。我卻高興的不知該感謝誰。
  「嗯,已經過了一刻了」,碧落冷靜的答道。
  「呵呵,碧落,我好像,有一點後悔了」,我似乎看見了他的苦笑,「活著,真不容易呢。」
  「你既然選擇了,便是此刻後悔了,我也不許你反悔」,碧落還是淡淡的答道。
  「嗯,我也只是說說,你別總是那麼嚴肅啊。好久沒有見到你笑了」,胖子似乎歎了口氣。
  碧落沒有再答話,他們也沒有再談一句話。
  我聽到房間裡細細索索的衣料聲,然後是水花聲。。。。。。他們,在做什麼?
  胖子的呻吟聲慢慢的傳了出來。。。。。。難道。。。。。。
  我憤怒的想動,卻動不了,看著我的人只是輕輕瞥了我一眼,繼續面無表情的杵在門口。
  然後呻吟聲變了調,變成了輕聲地抽泣聲,我忽然安靜了下來,他是從來不哭的。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慢慢我聽出了,他的呻吟聲,根本不是在什麼舒服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倒像是。。。受了什麼酷刑。。。
  「碧落。。。我疼。。。」,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出來。
  他到底怎麼了。。。
  「好疼。。。我不要了。。。還是死掉好了。。。」
  別。。。無論怎樣。。。活下去。。。求你。。。活下去。。。哪怕將來你要把這疼痛在我身上重複一百次都可以。。。請你努力活下去。。。
  「你要死麼?你的爹娘,你的孩子你全都不要了嗎?」,這是碧落嚴厲的聲音。
  他接著抽泣,靜默著不語,「還是。。。把我。。。捆起來吧。。。嘴巴也堵上。。。我怕。。。忍不住。。。要。。。自己了斷了。。。」
  然後便在沒有說話聲了,可是掙扎碰撞聲卻越來越響。。。
  大約兩個時辰後,聲音停止了,然後又是細細索索的衣料聲。
  「碧落。。。我又熬過來了嗎?」,胖子的聲音很疲倦。
  「嗯」,碧落的聲音裡倒有點喜悅。
  「呵呵」,胖子竟然還在笑,「我現在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勇敢。以前總覺得自己又懦弱又怕疼,要是敵人來個嚴刑逼供,我肯定就把秘密都說出來了。現在看來,我能做個寧死不屈的英雄也說不定。」
  「不需要你做英雄,你只要活下去就夠了」,碧落還是平靜的答道。
  「碧落,我爹娘他們不知道吧?」
  「嗯,你哥哥告訴他們,你在我這裡解雪絲的毒。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能不能幫我傳信給李蕭,說我沒有死。」
  胖子他,此刻還想著我嗎?
  胖子他,真的不怪我嗎?
  碧落靜默了一會兒,才說:「為什麼要傳信給他,你想要自由,想要和你的家人自由自在的在一起,讓他以為你死了,不是更好?」
  你,想要的是那些嗎?
  原來,那些東西,在你眼裡那麼重要麼?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竟然。。。錯了嗎?
  「嗯。。。碧落,你真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都沒有告訴過你,你卻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是啊,如果只能選一個的話,家是我絕對不會捨棄的。所以,我在心裡,已經放棄李蕭了。讓他認為我死了,的確是個好辦法。可是,我絕不能是以這種方式死的。絕不能讓李蕭認為是他害死我的。他是個死心眼的人,我怕他想不開,也怕他,這一生裡再也不快樂。碧落,你既然有辦法把我從他那裡帶出來,肯定有辦法讓他找不到我的,對不對?」
  心裡又重重的一疼,他要放棄我了嗎?他真的不要我了嗎?
  「嗯。。。拿你沒辦法。。。好吧,我讓人帶消息給他。」
  「他是很多疑的人,不會相信的。還是我寫幾個字,你讓人帶給他吧。」
  「也好」,碧落靜默了一會兒,又道:「你恨李蕭嗎?」
  「他又不是故意的」,胖子似乎笑了笑,輕鬆的答道。我簡直不敢相信,再經歷了剛才那樣的痛苦之後,他竟然還能如此輕鬆的說出寬恕我的話。
  「不提下毒的事,他想要禁錮你強迫你,你也不在意?」
  這回,胖子沉默了一會兒。我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他,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啊。想要的,就留在身邊,就是這麼簡單的想法。我也站在他的角度考慮過,如果他有妻妾孩子,如果有除了我之外的男人抱他,我心裡也是一樣的不痛快。因此他所想的,他所做的,我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我,雖然不愛采菊,仍然把她當作親人。還有我的孩子,絕不可能放棄。所以,即使明白他,我也沒辦法妥協。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解不開的死結」,胖子歎了口氣。
  我怎麼會有妻妾孩子,一開始我就對他說了,我沒有別人,所以,也不准他有。
  更不可能有什麼男人,我怎麼可能忍受除了他之外的男人那麼對我。
  我曾經以為,他不明白,我對他的感情,我對那個女人的妒嫉,原來他都懂。。。
  如果我可以忍耐。。。我還可以嗎?
  「或許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投入感情」,碧落清清淡淡的語氣。
  「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用這種方式,愛上一個男人」,胖子的聲音有些虛無縹緲,「碧落。。。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下一次,什麼時候開始?」
  「這次你可以休息兩個時辰,睡吧」,碧落沉靜的答道。
  然後,便再也沒有聲響了。

第 16 章

    我的穴道早已經自己衝開了,可是聽了胖子兩個時辰的呼痛掙扎,身體也彷彿疼痛麻木的動彈不得。
  穴道解開了,我竟沒有勇氣走進去,看一看他。
  我低頭,看到掌心鮮血淋漓,竟沒有意識到疼痛。因為那人的疼痛印刻在我心裡,我怎麼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一刻後,碧落滿臉疲倦的開門出來,對門口那人吩咐道:「阿笙,他睡著了,你進去守著他吧。」
  那人點點頭,進去了。
  碧落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目光掃過手心裡的鮮血,他忽然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低聲道:「跟我來吧。」
  他領著我到達了一座山峰處,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張宣紙。
  是胖子要他帶給我的嗎?
  我連忙接過來,展開:
  「蕭:
  我還好好的活著。不過,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所以,我決定不回到你那裡去了。別找我了,就算找到了,我還是會逃走的呦~
  PS: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不能傷害我的家人。
  末 ^~^」
  很幼稚的字跡,的確是他的字跡。
  不過,這個像蛇扭的「PS」是什麼?
  他在署名邊還畫了個怪異的符號,像是人的笑臉。
  雖然有些許疑惑,我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胖子,經過了那樣酷刑似的折磨,你為什麼還笑得出來?你為什麼還期望我有快樂的生活。
  我頭一次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眼淚。
  「繞指柔沒有解藥」,碧落看著正在升起的朝陽,忽然開口說,「因此,只有以毒攻毒。我門中,有一種將人煉製成藥人的法門,具體的做法,你剛才也聽到了,對人來說,恐怕是生不如死。
  多數藥人,受不了折磨,寧可選擇死亡。幾百人中,也未必有一個能活下來。前人也只成功過幾例。
  我師傅並沒有做過嘗試,我自然也沒有。只能根據師祖們留下來的一些手記慢慢嘗試。
  以前成功的藥人都是由淺入深,會先服食或者浸泡一些毒性比較小的藥,慢慢改造身體。然後慢慢加強毒藥的毒性和種類。即便如此,因為浸毒服毒的過程太痛苦,成功的藥人也會慢慢喪失了意識,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個人了。
  要救他,只有藥人一途。但是,鍾末情況不太一樣,他已經中了無解的劇毒。所以,一開始就要下猛藥。危險性更要高出許多,隨時都有可能熬不過去,失去意識,或者中毒身亡。
  藥人一旦活下來,身體裡就含了劇毒,也從此百毒不侵了。但是藥人的身體也會依賴毒藥,時常需要服用毒藥或者浸在毒藥池裡,保持身體裡毒性的平衡,才能續命。
  藥人短則只能活幾個月,長則有可能是幾十年,完全不能確定是多久。每一天都可能忽然暴斃。」
  。。。心疼到麻木,就是我現在的感受吧。
  早知道。。。早知道。。。把他的孩子直接接來就好了,為什麼非要為難他?
  不。。。父皇想要殺他的話,總有辦法得手的。
  我連保護他的力量也沒有,卻只想把他捆在身邊,終於害了他。。。
  「我給他傳授了一種特殊的功法,這樣他至少不會失去意識,忘了自己是誰。只是這樣,或許更加痛苦」,他忽然轉過臉來,嚴厲的看著我:「所以,請你離開,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面前。這樣對你,對他,都有好處。我也不會再把他交給你。」
  離開。。。嗎?
  不。。。不可能。
  雖然我的志向,或者說我理所應當要做的,是這天下之主。可是,我寧可和他死在一起,也絕不要放開他。
  無論生死,我要和他在一起。
  他要自由,我。。。就給他自由。
  只是,他的自由中,不能沒有我。
  如果是這樣,他就不會再離開我。。。是吧?
  不過,無需和眼前這個人爭辯什麼。他還需要這個人來救治,只有這個人能讓他活下去。
  碧落停頓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接著道:「而且,以後他週身都是劇毒,碰觸到他就會中毒。你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什麼???
  不可能。。。「。。。你剛才不就碰到他了嗎?」
  碧落從雪白的長袖中伸出一隻烏黑的手到我面前,「這就是結果」,他說著服下一粒藥丸,他的手慢慢由黑色變成了正常的粉白色,「以後,他身上的毒性會越來越強。我可以隨時根據他身上的毒性配置和服用解藥,你,可以嗎?」
  。。。。。。
  。。。那個溫暖的懷抱沒有了。。。溫柔的碰觸也沒有了。。。心裡劃過了酸楚和無盡的失望。。。
  可是,他臉上溫柔的微笑,還是有的吧?
  哪怕微笑也沒有了,只要能看到他,怎麼樣也可以。
  只有眼前這人能碰到他?
  「。。。你喜歡他?」,我有些遲疑的開口。
  否則不會做到這一步吧,寧可自己中毒也要讓他活下去。
  碧落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
  碧落喜歡他。。。
  碧落照顧他,幫他保住性命,不惜自己中毒。。
  他最不喜歡虧欠別人。。。
  他們。。。會在一起。。。
  我惱恨自己,此刻明明還因為他的痛苦而痛苦,明明感激碧落讓他活下來,明明擔心他會突然死掉,而擔心的要命。。。
  可是多年的帝王教育,還是讓我的頭腦在一瞬間分析了利弊得失。。。
  。。。。。。
  無論怎樣,我對他的感情也好,利弊得失也好,讓他活下來,是目前唯一重要的事。
  而我,要去獲取能夠保護他擁有他的力量。
  這是父皇用胖子的生命教我的事,我,將銘記在骨子裡。
  「我會離開」,現在會離開,但我不會放棄鍾末,「我想留一個暗衛在他身邊」,照看他,保護他,還有,讓我知道,他仍然活著。
  碧落淡淡道:「你當我天水門是什麼樣的地方?」
  面對胖子以外的人,我的頭腦總是很清醒,於是輕輕開口道:「我的確是答應過鍾末,不傷害他的家人。不過,鍾離是我的哥哥,不算是他的家人吧?」,忽略碧落掃過來的銳利的眼神,我繼續道:「不過,不到無可奈何,我不會傷害『我的大哥』,這麼做會讓鍾末難過」,語氣一轉我略微柔和道:「我會命令暗衛完全聽從鍾末的指示,不必和我聯繫。我也不介意你們用藥物控制他。我只是要確定,鍾末還活著。除非鍾末不在了,否則暗衛不會回到我身邊。這樣,可以吧?」,我懇切地看著他。
  我現在的確不會對付天水門,更不會做任何危及胖子生命的事。我相信碧落也明白這一點。
  碧落背對著我靜默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跟隨他,喚醒了昏迷中的子一,命令他易容跟隨在胖子身邊。
  帶著其他的暗衛,我轉身決絕的離開。
  並沒有去看他。
  即使心硬如我,看到了現在的他,也就狠不下心來離開了吧?
  所以,我走了。
  我,會回來的。

第 17 章

    ******************碧落的視角***************
  
  知道李蕭對鍾末並沒有惡意,如果阻止他帶走鍾末,反而會給鍾家還有鍾離帶來許多麻煩。所以我只是命令阿笙暗中監視。
  阿笙暗中跟著他們到了炎國的青王府,我為了方便起見,也到了炎國都城附近隱居。
  青王府的暗衛很厲害,阿笙的監視也不敢靠得太近。
  一直無事,我也安心每日練武讀書撫琴。
  直到有天,阿笙傳來消息,說查到這幾日青王府裡有人在試「紅粉」的藥性,不知道有什麼目的。
  我想到了鍾末,暗道不好,連忙趕過去,卻已經遲了。
  看到鍾末吐血的樣子,知道他無藥可解,一時心內驚怒交加。這對我來說,是很陌生的情緒,我習慣性的把未知的情緒壓在心裡,面上仍是平淡的表情。
  卻,忍不住打了李蕭一耳光。
  我從來就不該相信他,相信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可以保護好這個我在意的人。
  在帶走鍾末的途中,我想到了唯一可行的辦法,雖然沒有萬全的把握。
  回到谷中就開始佈置,鍾末過了第一關之後,我略微鬆了口氣。第一次,總是最難的,對他來說,也是最危險的。我在嘗試之前,連一分成功的把握都沒有。
  以後固然也危險,可是把握卻大了不少。
  鍾末還在休息的時候,李蕭也到了。
  用毒的門派是最難防範的,李蕭毫無意外的被帶到了我的面前。
  。。。。。。
  讓他聽了他該聽到的,告訴他了他該知道的,然後由他自己來決定和選擇。
  李蕭本身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我對他也不會存在什麼仁善之意。
  之所以沒有立刻殺了他,不僅是出於對他身份的考量,還是我自己處理事情的方式。
  對什麼樣的敵人,就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打擊和抹煞。
  所以我讓他全程傾聽鍾末所受的苦,所以我告訴他藥人的事,所以我讓他自己放棄鍾末。
  鍾末所受的苦,不能在他身上重現,那麼至少要在他心裡劃下濃重的痕跡。
  只是,似乎,他對鍾末很堅定。
  那麼,他也並不是毫無可取之處。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再把鍾末交給他保護。
  我從未想過利用鍾末,但我明白我對鍾末的影響力有多大。在鍾末還不能保護自己的時候,即便要利用他對我的在乎和愧疚,我也會阻止他重新回到李蕭身邊。
  。。。。。。
  李蕭帶著他的人離開了,我回到房間裡,看著熟睡中的鍾末。
  告訴李蕭的,都是真實的,但是並不完全的。
  鍾末身上的確帶著毒,不過,我把「毒章」傳授給了他。
  「毒章」是一門略有些邪門的內功心法,練習的人必須不斷的服毒,然後身體就會慢慢的能夠控制毒素。在需要的時候,在身體的任何部位,產生某種或某幾種曾經服用過的毒藥。
  當然,這麼有用的心法自然有他的弊端。
  一是容易死。控制毒素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很容易被毒反噬而死。鍾末本來就中毒難解,這一點自然不成問題。
  二是難練,心智不堅的人極容易走火入魔。
  早就在教鍾末讀書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他雖然容易偷懶,但是專心做一件事的時候,投入的程度很高。他認真讀一本書的時候,對他說話,他常常都聽不到。專心這一點,他只要肯做,是沒有問題的。
  另外,鍾末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隨遇而安是他最大的特點,這一點也很適合這本心法。
  本門是以實力為尊的門派,很多人為了強大而不擇手段。因此,就是有以上的兩點困難和危險,也會有很多人願意搏命嘗試。
  寫這本心法的先輩顯然明白這一點,因此這本心法只是由掌門代代相傳下去。若是遇到資質合適的人,可以傳授給他。
  也許是碰巧沒有合適的人,師傅和師祖都沒有向人傳授「毒章」。天水門內也沒有人知道這本心法的存在。別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剛剛好,適合鍾末。
  在知道他中毒無解的時候,我很快就在腦海裡想過了救他的唯一辦法。
  無論是「藥人」要耗費掉的珍貴藥材,還是「毒章」只能傳給門人的條例,都不在我的考慮之內。我是現在的天水門主,天水門內的一切,自然都由我來決定。
  師傅死後,我還願意接下這個掌門之位,並不是為了報什麼養育之恩。
  在我看來,死了就是死了。
  而我,即使有感恩之心,也只會放在心裡,不會為了這些特意去做什麼。做什麼對死去的師傅來說,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接下掌門之位,整合天水門剩餘的力量,只是因為能在滅門之後活下來的,要麼是有一定實力的,要麼是很謹慎的,或者只是運氣好的。這樣的人,在經歷過那樣的事後,會更加慎重小心。有這樣門人的天水門,對我來說,在需要的時候,會是很好的工具。
  比如此刻,鍾末中毒的時候。
  天水門並不是那種標榜正義的名門正派,也不是熱血的鏢局或黑道。
  天水門人都是以追求強大為目標的,敬上也就是完全遵從實力更強的人,是門內唯一的規則。當然,不乏高位者用藥物控制下面的人。
  但這些人,幾乎都被涼皇的絕殺令淘汰掉了。
  這樣的天水門,才比較能夠讓我滿意。
  在鍾末沒有突破「毒章」前三層的時候,還不能夠掌控體內的毒素。所以我今天中的毒,並不完全是因為碰到了他,而是要時時注意他體內的毒素平衡。一旦超出他所能承受的範圍,我就要及時補充能夠相剋的毒藥。
  這樣也解決不了的話,我只能運功把毒素吸到自己體內。
  所以,對鍾末也好,對我也好,練「藥人」都是很危險的。
  我自己其實也並沒有把握,只是,我沒有別的選擇。
  在思考救鍾末的方法時,一瞬間就敲定了要這麼做。似乎對要和他同生共死,或者因為他而死,沒有片刻猶豫。
  我托腮沉思起來,為什麼呢?
  即便他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比我更重要了呢?
  不由得想起阿笙對我說過的話,他說我愛上鍾末了。
  愛上他了嗎?
  。。。似乎不是那樣的感覺。。。鍾末和李蕭在一起的時候,我並沒有類似妒嫉那樣的情緒。
  只是,知道李蕭並沒有保護好他之後,十分。。。。十分的生氣罷了。
  他保護不了,所以我把鍾末帶到身邊,由我自己來守護,如此而已。
  喜歡。。。愛。。。我不瞭解,那些是什麼樣的感情。。。
  低頭,看著他沉睡的臉。
  對他,只想溫柔以對。
  有些睏意,我小心的不碰觸他,躺在他身邊慢慢入睡。

第 18 章

    身下的床褥顫動了一下,我就醒了過來。以前並沒有這麼醒覺的,只是驟然知道自己全身帶毒,不由得就害怕別人靠近了。
  害怕無意間毒到什麼人,就算不是人,毒到小動物或者花花草草也不好。。。好像扯遠了。
  睜開眼睛,看見碧落的臉近在眼前,心裡就鬆了口氣。
  藥浴的時候,他時刻會碰到我,即便我心裡再怕毒到他,也已經習慣他的靠近了。
  昨天他帶著我先用輕功飛了一段,後面又換了馬車。輕功讓我有點好奇,在屋頂上樹尖上跳來跳去又讓我感到有點恐高,可是我已經沒有精力去感歎或者後怕了。
  躺在馬車裡之後,溫暖的被褥裡,我稍稍緩過來一點。人生最後的時光,我竟然異然平靜,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著若是能撐的久一點,也許能再看一次日出吧。
  說是再看,在以前的人生裡,因為我太懶,不愛運動又愛睡懶覺,看日出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因為總覺得來日方長,那些風景什麼時候看都可以,才一次次錯過了吧。
  碧落跪坐在我身邊,表情異常嚴肅的在思索什麼,一路無言。
  他把我帶到了山頂上,果然趕上了日出,一起看日出的時候,他輕聲問我:「如果有機會活下去,只是活著可能比死亡還痛苦,你選擇生還是死?」
  我有些好笑的看他:「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會選擇死吧?」,就算他現在形容活著生不如死,要後悔也是那之後的事了。
  他點點頭,「既然選擇了,我不會給你後悔的機會」,然後抱著我迅速下山,我只看到蛋黃狀的朝陽離我越來越遠。。。
  。。。。。。那個過程,我不想再回憶,只是到了我覺得無法忍耐的時候,碧落就會用浸過藥水的寬布條把我像木乃伊一樣裹起來。。。。。。是很特別的體驗= =!!!
  其實痛覺到了一定的臨界點,也是可以超越的。就像跑步跑的覺得要死掉的時候,越過那一點,忽然就會覺得很輕鬆,跑起來一點都不累。我的感覺也是如此,開始的時候痛覺讓我無法專心於碧落教我的冥想。可是慢慢發覺冥想可以減輕痛苦,就像精神與肉體分離了一樣,也就慢慢能忍受和超越那種痛苦了。
  無論如何,活下來是最重要的。
  兩世裡,我好像都是沒什麼理想的人。有人努力的往上爬,有人不停的換對像想得到最好的,有人已經很有錢了還是在努力的找方法賺錢,他們都是有幹勁的人,而我不是。其實我是有點羨慕他們的,可惜自己沒辦法變成那樣的人。
  面對死亡的時候,我也能夠平靜的接受,因為這個終點,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即便是這樣的我,當有活下去的機會時,還是不會放棄。那一瞬間,想起了身邊的這些人,就是為了他們,我也不能放棄自己。
  唯一沒有找到的理由,是自己,我沒有找到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如果這世上,我是了無牽掛的,大概就不會這樣努力了。
  我羨慕那些有強烈自我目標的人,是因為我沒有吧。
  對於所承受的痛苦,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因為碧落從來就不是誇大其詞的人。我沒有想到的是,碧落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看著他中毒,然後吃解藥,很難說。。。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不再張口抱怨疼了,沒臉再抱怨什麼。他為我付出太多,多到讓我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
  山上只有我,碧落,阿笙和阿夜四個人。
  阿夜是個沉默的人,始終跟在我身邊,比如此刻我爬上山頂看日出,他就安靜的待在我的身後。
  他讓我想起了子一,有時候也會開口逗他說話,他卻總是惜字如金。
  碧落告訴我了很多事,比如他和李蕭的身份,還有哥哥的事。
  我本來猜測李蕭是官宦或者富家子弟,結果還要更誇張,竟然是皇子。
  我本來猜測碧落是神醫俠士之類的,結果恰好相反,竟然是用毒的門派的門主。
  最最離譜的是哥哥,竟然是李蕭的親哥哥。
  當然,還有我中毒的詳情。原來肥胖是因為毒藥,而真正的鍾末已經喪生於那種毒藥了。知道這件事,讓我對炎國的皇帝有一股怨恨。阿爹阿娘都是那麼寬厚本分的人,鍾末也是老老實實的一個孩子,就那樣莫名其妙的被強權迫害。還有哥哥,也是受害者。
  哥哥已經辭官回家了,的確那樣的身份在別國做官不太好。不過炎皇這次想要殺了我,那麼爹娘和哥哥安全嗎?
  碧落說只要哥哥在家裡,炎皇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動作。但我還是有些擔心。
  之前給家裡寫了信,也收到了阿爹的回信,說他和阿娘身體都很好,哥哥回到家裡,他們清閒了很多,采菊和孩子都很好。又問我毒清的如何了,什麼時候能回家,等等。。。
  現在還不能回家,等我學好了毒章,可以控制身體表面的毒素的時候,就可以了。很難,就像很難控制指甲和頭髮的生長一樣,控制本不屬於身體的毒素,還要忍受它們的侵蝕。我很沒有信心,碧落卻對我很有信心,說我天資很好。
  「在想什麼?」,碧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上山來了,將一件斗篷披在我肩上,又走到我面前,仔細的繫上帶子,「早上山上露水重,穿厚一點。」
  「嗯,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我微笑著對站在身邊的人道,「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他每天除了陪著我藥浴練功,還要配藥,比我辛苦很多。
  「起來看你不在,就知道你又來看日出了」,他也偏過頭來對我微笑。
  對他的瞭解多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僅限於自己的猜測和感覺。可是即使知道了他的很多事,知道了天水門在江湖中的位置,我對他的感覺還是沒有變。
  只是有點不同了,彼此之間流動著一股曖昧不明的氣息。
  他為我做了太多,付出太多,超過了我心裡的那個界限,讓我有些不安。我不是個會把事情想得複雜的人,也相信人和人之間真誠的感情。可是我們並非親人,他最開始是哥哥的朋友,後來成為了我的朋友和我尊敬的老師,可是僅僅如此,並不能讓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付出。
  不過,我相信他。他沒有說出緣由,我就不會追問。我只是要努力留著自己的命,好好的活下去,才有更多的以後。
  有了以後,便可以報答,償還。
  就是這樣簡單的心思。

第 19 章 [VIP]  

    「炎國與涼國的開國皇帝是一對親兄弟,他們在璟朝末年的亂世攜手打了下天下,然後平分了天下。這在歷史上,也是一個傳奇。」
  「這麼說,現在炎國和涼國的皇帝是親戚?」,我撐著下巴接口道。
  「呵呵」,不知道為什麼碧落笑得很開心,繼續道:「論理說是這樣沒錯,可是不是人人都像炎聖祖和涼聖祖那麼在意兄弟之情的。在皇家,即便是親兄弟,也沒有多少情分可言。事實上,從兩位聖祖的兒子輩起,兩國皇帝的關係就已經綿裡藏針了。」
  「炎涼兩國好像從未開過戰」,我回想著碧落以前曾經給我講過的歷史。
  「嗯」,碧落點點頭,「並非他們不想開戰,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不得不說,炎國和涼國幾代皇帝的確都是合格的皇帝,也比較愛民,他們都想花最小的代價完成統一。而且炎國和涼國都有外憂存在,因此互相制約平衡著。」
  「他們的確都是好皇帝」,我點頭贊同,要是秦始皇,隋煬帝,甚至李世民恐怕都會不計代價的完成統一吧。能青史留名的大多數也是這些有野心的皇帝。
  碧落淡然一笑,繼續講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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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分別是無名異 無患子 車前子 車前草 瓦楞子 瓦壟子 瓦挖草 貝母花 丹皮炭 丹皮酚 公丁香 牛大力 牛西西 牛蒡子。。。。。。」,碧落指著面前的藥材慢慢說道,要修習毒章,就要學會辨別毒藥。而辨別毒藥,最開始是從辨別最基本的藥材開始。
  只是面對這些在我看來都長得像調料,名字也相似的藥材,不論碧落的聲音多麼溫潤好聽,我還是忍不住兩眼冒圈圈。
  「等等」,我舉手示意,「能不能稍微慢點。。。」
  碧落抬頭看了我一眼,笑道:「好。這些分別是無名異 無患子 車前子 車前草 瓦楞子 瓦壟子 瓦挖草 貝母花 丹皮炭 丹皮酚 公丁香 牛大力 牛西西 牛蒡子。。。。。。」
  語速的確是慢了,可是。。。還是分不清記不住啊。。。
  我有氣無力的揮揮手,「這樣不行,要講的形一象,或者再說說它們的用途,我才能記住。」
  「是麼」,碧落皺皺眉頭,有些疑惑道:「當初我師傅就是這麼教我的,應該可以啊。」
  。。。。。。我同意你是百年難遇的天才,不要再打擊我了好麼= = !!!
  「慢一點吧,一次講十種。。。。。。不,還是五種好了,等我記熟了,再繼續講下面的」,我和他商量道。
  「好」,碧落看著含笑答應道,沒有一點不耐煩。
  我有些傾慕的看著他,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呢。不,說完美也不全對,應該說他恰好是我傾慕的那種人,那種個性,那種氣質。
  表面上看,他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最守禮不過。而且相貌俊美,完美的不似人間的人,倒像是曾看過的動漫人物,比如那個死神裡面的朽木白哉。只是靜靜的坐著的模樣,就已經是一幅很好看的畫了。
  可那僅僅是外在。碧落內裡是最狂放不羈的人物,規範禮法在他眼裡都是狗屁,他崇尚自由,更重視自我的存在。他心裡沒有這個時代的條條框框,尊卑上下。可以說,他是這個時代,在思想觀點上和我最相近的一個人。
  我喜歡他,更欣賞他,欽佩他。
  ***************************
  「為什麼每天都要看日出,我記得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麼早起」,碧落在我身邊站著,帶著些許笑意問我。
  「理由很簡單,怕明天就看不到了」,我也微笑著回答。
  碧落靜默了一會兒,輕輕開口道:「把身體練成藥人的確很危險,但你又修煉了毒章,現在你已經練成了第一層,很快就可以練成第三層。到時候,就不會有什麼危險了,而且壽命也不需要擔心。」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擔心,也從來沒有擔心過。只是這一次麼接近死亡的邊緣,讓我忽然警醒罷了。我一直喜歡日出日落的風景,卻很少付出行動。現在我身上那根懶筋好像沒有了,這樣不好嗎?」
  「那就好」,他颯然的笑了。
  太陽正好升起,真奇特,每次都好像是上一秒鐘還沒有,下一秒中卻整個兒跳了出來。那種金黃色的光芒,真是美麗。我微瞇著眼睛打量著。
  微微側目,身邊的人彷彿也鑲了一層金邊,整個人沐浴的光線中,頭微微的揚起,臉上是平和的表情。
  ******************************
  碧落舞劍,我端杯茶旁觀。
  雖然學了內功,但心法還沒有大成。碧落也曾想教我劍法之類的外家功夫,試了幾次後便放棄。
  學內功的時候,他說我很有天分。我也不知道什麼算是天分,但是我可以很容易的進入「無我」的冥想狀態,也不太容易胡斯亂想。碧落也水果我的內功進境算是很快的。
  可是劍法拳腳之類的,我就完全不行了。
  碧落想了想,解釋說我可能是沒有「鬥心」。心裡不喜歡爭鬥,自然就學不好這類的功夫。
  我自己卻再明白不過,就算換了一個身體,只要還是我這個靈魂,我就是長了一身的懶骨頭的人。不擅長任何運動,協調感也差,以前學廣播體操和軍體拳都比別的同學慢半拍。何況這種繁複無比的高難度動作。
  因為我主動放棄,碧落便也沒有再堅持。他說用毒也足以自保了,我也認為是如此。
  不過外家功夫中,有一種我是學的很快的——就是我欽慕已久的輕功。看我像韋小寶一樣,別的沒有學好,偏是這種逃命的功夫學的特別快,碧落也是又好氣又好笑,很無奈。
  於是,練功的時候,我就只練輕功這一種,務必要自己做到精通了。
  碧落舞劍,就像舞蹈一般漂亮。於是他舞劍的時候,我總是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他大多數時候,是靜態的。舞劍動起來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向來平和的臉上的冷意,感受到那冷冷的殺人的劍意。因為對比強烈,反而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我開始打起小算盤,要是在這裡栽幾棵桃樹,桃花開的時候,花瓣紛飛在他舞劍的身姿左右,會是多麼美的一幅畫。。。
  我喜歡看他舞劍,還因為,這是他真實的另一面。雖然他從來不曾刻意隱藏,可是見到這一面的機會很少。
  我也沒有深究自己的動機,只是,想更加更加瞭解他,知道。。。看到。。。他的每一面。
  因為他就是那樣的人,他是什麼樣的人,他所做的什麼事,凡是真實的,都不會隱藏起來。他似乎在等著人發現他,瞭解他。
  他很寂寞吧,同我一樣寂寞。

第 20 章[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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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些人,在小事上,總是做得特別好。
  我以前有個學姐,就是泡麵泡得特別好。同樣的面,同樣的熱水,她泡出來的我就覺得特別的美味好吃有韌勁。我自己卻怎麼都泡不出那種效果,別人也不行,所以每每把泡麵和熱水交到她手裡,讓她幫我泡,把她弄得哭笑不得。
  泡茶也是一樣,不過這回,比我泡得好喝的人是碧落。同樣的茶葉,同樣的熱水,我泡出來的就像路邊的茶攤一般,連茶葉都軟啪啪的待在水裡沒精神。可是他泡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剛一泡下去,空氣裡就有一股清香了,喝到嘴裡更有一股清爽甘甜的滋味。
  難道真是因為人品的問題?我的人品就那麼差?一邊喝著碧落泡的茶,我一邊思考著這個重大的人生問題。
  「又在發什麼呆?」,碧落含著笑溫溫潤潤的問道。
  「嗯,我在想我們泡的茶為什麼差別會那麼大?」
  「大概因為你沒有用心吧,泡茶的時候,你的心沒有靜下來。隨手抓把一茶葉到茶壺裡,也不論份量多少,火急火燎的等著水燒開,然後又心急的倒進茶壺裡。這樣的態度,是很難泡出好喝的茶。」
  果然,我泡茶有這麼多缺嗎?我還覺得們我動作都差不多呢。。。
  碧落喝了口茶,又輕輕開口道:「你現在學製毒,這是比用藥更需要用心仔細的事情。要擺脫掉做事的時候那種浮躁的心態,才能學好。否則不學也罷,只能傷人傷己。」
  真是個何時都不忘了教育我的老師,不過他說得的確有道理,我點點頭,認真的答道:「我記住了。」
  碧落含笑點頭,「那就好。也不需要太緊張,凡事認真用心了,就一定能做好的。」
  「嗯」,我點點頭,「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的名字很好聽,有什麼典故嗎?」
  他輕輕的笑,「能有什麼典故,因為是孤兒,所以無名無姓,師傅隨便給了一個名字。」
  我點點頭,碧落有天上的意思,他也像是天上的仙人。
  「對了,為了磨練你的耐性,以後茶都你泡吧。」,碧落慢悠悠的帶回被我岔開的話題,溫溫柔柔的說。
  咦?
  ********************
  我喜歡音樂,不過僅限於節奏感強烈的搖滾樂和重金屬音樂。古典音樂,中國的民樂,還有流行音樂那些靡靡之音我都不太喜歡。
  唯三接觸過的樂器是小時候被逼著學的電子琴,中學的時候作為音樂教程的口琴和長大後時興起買的把吉他。每種都學個二半吊子,沒有種精通的。
  古琴雖然聽過,也曾覺得意境悠遠,卻不曾真正的吸引過我,也只是過耳罷了。
  這些都是在,我聽過碧落彈琴之前。
  他喜歡為我撫琴,聽到他的琴聲,我也覺得心靈特別安寧。
  我曾經問他:「我聽說彈琴之前規矩很多的,要沐浴焚香什麼的,我怎麼從來沒瞧見你做過那些準備?」
  他一笑,「做那些,只是想讓彈琴的人有靜心的狀態。我已有了那種狀態,還要拘泥於那些許規矩嗎?」,說完攜著琴,帶著我用輕功上了峰頂,席地一坐,將琴隨意放在腿上,迎著風便彈奏起來。姿態說不出的寫意灑脫,琴聲在高處更顯得空靈動聽。
  真是酷斃了,帥呆了。。。我果然還是比較好色,沒有到達那個純欣賞音樂的水準。。。
  「彈琴也是修身養性的好方法,從今天起,我教你撫琴」,碧落頭也不抬的淡淡道,語氣很溫柔。
  咦?咦?
  ****************
  按照慣例,從碧落手裡接過了今天要配的藥物的名字。其中有一種是Mi藥,一種是慢性毒藥,剩下的都是普通的補藥。
  藥方昨晚已經記熟了,將需要的藥材一一稱量出來,合起來磨成粉,再捏成丸子大小。
  忽然一隻手伸到我面前,拿走了一顆。我抬頭,「碧落?你什麼時候來的?」,我都沒有注意到,我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一笑,把那藥丸放在鼻尖聞了一聞,點了點頭,「配的不錯,很準確。」
  「嗯」,我看看手,因為手上有毒,配起藥來會影響藥的效果,所以帶了特製的手套,動作很不方便,所以更需要十分用心,「那就好」,我微笑,想要變強,想要早點學會碧落教我的這些東西。
  「你掌握的很好,那從今天起每天就多學五個配方吧」,碧落一臉輕鬆的下結論。
  咦?咦?咦?
  ******************
  帶著阿夜從外面回來,端起面前的茶我就灌了一大口,碧落拿出手帕幫我擦額頭上的汗水,柔聲問:「去哪裡了?弄得滿頭都是汗?」
  我連忙接過那手帕,現在我出的汗也有毒,「你也小心點嘛,雖然可以解毒,可是中毒總是不好的。」
  他含笑點點頭,「知道了。附近的風景都差不多,有什麼值得你跑那麼遠的?」
  我對他一笑,「秘密,找到了好東西,明天帶你去。」
  碧落點點頭,「好。」
  第二天一早,碧落站在我面前,看著手裡的鋤頭,疑惑的問:「你確定要帶著這個?」
  話說,他的形象和鋤頭還真是意料中的不搭配,我忍不住臉上帶了笑意,看著他。他倒沒什麼不自在,還一臉自然寫意把鋤頭抗在肩膀上,倒像是天生就適合似的。
  我偏頭,帶著欣賞的眼光看他。這個人有著最自由的心靈,所以才不會對人事物以尊鄙區分,才沒有給自己劃下界限。
  帶著他到了昨天找到的地方,他看著那幾棵孤零零的桃樹,挑挑眉毛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好東西?」
  「嗯」,我點點頭,「我早就想種幾棵桃樹了,把它們移到我們那裡去好不好?」
  「哦?你想吃桃子?」 他沉吟了一下,「不,你不愛吃桃子。那麼是想看桃花?」,他用十分確定語氣問我。
  「嗯」,我點頭承認。
  「好吧,就依你」,他略帶著寵溺的語氣對我說,然後開始揮舞鋤頭。
  挖一棵樹還真不容易,不過碧落很厲害,他很仔細打理出盤根錯節的樹根。因為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做,所以們只有時間挖出來了一棵。
  我本來想找阿笙和阿夜來幫忙,可是碧落笑著說:「這些事就是自己做才有趣,我們慢慢移吧。」
  我點頭同意了。
  回到住所,因為我藥浴的時間到了,所以種樹的事情交給了碧落一個人。大約十分後,碧落回到了我身邊。
  「種好了嗎?」,我沒什麼精神的問他,半小時之內,疼痛還是比較容易忍耐的。
  「嗯」,他點點頭,又拿出手帕來幫我擦汗。
  「戴上手套」,我提醒他,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知道我滿身都是毒,他還是喜歡碰觸我。
  「沒事的,我應付的了」,他這麼說著,還是從善如流的戴上了手套。
  每次藥浴的時候,他都陪伴在我身邊。這個時候,他的眼中會流露出讓人沉溺的溫柔,與平時的淡然不同。
  也許是心理作用,這種溫柔的守護讓我的痛苦減輕了很多。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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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VIP]

    在我藥浴和練功的時候,碧落一直守護著我。對目前我的程度來說,若沒有他守護,是十分危險的。
  我不止一次體內的毒素混亂,好歹自己運功努力,加上他在外運功幫我吸出毒素,讓我一次次挺了過來。
  事情不能兩全,碧落運功吸出的毒素一次次的讓他自己中毒。雖然每次都化解了,可是中毒總歸是對身體不好的。
  他每次中毒,我都壓抑難受的想哭。
  那種感覺,就是看著他被自己傷害,自己卻束手無措,而且,還不知道這樣的傷害下次會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還不知道這樣的傷害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
  「毒章」第一層完成突破第二層的時候,是一個小坎兒。
  那幾天我的確覺得內力有些不穩,是要突破第二層的先兆,比平時更需要保持心態的穩定。
  可是因為快過年了,又收到阿爹阿娘的信,說很想我,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家,說鍾願已經能跌跌撞撞走路了。我有些喜悅,更多的是見不到親人的遺憾和思念。心態不由得就變得浮躁起來。碧落提醒過我,可是心態這種東西,是沒有辦法說變好就變好的。
  突破第二層的時刻說來就來了,我竭力想做到心神守一,還是有一股氣息亂了。碧落想要靠近我,可是此時體內的毒反噬的太厲害,恐怕連他也不能應付,在最不能開口的時候我忍不住開口阻止他,「別過來。」
  混亂的氣息一下子找到了缺口,我張口便噴出了一口血。便是此刻,我還是在努力控制內力和體內的劇毒。我很明白,控制不了,我就得死。而我不想死,更不能死。
  碧落沒有聽從我的警告,在關鍵的時刻用內力為我引導,加上我的內力,終於衝破了體內的封閉筋脈,成功的突破了毒章的第一層,到達了第二層。
  此後我的皮膚表面不再帶毒,但是眼淚,汗水等體液仍然有毒,指甲牙齒也帶有劇毒。
  從此以後,除非特殊情況,我也不必日日進行藥浴了。只是每日按照身體的狀況服食毒藥就足夠了。
  我得到了好處,碧落卻為此付出了代價,他失明了。
  這個結果讓我懊悔得恨不得把自己吞下去。
  唯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眼睛,並非無藥可醫。
  只是他的眼睛失明了,製毒配藥都不可能,更不用提研究配方了。而我,水平還遠遠不夠。
  天水門中會製毒的人很多,比我水平高的人大概也多了去了。我早就從碧落那裡知道天水門是以實力為尊的地方,若是其中有心有不軌的人知道了碧落此時的弱點,還不把碧落吃了?
  碧落不信任他們。
  對象是碧落的安全,我也只相信我自己。
  我也顧不上回家了,此時最重要的是碧落的安全。寫了信讓阿笙送回家,找了些理由,說過幾個月才能回家。。。但願吧,但願那時候能治好碧落的眼睛。
  我充當著碧落的眼睛和手。對碧落的感激,愧疚,心疼等等混亂的感情,讓我有了莫名強大的原動力,對毒藥的理解和製毒的手段,竟有了從前從未有過的進境。
  **********
  碧落將裝著我配的藥的瓷瓶一一打開,用鼻子來檢查我的成果,然後又一一蓋上。
  最開始的時候,他不習慣黑暗,但是他用最快得速度適應了。他憑借內功和耳力,竟然也完全可以生活自如。不知道的人,大概根本不會相信他看不見。
  他還會泡茶,撫琴,練劍,就像他能夠看見的時候一樣。這樣的人,才能被稱作驚才絕艷,這種情況下還能安之若素,大概才真正算得上是儒雅風流。
  檢查過我配製的藥,他對著我的方向微微笑道:「配的都很好。你最近學習的速度比往日快了許多,每天的時間也基本都花在這上面了。我固然對這一點感到欣慰,但是你內功的要點就是要靜心,不能浮躁。從這一點上說,你現在的狀態就不算好了。」
  「是的,我知道,你說的對」,我有些沮喪的承認道。
  怎麼能不著急呢。那是碧落,碧落的眼睛,還是因為我的緣故。。。
  但是。。。不能著急。。。當時,就是因為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態,才差點走火入魔,才害得碧落雙目失明。
  「嗯,也不用太擔心。你剛剛到達第二層,離第三層還有段距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心態浮躁的時候,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泡茶或者撫琴,慢慢靜下心來」,碧落溫溫潤潤的交代著。
  「瞭解」,我眨眨眼,兩根手指在額上碰一下,敬了個禮。原本是開玩笑,卻忘記了他此時根本看不到。不由得又有些辛酸,走上前去幫他輕輕按摩眼睛。
  我急著找到碧落眼睛解藥的配方,可是沒有一種毒藥的解藥配方能很輕易的得到,尤其是這種偶然性的毒藥。只能先找個大致的方向,確定要用的藥材的種類,再慢慢確定每種藥材的份量。
  找對了配方還不算成功,用多少劑量也是個問題,或許只能每次小劑量的讓碧落嘗試。
  所以,我們已經有了準備打一場耗時耗力的持久戰了。
  雖然看不見了,碧落還是堅持每天早上起來陪我看日出。
  於是,每天清晨,霧靄靄灰濛濛的時候,我便會攜了他的手,也不用輕功,散步一樣的,每日爬到山頂。
  不是每次爬起來的時間都是正好的,有時候才爬了一半,太陽就已經急不可待的蹦了出來。這時候,我也不會告訴碧落太陽已經出來了。只是看著日出的光芒灑在他身上,一邊帶著他慢慢的向上走。
  每日的日出,我看風景的時間越來越短,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時間越來越長。因為他看不見,所以我可以不必顧忌,可以不必隱藏的表達我內在的想法和感受。
  只是,這其中的原因,我感情的變化,我自己都沒有勇氣深想。
  移來的桃樹活了,三月的時候,還開了美麗的粉色花朵。
  碧落在幾株桃樹之間練劍,劍氣帶下來粉色花瓣飛灑在他四周,比我想像的還要美。
  「喜歡嗎?」,碧落收起劍,向著我的方向慢慢走過來,含笑問道。
  「喜歡」,我先憑直覺回答了,才反應過來他問了什麼問題,「誒?」
  他輕笑了幾聲,「你不是想看我在桃花間舞劍的樣子,才辛辛苦苦把這幾株桃樹移過來的嗎?」
  「咦?你怎麼知道」,我忍不住有些臉紅,我的確只是因為這種幼稚的原因,才去找桃樹的。
  「秘密」,他伸出食指放在唇邊,臉上滿含著笑意,看不見的雙目裡都光彩漣漣的。
  我看著他,心跳都快了起來。
  「那麼,和你想像中的一樣嗎?」,他對我的呆怔一無所覺。
  「咳」,我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要是桃樹再多一些就好了。」
  「那我們以後在這裡種一片桃樹林」,他有些寵溺的回答道。
  「嗯」,我伸手想要摘下落在他頭髮上的半片花瓣。
  他卻忽然伸出手來握住了我的手,又把我的手貼在了自己臉頰上,「鍾末。。。」,他總是這麼連名帶姓的叫我。
  「嗯?」,我的臉頰開始發燙,心也「怦怦怦」的急跳了起來。
  「鍾末」,他只是在叫我的名字。
  「嗯。」
  「鍾末」,聲音越來越包含了寵溺。
  「嗯。」
  「鍾末」,他伸手略一用力,將我擁進了懷裡,輕輕在我耳邊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我。。。不知道。
  「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要想,跟隨自己的感覺」,他像情人一般在我耳邊低語,「不要拒絕自己的感覺,不要否定自己的感情。」
  碧落第一次給了我一種強勢的感覺。
  我還在發呆的時候,碧落輕輕的開口,「走吧」,牽了我的手,像是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第 22 章[VIP]   

    碧落眼睛失明之後,所有傳來的情報都送到了我的手上。
  開始的時候,是我念給他聽。後來,就由我來分析整理,只把我認為重要的消息告訴碧落就可以了。
  所有的消息中,有一路是關於李蕭的。
  以前碧落就告訴我,若想知道李蕭的近況,可以隨時問他。我一直不需要,決定要放手了,就是放手了,沒必要再用任何形式去留戀。
  我和李蕭的感情,雖然是以性為基礎的,卻是真實的感情。只是我們之間有不可調和的問題,而且以他的身份和志向,無論他最後能不能得到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他身邊都沒有我存在的餘地。
  我有妻有子,身邊也沒有能夠容納他的地方。
  明知道結果,我還何必去傷春悲秋,何必去苦苦掙扎。
  把那一抹疼痛和思念掩埋於心底並不困難,這一年多來經歷事情實在太多了,每日身體的煎熬疼痛,每日需要努力吸收的大量知識,每日還都需要穩定平和的心態。
  為情而傷是有閒的人才能擁有的奢侈品,我沒那個時間去負擔那些。在這樣的前提下,放下那些感情並不是困難的事。
  心裡決定放下的時候,我便不會再去問李蕭最近如何如何了,也不會說什麼放下真的捨不得什麼的。
  彼此相忘於江湖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
  接手情報之後,不可避免的時常接到李蕭的情報,不僅是他的,還有炎國皇室那些重要成員的。這不光是為了我,還因為大哥的特殊身份,還有深受威脅的阿爹阿娘及我的妻兒。
  我這才知道,碧落為了我究竟做了多少事。
  大概是虱子多了不癢,我欠他已經太多了,反而安然了。
  碧落對我的這一點變化,倒是毫不掩飾的表達了欣喜。這個表面上溫文儒雅的人,內裡倒是不缺少腹黑的因素。
  李蕭在我離開之後,便請命去了邊疆的軍隊。
  我大概瞭解他想要做什麼,他是個喜歡掌控事情的人,相比於留在京城通過家族和身份到達頂端那個位置,他應該更喜歡因為自己強大的力量而達到目的。
  我看了看李蕭的那份情報,這幾個月和外族有些零零碎碎的小衝突小戰鬥,應該沒什麼大事,隨手放下了,繼續看下一份。
  「休息一下吧」,碧落坐在茶几旁邊,動作絲毫沒有留滯的倒了一杯熱茶給我,還想站起來給我遞過來。
  「嗯」,我當然不能讓他送過來,雖然他對房內的情形一清二楚,也不會碰到磕到。接過他手裡的茶杯,我在他身邊坐下來,他也端了杯茶,慢慢的喝著。
  一會兒,放下了茶杯,他伸出手來握住我的一隻手。
  我有些奇怪的偏頭看他,他面上一片平和,沒有什麼其它的表情。
  我的手被他夾在兩隻手掌的掌心裡,他輕輕的撫過我的掌心,又撫過手面的紋路,然後是手指。動作很。。。輕柔。。。
  不過是被摸了幾下手,我的臉卻瞬間燙了起來,心跳強烈的自己都能感覺得到,連呼吸都摒住了。
  。。。上次他貼在我耳邊說話,是讓我不自在了一陣子。可是之後,他又像往常一樣,沒有什麼出格的動作或者話語。我也就漸漸忘記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
  「鍾末,你這兩個月好像沒有繼續瘦下去了。。。」
  「嗯,是啊」,本來我是來到此地之後的人生第一大事——減肥,因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事,也就基本被我忽略忘記了。現在我的體型已經恢復了正常人的身材,身高這一年也長高了大約幾厘米。
  「呵呵」,碧落輕笑,把我的手握在手心裡,「出去透透氣吧?」
  「好」,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帶他到外面曬太陽。
  給他準備的解藥配方已經有譜了,只是不敢用狠藥,於是只得慢慢的嘗試。我想最多還要兩個月,他的眼睛就應該能重見光明了。
  看得見未來的時候,心情總會比較愉快。
  「眼睛治好了之後,我陪你回家住吧?」,他輕輕開口。
  咦?和我想的是同一件事嗎?
  我點點頭,隨即反應過來他看不到,又回答了一聲「好」。
  我現在只需要口服毒藥,內功不練到第三層的時候,也沒有多大的危險性。
  我是希望碧落和我一起回家的,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以前他那個男寵的身份不過是個幌子,現在他在這裡過得很平靜,我還真不好張這個口。
  其實,我們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就因為什麼都沒有說明白,反而彼此之間有一種怪異的客氣。。。
  「你想讓我陪回家嗎?」,他有些認真的問我。
  「當然」,我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了,我心裡悄悄回答。
  *時隔一年半見到阿爹和阿娘,他們收了我的信,都在家門口等著我。
  見到我的模樣有些不敢認了,因為我瘦的太多了,最後還是我先撲到他們懷裡,他們才抱著我抹起眼淚來。
  然後又一一見了大哥,采菊,和我的兒子鍾願。
  把他抱在懷裡,他竟然也不認生,只是很好奇的看著我。采菊讓他叫我爹爹,他果然奶聲奶氣的叫了聲「爹爹」,讓我欣喜。
  阿爹阿娘很快的收拾了情緒,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碧落,稱他為「碧先生」。
  這有些不倫不類的稱呼讓我和哥哥起笑了起來。
  碧落也笑道:「伯父伯母還是叫我碧落就行了,我和鍾離是朋友,和鍾末更如親人一般,不必叫的那麼生分。」
  爹娘和哥哥將碧落迎到客廳去吃飯,因為采菊不便見外客,我便先帶著小晴送他們母子回房。
  把願兒抱在懷裡逗弄,他只是睜著滾圓圓的一雙眼睛看著我,一幅老實樣,果然是我們鍾家的孩子。
  采菊在一旁含著笑看我們一會兒,輕輕開口道:「夫君先去陪阿爹阿娘吃飯吧,願兒以後可以慢慢看,我們有話也可以慢慢講。」
  我點點頭,把願兒交到她手裡,「我不在的時候,辛苦你了。」
  「辛苦什麼,都是我該做的」,她微微笑道。做了母親的女人,散發著一股幸福滿足的氣息,很光彩照人。
  帶了小晴離開,單獨相處時,小晴才拉了我的袖子,抹起了眼淚。
  我無奈的揉揉她的頭髮,「哭什麼,少爺我不是好好的嗎?」
  熱愛好不容易收了淚,才說:「哪裡好?少爺瘦了那麼多,身體沒問題嗎?」
  「少爺我身體好得很,現在能跑能跳的」,我微笑道。
  「不過,少爺這樣倒是好看了許多」,小晴破涕為笑,對我品頭論足道。
  我好笑的用手指彈彈她的腦門,帶著她去了飯廳。
  因為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爹娘不太清楚我這一年半來的情形。
  他們只知道碧落解了我 的以前中的毒,對碧落感激極了,簡直要把他當成我們家的恩人供起來了。
  我以為碧落會不習慣這種別人為他慇勤挾菜的情形,沒有想到他卻很適應,對阿爹阿娘的表情也不是虛偽的應付,而是真心的尊敬,這讓我很開心。
  本來爹娘想安排碧落住在客房裡面,碧落說他還是習慣住在以前的院子裡,也就由他了。
  哥哥帶著人安排他和阿笙住進去,我留下和阿爹阿娘說了一車話。
  當然不能全說實話,就是什麼能讓他們放心,我就說什麼。
  到了掌燈時分,阿爹阿娘讓我去看看采菊和鍾願,晚上在采菊那裡吃飯。我含笑著應了,又帶了小晴去採菊那邊。
  願兒在院子裡玩,一見我來就飛跑著過來,我蹲下把他接在懷裡。
  「爹爹。」
  「嗯,乖乖」,我在他的小臉上親了一下,抱著他往裡屋走。
  采菊房裡已經擺好了晚飯,我把願兒抱在腿上,采菊在我身邊坐下。
  平平靜靜的吃了一頓飯,絮絮叨叨的說些家常話,主要是說願兒成長過程的一些趣事。和她在一起,感覺分外平靜舒服。
  吃完飯,又哄著願兒睡著了,我才帶著小晴離開了。
  想了想,先拐彎去了碧落那裡,他還沒有休息,在和大哥下圍棋。我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棋局。
  他們下完了這一局,哥哥就起身離去了,我送他到門口時,他揉了揉我的頭髮,「末末,苦了你了。」
  我一笑,「大哥,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他眼圈一紅,點點頭迅速的離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歎了口氣。大哥辭官回家的時候,他的妻子不願意跟他回到這裡,便回了娘家,大哥寫了一紙休書和她也斷絕了關係。
  現在,大哥雖然只是在家做一個尋常的富家翁,我卻知道他的生活他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掌控,隨時都可能被控制被利用。
  這種無力感,對於一個曾經胸有大志的男人來說,才是致命的吧?
  轉回房裡,碧落已經泡好了茶等著我。喝了他泡得茶,又幫他按摩了眼睛,眼睛雖然治好了,卻害怕有後遺症什麼的。
  「我回去了」,看時間很晚了,碧落也該休息了。
  「你回哪兒去?」,碧落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自己房間啊,怎麼了?」,我有些疑惑。
  「嗯,因為我們回來你家裡,所以這裡反而沒有以前安全了。讓阿笙去保護你爹娘,阿夜去保護你的妻兒,你哥哥自己有武功能自保,現在就是你,武功沒怎麼學,毒還沒學成。所以你就住在我這裡吧」,碧落慢慢解釋給我聽。
  「誒?」,我還是想的不夠周全啊,回到家一高興,這些安全問題全都沒有考慮到。

第 23 章[VIP]   

    因為碧落的小院只有他住的裡間和阿笙住的外間,所以我讓小晴去了采菊那裡。
  洗完澡之後,用乾布擦拭著頭髮,因為我的內功還沒有練到可以運功蒸乾身體的程度。一雙手接過了我的工作,我抬頭看碧落,他長長的頭髮沒有像往常那樣束起來,而是散落在身後。
  他並沒有看我,而是專注於我的頭髮,認真的態度像是在呵護情人一樣,讓我臉有些發燙。於是略轉過身背對著他,而他繼續幫我擦頭髮。
  擦乾了頭髮,他撐著單臂側靠在軟塌上,一隻手搭在立起來的腿上,高貴的像一位暗夜的帝王,「再溫壺酒來吧?我們喝兩杯。」
  讓人送了幾個小菜和美酒來,我把酒溫在了爐子上,不時地給他或者我自己添一杯。我酒量不算好,很快就有了種微醺的醉意,就是那種頭腦很清醒,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那種很舒服的醉意。
  「醉了嗎?」,碧落含著笑意問我。
  「沒有,早著呢」,喝醉的人從來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我自然也一樣。
  他輕笑,「過來」,他對我招招手。
  我喜歡他的笑容,特別是,那笑容只是給了我一個人,面對我的時候,他的眼裡從沒有那種冷淡疏離,每一個笑容都是真心和愉悅,也就分外動人。
  「幹嘛?」,我頭腦雖然還算清醒,腳步卻有些虛浮。
  他伸出手來扶了我一把,輕輕一拉,便我坐在了他身邊。
  他的手臂牢牢的環住了我的腰,我低頭瞧瞧,要是還是以前那身板,他這手大概還環不過來呢。熱度從他的手臂傳到了我的腰間,讓我有些發熱,身體似乎有些躁動。
  是禁慾太久了嗎?我胡思亂想著。
  「你心裡還想著李蕭嗎?」,他忽然開口問我。
  怎麼想起問這個呢?
  「。。。。。。也沒有,對於沒有結果的事情,我一向懂得早早放手」,我停頓了片刻,回答他。
  我們幾乎沒有談過任何關於李蕭的話題,對碧落我並不忌諱和他談論任何話題,包括李蕭,但是他從來沒有問起過。
  在這個時候驟然談起,我略微有些吃驚。
  大概是因為有些醉了,心情便有些放縱,壓抑的思念突然就冒了出來,李蕭的樣子直在我腦子裡晃悠。我用力晃晃頭,卻沒有把他晃出去。
  罷了,反正醉了,就放縱自己思念他片刻吧。
  碧落歎了口氣,將我擁進了懷裡。
  躺下我的頭更暈了起來,有些難受,身體便向溫暖的地方靠了靠。他抱我也抱的更緊了些,讓我舒服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
  早上起來,驚奇的發現我和碧落躺在一起。其實我們以前藥浴結束後,偶爾會睡在一起,不過大多數時候,我會回到自己的床上。
  碧落雙手摟著我的脖子,腿也搭在我身上。每次和他睡在一起,醒來的時候我都會忍不住失笑,這個平時文靜的人,睡姿簡直讓我歎為觀止。
  「你醒了?要看日出嗎?」,他初醒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了,我們這幾天趕路你也辛苦了,接著睡吧」,我輕聲道。
  「哦」,他抱著我的手臂又攏得緊了些,呼吸就對著我的耳邊。
  我有些不確定他是沒睡醒,還是有意的。由他去吧,反正這樣的小事我不知道已經對他妥協了多少次了。閉上眼睛,我又睡了個回籠覺。
  早上照例陪爹娘吃了飯,碧落也在列。我本來是對他說隨他便的,他愛怎麼都可以,沒有想到他竟然很愉快地陪阿爹阿娘吃飯,這讓我莫名的高興。
  陪願兒玩了一會兒,我照例回到碧落那裡服毒練功,讀書,配置藥品,和碧落一起處理情報。
  「休息一會兒吧」,碧落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身後,幫我揉捏著肩膀。
  「好」,我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出去走走吧?」
  「也好」,碧落含笑點點頭。
  這裡是真正的鄉下,出門就是大片的麥田和高粱地,我在田埂上慢慢走著,碧落跟在我身後。
  「你喜歡這裡嗎?」
  「當然了,不然我為什麼會以男寵的身份,在這裡待了那麼多年。」
  聽到「男寵」二字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幾年你和我好像根本沒有見過面吧。」
  「是啊,要是早點見面就好了。」
  不知道為什麼碧落有這樣的感歎,我卻是真的很遺憾他們沒有早點遇到。若是見到了,鍾末或許就不會死了,阿爹阿娘也就不會失去了他們深愛的兒子。
  我也點點頭,歎; 口氣,「是啊。」
  碧落玩笑似的問道:「為什麼歎氣?你也遺憾沒有早點見到我?」
  我點點頭,「是啊,我很遺憾沒有早點見到你。碧落,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呢?我原來以為是因為哥哥的原因,後來發現也不是」,我看著他的眼睛,淡淡的表達我的疑惑。
  若說是師生之誼,朋友之義,也斷斷不需要做到這一步。
  若說是喜歡我,我的確感覺到了他對我的感情,可是,為什麼呢?
  我無才無貌,且不論以前肥胖的時候,即便現在已經是尋常人的身材,相比於他,哥哥,或者李蕭,我的容貌頂多能算的上是清秀。
  若說是性情相投,我們倒的確是如此,彼此都覺得對方是難得的知己。可是性情相投並不等同於愛慕。
  比如我傾慕他,傾慕他的自由不羈,傾慕他的才華脾性,傾慕他的高貴氣度,甚至傾慕他的無雙容貌。但也只是傾慕而已,並不是情人之間那種私密的情感。
  也許是我不懂感情,唯一喜歡過的人,還是先上了床,才慢慢喜歡上的。
  就算是對李蕭,我也時常懷疑那並不是愛情。因為我疼愛他,寵溺他,願意包容他,忍讓他,但這是只是種單方面的感情,就像對待養的小寵物一樣。
  我並不期待他的回應,或者說,無論他是否回應,其實對我影響不太大,我並不太在意。
  所以知道是他抓了我的時候,我沒有惱怒。他明確的表達了對我的感情的時候,我也沒有欣喜若狂。
  我當然是高興的,但這高興不是因為感情得到了結果,不是因為他回應了我的感情,而只是單純因為被喜愛而愉快。
  我從來沒有期待過這個結果,我付出的也並不是為了得到這些。
  大約,我是個在感情上很淡漠的人。很難喜歡上什麼人,也很少期待被誰喜歡。那對我來說,那是太過複雜濃烈的情感。就像喝慣了白水或者清茶的人喝不慣咖啡一樣,只是不習慣或者不喜歡。
  我的遲鈍,只是在於自己對別人產生的感情。
  所以,我不是沒有察覺,碧落對我越來越明顯的態度。
  只是我的確沒有對他的感情產生什麼共鳴,我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對他是那樣的情感。
  我喜歡看著他,有時候甚至會看呆了。他有時也會讓我感到臉紅心跳,全身發燙。可是,平復了之後,心跳如常,心裡也並沒有什麼過分的綺念。
  可能因為和李蕭是從身體的接觸開始的,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想親吻他,愛撫他,做一些激烈的事情。
  就因為如此,所以我能確定自己對李蕭,是那種情人間的感覺。也因為如此,想到有別的男人或者女人也那麼對待李蕭的身體了, 我會感到很不痛快。
  可是和碧落在一起的時候,哪怕是躺在同一張床上,哪怕是被他緊緊摟在懷裡,我也從來沒有這樣肖想過他的身體。我尊敬他,甚至是敬重他,很難產生要去親吻他,愛撫他的念頭。感覺那就像是一種褻瀆。
  所以我和碧落的關係就一直這麼不遠不近的曖昧著。
  我很不明白,他到底喜歡我什麼,愛上我哪一點?他對我,如我對他一樣麼?還是想更加親近我?
  在這件事上,我體會不到他的心情,所以,此刻我親口問他。
  「我以為,你知道的」,他看著我,深深的凝視我。
  我沒有迴避他的目光,「是的,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是為什麼,你喜歡我什麼?」
  「喜歡你什麼?」,他的手放在你嘴邊沉吟了一會兒,微有些苦惱的說,「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其中的理由,我就是喜歡上你了,我從不欺騙自己。你要問我,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是這樣麼,也是可以接受的解釋,「那你。。。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什麼時候嗎?」,他低頭回想,「開始,只是把你當成知己。知道了你對李蕭的感情,也就幫你順手推舟了一下。後來你中了無解的毒,我很生氣。。。我發現我不能看著你就那樣死去,我,想讓你留在身邊。。。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他略有些苦惱的說。
  「哦」,我點點頭,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回答。
  他說不知道從何時起,也不知道喜歡我哪一點,這樣的回答反而讓我放心,連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放心什麼。
  「嗯?」,他伸手把我攬進懷裡,又讓我臉紅心跳了起來,「你問了我那麼多問題,現在輪到我問你吧?」
  「你。。。要問什麼?」,發燙的臉頰讓我感到呼吸有些困難,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問你,能不能讓我留在你身邊」,他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自由和家庭我都不會妨礙你。我希望你試著接受我的感情,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明白,可是以後,你慢慢就會瞭解的。」
  我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輕輕開口問道:「為什麼要特意說出來呢?你本來就在我身邊,你也在讓我明白和接受你的感情。答應你和不答應,好像沒什麼差別。」
  「當然不一樣」,他含著微笑道,「你是個重承諾的人,答應了,我就更有希望進入這裡」,他用手指點點我的心口。
  對碧落,我大概永遠都不會拒絕他的要求,當然,也是因為瞭解他,知道他不會提出我做不到的要求。
  我點點頭,輕聲承諾,「我答應你。」

第 24 章[VIP]   

    碧落偏過頭來,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的吻在了我的唇上,四片唇相依相接。因為他的動作流利迅速,我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滯了起來。
  直到他想用舌尖探進我嘴裡,我才驟然清醒過來,伸出手擋在彼此之間,摀住他的唇。
  「有毒的,你小心一點好不好」,我皺皺眉頭道,如果可能的話,我不希望他再中哪怕一次毒了。
  「我不在意」,他微微一笑,彷彿剛才只是想品嚐一顆糖果,而不是麻煩的毒藥。
  「我在意」,我略有埋怨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再亂來了?」
  他收了笑容,深深的凝視我,「那我什麼時候才能靠近你呢,你什麼時候才能去掉架在我們之間的那種距離感?你用尊敬這種態度一次次的推開了我的靠近,是因為真的不喜歡我嗎?如果沒有毒,你就會允許我親你了嗎?」
  看著他首次失去了笑臉,我的心猛地抽疼了一下。
  我不知道如何去掉彼此之間的那種距離感,它一直就橫在那兒。
  我對他的確是有尊敬之情,所以總覺得親近他,會有些褻瀆他。
  如果沒有毒,我,大概也會推開他吧。
  也許,就是因為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太高,先是老師,後來是恩人,師傅,所以我才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他。
  因為他太重要了,所以我傾慕他,卻沒辦法像情人那樣,用平等的心態看待他。
  原來,的確是我自己設置了重重障礙和距離。
  原來,我一直對他很不公平。
  在我沉思的時候,他垂下了眼眸,放下了擁著我的雙臂,一語不發。
  彼此靜默了一會兒,雖然我們有時在一起也不言語,可是從沒有如此漫長難過的時候。
  我抬頭,傾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伸手用力的環住他,認真地看著他,「對不起,以後我會注意的。不過,你還是要答應我,在我沒有練到毒章第三層之前,不許再亂來了。」
  他的臉頰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他一直從容,無論在什麼狀況下。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臉上有過這樣帶著淡淡羞澀和期待的表情,一時竟又看得癡了。
  他儒雅清高,神色也一直淡然,像是下凡的謫仙,可以遠觀,卻連褻瀆的心思也產生不起來。
  可是,可是此時,我竟然有些把持不住自己,緊緊地擁抱住了他,想要深深的吻住他,想要留住他臉上的那一抹粉色。
  已經靠近了他的唇硬生生的停住,不行,不行,不能讓他再不斷的中毒解毒。我偏過頭,吻在他的頸子上,耳垂上。
  慾望已經被他勾起來了,卻得不到發洩。。。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衣服已經被我扯開了,露出了白皙的鎖骨上,佈滿了我的吻痕。
  他只是靠著我,清明的雙眼泛出濛濛的水意,臉上的粉意更甚。
  這還是那個人嗎?
  那個始終高高在上的,聰明的,不羈的,儒雅的,淡漠的,氣勢如王者一般的那個人嗎?
  不,我不該再那麼想。
  這個人,只是個喜歡我的人,所以才會有這樣滿含春意的表情,才會有這樣的真情流露,才會任我為所欲為。
  我伸手慢慢為他整理好衣服,衣服也遮不住我弄出來的痕跡,我伸手摸摸那些紅痕,然後擁住了他,靠在一起,等待彼此都平復了呼吸和慾望。
  「末。。。」,他沒有再連名帶姓的叫我,話的嗓音有些沙啞。
  「嗯?」,我輕聲回應他。
  「我忽然覺得嫉妒了。。。」
  「嫉妒什麼?」,我有些疑惑。
  「嫉妒你和李蕭在一起的那些時間,嫉妒你們一起做的那些事」,他很認真的答道。
  我有些失笑,「那些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嗎?有些在你的默許之下,有些甚至是你推波助瀾。怎麼忽然嫉妒了?」
  「以前的確是沒有嫉妒,後來發現自己喜歡你的時候,也沒有覺得嫉妒。剛才。。。」,他停頓了一下,皺了皺眉頭,「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忽然就冒出來了。」
  「你。。。」,我腦子裡靈光一閃,輕聲問他,「以前有過情人或者愛人嗎?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他搖搖頭,「沒有。」
  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風流儒雅的人,竟然一點情愛經驗也沒有。
  以前他從未流露出一點對李蕭的妒嫉,這也是讓我懷疑他的感情的一個原因,原來答案竟然是這樣。
  因為自身並不瞭解情愛,所以對我和李蕭所做的那些事,他毫無感覺,說不定還毫無興趣。
  如今親身體驗到了,才知道那是多麼私密的事,又有多麼甜蜜躁動的感覺。。。
  因此才會妒嫉吧?
  我不知道是該歎氣,還是該鬆一口氣。。。
  整理好的衣服也遮不住他脖子上的痕跡,剛才我實在是。。。算是獸性大發嗎?
  他的羞澀忽然把我的慾望勾了起來,忍耐力這麼差,還是禁慾太久了啊。
  我拉著他的手,繼續在田埂上走,迎面看到哥哥正朝我們走過來。
  他的眼睛掃過了碧落的脖子,眼神裡帶著瞭然的笑意。
  碧落似乎也知道緣由,但卻不為所動,照舊平淡的掃了哥哥一眼,沒有絲毫羞澀惱怒。他在除了我以外的人面前,好像就是個沒有情緒波動的人。
  哥哥看向我,含笑道:「末末,我是特意來找你的。以前你不是說想爬山嗎?還要哥哥背你上去。我們今天就去爬山吧?」
  咦?幾乎忘了這事兒了。
  那時候沒發生這麼多的事兒,還傻樂著呢,有了個哥哥,就無論如何想要欺負一下。
  如今的心境,哪怕是逼得自己不得不快點長大,也終究還是長大了。
  怎麼還好意思爬到他背上去?
  不過,他也清楚我知道他不是我的親哥哥,拒絕的話,他會多心亂想吧?
  「那你們去吧,我先回去了,想休息一會兒」,碧落輕輕開口微笑道。
  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在的話,我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到讓哥哥背著我的。要是沒有別人,我大概還可以厚臉皮一次。
  他瞭然的接收了我的目光,不在乎哥哥在場,偏頭在我臉上啄了一下,施施然離去了。
  這個人。。。實在是個不會顧忌任何世俗眼光的人。。。我撫額歎息。。。
  我再次厚臉皮的裝作沒看見哥哥眼裡的笑意,跟著哥哥晃晃悠悠的到了山腳下。哥哥半蹲下來,示意我上去。我便爬上了他的背,老老實實的任他背著我,還好,我減肥了。
  哥哥也是有功夫的,腳步很穩。
  開始的一小段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都沒說話。
  然後是哥哥先開了口:「末末,你怪過我嗎?」
  「沒有」,我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哥哥沒有做錯任何事。不僅是我,阿爹阿娘也沒有怪過我,他們都把你當作親生的兒子,我也把你當作親生的哥哥。親人無論做了什麼錯事,都是可以原諒的,何況那些事還不是你做的。你完全不必把那些錯誤攬到自己身上。」
  周圍很安靜,安靜的我似乎聽到了水滴落地的聲音,哥哥哭了?
  「若不是我,鍾家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和災難」,他輕輕的開口。
  「說到底,我還好好的活著」,鍾末已經死了,而我,永遠也不會讓阿爹阿娘,還有哥哥知道這件事,「毒也解了,我還學了毒術武功,說到底沒什麼損失嘛」,我輕輕笑道。
  「你啊」,哥哥也笑,「的確是阿爹阿娘的兒子,連性子都一樣。」
  「哥哥也是啊」,我趴在他背上,摟著他的脖子,「哥哥也是阿爹阿娘的兒子,也是一樣的寬厚。」
  「嗯,我在爹娘身邊,學會了仁厚二字。之後學文習武,也是想做一個有用的人。可是那人。。。始終不肯放過我,逼得我一退再退,無路可退。即便是如此隱忍,我還是擔心他不會放過阿爹阿娘還有你們。」
  「誰也不知道炎皇在想什麼,我們或許有自保的能力,但卻絕對沒有能和他一國之君對抗的能力。與其天天擔憂著個,沒有安寧的日子,不如放開了心思,做點想做的事」,我也想開了,總是防著他,也防不勝防。
  他要是再做傷害我家人的事情,我就拚個魚死網破,殺了他。
  「想做的事?」,哥哥輕輕的重複我的話。
  「嗯,他那幾個兒子,現在忙著爭太子之位,幾大家族參與其中,把炎國京城裡搞得烏煙瘴氣,他想必也不會省心。我想他的手,一時還沒空伸到這邊來。哥哥也不必太擔心了。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和碧落就會先知道的。」
  「也對」,哥哥笑道。
  「那哥哥有什麼想做的事嗎?」
  「嗯」,哥哥沉思了一會兒,「以前在書院讀書的時候,我想過將來要做一個像先生們一樣的大儒。後來做了官,早把這些忘記了。你這一問,我倒又想起來了。」
  「那也不錯」,我微笑道。
  「哪有那麼容易」,哥哥笑道,雖然這麼說,那種鬱結於心的感覺好像消失了不少。
  「哥哥,我因為練功的原因,隨時會離開。我不能一直陪在阿爹阿娘身邊盡孝道,但是只要你在他們身邊,我就能放心了。這個家,就靠你了。」
  「嗯」,哥哥聲音裡帶著鼻音,「你放心吧。」
  「哥哥,抓緊時間再娶一房媳婦吧,阿爹阿娘也盼著再抱孫子呢」,我微微打趣道。
  「你這臭小子,拿哥哥來玩笑」,哥哥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笑著背著我一路跑上了山頂。

第 25 章[VIP]   

    碧落脖子上的痕跡怎麼遮都遮掩不住,何況他好像根本沒有打算遮掩。
  我以為他會在院子裡待幾日,等到脖子上的吻痕沒有了才出院子,沒想到他照例出來陪我一起和阿爹阿娘他們吃飯。
  這個人的性子,即使是瞭解他如我,有時候也有些捉摸不透。只能說,他太百無禁忌了。禮教引以為恥的,他並不以為恥。大概情愛在他看來,也是人的天性自然,不必遮遮掩掩吧。
  飯後,阿爹阿娘留住了我,阿爹抽著煙袋不語,阿娘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碧落是個好孩子,更是咱們家的恩人,末兒你可不能欺負他。」
  咦?世道變了嗎?阿爹阿娘也向著別人了?
  以前他們總擔心我被別人帶壞了,被別人欺負了,現在居然擔心我去欺負人了。。。
  。。。莫不是也看到碧落頸子上的痕跡了?
  我臉皮厚,並不以為意,那本來就是我弄出來的,還有什麼可不好意思的。
  「阿娘,我怎麼會欺負他」,我微微笑道。
  「碧落那孩子對你怎麼樣,阿娘看得清清楚楚的。這兩年,你不回來,說是在外面練武。但是阿娘瞭解你的性子,若是你能回來,萬萬不會那麼許久也不回家。一定是有什麼事讓你脫不了身,那段時間碧落一直在你身邊,阿爹阿娘心裡都念著他的好,你以後也不許負了他。」
  原來阿爹阿娘什麼都知道,我有些心酸。。。
  「阿娘」,我輕輕抱住她,頭埋在她肩膀上,不想抬起來,好溫暖的感覺。
  我原本以為,在這個鄉下地方,在爹娘身邊,和我的妻兒在一起,平平安安也是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等將來爹娘年紀大了以後,我再真正接手這些土地,做一輩子地主。等我老了之後,再把這些家業傳給我的兒子。
  幸福的人生,也莫過於此了吧。
  可惜,天不遂人願。
  就像哥哥一肚子文章,又一身不俗的武功,滿腔抱負,卻被他自己的親爹拖累,也被阿爹阿娘還有我拖累了,只能窩在家裡。
  就像我,明明想就待在家裡,卻不得不去掙扎學習。
  我並不是抱怨,事實上我還是幸運的。
  遇到李蕭,還有和他的那一段感情,曾經讓我很喜悅和幸福。我第一次有那樣濃烈的感情,我曾經以為我不會對任何人產生那種慾望和激情。
  還有碧落,他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身邊有這樣的人,感激還來不及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阿爹阿娘他們真是思想好開放啊。。。雖說以前也能接受我有男寵,但那到底是不同的。基於平等基礎的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他們還能說讓我不要負了碧落,讓我真是驕傲,有這樣的爹娘。
  我一邊驚歎,一邊道:「阿娘放心,我省得的。」
  「你這孩子」,阿娘戳戳我的腦門,「這麼大了,還和阿娘撒嬌。」
  去陪采菊說了一會兒話,又抱著願兒玩了一會兒。或許是父子天性,他有些粘我,一直等他玩累了睡著了,我才提步回了碧落那裡。
  今天,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我對碧落的心情變得忽然不一樣了起來。以往的那種仰視和敬重,變成了平視和理解。
  還有他對我的絲絲縷縷的吸引力,原本被我隔絕屏蔽,如今卻無時無刻不影響著我。
  回到房間裡,他還是他,我還是我,我們之間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他不再像往日那樣掛著從容不迫和淡然的表情,我甚至能夠看到他眼裡些許的期待和緊張。
  而我的心,也亂了。。。
  做完了平日所做的一切,洗完了澡,我站在他身後,幫他梳理那一頭如絲般的黑髮。打理好了之後,放下了木梳,拿一跟絲帶鬆鬆的繫在下面,這是為了他晚上睡覺方便。
  他坐在圓凳上轉過身來,伸手抱住我的腰,頭也靠進了我懷裡。
  我低頭看他,他輕輕的閉著眼睛,臉上的神態安然又有些脆弱。
  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動作,他在我面前,越來越像個活生生的人了。
  以前的他總像個仙人。
  輕輕按摩他的眼睛,還有頭上的穴道,感覺他懶洋洋的,在我懷裡要睡著了。
  俯身在他頭髮上親吻了一下,「很晚了,睡覺吧?」
  「嗯」,他答應了一聲,卻沒有睜開眼睛,仍舊靠在我懷裡。
  俯身把他抱起來,他嚇了一跳,雙手勾住了我的脖子,睜開眼睛看著我。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讓我的心怦怦直跳,卻又不想迴避,於是一邊看著他,一邊抱他去床上。
  把他平放在床上,他仍然勾著我的脖子,我只好在床邊坐下來,手撐在他身體兩側,俯身看著他。
  「還不想睡嗎?」
  「嗯」,他又輕聲應了一聲。雖然他平時就話不多,可是今晚顯得更加安靜。
  「那想做什麼?看書?撫琴?」,我含笑問他。
  「想和你說說話」,他沒有像往常那樣總是微笑,今晚,他的笑容也特別少,此刻,更加顯得嚴肅認真。
  「好吧」,不知道為什麼,看見他與平時淡然的樣子不同,我竟然很喜悅,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連聲音裡都帶著不由自主地寵溺,「你想聊什麼?」
  「你。。。喜歡我嗎?」
  「喜歡」,我點點頭,老老實實的承認。
  「是哪種喜歡?朋友,師長,知己,還是別的?」
  沒有料到他會問這樣的問題,我愣了一下,竟有些微微的心疼。的確,在今日之前,他說的那些詞都在我的腦海裡。
  不過,今日之後。。。
  我撫摸著他脖子上的吻痕,含著笑問他,「你說呢?」
  他的臉頰瞬間又變得粉粉的了,想到這個模樣是因我而起的,忍不住俯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他垂下了眼簾,身體向床裡面移了一移,空出了一塊地方,手又略微用力拉了拉我。
  我順著他的手勁側躺在他身邊,正對著他的臉。
  「我知道,你還沒有忘記李蕭。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因為覺得虧欠,或者別的。。。」,他沉默了半晌,才猶猶豫豫的說道。
  再自信的人,也還是會有不自信的事情。
  「沒有。我的確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也覺得,欠了你很多,想要以後慢慢的還給你」,我伸手把他的一綹亂髮別到耳後,「但不是以這種方式,感情不是工具也不是籌碼。相反的,這些恰恰是我們之間的障礙。因為我尊敬你,甚至是敬重你,所以總覺得自己不能以情人的那種方式和態度對待你」,我伸手把他摟進懷裡,輕輕吻他的額頭和臉頰,「你瞭解了嗎?」
  「那你現在可以。。。了?」
  這是什麼問題,額頭抵住他的額頭,「你說呢?」
  他的臉頰更熱了,湊過來,親吻我的唇。
  可以的話,我也想好好的吻他,可惜不可以。一貼到他的唇我就退開了,輕輕道:「不要胡思亂想了,睡覺吧,明天早上我們去爬山?」
  「好」,他閉上了眼睛,卻仍然摟著我的脖子,沒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我脫了外衣,拉起被子蓋好兩個人,卻有些睡不著了。
  我的性格讓我很難接受別人的照顧或者幫助,比起被人照顧,我更傾向於照顧別人。
  所以大概我愛上人的時候也是如此,被我照顧著,讓我心疼寵溺著,包容忍讓著,才是我習慣和喜歡的方式。
  被人照顧或者幫助,我只會覺得虧欠,卻有點敬而遠之。
  對碧落也是如此,以前明明知道他的感情,卻親近不起來。直到他失明的那段時間,才稍稍有了些變化。
  現在,因為他在我面前變得脆弱了,真實了,甚至恐懼不安了,我才能真正的看到了他的感情。心疼了,寵溺了,才想要親近他。
  這,應該算是我的缺點吧。

第 26 章[VIP]   

    山上除了樵夫沒什麼人來,尤其是在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我和碧落慢悠悠的並肩往山頂上走。
  在我看著風景出神的時候,碧落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先看了他一眼,他看著前面的路,根本沒有看我。又低頭看了我們交互握在一起的手,想起他失明的時候,每天都是我這麼帶著他爬山的。
  把他的手拿到嘴邊吻了一下,碧落嗔了我眼,沒有開口說話,又偏回頭去,繼續走路。
  等待日出的時候,找了塊石頭坐下來,因為石頭上比較涼,我乾脆把碧落拉我到腿上坐著。
  他有些驚訝,「我腿上比較暖和」,我攬著他的腰,靠著他,耍賴般的說道。
  「哦」,他居然就這麼應了一聲,轉過有些泛紅的面頰,看向太陽將要升起的方向。
  我忍著笑意,在他圓圓白白的耳垂上親了一下。
  他轉過臉來,本來已經恢復了鎮定的臉上,又泛起了粉色。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皺了皺眉頭,忽然低頭在我唇上吻了一下。然後帶著有些得意地笑容,又轉過了臉去。
  我簡直呆住了,這麼孩子氣的表情和行為竟然能出現在他身上。
  這個人啊。。。我暗自歎息了一下,調整了姿勢,讓他坐的更舒服一些。臉貼在他身上,鼻間都是他身上清新的氣息。
  *關係改變了之後,他好像沒有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嚴格的訓練我了,好在無論是武功還是製藥,我都已經入門了,可以自己對自己提高要求。
  他還是會教我撫琴,讀書,不過學著學著,就不免開始親吻擁抱。
  情人之間,好像特別容易如此。
  晚上照例讓人送了兩個人的洗澡水來,我們之間隔著兩個屏風。
  我嘴唇以下都沉入了熱水中,一邊閉目養神,一邊聽著他那邊「嘩啦嘩啦」的水聲,然後聽到他輕聲地喚我:「末。。。」
  「嗯?」,我睜開了眼睛應道,「怎麼了?忘拿了什麼嗎?」
  他卻沉默不語了
  我有些疑惑,起身匆匆擦乾了身體,穿了衣服,穿過屏風去看他怎麼了。
  他趴在浴桶邊上,腰際以上都在水外面。不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身體,卻是第一次帶著這樣的眼光看他。
  他見我來了,輕輕一笑,「幫我擦背。」
  「哦」,我穩住了聲音,也穩住了自己的手,拿著旁邊的絲囊幫他擦背。
  從上到下的,不輕不重的,慢慢擦過他的背。些許水滴從他的雪白柔膩的背上滑落下來,竟然看得我呼吸一滯。他身上的肌理線條很好,身材纖長,比例也好。我一邊幫他擦背,一邊不由自主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
  他忽然站起了身,臀部有一半暴露在了水外面,挺翹光滑的曲線讓我呼吸一滯。
  我咬咬牙,匆匆擦洗了一下他細緻柔滑的腰部,喘了口氣,背過身去,清清喉嚨道:「洗好了,我先出去了。」
  手腕被他拉住了,他轉過身來抬眼看著我,沒有說話。
  。。。。。。
  「。。。這是你自己找的」,我的聲音控制不住的沙啞,俯身把他從浴桶裡撈出來,拿衣服隨便一包,抱起來扔在床上,自己也俯身壓上去。
  和他互相對望著,他的臉上又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我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因為他的樣子太可愛了,像個純情的小孩子,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他。
  他對我的笑容似乎有些不滿,翻了個身,把我壓在了身下。他時常這樣看著,無比專注的樣子。他的眼神裡沒有什麼粘膩的東西,那些諸如甜蜜,幸福之類的東西,統統沒有。
  他總是冷靜又專注的。
  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愛上我,我無才無貌,那時候還是個身材走形的胖子。如果只是因為彼此之間的瞭解與理解,那麼只做朋友也該足夠了。
  不過,我也不想深究了。
  我有一個朋友,在被他悉心呵護的長相普通的以為會天長地久的女朋友甩掉之後,沉痛的對我說:「最可怕的不是漂亮的女人,而是這種長得不漂亮卻又特別招人喜歡的女人。」
  我當時聽了,一笑而過,只是也不免思量,有些人的魅力的確不只是用容貌可以衡量的。
  阿Q的想,或許我身上也有這種難言的特別之處?
  不是我自己妄自菲薄,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連我自己的妻子對我也只是親情而已,我並不認為自己多有魅力。
  在尋常人看來,我的確沒什麼特別的,以前李蕭身邊的子一也好,現在碧落身邊的阿笙也好,他們眼裡有我瞭然的不解,他們都疑惑為什麼他們的主子會愛上我這麼個平庸的胖子。
  當然,他們並非對我有敵意,我對自己的親和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他們代表了平常人的眼光和想法。
  我自己也並不明白,碧落為什麼會愛上我。雖然不明白,卻相信碧落感情的真實。他是個和我一樣,不會對感情作偽的人。
  而且,我也並不會因為碧落這樣謫仙般的人喜歡我,就自傲。也不會因為其他人看不起我,就自卑。
  這是過去多年生活歷練的累積,對我自己來說,自我始終是最重要的。自我的存在,不需要別人來證明。自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也不需要別人來評價。
  如同我堅持多年的人生哲學,除了親人和朋友,其他皆是陌路人。
  如今面前的這個人,是情人,而我,或許該在心裡,給他建立一塊兒專門的領域了。
  「不後悔嗎?」,我最後一次確認道。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被他壓在身下,但是主導情勢的仍然是我。
  他低頭,在我唇上吻了一下,作為對我問題的回答。
  我也抬頭吻了他一下,吻在了他的唇邊。
  他的眼神變深,低頭想回吻我,被我用手指按住了唇。
  在他耳邊輕輕道:「我們要先做一個約定,你,不可以吻我。如果你同意,我們就繼續。」
  我的皮膚上雖然沒有毒了,但是我滲出的汗液裡依然有毒。皮膚接觸問題不大,但要是吃進嘴裡就不同了。
  他想了想,微微的點了點頭,我滿意的在他粉色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
  又繼續吻他的脖子,鎖骨。他的皮膚和身體的熱度讓我愛不釋手,輕輕的啃咬著,又小心的避免咬破他的皮膚。他對情慾很陌生,但仍然本能的擁抱著我。
  他很敏感,隨著我的動作身體微微的顫抖,我抬眼看他,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我,眼神不曾稍離片刻。
  「害怕嗎?」,我的聲音有些暗啞。
  「怕。。。什麼?」,他有些疑惑。
  怕種這陌生的情慾,第一次應該是緊張不安的吧,我把這句話咽進了肚子裡,含笑問道:「你打算一直這麼看著我?」,用這種清明的,專注的眼神看著我。
  他一笑,光華瀲灩,「嗯,我要這麼看著你,一直這樣看著你。」
  別人在這種情況下,或許會做不下去,但我不會。
  我喜歡他的眼神,我不太能接受那種纏綿悱惻的東西,我喜歡這樣簡單直接乾淨的表達。
  而且我的臉皮也夠厚,他的欣賞是我的動力,不過我很懷疑他能堅持多久。。。
  我低下頭繼續親吻他的身體,緩慢的,仔細的。我一點也不著急,有一晚上的時間,我很有耐心。
  從鎖骨到肚臍,從肩膀到手指,從大腿的腳踝,從脊背到雙丘。。。
  「末。。。啊。。。別。。。那裡。。。」
  碧落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開了我,改為緊緊地抓著床單,濕潤的眼睛微微閉著,再也無力看著我,身體輕輕的在我的唇齒下顫抖。
  不看了嗎?有些遺憾啊。。。我有些沉醉的吻在了他的腰上,都是男人,他的皮膚為什麼這麼光滑柔膩呢?他的身體為什麼比我敏感的多呢?
  聽著他喉嚨間發出的驚喘聲,是怕我用力咬下去嗎?我壞心的在他的腰上留下了一個齒痕,感覺他皮膚在輕輕的顫動。
  「末。。。別。。。別咬。。。那裡。。。」,他的聲音似嗔非嗔,似怨非怨,帶著淡淡的嬌意和縱容。
  我從善如流,改用唇舌細細的舔舐那個地方,在齒痕之上,留下了顏色更深的痕跡。
  被我全身都照顧到的碧落,已然興奮了。
  我也是一樣,只不過我的經驗比他多得多,此時仍然可以忍耐。
  俯身含住他胸前的茱萸,聽著他發出的喘息和若有若無的呻吟,感覺那粒小小的果實在的嘴裡挺立起來。
  碧落仍然緊抓著床單,幾乎把身下的床單鉸成團,身體無意識的扭動,胸口挺挺,把那粒果實更深的送進了我的嘴裡。。。
  我在他唇邊親吻了一下,作為他積極主動的獎勵,又重新俯下身來,在他胸口的另一邊上耕耘。。。
  「末。。。要。。。別停。。。」,他雙手纏住了我,開始不滿足於我很有耐心的調情。
  因為知道他是第一次,我前所未有的耐心,也想仔仔細細的愛撫他的身體。
  親吻了每一處地方,唯獨沒有照顧到他的慾望,他的雙腿纏住了我,下體輕輕的在我身上摩挲,想要得到滿足。
  「想要嗎?」,我輕咬著他的耳垂,含笑問道。
  「嗯?」,他睜開了眼睛,雙手摟住了我的脖子,「我要。。。」,翻身把我壓在了身下,他的慾望與我的摩擦到一處,帶來了無限銷魂的感覺。
  我抬頭親吻了一下他的眉心,坐起身來把他擁進了懷裡,一手環過他的胸口,輕輕撥弄他的茱萸,另一隻手覆上了他的慾望。。。
  。。。。。。
  。。。碧落在我的手中得到了滿足,我也在他雙腿間發洩了出來。
  慢慢平復了呼吸,雖然只是互相愛撫,沒有做到最後一步,而且主要是我在動作,我也感到十分滿足了。
  「為什麼不做到最後?你知道我不介意的」,碧落有些累; ,閉著眼睛在我懷裡喃喃著問道。
  因為那樣會讓你中毒,即使有解藥,我也不想那麼做。
  我撫摸他的眉眼,「慢慢來,不要著急,我們以後的時間還長著呢」,我伸手輕輕滑過他挺翹的臀部,在毒章練到第三層之後,我才可能跟他有更親密的接觸。
  他輕笑,眼神已經清明,態度也恢復了從容。如果忽略他一身的吻痕,胸前的腫脹,以及氣息裡散發出的慾望滿足後的饜足與嫵媚,他和平時並無二致。
  我拉起被子包裹住我們的身體,被子下面的身體仍然交纏在一起,可是很舒服,不想分開。他的手一直環在我的腰上,看來也沒有鬆手的打算。
  「睡吧」,我輕輕的吻他。
  「嗯。」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發現,這是一年多來,我睡得最好的一晚。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停不下來了。早上醒來之後,又不免耳鬢廝磨了一番,才起了床。
  白日裡,我們雖然仍然照常練功,散步,配藥,讀書,看情報,陪阿爹啊娘吃飯,或者看他和哥哥對弈。
  可是一切,又都不同了。他看著我的時候眼神仍然清明和專注,但是還是可以發現裡面幾乎看不出的淡淡的情緒。
  *白天的時候,碧落親手配置了什麼藥膏,我沒有過問。不過,晚上他把那瓶東西拿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終於知道了它的用途。
  特意配置的解藥嗎?
  無奈的看著這個人,不做到最後一步,就不能滿意嗎?
  我們互相對望了一會兒,他臉上平靜且沒有一絲尷尬的意思,我知道他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於是我終於先妥協道:「好吧,那我們作第二個約定,在我練成第三層之前,就這一次。」
  「好」,他含笑點點頭。
  「好吧」,我向後躺下去,雙手撐在頭後面,偏頭斜睨著他,「那你想在上面還是在下面?」,
  他在上面的話,對他來說,毒性小一些。
  對我來說 ,上下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兩個人都身心愉悅。
  他俯身過來壓在我身上,微笑著說,「我沒經驗,還是你在上面吧」,要不是看見他的眼神裡面些許的羞澀,我還真會以為他作風大膽,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呢。
  這個時候還笑,真想狠狠地吻住他,可惜,不可以。
  於是,一邊吻著他的身體,一邊把那膏藥塗抹在他的隱秘之處。
  他是個百無禁忌的人,雖然在情事上仍然有些羞澀,卻願意做各種嘗試。。。
  這是屬於我們的——瘋狂的夜晚。。。


第 27 章[VIP]   

    哥哥不知道是聽了我的勸告,還是自己想通了,一改前幾年的頹廢,打算在這裡建一個書院。
  因為這裡接近邊界,地方官對政績也不太上心,附近一片地方,包括最近的鎮子裡,連一個學堂也沒有。
  有錢的人家,就在別處聘個秀才什麼的作為西席,就如阿爹阿娘給哥哥和我請過的一樣。沒錢的人家,就沒有辦法了。
  阿爹阿娘都覺得這是好事,無論是經濟上還是精神上都給予了無限的支持。當即選了地址,開始建造書院需要用的房子。
  哥哥寫信給了兩個他過去書院的同窗,想請他們來書院做西席和監督。其中一個因為性格太過耿直在官場上不得志,另一個專心著書立說,本來就沒有打算入仕。這個時代通信比較困難,還沒有收到他們的回復。
  他還打算請幾個秀才,專門教那些稚齡的小童讀書。
  「哥哥打算怎麼收費?」,我坐在碧落身邊看他們下棋,不過今天他們都不太用心,一直在討論書院的事情。既然要建書院,就要建得長久,當然要考慮經營的問題。
  「還沒有考慮好」,哥哥輕輕落了一子,看向我,「末末有什麼建議嗎?」
  「我又沒去書院讀過書,能有什麼建議,比照別的書院的慣例來,應該就可以了吧」,我想了想,「阿爹阿娘是希望,附近那些想讀書又沒錢讀的人,能進你的書院讀書的。不過,免費肯定是行不通的,不如實行獎學金製。」
  「獎學金?那是什麼?」,碧落也好奇的偏過頭來問我。
  哈哈。。。我暗自乾笑了兩聲,一不小心現代用語也蹦出來了,繼續作面無表情狀,解釋道:「就是。。。獎勵那些成績好的學生,給他們減免學費,甚至發一點銀子補貼他們的生計。這樣,書院就不會錯過那些真正來讀書,但是家裡又負擔不起的學生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好辦法」,哥哥一拍手,點頭贊同,連棋局也不顧,當即告辭離去了。他從打算建書院以來,有幹勁了許多。
  碧落偏過頭來,正要說什麼,我趁機在他唇邊啄了一下。他眼神一深,俯身過來,把我壓在身下,就想吻下來。
  我們都期待,一個深深的吻,情人之間日日在一起,卻不能交換一個吻,這也是一種煎熬。
  我偏過頭,他的吻落在了我的側臉上。他不滿的按住了我的雙手,誘人的薄唇又湊了過來。都說薄唇的人比較刻薄冷情,這個人哪有一點點冷情,簡直熱情的過火了。
  用力翻了個身,把他的雙手壓在了頭兩邊,腿也橫在他的腰上,防止他的抵抗。
  他只是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不過仍然不滿意的看著我。
  這時候,我們都需要一點發洩。
  我撕去他全身的衣服,把他的雙手綁在頭頂上。這一次我不需要他的任何回應,我只要他接受並且享受。
  用力的親吻愛撫他的身體,直到他興奮的躬起了身子。把他的雙腿架在胳膊上,抬起他的下身,然後低頭含住他的慾望。。、
  「末。。。」,他忍不住驚叫出聲。
  我微笑了一下,沒有理會他,不過還是放輕了吸吮和親吻的力度,小心的照顧他的慾望。。。
  「末。。。啊。。。饒了我。。。」,他的身子在我懷裡抖動了幾下,在我嘴裡發洩了出來,我繼續含著他的慾望舔弄,想讓他的高潮延續更長的時間。
  「饒了我。。。嗯。。。末。。。」,他扭動著身子,想逃離我,卻又分明有幾分不捨得。
  我把他放下來,他閉著眼睛平復著呼吸和快速的心跳。偏頭吐掉嘴裡的東西,漱了漱口,我看著他,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嗎?我低頭又含住他的慾望,舔弄親吻著。
  他的身體驚跳了一下,睜開眼睛求饒的看著我:「末。。。」
  我用舌頭輕輕撥弄了一下那東西,懶洋洋的問他:「你知道錯了?」
  他沉默不語,就是看著我的眼神有些不滿意。
  不回答嗎?我開始用舌尖細細的勾勒那東西的輪廓。
  「我知道了」,他連忙答道,聲音裡有很不甘心的味道。
  放開了他,他轉身背對著我,一直不說話。
  我輕輕吻他的光滑的背,柔膩的腰,還有挺翹的臀,然後把他整個人擁進了懷裡,蓋上了被子。
  「別生氣了,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對你」,我在他耳邊輕聲說。
  「。。。不是。」
  不是不喜歡?那就是喜歡了?我忍不住笑意,在他耳邊啄了一下。
  他轉過身來,眼睛帶著些暗淡和歉意看著我,已經知道錯了嗎?
  其實我也很不好受,我低頭吻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慢慢分開。
  「碧落,我不希望你中毒。每次你因為我而要不斷的服用解藥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心情」,我用手指輕輕勾勒他臉上的輪廓,「我們來日方長,是不是?」
  「嗯」,他閉著眼睛點了點頭,不過,很快又睜開了,「不過,這裡好像有點事情要立刻解決」,他用腿蹭蹭我的慾望。
  我看著他帶著點笑意的臉,這個時候還在壞笑,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孩子氣,「那就這麼解決吧」,把他的手覆在我的慾望上。
  他的技巧很不好,的確是什麼經驗都沒有的純情孩子。不過我早該想到的,他是那種有精神潔癖的人。在沒有遇到所愛之前,恐怕連自瀆都不會去做。
  不過,因為握住我慾望的這個人是我的愛人,我還是覺得非常愉快。。。
  *在家的時間,過的飛快,幾個年節一過,時間好像就「唰」的一下過去了。
  哥哥的書院總算建起來了,其間也有些小波折,但是好歹都克服了。如今書院裡,每日都有了朗朗的讀書聲。這是好消息。
  壞消息是,不知道是因為近來哥哥比較活躍,還是因為炎國的皇帝還打算為難我們一家,總之他又開始關注哥哥了。他派了六名暗衛來,他們說從此聽命於哥哥。哥哥不信任那些暗衛,但也無可奈何,只能容忍他們的存在。
  願兒也長到三歲了,長得很像我,也越來越好玩了。每天穿著開襠褲在整個家裡跑來跑去,能說一些短短的句子,時常摔跤,也不哭爬起來又繼續跑。阿娘說我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碧落聽了笑個不住。
  因為每天練功製藥都有固定的時間,所以我每天也在固定的時間陪他玩,教他說話,然後哄他睡覺。
  他有一次跑到了碧落的院子裡來,因為我正在練功,所以碧落陪他玩了一會兒。碧落看上去是個不會和孩子相處的人,但是願兒卻挺喜歡他。知道能在那裡找到我,願兒就時常帶著小晴那個妮子,一大一小有模有樣的過來找我。我走不開的時候,總是碧落在陪他玩。
  我倒沒擔心過碧落會不耐煩,因為願兒是我的孩子,碧落對他也是不一樣的,就像他對我的爹娘一樣
  阿爹阿娘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願兒的身上,就像他們曾經對我的那樣,果然是兒不如孫。。。= =!!!
  哥哥也分外的疼愛他,不是把他架在脖子上,就是抱在胳膊上。我偷偷跟阿娘耳語,說還是要早點給哥哥娶房媳婦。他這麼喜歡小孩子,一個人可生不出來。阿娘笑得直拿手指點我的腦門子。
  不過我說的也不都是戲言,不論是以前答應過李蕭的也好,還是現在和碧落在一起也好。除了願兒,我不會再有別的孩子了。阿爹阿娘要想抱孫子,只能等哥哥娶親了。
  現在,連小晴也是整天跟在願兒身邊,不過,也是因為我每天需要她的時間很少。隨著內功的進境,越來越接近第三層,我每天練功的時間也增加了,每天都忙得轉轱轆一般。
  練功時,我仍然能保持心態的平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禁情慾的原因,原本緩緩流動的內力時常呈螺旋形的快速旋轉運行。這樣的好處是,我的內力增長的更快了,到達第三層的時間指日可待。壞處是不夠穩定,而不穩定是「毒章」練到第三層之前的大忌。
  察覺到這個狀況,並且感覺到我隱隱有突破第三層的可能,我和碧落決定先回到山上去。一來是那裡有藥池,有了什麼狀況,也比較容易應付。二來是突破第三層的時候比較危險,而那裡是比家裡更安全保險的地方。
  既然爹娘心裡都有數,我也就跟他們說了實情。他們雖然有些擔心,但是好在他們很相信碧落,也就不會擔心的太過了。
  到了采菊院子裡,小晴也知道我要離開,所以抱走了願兒,讓我們單獨說話。
  對她,我是既感激又有些內疚的,接過了她斟給我的茶,喝了一口,「這次我又要離開一陣子,不知道要耽擱多久才能回來,只是苦了你,又要照看願兒,又要侍奉阿爹阿娘。」
  她輕聲道:「相公說哪裡話,我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些本來就是我該做的,阿爹阿娘也是我的親爹娘,要不是爹娘在我小時候把我接來照顧,我哪能有現在這樣美滿的日子」,頓了一頓,她又繼續道:「那時候,我請求相公給我一個孩子,相公給我了」,她微微笑,笑得很溫柔,「采菊已經知足了。相公在外面做事,不必掛心家裡,能照顧爹娘和孩子是采菊的福氣,相公就放心吧。」
  「謝謝你」,我是真心感激這個女人。或許是爹娘做人做的太成功了,感覺他們周圍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響,至少比我瞭解的人性要寬厚仁善許多。當然,這也許只是我的主觀感覺。

第 28 章[VIP]   

    回到山上的時候,恰好又是桃花開的時候,我和碧落都很高興。
  碧落在桃花間舞劍,而我也已經能跟上他的步伐了,站在桃樹頂上,或者如影隨形的跟著他的步伐,我們像小孩子互相追逐一樣,玩的非常愉快。
  不過能這樣輕鬆玩笑的時光很短暫,我的內力日漸不穩,已經到要了到達第三層邊緣的時刻。
  我是很高興的,越過這一層,我的身體也好,精神也罷,都不再有負擔了。不必日日和愛人親密,還擔心會害了他。不必連抱自己的孩子,都需要萬分謹慎,小心翼翼了。可以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解脫,以及獲得自由吧。
  碧落應該也是高興的,畢竟他比我還渴望著兩個人的親近,而且越過第三層,我才真正算是脫離了可能忽然暴斃的危險。
  但是我總覺得,他在高興中有一些疑慮和擔憂。我以為那只是他在擔心我,問過一次,他也這麼回答我了之後,我就沒有再這件事放在心上。
  渡過第三層時的情形有些匪夷所思,很久不用的藥浴又派上了用場。
  皮膚,指甲,甚至頭髮都張開了,在吸收藥池裡的毒素,也放出了我身體裡的毒素,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循環。
  我只有眼口鼻在藥液的水面上,其他都浸在水下面。身體雖然疼痛,可是還是可以忍耐的那種痛,神志仍然清醒著。
  我清醒地看著這一切,不得不感歎,寫出「毒章」的人是天才也是瘋子。誰能想到在這樣的毒藥循環中,還有人能活下去呢?
  我很懷疑我的身體裡已經變異成什麼樣子。
  碧落就在藥池邊關切的看著我,他眼裡有些緊張的情緒,為什麼呢?
  從前,在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我的時候,他都沒有緊張和動搖,現在究竟是什麼讓他緊張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外界的循環結束了。我出了藥池,盤腿坐下來,開始體內的毒性循環。
  螺旋形的內力運行越來越快,我從開始慢慢控制它推進運行,到後來無法再控制它。它像是要破體而出,帶著原本已經安分下來的毒素,侵佔我的身體。
  我的身體開始冒汗和顫抖,不能放棄啊,可是那不受控制的感覺讓我暈眩,連神志都不是很清醒。
  忽然有一股柔和而又溫暖的內力注入了我的體內,阻礙著我自己內力的前進,讓我內力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吸去了體內不安分的浸蝕軀體的毒素。。。
  。。。。。。
  。。。睜開眼睛,看到的居然不是碧落,「阿夜,碧落呢?」
  「在隔壁房間。」
  我點點頭,起看身,感覺了一下在自己體內緩緩運行的內力和毒素,終於到達「毒章」的第三層了。
  「什麼時候了?」
  「第三天晚上」,他總是這麼惜字如金,以及面無表情。
  我忽然想起當時助我過關的那股內力,立刻提步往隔壁走,一邊走一邊問:「碧落現在怎麼樣?」
  阿夜跟在我身後,沒什麼起伏的說:「昏迷不醒。」
  我的心鈍痛了一下,馬上跑到隔壁去,阿笙守在碧落的門口,推門前問他:「他醒了嗎?」
  阿笙搖搖頭,打量我一下,開口道:「你沒事了嗎?」
  「嗯」,我點點頭,「完全沒事了,身體也沒有毒了。」
  感覺阿笙呆愣了一下,我顧不上探究其中的原因,連忙推門進去,走到碧落的床邊。
  探探他的脈搏,受了不輕的內傷。拿針取了一血,還中了我體內的毒嗎?
  仔細斟酌了一下,拿起藥材配了幾十粒藥丸,餵了一粒到他嘴裡,一刻後,他便醒了。
  睜眼看著我,微笑道:「終於平安了過了這一關了。」
  我不理他,仔細的檢查他的身體,捏捏揉揉,他無奈的看著我。
  「果然,腰部以下是沒有知覺的,對吧?」,我抬頭盯著他。
  「別生氣了」,他蒼白的臉扯出了一個笑容,向我伸開了手,「抱一下我吧。」
  心裡難受極了,卻仍然俯身下去,吻住了他的唇。開始只是小心的彼此試探,很快便吻到了深處,如此的甜美,心裡卻又如此的苦澀。
  愛人對我好,心裡當然喜悅甜蜜幸福。可是,看到他為了我一次次的不顧自己的身體,心又疼的像被人捏在手裡一般。
  先是不時的中毒,然後是眼盲,現在竟然半身不遂。下一次會是什麼,我想都不敢想。
  究竟還有多少未知的風險,這個人會不會在我不知道的什麼時候,就為我犧牲了自己,甚至是性命。。。
  我的感情從不濃烈,但是從感情開始的時候,我就已經好好的考慮過了,想和這個人,一起過完這一生,想一輩子在一起。
  可是,這個人。。。這個人。。。怎能不讓我後怕。。。
  若是我需要的內力再多一分,若是我體內的邪毒再多一分,我還能不能這麼擁抱他。。。
  我的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湧了出來,落在了他的臉上,唇卻不想離開他。直到他快不能呼吸了,我才摟著他一翻身,讓他躺進了我懷裡,一起氣喘吁吁。
  想起之前他眼裡的緊張,我輕聲問他:「你早就知道的,卻沒有告訴我?」
  他早就知道,我度過第三層需要有人用內功作助力,知道作助力的這個人可能要付出什麼代價。。。
  「告訴你沒有任何用處,反而讓你分心。努力到現在,不能因為這個就放棄了」,碧落淡淡的解釋,擦去了我殘留的淚痕。
  我手臂一緊,「我不能接受這個解釋,若是你以為為了我就可以犧牲自己,我寧可不要這個結果。我希望我們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你卻連會遇到的危險都不告訴我?」,我帶著些責備的語氣說道。
  若我們不是情人,我此刻只會心痛和內疚。
  可是我們是情人,彼此間雖然沒有什麼承諾,卻仍然是期待長相廝守的,所以我除了心痛,內疚,還有憤怒。
  「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可是讓我用自己的武功或者健康來換你的命,我一定會換的。至少,現在我們都還活著」,他望著我的眼睛,認真的說。
  「不」,我搖搖頭,「這樣不行」,這樣不行。。。不能這樣在一起,時時生活在不知什麼時候他就會為了我而犧牲自己的可能下,我慢慢道:「要和我在一起,你就不能獨自承擔那些危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會很長,也不知道將來會遇到什麼事。我會擔心,若是遇到麻煩,你就總是這樣決定犧牲自己。我沒辦法和這樣的你在一起一輩子。你要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做這樣類似的決定。」
  他就那樣沉靜的看著我,眼中微光閃動,然後點來電頭,「我答應你」,又笑了,這一次的笑容中帶著滿足和幸福。
  「還笑」,我低頭吻住他的唇,和真心所愛的人親吻的感覺就像飛在雲端一般,唇分了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手指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內傷大概要養半年,至於毒,解藥我已經配好了,大概吃三個月就可以了。」
  「和我估計的差不多」,碧落微微笑道。
  「剛才想要配藥的時候,發現你把需要的不需要的藥材都準備了,你早就知道會是目前這種情況?」
  「差不多吧,前人留下的筆記並不完全,我也不能肯定。」
  「你的腿,毒解了應該就能恢復知覺了吧?」
  「應該是這樣。」
  「。。。。。。」
  「。。。。。。」
  又和他討論了一會兒藥方,才忽然意識到我們已經三沒有吃飯了,連忙讓阿笙送了飯進來。
  扶碧落在床上坐起來,讓他靠在我懷裡,餵他喝了一碗肉粥。
  我自己也喝了一碗,雖然胃裡還覺得空,卻也不敢多吃了。
  又準備了洗澡水,抱著碧落一起洗澡,雖然不能做那些臉紅心跳的事,但是吃吃豆腐還是很不錯的。從現在開始,他可是做什麼都要和 我在一起了。有這樣一段時間,其實我也挺高興的。
  等我把他抱回了房間,自己又洗完了澡出房門,便看見阿笙正在等著我。
  「主子他,腿沒有知覺了?」,他站在我面前,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
  我點了點頭,雖然是暫時的,心裡還是很難受。
  「你的身體,沒有毒性了?」
  「嗯」,我又點點頭,「毒章」的事情哪怕阿笙也是不知道的,所以也不方便給他解釋。他只知道碧落把我變成藥人來救我的命。碧落沒有說的,我自然也不會說。
  他沉默的退開了,我總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想到也許是碧落中毒受傷的原因,也就沒有想的太多。他一直跟在碧落身邊,在我認識碧落之前就是,我不該胡亂懷疑他什麼。
  幾天之後,我和碧落的飲食恢復了正常。他每日都吃我配的解藥,身體和內功都在漸漸恢復,不過外表還看不出什麼起色。
  *每天的這個時辰,我都會抱著碧落上山,去看日出。
  在崖邊坐下,把他抱在懷裡,以往這樣他總會有些不習慣或者不好意思,如今倒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如此了。
  「碧落,你有什麼願望嗎?」,靜靜依偎在一起等待日出的時候,我輕聲問他。
  之前的幾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始終在圍著我轉圈,什麼事都以我為中心。
  如今,我既然已經好了,也該是我為他考慮的時候了。他有什麼願望,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想看的故友,我可以慢慢陪著他一一去實現。
  他沉吟了一會兒,才微笑道:「現在不能走路了,才想起在這世上,我還有很多地方沒去過,很多風景沒見過。若是你願意,我想去暢遊天下。」
  「自然願意」,我點點頭,抱緊了他。
  太陽剛出來,每天都來看這個雞蛋黃般的東西,竟也不覺得膩。那金色的溫暖光線的確讓人舒心。
  都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山上的四個人,沒有人是急性子。我和碧落互望了一眼,一起偏頭看見阿笙就匆匆的上山來,然後告訴碧落說天水門內兩個長老反叛,如今已經快突破了谷裡設置的層層毒障了。
  我一驚,心下卻又苦又涼,看向碧落,他沉默著垂眼不語。
  那苦和涼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面前這個人,手臂又擁緊了一些。雖然早就明白,天水門這樣的門派,不存在什麼忠誠可言,可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跟在身邊數年的人背叛,我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不知道碧落是什麼樣的心情,他現在只是垂眸不語。
  見他沒有說話的打算,我忍下心裡的不舒服,輕輕開口道:「阿笙,是你把碧落不能行走的消息,傳遞給他們的嗎?」
  除了他,這山上就沒有人能這麼做了。
  天水門的事務,我也處理了很久,很明白他們,弱肉強食,就是這麼回事。
  只是阿笙,怎麼會這麼著急?
  不知道碧落是否真正信任他,但我除了家人,碧落,還有。。。李蕭,不會無條件的信任旁人,包括面前這個相處了數年的人。
  他一驚,竟然就放下了臉上那幅憂心的表情,點點頭道:「不錯,是我」,又一笑,「不過,你沒有懷疑過阿夜嗎?」
  「阿夜,出來吧」,我淡淡道。
  他從暗處出來,臉上依然沒有表情,不過從他所站的位置來說,隱隱擋在了我們和阿笙之間。
  我轉向他,「阿夜,或者說,子一,你現在是什麼立場?」
  他們的眼睛和聲音都一模一樣,我早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是沒有點出來。
  他揭掉臉上的面具,露出我以前熟悉的那張臉,「從王爺讓我跟隨主子那一刻起,在主子死之前,我都是主子的人,絕不會背叛。主子要是不信,我還服過了天水門的毒藥。」
  我看向碧落,他點了點頭。
  「好吧,如今這情勢也看到了。你若想回李蕭身邊,我就把解藥給你。若不回去,再背叛的話,我必不會留情」,我給了他選擇。
  如今這種時候,留在身邊的,必須是死心塌地的人。我不能承擔一絲一毫,把碧落置於居心叵測的人身邊的危險。

第 29 章[VIP]   

    阿笙看著我們道,「阿夜功夫是不錯,可是我可以隨時用藥放倒他,想憑他保全你們兩個人,根本不可能」,他又轉頭對阿夜道:「我很清楚,青王只是要你保護鍾末,只要你保證不插手我們天水門內的事,我就同意不為難你和鍾末。天水門無意與青王結仇,至於你中的毒,等兩位天水門長老來了,自然能幫你化解。這樣,你也算完成了任務,而且碧落死了,應該對青王更有利吧?」
  我冷靜的看著阿笙的挑撥,他說的應該是真的,對於子一來說大概很有誘惑力。我什麼也不做,就只是看著看起來忠實本分的阿笙此時巧舌如簧。
  子一在我的印象裡,是對李蕭非常忠誠的一個人,幾乎沒有什麼個人情感。我想,他對自己身上的毒,倒不會有多急於解去。
  只是李蕭,若他還沒有忘了我,以他的性子,知道了我和碧落的關係,自然會想除掉碧落的。
  阿笙所說的,的確符合李蕭的利益。那麼,子一會怎麼做?
  我已經悄悄拿出了藥瓶,暗暗防備著。
  子一卻對我單膝跪地道,「屬下願跟隨主子,聽從主子的吩咐。」
  我心下一鬆,還好,沒有一天反了兩個。這倒不是為了有個幫手,而是被人出賣背叛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碧落抬頭在我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我點點頭,對子一道:「你且下山去,收拾藥材和銀兩,其他的東西全部一把火燒掉,然後再到這裡來找我們。」
  他看了看阿笙,又看看我,用眼神表達了疑問。
  我淡淡道:「沒關係,去吧。」
  他不再猶豫,瞬間離去了。
  阿笙臉上有些迷惑不解的表情,不知道我們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下,還支走了戰鬥能力最強的子一。
  但是他或許認為情勢不可能對我們有利,所以他臉上的表情仍然從容。
  碧落閉目不語,他或許早就瞭解了或者說預料了這種背叛。
  可是我能不理解,就算他成功了,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做門主。天水門的門主武功在其次,但是毒術一定要超絕,他不夠格。
  那兩個長老倒是有資格,可是阿笙他到時候還不是一樣要屈居人下,與現在有什麼差別?
  而且,就我瞭解的天水門人控制手下的手段來說,碧落對他,應該算是比較好的了。
  為什麼要背叛呢?
  不明白,所以我開口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或者會急著對我們下殺手,但他卻開口了,「我只追隨強者。
  我跟隨門主,也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跟錯主子。
  門主在鍾家蟄伏了四年,我以為那是養精蓄銳。
  門主為了救你,不惜與炎國為敵,我認為很好,強者的確應該為所欲為。
  門主為了救你,把你變成藥人,不惜損害自己的身體,耗費自己的內力,我可以接受,因為藥人起碼是很有用處的。
  門主願意雌伏於你的身下,沒關係,只要他還是強者,他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可是現在算什麼?你一身的毒性沒有了,門主也武功盡失。
  我要追隨的人,竟然是如此的愚蠢,你知道這讓我有多憤怒嗎?」
  阿笙的意思就是,只要碧落是最強的,他願意閒著,願意喜歡男人,願意為所欲為都可以。他現在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因為他認為碧落現在很弱?
  我沉吟著。。。
  沒有告訴過他「毒章」的事情,我不是沒有毒,而是毒性更強了。
  似乎也沒有告訴他,碧落這樣的狀況是暫時的。
  這些就讓他抓狂了??
  。。。不過,也好。這樣的人,總是不能讓人放心的。
  他的理念恰恰符合天水門的宗旨,可惜,還是嫩了一點,缺乏耐心。
  如果他能觀察的更仔細一點,他會發現碧落每天都在服用解藥,而我還在繼續服用毒藥。
  如果他能更聰明一點,他會知道,若是碧落的身體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我怎麼可能還安然的待在這裡什麼也不做。
  如果他能再耐心一些,他會知道碧落的內傷在漸漸好轉,內力也在恢復。
  可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如果。
  他從來都瞧不起我,所以雖然一起生活了幾年,他卻一點都了不解我。不瞭解我的毒術學到什麼水平了,不知道碧落現在已經很少親自動手配藥了。
  如果他知道,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篤定了。
  「那你想要什麼?」,特意在天水門的背叛者到來之前,想上來偷襲,或者後來和我們挑明,不會沒有原因。
  「天水門的門主令。」
  那是什麼?我怎麼不記得碧落身上有這樣東西。
  碧落輕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了句話。
  我點點頭,對阿笙笑道:「我要你手上的護法令。」
  把碧落小心的放下來,讓他靠著石頭,我向阿笙走去。
  他絕沒有想到我會主動向他走過去,臉上出現了防備的表情,卻———動彈不得了。
  有心情陪我說了那麼一堆廢話,也是他的失敗之一,剛好給了我時間,在上風口處下毒。看著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出現了驚恐萬狀的表情,說實話,讓我覺得有些噁心。既然做了叛徒,就該寵辱不驚,生死無畏一點。
  為了保險起見,我又向他的嘴裡塞了一丸藥。
  他武功是很好,可是他的主要方向是護衛,論到下毒,遠遠不是碧落的對手,也還不是用身體來鑽研毒藥的我的對手。
  從他懷中搜出了那個什麼護法令,我轉頭問碧落,「怎麼處置呢?」,心裡的那種厭惡感,讓我連他的名字也不想叫了。
  他淡淡的抬眼,掃也沒掃阿笙一眼,輕聲道:「給他一粒忘川吧。」
  忘川是我們才研製出的迷幻藥,可惜效用太強了些,大概會讓人完全失去記憶。我們沒有對誰用過這個藥,所以也不能確定它最後的效果。
  子一已經帶著一包行李上來了,看著旁邊昏迷的阿笙,也沒有露出什麼吃驚的表情。
  我從懸崖上極力向下望,隱隱約約到了一張網。我低頭看懷裡的碧落,這個人果然是最強大的,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似乎都滴水不漏。
  他也淡笑著看著我,我有很多疑問,不過還是等安全了再說吧。
  「阿笙怎麼辦?」,我向他徵詢。
  「帶著吧,留在這裡會暴露了我們的去向」,碧落淡淡道。
  我點點頭,對子一示意了一下,他就單手拎起了阿笙。
  我抱起碧落從懸崖上縱身躍了的時候,低頭看了眼他,他唇角掛著的溫柔的笑意。

第 30 章[VIP]   

    我抱著碧落,子一拎著阿笙,四個人均落在那張大網上。雖然網有彈性,滋味仍然不大好受。
  此時離谷底的地面仍有一大段距離,好在以我們的輕功也足以應付了。割斷了網繩,一路踏著壁邊的突起跳下去,到底的時候差點剎不住腳。還好我輕功學的用心,輕輕一旋抱著碧落穩穩的落在地上。
  子一功夫在我之上,拎著人也甚是輕鬆的下來了。
  山谷中滿是鮮花,倒也是一處好地方。我找了塊兒草地,抱著碧落坐下來,對子一招招手,「你也過來坐。」
  子一將阿笙隨手一扔,也不言語,依言過來在我們對面坐下。
  我幫碧落整理了下落過程中被風吹亂的頭髮,輕聲問他:「你既然早作了準備,那麼有沒有什麼計劃,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碧落搖搖頭,「我也沒料到阿笙會這麼做,這大網只是一個預備罷了,沒想到用上了。所以,也沒有想過接下來怎麼辦?」
  「教內既然有兩個長老反了,那我阿爹阿娘那邊會不會有危險?」
  碧落沉吟了一下,「應當不會,沒確定我死了,我就仍然是教主,他們調動不了教眾。」
  子一也接口道:「皇上派了多名暗衛去保護鍾離公子,就算有人有意動鍾家,也沒那麼容易。況且,如阿笙所言,他們恐怕不敢與炎國為敵。」
  我點點頭,略微放了心,「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你們可有什麼主意?」
  子一道:「是不是找個地方隱居起來,等碧門主的內傷恢復了,再作打算?」
  他倒比阿笙觀察的仔細,是個人才。
  我低頭看碧落,他含笑道:「你決定吧。」
  山頂上忽然傳來些呼喊聲,這麼遠本該聽不到的,不過附近都是山巒,回聲特別大。想是那些人看見了燒完的屋子,找到了山上。
  「地圖」,我對子一道。
  子一拿出張羊皮地圖來,我看了半晌,指出一塊地方,問碧落:「這裡可好?」
  「那裡?」,碧落挑挑眉毛有些驚訝,想了想,點頭讚許道:「不錯,他們絕想不到我們會去那裡。」
  趕了數日的路,我們都在山間樹林中趕路,即便遇到了可疑的可能是探子的人,也都小心的避過了。子一在這方面比雷達還精準,幸好把他留下來了。
  只是有個哭笑不得的情況,就是阿笙果然什麼都忘記了,還好武功還本能的會著。我顧不上他,就把他全權交給了子一。
  於是我們趕路的間歇,子一就會訓練阿笙。也許是他從前沒什麼教人的經驗,我看著阿笙被訓練得越來越像個暗衛了。
  這樣也好,都忘了也好,就不需要殺了他了。
  碧落雖然沒說什麼,但我覺得他還是在意的。
  我問碧落阿笙陪了他幾年,他答說:「都是被師傅撿回來的孩子,很小便相識了。師傅選了我做弟子,其他的孩子就分別受毒術或武功的訓練。師傅決定我為下任門主的時候,便選了武藝學的最好的阿笙做下任護法。不過說要日日相伴,還是到天水門出了事,我繼任為門主,跟著你哥哥回到你家之後了。」
  對這些背叛或者說強者生存的規則,碧落瞭解得比我深厚,看得比我通透。可是,仍然會心痛吧,我抱著他的手臂緊了緊。
  碧落伸出手來,貼住我的臉頰,微微笑道:「沒關係的,從來沒有徹底的信任過,也就談不上被背叛。這世上,我只信你一人,便足夠了。」
  「嗯」,我點點頭,伸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拿出地圖來查看,「今晚便可以進入禁林了,還好那玉指環你掛在我脖子上了,你們的門主令還挺有趣的。阿笙好像見過我帶著這個東西,他不知道這是門主令嗎?」
  「嗯,沒人知道門主令是什麼。其實就是可以帶人進入後山禁林的東西,能進入禁林才有做門主的資格」,碧落淡淡微笑道。
  「我倒沒想到禁林這麼麻煩,只是想著躲到天水門的大本營來,他們會想不到。而且禁林之中藥材充足,對你我都有好處。」
  禁林外圍有一圈十里的毒瘴,即使是武功最好的人,也無法閉氣通過那個天然屏障。因為沒有人能進入,天水門也從未派人把守那裡,倒方便了我們。
  凌晨的時候,我們一行四人進入了那裡,我脖子上的門主令還真有用,使我周圍直徑約一米的地方毒瘴都消散了。
  終於到達了中心,還好有幾間陋居,我們把一應生活用品從馬車上卸了下來。鋪好了床鋪,先抱著碧落進房間,打算好好補一覺。
  這些天風餐露宿,連一覺也沒有好好睡過。
  碧落的腰部已經恢復了一些知覺,我幫他慢慢的按摩著。
  他偏頭靠在我肩上,伸手玩著我的頭髮,看上去很輕鬆寫意,「有什麼打算嗎?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我搖搖頭,「不用,我讓子一回去一趟」,在碧落完全恢復之前,我不會離開他身邊。
  親親他的額頭,「睡吧。」
  他輕笑,湊過來吻住了我。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唇舌,不由得沉醉其中。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伸手探進了我的褲子裡,我抓住了他的手,和他分開了一些,瞇了瞇眼,「碧落?」,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什麼都做不了。我也不可能在他不舒服或者沒感覺的情況下對他做什麼。
  他不答話,又吻住了我,手上的動作仍在繼續。
  好吧。。。我閉上眼睛,享受著碧落的服務。雖然他只是用手幫我疏解,可是這個人是我放在心上的人,而且這個謫仙一般的人做著這樣的事情,讓我怎麼能不興奮。
  疏解了積累的慾望,也疏解了多日來的緊張情緒,疲倦很快湧上來,我沉沉睡去了。
  *安頓好了之後,我讓子一去我家看看,順便報個平安。
  送他出毒瘴之後,我遞了一粒藥丸給他,他什麼都沒問,直接吞了下去,
  「這是給你的解藥」,我拉過他的手,把了一下脈,然後放下了。
  「主子信任我?」
  「談不上什麼信任,不過我覺得你好不是可以用毒藥控制和擺佈的人。」
  他笑了,「主子倒實在。」
  他居然笑了。。。我懷疑今天的太陽從哪個方向升起來。
  他的笑容一閃即逝,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主子不必太擔心,除了皇上派去的暗衛,青王殿下也派了人保護主子的家人。」
  「是嗎?」,我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在家的時候,我並沒有察覺到。」
  「大概是怕主子察覺,那段時間護衛都撤得比較遠了。」
  「你。。。和李蕭還有聯繫嗎?」
  「殿下沒有聯絡過我,不過我每個月會向他報一次平安。」
  我點點頭,「。。。那你這次也給他報個平安吧。」
  子一點點頭,逕自離去了。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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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VIP]   

    屋子裡有很多書籍,是天水門的前輩們留下來的。我在練功之餘,就是研讀這些外面絕無僅有的書冊和筆記,都是關於毒術的。
  外面都是毒花毒草毒蟲毒蛇毒物毒瘴,就像吃慣了辣的人無辣不歡一樣,這裡也是我的天堂。
  我能施放出什麼樣的毒和藥,很大程度上要取決於我曾經攝入了什麼樣的毒。比如我曾經中過「雪絲」和「紅粉」,在我的內功練至第五層之後,就可以隨意施放這兩種毒了,以及它們合在一起化合成的「繞指柔」。
  若不是「毒章」極其危險,常人難以練成,說它是天下第一絕學也不為過了。
  和碧落生活在一起,雖然經歷了大變,我們所在的地方也不同了,可是我和碧落之間還是和以前一樣。或許是因為兩個人性格的原因,相處起來竟然是老夫老妻的感覺。
  我用籐條編了一個吊椅給他,掛在最老的兩棵樹之間,把他最近看的幾本書和茶具放在他身邊,我在他腳邊的草地上坐下來,一邊靠著籐椅看書,一邊幫他按摩小腿。
  「末。。。」
  「嗯?」
  「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喜歡。」
  「真的?」
  我從書裡抬起頭來,有些疑惑的笑道:「自然是真的,怎麼了?」
  他低頭看著我,手指裡還纏繞著綹的頭髮,「知道,末喜歡生活在家裡。。。」
  有些失笑,放下了手中的書,拿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傻瓜,有你的地方也是我的家。」
  他愣了一下,展顏一笑。
  生病久了,難免會胡思亂想,尤其是他這樣一向什麼都依靠自己的人,突然失去了行走能力,生活的點點滴滴都要依賴別人,心裡就很容易生出別樣心思。
  我憐惜他,更喜歡他,他是我的情人,現在也被我當作了親人。
  我脫了他的鞋襪,把他的雪足放在懷裡,仔細的按摩著,「碧落,我們是一家人」,是一家人,所以不用擔心我不喜歡,不用害怕我會嫌棄。因為是一家人,不必多想什麼,什麼都是應該的,什麼都理所當然。
  按摩好了雙腳,幫他穿好了鞋襪,他一直沒有答話,我起身把他抱進了懷裡。
  我不太擅長這種比較煽情的時刻,可是有些話不能不說,總要說出口才能讓對方瞭解,即使是最瞭解你的人。
  「末。。。」
  「嗯?」,我閉著眼睛,聞著懷裡的人頭髮上的清香。
  「我愛你。」
  我輕輕的笑,「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們一生一世在一起,好嗎?」
  諾言,承諾,還有一生一世,曾經的我都是不信的。
  可是,對象是碧落的時候,一生一世似乎也不是那麼難,我點點頭,「好。」
  「你心裡。。。還念著李蕭嗎?」
  「。。。說心裡沒有他,那是假話。可是我很清楚我和李蕭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也很清楚我們不會再在一起。對不起,碧落,我現在還忘不了他。多給我一時間好嗎?」
  碧落摟緊了我的腰,「我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相信你。」
  「嗯」,我回吻他。
  對李蕭的感情,我沒有再想望,但也遺忘不了。唯一的解藥,大概是時間吧。
  *阿笙自失去記憶之後,一直是子一在教導和訓練他,雖然我們三個人的命令他都聽從,但是他對子一似乎有種雛鳥情節,比較依賴他。
  生活瑣事一向都是阿笙和子一在打理,但是看到子一外出補充食物和生活用品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許多食譜,以及果真按照那些個食譜學做菜的阿笙,我還是感到有些無語。
  喜歡同性的男人畢竟是少數,我看得出來阿笙雖然依賴子一,也是對父兄的那種感覺。而子一對阿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有點像頑童對待自己養的小狗,不時捉弄一下。
  我曾經以為已經被訓練成鋼鐵意志的子一,竟然也有這麼人性化的一面。雖然仍然是面無表情,仍然數日也不說一句話,但酷得只是表面。內裡嘛。。。就說不清楚了。那天他說那句「主子倒實在」的時候,我就被他嗆了一下。他在捉弄阿笙的時候,倒是顯露了越來越多的真性情了。
  「今天我們吃什麼?」,碧落見我從廚房出來,笑得眉眼彎彎的。
  「似乎是用上古的配方釀製的一種水果酒」,我有些不確定的說,「還有一些奇怪的菜式」 ,我沒有見過,暗暗懷疑子一是不是也在捉弄我們,「要不要我煮粥以防萬一?」
  「充滿意外不是很有趣嗎?很可能是驚喜」,碧落微笑道。
  「好吧」,我無奈的說,其實碧落也是個相當。。。喜歡看熱鬧的人。。。
  也的確有很多熱鬧,比如子一甚至弄了一頭還在哺乳的奶牛進來,只是想要嘗試做某種遊牧民族的奶製品。
  不知道是因為壓力還是偽裝什麼的,雖說子一之前與我們已經朝夕相處了好幾年,但是一直保持著那種嚴肅謹慎的樣子。
  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是在我給了他解藥之後,子一才變得這麼愛玩的。莫非是解毒的同時順便解放了一直被壓抑的天性?
  *和團水門斷了聯絡,外界的情報也就不知道了。不過子一去我家了一次,和李蕭留在那裡的暗衛取得了聯繫,我們也就可以繼續和家裡保持聯絡。
  家中的一切都照舊,哥哥的書院開始有了一點名聲,炎皇曾經暗示過哥哥,他可以在炎國的京城給哥哥建一個大書院,被哥哥拒絕了。
  阿爹阿娘見哥哥真的在家裡安定了下來,想給他再說一門親事,被哥哥拒絕了。哥哥說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不想再多拖累一家人。阿爹阿娘聽了,也只得歎息著同意了。
  子一問還我需不需要得到李蕭的情報,我說,「不必了」,決定要結束的,還糾纏在其中做什麼?我本來就忘不了他,如果還保持著這種聯繫,只能讓我們越陷越深。
  子一聽了,道:「我猜主子就會這麼回答我,其實殿下還讓我問主子,是否需要他幫忙對付天水門裡的叛逆,不過,我想主子肯定會拒絕。」
  我點點頭,「沒必要,那些我將來會自己做。」
  子一微笑道:「是的,主子。」

第 32 章[VIP]   

    碧落中的毒和內傷本來預計我半年就可以好的,但是毒解到了一半,毒性發生了變化,結果用了一年時間慢慢調養著,毒才清除完全了。
  一年沒有用腿走路,碧落需要一段時間做復健。還好我每天堅持給他按摩肌肉,所以肌肉還沒有萎縮的太厲害,復健起來也比較容易。
  而我的內功也只練到了第四層,只有練至第五層,對毒可以收放自如了,我才能對付天水門的那兩個長老。
  這時候離開禁林,對碧落來說,是不安全的。所以我們決定仍然留在這裡,直到我的內功練成第五層,以及碧落的武功身體完全恢復原來的水平。
  不過這段時間,我和子一已經開始收集情報,我的其他功夫不行,輕功還說的過去。而且用毒來獲得情報,是最簡單不過的方法了,還能確保情報的真實性。
  不過天水門這事兒,碧落說了由他來解決,我自然遵從他的意願,只是跟隨在他的身邊。我以為會有一場殘酷的血戰,結果碧落兵不血刃就解決了問題,因此也真正見識了他的手段。
  連橫合縱,挑撥離間,隔岸觀火,釜底抽薪。
  究竟也只有領頭的兩個長老有足夠的實力和野心,並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制服了他們,並且給他們服用了控制他們的毒藥。
  是我最新研製出來的,名字還沒有起,但是效用和金庸小說裡的生死符差不多。
  他們將來或者可能配出解藥,但是不會那麼容易。而且碧落的全勝狀態,尤其是無敵的頭腦,我看是沒有人能敵的過的。要抓到碧落的破綻,比如中毒負傷的時候,以後恐怕很難了。
  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厲害,但沒有想到有這麼厲害。在武功毒術之外,他的手段計謀也讓我驚訝。這個看起來驕傲高潔的像蓮花一樣的人,馭下攻心的手段和心機,竟讓我想起了曹操。當真嚇了我一跳。
  驚訝歸驚訝,卻不是擔心害怕。
  我這個人自有一股癡氣和憨實,除了家人我很難信任接納什麼人。但是一旦認定了,就不會改變。
  至少在我過去的人生裡,不曾改變過。
  處理完了這件事,我們回到了原來的山上,重新建了房子。這裡風景優美,山谷裡雖然有毒瘴,山上空氣卻很好。有天然的屏障,能阻擋大部分人的進入,卻又不會影響子一和阿笙他們的正常生活。
  *碧落摟著我的腰,和我一起浸在熱水裡。他的手臂很有力,另一隻手在我身上游移。。。
  我抬眼看他,這是個信號,強勢主動的信號。他想要。。。嗎?
  我並不反對,都是男人,不能總讓他在下面。男性並非天生具有那種功能,總讓他承受恐怕會對身體不好。
  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我迎向了他吻下來的唇。主動權交給他的時候,我可以偷懶一下吧?微微勾起了唇角,我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唇,舌,還有游移的雙手。
  因為現在我就是個純天然的藥材生產器,所以我可以讓身體自動弄出助興又不傷身體的藥品。所以無論在上面還是下面,都可以很盡興,並且不弄傷他的或我的身體。
  碧落的強勢,我早就知道了。不過表現在肉體上還是第一次,很。。。狂野。。。= =!!!
  我暗自反省,自己在上面的時候,是不是太保守溫吞了?
  被動承受和主動是完全不同的感覺,主導的感覺雖然不錯,但是享受別人的撫慰和服務也不錯。
  赤裸著趴在他身邊,他仍然一手勾著我的脖子,一手沿著我的脊樑撫摸。雖然身體很累了,但那些酥麻的讓人顫慄的感覺太強烈,延續的時間太久,讓身體有著仍然麻麻的錯覺。
  可是頭腦卻很清醒,有些懶懶的問他:「還不夠嗎?」
  他勾唇輕笑,湊到我耳邊道:「你說呢?」
  真是妖孽啊。。。不過,「我有點累了」,我把臉埋在枕頭裡,喃喃著說。
  他手臂一勾,把我用力拉進了懷裡,拉起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睡吧。」
  「。。。嗯」,我的臉頰貼著他溫熱的身體,這個奸詐強勢的人,我喜歡的奸詐強勢的人。。。
  男人和女人的確是很不同的,不怎麼柔軟,撫摸的時候手下感受到的都是肌肉的緊繃和力度。在情事上,除了最初的時候有些許羞澀,後來都很直白坦率。沒有女人的柔軟羞澀嫵媚(雖然我僅有一次經驗),卻自有一種讓人衝動投入的狂野和爆發力。
  李蕭那個比女人還美的傢伙,偶爾會有點嫵媚妖嬈的感覺。
  但是這個人沒有,無論是在奪取還是在承受,都有一種剛性在他的身體和意志裡。
  當然,在他帶著溫柔的愛意看著我的時候,我是會覺得他。。。。。。但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結果。
  在偶然清醒地片刻,比如此時情慾得以滿足,但是頭腦還在運轉的時候,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相比於女人,我果然還是更喜歡男人的,懶懶的趴著,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
  不過這些都沒什麼意義了,以前心裡那種普遍意義的喜歡或者接受,現在都集中於一個人。。。或許,是兩個人。。。的身上。其他的人,女人也好,男人也好,性別不再有意義了。
  要麼是陌路人,要麼是朋友,朋友是不需要有性別的。
  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沒什麼事又沒什麼壓力的時候,我常常管不住自己紛亂的思緒,想著想著可能就跑題千萬里了。
  我喜歡這個人,也喜歡他的心機和手腕,因為他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甚至還有餘力欺負一下別人。。。
  我們鍾家,還有我自己,前幾年似乎流年不利,犯小人了,所以總是是非不斷。若碧落真是一張白紙,單純善良,或者像什麼武林俠士那樣一根筋,我才真要頭痛了。
  我還沒有殺過人,但那並不是因為什麼罪惡感或者尊重生命什麼的,只能說恰好之前的發生的事還在毒藥可以應付控制的範圍之內。
  若是真的遇到了要置我們於死地的人,為了家人的性命,愛人的性命,還有我自己的性命,別人的性命還算得上什麼。
  對我來說,除了他們,別人都是草芥。
  心裡流轉著這個念頭,很快睡著了。

第 33 章[VIP]   

    天水門的事情解決了,我心頭自然惦記著回家了,這麼些風波一耽擱,竟又是兩年過去了。
  願兒不知道還記不記得我這個爹了,想到家人,一直壓抑的情緒湧了上來,想要和他們一起安靜的生活,怎麼就那麼難呢?
  碧落走到我身邊來,握住我的手,輕輕道:「想家了?」
  「嗯」,我點頭承認,「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你這便跟我 回家去好嗎?」
  碧落雙目注視著我,勾唇一笑,「我已經讓阿笙收拾行李了,咱們一會兒就可以上路了。」
  我也一笑,卻是為了他。瞭解他越多,便覺得這世間的靈秀彷彿都集中到他一個人的身上去了。
  這麼通透又瞭解我的人,讓我沒有時間傷感片刻。
  正談笑著,子一飛快的掠過來,沉聲道:「我接到了青王殿下暗衛那裡的情報,說鍾離公子的炎國皇長子身份被涼皇知道了,要下旨捉拿。鍾家也被涼皇定為了反賊,同樣被下旨捉拿。」
  我的腦袋彷彿被重重的一擊,什麼冷靜都不見了,失聲道:「什麼?那現在怎麼樣了?」
  碧落緊握著我的手,也是滿面焦急的神色,用眼神催促子一快往下講。
  「主子一家都沒事,因為聽到了些許風聲,青王殿下將身邊的暗衛都派去營救了,目前主子全家都在青王府上。」
  聽到前一句,讓我大大鬆了口氣。聽到後面,我的心情又複雜了起來,李蕭。。。。。。
  抬眼看碧落,他的臉上也有幾分複雜的神色,正看著我。
  我定了定神,別的不說,感情一事已有了定論。即便我心裡還沒有完全放下李蕭,眼前這個人已經深深扎根在了我心裡,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放手的。
  對他的守護和心情,就如對父母,對手足,對子女一樣,定然是要看著他周全的。
  安撫的看了他一眼,握了握掌心裡的手,我接著問子一,「還有什麼嗎?」
  子一點點頭,「涼皇沒有拿住鍾家,遷怒於人,已經拿了鍾離公子的書院裡的數位先生,還有主子的夫人姻親一家人。現下都拿進了涼都得天牢,說是若抓不住鍾離公子這個潛伏在涼國多年的炎國皇子,便要將這些人都斬。」
  「那哥哥呢?」,我急忙問。
  子一道,「鍾離公子知道此事之後,要親自去涼都把那些人換出來。好在被老夫人勸住了,說他便是去了,也未必能換那些人出來,還是想想別的辦法,把那些人救出來才好。」
  我和碧落不由得都點點頭,阿娘這話很有道理,皇帝的心思是很難猜測的,尤其涼帝又是個出了名的刻薄寡恩的皇帝,即便哥哥犧牲了自己,也未必能救那些人出來。
  我和碧落眼神交流了一下,然後我問子一道:「現在炎皇,炎國後宮和皇子,還有炎國臣子對大哥都是什麼態度?」
  「鍾離公子的身份在炎國已經不是秘密了,朝臣們一些上表說皇室血脈應該認祖歸宗,一些說鍾離公子在涼國多年,是否對炎國忠誠也未可知,對於皇室承認他的身份表示反對。皇上沒有表明態度,後宮和三個皇子也都保持了沉默。只有在邊疆的青王殿下上表,說鍾離公子是皇上的親生長子,應該認祖歸宗。」
  子一說完了,靜靜等著我們商量決定。
  碧落輕輕道:「炎國皇室的局勢不明,待在那裡也不一定安全,還是先把他們接到這裡來吧?」
  我想了想,「也不必到這裡,就到我們居住的山上就好。那裡有天然的毒瘴,一般的安全也能保障了。而且那裡離炎都只有半日的路程,路上也不容易出什麼差錯。」
  碧落點點頭,「也好,免得我們趕過去這段時間出什麼事。至於救人的事,我一時也沒有什麼主意,涼皇網羅了大批的江湖人,戰力堪比炎國的暗衛,就算傾盡天水門之力,也未必能從天牢中把人都救出來。」
  我皺皺眉頭,的確難辦,便道:「這件事情我們見到哥哥再從長計議吧。哥哥畢竟在涼國為官多年,總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朋友和交情,我們可以從中謀劃打算。」
  「嗯」,碧落點了點頭。
  我偏頭問子一,有些猶豫緊張道:「情報中有沒有說,小晴怎樣了?」
  子一點點頭,「小晴姑娘和老夫人他們一起,安然無恙。連主子家中的下人,鍾老爺和老夫人在臨走前也都遣散了他們,讓他們走得遠遠的避禍去了,所以也沒有波及到。」
  我放心的點點頭,又不由得歎了口氣,安生的日子似乎離我們家越來越遠了。
  當下安排好了一切,我們四人便騎馬日日夜兼程的趕路,趕到我們以前居住的無名山時,阿爹他們已經在天水門人的接應下,安然的住在山上了。
  才一上山,便看見小晴帶著個小孩子在玩耍,雖說長大了不少,但看那張和我相像的小臉,便知道是我的願兒。
  小晴看到我,抱起願兒就跑了過來,我連忙運輕功迎了上去。
  到了跟前,看見她眼含著淚,卻仍然對我微笑道:「少爺,你可算回來了,家裡發生了天大的事。。。」
  我從她手裡接過願兒,拍拍她的頭,柔聲道:「我都知道了,阿爹阿娘他們都好嗎?」
  小晴點點頭,輕聲道「老爺老夫人夫人都很好,就是大少爺心事重重的,整個人都瘦下去了。」
  我低下頭,默默地點了點頭。
  我懷裡的小人兒也不哭鬧,只是安靜的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小晴。倒像我小時候的模樣,據說我小時候從不哭鬧,總是安靜的盯著人看。不過為人父母總是如此,看孩子總覺得什麼都像自己,想到此我有些啞然失笑。
  對旁邊已經趕上來的碧落笑笑,我低頭問懷裡的小人兒,「還記得我嗎?」
  小人兒看了我一會兒,才奶聲奶氣的道:「我知道,你是我爹爹」,說罷便把頭埋在我脖子裡,兩隻小胳膊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小晴怎麼哄他也不鬆手。
  我也有些納罕,願兒還記得我,這麼小便記事了嗎?不過他和我沒有生分,還是讓我很高興。抱著他和碧落一起去見了爹娘,又聽阿娘仔細講了一遍事情的過程,最後阿娘歎氣道:「若是不能將他們救出來,我們鍾家就造了大孽了。」
  我連忙安慰她道:「阿娘放寬心,我們和哥哥好好合計合計,一定能想出辦法來」,見阿娘面容稍寬,我又問道:「聽說采菊他們家也被拿下大牢了,她現在怎麼樣?」
  「采菊她爹前兩年就過世了,現在當家的是她爹的繼室的兒子,那繼室早年便待采菊不好,如今早就跟咱們家沒什麼來往了。采菊沒什麼事,不過即使如此,我們還是要盡力把人救出來才好。不能因為咱們鍾家的事情連累了人家。」
  我點點頭,「阿娘放心,我知道的。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哥哥商量,救人的事情宜早不宜遲。」
  阿爹阿娘點點頭,我便和碧落一起退了出來,懷裡仍然抱著願兒,問了暗衛,在我以前常看日出的山頂上找到了哥哥。
  他果然瘦了許多,眼中有濃郁的憂色,看見我們時,苦笑了一下,「你們回來了。」
  我把懷裡的願兒交給碧落,也許是察覺到氣氛的不尋常,願兒沒有再反對,安靜得鬆開了手臂。
  我上前擁抱住哥哥,他太累了,心太累了。。。
  碧落抱著願兒走遠了一些,留下空間讓我們兄弟單獨說話。

第 34 章[VIP]   

    哥哥的身體瞬間一僵,隨即放鬆了下來,在我耳邊歎息道:「我是否是個不祥之人?開始是阿爹阿娘與你遭殃,現在又連累了那麼多不相干的人。」
  我退開一些,正色道:「哥哥,這與什麼祥與不祥不相干。這不過是普通人的一切都不得不臣服於強權而已。」
  哥哥一怔,沒有說話。
  我繼續道:「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有很大的可能性這個消息是炎國皇室裡有人放出來的,這背後的目的還不清楚。打起精神來,哥哥,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哥哥點點頭,「身在局中,心亂如麻,一直冷靜不下來。還好,你們回來了。」
  正說著話,子一上山來,神色中首次帶著焦慮和緊張,一見到我就說:「青王殿下身中毒箭,軍中的大夫束手無策,危災旦夕,主子。。。」
  我愣住了,碧落也回到了我的身邊凝著眉,我心裡很焦急,可是哥哥這邊的事情也很重要,還有碧落的心情不能不考慮,我抬眼看他。
  他拉著我的手,走遠了些,然後擁住我,把臉埋在了我的側頸裡,「你去吧,這裡有我呢。」
  我心中一酸,「碧落,我。。。」
  他用手指擋住了我的唇,「末,我雖然擔心,卻不能不讓你去。你瞭解嗎?」
  我當然瞭解,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明白我要去,並且知道碧落不會阻止。他不會讓我見死不救,讓李蕭成為我們之間的一根刺。
  可我更瞭解他心中的不安,那不安不是源於他對自己的不自信,而是源自於我,因為我始終無法完全對李蕭忘情。
  李蕭這些年來,始終保持著對我的關注,保護著我的家人,甚至這一次,阿爹阿娘他們能安全逃脫,也是他的功勞。這些讓 我更加無法忽略他,而碧落也明白這一點。
  我欠碧落的,我應該給他全部感情,但是我目前還做不到。我也不願意說謊話來欺騙他,就因為兩個人什麼都明白,才有些悲哀。
  收緊手臂,用力擁著他,「碧落。。。碧落。。。」
  「末,你會離開我嗎?」
  我渾身一震,沒有想到他的不安已經到達了這種程度,「絕對不會,你就像是我自己的一部分」,親吻他的唇角,我的心裡溢滿了對他的愛戀。。。還有歉疚,「碧落,對你,我絕不會放手,即便你心裡責怪我,埋怨我,甚至因此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絕對不放手。」
  我第一次對家人以外的人有這樣的執念,絕對不放手的執念。
  因為他是五年來日日與我相伴的碧落。
  五年來,他不斷地因為我受傷中毒。
  五年來,無論我是當初的那個胖子,還是現在清秀的模樣,他對我的態度都始終如一。
  五年來,他看待我比他自己更重要。
  五年來,即時我心裡始終有另一個人的影子,他也一直耐心的等待我。
  對這個人的感情已經融入我的骨血中,失去他我不會死去,但我大概再也無法快樂的生活了。
  碧落低沉的笑,我能感覺他的胸膛在輕輕的震動,「末,我好喜歡你。」
  我說了什麼讓他高興的話嗎?一頭霧水的看著似乎開心起來的碧落,不過不管怎樣,他開心了就好。
  「你快去快回」,碧落推開我,輕聲道。
  我點點頭,這事兒的確耽誤不得,放開他走到哥哥面前,還沒有開口哥哥就溫聲道:「你去吧,這裡不用擔心。」
  我點點頭,迅速告別了眾人,帶著子一離開,趕往炎國邊界的軍營。
  以我們的輕功,普通的軍士自然不會發現我們。因為子一的關係,也沒有受到暗衛的阻攔,我們很容易的進入了李蕭的營帳。
  隔了五年多,再一次看見他。
  他不再是個纖細的少年了,已經長成了一個真正的男人。
  顧不上細看,他仍然在昏迷中,臉色蒼白的不得了。我開始處理他肩膀上已經因為毒素開始潰爛的傷口,他體內還有一種毒素,並不難解,不過也算不常見,軍醫解不了也是正常的。
  處理好了他的傷口,我才能好好看看這個人。身體雖然高大了,臉卻沒有變多少,還是那幅雌雄莫辨的美人樣子。
  這個人。。。我偏過了頭不再看他,轉而問他身邊的暗衛,「有你們在,他怎麼會中箭的?」
  「當時我們不在主子身邊」,那暗衛一板一眼的道。
  我剛想繼續問原因,子一湊到我耳邊道:「當時青王殿下的暗衛都被派到主子家了。」
  我一呆,心裡痛了一下,點了點頭,又對那暗衛道:「他身上都是血和汗,怎麼不幫他換洗衣服?」
  「主子禁止任何人那麼做」,那暗衛道。
  什麼?李蕭這幾年又新添了什麼怪癖嗎?
  那暗衛繼續道:「鍾公子如果願意,可以幫主子擦身和換衣服。」
  什麼意思?我挑挑眉毛,看向子一。
  子一點點頭,仍然低聲對我道:「青王殿下身邊的人都知道主子和青王殿下的關係,殿下不讓別人近身,但主子一定可以。」
  。。。無語了一會兒,又聞了聞李蕭身上可怕的味道,我點點頭道,「端些熱水來。」
  眾人都退出去後,我開始為李蕭擦洗身體。他的確強壯了很多,身上也添了不少的傷疤,這五年來,他也過得並不輕鬆。
  擦洗了好幾遍,給他換上了柔軟乾淨的衣服,蓋好了被子。我以前也曾這麼照看他,那時候他幾乎還是個孩子。
  我們之間曾經的感情,無論是他中春藥的原因,還是他純情的年紀,似乎都是我該負上更多的責任。不過孰是孰非已經沒什麼意義了,從我在五年前決定捨棄這段感情的時候,就不再有任何意義了。
  可是這個人。。。這個人。。。我還是希望能知道他什麼都好好的。人都是貪心的,但我也明白我只能讓一個人幸福。
  李蕭。。。李蕭。。。他至今沒有娶妻妾,這或許是他一直留在邊疆的一個原因,他身邊也沒有近身的人。。。我曾經以為,他身邊有別的人我會有些嫉妒。可是這五年來他身邊誰也沒有,我卻覺得心疼。
  應該有人來好好愛他的。

第 35 章[VIP]   

    晚上的時候,李蕭還沒有醒過來,我估計他明早就能醒了。等他醒了,就能確定傷勢不再有什麼危險了,我也就可以離開了。
  很擔心哥哥會做什麼傻事,也因為在李蕭身邊我有種莫名的焦慮,想到遠方的碧落,我就像是在被煎熬中。
  在李蕭的營帳裡另搭了一張行軍床,連日趕路的辛苦讓我睡得很熟。醒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醒了,正眨也不眨眼的看著我。
  我們五年未見了,對他卻沒有那種生疏的感覺,我起身來到他床邊坐下,輕聲道:「好些了嗎?手腳能動嗎?」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輕聲道:「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這幾年吃了很多苦吧?」
  萬萬沒想到他第一句話說得竟然是這個,所以一時呆住了,反應過來後笑道:「這樣不好嗎?」
  他皺了皺眉頭,「倒是比以前好看了許多」,又費勁的伸出手指在我的胳膊上戳了戳,似乎有些不滿意道:「就是沒有以前軟了。」
  我不由得笑了起來,對這個人,總是硬不起心腸來啊。拿起他的手探了一會兒脈搏,我輕聲道:「你的毒已經解了,再吃兩天藥固一下本也就可以了。那麼我也該回去了。」
  他有些焦急道:「怎麼那麼著急回去?我還沒有全好呢」,又略略噘著嘴道:「你真不管我的死活了?」
  他以前十五六歲的年紀,噘著嘴撒個嬌還挺可愛的,可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男大人了,還這麼著,就有點好笑了。
  伸手指彈彈他的額頭,「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不臉紅嗎?」,接著又正色道:「哥哥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我不放心,不得不回去了。放心,你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了,靜養幾個月就全好了。」
  「你哥哥那邊?」,李蕭有些疑惑道,「暗衛不是把你們全家都救出來了嗎?還有什麼問題?」
  我點點頭,把牽連別人的事情細細說了,又說了哥哥的打算。
  李蕭皺著眉頭聽了半天,「你阿爹阿娘也就算了,鍾離他是炎國的皇長子,怎麼也如此婦人之仁?我聽父皇說,鍾離在流落民間之前,也受了好幾年的帝王教育。我聽說他才華橫溢,文武雙全,本來還以為他要比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哥哥強多了。父皇早晚會承認他的身份,他這樣的性格將來怎麼能生存下去?」
  我搖搖頭,「你說得太過了,也不全是那樣。一來,有仁義之心並沒什麼錯,何況是我爹娘教出來的。他生長在民間,與你們這些長在深宮中的皇子們自然不同。二來,是關心則亂了。因為以前我中毒的關係,哥哥心裡一直有心結沒有解,這次的事情把他以前的心事又勾了起來。哥哥在涼朝做官那麼多年,能夠一直按著自己的步伐做著不引人注目的官,他才不笨呢,也並非是不懂得權術,他只是有些灰心了罷了。」
  李蕭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他的想法的確不明智,那樣肯定救不出人來,還是要另想別的方法才是。」
  「是啊」,我點點頭,「所以我才要快點回去,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況且我真的不放心。」
  「你是不放心哥哥,還是不放心碧落?」,李蕭忽然垂著雙目低聲問道。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這麼直接便問了出來,安靜了一會兒,我慢慢答道:「兩個人,我都不放心。」
  又是一陣安靜,他輕聲說:「你。。。你別生我的氣。」
  我一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這便走了,以後自己小心一些。我給你留一些解毒的藥材,大多數毒藥應該奈何不了你了。」
  「別走」,他急忙拉住我的手,「怎麼救出哪些人,你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
  我搖搖頭,「還沒有,實在沒辦法,只能硬來了。」
  「我倒有個辦法,你願不願意聽一聽?」
  「當然,你說說看」,我把他的手放回被窩裡,又給他蓋好了被子。
  他柔柔的一笑,「我再次上表讓父皇承認鍾離的身份,並將他封為藩王。然後向涼國求親,聽說涼國的十七公主很得涼皇寵愛,而這位公主一直十分仰慕你哥哥的才華。以前是礙於你哥哥已經娶妻,後來是礙於你哥哥辭官後的布衣身份。如今既然沒有這種阻礙了,只要我們這邊提親,我想她和她母妃會努力促成此事的。如果此事成了,大家都是親戚了,那些人也就不算什麼反賊了。」
  「你父皇會同意嗎?我記得你好像曾經上表提過此事,不是不了了之了嗎?」
  「那不一樣。我上次上表,和那些老臣一樣,只是讓他認祖歸宗。可一旦承認了他的身份,他是皇長子,對其他皇子都是個威脅,所以此事不了了之了。若是我這次再加上,將他封為某處的藩王,相當於剝奪了他的繼承權,他們會促成此事的。鍾離的身份已經暴露,對父皇來說,不再具有以前的那種利用價值了。而他又比我那幾個哥哥成器許多, 父皇肯定早晚要承認他的身份的,這麼一來也就順水推舟了。」
  我點點頭,真有點複雜啊,「那個十七公主的事情,你有幾分確定?」
  李蕭一笑,「這個你放心,父皇以前想用到鍾離,對他做官的時候的事情瞭解的一清二楚的。」
  我沉吟了一會兒,「聽上去可行,可是無論是要不要這個皇子身份,或是娶不娶那個公主,都要先問過哥哥才行。」
  李蕭點點頭,喚了暗衛進來,吩咐了一番,讓人把消息傳給了哥哥。又對我笑道:「這樣,你就可以多陪我些日子了吧?等到鍾離的決定傳回來再走也不遲,如果他有什麼意見,我們也好隨機應變。」
  我沉吟了一下,其實也並非需要我在這裡,只是這些事情都要他來促成,我便再留幾天吧。想罷,我便點了點頭。
  李蕭此時臉上才出現真心高興的笑容,眉眼都笑得彎彎的。
  我伸手彈彈他的額頭,微微笑道:「不要高興得太早了,既然不走了,那我們來說說吧,把哥哥的身份捅出去的人,是你吧?」

第 36 章[VIP]   

    李蕭一怔,隨即吶吶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嗯,本來也不確定究竟是你父皇還是你,剛才終於確定了。若是你父皇策劃的話,現在如何對待我哥哥恐怕早有了計劃和定案了,還等著你在這裡上表嗎?」
  李蕭偏一偏頭,笑道:「你好像變聰明了嘛,那你怎麼沒有猜是別人?」
  我斜了他一眼,「拍我馬屁也沒用」,略頓一頓,又道:「原本知道哥哥身份的,只有你父皇和你,還有你們身邊的人。可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你父皇前兩年又給哥哥派去了六個暗衛,所以其他人的確有可能知道他的存在。可是若是你的那些哥哥們做的,他們就算想除掉哥哥,大概也會用直接暗殺的方法,沒必要繞個大圈子,放出消息,這樣哥哥很容易逃脫掉。想用這種方法把哥哥逼回炎國,有這種動機的只有你和你父皇兩個人。」
  李蕭眼睛閃了一閃:「那你之前覺得是我還是我父皇?」
  我淡淡道:「我一直覺的還是你的可能性大些,畢竟你的暗衛救助我家的時候那麼及時。」
  「那我有什麼動機,非要大哥回炎國來?」,李蕭臉上帶著調皮的探究的神色。
  我一滯,雖然他在用天真的模樣掩飾自己的心機,可是或許是太瞭解他的緣故,即使知道了,我還是怎麼也討厭不起來他。
  至於他說的動機,能有什麼動機?不過是想把我們全家都弄到炎國,或者欠他人情,方便他以後行事。。。對我的行事。。。罷了。
  這麼說,他之後是打算要回炎國都城了?
  也是,天水門得到了情報,說是炎帝身體每況愈下,大概大限快到了。李蕭志向明確,就是那個高高在上位子,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自然是要回去了。
  伸手點點他的額頭,「你的動機先不論了,說說,你這是第幾次算計我了?要不是我全家都安然無恙,看我怎麼收拾你」,說罷捏捏他的鼻子。
  他卻握住了我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癡癡的看著我。
  我的心不由得輕顫了一下,接著就重重一痛。
  我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卻不能忍住心裡對他的心痛。
  五年過去了,這五年裡我或許肉體經歷過痛苦,生活中有許多波折,可是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我身邊一直有一個和我心意相通的人,所以我並不覺得苦,反而覺得幸福滿足。
  可是這個人,仍舊在無望的等待我,我知道他心底的痛苦,他卻一直對我微笑著。
  他什麼都知道,可是還是裝作那些都不存在,都不曾發生過。其實我這幾年的經歷,我又愛上了什麼人,他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才會有這麼卑微的態度吧,他這麼一個強勢又狠辣的人,這一次相逢之後,卻一句要強的話也沒有說過。
  「你親親我吧,好久好久沒有親過了」,他夢囈般的望著我乞求道。
  我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拂開了他額上的亂髮,低頭,慢慢親吻在他的眉心上。
  這一吻,
  包含著我對他還未逝去的感情,
  包含著我的歉疚,
  包含著我對他的珍惜,
  也包含著我對他的祝福,希望他將來能平安幸福。
  雖然我心裡也不免懷疑,他這麼個執拗的人,認定了我之後,還能否從別人那裡得到幸福滿足?
  只是眉心的一吻,他卻彷彿已經滿意了,沒有再提我無法做到的要求。臉上帶著淡淡欣喜的笑容,就那麼閉著眼睛睡去了。
  我滿心的鬱結,在他呼吸平穩後,走出了軍帳。帶著子一用輕功狂奔了幾十里,然後對著空曠的戈壁放聲大喊。。。
  發洩出來後,心裡似乎不那麼沉重了,轉頭望向子一,他仍然是平靜的看著我。他雖然比以前人性化了許多,可是情緒還是很少外露。
  正準備帶著他沿原路回軍營的時候,我以為不會開口的他卻忽然道:「主子。。。太重情了些。」
  我腳步一頓,就停下了腳步,偏頭問他,「那麼,子一覺得,人該重視什麼呢?」
  子一摩挲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道:「這麼想一想,不管達官貴人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都是一樣的。其中一部分人生死關頭最重視的是自己的性命,另一部分人最重視的是父母愛人子女的性命,還有少部分人重視的是所堅持的什麼理想。。。這麼想來,主子是第二種人嗎?」
  果然是暗衛出身的人,考慮的角度也是什麼生死關頭。不過他的這種分類倒也有趣,我,大概算是第二種人吧。淡淡的點點頭,微笑著問道:「那子一是哪種人?」
  子一沒什麼遲疑道:「暗衛和死士應該都算是第三種人。」
  我不由得一笑,「你現在還算是暗衛嗎?以前涼皇控制暗衛的毒我也早就給你解了,如今你如脫困之鳥,願意去哪裡,便可以去哪裡,比我還自由自在。又有一身不凡的武功,還有什麼你做不了的事情?」
  他也一笑,點點頭,「主子說的是,可是我無親無友,去哪裡不一樣?我又有什麼沒見過?我對這世間,已經沒有了好奇之心。見得太多了,便覺得這世上常人重視的權勢錢財名利等等,皆不值得 我花心思去追求。若說做個普通人,我早已經無法做個普通人了,有過那樣經歷的我,是沒法真正過普通人的生活的。若不是主子還同意我跟在身邊,這天下雖大,卻沒有我容身之處。」
  話雖如此,他對我和李蕭,明明就是有不一樣的忠誠和感情,那並不是因為毒藥控制的原因。
  雖然我不明白其中的理由,此刻卻也不點破他,只是微微笑道:「這天下之大,你愛去哪裡便去哪裡,我身邊自然也可以待得。」
  兩人相視一笑,便又轉回了軍營。掀開軍帳進去,發現李蕭睜著眼睛惶急的望著帳口,怎麼醒了?
  我連忙走過去,溫聲問道:「怎麼醒了?又不舒服了嗎?」,抓出他的手來探脈搏,沒有什麼異常,於是抬眼看他。
  他搖搖頭,眼中的惶急慢慢退卻了,「沒有,只是你不在帳子裡,我睡不安穩。」
  這。。。是擔心我離去吧。。。
  「那現在好好睡吧, 我就在這裡」,我輕聲道。
  「嗯」,他答應著,卻不閉上眼睛,看了我一會兒,輕聲道:「你次來,還沒有叫過我的名字。」
  我一愣,含笑道:「李蕭。」
  「不是這個」,他不滿意的撅嘴,「只叫名字,就是你以前叫我的那種叫法。」
  我又靜默了一會兒,輕聲道:「蕭。。。」
  我的聲音因為我的心情而帶著些輕微的顫抖,若是別人恐怕不會注意到,可是愛人之間彷彿有那種心靈相通的魔法,雖然我和李蕭已經算不上是愛人了,他還是立刻就聽出了我叫他名字那一刻,心靈的激盪。我也知道,他發現了。
  我們就像兩個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什麼都明白了,卻誰都不點破。
  我是因為什麼,自然不用提了。
  倒是李蕭,讓我有些吃驚。按照他以前的性子,此刻早就乘勝追擊,要進逼我一步了。不過如果他真的那樣做,只能逼得我現在就離開。這麼來說,他也比以前更瞭解我了。
  所以在心滿意足的聽到我叫了他的名字後,大概也清楚地明白我並非對他沒有情意後,他十分愉悅的睡著了。
  而我,在自己的床上,掙扎到了半夜。心裡念著遠方的那個人,卻不能忽略旁邊床上的這個人,真是一種煎熬。
  我不禁佩服起前世見過的那些腳踏二三四五隻船,換伴侶如換衣服的花花公子和花花小姐們,這事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
  愛著兩個人,真是莫大的痛苦。
  我輾轉反側在半夜裡,看著窗外明亮的月亮。
  這個夜裡,我終於對自己承認了,我愛著這兩個人。
  我是個真正的混蛋。

第 37 章[VIP]   

    因為明白了承認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即使哥哥的回執還沒有到,我還是決定離開了。
  在第三日李蕭可以起床活動之後,我對他提出要離開,還將哥哥的事情都托付給了他。
  有些卑鄙,因為知道他不會拒絕我的托付。明明要拒絕他的感情,要和他斷得清清楚楚的,此時卻還是厚著臉皮請他幫我的忙。
  雖然這通事情有大半的原因是他惹出來的,我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他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道:「我聽說這幾年,只要是晴天,你便會起早看日出。明天早上,陪我看一次日出。。。再走。。。好嗎?」
  這樣的要求我無法拒絕。即使我心硬如鐵,不會更改自己的決定,但在這種無關大節的小事上,我還是會盡量滿足他。畢竟,我能為他做的事情,實在少之又少。
  晚間的時候,雖然他還在喝著藥粥,卻為我準備了酒菜。
  我對著子一比了個手勢,告訴他若是我喝多,就把我帶出軍帳去。子一回了個解的手勢,然後轉身出了軍帳。
  我放心的飲用酒菜,倒不是怕李蕭在酒上做什麼手腳,只是怕自己心緒不好,又面對著這個人。。。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雖然是清淡的酒,我也不能保證自己在飲酒之後,還能保持清醒時的理智面對他。
  我不能在這種事情上犯任何錯誤,這既是為了碧落,也是為了李蕭,更是為了我自己。
  我不能辜負碧落。
  也不能讓李蕭對我陷得更多更深。
  更不能讓自己陷入那種同時傷害兩個人的局面。
  他們是不同的,我默默對自己說。
  碧落如我的骨血,我們若是失去彼此,就不能完整地生活。
  而李蕭,除了感情,帝王這個詞更是深深的埋藏在他的信念中。連我也不能分辨,對他來說,感情和帝王業孰輕孰重。所以,即使沒有了感情,他仍然有能支撐他堅定地走下去的東西。
  這樣的決定沒有錯,我默默對自己說。
  無論是五年前決定捨棄這份感情,還是五年後的現在我決定埋藏這份感情,都是正確的決定。
  。。。或許。。。是吧。。。如果我可以不考慮李蕭的真心與心痛。
  無法用任何事物比較和衡量的真心與心痛。
  我慢慢的吃著酒菜,李蕭也安靜的喝著粥。喝完了粥,又安靜的坐在我身旁,在我的酒杯空了的時候,默默地幫我斟滿酒。
  無論我們心裡面如何,表面上都是如此的安靜平和。
  某些時候兩個人的沉默代表了尷尬無語,此時卻不是那種情形,倒是有一種相得益彰的柔和溫馨在裡面。
  因為兩個人都太明白彼此了。
  一個知道對方為什麼退卻。
  一個知道對方仍然在堅持。
  因為一時都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還因為。。。對對方都有情意,所以此刻反倒什麼都不說了。
  就安靜的相處片刻吧,我們在視線相交的那一刻,達成了默契。
  我雖然不怕毒,酒量卻是平平,一罈酒下肚之後,已有些醉意湧了上來。只是頭腦仍然清醒,知道什麼是不能做的事情。
  蕭也只是靜靜的看著我,同我一樣,並沒有誘惑我,或者做什麼別的。他同五年前相比,的確變了很多。
  真是個好孩子,我對他讚許的一笑,微有些晃的起身走出了軍帳。李蕭起身跟了出來,子一見了也立即跟了上來。
  於是三個人運著輕功飛到了附近不知名的無人戈壁,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誰先開始的,我和李蕭開始過招打鬥。
  並不用內力,因為不是生死相搏。
  雖然我的招式水平是差的一塌糊塗,但我勝在輕功無人能敵,還有李蕭因為受傷而反應略微遲頓的身體,所以堪堪和他打成平手。
  雖然並不公平,但我們就像兩個打架的頑童一樣,覺得非得這樣才盡興愉快。
  子一就在不遠處看著我們,守護著我們,像五年一樣,安靜得不說一句話。
  不知道打了多久,但我覺得是很久,因為終於打不動了,兩個人默契的一起停了下來,都累得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雖然戈壁的夜晚非常寒冷,但我們有內功護體,所以並不覺得冷。
  打了那麼久,我喝得酒基本上都發散了出來,此時酒也完全醒了。
  兩個在地上癱成大字的人同時互望了一眼,一起暢快的笑了起來。打得暢快,心情似乎也暢快了起來。
  無論將來怎樣,此時此刻,都是暢快的。
  沒有多久,太陽就升了起來,我們就在戈壁灘上那麼躺著,手架在頭後面,翹著二郎腿看了日出。
  等太陽完全跳起來,我利落的起身,並不看他,道了一聲:「走了」,帶著子一乾脆的離去。
  因為知道李蕭的暗衛就在附近,我並不擔心他。至於他輕輕說出的那句「我不會放手」,我雖聽見了,也只裝做沒有聽見。
  仍舊是日夜兼程的趕路,到達山上時,也是即將日出的時辰。
  把子一趕去休息了,我想了一下,此時還是不要打擾碧落的安眠了,於是上山去,打算看了日出再回我們的房間。
  卻沒想到在山頂看到了碧落的背影,即使我不在,他還是來這裡看日出嗎?
  他輕輕地偏頭看我,有些驚訝,「你回來了?」
  我在他身後用力的抱住他,臉埋在他的頸子裡,貪婪的聞著他的體香,喃喃道:「我回來了。」
  他向後微微一靠,靠在了我的懷裡,輕聲道:「我們收到了李蕭傳來的消息,鍾離也已經同意了他說的辦法。我以為你會在那裡等事情有了結果才回來。」
  「嗯,我原本是那麼打算的」,我沒有隱瞞他。
  「。。。對他,你還是無法忘情。。。」,沉默了一會兒,碧落輕輕道。
  我用力的收緊手臂,「對不起。。。還有。。。不要因此離開我。」
  「我不會」,碧落一字一頓的說,在我懷裡轉過身來凝視我,眼裡的堅決和無比的認真讓我一震。
  我,愛這個人啊,想要讓他幸福。吻上他的唇,碧落慢慢閉上了眼睛,手臂也緊緊的攏住了我的腰。
  只是,怎麼心裡還有會另外一個人呢?
  我以前不懂愛情,但並不是完全沒有概念,在觀念裡,愛情應該是一對一的。
  如今,這現實告訴我,所謂的觀念根本不能約束真實純粹的心意。
  對碧落的緊握,對李蕭的放手,是一樣的,都是對他們的真心和珍惜。
  對於我能給予和把握的,就緊緊地握在手裡,好好的珍惜。
  對於沒有未來只能斬斷的,就快刀斬斷,雖然此時疼痛些,他卻未必沒有從這段感情中復原並且愛上他人的機會。我最反對藕斷絲連,給予不了幸福,就不要貪心的還想要留住。
  這是我對於他們的珍惜,也是我對於自己感情的珍惜。
  「除非他有生死劫難,否則,我不會再見他」,我如是道。
  碧落點了點頭,在我懷裡偎依的更深。

第 38 章[VIP]   

    果然,哥哥的事情一如李蕭預料的那樣發展。對政治的判斷和把握,他果然比我們高出不止一個等級。
  涼皇沒有立即答應這門婚事,但是朝中的大儒大多對哥哥抱有好感,涼皇又架不住愛女的請求,想到鍾離素日的穩重為人,有始終不曾在什麼緊要部門任職,心下就鬆動了。再想到那些被抓進天牢的夫子們,也是涼國有名的俊才,殺了似乎有些可惜。不如趁著這一次,給他們個天大的恩惠,收了他們的心,讓他們為涼國盡心。這麼一想,終於點頭同意了婚事。
  我自然不知道涼皇有這麼多思想鬥爭,但是結果好就好了。阿爹阿娘和哥哥終於不再夜不安寢,心存愧疚了。也才又有了放鬆愉快的笑容。
  我問哥哥是不是真心願意娶那個十七公主,他說對那個公主並沒有什麼印像,不過娶誰都一樣。既然這個女人可以救活那麼多人的性命,那無論她是什麼樣的人,他願意以對妻子之禮敬她。
  我瞭然的點點頭,這是不得不妥協的現實。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哥哥並沒有心上人,所以對娶一個沒什麼印象的女人,並沒有什麼排斥。
  阿爹阿娘高興極了,因為不僅那些被我們拖累的人獲救了,哥哥也終於願意再娶一房妻室了。在他們心裡,哥哥的皇子身份不重要,哥哥要娶得女人是公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要娶妻有後了。
  我有時候也挺佩服阿爹阿娘的,某種程度上說,他們有寵辱不驚的大智慧。真難以相信,以前因為我瘦了一點點就大驚失色,大動干戈的爹娘,竟然在危難來臨的時候這麼鎮定,甚至做了哥哥的主心骨。
  在哥哥的婚禮上,他的封地也被封了下來,是炎國南部不算富饒也並不荒蕪的一塊小地方,大約只有兩個縣城的大小。
  即使如此,我們一家仍舊很高興。因為那個地方遠離了炎國的都城,也就遠離了是是非非。
  而且那塊地方雖然不大,卻會是我們一家人重新開始的樂土。
  於是我終於開始了懷念已久的平靜生活。
  每日和阿爹阿娘吃飯,同哥哥聊天,陪願兒玩耍。。。當然,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碧落都在我身邊。
  願兒也到了可以開始識文學武的時候,碧落和哥哥都曾問我,要不要開始給願兒打些基礎?
  我卻和阿爹阿娘的想法是一樣的,只要好好教他做人的道理,其他的,他愛學什麼就學什麼,不愛學就不學了。
  對我來說,我願意我的兒子有一個幸福自在的童年,並且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僅此而已。
  所以我不會要求他讀書出色,學武用功,除非是他自己想學。
  碧落很快的領會了我的想法,然後笑說:「你是想養一個小的你出來?」
  的確有點這個意味,我喜歡真正的鍾末,那個實心眼的善良的少年。所以如果能有一我個那樣的兒子,覺得很好。
  當然,一切還要看他自己。
  雖然,在阿爹阿娘的教養下,在采菊和小晴的照看下,在我們共同的放縱下,他很有可能成為那樣的孩子。
  如今,已經看得出端倪了,他也是個寬厚老實的孩子。
  「阿爹!」,我才進采菊的院門,他就衝了出來,撞進了我的懷裡。
  也許是父子連心,雖然前面幾年都不在他身邊,他卻一直愛粘我。
  「阿爹,今天做什麼?」
  「願兒想做什麼?」
  「嗯。。。去田地裡捉蟲子,給大伯養的白鳥吃頓好的。」
  「好」,我抱起他,帶著同樣神采飛揚的小晴一起去田地。
  碧落。。。自然也是跟著的。
  雖然看上去他和田地還有蟲子有些格格不入,但實情並不是如此。
  他一直是一個對事情的尊卑貴賤沒什麼偏見的人,所以鄉中小兒願意做的事情,他也同樣做得灑脫自然。
  只是他武功太好,眼力太好,捉起來太快。為了不打擊願兒的積極性,只有適當的放一點水。
  小晴雖然也長大了,可是性格總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和小願兒一起嘰嘰喳喳的。
  我在一邊問碧落,「喜歡這樣的生活嗎?」
  碧落含笑點點頭。
  「時間長了,會不會覺得悶?」
  碧落搖搖頭,笑道:「你忘了,我曾經以什麼身份在你家幾乎足不出戶的待了四年。」
  那倒是,我放了心,伸手將他的手握進手裡。
  哥哥做了這裡的藩王,除了收租子,倒也沒有什麼特別要做的事情。連阿娘都笑歎說,原來做王爺和做地主沒有多大的差別。
  所以哥哥仍舊很悠閒,閒暇之餘,在這裡建了一個小書院,規模自然不能和以前那個相比,但是哥哥的心態和心意沒有改變。
  我認為,這就足夠了。
  因為男女有別,那公主始終住在內院中沒有出來,我一直未和她打過照面。不過據采菊說,她每日都和采菊一樣,早起去給阿爹阿娘請安,並不因為身份而怠慢阿爹阿娘。
  哥哥似乎因此看重了她的人品,與她漸漸夫妻情深起來,幾個月後,她就傳出了懷孕的消息。又隔了十個月,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哥哥已經改回了原名,李望,仍舊是阿爹阿娘起的名字,取了個「安」字,取平安之意。我驟然聽到侄兒取名叫李安,和前世那個名導同名,差點笑岔了氣。
  然後忙不迭的向被我驚嚇到的眾人解釋,我是太為哥哥高興了,阿爹阿娘和哥哥都接受了這個解釋。
  只有碧落似笑非笑的不說話,顯然已經看穿了我。
  我輕輕捏住他的手,這個人啊。。。不論是說到他的名字,還是想起了他,還是像此刻一樣,在他身邊,我的心下都始終是一片柔軟。
  這個人願意用他的命來換我的命,可是他救下的,不只是我的命而已。他讓我可以奉養阿爹阿娘,可以照顧妻子,愛護孩子,幫助手足。因為他救了我的命,我才仍然能擁有這麼多。
  可是他只有我一個,只有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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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國皇宮中。
  新近從炎國邊疆調回炎國都城的青王與炎國皇帝在單獨談話。
  「蕭兒,傳位詔書已經寫好了」,臉色蒼白的炎皇遞給青王一卷東西。
  青王平靜的接過來,展開,並不意外的在詔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平靜的將詔書遞回給了皇帝,淡淡問道:「父皇,你的身體究竟到了什麼程度了?我看著父皇還很精神,傳位的事情不必著急吧?蕭兒還想在朝中多歷練兩年。」
  皇帝苦笑道:「炎國的貴族枝繁葉大,我殫精竭慮一輩子,才慢慢將他們手中的權力都抓回到了手中。可也正是因為殫精竭慮太久了,消耗精力太厲害,我的身體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青王沉默了一會兒,甚為瞭解這位皇帝的他開口道:「父皇,你現在給我看詔書,是對我有什麼要求嗎?」
  炎皇點點頭,「我沒有想到繞指柔竟也有法可借,鍾家的幼子竟然活了下來。你這麼些年不肯娶妻納妾,甚至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是因為心裡還有那個鐘末嗎?」
  青王坦然地答道:「是。」
  炎皇皺皺眉道:「你需知道,上位者不應該對一個獨人投入這麼多的感情。這是很危險的,對你對他都是。」
  青王點點頭道:「父皇的教導,兒臣從不敢忘記。可是兒臣貪心,這江山也想要,心上的人也想要。」
  炎皇沉默了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竟一片悵惘之色,終於歎了口氣,「算了,這事上我不再強求你了。可是你仍須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把這詔書給你。」
  「什麼事?」,青王抬眸看向皇帝。
  「你自己選一門中意的親事,我不管你對那鍾末多麼專情,你都必須有自己的繼承人。這樣才能保證你皇位的穩定,國家的安定。這只有這樣,我才會把詔書交給你。」
  青王皺了皺眉,平淡的問道:「若我做不到,你會把皇位傳給我那幾個只會陰謀詭計的不成器的哥哥?」
  炎皇冷道:「你那幾個不成材的哥哥至少後繼有人,我可不想在你之後,做了皇帝的成了姓鍾的人。」
  「父皇多慮了」,青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好吧,父皇請給我幾個月的時間。」
  炎皇點點頭,然後青王告辭去了。
  見青王走遠了,炎皇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真能把皇位傳給那幾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但願蕭兒懂事吧。
  青王面色平平的出了皇宮,讓那些為各個皇子做探子的宮人猜測不出,這位青王究竟是在皇帝那裡得了封賞,還是受了責罵。但是看青王的表情,大概是不太愉快的,就這麼稟報某皇子吧。。。
  青王上了轎之後,臉上終於換上了凝重的神色。
  皇位是多年來勢在必得的,因為為之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多年的準備,仔細地策劃,所以今天看到詔書,倒並不怎麼驚訝。
  只是,那個人。。。那個人。。。
  仔細地盤算了一番,終於決定了,非常之事,也只能用非常的策略了。
  回府需要和幾個謀士好好計劃一番,軍隊已經握在了手中。。。
  。。。如果行了非常之策,朝中的權力又會如何劃分,各個勢力會有怎樣的反應,自己又怎樣接收這些勢力。。。
  。。。對涼國的計劃也可以慢慢展開了。
  勾一勾唇角,說不定還可以贏回自己心心唸唸的,卻。。。不敢硬來的。。。人。
  那個人對自己從來都狠不下心,不是麼?
  不那麼做,或許這一世都不再有機會了。。。

第 39 章[VIP]   

    我和碧落在一起之前,在曾經誤以為他是個清心寡慾的人,因為他無慾無求的在我家待了四年多的時間。
  可是真正在一起,才知道並非如此。碧落與我一起的時候,相當熱衷於此道。
  我當然也喜歡,只是,因為歷史原因,多少在心中存留了一些對碧落的敬畏,生怕褻瀆了他,反而覺得他主動也不錯。
  不過有過那麼幾次嘗試之後,碧落似乎更加喜歡我主動的方式,我自然也就盡力讓他滿意了。
  他為什麼會喜歡上我這個沒什麼個性的人,我至今仍然不太明白。只能說,這大概就是人與人之間奇妙的緣分吧,或許就是看對眼了。
  我其實相當的沉迷於碧落的身體,尤其是碧落平時淡然的樣子,有一種禁慾的美感,總是撓得我心裡癢癢的。碧落他本身對於我,大概就算是頂級的春藥了。
  碧落身體勻稱,身上的肌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恰好讓我覺得性感無比。尤其是一雙腿,生得雪白筆直修長,纏在我腰上的時候,真讓我目眩神迷。
  把他托起來,讓他就著姿勢坐在我身上。他有些驚異的睜開了眼睛,我一邊啃咬著他胸前的紅果,一邊呢喃道:「你來動動。」
  雖然情事經歷了不少,但是這樣的姿勢似乎還是讓他不好意思。不過他仍然把雙手搭在我肩上,自己一上一下的動了起來。
  我一手托著他的腰,一手半托著他的臀,看著他這幅讓我熱血沸騰的樣子。
  這個姿勢雖然讓碧落有些害羞,但也更容易讓他得到快感。。。
  結束了一輪之後,碧落還沉浸在情慾的餘韻裡,夾著我的地方和雙腿都輕微的顫抖著,臉上仍泛著自然的紅潮。
  我把他攏進了懷裡,拿布巾擦了兩個人身上的汗,才拉過被子蓋在兩個人身上,一邊閉著眼睛細細啄吻著他的臉龐和頭髮。
  「末。。。」,他忽然輕輕叫我。
  「怎麼了?」,我睜開眼睛看著他。
  他望著我,手臂纏緊了我,「末,你心裡一直很尊敬我,可是這反而成了我們親密無間的阻礙。」
  碧落竟然這麼敏感的察覺了。。。其實,已經慢慢的不再如此了,每天的肌膚相親,讓我對他的親暱愛慕蓋過了那份敬畏。我略微有些緊張,想要開口解釋。
  他又輕輕道:「可是近來,越來越好了,我喜歡你這對樣」,他勾唇輕輕一笑。
  我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著迷的看著他,手掌在他的身上滑動,何止越來越好了,我已經為他著了魔了。
  聞著他身上的氣息,我曾經以為幸福就是和家人在一起,愛情上來說,就是對心愛的人不求回報的付出。
  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會去思考怎樣的生活算是幸福了,當你擁有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你曾經設想的幸福,與現實根本無法相比。
  *「最近炎國向天水門購買的一批毒藥,經過查明,都是炎國各皇子的勢力」,子一照例拿了情報向我匯報。
  我點了點頭,「還同過去一樣,什麼人買了什麼毒藥,名單和解藥傳給李蕭一份,讓他自己小心防備。」
  子一點點頭,「青王回都城之後,平均每個月會遇到三起刺殺投毒事件,本來互相傾軋的皇子們如今倒一致對外了,視青王為眼中釘肉中刺,其中甚至還有人想對殿下用春藥。」
  「哪個皇子?」
  「皇二子」,當初給李蕭下了紅粉的二皇子(哥哥回炎國後順延為三皇子),現在早就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如今竟然又有了這種事情,一個個都是衣冠禽獸。
  「青王府怎麼就到了這種程度,什麼宵小都可以混進去嗎?」
  子一搖了搖頭,「青王在邊境各個軍隊中經營了多年,但同樣的,各個皇子也在京城中經營了多年。青王府裡現在有多少值得信任的人,實在很難說了。」
  我點點頭,又皺眉問道:「皇帝到底作什麼打算?按照現在的形勢,他應該是想要也必須要傳位給李蕭的,但是為什麼那幾個皇子既沒有封王,也沒有封地到京城外面去?」
  子一沉吟了一會兒,「或許是因為青王無後,殿下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可是至今仍然拒婚不娶,身邊也沒有侍妾。這難免讓皇帝,群臣和百姓存疑了。」
  我沉默了,思緒飄到遠在京城的那個人身上,好會兒才醒過神來,問道:「李蕭最近有什麼藥品方面的需求嗎?」
  「他的暗衛來問,有沒有種讓人昏迷中慢慢死亡的毒藥,還要讓人察覺不出毒性。」
  我想了想,開口道:「把『醉生夢死』給他吧」,那是我最近才研製出的藥,效果剛好符合李蕭的要求。
  我從不管他從我這裡拿那些毒藥做什麼,無非是那些事情,只要他能保護好自己就行了。他那些禽獸兄弟,與我何干?
  *青王府。
  「怎麼樣了?」,青王在窗邊背對著來人,淡淡的開口問道。
  「已經辦妥了,皇二子的門人已經『千辛萬苦』的找到了我們安排的練蠱的人,用一千金一個的價格賣給了他同心蠱,他以為是可以控制他人的蠱毒。」
  「會不會出問題?比如他提前找人試這種蠱蟲?」
  「不會,因為只賣了三隻給他,四皇子,五皇子,還有殿下您,若是找人試了,就不夠用了。皇二子這些年生活奢侈,大肆圈養門人,又沒有封地,也沒有實際官職,雖然有外戚支持,資金也早已經捉襟見肘了。這也是他這次竟然打算採取這種不智的方法,孤注一擲的原因了。」
  青王點點頭,「為了保險起見,宴會那天,給老四和老五酒裡下一點『醉生夢死』。老大府裡的那些人,買蠱,下蠱,所有經手的人,還有出這個主意的人,通通都監控起來。我們這邊一發作,你們就把人拿下了,交給父皇和母后問罪。」
  暗衛點點頭:「是。」
  青王在窗邊歎了口氣,「之後你可以給我母后交個底,請她穩定住局勢。」
  「是」,稍後暗衛又略微猶豫道:「主子,這麼做是不是還是太冒險了些?其實殿下完全可以假裝中了蠱毒,反正御醫也查不出來。」
  青王淡淡一笑,「要想那個人來,只能如此了。」
  「鍾公子會來嗎?」
  「他會的」,青王眼波流轉,望向了天空中的月亮。
  「可是解同心蠱除了需要對方的血液,還需要雙方心心相映,鍾公子他。。。」,身邊早有了別人了。
  靜默了一會兒,青王才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不必再說了」,大概。。。那個人心裡還有我吧。。。只能,賭一賭了。。。若是輸了,就賠了性命。。。可若是贏了,皇位和愛人都可以贏回來。。。沒有那人在身邊,即便有了皇位,也是在痛苦中忍耐,就像這些年的生活一樣。。。已經,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數日後,皇長子邀請眾位弟弟去府上參加家宴,幾位皇子回府後,紛紛陷入昏迷中。。。
  經過皇帝和皇后的雷霆手段,調查出是皇二子想用邪異的蠱毒控制幾個弟弟,如今他全家以及他的門人們都已經被拿下了天牢。
  據說三位皇子被下的是一種叫做同心蠱的蠱毒,需要傾心相愛之人的血液,以及肌膚相親才能解蠱,使他們清醒過來。
  可是這蠱毒即使解了,還有種後遺症,就是從此以後,無論身體還是心裡,都只能有那個為之解蠱的人,花心還是花身都是不行的。
  這種一般是養蠱的女人用來控制情人或丈夫的東西,竟然被皇長子用在了自家的幾個兄弟身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第 40 章[VIP]   

    李蕭的暗衛把京城的消息送來了,我和碧落一時都怔住了,我半晌才找回聲音,問道:「那同心蠱,是李蕭自己下的?」
  那暗衛毫不遲疑的答道:「那蠱的確是二皇子所下,不過那蠱是殿下輾轉送到二皇子手中的」,他一定得了李蕭的命令,所以把話說得很明白,李蕭到沒有打算隱瞞我實情。
  碧落攜了我的手進屋,淡淡道:「末,與我手談一局如何?」
  我棋下得極糟,何況現下心下大亂,但仍然點頭道:「好。」
  一隻一隻的擺著棋子,碧落淡淡問道:「如果現在,我與李蕭中只能選一個,你的選擇是什麼?」
  我靜默了一會兒,道:「我早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嗎?」,他們之間我早就選擇了碧落。
  只是無論讓我看著李蕭去死,還是去救李蕭而失去碧落,哪個都讓我心痛的要死,我沒辦法進行這樣的選擇。
  碧落淡淡的笑了,伸手撥亂了棋盤,「這一局是他贏了,你去京城吧,我。。。在家裡等你回來。」
  我甚至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因為他做出了我此時心裡最希望的退讓,讓我輕鬆,卻讓他自己痛苦的選擇。他知道我無法作出決定,所以他為我決定了。
  我沒說一句話,也沒有抬眼看他一眼,因為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讓我都覺得自己虛偽。
  我或許應該擁抱他親吻他,祈求他不要離開我,安慰他此時的心痛,可是我做不到。因為極度的自我厭惡,讓我痛恨我自己,那些行為會讓我覺得自己噁心。
  我退出了房間,來到屋外面,子一和李蕭的暗衛仍在外面等候著。
  子一向我迎上來,我望著自己的影子,緩緩道:「從現在起,一刻也不要離開的跟著碧落」,我害怕,害怕回來再也見不到這個人,害怕他會永遠的離開我。
  「是」,子一抬眼端詳我,「主子請放心。」
  我點點頭,跟李蕭的暗衛離開了。
  我心急如焚,擔心李蕭出了什麼變故,擔心救不了他的命。我卻也恨他,恨他這樣對自己,恨他把我逼到這種程度。
  到了青王府,皇后在那裡坐鎮著,見我來了,細細的打量了我一會兒,平靜的開口道:「我兒子。。。就拜託你了。」
  我點點頭,進入了內室。
  李蕭在昏迷中,面色有些蒼白。聽說他那兩個哥哥的數十個侍妾男寵都試過,卻仍沒把那兩個皇子喚醒,御醫只得歸因於他們並非傾心相愛之人。他們後宮的母妃一怒之下,殺盡了其中沒有留下子嗣的人。
  我能救醒面前的這個人嗎?
  炎國上下已經知道,青王李蕭傾心所愛的是個男子,也都等著看這裡的結果呢。
  割開手腕,把我的血餵進他嘴裡,他的唇染了我的血,看起來紅艷艷的。脫了他的衣服,我沒有做什麼準備工作,直接進了那個禁地。慢慢的抽出,再快速的推進,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眼前這個人。
  他慢慢的醒了過來,夾著我的地方有了收縮的反應,然後是手腳,然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傾心。。。相愛。。。嗎?
  他的眼神充滿了迷茫和愛意,伸手想要攬住我的脖子,我把他的雙手壓回了床上,繼續冷靜的在他身體裡用力的衝撞。他沒事了,而我仍然在生氣。
  他似乎才明白我在做什麼,不退反進,用腿夾住了我的腰,身體更加為我展開。他長大了,腿上和腰上也更有勁兒了,甚至那裡也夾的更緊了。
  我在他一系列的動作下,差點繳械投降了,也只是差點而已。丟掉情緒裡的那些心疼,寵愛,親暱,我仍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繼續著身下的動作。
  我們有數年沒有這樣的身體接觸了,可是我對他的身體仍然很熟悉,包括體內的部分。所以沒有多久,他就到達那個點了。
  開始他的第二輪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喃喃著祈求我,「末末。。。你親親我吧?」
  我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末末。。。你好久好久沒有好好親親我。。。親親吧?」,
  這麼設計我,還敢在我面前委屈?我仍舊沒有搭理他。
  一時沒有防備,他用力的掙開了被我壓著的手臂,緊緊地摟住了我的脖子,唇就咬上了我的唇。
  觸感和味道還和以前一模一樣,我的心猛地加速了起來,還是沒有辦法忘記他啊。。。
  用力的回吻回去,但是無論我怎麼用力,怎麼粗暴,他只是柔順著承受著,配合著我。
  我心下一痛,也分辨不出痛的是不得不為我妥協的碧落,還是對兩個人都負疚的我自己,或是這個為了留住我而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等到我察覺的時候,眼淚已經劃滿了我自己的臉頰,滴到了他的臉上。
  我們的吻停了下來,我身下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我睜開眼睛瞧他,他也在瞧著我。我們之間沒有什麼陰謀詭計,全是陽謀,他把現實擺在那裡,讓我不能不來。
  可是之後呢?之後又怎麼辦?
  我又能看著他孤家寡人一輩子麼?
  我又能讓碧落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黯然神傷嗎?
  「以後不要再算計我」,我平平的開口道。
  「好」,他答應得很乾脆。
  「也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體」,我繼續看著他的眼睛道。
  「好」,他仍舊不加思索道。
  然後我說什麼?說你忘了我,自己在京城好好待著吧?說你好好為我守著身守著心,以免蠱毒發作?說我只能丟下你,因為我心裡有個人比你更重要?
  心裡的天平雖然早已經傾斜了,可是,他一直在我的天平上。
  我能救醒他,就無法再否認對他的情感。
  「不要離開我」,他乞求的看著我。
  我默默無語的看著他。
  「我可以容下碧落,容下你的妻子和兒子,只要你不離開我。」
  我無法承諾,即便他已經退讓了很多,我也無法作出這樣的承諾。
  畢竟,他的性命已經保住了。
  而他的一生孤獨,與碧落的黯然心痛,孰重孰輕我無法衡量,甚至,不能也不敢去想。
  誰的感情都一樣,都是不能衡量和比較的。
  可是我卻必須決定,我更在意哪一個人。
  這重重的問題壓下來,我還哪有做愛的興致,李蕭的毒已經解了,我從他身體裡抽身出來,腦袋有點木木的,打算穿上衣服,先避開這個讓我頭痛的原因。
  李蕭卻用力的抱緊了我,把我壓在身下,「我不許你離開我。。。別走。。。別走。。。你要怎麼樣,我都同意。。。只是別離開我。。。」
  我沒有答話,伸手輕輕的擁住了他,一路的擔憂和勞累放鬆了下來,困意便湧了上來。
  *青王見那個人睡著了,便小心的給他頭下面放上枕頭,仔仔細細的蓋好了被子。這樣猶不放心,讓暗衛圍成一圈守在床邊,既是保護他的安全,也是防止他偷偷的離開。
  然後青王換好了衣服,大踏步出去見仍然在等候消息的皇后。
  皇后見他出來,放心的一笑,明明知道全部的實情,竟沒有多責怪或囑咐他一句話。
  他見了皇后,也沒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笑道:「走吧,娘,我們一起去見爹。」
  皇后也含笑點點頭,伸手扶在自己兒子的手臂上,慢慢走了出去。
  *炎國皇宮裡。
  炎皇得到消息,說是青王已經醒了,一顆吊了幾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很快,皇后和青王相攜來見,一家三口,近幾年來竟是第一次這樣單獨一起談話。
  皇帝先開口道:「蕭兒,這事兒是你做的嗎?」
  青王笑道:「老二自己想要買蠱毒,我只是助了他一臂之力。」
  炎皇瞪了他一會兒,才道:「你就不怕自己醒不過來?」
  青王一笑,「我相信他。」
  殿中的另外兩人自然知道,這個「他」是誰,只是兩人的反應很不一樣。皇后是勾唇一笑,而皇帝則是皺著眉頭又瞪了青王一眼,「你沒法留下子嗣,就不擔心我不傳位給你?」
  青王勾唇笑道:「怎麼不擔心,所以我不是把幾個哥哥都一次弄出局了嗎?」
  「你忘了你還有個大哥了嗎?怎麼,因為他是鍾家的人,所以不忍心下手?」,皇帝冷笑道。
  青王不慌不忙道:「怎麼會不忍心。只不過一來,他沒有和我競爭的資本。二來,你也說他是鍾家的人,把皇位給他,不光爹爹你不放心,朝臣們也沒一個敢放心的。三來,我留著他還有用處。」
  「什麼用處?」
  「我要過繼他的兒子過來,作為皇儲。我想,我們對涼國的蠶食計劃應該可以開始了。有一個涼國公主所生的皇儲,這個計劃會更加順利。」
  炎皇眼睛一亮,又道:「他母親畢竟是涼國公主,萬一他將來向著涼國怎麼辦?」
  「他長大的時候,已經沒有涼國了」,青王緩緩道,「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會把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哥哥的兒子也都過繼過來,他要真是不成器,我再挑一個就是了。」
  炎皇點點頭,又問道:「那個蠱真的沒法可解了?鍾末他。。。」
  殺了鍾末就可以解蠱,不過這一點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青王面色不變道:「無法可解了,兒臣以後只有他一個愛人。」
  皇帝皺著眉頭,用尋常百姓家鬧彆扭的語氣對皇后道:「他鬧了這麼多事,你也不管管他?」
  皇后嫣然一笑,道:「我管他做什麼?他是我兒子,他想得到的,只要他有那個能力得到,他就應該得到。」
  皇帝望著皇后的眼神充滿了愛意,歎了口氣道:「我就怕你這一點,我從未擔心過你背後的蕭家掀起什麼風浪來 ,卻怕你這種要掙破世俗樊籠的性子會把炎國弄得天翻地覆。」
  皇后眼波流轉,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怕什麼。」
  皇帝歎了口氣,終於笑道:「也罷,我答應過你要讓我們的兒子做皇帝的,詔書都寫好了,蕭兒,你現在就宣三公九卿進宮。」
  青王應道:「是。」
  第二天詔書的內容通報全國,炎皇封青王為太子。
  一個月內,四皇子和五皇子分別衰竭而死,二皇子以及涉及此案的人全部被腰斬。
  太子因為蠱毒的原因不能生育,因此過繼皇長子南坪王的長子為兒子,在蠱毒事件中喪命的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兒子也都由交由太子教養。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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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VIP]   

    半夜醒來,懷裡有個光溜溜的人,不用看我都知道會做這種事情的人是誰。
  仔細聽他的呼吸心跳,知道他睡得熟了。我坐起身來細細的看他,額頭,眉眼,鼻樑,嘴唇。身材拔高了不少,這張臉倒沒怎麼變。這麼一張比女人還美的臉,他是怎麼讓那些粗豪的軍人對他服氣的?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吧?
  慢慢的掀開被子,細細的檢查他身上的刀傷和箭傷,有的只留下了淺淺的印子,有的卻因為傷口太深,留下了猙獰的痕跡。
  「別擔心,我所受的痛不及你的萬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這麼淡淡的開口道。
  我疑惑的抬頭看他。
  「我。。。見過你藥浴的樣子」,他低下了頭,「也知道你能活下來承受了多少痛苦。」
  那些麼。。。當初的確痛入骨髓。。。但一切的記憶都會被時間沖淡,痛苦的記憶也一樣。。。況且後來想起來,碧落每天守在我身邊,鼓勵我,安慰我,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熬。。。
  。。。話雖如此,若是讓我再來一遍,我大概沒有那樣的勇氣了。當初是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麼,才能每日每日的堅持下來。
  「難怪了」,我微微笑道。
  「什麼難怪?」,李蕭抬眼問道。
  「我一直覺的奇怪,你這個霸道的人怎麼變得這麼溫順服軟了。即便是當年不小心讓我中毒,也不至於如此,原來如此。」
  李蕭眉頭一皺,又擠進我的懷裡來,雙手勾著我的脖子,「我很霸道嗎?」
  我含笑點點頭,「嗯,不僅霸道,還很不講道理。」
  他的臉色已經由晴轉為多雲了,「我有那麼差嗎?」
  我呵呵輕笑。
  他忽然沾沾自喜道:「我有這麼多大的缺點,你卻還是喜歡我,那你一定特別特別喜歡我吧?」
  我為他的厚臉皮而無語。。。但是,他說的似乎也沒有錯。
  「我也不需要你親口承認了」,他又自說自話道:「我能醒過來,就說明了一切。」
  我歎了口氣,本來不能承認的事情,現在也否認不了了。
  「別歎氣」,他輕輕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那。。。你喜歡碧落嗎?還是因為感恩?」
  我知道他想聽到什麼答案,可是,事實不是他希望的那樣,「對不起,我喜歡碧落。」
  他把臉埋在我的脖子裡,過了好久才悶悶的說:「你已經先變了心,以後不能再不要我了。」
  靜默了很久,我也沒有開口回答他,要說為說的話語讓喉嚨輕輕的顫動,這顫動讓心臟也疼痛了起來。
  我並非是因一時的衝動而給出承諾的人,承諾永遠是嚴肅的。
  也並非是無法拒絕他。
  原本他有了皇位,然後會有後宮三千,然後會有許多孩子。
  他會勵精圖治,甚至開疆闢土,有許多臣子,更有一國的百姓。
  愛情的不完滿,只是他這個帝王一生中,小小的不順遂罷了。
  只是沒有想到他任性到了這種程度,雖然炎國只有他有實力登上皇位,可是沒有後宮,沒有孩子。
  這一生他不會再有一個家,也不會有情人之間的親暱,自然也不會再有愛上什麼人的機會。
  無論他將來是個多麼成功的皇帝,他在史書上都撇不開「斷袖,不婚,無子」這幾個字了。
  我一向不認為,一個人一生只會愛一個人,時間會改變一切。
  可是,他竟然做的這麼絕,斷絕了這種可能,也斷絕了我把他個人留下的打算。
  這無關對李蕭的什麼責任和義務,我只是,心裡有這個人,不能撇開這個人,不能讓他孤零零的過一輩子。
  他少年時便從軍,雖然說不全是為了我,但若不是我,他不必在年紀那麼小的時候就去邊疆。
  他的父親和哥哥們向他府裡送了多少美人和男寵,他這七八年來,沒有碰過一個。這個年紀的男人,身體的慾望如何騷動,我是很清楚的。
  他對我的心意,我並不是不感動。
  以前不能答應,無論他為我做了多少事;
  現在不能拒絕,因為他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答應了你,你將來真的能容下碧落還有我的妻兒嗎?」
  他眉頭一皺,「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不會做任何對我不利的事,可是對別人,我沒有把握」,我淡淡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碧落也好,你的妻子也好,我都。。。不在意」,他略有些艱澀的道,雙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脖子。
  我輕輕擁著他,仍舊緩緩道:「你看,你現在想起他們都會難過。將來,你會成為富有天下的君王,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時間久了,你或許就會覺得天下的所有都歸屬於你,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我?你是個聰明的人,就算你遵守承諾不傷害他們,你也有的是其他辦法分開我們。可這些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我不想離開碧落以及我的家人,也不想成為你的附屬品。」
  碧落再強,也無法和一個國家對抗。
  何況,碧落和李蕭本質不同。
  碧落是散淡無為的性子,即使擁有天水門,他也從來沒有試圖做什麼大事。
  可是李蕭不同,李蕭是個有強烈企圖心的人,他若是成為了帝王,絕對不會是中庸守成的君主,而會成為掌控天下,勵精圖治的帝王。這樣的人做了皇帝,要麼會成為一統六國的秦始皇,要麼會成為敗家最快的隋煬帝。
  所以碧落會願意和我在任何地方歸老,會接納我所重視的一切。
  李蕭卻會讓我只能擁有他,只能待在他身邊。
  「我怎麼會把你當成附屬品?」
  「你的確不會這樣想」,為我賭上了性命的人自然不會這樣想,「可是若你真的如我所說的那麼做了,那麼我的生活中除了你還有什麼?即使你不那麼想,事實上,我也只是附屬品了。」
  他在我懷裡臉色變了數變,「那你說,要怎麼辦?要我發毒誓嗎?」
  「發毒誓?」,我沉吟了一下,「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我知道同心蠱並非沒有解法,只要殺了我就可以解了你身上的蠱。。。」
  「你。。。你怎麼知道?」,他猛地坐起身,語帶顫抖的問。
  我輕輕道:「這幾年我在天水門中學毒術,不知道讀了多少前人的筆記心得。其中有一個前輩對蠱術很感興趣,他雖然並不懂得養蠱,可是對於各種蠱的特性和解法都有研究。」
  「不要」,他嚴肅地看著我,「永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整個人竟散發出了令人生畏的威嚴。
  我心下一暖,他太在意我的性命,卻也一愧,因為我竟以自己的性命要挾他。
  這一暖一愧讓我歎了口氣,點點頭道,「放心,我還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想要他娶妻生子的炎國皇帝,想要送女入宮來攫取權勢的達官貴人們,期望他成為千古明君的臣子們,都會把我當成眼中釘的。
  他見我答應了,面容才放鬆了下來,重新趴回了我懷裡,不滿道:「你怎麼總是有辦法對付我?如果我現在發誓,你就會答應留在我身邊嗎?」
  「不必發誓了,你我心裡清楚就行了」,誓言沒有意義,只能約束不需要發誓就可以遵守承諾的人。
  「那你算答應了?」,他眼角眉梢帶著藏也藏不住的喜悅,忽然面色轉為惡狠狠道:「可是你剛才竟然威脅我?你對他們太好了,卻對我太不好了。」
  我不由得輕笑,才答應了留下,他就本性畢露了。。。不過這才是我熟悉的他,他像委屈的小媳婦一般的日子,估計是一去不復返了。。。輕輕的擁著他,「現在好好的說會兒話吧,我天亮就要走了。」
  他對我的離開也沒什麼異議,從他把我們全家接到炎國來,和之後這一步步的算計,其實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即使我和碧落可以瀟灑的浪跡天涯,我也不可能拖著年邁的阿爹啊娘,帶著一家的老弱婦孺亡命天涯。
  再說還有哥哥,即使父母能跟我走,他有了自己的家,有了妻子兒子,也不可能丟下那一切的。
  這些都是可以讓李蕭放心的東西,因為我的家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我即使再有本事,除了家人身邊,還能去哪裡呢?李蕭太明白我重視什麼了。
  「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呢」,他婉轉輕笑,輕輕將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這個人的氣質怎麼這麼多變?
  一會兒有帝王的威嚴,一會兒像個凶狠霸道的孩子,一會兒。。。卻是最溫柔的情人。。。

第 42 章[VIP]   

    回到家中的時候,已是深夜了,所以我直接回到了我和碧落單獨居住的院落裡。
  應該已經熟睡的那個人,卻還在園中飲酒。我略有些吃驚的掠到了他面前,他有些醉了,抬眼看我笑道:「你回來了?」
  我點點頭,低頭看著他。沒有給他一個擁抱和笑臉,因為我此時說不清的心情。
  「怎麼了?」,他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得享齊人之福還不開心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醉了,才會言辭犀利,說出這樣的話。我也寧願聽到他這樣的真心話,而不是為我而勉強包容的話。
  不過深夜露重,他身上已經滿是寒意了。起身把他抱起來,慢慢向房間走去。他伸出手臂攬著我的脖子,喃喃道:「真想把你帶走,到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去。」
  我的心臟抽疼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停頓,直接推門又關門進了房間,脫掉了他的外衣,把他塞進了被窩裡。隨後也躺進了被窩,把他摟進了懷裡。
  或許是我體溫比較高的原因,相對於被我擁抱的人,我總像個暖爐。碧落習慣性的調整了一下在我懷裡的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雙臂勾著我的腰。
  這個人,其實一直是個相當理智強勢的人,聰明睿智,教會我很多東西。在我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有些不習慣,因為總覺得應該由他來主導,可他偏偏願意在我身下承歡。當然,嘗試過後,我也是極其喜歡的。
  兩個人在一起,是我們一直以來的打算。如今被打亂了,他心裡怪我怨我,都是應當的。我甚至有些慶幸,見到的是這麼一個不甚清醒的他,會說出真正的心裡話。
  我的底線一直在改變,因為在某些現實裡堅持原則太難了。可是,我的底線中,照看家人與和他永遠在一起這兩點,是沒有改變的。
  「心裡只有我一個人,不行嗎?只和我在一起,不行嗎?」,他雙眼有些茫然,不知道在望著什麼,嘴裡喃喃著,像是在追問著我,又像是自言自語。
  我無言以對。
  如果逼迫我的只是權勢,那麼哪怕魚死網破,甚至暫時妥協,在恰當的時機反戈一擊,我都可以做到。可偏偏不只是那樣,其中還有我對李蕭本來就沒有割斷的一分感情和一分歉疚,讓我動彈不得。
  一碗水從來就端不平,我的心早已經決定了要好好的珍惜呵護懷裡這個人。可是當李蕭把自己置之於死地的時候,我還是不能不回頭,再牽住他的手。
  「如果我想離開,你會放我走嗎?」,他忽然抬眼看我,淡淡的吐出了這句話。
  我的心如置冰窟,他。。。對我失望了嗎?
  想要離開了嗎?
  得不到一份完整的感情,一個完整的人,想要放棄了嗎?
  他。。。狠心放下了這份感情嗎?
  他本來就是個寧折不彎的人,在那幅寬容隨和的面容下,是極其倔強的性子,以及對感情的潔癖。
  放他?
  按照我以前的性子,既然給不了他幸福,既然他想離開,就應該讓他自由,不是麼?
  可是為什麼,這心麼慌亂疼痛,為什麼抱著他的雙手忍不住顫抖卻越擁越緊?
  「不。。。別走。。。」,我張開嘴,卻只能澀然的吐出這幾個字。
  他俯身在我上方,認真地看著我,「即使我說不喜歡你了,你也不放我走嗎?」
  心。。。像被人刺了一劍,不喜歡。。。碧落。。。不會不喜歡我。。。我瞭解他如同我自己,他的感情,一旦投入就是一輩子。
  他只是。。。對 我失望了。
  如果我是他,恐怕也會是一樣的心情,愛人三心兩意的話,我恐怕也寧可離開。
  可是,我放不開手。不能讓他一個離開,孤單寂寞;更不能看到他以後又愛上什麼人,我會嫉妒的發瘋。或許那樣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可是我自私,我只想把他擁在自己的懷抱裡,無論怎樣也好。
  「如果我離開了,我們三個人的苦惱不就都解決了嗎?」,他垂著眼眸,看不清神色,仍舊淡淡的道。
  的確,現今的局面,或許三個人都沒辦法真正的幸福了。李蕭無法離開,而碧落離開,或許是最簡單的方法。而且,碧落將來還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底線是,我決不會放開他的手,即便三個人都不幸福。
  我慢慢鎮定了下來,輕輕開口道:「只有一種方法,你能從我這裡得到自由,就是我死了。」
  如果我死了,就給碧落自由;如果我死了,李蕭的蠱毒也解了,他也就自由了。
  如今這種膠著的局面,碧落離開是一種解法,我死去也是一種解法。我寧可選擇第二種,也不要第一種。
  碧落看著我,忽然勾唇一笑,笑得芳華絕代,「你自己說的話,自己要記得。」
  我一呆,他剛才只是試探我?可是剛才那些心痛的感覺,似乎仍然殘留在心裡。
  重新把他擁在了懷裡,我低頭吻住他。我的那點心痛,和他的煎熬相比,又算得上什麼。哪怕他要折磨我,也是我活該。
  脫了他的衣衫,匆匆的給他做了拓展的工作,我挺身直入他的身體裡。情緒的大起大落使我急需證明,他還在我懷裡,他的心也在我這裡。
  情事過後,我們又用最習慣的姿勢依偎在一起,他勾著唇,喃喃著說:「我剛才真怕你說同意讓我走。」
  我一怔,伸手拂開他額上還滲著汗的濕發,在那裡落下一個吻,「害怕為什麼還那麼說?」
  「我一直在後悔一件事,後悔李蕭在鍾家的時候,你明明來找我幫忙,我卻還是放任你們在起。」
  「那時候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而且,那時候你只是把我當成個孩子,自然不會阻止我。」
  「後來我心裡一直有疑慮,你對李蕭的興趣和激情毋庸置疑。可是對我,我卻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因為感恩,有多少是因為習慣,又有多少是因為不忍心拒絕。而剩下的喜歡與激情又佔幾分?我害怕你對我只是親情,而不是那種強烈喜歡的感情。我也害怕你聽到我願意主動離開,心裡會覺得鬆了口氣。」
  「。。。那你現在放心了嗎?」,我的一顆心是終於放下來了。
  「嗯。。。你和李蕭是達成了什麼協議吧?否則他也不會這麼快便能放你回來。」
  我點點頭。
  「三個人。。。」,他的迷離的眼光轉為了清明,「。。。也罷了,反正你心裡一直有那個人,現在差別也沒有多大。只是你還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你不要再對我說『對不起』了。這句話你說的時候難受,我聽的時候更加難受。我也不想再看到你愧疚的表情,你若是真心對我,就不要有那麼愧疚的表情。我們在一起朝夕相處數年,不論多辛苦,每日都是心情愉悅的。那樣的日子很好,我不想後半生我們都被你的愧疚壓得過不好日子。」
  我想了想,鄭重地點了點頭。即便有愧疚,也都留在心裡吧,否則每個人都會難受。
  碧落一笑,伸臂擁緊了我。
  *炎慶隆帝見過了太子和朝中的幾位重臣,就揮手讓他們出去,單獨留下了皇后說話。
  「月兒,我就要去了」,炎皇臉色雖差,卻目光灼灼的看著皇后,「你能不能真心回答我兩個問題?」
  蕭皇后握著他的手,含笑點點頭。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當然有,否則我不會給你生孩子」,蕭皇后並不吃驚他的問題,坦然而不假思索地回答。
  炎皇舒心愉悅的一笑,又問:「那麼你究竟想要什麼呢?無論是權勢和感情我都給了你,可我知道,這些都滿足不了你。」
  蕭皇后勾唇一笑,「我要的東西很簡單,但是以我的身份卻是最難的,就是自由。我從出生起,就是一顆棋子,長大後必定會嫁給皇帝,無論這個皇帝是誰。即便後來我喜歡上了你,可是我還是擺脫不了這種無奈的命運。我想要和你過一夫一妻的生活,你也有這種意願,因為我一直不孕,你甚至在宮外弄出了個孩子想給我養,那完全不是我想要的。而且你還不能不讓那些女人們源源不斷的進宮,甚至不能不寵幸她們使朝臣平息對我的不滿。所以我兒子若作了皇帝,他愛怎樣便怎樣,斷袖也好,不要女人孩子也好,只要他能擺得平,就都隨他。你若是能有兒子一半的任性就好了?」
  炎皇也笑了,「你啊,那我給你留一道旨意,你以後愛怎樣便怎樣,不需要留在宮中。」
  蕭皇后搖了搖頭,「皇宮是小籠子,外面的世界是大籠子,有什麼分別呢?你不在的話,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而且我的願望,早就落在了我的兒子身上,如今他已經為我實現了。」
  炎皇歎了口氣道,「是我拘束了你,來世我們做貧賤夫妻,好嗎?」
  蕭皇后明媚的一笑,「來世我可要作男子的,你願意做女人嫁給我嗎?」
  炎皇無奈的笑道:「要和你做夫妻,看來我只能同意了」,言罷含笑而逝。
  蕭皇后怔了一怔,撫著炎皇的臉頰發了一會兒呆,輕聲自語道:「慢些走,別忘了來世要嫁給我」,終於潸然淚下。
  炎慶隆帝去世,前青王,現任太子李蕭即位,年號熙和。
  熙和帝即位,宣佈大赦天下。
  又下旨給先皇長子,「蠱亂」中因為身在封地而躲過一劫的文王,說念及其他兄弟均蒙難早逝,不忍心唯一的兄弟遠離,特准其離開封地在京城居住。並因其才華橫溢,准其在文學館中修纂書籍。
  一時間,天下人皆讚美炎國熙和帝仁愛。

第 43 章[VIP]  完結
  
    李蕭賜給了哥哥一套宅院,卻秘密的給了我與皇宮只隔兩條街的一個不顯眼的院子。哥哥畢竟是王爺,又娶了個公主,即便不是他的本意,他府上的規矩也不得不多了起來。爹娘他們都是普通人,終究不習慣,所以都和我一起住。
  我搬進去當天,李蕭的暗衛就給我送了一把模樣奇怪的長生鎖來,原來我的臥室裡竟有直接能進皇宮的通道。只是需要那把長生鎖當鑰匙才能打開通道的門。
  我對於李蕭如此充分的準備,還是有些——無語。的
  地道裡一路上都有夜明珠照明,走到了底,竟又分出了兩條路,一路是皇帝寢宮,一路的御書房。想起暗衛說他這個時間在御書房中,我打開了左邊通道盡頭的那個暗門。悄悄走出去,跨過一個紗隔間,便見到了正在批改奏折的李蕭。
  他抬眼看我見我,極為高興,起身撲進我懷裡,「你終於來了?」
  我有些無奈的問:「那地道你什麼時候挖的?」
  他笑道:「那是早就有的,先祖為了防止宮變,特意通向外面的一個通道。那宅子也一直沒人住,有專人看守著確保安全,現在正好方便了我們」,言罷就勾著我的脖子親了過來。
  在他的唇上親了淺淺的親了一會兒,後退了一點,「先做完你的事吧。」
  「嗯」,他點點頭,隨手把我拉到他的龍椅上坐下來,自己也在我身邊坐下。
  對於坐在龍椅上,我倒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看他看著那些長長的折子,又不時批閱幾句,覺得他也挺辛苦的。
  我還算有耐心,雖然沒什麼事情好做,可是許久不見他,便是只這樣看著他,也覺得頗為愜意。
  可是他終究因為我的存在有些坐立不安起來,終於坐到了我懷裡來。我也由著他,讓他坐在我雙腿間,伸手攬著他的腰,懶懶的半躺著。
  他心滿意足的看著我,臉上泛出了淡粉色,繼續拿出一本奏折看著。有時候他隨口問我有什麼看法,我也隨口回答沒什麼看法。
  他的軍國大事,我不懂,也不會參與其中,更不去影響他的判斷。
  有時他的眼睛酸了,我便一邊幫他按摩眼睛,一邊把奏折讀出來給他聽。
  我也的確不夠謹慎,可是以我的性子,要和他長久的相處下去的話,便沒辦法過於謹慎。我沒辦法對這樣的身邊人不斷的設防。
  我從前一向喜歡讀史,知道許多皇帝近侍近臣的例子,他們或許過度謹慎,或許恃寵而驕,但有始有終的君臣真的很少,作君王的愛人或者朋友更是九成九沒什麼好下場。
  可是我卻沒辦法想的太多。並非我是多麼瞭解李蕭,我瞭解他,卻不瞭解成為了皇帝以後的他。只是我沒辦法用那種防備的態度對待他罷了,況且我已經決定了要一直陪伴他。
  底線是我不參與任何國事,而他不算計我和碧落,僅此而已。
  阿爹阿娘他們沒什麼被算計的價值,至於哥哥,早就在李蕭算計的轂中了。只要他不害了哥哥的性命,我也就不放在心上,畢竟哥哥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被利用也是不可能的。
  奏折才處理了一半,他卻已經忍不住和我耳鬢廝磨起來,畢竟月餘未見了。
  我把他托在懷裡,掃了一眼那些奏折,問他:「不要緊麼?」
  「沒事」,他的臉頰在我胸前蹭了蹭。
  我也就不再多言,抱起他向後面的隔間的床榻走去。月餘了,就算他不想,我都想了。
  情事之後,饜足的他在我懷裡玩著我的手掌,「為什麼你的手生得這麼好看,細細白白軟軟的?哪像我 的手上都是老繭子」,他伸出手來給我看,又裝作惡狠狠的把我的手指放進嘴裡咬了幾口。
  我由著他的性子,「你天天拿刀箭,而我天天拿藥杵,自然不一樣。配藥是精細活,手上不能有老繭。你若是不喜歡,我給你配一點藥把繭子除掉」,又偏過身子在兩個人的衣服堆裡找出了一個藥瓶,「這瓶是去疤的藥,知道你愛漂亮,特意配給你的」,我捏著他的鼻子調笑的說。
  「你幫我塗」,他毫不客氣地使喚著我,自己仍然同扭蛇一般窩在我懷裡。
  「好」, 我低下頭細心的把藥膏塗在他身上的那些疤痕上。
  從一開始,我對這個人就是照顧加上寵溺,無論他的身份怎麼變化,彼此之間相處的感覺似乎沒有變化過。有些似朋似友,可以一起笑鬧,他在我面前撒嬌賣乖,我也習慣包容寵溺他。
  也許,「習慣」這個詞最適合我們的過去和感情,那感情就在習慣間再也撇不開了。
  ***我抽出了一個月的時間,和碧落一起到外面走走。沒有李蕭,沒有妻兒,只有我們兩個人。這一個月裡,我們只屬於彼此。
  因為時間比較充裕,原想陪他走得遠一些,去那些我們沒有去過的地方,看一看沒有見過的風景。可是他卻選擇了我們久居過的山上,早就說過了這一個月完全由他來安排,我自然沒什麼意見。
  只有我們自己,所有的事情自然都需要自己動手做。我對於藥學雖然有天分,於廚藝卻勉強的很。
  認真的用刀切著我們一起在山谷裡採來的蘑菇,雖然無論怎麼切,都沒辦法切得像碧落切的那樣規則漂亮,但只要我用心且他高興就好。將蘑菇丟進野雞湯裡,野雞也是我們一起在山林裡打來的。加上鹽,蓋好鍋蓋,我便撐著下巴等它煮熟了。做飯一事,我除了放鹽,其他什麼調料也不懂放。
  或許碧落是平時吃多了阿笙和家裡的大廚做的美味佳餚,我做的這種樸素的飯菜竟然特別受他喜愛,當然不是他說的,而是我每次做了東西他都會吃得比平時更多些,這讓我很高興。
  碧落性子恬淡,即使與我在一起時話也不多,吃完了飯一起散步看了日落。回到房間之後,就窩在我的懷裡看書。我對他的安靜習以為常,就像是自己獨處時的安靜一般舒服自在。
  「離開京城一個月,李蕭他沒什麼意見嗎?」,碧落忽然從書中抬起頭來問我。
  他的額角恰好湊到了我的唇邊,我輕輕的在那裡啄了一下,才笑道:「沒事的,和他達成了協議的」,李蕭自然不情願,不過和我鬧了一會兒,又耍小心眼讓我答應了他幾個條件之後,也終於同意了。
  「就是你帶來的那些傳信的禽鳥嗎?」
  「嗯」,我點點頭,那是條件之一,「要每天給他報平安」,還要告訴他多麼思念他,然後他也會傳信給我,雖然略有些肉麻,李蕭卻非常樂在其中。
  碧落勾唇一笑,「李蕭心計雖深,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卻像個孩子」,不知道是因為性格原因,還是他們曾溝通過,碧落與李蕭之間並非水火不容,不過也算不上多麼好,最多是不互相拆台罷了。
  「嗯」,我親親他的唇角,「別擔心我了。」
  碧落眼眸一深,轉身壓在我身上,向我吻了下來。。。
  ***
  炎國熙和三年,涼國被外族入侵,接連丟掉了十三城。涼皇終於向炎國求助,炎帝派大將軍王暉領兵相救,一舉破敵。之後炎帝片利不取,收軍回國,頗為涼國士人和百姓所稱道。
  炎國熙和七年,涼國國舅田章趁涼皇重病篡政,將一干皇親國戚囚禁至死。炎帝因為涼國百姓和士人的希望和請求,出兵討伐涼國的叛逆。最後雖然成功了,但涼國的皇室宗親都死了,炎帝只好應天下人的請求,掌管涼國。至此,炎涼兩國終於再分開四百年後,重新合為了一國。

——《完》——
—— 早起的小攻有受吃~早起的小受被攻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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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寫的不錯看呢
雖說沒有大起大落
但很溫馨
淺淡的話語
濃濃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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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淡淡的...
但裡面的情意,卻很深刻...
還算不錯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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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大的分享>.<""
十卜十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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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好看阿
感覺主角真的是依個很平淡的人
真的是很不畏懼大風浪阿!!XD
好在後來還是幸福了
感覺變成藥人還真痛苦阿

感謝分享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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