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啊……紗紗姐姐,你不覺得大哥他越來越漂亮了嗎?」瞅著憑欄而立的藍斯洛,薇微拉輕聲讚歎道。
「不是漂亮了,是嫵媚了……」席露斯也湊了過來低聲說道。
「去……小小娃一個,你懂什麼?」伸手賞了席露斯一個爆栗,薇微拉瞪了席露斯一眼。
「什麼呀!你才大我幾歲啊!」白了薇微拉一眼,席露斯不滿的嘀咕著。
「一歲也是大,兩歲也是的大,何況我大你三歲……」薇微拉斜睨了席露斯一眼,傲然的說道。
「哼哼!不就大三歲嗎?有什麼了不得……誰不知道,你只有歲數再長,心智一直原地踏步……」席露斯越說聲越低,最後的話幾乎是含含糊糊的。
「你說什麼啊,你?」薇微拉不耐的瞅著在那裡自言自語的席露斯,臉色越來越陰沉。就在席露斯以為,這裡馬上要上演慘絕人寰的殺弟案時,坐在一旁不語的紗貝拉終於開口了。
「好了,不要鬧了,你們兩個……」
「紗紗姐姐,你看薇微了……」
「紗紗姐姐,你看席路了……」薇微拉和席露斯異口同聲的向紗貝拉抱怨道。
「你……」
「你……」
「好了,你們不覺得好吵嗎?」纖纖玉手撥弄著手上珍珠墜,瞄了互相怒視的兩人,彷彿就等那一聲令下就會衝上拚個你死我活。
「紗紗姐姐,明明是席路他討厭了……」薇微拉仗著女孩子的甜膩愛嬌,抱著紗貝拉的左臂搖晃著輕聲抱怨著。
「紗紗姐姐,都是薇薇了,她就會欺負我年紀比她小了……」不甘示弱的席露斯抱住紗貝拉的右手臂,同樣搖晃著、抱怨著。
「好了,你們兩個……我骨頭都快讓你們給搖散了……」甩開不依不饒的兩人熱情的表現,紗貝拉有些受不了的搖了搖頭。
「都是她的錯……」
「都是他的錯……」
兩人又默契十足的開始推卸各自的責任,然後開始互相怒視,在兩人準備爆發第四次全大陸爭霸戰,紗貝拉連忙出面制止……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像兩隻鬥雞似的,沒完沒了的鬥嘴……」
「我說,二位,宮裡住膩了沒啊?」藍斯洛轉過身望著依然互相怒目而視的兩人,懶洋洋的問道。
「沒有……」又是異口同聲,兩人不愧是親姐弟真是默契十足,這不,一同蹦起來拋棄剛才還纏繞不放的紗貝拉,直奔藍斯洛跑去。
「大哥,我們這麼久沒見,我好想你啊……」薇微拉拉著藍斯洛的衣角,一臉仰慕的望著自己從小就異常崇拜的大哥。
「大哥,我不想再離開你啊!」席露斯站在藍斯洛的身前,也是一臉無限崇拜的瞅著藍斯洛。
「薇薇……」習慣的伸手揉了揉薇微拉亮麗的銀髮,藍斯洛一臉寵溺的低首瞅著一臉愛嬌的她。「你啊,十六歲了,已經是大姑娘了,而且現在又已為人妻。再過幾年,或許也該為人母了,不要再像現在這樣撒嬌了。而且,你進宮一個多月了吧?嘉璐斯恐怕也急壞了啊!」
「哼!才不管他呢?」薇微拉任性的撇了撇嘴,雙手抱住藍斯洛的腰把頭埋在他懷裡,悶聲說道:「我不想離開你,我好怕,你又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讓我們怎麼也找不到你……」
「薇薇,你不能這麼說,不管怎麼樣,嘉璐斯愛你、寵你,你應該回報他對你愛。而且,我不會再無故消失的,你還是聽話回去吧……」輕撫薇微拉的秀髮,藍斯洛抬眼看到的是站在門口,對自己橫眉豎眼的嘉璐斯。
「……」似乎感覺到身後那炙熱的視線,薇微拉戀戀不捨的抬起頭瞅著藍斯洛,詢問道:「我以後還可以來嗎?」
「當然,只要您喜歡,小臣隨時歡迎王妃來此小坐……」放開薇微拉,藍斯洛用言語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嗯,那我告辭了,藍斯洛大人……」退後一步薇微拉俯身施了個優雅的宮廷禮儀,轉身向嘉璐斯走去……
「席路,男兒立志,當趁年少,不要等到白了少年頭,方知後悔……」雙手搭在席露斯的肩上,與薇微拉的寵溺不同,藍斯洛一派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弟知道……」席露斯必恭必敬的鞠了一躬,轉身向外一直沉默的站在外面的奇洛走去……
「呵!你越來越冷酷了,竟然把如此愛著你的弟妹推給別人,你也真夠狠心的啊……」紗貝拉站起身走到藍斯洛的身邊,與他一同遙送四人遠去的背影。
「……那是他們的命運,而且他們未來並不需要我的參與……」輕悠的歎了口氣,藍斯洛低語道。
「……薇薇也就罷了,她是女孩子,而且皇弟又愛她入骨,以後是絕對不會虧待她的。」沒有聽到藍斯洛的自語,紗貝拉不禁埋怨道:「可是,你明明知道,奇洛大公爵對席路一直虎視眈眈的,怎麼就不知道告訴他,讓他多多防備一下啊?真是不明白,遇事歷來精明果斷的席路,怎麼會對自己的事情,就這麼迷糊啊?」
「那是他的命運,由不得我去參與或改變……」藍斯洛微揚語調,用紗貝拉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
「……什麼?他的命運?」紗貝拉一愣仰頭看著,藍斯洛的側臉不解的追問道:「你是說,這是他的命運?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難道你忘了嗎?」藍斯洛微掃了站在自己左側的紗貝拉一眼,似笑非笑回答道。
「難道說……是你看到了什麼嗎?」聞言紗貝拉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面色平穩的藍斯洛。
「是的,奇洛是席路命中注定的伴侶,他會像嘉璐斯一樣寵愛席路的……」
「我想,你是不可能再有子嗣的了,也就是說想在席路是亞夕皇族中唯一的男孩子了,如果他再……那亞夕血統豈不要就此滅絕啊?」
「亞夕千年的命運,不就是為了守護大地之王奪得天下嗎?這個任務既然結束了,也就是說亞夕一族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所以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那好,既然席路的未來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呢?你能不能告訴,我的幸福在哪裡?難道我們這種結果,也是命中注定的嗎?」
「我不知道……」
「什麼?你說什麼?」
「你知道,所有的預言者,看到得只能是別人的命運,永遠也看不到自己的命運。你,和我太親近了,以至於你的未來,我無法看到……」
「……也就是說,我的未來還有你的參與是嗎?」
「……也許吧?」
「那就好,那就好……」
藍斯洛轉過身看著凝神望著陷入自己思緒中的紗貝拉,眼底閃過一抹無奈與心痛……
18
「你們在想什麼?」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之間的靜默。
「恭迎陛下……」兩人一同回頭瞅著神采奕奕的向兩人走來的庫魯斯曼,向後退了兩步恭敬的施禮道。
「哈哈……都起來吧,不必如此多禮……」打量一下藍斯洛左右沒有發現極度纏繞人的薇微拉姐弟,庫魯斯曼心情大好走了進來,一手一個扶起藍斯洛和紗貝拉兩人。
「愛卿,愛妃,今天依然是如此好興致啊?」庫魯斯曼笑瞇瞇掩蓋好自己心中湧起的那抹醋意,也不知道是嫉妒哪一個,庫魯斯曼總覺得心裡怪怪的。
「啟稟陛下,今天天氣如此清爽,百花又是如此美麗妖嬈。因此,臣姬邀請藍斯洛大人一同賞花……」倚靠在庫魯斯曼的胸前,紗貝拉頭微垂輕聲細語的回答道。
「哦,真是好情趣……」輕拍紗貝拉哪如雪的玉手,庫魯斯曼有意無意的瞄了,僵立在一旁的藍斯洛一眼漫應著。
「只是無聊的打法時間,沒有什麼的……」紗貝拉採取她一貫的嬌柔,小心翼翼的應對著。
「哦!這樣哦……啊!對了,藍斯洛……」猛然想起此行的目定,庫魯斯曼轉身看向藍斯洛。
「陛下,不知,您有何吩咐?」藍斯洛連忙轉身躬身施禮。
「今晚上,有場宴會,招待遠道而來的普魯斯王一行人,你去看看還有什麼準備不周的地方?」
「是的,陛下,微臣告退……」
「嗯,你下去吧!我還要陪陪我的愛妃……」
「是……」藍斯洛躬身施禮緩緩向後退去……
「愛妃……你怎麼了……」透過臂彎望著藍斯洛離去的背影,紗貝拉有些失神,也因此,她沒注意到望著藍斯洛的背影,神色同樣有些異樣的庫魯斯曼……
「沒什麼的……陛下,不知道晚上的宴會,臣姬可否有幸……」
「啊!實在抱歉愛妃,你知道這是場非常正式的貴族宴會,是不招待任何女眷的……」
「對不起陛下,是臣姬過於強求了……」
「好了,不要難過,明天晚上的宴會,你可以,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怎麼樣,愛妃……」
「啊……謝陛下……」
「哈哈……謝什麼啊……」
身後的聲音漸漸消失,藍斯洛面無表情的走出位於艾墨儷湖中心的逍遙亭……
第十八章
依然是不變的開場白,敗軍之王只能卑躬屈膝的面向耀武揚威的勝利者,不管普魯斯王心裡有多麼的不甘不願,可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小命,還是要一臉陪笑並大禮參拜……
「拜見埃西莫大帝……」
「普魯斯王,你還是不必如此多禮,這可是專門為迎接你而設的宴會……快起來吧!來人賜座……」庫魯斯曼慵懶的靠在柔軟獸皮毯上,揚手吩咐道。
「謝陛下,賜·座……」望著所設的座位,是位於庫魯斯曼的右下首第二個位置起,那是臣下之位,普魯斯王忍下心底憤恨,施禮落座……
沒有一開盤就討論各自的利益衝撞,仍然是在輕歌曼舞、酒過三旬後,庫魯斯曼若無其事的詢問著,緊跟在普魯斯王身後那怯懦的少年。
「好靦腆的少年,不知道此子和普魯斯王是何關係啊?」
「啊!他是我六子——摩羅斯……摩羅快來拜見陛下……」普魯斯王連忙推了推身邊的少年,使眼色示意道。
「摩羅,參見陛下……」少年起身恭謹的施禮,可是等了半天不見庫魯斯曼搭腔,不禁小心翼翼的抬頭偷窺莫測高深的庫魯斯曼一眼……
「嗯……」望著眼前怯懦的少年,柔順褐色卷髮、小鹿般無邪的雙眸、未語先紅的面頰,庫魯斯曼眼底閃過一抹飢渴,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來庫魯斯曼情動了。
「起來吧……」等了半天終於等到庫魯斯曼的回應,摩羅斯一臉欣喜的站起身。
「呵呵!摩羅,告訴我,你多大了……」有趣的瞅著一臉歡喜的摩羅斯,庫魯斯曼輕笑道。
「回陛下,摩羅今年未滿十四歲了……」
「哦!好年紀,好相貌,未來一定前途無限……」微瞇雙眸庫魯斯曼依然盯著摩羅斯,讚歎道。
「陛下,喜歡,何不留下他多玩些日子啊……」一旁大臣猛然想到什麼,連忙出聲慫恿道。
「哈哈,我說……」
「藍斯洛大人到——」還沒等庫魯斯曼表態,忙碌一下午的藍斯洛隨著唱名聲走了進來……
一成不變的白色長袍,鑲寶石的黃金額飾與衣上金色絲線相映生輝,黝黑的長髮隨意披散身後,秀美的臉上含著淡淡淺笑,站在門口藍斯洛掃了大殿一眼,緩緩的走了進來……
「陛下,臣來遲了……」藍斯洛無視站在一旁發呆的少年,恭敬的深鞠一躬。
「哈哈……愛卿,怎麼才到啊……」揚手招藍斯洛坐到自己的左下首,庫魯斯曼親暱的握著他手問道。
「普魯斯王遠道而來,臣下當然希望能讓普魯斯王,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啊!所以,臣下安排了普魯斯王的最喜歡的佳餚和歌舞……」藍斯洛語畢抽回手,輕擊手掌,悠揚的異國舞曲隨之響起,噴香的佳餚隨著侍女手捧著的玉盤裡飄散。
「多謝藍斯洛大人費心……」普魯斯表面上一臉的欣喜,心底卻是一凜。對藍斯洛他略有所耳聞,只聽說他是奴隸出身,因得庫魯斯曼的寵愛而爬至今天,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他一直以為他只是長得漂亮的繡花枕頭罷了,他卻沒想到他心思如此慎密,竟然把自己在國中的習慣調查一清二楚。他此舉不僅昭示著埃西莫龐大的情報網,甚至還在警告普魯斯王,只要他有任何輕舉妄動他就可以輕易的要了他的命……
「不敢,這是小人該做的……」藍斯洛微欠身回禮道。
「剛才微臣沒到前,陛下似乎笑得很開心,不知道陛下是否願意和微臣分享一下呢?」藍斯洛微側首,凝視著庫魯斯曼。
「哈哈……是這樣的,愛卿,你看普魯斯王的六子,長得是不是非常可人,我想留他在宮裡住些日子,你說好不好啊?愛卿……」習慣性的把玩著藍斯洛柔順的長髮,庫魯斯曼輕笑道。
「哦!」瞄了再度躲回普魯斯王的身後的少年一眼,藍斯洛揚眉輕輕一笑。「我也覺得是很可愛,不過我倒是很想見見普魯斯王三子——艾黎殿下,不知道普魯斯王可否滿足小人的好奇心啊?」
「黎兒?呵呵……藍斯洛大人真是抬舉,本來吾兒也準備和我一同來拜見陛下的,可是一路上的風霜,沒想到他一到阿爾斯曼就病倒了,所以我只得把他留在驛館休息了。如果,藍斯洛大人想見他,明日我會帶吾兒登門拜訪……」普魯斯王臉色不好的回答道,誰都知道,普魯斯王最寵愛的就是三子艾黎,他甚至有意廢掉太子改立他。
「不敢不敢,藍斯洛身份卑微,怎堪普魯斯王您的親身拜訪啊……只是……」藍斯洛瞥了神色如常的普魯斯王一眼,留下懸念等著魚兒咬勾。
「只是什麼?不知道藍斯洛大人有什麼要求?本王能做到一定會滿足你的……」明知道是陷阱普魯斯王仍只能跳下去。
「陛下的長公主——蘇雅公主,今年已滿十歲,陛下有意為公主挑選未來的夫婿。陛下聽說貴國三皇子聰慧過人,不知大王可有意與吾王結下這份姻緣呢?」
「這……這當然是小兒的榮幸,只是黎兒他自幼體弱多病,怕不和公主殿下的心意……」
「呵呵!這您就不要擔心了,吾國的御醫醫術非常高明,在他們的調養下,貴國殿下一定會健健康康的……」
「可是……」
「就這麼定了……各位!恭喜公主得此如意郎君……」打斷普魯斯王的遲疑,藍斯洛舉杯大聲說道。
「恭喜陛下……」眾臣舉杯高聲回應答。
普魯斯王用忿恨的目光瞪著嘴角含笑的藍斯洛,他知道大局已定。他知道,自己最疼愛的愛兒,將會是牽制自己的一顆棋子。也就是說,艾黎現在已經是庫魯斯曼階下的質子,就連一開始預備做質子的摩羅斯也被一併留下,一次損失兩個兒子普魯斯王此行可謂損失慘重……
索然無味地推開懷裡的少年,庫魯斯曼起身招來侍女為自己著裝,不顧縮在床角發抖的少年眼底全然的疑惑,庫魯斯曼轉身離開寵幸不到半個月的摩羅斯的寢宮——夢影軒。
攔住準備通報的侍衛,庫魯斯曼悄然推開藍斯洛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書房燈火通明,藍斯洛伏案對著那堆得高高的文件,不停的翻閱批示著……
「愛卿,又熬夜啊……」伸手輕撫藍斯洛的長髮,庫魯斯曼柔聲問道。
「啊!陛下……」藍斯洛抬首看到庫魯斯曼站在自己身後,連忙站起身施禮。
「瞧你,這些天,是不是又沒有休息好,都熬出黑眼圈了……」伸手托起藍斯洛的下顎,庫魯斯曼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道。
「謝陛下的關心……」藍斯洛微垂下眼斂,輕聲回答道。
「在看什麼?」庫魯斯曼視線落到桌上攤開的地圖,被藍斯洛重點圈住的是普魯斯的地形圖,還有軍事分佈。「怎麼,你還是很在意普魯斯王,是不是啊?」
「是的,陛下……普魯斯王雖然一再示好,但仍掩蓋不住他那狼子野心。這次陛下留下了他最寵愛的三子為人質,雖然能讓他一時投鼠忌器,但就怕最後什麼都不顧,那到時候就……」藍斯洛低首微微沉吟著。
「留下他三子的人可不是我,是你……」伸手環住藍斯洛的腰,庫魯斯曼低首瞅著藍斯洛依然沒任何變化的臉孔,輕笑道。「我只是蠻喜歡他六子的而已……」
「啊!對了,陛下,今天怎麼沒有夜宿摩羅斯殿下哪裡?」猛然想到一直覺得怪異的源頭,藍斯洛疑惑的抬頭瞅著,把身體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的庫魯斯曼懶。
「好無趣,動不動就哭給我看,要不就像個木頭似的,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靠在藍斯洛的肩上,庫魯斯曼在他的耳邊輕輕哈氣,小聲的抱怨著。「嘻嘻,一點都沒有我的小奴隸,你來得知情識趣……」
「跟卑微的我不同,摩羅斯陛下出身尊貴,自是不知道如何伺候陛下您……」有些吃力的扶著庫魯斯曼健碩的身軀,藍斯洛小心的向裡面的休息室走去……
「你……出身很卑微嗎?」腳步一頓,庫魯斯曼撫在藍斯洛的肩上的手一緊,口氣有些怪異的詢問道。
「是啊……陛下,你不是很清楚嗎?」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藍斯洛把庫魯斯曼扶到書房內室,讓在他坐到平常自己常留宿的軟塌上,轉身準備叫侍女進來為他梳洗。沒等藍斯洛走遠就被庫魯斯曼一把拽到懷裡,沒等他反映過來,炙熱的吻隨之落下……
19
一番雲雨後,藍斯洛伏在庫魯斯曼懷裡輕喘著,庫魯斯曼習慣的愛撫著懷裡人兒的秀髮。
「……聽說,愛弗拉死了?」庫魯斯曼打破了靜默,輕聲問道。
「嗯!昨天剛收到消息,聽說是風寒久治不愈……」藍斯洛輕輕翻了個身,慵懶的回應道。
「奇怪,她走的時候看起來還好好的呢?怎麼才到神殿沒幾個月就這麼去了……」庫魯斯曼輕吻藍斯洛的發捎詢問道。
「可能是夫人她,實在是不習慣哪裡空氣吧?」
「嗯,也許!對了,我記得我還有個妃子,叫……啊!對,艾蓮娜的……」
「哦,我記得似乎是死於血崩的側妃殿下……」
「嗯,她父兄進言,懷疑她的死因過於蹊蹺,要開棺驗屍?你說如何處理啊?」
「哦!,陛下,不用操心此事,微臣會為您辦理妥當的……」
「呵呵……愛卿辦事,我最是放心……」
「陛下,誇獎了……啊……」
其實藍斯洛心裡非常清楚,事隔這麼久艾蓮娜的父兄再度出面尋公道,在言語中自然不會說什麼好話。
當年艾蓮娜的死亡,大半矛頭都指向他,艾蓮娜的父兄更是不止一次的在庫魯斯曼面前道他的是非。這回,庫魯斯曼再度提起,一是,可能他已經聽厭了兩人的囉嗦。二是,不想兩人讓剛平靜下來的輿論之海,再興波瀾。最後一個原因,也是適時的點醒藍斯洛,他的一舉一動他皆看在眼底,不管一切是否為他所為,他皆不在意,但是不要以為他如此好矇騙……
可能還有其他的什麼因素,不過現在藍斯洛已經再無法思考,此時的他已沉浸在庫魯斯曼泛起的滔天慾海中沉浮,所有的疑問皆被置之於腦後……
第十九章
艾黎·嘉羅斯,走在前面不滿的回頭瞪了跟在自己身後的貼身侍衛官——迪亞納斯,嘴裡沒有說什麼,可是心底卻是不停的翻新和創新著罵人的詞彙。
想想他有多無辜啊,沒錯他是普魯斯王最疼愛的兒子,那也是因為他母親是普魯斯王最愛的女人啊!所以他才從小就倍受普魯斯王的寵愛。
也許在許多人眼裡那是種幸福的吧!可是,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快樂。因為他不但受到同父的兄弟們的排擠,還要隨時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暗箭毒殺什麼的。他母親就是被普魯斯王的正後派人給毒死的,所以他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的,深怕一個不小心就一命嗚呼了。
你們以為每天活在鋼絲線上,很幸福嗎?告訴你,一點都不幸福,活得實在是很累啊!那不只是身體的累,還有心靈上的疲憊。這不,好了,連做質子自己都有份。還美其名曰什麼駙馬爺,可是天知道一個十歲的小丫頭片子,有什麼地方能讓自己傾心的地方。他都快要十五歲了,他的未婚妻居然還是個十歲的小丫頭,而且見她一面還要通過如此繁瑣手續,一關一關的通報,實在是無趣……
「……殿下,三殿下……」正當艾黎沉浸在自怨自艾中,身後的迪亞納斯,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幹嗎?」沒好氣的斜了身後自己的侍衛官一眼。
「殿下,現在已經要進入後宮了,你的言行要謹慎些聽到了沒……」跟艾黎快五年的迪亞納斯,實在是太瞭解自己主人的莽撞,不想自己一個不甚就此死的不明不白,只能一再提醒他注意。
「我知道了,你都說了一百遍了……」再狠狠的白了庫魯斯曼,不耐的揮了揮手臂,跟著侍衛身後走進洞開的後宮的大門……
繁花似錦,樓台亭榭……可能所有的後宮給人的印象都是這樣的龐大而華麗吧?!艾黎暗忖,雖然它確實是比父親的後宮更龐大,更華麗典雅。不過與父親的後宮相同的是這裡依然是美女如雲。四處美麗少女或是嬉戲玩鬧,或是吟詩彈曲,或是持扇撲蝶……總之,皆是一派悠閒狀。
埃西莫帝王的後宮分內外兩宮,外宮屬於一般的雜役、宮女,或者詩歌唱班,還有未受寵幸的宮妃等,一些身份低微的人所處的住所。而內宮就屬於得寵的妃子,及未成年的皇子皇女們的天下。
艾黎等幾人穿過一道道迴廊,一條條幽靜小徑,眾人終於由外宮走進內宮,站在大門邊等著內務總管出來領路。
「呵呵……我在這裡,快來啊……」一道輕靈的笑聲隨風飄到眾人的耳邊,順著笑聲眾人看去。
身著一襲淺藍色薄紗,燦爛的金色秀髮沒有像其他女子那樣辮著繁瑣的發墜,只是任意的披在肩後隨風飄動,秀美的五官上洋溢耀眼如太陽的笑顏……
「媽、媽……等我……」蹣跚的小小孩,追逐在她身後,身後侍女女奴們都是一臉小心翼翼的護持著。
「洛兒,來啊,媽媽在這裡……」
「等等我啊!」
眼前的和樂母子嬉戲圖倒也動人,終於博得心情煩躁的艾黎一瞥,當然也會驚歎母親的娟秀而又惑人容貌,還有圓滾滾可愛逗人的小小男孩的可愛,可是他沒有注意到身後迪亞納斯眼底閃過那抹無法置信的震撼……
「啊!王子殿下,實在是失禮……」剛從刁蠻的長公主宮裡脫身的內宮總管——阿里,汗淋淋的向眾人走了過來,走到眾人跟前用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請殿下和奴才來……」
「哦!麻煩您了總管大人……」
「豈敢豈敢,殿下請……」阿里微落後半步讓艾黎走在前面。
「總管大人……」迪亞納斯疾步走上前,輕聲的問身旁的阿里,伸手指了指還在玩耍的小男孩問道:「那個男孩是陛下第几子啊?」
「他?」回頭瞅了一眼,回答道:「啊!那是陛下的長皇子……」
「哦!那那個金髮的女子是他的乳母嗎?」
「怎麼可能啊!那個是陛下寵妃,長皇子的母妃,後宮第一王妃——紗貝拉王妃啊……」
「哦,真是個大美人啊!陛下好福氣啊……」 迪亞納斯有些言不由衷說道。
「那是啊!誰不知道,紗貝拉王妃是陛下最寵愛的側妃,甚至有傳聞未來,她有可能登上空置許久的埃西莫王后的寶座……不過……」阿里四處張望了一下,小聲在迪亞納斯耳邊低語道:「你可能不知道吧!聽說,紗貝拉王妃曾是普魯斯王進貢來的貢品之一啊?」
「真的嗎?」迪亞納斯驚訝的瞅著阿里一眼。
「當然……啊!藍斯洛大人……」阿里還準備繼續賣弄口舌,突然看到藍斯洛從左側的迴廊中轉了出來,他連忙躬身施禮。
「哦!是阿里大人啊……」藍斯洛停下腳步,斜睨了一臉諂媚的阿里一眼。「這是在招待那家貴客啊?」
「啊,回大人話,奉陛下旨意,讓艾黎殿下和公主殿下多親近親近……」
「哦!那你可要好好招待貴客們……」掃了眾人一眼,藍斯洛轉身向中庭去。臨去之前輕聲警告道:「阿里,不要讓我有機會拔你舌頭……」
「他是誰?」迪亞納斯臉色越加慘白望著藍斯洛遠去的背影。
「……藍斯洛·哈爾士曼·德薩諾侯爵,身份僅次於皇弟和奇諾大公爵,是陛下最寵信的臣子之一……」阿里臉色有些蒼白,猶豫好一會還是回答道。
「我記得這裡是後宮把?怎麼會有朝臣在後宮內隨意出入啊?」先行在前的艾黎突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轉身詢問道。
「這個,這個……」阿里汗如雨下,不到一會就已經濕透了全身衣物。回頭瞅了瞅藍斯洛還未消失的背影,阿里苦笑的哀求道:「我的小祖宗,咱們邊走邊談好不好……」
「好了,你快說吧……」艾黎轉過身繼續向前走著,嘴裡不斷的催促道。
「我想,藍斯洛這個名字你們應該是有所聞吧?」
「沒聽說過,我不知……啊……不會是他吧……」先是猛搖著頭的艾黎,突然想到什麼,停下腳步轉頭瞪著阿里,拔高嗓音大吼道。
「哎唷!我的小祖宗,你可要小點聲啊……」阿里不顧身份尊卑伸手遮住艾黎嘴,小聲阻擋道。「一個不好,我的老命可就不保了……」
其實身為內務總管的阿里,是不需要對身為質子的艾黎如此卑躬屈膝的。阿里身為內務總管,地位可以說在後宮內舉足輕重的,除了一些地位已經確定的宮妃皇子皇女外,其他的人都在他的手掌心裡跳舞,他安排誰做什麼工作,是輕是重,還有安排誰與陛下親近,這些都是由他來決定的。
阿里的為人倒也沒什麼太大的缺點,他可以算是忠誠可靠的人,否則庫魯斯曼也不會把紛爭不斷的後宮交給他來管理。但是阿里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甚喜斂財。而寵愛艾黎的普魯斯王,為能讓愛兒在宮中過得舒服自在,當然要打點好一切事宜,尤其是內務總管阿里更是少不了用金銀珠寶來賄賂。有道是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阿里又怎麼會對艾黎不好呢,雖然不會有求必應,起碼也要好聲好氣的對待自己未來幾年的大財主。
「哼!你怕什麼?他不就是以色侍主,才爬到今天這種地位的嗎?他一失寵就什麼都不是了,不是嗎?」艾黎想起自己就是被他出策,才被強行留下的,仍不住再狠狠的瞪了遠處已朦朧的背影。
「唉!我的小祖宗,你哪裡知道啊……」阿里忍不住苦笑道:「以前我也曾如此想的,對他從來就不放在眼底的,我以為他只是陛下一時興起的玩物而已……誰想到,陛下會如此寵愛他,不但去了他的奴籍,還賜予他貴族封號,現在更是對他寵信有加。朝中大大小小事情那一項不聽從他的決定啊……」
「聽說埃西莫大帝是賢明的君主,沒想到也會有如此失常的行為?難道其他大臣們也任其耀武揚威嗎?」艾黎翡翠色的雙眸轉了幾個圈,有意無意的挑撥道。
「唉!你哪裡知道啊!如果他真的是那種胡亂使用權勢,任意決定一切的人倒也罷了,他更本就不會讓那些大臣們擔心的。可是,偏偏他才華洋溢,做事周到慎密,讓大臣們根本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的。要不,以陛下的精明,怎麼可能放心把一切政務交給他處理啊……」
「他如此厲害?」艾黎有些驚異停下腳步,低首看向不知道何時走到庭院內,抱起嬉戲的小皇子,並親密的和紗貝拉交頭接耳的藍斯洛。「他這樣子,陛下就不會說些什麼嗎?」
「紗貝拉王妃和他歷來交好,這是朝中上下皆知的,本來大臣們也想在他們身上大做文章的。可是,偏偏兩人都太精明,從來不會私下會面,每次都像這樣大張旗鼓的,有無數侍女女奴陪伴,讓所有人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來,以至於現在大家都習慣了……」
「好厲害的人啊,如此輕易的就讓眾人放鬆注意力……」艾黎挑起眉瞅著藍斯洛的幾人的身影。
「咳!總管大人,小人可以提個問題嗎?」收回視線迪亞納斯表面上,仍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詢問道。
「當然可以,請問吧!啊!對了,我們邊走邊談吧!」見眾人原地不動有些著人注目,阿里連忙建議道。
「好的……」艾黎轉身繼續向前走,順便把耳朵豎起來聽迪亞納斯的問題。
「是這樣的,我記得大人剛才你說,紗貝拉公、王妃是吾王所贈的貢品之一?」
「沒錯啊!我記得是六年前吧!聽說紗貝拉王妃是當時剛被攻陷亞夕的貴族千金。當時普魯斯王,為了討好陛下所送的眾多美人中的一個了……
「那麼也就是說,紗貝拉王妃在朝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勢力的,不是嗎?」
「沒錯啊……」
「那為什麼她穩座第一王妃的寶座而不受任何攻擊,不只是因為她育長皇子這麼簡單吧?」
「哈哈……大人精明啊。沒錯啊,如果紗貝拉王妃只是憑借美貌和子嗣的話,在後宮中地位是無法如此穩固的。大人可知道,陛下的唯一同母弟弟。嘉璐斯皇弟的王妃是誰嗎?」
「是誰?」隱約想起什麼,迪亞納斯還是低聲詢問道。
「就是紗貝拉王妃的親妹妹,還有她的弟弟也是奇洛大公爵入門弟子。你想想,即是朝中一文一武的良臣,又是陛下一乃同胞的皇弟,和血緣最親近的表弟,有他們兩人做後台,誰還敢在陛下面前挑剔什麼。再加上,現今的新貴藍斯洛大人也和她交好,所以朝野上下都認為紗貝拉王妃登上後位,恐怕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啊……」
「是這樣……」
「沒錯……啊!殿下,到了走進那個月亮門,就是長公主的寢宮了——夙鳳宮……」正說著間,阿里一抬頭看到目的地已經近在眼前。
阿里先走上前和宮門前站著的侍女低聲說了幾句,侍女抬眼瞄了艾黎一眼,抿嘴輕輕一笑轉身走進宮裡,半晌才再次走了出來……
「駙馬,公主有請……」侍女走近矮身施禮,恭敬的說道。
「哦……走吧……」艾黎舉步就向裡走去,走了一半突然發現身後迪亞納斯幾人並沒有跟上來,不禁疑惑的回過頭來瞅著幾人。
「殿下,公主的寢宮只有您一個才可以進去的……」迪亞納斯苦笑的望著一臉疑惑的艾黎。
「哦……」低頭考慮了半天,艾黎才勉強的點了點頭,轉身向裡走了進去……
「總管大人,不知道貴國長公主的脾氣如何啊?」和艾黎一起來的另一個侍衛狄蒙,有些擔憂的開口問道。
「你自己看看吧!」阿里苦笑了一下,無奈的挽起袖子,只見上面傷痕纍纍、青青紫紫,除了掐痕就是牙印。「這是我們公主聽說殿下要來,喚我過去賞我的。」
「不會吧?!我們殿下,自幼就被吾王寵溺,脾氣非常暴躁的,他們碰到一起豈不是……」
還沒等狄蒙說完,就聽艾黎「哎唷」一聲,寢宮內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
「嘻嘻……哈哈……」
「你這個臭丫頭,不要跑,看我怎麼修理你……」
「哼哼……你來啊,你來啊……臭小子,怕你不成……」
「站住……」
「來啊、來啊……哈哈……」
寢宮內,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叫罵聲,和器皿摔落在地下的破碎聲,形成了一個相當凌亂的場景……
「呵呵……公主和貴國的殿下,呃!似乎,很合得來……」阿里衝著迪亞納斯和狄蒙乾笑著。
「是啊,貴國公主真的是、呃!活潑可愛哦……」狄蒙心底盤算著回去看看有沒有帶跌打藥酒,希望艾黎殿下不會被打成豬頭……
本來應該最擔心的迪亞納斯,此時他的心思卻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第二十章
不管艾黎和長公主是否是王見王死棋,也不管他們每次見面是否雞飛狗跳一團亂,他們的婚事仍在政治利益的輸送下而熱熱鬧鬧的展開了……
蘇雅微垂著頭,表面上一副安靜羞怯的聽著大臣們祝福詞,聽著四方各國派來的使者的歌頌,實際上活潑好動的她,早就不耐煩了,可是又不敢公然給自己的父親難堪,只好努力地隱忍著。臉色同樣不佳的艾黎,像條毛毛蟲似的在自己的座位上扭來扭去的。
「殿下,你穩重些,注意一下影響啊……」忍不住伸手按住艾黎的肩膀,迪亞納斯低聲在他耳邊警告道。
「哼!父親怎麼還不來,扔下我一個人坐在這裡,任那群不知所謂的傢伙看來看去,真當是在看猴戲啊……」艾黎冷哼了一下,不耐煩的嘟噥著。
「我剛接到消息,大王恐怕不能來了……」狄蒙低聲說道。
「什麼?他就把我扔在這裡,就不管了……」艾黎臉色一變,低吼道。
「國內有些不穩,大王不能隨意離開,只好派人來祝賀。殿下,大王決不是有意扔下你不管的,不要擔心……」狄蒙連忙解釋,輕聲安慰道。
「哼!我才不但心呢!啊!對了,知道誰當大使來參加婚禮的?」艾黎徉若無事的揚了揚頭,故作不在意的回答,猛然想起了什麼神經兮兮的詢問道。
「大皇子——加納斯殿下……」迪亞納斯一臉同情的瞅了艾黎一眼。
「不會吧?!」艾黎苦著臉望著狄蒙,見其點了點頭,忍不住哀嚎道。「天啊!讓我消失吧……」
「這個恐怕不太可能,你是主角……」迪亞納斯忍著笑認真的回答道。
「啊……那個蠢豬,不得笑死啊……」歷來和王后所生的長皇子不對付的艾黎,把頭埋在手心裡不斷的哀歎道。
「殿下,大殿下,一點都不胖,你不要老叫他豬了……」
「哼!他小的時候除了吃就是吃,胖的和球一樣,他不是豬是什麼?」
「可是,現在大殿下一點也不胖了……」
「我說他是豬就是豬……」艾黎雙眼一瞪,強調道。
「啊!加納斯殿下……」
「不要再讓我聽到那個名字……」支著頭,艾黎不耐的揮了揮手。
「殿下……大殿下過來了……」推了推艾黎的肩,迪亞納斯在他耳邊提醒道。
「皇弟,恭喜恭喜啊……」站在艾黎面前半天的加納斯,當然是把一切聽得是一清二楚,可是生性陰沉的他。仍是咬了咬牙忍下氣,微笑的道賀道。
「不知道,這喜從何來啊?」吝嗇的瞥了加納斯一眼,艾黎懶洋洋的回應道。
「哈哈……當然是皇弟新婚大喜啊!想想我們兄弟中,只有三弟你的妃子出身如此尊貴啊!真是讓眾兄弟幾人羨慕啊!」加納斯在艾黎的身邊坐下,輕搖手上的折扇笑道。
『羨慕,我跟你換……』終歸沒有說出口,艾黎懶得再看加納斯,側過頭眼睛輕掃熱鬧的大殿,他的視線最終停在緊鄰著王座位置上默默無語的藍斯洛身上。
「喂,迪亞……」無視坐在一旁的加納斯,艾黎拉著迪亞納斯竊竊私語道。
「什麼事情?殿下?」
「我發現,那個藍斯洛的模樣和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還真有那麼幾分酷似啊?!只不過,他容貌在清麗中有那麼幾分嫵媚。而你,那時候還甚年少,又吃了不少苦以至於骨瘦如柴的,顯得非常青澀……」艾黎若有所思的比喻道:「如果說他是盛開的牡丹,你就是那個青澀的花骨朵……」
「呵呵……殿下,我根本就不能和他比的……」帶著幾分真心,迪亞納斯輕語道。
「也對,你是我忠貞不二的侍衛,而他可是以色侍主的妖孽,確實不一樣啊……」聽到迪亞納斯的低語,艾黎也點頭附和道。「啊!他要走了……」見藍斯洛在庫魯斯曼耳邊低語了幾句,隨後起身離去,艾黎忍不住低呼道。
微微沉吟了一下,迪亞納斯突然站起身,在艾黎耳邊拋下一句,「出去一下」就迅速向殿外走去……
剛回過味的艾黎,張口結舌的望著早已經走到大殿門口迪亞納斯的背影,無奈的歎了口氣。回過頭瞅了瞅敦厚少言的狄蒙,和討厭鬼加納斯,最後決定還是去和已經算是自己的老婆——蘇雅,鬥嘴比較有趣……
靠在長廊的石柱上,藍斯洛深深的呼了口氣,遠離了大殿的喧囂,他有些失神的望著湖中盛開的蓮花……
「我應該稱你什麼?」打斷了藍斯洛的沉思,迪亞納斯站在他身後半天,他突然開口問道。
藍斯洛沒有回頭,有些無奈的想,為什麼自己總是找不到一個清淨的,任自己沉澱思緒和放鬆的地方。這不,好不容易尋了空放鬆一下,就又跑出來一個搗蛋的……
「什麼?」藍斯洛微合眼整理了一下思緒,轉過頭望著眼前有些陰沉的男子。
「我該稱你什麼?侯爵大人?內務尚卿大人?還是……」緊緊盯著藍斯洛的雙眼,一句一句的問道:「還是皇太子殿下……」
「你……」開始還有些無聊的藍斯洛,在聽到最後不禁仔細的打量著來人,然後表情放鬆了下來。「你還是叫我皇叔比較好……」
「皇叔?哼!你做到了身為長輩所應負起的責任嗎?你盡了你所應盡的義務了嗎?」迪亞納斯牢牢的盯著藍斯洛,口氣不善的質問道。
「我認為,我早就肩負起了自己所種下的因果,也盡到了我所應負起的責任……」藍斯洛站在陰影中,平常山嵐耀眼的雙眸在黑暗中顯得有些朦朧。
「因果?責任?哈!一個連自己姓氏都拋棄掉的人,甚至苟且偷安於侵略者身下的人,憑什麼和我談論因果和責任?」迪亞納斯心火上揚,有些拉高嗓音怒斥道。
「亞夕的滅亡,本就是天意所定,皇室一族的消失也是命運的安排,本就怨不得任何人或事。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說庫魯斯曼是侵略者?」
「哈!你居然不知道,違背誓約滅我亞夕的侖奈王,現在就在埃西莫帝國受庫魯斯曼王的庇護……」
「……不可能,埃西莫所有的人員調配都是由我來管理,在冊的降官根本就沒有侖奈王的存在……」
「哼!當然是沒有,他投奔埃西莫已經是六年多前,而且我從普魯斯哪裡調查過,他們根本就沒有逮住侖奈王,似乎投奔到埃西莫某位大臣家隱匿起來了……」
「我記得你大堂哥家的長子迪亞吧?」
「是的……」
「這件事情我會重新調查的,你不必再冒險的四處查找了,到我身邊來……」
「不,艾黎王子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不報,而且我也不會接受,一個背叛者的任何請求……」
「我不是請求你,我是在命令你……」轉過身背對著迪亞納斯,藍斯洛慢條斯理的回答道。「至於救命之恩?!哼!以他父親當年所做的那些落井下石的事,滅了他一族都不為過……」
「你……」迪亞納斯剛想辯解幾句,遠處一陣嘈雜聲打斷了他未完的話。
「我們以後在談……」藍斯洛神色自若的從迪亞納斯身邊走過,漠然的神情彷彿從來沒見過他……
「迪亞……」遠遠的艾黎跑了過來。
「殿下,你怎麼跑出來了……」
「好無聊啊,我偷跑出來的,你出來這麼久,我以為你迷路了呢?」
「怎麼可能啊?!我是……我是看眼前的夜景如此迷人,所以停下來欣賞一下……」
「好了好了,不要辯了,我知道你討厭那種大型的宴會,我也不喜歡了……」
「殿下,還是你最瞭解我,不過,身為主角的你,還是不要離開宴會太久的比較好,我們一起回去吧……」
「啊……讓我在外面多呆一會吧……」抱著石柱艾黎耍著賴。
「不行……」迪亞納斯押著艾黎順原路再次返回大殿……
21
馬汀斯·庫侖·侖奈斯·埃西莫迪斯,埃西莫迪斯是埃西莫的國性,看這個姓氏就知道這個人應該是皇室中的一員。沒錯,馬汀斯他也的確算得上是皇室中的一員,在皇位繼承人中還是排在前百位的了。他的曾祖父和當時的皇帝是堂兄弟,所以他和庫魯斯曼還算是有那麼一點血緣關係的。
一般皇帝的子女成年後,皆會得到自己的封號和一份龐大的產業。要知道不但是皇帝的兒女眾多,連他的兒子女兒們也是很能生的,不足幾代就會出現一長串的王子公主們,那份龐大開支皇室是很難承受的。所以埃西莫皇室有一個規定就是,王子所生的長子可以繼承其父的稱號和財產,其他的子嗣如果沒有什麼功績,也會隨著時間一代降一級。(公主嫁出去,除了嫁妝外就沒有什麼封號,除非是皇帝最寵愛的女兒,還有有功績的女兒,也是會有特例的。)
詳細的解釋就是說,除了成為皇帝的外,其他的皇子繼承各自的封號產業,他死後封號與大部分的產業都由他的長子繼承,小部分由其他子嗣繼承。比如說長子是公爵,次子是侯爵,三子依次往下推,然後他們的子嗣在如此繼續,除非其他子嗣非常有才華或者立軍功得到王的封賞,否則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很快就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頭銜,就算他們仍然擁有皇室血統也是一樣……
馬汀斯還算比較幸運,他祖上一直都屬於幸運的一群,他們一直都是長子,到了他這一代他就比較不幸,他是三子,得到了伯爵的封號,得到了一棟不怎麼樣的府邸和封地。本來他也想建功立業得到王的封賞,可惜,他沒有什麼才華,自幼又嬌生慣養,最終他還是選擇隨波逐流了。
美酒佳人,這是公子哥們的日常消遣,反正他們也不需要為生活而努力,他自然努力的發揮身為敗家子的本能,一個一個女人弄回家,他本以為他會就這樣庸庸碌碌的過下去。可是在四十歲那年,他終於發現了一條通向成功的大道。
馬汀斯擁有很多的女人,也因此他有很多的子女,但只有他正室所生兒女才是被他承認的。而他的正室只生了一兒一女,他女兒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展露出驚人的美麗,馬汀斯在此時才發現登上天梯的捷徑。
馬汀斯送女兒入宮,也確實在不久後他女兒就深得庫魯斯曼的寵愛,一直不受重視的他,在一夕間他突然發現自己變成無數的達官貴人諂媚的對象。他府邸裡,推滿了各地官員所敬獻的禮物。後來宮裡還傳出來女兒懷孕的消息,他更是發現自己或許有一天能成為皇帝的祖父。只可惜他夢很短,沒幾日傳出他女兒血崩,不但孩子沒有保住,連大人也都沒保住。而他一夕間得到的一切,也就在一夕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因此,馬汀斯對傳聞中害死自己女兒的藍斯洛恨之入骨,竭盡所能的詆毀和造謠。可是無奈的是,藍斯洛在庫魯斯曼的眼底要比他有份量多了,所以他一再失敗。可是這回,他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為了更加確定,他決定先不要去和庫魯斯曼稟告,而是自己先一個人採取行動,如果事情得到確認,那麼藍斯洛失勢恐怕就是時間的問題了,哈哈……馬汀斯仰天狂笑,幸福的美景似乎就在眼前展現……
陰險的馬汀斯在等了很久很久,就當他以為自己將要失敗的時候,他終於得到了消息……
氣喘吁吁的馬汀斯,跑到自己派出去監視的探子所約定的地方,看見賊頭賊腦四處張望探子,他忍不住抬腳踢了過去……
「媽的,王八蛋,這次你不會又是假報軍情吧?」
「不敢、不敢,這次絕對是真的,大人,請您相信小人了……」猥瑣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陪笑道。
「說,你看到了什麼?」
「是這個樣的大人,我今天下午看到……」
「簡單的說……」不耐煩的打斷眼前人的囉哩囉嗦,馬汀斯低吼道。
「好好,我簡單點說就是……」男子小聲在馬汀斯耳邊低聲說道。「我看到,藍斯洛大人的貼身侍女娜娜,去駙馬府見那個什麼迪什麼斯的侍衛官……」
「迪亞納斯是嗎?」
「對對,就是他……」
「他們都說了什麼?」
「這個距離有些遠,小小人,沒聽到……」
「什麼?」
「不過、不過……我看到隨後就他們一起出來了……」
「他們,往什麼地方走了?快說……」伸手勒住男子的脖子,馬汀斯逼問道。
「就是、就是王宮了……」
「王宮?」
「對啊,因為是王宮不是我可以隨意出入的啊,所以……」
「嗯,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回府去領賞錢……」馬汀斯低頭沉思了一下,揚手吩咐道。
「謝大人,謝大人……」
送走暗中盯梢的探子,馬汀斯轉身向王宮側門走去……
賄賂了內務總管阿里,馬汀斯得以偷偷的溜進後宮。穿過無數幽靜的小徑,走過蜿蜒的迴廊,馬汀斯在後宮裡宛如瞎子般四處亂闖。正當馬汀斯以為自己可能再次失敗時,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自己面前晃過……
娜娜,走在前面為迪亞納斯引路,避開巡邏的侍衛隊,和任何可能看到迪亞納斯的人群。把迪亞納斯領到緊鄰著門邊寂靜無人的青竹林裡。此時,藍斯洛正在竹林中的涼亭裡辦著公……
「迪亞,我上次和你說的,你想好了沒有……」藍斯洛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眼望著走進來的迪亞納斯問道。
「想好什麼?」隨意的找個位置坐下,迪亞納斯拿起桌子上精緻的點心塞進嘴裡,不解的問道。
「到我身邊來,為我做事……」雙手環胸藍斯洛盯著迪亞納斯。
「為什麼我要到你身邊,幫你做事?」迪亞納斯冷冷的瞪著藍斯洛。
「不什麼!我說過我並不是在求你,而是在命令你……」藍斯洛把玩著手上的玉石,面無表情的看著驚訝莫名的迪亞納斯。
「命令我?你有什麼權利命令我,你這個背叛者……」迪亞納斯宛如被踩到尾巴的貓,跳了起來衝到藍斯洛面前衝著他大吼道。
「因為……我是你的叔叔……」藍斯洛看著迪亞納斯,懶懶的回答道:「還有,父王死了以後,也就是說,我現在是亞夕的王,身為臣子的你,是永遠也不可以背叛我的……」
「我……你……」迪亞納斯當然沒有忘掉,十五歲成年時,自己就在眾人面前宣誓用生命效忠於亞夕的王。亞夕騎士向王宣誓的誓言,一般都是烙印在靈魂上的。也就是說,迪亞納斯是根本就無法背叛藍斯洛的。
「我什麼?!你見到我,應該怎麼做,你心裡應該清楚吧?不需要我教你吧?」嘴角微微翹起,藍斯洛有些壞心眼笑嘻嘻的看著他。
迪亞納斯四肢僵硬的站在藍斯洛的面前,手足無措,不知道是按規矩對藍斯洛施以君臣大禮,還是繼續這樣不理不睬。
「怎麼?你還真的要我教你不成……」藍斯洛的聲音漸漸開始變冷。「迪亞納斯·維爾斯康·莫爾迪諾·亞迪司。」
「臣迪亞納斯,參見吾王……」迪亞納斯單腿著地恭敬的向藍斯洛,致以最高的騎士禮儀。
「這樣就對了……」手支著下顎,藍斯洛露出淺笑的望著眼前的迪亞納斯。
「王,臣下可以請求您一件事嗎?」迪亞納斯一臉哀求的看著藍斯洛。
「那……要看你要求的是什麼事情?」藍斯洛從不會輕易答應別人任何要求。
「王,臣下求您,不管您怎麼對付普魯斯王,只希望您放過艾黎殿下……」迪亞納斯再度低首拜託著。
「艾黎殿下啊!」藍斯洛沉吟了一下,在迪亞納斯可憐兮兮的注視下,搖了搖頭。「不可以……」
「為什麼?」
「因為,最近普魯斯王,頻頻派人到各地去煽動貴族平民們造反,我已經厭倦在後面收拾爛攤子,我最近正想如何解決他,而艾黎是我最好用的棋子……」沒搭理迪亞納斯的哀求,藍斯洛竟自回答道。
「王叔,求求您了,艾黎殿下曾救過陷於死亡邊緣的侄兒,我曾發誓保艾黎一生無憂的。王叔,您不會是讓侄兒背信棄義吧!」換了個稱呼,迪亞納斯聰明的利用兩人的關係,來套人情。「而且,艾黎殿下,雖然是普魯斯王的愛子,可是他不是個傲氣凌人的孩子,他天真活潑、好動愛玩,他是個真誠而正直的好孩子啊!求您了王叔,您就放過他吧?」
「……」藍斯洛似笑非笑的盯著動之以情的迪亞納斯。「我可以答應你,盡量保住艾黎的小命,至於其他的嘛!你就不要強求了,要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這……王叔,為什麼你會甘於服侍庫魯斯曼,以你的才幹,以你的能力,都可以……」
「好了,迪亞,明天你就返回普魯斯,把流落於那裡的亞夕的臣民召集一下,聽從我的指揮,知道了嗎?」
「臣遵命……」迪亞納斯施禮後,抬眼再瞅了瞅低下頭開始看公文的藍斯洛,想要再說些什麼,最終沒有說出什麼,轉身離去……
※※※※
「唉!你還真是殘忍啊……」不知何時紗貝拉走到藍斯洛的身後,輕聲長歎道。
「你怎麼來了,天這麼晚了,還不休息去……」沒有抬頭藍斯洛繼續低著頭看著公文。
紗貝拉伸手輕撫著藍斯洛的發捎,溫柔的瞅著雙肩微微顫抖的藍斯洛。「最殘忍的是,你連對自己都要如此虐待和傷害,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啊……」
「他上次說,侖奈王,他根本就沒有死?」放下手中的筆,藍斯洛聲音有些顫抖的說著。
「是啊,我也曾聽說過,而且據說他現在就在埃西莫,某個大臣家裡避難啊。」
「你也知道……那為什麼我卻一點都不知道?」雙眼充血的藍斯洛,瞪著眼前一副雲淡風輕的紗貝拉。
「我一直以為,你對國恨家仇早已不在意……」紗貝拉瞅著面無血色的藍斯洛。
「我也一直以為,我可以不在意……我可以不去想父親的慘死,不去想現在早已經易主的家園,也不去想曾有過的日日夜夜……我一直以為我可以,我可以什麼都不去想。只為那個誓言而活,只為他一個人而活下去……」藍斯洛一臉的茫然,雙眼沒有焦距,只是仰首呆呆望著漆黑的夜空,似訴說又似自語,不斷呢喃著。「可是,當我親耳聽到那個背信棄義的傢伙還活著,我就再也壓抑不住我心底的憤恨,我想找出他,我想親手一刀一刀的凌遲他……」
「你情感依然是如此的激烈……」伸手抱住藍斯洛的腰,紗貝拉微微舒了口氣,低語道:「這三年多來,你一直都這樣的壓抑著自己情緒,無論多大的事情發生,你都是一副冷靜自持、萬事皆在握的模樣,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真實的你了……」
「你知道,我所有真實的情感,一直以來都只能在你的面前流露而已……」
轉過頭抱住紗貝拉,藍斯洛埋首在她如雲的秀髮間,輕嗅著她發間如蘭的清香,情緒漸漸恢復了原有的冷靜。
「這次能夠見到迪亞,也就是說,我們族人還有活著的,你也不要太過自責了……」
「不,他在提醒我,是我的莽撞奪去了他的父母兄弟,是我的無能毀了他幸福的家園,是我,一切一切都要怨我……」
「藍斯,你想得太多了,你自己也說過,這是上天注定的啊……」
「不是,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明明見到大地之王的徵兆,卻選擇視而不見的話,亞夕也就不會受到神的懲罰而變成焦土……」藍斯洛緩緩的跪了下來,雙手抱著頭喃喃自責著。
「不是你錯,不是你的錯了……」坐在石椅上抱著藍斯洛的頭,紗貝拉柔聲的安慰著……
馬汀斯站在竹林外偷偷摸摸的窺探著裡面親密相擁的兩人,眼底閃過無比的興奮,他認為他終於抓到了藍斯洛的小辮子,而且還是罪不可恕的私通外敵,還有通姦……
懷著無比興奮的心情,馬汀斯再度賄賂了阿里讓他去通傳庫魯斯曼,使他得以見到正在與兄弟把酒言歡的庫魯斯曼三兄弟。
在經過那些繁瑣的參拜禮節後,馬汀斯躬身站在階下,小心翼翼抬頭瞅著正在痛飲的三人,心底盤算著要不要說出口……
「幹嗎?你來就是看我們兄弟來發呆的嗎?馬汀斯大人……」喝得半醉的奇洛半瞇著雙眼,瞪了畏縮的馬汀斯一眼。
「是啊,你沒事的話就趕緊給我滾了,我們還沒喝夠呢!」嘉璐斯隨手把手中的酒杯扔了過去,凶巴巴的大吼道。
「馬汀斯卿,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天已經很晚了,如果沒有什麼太重要的,留待明天再議吧!」唯一面不變色的庫魯斯曼,斜睨了他一眼的詢問道。
「這個……臣有要事私下,向陛下您稟告的……所以……」馬汀斯瞄了嘉璐斯和奇洛一眼,為難的回答道。
「哈……你的意思不會是說,讓我們滾蛋……」嘉璐斯惡狠狠的瞪著馬汀斯,冷嘲道。
「看來就是這樣了,他都說了要和陛下私下談了,就是說我們很多餘咯……」奇洛嘴角含著冷冷的笑,附和道。
「沒、沒……下官不是這個意思了……實在是……」馬汀斯發現自己莽撞間,居然同時得罪了朝中的兩大巨頭,連忙張口結舌的解釋道。
「好了,我們兄弟間,沒有什麼不可言的,你說吧……」庫魯斯曼打斷馬汀斯的解釋,直接命令道。
「是是,臣現在就說,事情是這樣的……」馬汀斯,把自己在上次婚宴所見和今天在竹林中所見的一切,加油添醋更加誇大的講給三人聽。
「……」噴射了滿腔的口水,馬汀斯終於結束了自己的講述,室內突然出現一陣寂靜。
「這不可能……」就在馬汀斯踹踹的等著幾人的回音時,沉不住氣的嘉璐斯先蹦了出來否認道。「紗貝拉皇嫂如此端莊秀麗,怎麼可能會私下與其他男人月下幽會,一定是你編造的謊言……」
「就是啊,先不說王妃的品性,就是謹慎言行的藍斯洛,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對藍斯洛甚有好感的奇洛,也不相信的幫他辯解道。
「親王大人,公爵大人,您二位有所不知啊?」上前一步,馬汀斯一臉的不屑說道。「我想,您們一定記得,紗貝拉王妃她可是由普魯斯王進貢而來的……」
「就算是那樣又怎麼樣,皇嫂溫柔賢惠,又從不會仗著自己得寵,去無謂的干預朝政……」嘉璐斯若有所指的瞅著馬汀斯一眼。
「那個……一定是故意裝的啊……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也許王妃是被迫的也是有可能啊……」見嘉璐斯兩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馬汀斯連忙改口。
「嗯,一定是這個樣子的……」鐵青臉的嘉璐斯兩人才緩過神來,勉強接受馬汀斯的說辭。雖然他們兩人是接受了,可是旁邊還有人無法接受的。
「馬汀斯,你是說藍斯洛,與普魯斯三皇子的侍衛私下會面……」庫魯斯曼不在意藍斯洛與自己的寵妃紗貝拉有什麼牽牽扯扯,反倒異常在意那突然不知道從那裡蹦出來的侍衛。
因為他心裡明白藍斯洛和紗貝拉,他們兩個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任何的越軌事情來。到不是他信任他們,而是他心裡明白,那兩個人都是太聰明的人,決不會做出那種能夠讓人抓到把柄的事情來,何況還是在這個敏感的後宮中,那更是不可能事情。
「是啊,因此,臣下懷疑他會不會是普魯斯王派來的奸細吧?」馬汀斯連忙回答道。
「不可能,我調查過,藍斯洛從來就沒有去過普魯斯,所以他不可能是細作的……」奇洛搖頭否認道。
「就是啊!何況,藍斯洛那麼全心全意的為吾朝謀福,怎麼可能是奸細。一定是你,一直認為是他害死了你的女兒,所有才會如此胡思亂想的吧!」嘉璐斯撇嘴嘲笑的看著馬汀斯。
「不是的啊,陛下,您要相信我,臣絕對不是懷著什麼報復的心態,臣真的是全心全意為吾朝著想啊……」馬汀斯雙膝著地,一副準備指天發誓模樣,彷彿他有多麼的忠誠似的。
「好了,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卿就先行退下吧!」庫魯斯曼揮了揮手。
「可是……」馬汀斯還想繼續煽動一下,卻被一左一右兩道不善的目光給逼退。「臣,告退……」
「皇兄,你認為,他話中的真實性可有幾分?」已經徹底醒酒的嘉璐斯,搖了搖手中的酒杯,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庫魯斯曼。
「我不認為,藍斯洛是不會背叛陛下的,他絕對不會是奸細了……」奇洛插嘴發表意見。
「馬汀斯的話,我們恐怕只可以信一半。但是對於你那番藍斯洛可信的論調,也不是很完全正確的哦……」庫魯斯曼站起身,在大殿當中轉了一圈,回頭看了跟了過來的兩人一眼。
「怎麼說?」奇洛有些迷糊的問道。
「因為,第一,一直只看外表的你,根本就看不透心思深沉的藍斯洛在想些什麼。第二,在先入為主的印象中,藍斯洛早在很早以前就在所有人的面前樹立了一張,很難有人看透的假面具。第三,你手上的資料恐怕也只能查到六年前的他,再早些時候的,你也無能無力。」
「什麼啊!藍斯洛,他心機深沉?不會吧!我記得他是個很坦白的人啊?哪裡有什麼故作深沉啊?」嘉璐斯不自覺的為其辯解道。
「是啊,六年前的各項資料實在很混亂的啊,各國發生的戰爭太頻繁了,國家的更迭、凋零的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啊?查不到也是必然的啊!」奇洛也點頭附和道。
「資料不明?所以……皇兄的意思是說,他是不是也很有可能,他是從普魯斯來得,這也很難預料的,是不是啊?」聞言似乎想到什麼嘉璐斯再度接話「我說,大哥,你不想想,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很漂亮嗎?是那種讓你一見就不可自拔的那種美少年嗎?」看著突然沉默不語的庫魯斯曼,奇洛無力的靠在一旁的石柱邊,低吼道。
「唉!大哥這些,都只是我們在假設……」
「好了,我不要聽什麼假設了,我覺得還是聽聽他的辯解比較有趣了……」庫魯斯曼抬眼輕輕一笑,眼底有著無比的期待,這時嘉璐斯和奇洛才發現,庫魯斯曼根本就沒有他們想像中那樣懷疑藍斯洛,也就是說,他一直都是在……
「大哥,你在耍我們啊?」兩人一起大吼。
「沒有啊!我只是想聽聽你們兩個人的判斷啊,看你們是不是有所進步哦……」
「大哥……」
「哈哈……好了好了,我們喝酒去……」
「真是的,又耍我們……」
「好了,我們去喝酒了,不灌醉他誓不罷休……」
「對,走……」
天上的辰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輕柔午夜清風為悶熱的夏夜,帶來了一抹清涼。夜空下阿塞德王宮依然是燈火通明,勞累一天的人們都陷入睡神懷抱中,但仍然有人仰望星空度過了這個不眠之夜……
22
每日的早朝,依然是不變的你爭我奪,沒有任何建樹的鬥嘴吵架。藍斯洛神情有些恍惚的站在庫魯斯曼的左側下首第一位,實在是懶得去參與眾人的狗咬狗,微微有些紅腫雙眸昭示著他一夜無法入眠的無奈。
「……卿,愛卿……」
「啊……」回過神的藍斯洛,仰首看著一臉觀愛的庫魯斯曼,忙上前一步。「陛下,您有何吩咐?」
「剛才眾卿認為,近來普魯斯王行為過於囂張,實在應給予懲戒,愛卿認為該如何處理此事?」
「臣也知道,近來普魯斯王一直蠢蠢欲動,表面雖然俯首稱臣,可是背地裡仍是小動作不斷。臣下也一直在考慮給他點教訓……」
「是啊!臣下也認為也該如此,應該把普魯斯王的三子人頭送給他,讓他知道吾皇的權威。」馬汀斯一臉的陰狠,瞄了藍斯洛一眼建議道。
「是啊!就應該如此啊……」一旁的其他的大臣也點頭附和。
「這個……臣也有考慮過,只是……」藍斯洛面色有些遲疑的抬首瞅著王座上庫魯斯曼。
「只是什麼?」急於知道答案的馬汀斯連忙催促道。
「只是如果這麼做會顯得過於急躁,也很可能逼他狗急跳牆,那就要變成我們恃強凌弱了……」雖然奇怪馬汀斯的焦慮,但是藍斯洛還是按著自己的思路回答道。
「嗯,還是愛卿想的周到……」點了點頭庫魯斯曼也同意道。
「難道,我們就任其騎在吾等頭上耀武揚威嗎?」馬汀斯不滿的煽動道。
「當然不……」藍斯洛慢條斯理走過馬汀斯的面前,瞄了他一眼,隨即抬首瞅著庫魯斯曼道:「陛下,臣的意思是,先給普魯斯王一個小小的警告……」
「警告?藍斯洛大人,你想要怎麼做?」站在一旁本來不準備參與的嘉璐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很簡單,大家不要忘了,普魯斯王留在吾朝的質子一共有兩位,三子和六子……」微頓了一下,藍斯洛微笑的望著眾人。「剛才馬汀斯大人建議雖然可行,有些過於偏激,再則人選也有些不妥當……」
「哼!藍斯洛大人,你一定是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想法吧!還請你不吝賜教啊……」馬汀斯陰陽怪氣的瞅著藍斯洛。
「您知道,艾黎殿下與蘇雅公主的大婚還不過三個月,如果傷其性命,豈不害公主年少守寡,再則他們二人的感情也是眾所周知的融洽……陛下,臣想您絕對不希望公主傷心吧?」藍斯洛昧著良心說,那對從結婚那天開始,每天都打的天翻地覆的兩人是恩愛夫妻,再利用公主和庫魯斯曼父女之名,勾起庫魯斯曼那少的可憐的父女天性。
「哦!愛卿,你想如何處理此事?」庫魯斯曼神色微微一緩,凝視著眼前神采飛揚的藍斯洛,問道。
「臣認為,不如就送摩羅皇子一根手指給普魯斯王,藉以小小的警告一番呢?」
「如果,普魯斯王不在乎呢?」
「那就把整個手臂送給他了……」藍斯洛笑瞇瞇的看著提問馬汀斯,那輕鬆的姿態似乎在告訴馬汀斯,他不在乎一點點的支解了摩羅斯。
「……」在場的眾臣忍不住打了冷戰,人們常說,殺人不過頭點地。馬汀斯提出送艾黎的首級過去,大家沒什麼異議,對於見慣生死的眾臣來說,這本來就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也並不需要太在意。可是,像藍斯洛這樣笑著說要一點點的支解一個人,藉以慢慢的折磨敵對那方人的身心。對眾臣來說,此時的藍斯洛,無異就像是那惡鬼轉世般的可怕。
「陛下,您認為這個主意如何啊?」藍斯洛嘴角泛起一抹無邪的笑顏,開心的問道。
「……就照你的意思去辦就好了……」庫魯斯曼不在意的楊揚手,然後宣佈早朝結束。「好了,沒什麼事情,大家都各自回府吧!嘉璐斯、奇洛你們留一下。」
「是——」
早朝,在眾臣的議論紛紛中,就這樣拉下了帷幕……
在那次朝議後沒多久,被冷置後宮中許久的摩羅斯,在一日清晨的慘叫聲中丟了一根手指。然後隨著特使快馬加鞭送去的文書中,那個手指變成道具刺激著普魯斯王的神經。至於那文書中又寫了些什麼?除了擬訂此文的藍斯洛外,恐怕就只有庫魯斯曼一人知道。不知道是兩樣中那一樣起到的作用,自此也的確是讓普魯斯王安穩了很久……
普魯斯王不再到處煽動,那些騷動的小貴族和暴動的平民們,很快就被藍斯洛派去的軍隊給鎮壓下來,冷酷無情的藍斯洛,更是很快的下達命令,參與暴動的那些首腦被抄家滅族的不知凡幾。
一開始還很歡是的想找藍斯洛茬的馬汀斯,看到藍斯洛那雷霆般的行動後,自此就變得如履薄冰,後來他再也決不敢在藍斯洛面前,太過表現出心底的敵意,深恐得罪了他,如果將來有把柄落到其手中,恐怕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馬汀斯心中所想,當然也是其他大臣們所擔心的,以前對藍斯洛總是大呼小叫的群臣們,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叫囂。也因此藍斯洛原先在朝中總是曲折難行的山路,一時間突然變成寬敞大道了,再無人敢任意在他面前提出什麼過分的反對意見了。
此事對庫魯斯曼三兄弟來說,卻是一個有力的證明,即證明了他的忠誠,也證明了他的能力。雖然其中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三人對其已不在懷疑,也就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扔到他頭上任其發揮而不再參與。
其實早在三年多前,埃西莫就已經算是統一了北之大陸,只不過喜歡征戰的庫魯斯曼,實在是不耐處理那些繁瑣的善後問題。也就任由那些俯首稱臣的王,依舊打著原先的旗號維持著過去的風光。最後,當大陸最後一片反抗的火花也熄滅了,庫魯斯曼也不得不班師回朝。
庫魯斯曼、嘉璐斯、奇洛,這三兄弟雖然都是文武雙修,可是比起整理政務來說,恐怕帶兵出征更附和他們的本性。聰明如嘉璐斯最發現恐怕在沒有戰爭可打,在藍斯洛還遠在戰場時,就偷偷的與未婚妻相攜逃出首都,出去逍遙了。而倒霉的,腿又比較短些的奇洛,只好苦命的接下令他頭痛不已行政處理。他本以為等庫魯斯曼回來扔給他,卻沒想到庫魯斯曼根本就徉若沒看見,硬是把一切扔給他處理。
就在此時藍斯洛出現,冷靜穩重的他,一開始也只是接管人事和物資處理,後來可能是實在是看不慣奇洛的笨手笨腳,順手幫了幾次忙。對奇洛來說頭痛不已的工作,在藍斯洛手裡變得如此輕而易舉,理所當然的奇洛順手就把一切推給了藍斯洛。以至於從此以後,藍斯洛就此陷入永無止境的公文中,從早到晚沒有一刻得以輕閒,甚至時不時的,還要去伺候庫魯斯曼那彷彿無止境的慾望……
埃西莫也不是沒有文職大臣,只不過從一開始擅武的埃西莫就是重武輕文,各級的文職官員從來都只是擺設,不受重用。當戰爭結束後,埃西莫的貴族們大多開始忙碌於權利勢力的劃分,良田土地的歸屬、美女奴僕的爭搶,各方親王貴族們各據一方。如果就這樣放任下去,再次內亂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就在這朝野上下一團混亂的情況下,藍斯洛的就任在許多人眼中,並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再加上他為人又異常低調,也因此在各權貴眼中,他也只不過是王上寵愛的男寵罷了。
也就在這無人注意之下,藍斯洛一點點開始整頓一盤散沙的埃西莫,換去無能的各級官員,換上賢能的新人。修改憲法尤其是針對貴族的各項福利和特權予以刪改,減免平民的各項賦稅。與此同時,藍斯洛開始收編那些閒置的文職官員,把本身有些失重的天平扶正。
在這三年多的努力中,那經歷了戰爭摧殘的大地開始恢復了生機,而此時的藍斯洛在許多平民眼中,無疑是天神派來的春之使者,拯救了陷於死亡邊緣的他們。而在貴族們軍人的眼中,賞罰分明的藍斯洛,卻是可怕的地獄來得死神。藍斯洛,精明強悍隨著時間的流逝,開始在大地上傳誦。也因此,四處開始謠傳庫魯斯曼是擺在明面上的君主,那藍斯洛無疑是站在暗中指揮一切的王……
23
「哇……」一聲哀嚎響撤駙馬府,艾黎四腳朝天的躺在地上。斷斷續續的呻吟聲從他的口中溢出,捂著後腰坐起身,伸手摸了摸滑溜溜的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家的中庭居然變成冰場,他忍不住大吼道:「蘇雅——我警告你,今天不要讓我看到你,否則我要把你屁股打開花……」
「噗哧……嘻嘻……哈哈……」內院的圍牆裡傳來一陣銀鈴般笑聲,凌亂的腳步聲隨著笑聲漸漸消失。
「媽的,這個死丫頭,越來越會玩把戲了……」拉著狄蒙的手,好不容易爬起來的艾黎,低聲罵道。
「殿下,您沒事吧?」蹲下身幫艾黎拍打乾淨身上的雪,狄蒙關心的問道。
「還好了……」活動了一下手腳,艾黎舉步小心的向外走去。「快走了,迪亞不是就要回來了嗎?我快去接他了……」
「哦!殿下,你不要急了,迪亞納斯說他有些事情要辦回來晚些……」狄蒙撫著艾黎的手臂,回答道。
「可是,我想他啊,他回去都半年多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啊,我很想他啊……」艾黎走上台階向停在大門外的馬車走去……
艾黎催著車伕快馬加鞭趕到城外,城門外一片白雪皚皚,遠遠的孤立在官道旁的一座石亭。此亭,名喚十八里,顧名思義就是離城門十八里處的石亭。
馬車中的艾黎有些坐立不安,自從迪亞納斯做了他的侍衛後,他頭一次離開自己這麼長時間。活潑好動的艾黎,和鬼主意超多的迪亞納斯一直都很合得來,經常一起捉弄身邊的侍衛僕役,其中尤以老實忠厚的狄蒙最倒霉……從記憶中醒來的艾黎,不耐的捲起垂簾,探首向外張望著。
突然,一輛從頭到腳都是一片黑漆漆的馬車,從他面前呼嘯而去。一陣風刮過撩起緊閉的垂簾,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他的眼裡……
「殿下,到了……」 狄蒙打斷努力回憶的艾黎,伸手撩起垂簾扶他走下馬車。
「啊……迪亞……」放棄考慮剛才車中的神秘人物,推開狄蒙的手臂,艾黎從馬車上蹦了下去,三步兩步竄到迪亞納斯的身前,伸手抱住他的頸子開心的大叫著。
「……呃……殿下,輕點……小的快喘不上氣了……」被勒的喘不上氣來的迪亞納斯忍不住哀求道。
「哼哼!誰讓你扔下我,無聲無息的一走就是半年多……」艾黎終歸是松下手勁,但是嘴上還是忍不住抱怨道。
「我弟弟病了,我回去看看他……」迪亞納斯低下頭,神色有些黯然的回答道。
「納亞魯?他怎麼了?」艾黎放下手臂關心的問道。
「又發高燒了,醫師都以為救不活了啊……」似乎非常傷心迪亞納斯把頭低得更低。
「唉!我不在國中,恐怕請不到御醫出面吧,要不要我寫信給父親……」知道迪亞納斯的弟弟身體一直無法根治,艾黎關心問道。
「不用了……」迪亞納斯連忙抬起頭,感激的瞅著艾黎。「我已經把他一起帶到埃西莫來了,您,可否允許我在外面租間院落?」
「當然可以啊……只是,幹嗎不讓他直接住到我的府邸裡啊?」
「主要是因為,殿下你的一舉一動太惹眼了,如果在把納亞魯也接到府中,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對你不好……」
「唉,想那麼多幹嗎啊……」
「這,恐怕不得不想啊……」
「那……」
「狄蒙,你先和殿下回去,我等一會兒安頓好納亞魯,就回去……」扶艾黎上車,迪亞納斯叮囑道。
「好的……」狄蒙點了點頭回應道。
「你早點回來哦……」艾黎不情不願的撒開手,隨後不放心的囑咐道。
望著漸漸消失在路的盡頭的背影,迪亞納斯向亭子旁邊的樹林揮了揮手,幾輛大型馬車悄然無聲的出現在林邊……
其實讓一個君主放心的相信一個人,任其把持朝綱,不聞不問,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豁達如庫魯斯曼,也同樣不可能如此放任一切的。表面上,任由藍斯洛自由發揮,暗地裡,他也有自己信任的密探,為他搜羅一切詳細的資料。
埃斯納,就是庫魯斯曼置於各國的密探首領,擁有千面之稱的他,此時就是一副平庸不引人注意的模樣,他本來是庫魯斯曼手下的愛將,因擅長收集和分析各類信息,而被庫魯斯曼派到各國搜羅資料,順便監控貴族私下的各式交易。
「陛下……」埃斯納垂手立在庫魯斯曼床前,俯身輕聲喚道。
「嗯……」難得一個人獨眠的庫魯斯曼,有些不耐的坐起身,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會挑時間啊……」
「抱歉陛下,只有這個時間,陛下才會是一個人啊……」埃斯納一臉無辜的看著庫魯斯曼。
「……好了,說吧,最近有什麼新消息啊?」伸了個懶腰,庫魯斯曼撩起垂簾,走了出來。
「啟稟陛下,普魯斯王近來之所以沒有再四處造謠生事,其主要原因除了陛下的威脅起了一些作用,還有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國內出現內亂……」埃斯納亦步亦隨的跟著庫魯斯曼匯報道。
「內亂?」庫魯斯曼微微沉吟。
「沒錯!幾乎都是處於下層的奴隸造反,臣下以為,應該是有人在其中挑唆……」埃斯納低聲分析道。
「噢!是這樣啊……」庫魯斯曼踱到窗邊低語道。
「不只是普魯斯,其他與普魯斯聯盟的國家,也同時陷入一片混亂,反之,其他安分守己的降臣封地,未有任何動亂。所以臣下懷疑,這可是同一夥人所為……」埃斯納再度匯報道。
「那麼,你認為這一夥人挑唆戰爭,又所圖為何呢?報復?還是……」庫魯斯曼疑惑的提問道。
「陛下英名,臣下經各方分析所得,這夥人其主要的目的,極有可能是報復……」
「那針對又是誰?我嗎?」
「不,恐怕是普魯斯王……」
「噢!這又是怎麼講呢?」
「陛下,可能還不知道,普魯斯王國最近異常不穩,恐怕會有大的變遷。」
「怎麼?除了內亂,還有別的不成?」
「是的,普魯斯宮廷裡,近半年出現了一個名字叫,芙雅斯納迪亞的舞者……」
「歌舞之神?!」
「對,她就像是神話中,用迷人的舞姿和惑人的歌聲顛倒眾生的歌舞之神一樣,用上天賜予她的美麗和魔力,在普魯斯宮廷內掀起了一場混亂,她不但讓普魯斯王室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還讓本來還藏在台面下鬥爭徹底暴露在桌面上。現在普魯斯國內擂台分明,隨時可能陷入戰亂。而造成這一切的主因,卻想只玩膩了毛線球的貓,扔下一切和自己的情人私奔了……」
「噢!蠻有趣的嘛!」庫魯斯曼饒有興趣的輕輕一笑。
「陛下,如果你相見她恐怕近期內,就有可能與她相見……」
「怎麼?不要告訴我,她現在就在我的城裡吧?」
「應該是,具我調查,她就是往這裡來的,現在極有可能就在阿爾斯曼城裡……」
「我倒是很想見見,讓普魯斯王父子神魂顛倒的舞姬,到底是何等模樣……」
「……臣下,還是不希望陛下見她……」
「為什麼?難道怕我迷上她?」
「倒也不是,而是……她已經有了心愛的人了,把一個無心的人強制留在身邊,她不快樂,你也不會快樂的……」
「看來,你是有感而發啊!怎麼你見過她?」
「是的,臣下好奇,曾特意夜探過玲瓏閣。」
「給你的感覺怎樣?」
「在心愛人身邊的她,美得簡直無法形容……」
「哈哈……那還是算了,我不會去奪人所愛的……」
「陛下仁慈……」
「好了不要捧我了,還有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情?我累死了,一天的公事,我快累死了……」
「沒有什麼事情了,臣下,就不打擾陛下的休息了……」
「嗯!對了,你留下幾天吧,休息休息,這些年都沒有回家看看了吧?!」
「謝陛下的關心……」
「啊!對了,既然那個芙什麼雅的,在阿爾斯曼,想你辦法把她請進宮來,我還是很好奇,是什麼樣歌聲什麼樣舞姿,能夠迷惑住那精明普魯斯王。當然,我是不會打她主意的,就當是給她一個隱秘的避難場所吧!」
「是,陛下,臣下一定竭我所能……」
「唉!找不到也無所謂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你不必如此緊張……」
「是……」
「唔……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樣的舞姿……」輕輕打了個哈欠,庫魯斯曼轉身向回走去。
就在庫魯斯曼和埃斯納討論著動亂的原因,和混亂中心的那個舞姬時,此時,芙雅斯納迪亞就坐在藍斯洛的對面,與他兩眼相望。
房間內,沒有一絲空氣流動,靜悄悄的就在芙雅斯納迪亞以為自己將會窒息的時候,藍斯洛終於開口了。
「芙雅,你越來越漂亮了……」
「謝謝您的誇獎,芙雅蒲柳之姿,怎堪大人您如此誇獎……」芙雅微垂下頭,小扇子般的睫毛遮去了她眼底彭湃的思緒。
「最後一次見你,似乎是你十二歲那年,小小年紀就已經出落的鮮花般的美麗,而且還擔起壓軸戲的主角。那時候,我就在想,也許有一天你恐怕會成為風靡眾人的舞神之姬吧!」眼底流露出一抹回憶,藍斯洛溫柔的瞅著羞怯的低著頭的芙雅。
「您,太誇獎芙雅了,芙雅只是卑賤舞姬……」芙雅透過顫抖的睫毛偷偷的瞥了藍斯洛一眼,輕聲回答道。
「卑賤?哈哈!擔任舞神祭獨舞的你,從來就不卑賤而是絕對的聖潔……」藍斯洛正色的望著芙雅,溫和安撫著她。
「可是,現在的我,早已不是十二歲時的我,我的舞姿再也不是只獻給神的,而是取悅那群庸俗的男人們的,而我……身子真的好髒……」淚,順著芙雅如玉的臉頰上滑落。
「芙雅……」伸手把芙雅摟到懷裡,藍斯洛輕柔愛撫著她。「一切的罪孽,一切的骯髒,都由我來承擔,我的芙雅,仍然是最美麗,最純潔無暇的……」
「好了……」一把從藍斯洛手中搶回芙雅,納亞魯不快的衝著藍斯洛直呲牙。「她可是我老婆,你不要抱得那麼緊了……」
「呵呵……納魯幹嗎那麼小氣,芙雅可是外甥女噢,抱抱有什麼的……」藍斯洛搖頭無奈的回頭,瞅著一旁看戲的迪亞納斯輕笑的問道。
「哼!你是不知道啊!從小我們這群小輩就生活在你的光彩下,國中無數懷春的少女,哪一個不是你崇拜者。我可不能掉以輕心……」緊緊的抱住芙雅,納亞魯一臉防備的看著藍斯洛。
「你噢……」站起身走到納亞魯身邊,一臉痛惜的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長髮。「我是你叔叔啊!會和你搶女人嗎?真是的……」
「哼……難說……」納亞魯不信任的上下打量了藍斯洛半天,然後搖頭道。
「哈……你……你這個臭小子……」藍斯洛哭笑不得瞅著納亞魯。
「哼!你……咳咳……我……咳咳……才不要把……咳咳咳……芙雅讓給你了……」
「好了,你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才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藍斯洛連忙喚人請醫師,轉身和芙雅一左一右扶起納亞魯向內室走去……
「呵……納亞魯這小子,永遠知道怎麼讓小叔叔繳械投降……」迪亞納斯端起茶杯輕啜,輕笑的望著消失在內室的幾人的背影。
24
迪亞納斯、納亞魯、芙雅,還有仍然留在普魯斯渾水摸魚的凱斯諾,他們四個是藍斯洛唯一能夠找到的其他亞夕皇室倖存者。當年,他們四個調皮私自偷潛出宮玩耍,結果倖免於難。可是從來沒有吃過苦四人,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謀生技能,就在他們陷入死亡陰影前,出巡的普魯斯王的三子——艾黎救了他們。
藍斯洛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再次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此刻的他,唯一所想的恐怕就是,張開他的羽翼全心全意的守護他們。可惜!他忘掉了,此時的他仍是身不由己。
晨起滿闈雪,
憶朝閶闔時。
玉座分曙早,
金爐上煙遲。
飄散雲台下,
凌亂桂樹姿。
廁跡鴛鷺末,
蹈舞豐年期。
…………
幽幽的蕭樂伴著動人的歌聲,輕輕飄蕩在罕見人煙的後宮北院。無意中闖入此間的埃斯納,不禁停下匆忙離去的腳步,順著那渺渺的歌聲悄悄潛入……
梅林中,身著一襲火紅色的紗衣,少女在雪地中翩翩起舞,只見她膚白如玉、眉目如畫、唇似紅櫻,腰若楊柳,只見她隨著節拍輕快的舞著,動人的歌聲從她紅唇中輕吐,碧綠的雙眸深情的凝視著坐在石椅上弄蕭的少年。少年一身青衫身披貂皮外氅,少年也同樣的望著少女,綿綿的愛意在少年的眼底流轉……
「神曲?魔舞?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埃斯納不敢置信的瞅著兩人,心底浮起難以相信的迷惑。微微沉吟一下,埃斯納轉身又匆匆返回御書房。
「陛下……」埃斯納又悄悄潛回御書房。
「唉!你怎麼又回來了?」放下筆,庫魯斯曼抬起頭,望著跪在地上的埃斯納不解的問道。
「啟稟陛下,您不是說,想見見魔舞嗎?現在您不但能見到魔舞,甚至連神曲都可以見到……」埃斯納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低語道。
「什麼魔舞神曲?我有說過要見嗎?」庫魯斯曼站起身走了下來,不解的問道。
「就是,臣下前些日所提的那個芙雅斯納迪亞……」
「噢!你說的是那個舞姬?怎麼你見到她了……」
「沒錯,我剛才見到她了,還有神曲也在……」
「神曲?他是誰?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過?」
「啊!臣下忘記了,他是舞姬的情人,也是樂師。經他手彈奏的樂曲,可以讓人彷彿親臨其景置於夢幻之中。一開始他們是以兄妹的身份出現的,一時間,讓普魯斯宮廷內的貴族們,無論男女都拜倒在他們的腳下。」
「忘記?哼哼!你似乎是故意的忘記的……」
「臣不敢……」
「好了,他們在哪裡?」
「就在這個宮裡……」
「什麼?不可能吧?我自認後宮裡的戒備還算不錯,也不至於宮裡多了個這麼不得了的人物,而毫無察覺吧?」
「他們可能是隱姓埋名,才會讓您無所察覺吧?!再或者,也許有什麼人護翼著他們,也說不定……」
「你在暗示什麼?」站在門邊,庫魯斯曼回頭斜睨了埃斯納一眼。
「沒有什麼,陛下,我們還是快去看看,去晚了,可能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到時候,陛下您會很遺憾的……」拉開房門,埃斯納迂迴的避開話題。
波紋碧皺,
曲水清明後。
折得疏梅香滿袖,
暗喜春紅依舊。
歸來紫陌東頭,
金釵換酒消愁。
柳影深深細路,
花梢小小層樓。
………………
化裝成僕役的埃斯納,陪著摒退左右的庫魯斯曼向偏僻的北院走去,順著那輕悠的歌聲走到北院門口,遇見了同樣被歌聲吸引來的阿里。
「啊……陛下,您……」阿里見到庫魯斯曼連忙走了過來,躬身就要施禮。
「噓……小點聲……」庫魯斯曼揮了揮手,推開虛掩的院門,走了進去……
當庫魯斯曼三人走入時,歌已歇,只剩下渺渺回音和悠揚的蕭曲,那朵雪地裡飄舞的紅梅,已經趴臥在少年的膝上,側首癡癡的望著弄蕭的少年。
「咳咳……」停下未吹完曲子,少年忍不住低聲咳了起來。
「納亞魯,你怎麼了……」少女花容失色,撫著仍止不住咳的少年的背,焦急的低呼著。「來人啊……快點來人啊……」
「他怎麼了?」庫魯斯曼不解的望著驚慌失色的少女。
「聽說,神曲自幼就體弱多病,恐怕是……病情加重了吧?」埃斯納猜測道。
「沒錯,納亞魯的身體本就不好,再加上這陣子的操勞,以至於身體越來越虛弱了……」不知何時站在眾人身後的藍斯洛,接話道。
「藍斯洛大人……」阿里和埃斯納有些吃驚的望著悄然無聲的接近眾人的藍斯洛。
「陛下……」彷彿沒有看到他們二人,藍斯洛只是恭敬的向庫魯斯曼微微施禮。「請恕,微臣怠慢……」
藍斯洛匆忙穿過眾人,走到驚慌的芙雅身邊,抱起昏迷不醒的納亞魯,向屋裡走去。
「嗯,我們也進去看看。」庫魯斯曼微挑眉,舉步隨著藍斯洛之後走了進去。
「是……」暗驚藍斯洛深藏不露的身手,埃斯納若有所思的跟了上去。
「啊……等等……」手足無措的阿里,考慮了半天,仍還是抵不過好奇心跟了上去。
屋內,早已點燃了暖爐,熏上檀香。
藍斯洛手裡端著藥碗,餵著懷裡面色蒼白如紙的少年。
「咳……叔,你不要緊張好不好啊!我沒事的……」納亞魯笑嘻嘻望著面色和自己有得拼的藍斯洛,柔聲安慰著。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隨意出去嗎?怎麼就這麼不聽話……」無奈的看著漸漸恢復血色的納亞魯,藍斯洛有些無力。
「因為,芙雅想看雪啊……你知道,我和芙雅從來沒有見過雪的,上次下雪的時候,我生病,她一直陪著我,沒有看到,這次外面飄起雪花,她好興奮啊!我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去吧?!我不放心啊……」藍斯洛放下手中玉碗,扶正歪斜的枕頭扶他靠在上面。
「就算這樣,只要推開窗,坐在屋子裡看就好,幹什麼跑到園子裡去,你這身子再著了風寒,可怎麼得了。」藍斯洛皺緊眉頭,數落道。
「嘻嘻……那雪花如玉,紅梅似火。隔著窗戶看,那多無趣啊……」納亞魯嬉皮笑臉的辯解著。
「舅,都是我不好了,不要說納魯了……」端著微熱參湯,芙雅微垂著頭走了進來。
「你也是,就不知道外面天寒地凍的,穿那麼點衣服,也病倒了怎麼辦?」藍斯洛瞪了芙雅一眼,然後站起身把床前的位置讓給她。
「一點都不冷啊,跳一跳舞,活動活動,渾身都是汗了,哪裡會冷……」見納亞魯不再咳了,芙雅又恢復活力,揚眉衝著藍斯洛辯駁道。
「你……唉!好了好了,我是說不過你們。對了,芙雅,你好好照顧納亞魯,我有事情要辦。還有,晚一些御醫會來,你們不要到處亂跑,聽到沒有?」
「遵命,藍斯洛大人……嘻嘻……」兩人齊聲回答道,然後又不知道為何笑成一團。「呵呵……」
「唉!真拿你們沒轍……」無奈的搖了搖頭,藍斯洛轉身走到庫魯斯曼幾人面前微微施禮,拉開房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進隔壁房間,藍斯洛把庫魯斯曼讓至上首,恭敬的施禮道:「不知,陛下駕到,有失遠迎,請您贖罪……」
「呵呵……我是不請自來,這怨不得你……」庫魯斯曼隨意拉把椅子坐下,揮了揮手讓藍斯洛起身。
「臣,罪不可恕……」藍斯洛不肯起來。
「好了,我原諒你了。起來吧……」庫魯斯曼心思還在剛才那對少男少女身上,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對了,那對孩子是?」
「陛下,臣下正想稟告您,但,只希望陛下您一個知道……」沒有起身,藍斯洛仰首凝視著庫魯斯曼,雙眸彷彿蒙上一抹水氣,水盈盈的讓庫魯斯曼身體一熱。
「退下——」庫魯斯曼揚手揮退站在左右的兩人,在隨著門合上,他揮手讓藍斯洛站起身過來。
「嘩……」掃去桌上的一切物品,庫魯斯曼把藍斯洛抱在桌子上。
「你想告訴我什麼?」撕開藍斯洛身上的外衣,露出他如雪的玉頸,炙熱的吻落在裸露空氣中的鎖骨上。
「……納亞魯……他們是,我的子侄輩……」藍斯洛神色有些漠然的看著伏在自己胸前黑色的頭,回答道。
「噢……」在藍斯洛的胸前留下無數青紫的痕跡,庫魯斯曼繼續探索著。
「我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他們……可是,他們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不管怎樣我也要保他們生命無礙……唔……」庫魯斯曼發現藍斯洛心不在焉上有些不快,堵住他依然滔滔不絕的紅唇,撩起他心底慾火,逼他的身體與自己起舞。
「嗯!你的子侄,自然也是我的,我會保護他們的……」抱起藍斯洛,闖入他的身體,庫魯斯曼低聲在他耳邊回答道。
齒咬著藍斯洛胸前紅櫻,碩大在他的身體裡衝撞,庫魯斯曼享受著藍斯洛柔軟包裹著自己,耳邊傳來他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此時房間內滿是醉人春色……
「好厲害……」站在門外的埃斯納,抹去額上汗水,憶起自己所見藍斯洛那勾魂的一瞥。「難怪陛下一直離不開他,就他那一顰一笑,簡直就勾人魂魄……」
「嗯嗯……是啊……」還有些呆愣的阿里,無意識的回應道。
第十一章
隔年開春,普魯斯王以探望兒子為名,再次來到了阿爾斯曼。
普魯斯王的再次造訪,讓朝中上下頓時陷入一片猜忌中。
25
招待普魯斯王的宴會,仍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而此時的藍斯洛,卻斜躺在自己寢宮的貴妃椅上,神情有幾分慵懶的假寐著。其實不管怎樣這百官齊聚的宴會,藍斯洛也實在是不應該缺席的,已往他當然絕對會應邀出席的,可是這次他實在是沒有那個精神和體力了。
來阿爾斯曼已經四年多了,人們常說,人與人的感情是會隨著時間的累積而日漸加深的,更何況藍斯洛自幼就是一個極為重感情的人。如果說,藍斯洛對庫魯斯曼一開始只是君主之情,那這麼多年的肉體融合,靈魂的碰撞,也該多出那麼一些異樣的情感。
再者說,庫魯斯曼在公,是個通情達理的君主,放手任他發揮從不過問,當然他也有身為君主的謹慎。藍斯洛早就知道,庫魯斯曼在自己身邊有安排內線,他並不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不信任,認為這是一位賢明的君主應該有的猜忌。否則一個對臣子放手予以全心相信的君主,其實那也就是他失敗的開始。因為人心是貪得無厭的,也是抵不過誘惑的,這世上沒有那麼多愚忠的臣子存在,每個心裡都著自己的小算盤。如果庫魯斯曼真的是這種君主,可能藍斯洛會是第一個背叛他的人。
在私,庫魯斯曼是個完美的情人,或許有時過於粗魯,但仍不失溫柔。最近的一年,他更是遠離了他的後宮如雲的美女佳人,專寵於他。甚至還把藍斯洛身邊的人都護翼在身下,幫藍斯洛藏起被普魯斯通緝的納亞魯和芙雅。而且在知道納亞魯身體不好後,還廣召天下名醫為其治病。在這之中唯一有的私心,可能就是要一睹神曲魔舞的絕世風采吧。
在這寒冷的漫長冬季裡,他總是把藍斯洛從無邊公文中拉起,燃起暖爐,點起無數的火把照亮大殿,招來身體調養得差不多的納亞魯和芙雅,邊看邊聽順便調戲藍斯洛。他從不顧納亞魯和芙雅是藍斯洛的小輩,每次都以看藍斯洛崩潰為目標,而且樂此不疲。
像昨日就是如此,而且玩的過火了點。不知道是為何,昨夜的庫魯斯曼彷彿是頭索求無度的野獸,直到天明都沒有放開藍斯洛的意思,結果一夜無眠的二人,藍斯洛像個破碎的洋娃娃般無力起身,可庫魯斯曼卻神采奕奕的去上早朝。
藍斯洛實在是無力爬起身只好告假,庫魯斯曼很爽快的告訴他同意,並告訴藍斯洛好好休息,晚上繼續。藍斯洛越加無力,甚至考慮去後宮找些宮妃,來替自己滿足庫魯斯曼的獸慾,不過他心裡清楚,如果他真敢這麼做,他恐怕要有好些日子無法起床去擁抱那可愛的朝陽。
從回憶中醒來的藍斯洛,端起娜娜遞上來的水晶杯,望著那杯中仿若血色的葡萄酒,對最近總是有意無意的刺探自己的庫魯斯曼,心底泛起了疑惑。
他知道了些什麼?他最近為什麼總是在談,亞夕過去的種種,那些早已失去顏色的傳說,那些已經不復存在人和事。他在告訴自己些什麼?還是說他早知道了這一切嗎?
「聽說,亞夕是大陸上最早出現的一族,第一代的族人,都擁有著預言、治癒,飛翔的能力,當時他們被譽為神人。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混血的稀釋,漸漸的失去了那上天所賜的能力,只有一族的王還會保有這一些微弱的能力。不過,聽說亞夕最後一任的王,並沒有任何的能力,可是他卻有一個能力超強的兒子。」這番話,是前些日子兩人談論到已往各國國勢強弱時,庫魯斯曼所說的。「那個王子,據說在十五歲時候,就已經名滿諸國。還聽說他擁有著所有優秀的王子,所應具備的條件,英俊瀟灑、溫文爾雅、文武全才,當時的他。可是各國無數淑女一心嚮往的對象。」
「呵呵!不知道陛下,還有空去聽那些八卦……」當時仍記得自己是這麼回答的。
「哈哈……八卦?怎麼會是八卦,要知道那所謂的八卦,也是透漏著很多真實情報的……」庫魯斯曼慵懶的笑道。
「呵!不管那是八卦還是真實,那些都已經過去,早已經不復存在一族了,似乎也就沒有談論的意義了吧?!」藍斯洛避重就輕的想就此換個話題。
「呵呵……是的,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亞夕已經滅絕很久了,所有人民無論皇親、貴族,抑或是平民,不是階下囚就是籠中鳥,再就是一具具腐爛的屍體。哈哈……亞夕無論男女都擁有一副絕美的容貌,是幸還是不幸……實在是很難說啊……」庫魯斯曼仰天大笑,言詞中卻難掩其犀利。
「……那是上天賜予,無論是福還是禍,也還是容不得大家說不……」藍斯洛神色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語道。
「……」似乎聽到又似乎無所察覺,庫魯斯曼繼續說道:「我還記得,那個近乎完美的王子,他的名字好像也叫藍斯洛。不知道,和你有沒有什麼關係呢?!」
「……我想,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吧,他高高在上,傳聞中,又是如此聖潔無暇,而我,出身卑賤的奴隸,還是大陸聞名的手段卑劣的無恥之徒,哪裡能和他相媲……」藍斯洛神色漠然,語氣中故意含著一抹不易察覺酸意。
「呵呵……難道說,我的小奴隸,在吃味不成?」庫魯斯曼攬住藍斯洛的肩上,輕吻著他面頰,笑著逗弄著他。
「沒……」
忘記了其後自然會有的必然結果,但,藍斯洛仍無法忘記庫魯斯曼那有意無意試探性的詢問,他到底是在傳達些什麼?他知道了一切?還是他在等著自己的坦白……
「主子,主子……」娜娜推了推陷入沉吟的藍斯洛,打斷了他的回憶。
「嗯!怎麼?有事嗎?」瞟了娜娜一眼,一口飲盡杯中酒。
「芙雅小姐他們,在門外求見……」娜娜再為藍斯洛倒滿酒,輕聲稟告道。
「芙雅?她怎麼來了,不好好的呆在自己的弄舞軒,跑來幹嗎?」放下手中的酒杯,藍斯洛有些不解的低語道。「啊!對了,快請……」
「舅,你快幫幫我們呀……」芙雅匆匆忙忙的跑來進來,直奔藍斯洛懷裡撲來。
「怎麼了?」藍斯洛接住莽撞的芙雅,輕撫埋在自己懷裡芙雅的秀髮,有些迷惑。
「剛才陛下,下旨讓我們準備,一會要讓我和納亞魯出去獻舞……」芙雅一臉的委屈,淚汪汪的瞅著藍斯洛。「我討厭看到那幫俗人,色瞇瞇的視線,我不想去了……」
「咿!怎麼會啊?陛下不是說要保你們安全的嗎!應該不會讓你們出現的眾人面前的啊?!」藍斯洛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哼!那個小人,我不就是違背的他的命令,總是膩在你的懷裡搗亂而已,他居然就如此報復我……」芙雅咬牙切齒的低聲抱怨著。
「什麼?你在說什麼?」有些模糊話語,讓藍斯洛一時沒有轉過味來,不禁追問道。
「呵呵!叔啊!你不要著急了,芙雅在耍脾氣了。其實出去也沒什麼的啊!就是更能讓眾人知道,我們是在他的庇護之下,這樣更沒有人敢找我們麻煩了……」納亞魯,隨後走了進來,輕笑的打消藍斯洛心底的焦慮。
「嗯!也對,就這麼藏著、掖著,對你們反倒不安全。如果,表明你們就在宮裡,由陛下保護,再就沒有人敢隨意對你們出手,就算有所圖,也要考慮考慮陛下的報復……」藍斯洛輕輕點頭表示同意,卻沒想到更是招來了芙雅的不滿。
「才不是呢?!我們在他的手上,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就他那樣老是不必嫌的召我們御前獻舞,宮裡上下早已經謠言四起,後宮消息又是傳得是最快的一個。根本就不需要再做任何說明,哪個人心底還不是有數啊?!他就是壞心眼,非得讓我們露面不可。還點我最討厭跳的舞——魅惑,說什麼……它是我所有曲目中唯一可以見人的……哼哼!可是每次跳給他看,他卻總是嘲笑我,說我是青澀的果實,沒有成熟女人應有的韻味……可惡啊……」說著說著,芙雅跳了起來,在藍斯洛和納亞魯面前走來走去,不停的抱怨著。
「芙雅,你不要想那麼多了,陛下,他是在逗你玩的了……」納亞魯站起身抱著不停走來走去的芙雅,安撫道。
微笑的看著在納亞魯安撫下,恢復以往溫柔恬美的芙雅,藍斯洛有些欣慰。多年的折磨讓天性調皮活潑芙雅的本性,早已經消失在怯懦和小心翼翼的淺笑的面具下。回到自己身邊的她,仍時不時的封閉著自己,讓自己束手無策。可是自從庫魯斯曼介入之後,芙雅就漸漸的恢復了少時的笑容,性子也越來越開朗,甚至有些過火。總是和庫魯斯曼你爭我奪,還和庫魯斯曼鬥嘴吵架,所有人都以為宮中多出了一個刁蠻公主,就連嘉璐斯也以為自己多了個調皮搗蛋的小妹。
「好了,我去大殿看看,你們先準備一下,或許還真有用得上你們地方呢?」藍斯洛說罷站起身,喚來侍女為自己更衣,準備參加已經進行過半的宴會。
「噢!知道了……」芙雅不情不願的拉著納亞魯向外走去……
懶懶視線落在台階下,那情歌艷舞的大殿上,四周的眾臣皆已是醉眼朦朧,但還是依然絡繹不絕的向普魯斯王父子敬酒,同樣喝了不少酒的庫魯斯曼頭腦卻依然是如此的清醒,掃過大殿上所有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心底空蕩蕩,總覺得少了些什麼?當他的視線停在右側,嘉璐斯那對恩愛的夫妻身上,還有一旁寵溺的抱著,超越了自己,愛逾生命的小徒弟的奇洛時,他忍不住再度把視線落到左側,此時卻是空空蕩蕩的座位上。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融入自己的生活,彷彿從出生的那一刻他就應該在那裡。對著自己微笑,為自己出謀劃策,還有躺在自己懷裡輕聲嬌喘……沒有人知道,也沒有會相信,對愛情淡漠得近乎冷酷的埃西莫帝王,居然會有愛上某人的一天。
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第一眼見到他時的那份震撼與心動,只是當時自己不承認罷了。身為北之大陸的王,怎麼可能會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奴隸。所以他以為得到他,自己會忘掉當時那抹錯覺,卻沒想到會食之甘昧到無法放手。
仍記得興沖沖打獵歸來,望著那空蕩無人的寢宮心底升起的那抹恐慌,就彷彿是他失去了一直守護的寶物。當他再度把他抱在懷中那份滿足感,幾乎讓他差點呻吟出聲而在眾人面前失態。
回到都城給予他無上權利,也並不是說明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牢不可破,而是想試著看他露出得到權勢後的一切醜態,來說服自己人性就應該是如此的醜陋。可是卻沒想到,驚訝的是自己,他那全心全意的虔誠,反倒凸現自己的卑鄙。
然後他開始逃避,不想承認自己的心已經開始陷落,他開始用其他的方式來掩蓋。亞夕的聖女,是自己少年時,在那驚魂一瞥間,就淪陷的夢幻。本以為她的出現,會博得自己全心的愛憐,卻沒想到放在她身上的心思,還不如自己在心裡暗自嫉妒,他與紗貝拉日漸親近的關係來得多。當下定決心去圓少時的夢想,準備立愛弗拉為後時,首先浮上自己心頭的居然全都是他的身影,最終仍忍不住,在大典的前一夜跑去找他,然後在他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氣呼呼的離開。
愛上藍斯洛,很難嗎?每次捫心自問,庫魯斯曼總是很快的給自己找出答案,不難,而且還是非常的容易。藍斯洛或許一開始只是個平庸不惹人注意,而且還是身份卑微的奴隸。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接觸漸深,會發現,他是那顆蒙塵的珍珠,誤入鴨群的天鵝。當有心人,為他拂去灰塵還他本來面貌時,他會散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他會張開美麗的羽翼翱翔在藍天中。但,他的光輝卻並不會燎人,而是溫和的、發自心底的美麗和燦爛。隨著時間推移,所有人都會不自覺的臣服在他的腳下。
只是,他很擅長隱藏,他用無數個假面具來遮掩他那顆溫柔的心。在眾人眼中,他是集所有無恥卑劣為一體的奸臣,坑害忠良、罪大惡極,可是誰會知道,他所做的那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削減未來可能發生一切的禍源,只不過他看得太遠了,讓人無法相信罷了。他狠下心來去做的那些令人髮指的惡毒事情,漠然的聽著眾人的辱罵,可是誰又知道,表面上漠視的他,卻在暗地裡為他們安置好一切的善後。然後在每個黑夜中任由悔恨啃噬著自己的心,在惡夢中醒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注重親情的藍斯洛,他總是喜歡把所有的一切攬在自己的身上,不讓自己伸手幫忙。他寵溺著失而復得的芙雅和納亞魯,他是如此的全心全意、呵護備至。他並不知道,他的專注讓自己抱著醋缸狂飲,甚至險些溺死在裡面。如果不是精靈古怪的芙雅和納亞魯點醒自己,恐怕自己又要做出讓藍斯洛痛苦萬分的事情來。
明白自己心底期盼的庫魯斯曼,卻總是得不到藍斯洛的回應。每次把他抱在懷裡,問他愛自己嗎?回答自己的總是一陣的沉默,然後反倒是自己無法去等待答案,而把他捲入激情中,起碼沉溺在慾海中的他。卻是如此的坦白。
「……下、陛下……」回憶中的庫魯斯曼,在依稀間彷彿看到藍斯洛向自己走來。
「啊……」清醒過來的庫魯斯曼發現那並不是夢,而是現實他馬上武裝起來。「怎麼來了,不是病了需要休息嗎?」
「呵呵!陛下,芙雅跑到宮裡鬧,臣,能不過來看看嗎?」輕輕一笑,藍斯洛有些無奈回答道。
「哈!那個小丫頭,就知道找你去訴苦……」庫魯斯曼端起酒杯,嘴角泛起一抹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唉!你們兩個怎麼老是鬥來鬥去的,芙雅是小輩,不知道進退也就罷了。怎麼身為長輩的您,也和她玩到一起去,一點都不注意保持您的身份……」藍斯洛接過侍女手上的酒壺,親手為庫魯斯曼滿上,嘴角含著一抹難得輕鬆的淺笑。
「我很喜歡啊!逗弄芙雅,看她的反映實在有趣……」說道這裡庫魯斯曼故意停頓,伸手接過藍斯洛遞上的酒杯,當然也注意到,藍斯洛眼底那抹憂慮,心底有那麼幾分竊喜,繼續說下去。「她就像是我少時養的那雙可愛百靈鳥,更像是,我從未曾擁有過的妹妹……」
「陛下——」發現庫魯斯曼故意讓他焦急,藍斯洛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們準備怎麼樣了,我準備當中宣佈一項決定,收芙雅為義妹……」
「什麼?不對吧?」沒等庫魯斯曼說完,藍斯洛攔了下來。
「啊!對,是義女……呵呵!弄錯了,老是和那個小丫頭,鬥嘴都忘記了自己的輩份……」庫魯斯曼連忙改口道。
「呵!陛下,你噢……」無奈的笑了笑,藍斯洛無意識掃了大殿上眾人一眼,突然視線一凝,定在大殿的一角畏縮的靠在一根柱子下的中年男子身上,那熟悉的一舉一動,勾起了他已經遺忘了很久的過去……
「陛下,坐在馬汀斯大人的身邊那人,好生陌生啊?!臣,似乎未曾見過啊?」為了更加確定,藍斯洛輕聲向庫魯斯曼詢問道。
「哦!他是侖奈王……」伸手把藍斯洛擁在懷中,把手中酒杯遞到他手裡,漫不經心的回答道。「侖奈王算是馬汀斯的表兄,因為馬汀斯的母親是侖奈王的姑姑。所以侖奈王兵敗後就投奔了馬汀斯,本來一直皆是深居簡出,這次可能是他唯一的一次公開露面吧。」
「……原來他真的還活著啊……」藍斯洛神色有些恍惚的自語著。
「當然,沒有幾個王可以做到,兵敗後殉國的……」微微冷笑,庫魯斯曼若有所指的回答道。「是人,都是怕死的,寧可苟活,也不想轟轟烈烈的死去……」
「是這樣嗎?」藍斯洛喃喃自語。
「沒錯……」拉起藍斯洛的手喝了一口他杯中的酒,然後扶正藍斯洛的頭,把口中的酒渡到他的口中,隨後的挑逗的吻讓藍斯洛視線一陣模糊,但他心底仍牢牢的記著剛才自己所見那個人的相貌。
彷彿要刻在心上,藍斯洛再度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瞅著柱子下侖奈王的身影。直到,庫魯斯曼妒火中燒,把他的頭按在胸前,他才在這時發現虛弱的身體是如此沉重,所有的聲音都漸漸的離自己遠去,模糊間,耳邊傳來庫魯斯曼焦急的呼喚……
26
藍斯洛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晌午已過,寂靜無聲的宮殿內,除了他一個人,只有徹夜守護在他身邊,已經因疲憊而陷入昏睡中的娜娜。坐起身,小心翼翼的繞開趴在床邊熟睡的娜娜,藍斯洛起身下床,把大氅披在娜娜的肩上,他舉步向殿外走去……
環顧左右,迪亞納斯謹慎小心的潛入後宮,來過幾次的他,大體知道怎麼走,但還是要小心熟悉自己面孔的僕役和奴隸們。站在上次來過的梅林邊,考慮著下一步應該往那個方向走,卻沒想到看到前方飄過來一道白色的身影,仔細打量那熟悉的身段,正是自己此次混進來要見的目的,連忙尾隨其後走進梅林……
此時,面色慘白的藍斯洛站在梅林中,他渾身上下彰顯在外的憤怒,是任何經過他身邊的人都能看出來的,甚至也許一不小心都會被的怒焰燎傷了他們的肌膚。
「我聽說你病倒了,而且還是什麼臥床不起,我正要去看你,沒想到半路上看到你在這裡獨自一個人生悶氣啊?」不怕死的迪亞納斯,從後面走了上來。
「他活著……他還活著,他真的還活著……」伸手扯下枝頭上寥寥無幾的花瓣,藍斯洛蒼白的面頰上染一抹淒厲的紅艷。
「誰還活著啊?」伸手扶住有些搖晃的藍斯洛,迪亞納斯實在是不明所以。
「侖奈……他還活著……」實在是支持不住,藍斯洛靠在迪亞納斯的身上微微喘著氣。
「是啊,我上次和你說過的啊?」握著藍斯洛冰涼的手,迪亞納斯扶著他走到梅林內的涼亭中坐下。
「我以為,我可以不怨、不恨,沒見到他前,我可以說,我忘卻了過去的種種是是非非……」有些昏眩的藍斯洛,倚靠在石桌上,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天上翻滾的雲層。
「是啊!你說過,什麼今日生,有如昨日死。什麼只有忘卻仇恨,才能夠面對未來……反正你說了很多的大道理,來說服我就是……」迪亞納斯坐在藍斯洛對面,用嘲諷的語氣複述著藍斯洛曾用來勸導他的話。
「我後悔了,勸你的那番話,實際上根本就是在說服我自己。可是,當我見到他的那一刻,我腦海中浮現的全都是死去族人的怨恨、悲鳴……我知道,我根本做不到原諒他。」沒有理會迪亞納斯口氣中稜稜角角,藍斯洛神色茫然的低語著。「我不能原諒他,不能原諒他,我要作些什麼、作些什麼……」
「叔,你要作些什麼?需要小侄地方,小侄願效犬馬之勞……」不忍見一直都是那樣冷靜自恃的叔叔,再如此痛苦下去,迪亞納斯站起身輕撫藍斯洛的散亂的長髮,安撫著神情有些混亂的他。
「迪亞,幫我……」藍斯洛神色異樣的仰首瞅著迪亞納斯。
「叔,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迪亞納斯隱約平靜的大陸又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你去搜羅庫侖一族,所有人的罪證,不管是私通叛國、行賄受賄、欺上瞞下、買官賣官、欺行霸市、強搶民女……不管是確實有,還是莫須有,一定要他們有,我要讓他們百口莫辯,罪證做實……」藍斯洛站起身面向西落紅日,面色沉冷,嘴中吐出的皆是冷酷無情的話語。
「迪亞遵命……」單膝著地迪亞納斯,俯首聽命。
「還有,讓凱斯諾先停滯在普魯斯,我要他收集普魯斯王族的信息,全部沒有遺漏,然後原地待命……」此時的藍斯洛早已經沒有剛才的脆弱,身板筆直的負手站在原地。
「明白——」掩去眼底震撼,迪亞納斯簡短的回應道。
「迪亞,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藍斯洛揮揮手,讓迪亞納斯回去。
「叔……」站起來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迪亞納斯欲言又止。
「如果,我要對付普魯斯王的話,我會預先通知你,決不會食言傷害艾黎的……」不用迪亞納斯多做說明,藍斯洛明確的回應了他心裡的顧及。
「謝謝您,叔。侄兒告退……」深深的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灰濛濛的天空,就像此時藍斯洛的心情一樣灰暗。站在凋零的梅林間,藍斯洛只覺得天與地一陣搖晃,他就宛如那飄落葉子般,飄落……
三月後,
顯赫一時的庫侖一族,血緣甚至可以追逆到皇室幾代之前,曾經出過五位的側妃,一位王后,三名親王,四位公爵、八位侯爵、十幾位伯爵,其他還有無數的子爵、男爵……甚至還幾度迎娶過公主的大家族,就在那一夕間,以通敵叛國、私吞公款、行賄受賄、買官賣官,欺上瞞下等等四十九項罪名,罪名做實,判其抄家滅九族。
接到消息的庫侖眾人不甘束手就擒,奮起反抗。被派去鎮壓的禁衛軍,全部就地格殺,全族上下,哪怕是八十歲的老翁,還是喝奶中的嬰兒,甚至連雞犬牲畜都在其內。一時間血流成河,火光沖天、遍地焦土……
這是,埃西莫帝國史上,最有名的血腥事件之一,當然所有罪名皆再度掛在掌管一切刑法的藍斯洛名下,讓他那『血腥屠夫』的稱號再度名留千古。
其實朝中眾臣皆心知肚明,庫侖一族被控的罪行,根本就是欲加其罪。對剛剛統一大陸的埃西莫而言,像庫侖這種大貴族,族中當然也會有一些不肖子弟。什麼欺行霸市、強搶民女……這是哪府的子弟沒做過啊。而且那個什麼買官賣官,朝中大臣們,哪一個不知道,那個是明碼標價,連大王都略有所聞。至於行賄受賄,那根本就只算是人情往返罷了。唉!這一切朝中上下,誰不心知肚明啊。至於那什麼通敵叛國的信件,根本就是五年以前的,早就過了時效了。不過也確實是因此,起到了警告的作用,讓眾大臣們開始束縛子女,讓他們安分守己,不敢在漠視藍斯洛剛修定的憲法。
「陛下,陛下……」 漆黑的夜,埃斯納悄悄潛入朝陽殿「我記得,你已經回去了,怎麼又跑回來了……」睡眼惺忪的庫魯斯曼不耐煩的坐起身,瞪了站在紗簾外叫魂的埃斯納。
「普魯斯國內生變,我不跑回來,留在哪裡跟著一起變成灰燼嗎?」埃斯納退了一步,讓拉開簾幔坐起的庫魯斯曼看得更清楚。
「生變?怎麼普魯斯國內還有人煽動造反嗎?」披上外衣庫魯斯曼總覺身邊少了點什麼。
「不是……」埃斯納故做神秘的搖了搖頭。
「好了,快說,到底為何?」還是想不起來少了什麼,庫魯斯曼抓起散落在枕邊的腰帶,那沁人心脾熟悉的馨香撲鼻而來。
「普魯斯王城,被埃西莫帝國軍隊團團圍住,城內大大小小官員,如不繳械投降就原地處死。王宮內,只要擁有王室血統,無論男女不是車裂就是凌遲,手段甚為殘忍毒辣。其他,只要和普魯斯王有過關係的,也同樣無論男女全部絞殺。」埃斯納悄悄的抬眼瞄了,面色不變的庫魯斯曼一眼。
「哦!好狠的手段哦……」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庫魯斯曼並沒有太過驚訝的表情,此時,他終於想到少了什麼。
「陛下,您怎麼如此鎮定?您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有人假傳聖諭,私調軍隊,罪大惡極啊?」不解庫魯斯曼的冷靜,埃斯納不禁追問道。
「呵!這一切,我知道是誰做的……」拾起枕邊遺落的一縷青絲,庫魯斯曼眼底閃過一抹無限寵溺。
「什麼?」埃斯納一愣,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一臉溫柔的男子,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執法公正的君王。
「他憋了很久了,如果不讓他發洩發洩,怕會又要大病一場,我寧可看他打開殺戒的凶煞模樣,也不想再見他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的樣子……」站起身拿起一旁放置得整整齊齊的衣物,開始著衣。
「他是誰?」埃斯納隱約中猜出個一二分,但仍忍不住追問道。
「呵呵……你馬上就知道了……」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庫魯斯曼瞟了埃斯納一眼,輕笑道。「他現在恐怕,已經開始行動了……」
普魯斯國驛館
本來還寂靜無聲的館內,突然燈火齊亮,人聲鼎沸……
「王,不好……」管事焦急的呼喚聲,推開大門闖了進來。
「什麼事情?」普魯斯王剛接到國內情報,雖然含糊不清,可是他心裡明白恐怕是出事了。
「王,外面……外面……」管事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普魯斯王面前,不停結巴著。
「外面怎麼了?」急的不得了的普魯斯王恨不得抬起腳踢過去。
「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坐在裡間侖奈王站起身,走了出來。
「是是啊!那個、那個,館外、館外……」越急越越說不全話的管事,斷斷續續的說道。
「館外有什麼啊?」終於忍不住,普魯斯王抬腳把他踹倒。
「館外,皆是禁衛隊人馬,已經把驛館團團包圍……」後面跟上來的僕役口齒伶俐的回答道。
「是誰這麼大膽……」色厲內荏的普魯斯王,高聲的叫囂著。
「是……」
「是我……」一道清朗聲音打斷了僕役未完的話語。
普魯斯王抬眼看向來人,只見來人一身如雪的戎裝,身被白色滾金邊的外氅,一頭如雲的長髮用金色髮箍束起,黃金額飾中間鑲嵌著一顆罕見的蒼玉,散發著惑人光輝的寶石,與來人腰上那打造精良的寶劍,劍尾吊著的同質地的墜子交相輝映。只見眼前人,發似子夜,烏黑不見任何雜色。膚白如玉,潔白無暇。眼若朝陽,燦爛耀眼。筆挺的鼻樑,似火的朱唇……
「你是……藍斯洛大人……」普魯斯王仔細端詳來人,突然驚呼出聲。自他見到藍斯洛那天起,就只見他總是一身合體的宮裝而已(就是那種裹得嚴嚴的,只能展露出完美的腰身,其他的一概看不出來的長衫。一般身材不是很好的王公大臣們還不敢嘗試呢。),沒想到穿上戎裝的他,那眉宇間含著荏弱變成了颯爽的英氣。而一直藏在寬大的衣衫中所顯露的纖弱,在此時卻已經消失無蹤。
「是的,拜見普魯斯王……」面色陰沉的藍斯洛,意思意思的點了點頭。
「不知道,藍斯洛大人,夜訪本王這裡有何貴幹啊?」普魯斯王難嚥下這口氣,端起王的架勢,輕慢的斜睨了藍斯洛一眼。
「抱歉,本大人,接到線人報,普魯斯王你有私通造反之嫌,所以,只好委屈你一下了……來人給我搜……」藍斯洛一揚手,身後的禁衛軍如狼似虎撲了進去……
「這,這……大膽,藍斯洛你真是無法無天了……」普魯斯王頓時慌了手腳,在屋子裡團團轉。無意中看到掛在牆上裝飾用的寶劍,他衝動的跑了過去拔了出來。可惜!還沒等他接近藍斯洛,就被一旁禁衛軍架了起來。
「喲!我還真忘了,你……普魯斯王,也曾是馳騁沙場的一員虎將,諸國聞名的賢王。可惜!你似乎忘了……」藍斯洛冷笑的伸手拍了拍普魯斯王凸起的大肚子,不留情的嘲諷道:「你已經老了,榮華富貴、美女佳麗早已經腐蝕了你所有的動力。就憑現在的你,還想著一統大陸唯你獨尊……呵呵……真是癡人說夢……」
「哈!這是誰啊?好生面熟啊?!」抽出手帕嫌棄的擦了擦碰過普魯斯王的手,藍斯洛視線落在普魯斯王背後,躲躲閃閃的侖奈王。「這不是庫侖家的食客侖奈嗎?怎麼,大樹倒下了,還想還一棵更大的樹藏起來……」
「我……我……」侖奈拿自己全部的家資,躲避到已往宿敵的門下,就是因為上次無意中見到了藍斯洛一面。在那一瞥中他就知道,眼前這個渾身冒著憤恨火焰男子,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的速度會如此之快。
「大人,在書房內搜出幾封信件哈爾莫的王的來信,還有未寄出的普魯斯王寫的回信,信件上有普魯斯王的印鑒為證……」打斷侖奈王的自辯,一名禁衛軍走到藍斯洛面前遞上所搜到的證據。
「哼哼!證據確鑿,普魯斯王你還有什麼可辯解的……」低頭審視了一遍,藍斯洛似笑非笑的看著一臉惶恐的普魯斯王。
「我、我冤枉……」眼珠一轉,普魯斯王大聲的嚷嚷起來。
「冤枉?呵呵!」藍斯洛笑得有幾分陰冷。
「沒錯!我冤枉,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普魯斯王心底打著主意,抵死不承認,在把一切推給屬下,然後在和朝中反藍斯洛的那群大臣連成一起,他相信以他最近收集的情報顯示,藍斯洛在朝中根基根本就不穩,只要他輕輕佻撥,一定能反敗為勝的。
「呵呵!你以為,我會讓你見到陛下嗎?!」冷冷的睨視著普魯斯王,藍斯洛笑得好不輕鬆。
「你你……」普魯斯王終於發現眼前的俊美的少年,眼底的那抹冷殘。
「好,那麼,好戲開場了……」藍斯洛笑得好甜,只見他揮了揮手,他身後兩名衛士夾著他寵愛的妃妾走了上來。
「你要幹什麼?」被按壓跪在地上的普魯斯王,臉色泛白大聲吼叫著。
「普魯斯王,你身為降王,不思安分守己,竟然勾結他國密謀造反,你可知罪?」座在侍衛搬來的椅子上,藍斯洛慵懶的俯視著普魯斯王。
「本王沒做,為什麼要認罪……」普魯斯王嘶吼的否認道。
「很好……」藍斯洛淺淺一笑,相那幾個衛士揮了下手,在一聲哀嚎中,女人香消玉殞。
「不……」普魯斯王面色慘白,猛搖著頭吼叫著。
「我們再來……」藍斯洛瞥了又被推上來的普魯斯王的小女兒,繼續問道:「你可知罪……」
「不……」還沒等普魯斯王說完,藍斯洛的手已經落下,小女孩連哭都沒哭出來,就告別人事……
「我們繼續……」一手支著扶手,藍斯洛悠閒的說道。
……………………
「我承認,我什麼都承認……不要再來了……」再衛士把普魯斯王五歲的小兒子推上來後,滿臉淚水已經接近瘋狂的普魯斯王,再也承受不住。
「早承認就好嘛!何必死了這麼多無辜啊……」接過侍衛遞上來的認罪書,藍斯洛站起身準備向外走。
「你是魔鬼,你不得好死,你會斷子絕孫永無安寧的……」普魯斯王掙扎的爬起來,惡狠狠的詛咒道。
「哈哈……」藍斯洛突然仰天大笑,笑得難以抑止,好半天藍斯洛才停下大笑,轉過身走到普魯斯王跟前,輕笑道:「你在和我說報應嗎?也許你說很對,我會斷子絕孫,我會永無安寧。可是你似乎忘了,我用的這個方法,都是你曾經用過的。你不會是忘記了吧?他們也是如此詛咒你,而你……現在嘗到這種滋味了吧?!感覺如何啊?哈哈……」
「出了這屋裡的人,館裡的人一個不留,殺……」藍斯洛邊走邊吩咐道。
「是……」衛士們領命而去。
藍斯洛站在門邊,望著濛濛亮的天空,面無表情的聽著耳邊傳來館裡人的哭嚎聲……
「等等——陛下,有旨……」匆忙剛來的阿里,攔住四處殺人的禁衛們,然後直奔藍斯洛立足之處跑來。「大人、大人,陛下有旨、陛下有旨……」
「哼!你似乎晚了一點,又早了一點……」冷冷的掃了阿里一眼,藍斯洛回答道。「說吧!什麼事情……」
「陛下,宣您入宮,所有人犯也一同押入宮中候審……」望著血流成河的屋內,和有幾分瘋瘋癲癲的普魯斯王,阿里嚥了口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嗯!我知道了……收隊,回宮……」藍斯洛向身邊的禁衛隊長吩咐道。
「收隊……回宮……」禁衛隊長連忙重複命令道。
「便宜了你……」掃了同樣顫顫巍巍的侖奈王,藍斯洛冷哼道。
藍斯洛率先走出已是一片血海的普魯斯王國驛館,跳上由衛士拉來的駿馬,率領著禁衛隊向燈火輝煌的王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