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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皇商的乞兒妻(紅杏不出牆之4) 作者:蕭宣

皇商的乞兒妻(紅杏不出牆之4) 作者:蕭宣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chembioorg 您是第2180個瀏覽者
內容簡介:
京城裡,無人不識他這個皇商
只有這個小乞兒敢指著鼻子罵他
他倒奇怪,居然被罵得挺開心,也覺得新奇
因此,當表妹自作主張地收留小乞兒
他心情大好,還放下身段,主動對那小乞兒「邀浴」
沒想到小乞兒像個娘們似地,進了浴間卻死也不肯脫衣
而在堅持「驗身」之後,他簡直不敢置信──
這髒兮兮的小乞兒竟然是個嬌美的小姑娘?!
他受到驚嚇的心還沒恢復平靜哩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卻又接著發生──
這小姑娘竟然騎到他身上來
嘴裡嚷嚷著要「報仇」,所以她也要把他脫光光!
老天,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哪!在這種情況下
他實在不敢保證自己薄弱的「良知」到底能支撐多久
可以克制自己不會撲上去吃了她……

男主角:玄煌
女主角:乞兒
出版日期:2009 年 01 月 2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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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嚴寒臘月,繁華京城一片天寒地凍。

  柳絲掩映的弧形小橋旁,有一座華麗巍峨的亭臺樓閣,燙金的橫匾,龍飛鳳舞地鐫著「天下第一茶棧」。

  茶棧前,一株千年老松樹下,偎了一對小叫化子。

  兩人一身襤褸,衣上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補丁。個頭看起來小不隆咚的小乞兒,手裡拿著一雙筷子,把陷了一個口的破舊鐵碗敲得哐哐啷啷響。

  「大爺啊!求你們可憐、可憐我這個苦命的人哪!我已經餓了三天了,拜託大爺們行行好啊,打賞一點兒吃的給我……」

  乞兒故意把擱在小腳丫前的破碗弄出聲響,企圖引起路人注意。

  然而,客棧裡的食客川流不息,個個都是身著華麗錦衣的富貴人家,卻沒有一個好心人肯施捨一點點銀兩給她。她的破碗裡,除了一根枯樹枝,半個銅板兒也沒有。

  不知是不是她太髒了,抑或是這年頭全是假冒為善的人,總之,飄來的只有嫌惡的目光,就是沒人願意往這兒靠。

  「夠了!乞兒,別再敲了!」另一個瘦得活像根竹竿的小叫化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被乞兒這麼一敲,更覺心煩氣悶,「我已餓得兩眼發昏,你再敲下去,我人還沒昏,就先被你煩死了。」

  「唔……」乞兒嘟起小巧的嘴兒,靈動的大眼兒眨了眨,又鼓著兩片被凍得紅撲撲的腮幫子,吸著兩管鼻涕蹭呀蹭地道:「天寒地凍,咱倆孤苦無依,若不靠大爺們打賞,今年冬天肯定還來不及過完,咱倆就已經餓死街頭了啦!你這只小懶蟲,不勤勞點兒跟我一起向大爺們乞討,還嫌我煩呀?」

  「你這樣亂敲,好心大爺都被你敲到沒良心了。」

  乞兒不禁臉紅了起來,嘟著小嘴兒,偷偷瞄了四九一眼,雙手叉在柳腰上,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哼!你胡說,故意賴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鐵定是你不討喜,嚇得大爺們不敢靠近咱倆一步。」

  四九見她真的生氣了,不禁有點兒後悔,萬一兩人賴來賴去,賴到最後賴出架來,那就大事不好了。

  要知道四九自小就喜歡乞兒,而這事在乞丐幫裡是眾所皆知的事情,城郊那群老叫化子們,早就認定他倆是天生一對,還吵著要吃他們的喜酒。

  「好好好,你別生氣,就讓我四九大現嗓門,給店裡的爺兒們吼兩嗓子邊塞曲兒,包准碎銀子積滿碗。」四九把壓到發麻又凍到僵硬的腳丫伸直,順勢把擱在地上的空碗撈進懷裡,接著拔地而起,拉開嗓門,丹田有力地吼上一曲。

  乞兒吃苦地捂住耳朵,「要命!在京城裡你吼什麼大老遠的鬼邊塞曲兒?一點兒都不搭嘛,別吼了,你再吼下去,天就要被你吼擾了,下雪凍死你!」

  四九住了口,舉起雙手作投降狀,「不唱就不唱。」

  「這才差不多。咳咳……好冷啊……呼、呼……」乞兒忍不住咳出一團白煙,用小藕臂緊緊抱住不斷瑟瑟發抖的小小身子。

  乞兒身上這件寒酸單薄的衣衫,壓根抵擋不住澈骨寒風的吹襲,冷得她上下排牙齒格格格地猛打架,發白的雙唇抖得厲害。

  她只好把雙掌貼在乾裂的唇上,企圖藉由體內的熱氣呵暖冰冷的小掌心。

  好半晌,乞兒掏出藏在胸懷裡的翡翠,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這塊色澤水亮的半塊翡翠。

  「乞兒,你在想什麼?」四九把臉湊到她面前。

  乞兒連忙把翡翠塞回破衫裡,「沒、沒啊!」

  「沒?」四九懷疑地上下打量著她,「別打壞主意,乞兒,更別忘了爹爹臨終前所交代的遺囑。」

  「你時時刻刻的耳提面命,我怎麼可能會忘了啊?」

  「沒忘最好,這是你家人留給你的唯一信物,你要是把它賣來充饑,恐怕這輩子都再也找不到你的家人了。」

  「我又沒說要賣它,你窮緊張什麼嘛!再說,這翡翠質地再怎麼好,破裂了就是破裂了,根本賣不了半文錢,搞不好給人,人還嫌破呢!」乞兒一臉心虛地道。隨即嘟起小嘴,「四九哥,你要真的擔心,就去掙些糧食來,再掙不到,咱們恐怕熬不過今年的隆冬,若不是被活活凍死,就可能餓死,總之,要度過今年冬天恐怕是辛苦的。」

  雖然她常和四九吵架,但乞兒認為他們是好兄妹,感情是怎麼吵都不會變的。

  四九歎了一口氣,「我到對街去看看,搞不好可以弄到一點兒吃的,你別走開,待在這兒等我回來。」

  話落,四九起身離開,走起路來吊兒郎當,慢慢晃出她的視線。

  乞兒抓起竹筷又開始咚咚啷啷地敲打起破碗來,「好心的大爺們呀,求你們施捨一點兒碎銀子給我這孤苦無依的小乞兒啊……大爺啊……」

  「上菜囉!蔥爆蝦子丁!沙陶宮菜粽!趁熱請嘗呀!兩位大爺。」

  此時店小二手裡端著兩盤佳餚,忙碌地繞過茶棧前那兩扇鐫花的紅木門,踩著漢白玉門階匆匆蹬上二樓花台亭閣。

  有粽香飄下來,乞兒半點兒也不浪費,閉上眼兒,陶醉似地深深一吸,「好香啊!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嘗一口哦!只要一口,我就心滿意足了呀!」

          ※        ※        ※        ※        ※        ※

  天下第一茶棧的後院,綠草如茵、冬花錦簇,一條紅磚小徑綿延數裡,沿著小徑步行約半炷香的時刻,方可看到東西對望的夥計房,再往深宅走去,便看得見花窗竹幾的書齋。

  偌大的書齋裡,一身華麗錦衣棉襖的玄煌,坐在一塵不染的華椅上,黑檜桌木上擱了一隻瓷杯,瓷杯裡盛著上等觀音茶,嫋嫋茶煙冉冉冒著,茶香飄了一室。

  「搭搭搭搭……」玄煌正專注於帳本中,修長指頭不住撥動著烏木算盤上的珠子,珠子互撞不斷發出輕脆聲響。

  桌上那堆積如山的帳本,光看就足以讓他頭疼,現下沅婷又來煩他,更加令他頭疼。

  「表哥,不曉得怎麼一回事,十三阿哥忽然大發雷霆,差點兒把我嚇了。」沅婷如坐針氈地看著雙眉緊蹙著的玄煌。

  玄煌撥動著算盤珠子的長指倏地停了下來,俊容自帳本中抬起,緊鎖的眉心隱隱透出他的不耐煩,「你是不是招呼不周,怠慢了十三阿哥?」

  京城富甲一方的玄煌擁有純正的滿州人血統,但自從繼承「天下第一茶棧」迄今,他的商人之道就再也沒有滿漢血統之分。

  而「天下第一茶棧」從第一代東家開始,便以「誠信為本、以德經商」為商之正途,每一代主子都懂得如何掌握商業命脈,到了玄煌這一代,已累積了富可敵國的雄厚財資。

  為了祖業能夠繼續代代相傳,玄煌透過關係結交了仕宦,再利用金子攀附官宦,順利搶下皇族的生意,成了威風八面、地位顯赫的皇商,叱吒整座京城,這是眾人望塵莫及的榮耀。

  如今無論是皇宮禦膳房、軍餉,每一道頂級食材皆必須先經由「天下第一茶棧」嚴選通過才得以運輸;為能裡應外合,玄煌精心培育出一幫技藝高超的廚子進宮競選禦廚。

  然而也因為成功贏得整個皇宮禦膳房,因而行事更要謹慎小心,為免出錯,玄煌又親自安排試毒能手分別進宮試菜。

  幾年光景下來,玄煌便取得與達官貴族之間的密切關係,又博得皇帝信任,滿足了皇帝的胃,進而加官進爵,成為二品大員。

  如此光景沒多久,「天下第一茶棧」每日營收就是一般小老百姓一年薪餉。是以,整座京城除了九五至尊的皇帝,最富有的官商莫過於玄煌。

  「當然沒有了,表哥,我真的感到很無辜,我……」沅婷歎了一口氣。

  沅婷,佟佳氏,是玄煌的表妹。她從小就愛慕著玄煌,為了得到玄煌的心,竟央求自小就疼愛她的福晉姨娘替她向玄煌求情,希望他能給福晉幾分薄面,替沅婷在客棧裡安插一份工作。

  玄煌不得不給福晉面子,因為當年就是福晉替他引見康親王,他才得以順利搶下皇族的生意。換言之,康親王府對玄煌有重大恩情。

  只是令玄煌感到疑惑的是,沅婷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竟丟著家裡的千金大小姐不做,主張要一人扛起掌櫃的重要職位,難道她真的以為這樣便可以替他分擔憂愁嗎?

  不,事實上,沅婷只是想讓玄煌見識她的本事,繼而把她娶回家做賢內助罷了。

  孰料待不到半年,沅婷就頻頻出錯,玄煌拿她頭疼的很,攆走也不是,不攆走又是一個麻煩。

  「我只聽重點。」玄煌把大手擊在茶几上,嚴酷的俊容面無表情,惜字如金地瞥了沅婷一眼。

  沅婷幾乎驚跳起來,「是……咱們給十三阿哥送的菜色,味道都不太對勁……」

  「味道不太對勁?」玄煌眯起冷厲如深夜寒冬的黑眸,充分泛染出天生孤傲冷絕的特殊氣息。

  「我也不曉得怎麼一回事,店裡的食材向來都以新鮮出了名,怎會……」沅婷慌了,「也許……也許咱們的醬菜被人惡意調了包也不一定。」

  玄煌高大挺拔的身子離開椅背,雙手剪在背後,內心一陣氣惱,雙目如炬地掃視著還愣在原地不知反應的沅婷。「還不快去把這事查清楚!」

  「是的,表哥,我這就去。」沅婷急忙旋身退下。

  玄煌緩慢眯起的黑眸使他俊雅的容顏變得陰鷙而精銳,只見他一腳踹開木椅,邁步走出書齋。

          ※        ※        ※        ※        ※        ※

  玄煌神態雍容不變地走在紅磚小徑上,俊美無儔的容貌、高大英挺的身形,立刻搶眼地惹來好幾個路過丫鬟的愛慕眼光,而他似乎早就習慣自己成為旁人注目的焦點。

  他的貼身小廝阿虎,個頭只到他的肩膀,苦苦在後頭追著。

  跟了玄煌多年,阿虎早就學會察言觀色,見玄煌今日的氣色不太好,便緊抿雙唇,一句話也不敢多言,省得莫名遭殃。

  「該死!」玄煌心裡愈想愈氣,邊走邊咒駡,原本打算繞進茶棧,後來又改變主意。

  他拐了彎,步履輕快地離開紅磚小徑,踏上青翠的草坪,最後爬上一棵千年老松,攀過泥牆,俐落地跳出院子。

  阿虎狼狽地在身後追趕,見主子爺跳過泥牆,他也跟著爬上千年老松,卻因為怕高,整個人癱在泥牆上,嚇得動也不敢動,別說跳,他連瞧也不敢往下瞧,偏偏主子爺在下頭催促著他。

  「快跳下來!阿虎,咱們得進宮一趟。」玄煌可不欣賞膽小鬼,阿虎再繼續不爭氣下去,玄煌會考慮把他甩掉。

  「不行呀,主子爺,我不敢,我怕……高,阿虎腿軟了,找不到勇氣往下跳。」阿虎沒用又發抖地說。

  玄煌正要開口嘲笑他膽小,一個冷不防,身後沖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叫化子,彷若沒長眼似的,把玄煌一頭撞在泥牆上。

  京城裡的人幾乎無人不識玄煌這個極其富有的皇商,要想擁有一份長期飯票的人,一旦遠遠看見他來,一定卑躬屈膝地上前去討好他,絕對不敢開罪這個主子爺。

  只有這個小乞兒不知死活,竟朝他撞下去,又倒楣他正在火頭上。

  玄煌抬頭一看,見小乞兒的年紀看起來似乎很小,小小一個兒,瘦到好像只剩下皮包骨,渾身髒兮兮,披頭散髮的幾乎蓋住了一張又尖又瘦又髒的小臉,唯有那雙慧黠的黑眼睛是不被遮掩的,而且靈動得十分惹人注意。

  玄煌原本不打算和小乞兒一番見識,但他正在氣頭上,又見小乞兒沒半點兒禮貌,連道歉也不會,便開口吼道:「小乞兒,你給我站住!」

  乞兒狼狽地回頭張望了他一眼,眼兒忽然眯到只剩一條縫兒般大小。

  哇!這爺兒穿著真好看,生得更好看呀!

  他高大的身材俊拔到睥睨群雄,膚色接近古銅,陽剛味十足,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尊貴的優雅氣質。

  在他俊美得過火的俊顏上,一雙天生帶股魅惑的炯亮銳眸正直勾勾地瞅著她。

  不知為何,乞兒竟害怕見到他的黑瞳,莫名地,她平靜無波的心湖竟因這雙炯亮有神的黑瞳而泛起漣漪。

  可惜現下不是欣賞美男子的好時機,逃命要緊!乞兒轉身拔腿就跑了。

  「我說站住!沒聽見嗎?」玄煌見小乞兒不肯聽命於他,長腿邁步往前一跨,追了上去。

  玄煌顧不得小叫化子身上髒不髒,大手往前一撈,把正準備逃逸的小乞兒給拎在半空中。

  「哎唷!」乞兒被玄煌這麼一拎,慘叫一聲,小小身子大大地震動了一下,緊抱在懷裡的粽子全部咚咚咚地散了一地。

  小乞兒頓時睜大眼兒,見粽子散了一地,眼眶立刻紅了,伸出瘦骨嶙峋的細臂,下意識地彎下腰把粽子給撈回懷裡,卻是整個掛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小王八羔子!辣塊爺爺的!瞧你害我粽子全掉了呀!快放我下來!別把我拎那麼高呀!」乞兒的心裡頭垂涎著那些香噴噴的粽子,怕粽子被搶了,最後落得什麼都沒有的下場,一開口便是滿嘴不堪入耳的謾駡。

  小乞兒的聲音細嫩清亮,要不是模樣像個小男娃兒,光聽聲音,玄煌恐怕要以為小乞兒是個小姑娘家。

  然而事實上,乞兒確確實實是個女娃兒身,她已經餓了三天三夜,滿腦袋子只想著吃,只想著如何才能把粽子救回她的懷中,好躲起來偷偷祭她的五臟廟。

  「什麼?」玄煌這輩子從沒聽過如此不雅的話兒,也不曾被人罵過,小乞兒一開口,就把玄煌罵愣了眼。

  「你是聳子聽不見嗎?我說——我粽子全掉了!你還不快把我放下來嗎?再不把我放下來,我就要打你了——我真的要打你了!」乞兒當真掄起拳頭,動作靈巧地往後一勾,竟一拳打在玄煌好看的俊臉上。

  「主子爺!」阿虎見主子爺被欺負了,忽然勇氣十足地自牆上跳下來,摔得他屁股快要開花也顧不得疼,沖上前去保護主子。

  「去去去!你是什麼鬼呀?別又跟來湊熱鬧!」乞兒機靈地抬起細腿,出其不意地一腳踹在阿虎圓圓的肚子上。

  阿虎人胖,重心不穩,被她這麼一踹,像烏龜似地往後跌個四腳朝天。

  玄煌不曾見過如此古靈精怪之人,便不顧自個兒身分,掄起大拳頭,不客氣地回敬了乞兒一拳,「大膽!」

  乞兒被一拳打中鼻子,心裡很不甘心,雙手一起往後勾拳,胡亂地左右開打,令人驚異的是,每一招都中他的臉。

  玄煌應該大發雷霆才是,然而,他不但沒生氣,原本不快的心情反而因小乞兒的搗蛋莫名消逝不見。

  「小乞兒,你是沒吃飯嗎?拳頭軟趴趴的,你看我的拳頭,這麼大一個!」

  地上閃過玄煌硬邦邦的拳頭影子,乞兒嚇得睜大眼睛,為了保命,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靈巧地掙脫了玄煌的鉗制,小小身子就這樣直接和硬邦邦的地面做最親密的接觸,屁股差點沒開花,裂成兩半。

  「哎喲喂呀,疼死了啊……」乞兒疼得眼淚飛濺,小手不停揉著自己的俏臀。

  一想到都是這男人害的,乞兒再也顧不得疼,像猴子似地翻身躍起,旋即用雙手抱住玄煌的小腿,用力往前一拉。

  「膽敢欺負我!瞧我的厲害!」

  咦?扳不動?可惡啊!這人重如泰山,怎麼扳都扳不動呀!乞兒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拉他的小腿,要害他跌倒。

  玄煌不曉得小乞兒的生性如此狡猾,幸好他生得高大挺拔,否則一個沒注意,准被瘦小的她整個拉翻在地上。

  「胡來!」玄煌的大手往她額上輕輕一撥。

  「呀!」乞兒重心不穩,身子搖搖晃晃了幾下,便整個人往後跌了下去。

  玄煌卻及時伸手拉住了她,沒想到乞兒恩將仇報,乘機抱住他的手臂,一手迅速攀在他脖子上,一把抓住他頭髮,三兩下就扯下他一推毛。

  「該死!」玄煌痛極了。

  乞兒又乘機把他撞倒在地上,一腿跨過玄煌的身,小臀兒騎在玄煌的腹部上,十根纖瘦的小指頭往他發上一抓,使勁地胡拔瞎扯一通。

  「哼!敢欺負我,我要詛咒你這個豬八戒、花芝麻、爛泥巴——臭了沒蟲咬,死了又活該沒人葬!」乞兒的嘴裡亂七八糟地護罵個不停。

  玄煌忍不住呼出一聲驚歎,眼底閃過一抹濃烈的趣意,直盯著眼前這張令他吃驚的小嘴兒。

  「住手!快住手!主子爺!阿虎救你來了!」阿虎情急地撲上去,整個人疊在小乞兒身上,急得猛抓小乞兒的頭髮,「臭要飯的,你簡直找死!敢拔我主子爺的頭髮!快住手!快住手聽見沒?」

  大概是沒吃飯的緣故,乞兒的力氣實在小得可憐。但玄煌被小乞兒這樣壓在地上,怪沒面子的,他擔心被別人看見,於是雙肩往上一聳,肚子一縮,再用力一挺,下半身一彈,把乞兒和阿虎一起拋了出去。

  乞兒瘦骨嶙峋的身子就這樣子從玄煌的頭上飛過去了,雙手又揪走了玄煌幾根頭髮,而阿虎則摔在主子跟前。

  乞兒摔個人仰馬翻,「哎喲喂啊!」

  玄煌的唇邊揚起一抹興味的笑容。他這輩子從沒和人這樣玩過,心裡直呼過癮,而且他還沒玩夠呢!

  「小乞兒,來!」玄煌興致高昂地大步邁向乞兒,黑瞳跳動著狂野的氣息,「再來,別這樣就認輸,再來打呀!有骨氣一點!」

  「什麼?你還來?你累不累啊?」乞兒簡直快累慘了。

  她已經滿頭大汗了,這傢伙居然還這麼有精神,乞兒懷疑他有病,便不想理他,連忙拔地而起,飛快拾起散了一地的粽子,轉身拔腿就趕快溜。

  「臭小子!跑去哪?給我站住!我還沒打夠呢!」

  玄煌不曾和人打架打得這麼痛快,見小乞兒跑了,大步一跨,飛身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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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乞兒的動作十分靈巧快速,平常轉個拐就不見蹤影,但今日遇上玄煌,算她倒楣。

  因為玄煌腿長,所以跑起來很快,一路追到「天下第一茶棧」的門前。

  驀地,不知怎地,小乞兒忽然臉色發白地停下腳步,然後倒退走了幾步,轉身往玄煌的方向跑了回來。

  見小乞兒不知死活地自投羅網,玄煌眼底浮上一層笑意,伸手一把揪住小乞兒的細腕。

  「臭小子,這回看你往哪兒跑!我一定要把你打到扒在地上叫不敢!」

  小乞兒的手臂又瘦弱又冰冷,玄煌嚇了一跳,要不是小乞兒嘴裡會詛咒,動作又靈巧,玄煌實在懷疑小乞兒是不是個活人,那冰冷感只有死人才有。

  「王八羔子,放開我啊!不要抓著我啊!我不跟你打了啦!哇——你爺的真是野蠻!放手!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死定了啦!」乞兒急得快哭了,嘴裡不住地罵,又要忙著護著懷裡的粽子,又要忙著掙脫玄煌。

  偏偏玄煌野蠻得不肯放手,前方又來了另一個抓她的人,乞兒急得直跳腳,情急之下埋下頭,狠狠咬了玄煌一口。

  「該死!」玄煌的詛咒聲響徹雲霄。低頭一瞧,他的手臂上浮現出兩排深刻的齒痕。

  又吃了一記悶虧的玄煌,一手鬆開小乞兒。

  得了自由的乞兒,一抬頭馬上迎視到玄煌那雙微泛著怒光的黑眸,害得她心慌意亂。她實在很不願承認,眼前這男人有一張愈看愈好看的俊容。

  他的五官如刀鑿般深刻分明,尤其是他的眼睛,睫毛又密又長,即使泛著怒光,仍然非常迷人。

  乞兒暗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叮嚀自己不要著了他的迷,趕快逃命方為上策。

  孰料,乞兒還來不及溜,便被即刻沖上來的另一個男人給拎在半空中了。

  「你這個臭要飯的,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上門偷咱們店裡客人的粽子!我非把你押去衙門不可!」那男人兇悍地咆哮。

  乞兒嚇縮了秀肩,泛白的兩片唇顫抖著,「你爺爺的!我偷你粽子也是千萬個不得已呀!我實在快餓壞了嘛!不然這樣好了,拿去!拿去!我把偷的全還給你,求求你以後別再找我麻煩了。」

  乞兒怕見官爺,連忙把懷裡的粽子全部撒在地上。

  玄煌沒出手幫忙,只是興致盎然地站在旁邊觀看。

  男人見粽子滾了泥沙,氣得一掌摑在乞兒的小臉上,「混帳!」

  乞兒的臉頰被摑得火辣辣的,吸著兩管鼻涕蹭個不停,玄煌忍不住蹙眉。

  「你把粽子弄髒了,還能賣給客人嗎?」男人吼著:「除非你賠咱們客棧銀兩,不然我一樣把你押上衙門。」

  「大叔,你行行好,我身上哪來的銀子賠給你呀?」乞兒見男人怒氣未消,怕得身子簌簌發抖。

  「那上衙門去!」

  「別這樣嘛!嗚嗚……」乞兒小小身軀在半空中蜷縮成一團。

  忽然靈機一動,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乞兒一雙黑白分明的星眸閃動著楚楚可憐的哀愁,瞟向了玄煌。

  「好哥哥,你快救救我,借我幾兩銀子,以後洗腳、端茶,乞兒一句不怨地都為你做。」乞兒只好轉而跟玄煌求救。

  玄煌已動惻隱之心,卻佯裝沒聽見,目的就是要小乞兒再多央求他一會兒。

  「求求你啦!好哥哥,只要你肯借我銀子,我以後天天陪你打架,解你苦悶……」

  玄煌冷哼一聲,「你對我口出惡言,又把我頭髮抓了去,我為什麼要借你銀子?而且我半點都不稀罕你來陪我打,我有阿虎就夠了。」

  男人這才喜出望外地發現玄煌的存在,「哎呀,主子爺!我的小祖宗啊!見到你真好,我是你店裡的夥計,人人叫我王大叔,昨兒個咱們才在店裡碰面,記得嗎?」

  玄煌雙手負背,不可一世地把俊臉撇向一邊,半聲不哼。

  王大叔趕忙拎著小乞兒,討好地挨到玄煌的面前,「主子爺,請你仔細看清楚我模樣,我……」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的小祖宗啊!主子爺啊!」小乞兒見那人喚他小祖宗,又喚他主子爺,馬上機靈地插嘴道。

  「閉嘴吧你,吵死了。」玄煌淡淡地道。

  王大叔氣得把手裡的小乞丐拎高,掄起拳頭威脅道:「聽見沒?臭要飯的,咱們家小祖宗嫌你太吵!你再不閉嘴,我就揍你……」

  玄煌卻伸手擒住王大叔的手臂,「我說的是你,不是他。」

  「呃……」王大叔錯愕地睜大眼睛。

  「他是我的,把他放下來還給我。」玄煌冷眼掃了王大叔一眼。

  「哦,是!」王大叔被逼得不得不把小乞兒放下來,否則財神爺從此不眷顧。

  「你快回店裡去幫忙。」玄煌把王大叔打發走。

  「是。」王大叔不敢開罪奉養他全家的主子爺,就這樣饒了小乞兒一命,摸摸鼻子回到客棧裡頭。

          ※        ※        ※        ※        ※        ※

  乞兒一得了自由,馬上忘恩負義地逃命去。

  「阿虎,抓住小乞兒,別教他跑了。」玄煌語氣威嚴地下令。

  「哦!好!」阿虎手忙腳亂地撲上前去,一把將乞兒撲倒在地上。

  「啊啊!殺人啊!救命啊!」乞兒疼得哇哇大叫,不甘示弱地和阿虎扭打成一團。

  才一瞬間,乞兒的瘦小不敵阿虎的熊腰,一下子就被個子矮胖的阿虎制服在地上。

  玄煌走上前,居高臨下地瞥著小乞兒,「臭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兒被壓在地上趄下來,急得吹鬍子瞪眼,朝他腳邊吐了一口口水,「我姓李,叫老子。」

  好怪的名字!玄煌蹙起劍眉,猛然發現自己被占了便宜,感到好笑又好氣地蹲下身去,大手一拍,賞了乞兒一個頭錛兒。

  「臭小子!你想當我老子還早的很,你最好誠實點兒,否則我回頭把你交給王大叔處置。」

  乞兒怕極王大叔,便急著開口道:「乞兒。」

  「什麼?」玄煌眯起黑眸。

  「乞兒。」反正她已經被制服在地上起不來了,便支手托著腮,另一隻手在地上無意識地敲打著,顯然心裡很急著離開他。

  「我在問你的名字!」

  「我怎麼知道我叫什麼玩意兒?」乞兒的小嘴兒噘得比吊高的豬肉還要高,「從小到大,大夥兒都叫我乞兒,我就成了乞兒,你是聾子聽不見嗎?都回答你一百遍了,你還一直問、一直問,煩不煩呀?」

  「你這臭乞丐,不要對我主子爺凶!」阿虎騎在乞兒身上,一掌朝乞兒的腦袋拍下去。

  乞兒吃力地撐起上半身,回頭對阿虎吐了一個舌頭。

  玄煌沒生氣,好奇地盯著她,「乞兒,你今年多大?」

  乞兒靈動的眼兒對上他精銳的狹窄細眸,他的睫毛真的是又長又濃密,樣子長得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好看許多,乞兒莫名感到害羞地紅了臉兒。

  「十六。」

  「十六?」玄煌眯起黑眸,「真不敢相信,你看起來還像個小孩子。你爹娘呢?為何任你行竊?」

  乞兒故意忽略停留在心上的那股羞意,佯裝很不耐煩地翻了一個大白眼,「辣塊爺爺的,你真愛問,我天生天養,格老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也管不著!」

  四九的爹爹一直要她留著翡翠,以便日後尋親認物之用,但是等了十六年,乞兒早就死心了。

  她只知道,當年若不是四九的爹爹撿了她,把她養這麼大,她早就餓死街頭了。

  雖然爹爹已經死了,她和四九變得孤苦無依,但是,她跟著四九闖蕩江湖也挺快樂的啊!

  不過說闖蕩江湖是好聽又蒙人的,事實上,四九教她偷,也教她乞。但四九說過,若非得已,人是不可以當偷兒的,因為那會習慣,更會被人瞧不起。

  反正她也不懂啦!她一路走來懵然無知,以為自己一出生就是個乞兒,也以為自己要當一輩子的乞兒。

  「那麼你住哪?睡哪?」玄煌蹙眉。

  「我無家可歸,整日在京城裡遊蕩,向人乞討。」乞兒伸手揉著發癢的鼻子。她的手髒,這麼一揉,把小花臉弄得更髒了,「有時睡在城郊的破廟裡,有時睡在車輪底下,要是乞不到吃的,便冒險去偷,遇到好心人,我就撿回一條命,遇到兇惡的,我就跑給人追,但每次我都能化險為夷就是了,四九哥的爹爹說的,我乞兒就是機靈。」

  玄煌一雙鷙猛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瞅著她,「誰又是四九哥的爹爹?」

  「把我撿了又把我養大的好人。」乞兒搖頭晃腦地道。

  「你好手好腳的,為何不找份工做?」

  「誰願意雇用我啊?我沒銀子買新衣,渾身又臭又髒,眾人躲我都惟恐不及,又怎會給我工做?」

  「想不到你這麼慘。」玄煌心裡同情可憐的乞兒,起身在乞兒面前走過來又走過去。

  乞兒的視線隨著他的動作,一會兒飄向左,一會兒飄向右。

  玄煌頓時停下腳步,斂下眼,憐憫地看著乞兒,「以後遠遠見到我來,就要向我叩頭下拜,如此你明白了嗎?」

  「哼!」小乞兒用手掌抹了抹滿是污泥的小臉蛋,靈動的眼兒不甘心地瞪著他,「你害我粽子全飛了,我還沒跟你把命拚,你竟要我向你下拜,哼,你算盤打錯了,門都沒有!」

  玄煌提起右腿,把小乞兒踩在腳下,「放心,我會賠你粽子,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以後絕不行竊。」

  乞兒用手拍著地上猛叫疼,「別踩!輕點兒。我會被你踩扁。」

  「聽見沒?我不准你再行竊。」

  「我餓了三天,要不到飯吃,當然要偷了,否則我沒凍死,也要餓死了。」

  「你若想要天天有頓飽,就來天下第一茶棧找我,這間茶棧是我的,只要你聽話,我一句話交代下去,以後天天賞你免費的米飯吃。」

  天天有免費的米飯可吃?一聽見有飯吃,乞兒的眼睛都亮了。

  飯耶!她有多久沒聞到米飯香了?

  真不知眼前這個小祖宗是真好心抑或是個大傻子呀!竟便宜了她這個小乞丐,哈哈,看來她今兒個走了貴人運,賺到了!

  「小祖宗若能天天賞我一口飯吃,就算要乞兒替你做牛做馬,乞兒都甘之如飴。」乞兒狗腿地道。

  「嗯,你要是肯改一改你的不良習慣,我倒是可以考慮給你份工。」

  「真的?」乞兒鬼靈精怪地看著他,「嘿!你若肯雇用我,我現下就背你回去。」

  「呵!你背得動嗎?」玄煌的嘴唇慢慢染上一抹笑,回頭命阿虎把個頭一丁點兒大的小乞兒帶進客棧裡。

  眾人皆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玄煌卻視若無睹,催促乞兒上桌,叫人備了飯菜,又給她一壺女兒紅,「先喝兩口驅驅寒氣,別凍出毛病了。」

  「謝謝小祖宗!」乞兒喝了兩大口女兒紅,心裡直喊痛快,因為辣辣的女兒紅已稍稍退去她身上寒意。

  又見滿桌豐盛佳餚,乞兒不免口水直流,肚子咕嚕咕嚕叫,顧不得燙,端起熱湯就對口灌了起來,直到碗盅見底,她一手抓起雞腿,手指扒起米飯,拚命把兩手裡的食物往嘴裡塞,好像餓了幾百年了一樣,不把自己撐死不甘心似的。

  直到真的是飽到肚子完全撐不下,再吃下去就要吐了,乞兒才撩起衫子,把剩下的全掃進衫裡,打算打包給四九。

  她心滿意足地抬起頭,這才發現玄煌不知何時早就離開了客棧。

  萬一讓那小祖宗傻子給跑了,她豈不是又要天天餓肚子了?

  不行、不行!絕不能讓到嘴的肥肉給飛了,那損失可大了。

  乞兒急忙捧著裝滿食物的衫子跳下椅子,跑去問那凶巴巴的王大叔,一很凶的王大叔,咱們的小祖宗跑去哪兒?」

  王大叔提著一壺茶水,忙著四處張羅茶水,見鬼靈精怪的小乞兒忽然跑到他跟前,他馬上繃起一張四方臉,心裡只想把乞兒給趕出客棧,但一憶起大少主交代下來的話,便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那是我夥計的小祖宗,不是你小叫化子的小祖宗,還有,你要是吃飽了,就趕快離開這兒,別防礙咱們做生意。」王大叔指著客棧門口道。

  「他賜我飯吃,那的確是我乞兒的小祖宗呀!」乞兒固執地嘟起小紅嘴兒,「很凶的王大叔,拜託你快告訴我,小祖宗去哪了?他說天天賞我飯吃,我哪知道他有沒有在說謊騙我?萬一我明兒個來,不但討不到飯,反而被你追著打,那我……」

  「少囉唆!快滾!」王大叔懶得理睬她,手一揮,把乞兒給趕出客棧,免得客棧被乞兒身上的味道弄得臭氣沖天。

  刺骨寒風迎面吹來,把乞兒凍得直發抖,她只好瑟縮起秀肩,一臉無辜地望著客棧。

  「乞兒!」偎在樹下的四九,破爛的衣衫裡不知包了什麼東西,一見乞兒,馬上跳起來奔到她身邊,「乞兒,原來你進客棧了,怪不得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喏!快瞧我買了什麼給你,是肉包子呢!還熱騰騰的呢!我知道你很餓了,快吃,全給你!快拿去!」

  乞兒垂著小花臉兒,無力地搖著頭,「我吃飽了……」

  「什麼?你吃飽了?」四九錯愕地看著她,隨即又望了一眼茶棧,「你進茶棧去討吃的嗎?」

  乞兒又搖了搖頭。駝著身子轉頭就走。

          ※        ※        ※        ※        ※        ※

  次日,華燈初上,乞兒和四九一起來到「天下第一茶棧」。

  四九比她年長,便主動上前跟正忙著張羅茶水的王大叔伸手討飯吃,想不到王大叔聽聞玄煌進宮面聖,一時半刻不會回來,便刻薄地要把他倆趕走。

  「大叔,拜託你把小祖宗請出來……」乞兒不肯死心。

  昨兒個小祖宗明明答應了她,怎麼今兒個就變調了?

  四九瘦巴巴的小手伸到他面前,「大叔,求你賞咱們一點兒吃的。」

  「是呀,求求你,小祖宗說過的,以後我天天來,天天有米飯可以吃……」

  王大叔火大了,用力彈了她一個腦錛兒,順勢把她自地上拎起,攆出客棧門外!「以後你們別再來了!小叫化子居然也巴望天天有米飯可以吃?呵!簡直是作夢!」

  「乞兒!」四九心疼極了,連忙把乞兒自地上扶起,「乞兒,他不給咱們,咱們就走吧!」

  「不!」怕四九認為她說謊,乞兒便抓住四九的手,不停地對他解釋:「四九哥,你要相信我,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沒有騙你,真的真的!昨兒個小祖宗給我很多很多吃的,他親口答應我,以後我天天來,天天賞我飯吃,他還說,如果我表現好,搞不好還會給我一份工做呢!如果我求他,說不定他也肯給你一份工做,只要有工做,從此以後咱們就再也不必露宿街頭,也不必上街行乞了,不是嗎?」

  「是是是,我知道,乞兒。」四九回頭瞪著王大叔,「做人要守信,大叔,你若捨不得給咱們吃的,要不然你把客官用餘的飯菜給咱們也行。」

  「哪輪得到你?那是留著喂狗的!」王大叔刻薄地道。

  王大叔轉身要離去,乞兒卻伸手拉住他的衣角,雙膝一滑,跪在玉階上,拉住他的衫角苦苦哀求。

  「我要見小祖宗,請你把他叫出來!」

  「滾!」狠心的王大叔一腳把乞兒踹開,「再不滾,我要打人了!」

  王大叔舉起拳頭,作勢要一拳朝她臉上揍下去——

  「不要!」四九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用他的身體緊緊護住乞兒,不讓她受半點兒傷。

  忽地,王大叔舉高的手臂被身後的人一把抓住,王大叔心一驚,猛地回頭一看——打扮得雍容華貴的沅婷正冷眼看著他。

  「表小姐你早啊!」見是沅婷,王大叔忙露出諂媚的笑容。

  沅婷板著美麗的瞼孔,「我表哥是頂頂有名的皇商,又在京城裡開門做生意,你在店家門前大吼大叫,成何體統?要不要我去表哥那兒告你一狀?」

  「表小姐千萬不要啊!」王大叔回頭指著那兩個小乞兒,氣憤地道:「都怪這兩個小叫化子,一來就死纏爛打著我,趕也趕不走。」

  沅婷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小叫化子,見他倆渾身髒兮兮的,便以袖掩鼻,嫌惡地退了一步。

  乞兒機靈,見王大叔喚她表小姐,便知她是玄煌的表親戚,膝蓋咚咚咚地往她方向爬過去,伸手拉住她的裙擺。

  「表小姐。」乞兒哀求地道:「請你聽乞兒說幾句,昨兒個小祖宗答應了乞兒我,要乞兒天天來客棧找他,表小姐,求你大發慈悲,同情我這個可憐的小乞兒,把小祖宗叫出來,讓乞兒見見他。」

  「別碰我的裙子!」拎起裙擺甩至一旁,沅婷難掩心中厭惡,頓了下,一臉不解地看著王大叔,「這個小乞丐在說什麼?誰是小祖宗?」

  王大叔尷尬地摸著腦勺,「他指的是主子爺,昨兒個不知怎麼回事,主子爺竟然把這小乞兒帶進了客棧裡,不但給他滿桌子吃的,還交代小的,以後見這小乞兒來,就要施捨一些飯菜給他,可是我……」

  「可是你打心裡瞧不起小乞兒,所以自作主張地毀掉表哥和人之間的約定,不給他飯吃是嗎?」沅婷替他把話接下了。

  王大叔惶恐地瞪大眼,「表小姐,咱們是開門做生意的,豈能讓人天天上門來白吃白喝?萬一這小乞兒又帶其他的乞兒來,那咱們生意還要繼續做下去嗎?」

  「你的顧忌不無道理,但表哥說過,只要他對人許下的承諾,咱們都要替他堅守,倘若咱們無法替表哥做到他說到做到的承諾,以後怎麼挑起店裡的重責?」其實沅婷的心裡也嫌小乞兒髒,極其不願小乞兒碰到自己一下,但為了討玄煌歡心,她便低頭看著跪在面前的乞兒,「小乞兒,你起來,我給你飯吃。」

  「謝謝表小姐!」乞兒露出驚喜的笑容,雙膝咚地朝地一滑,對沅婷連磕三個響頭,「表小姐這麼好心腸,佛祖一定會保佑你長命百歲、青春永駐!」

  「好了,好了,別拍馬屁了,你們快跟我進來。」沅婷怕乞兒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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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乞兒開心地露齒一笑,看了四九一眼。

  四九上前把乞兒扶起,兩人亦步亦趨地跟在沅婷身後。

  沅婷沒留乞兒在茶棧裡用膳,反而把他們帶進膳房,打開蒸籠,隨便掏出十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

  「你們先吃兩個止饑吧!剩下的留著晚點兒再吃。」

  乞兒一臉的感動,忙把包子捧進懷裡,跪在地上對沅婷猛磕頭,「謝謝表小姐。」

  「謝謝表小姐。」饑腸轆轆的四九一抓到包子便往嘴裡塞。

  沅婷歎氣地看著他們,「你們……你們怎麼認識我表哥的?」

  乞兒便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原委道出。

  沅婷愈聽眉頭蹙得愈緊,她從這件事中觀察出另一件事,那就是表哥似乎很高興認識乞兒,而且能夠毫無顧忌地和乞兒打鬧在一起,那似乎會讓他忘記憂愁。

  昨兒個才被玄煌罵個狗血淋頭的沅婷,心裡頭不禁滋生了一種想要討玄煌開心的主意。

  「小乞兒,你們兩個今年多大了?叫什麼名字?你們的爹娘呢?」

  「我叫四九,今年十八。」四九塞了滿嘴都是包子,講起話來含糊不清,「我爹娘都死了。」

  「我叫乞兒,今年十六。」乞兒大口大口地啃著包子,也把小嘴塞得滿滿的,「我爹娘不知死了沒有,四九哥的爹爹告訴我,是他把我撿回來養的。」

  沅婷見他倆吃得狼吞虎嚥,便覺得噁心,她別開頭,叫他們吃慢一點,然後一臉嫌惡地偷偷望了他們一眼,「乞兒、四九,你們也聽見王大叔說了,咱們是開店做生意的,總不能每天讓你們白吃白喝;不然這樣好了,你們乾脆留下來幹活,替你們自己賺取伙食費吧!」

  乞兒很快就把一顆肉包子吃完了,她忙塞進第二顆,一邊一臉天真地看著沅婷,「幹活?幹什麼活呢?」

  「你們能幹的活兒可多了。」

  「真的嗎?表小姐不嫌乞兒和四九髒嗎?」乞兒興奮著,有張長期飯票總比在外頭行乞流浪的好呀!

  「到裡頭把身子洗一洗,再換套乾淨的衣衫,你倆就人模人樣了。」

  「我……」乞兒怕她反悔,急得要答應,便一口把塞得滿嘴的包子給吞了下肚,大概吞太急了,差點兒被包子噎到,她痛苦地撫著喉頭。

  「這兒有水,乞兒。」四九見桌上擱了一杯白水,抓起來就往她嘴裡灌。

  「咕嚕咕嚕……咳咳咳!咳咳咳!」水一灌下喉,乞兒就嗆著了。

  四九又忙幫她拍背。

  沅婷用蔑視的眼神上下瞥著乞兒,「乞兒,如果你不願意服侍我表哥,那這事就當我沒提……」

  服侍?表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說……打算讓她陪伴在玄煌左右?

  生怕沅婷反悔,乞兒心裡一急,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我願意!做牛做馬都願意!因為我很喜歡你表哥啊!」

  語罷,不知怎地,一陣羞意上了乞兒的心頭,小汙臉不由得一片滾燙,就連頸子都紅了。

  她怕被表小姐見了笑話,悄悄垂下紅通通的臉兒,「不知乞兒能在小祖宗身邊幹什麼活兒呢?」

  沅婷一直都以為乞兒是個少年,便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表哥一直都很喜歡讀書,而阿虎雖然是表哥的貼身小廝,不過他粗手粗腳的,不太適合當表哥的書僮。乞兒,你個小,搬不動重的,所以你就暫時待在我表哥的身邊,做他的伴讀小書僮吧!如此一來,你也可以跟著識字讀書。」

  「那我呢?表小姐。」四九也想搶一份工做,「我能不能和乞兒做一樣的工?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天天見到乞兒了。」

  「不行!」沅婷板著臉孔道:「四九,你得留在這兒幹活,以後我會教你讀書識字。」沅婷的目光在他倆之間流轉,「好了,現下你們可稱心如意了,以後再也不必在街頭流浪,可謂兩全其美;我會替你們安排住宿,讓你們以後吃喝不必愁。」

  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她沅婷竟也有施捨慈悲心的時候!不過,她的慈悲全是為了討她心愛的男人歡心。

  乞兒卻以為她是真心真意對自己好,不禁感動地紅了眼眶,心想不管以後表小姐吩咐她做什麼,就算要她登天去摘月,她也會想辦法摘下來。

  她一定要對表小姐好,絕對、絕對不頂她的嘴,絕對、絕對要聽她的話。

  「表小姐對咱們真好,乞兒就算今生來世都給表小姐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表小姐的恩情。」乞兒真心地道。

  沅婷摸摸自個兒的鼻子,因為她嗅到她不喜歡的異味,而那股異味來自他們的身上,「沒關係,我不稀罕。」

  乞兒一邊啃著肉包子,一邊用小舌舔去滴在下唇的淚,「表小姐的大恩大德,乞兒一輩子也不會忘。」

  「好了,好了,別再說了。」現下只要能討玄煌開心,要沅婷做什麼都行。既然玄煌喜歡這小乞丐,她便替他留下。

  沅婷回頭交代正在洗菜的小丫頭:「凝兒,來把這小乞兒帶進去梳洗乾淨,順道替他準備一套像樣點的衣服。」

  「是的,表小姐。」凝兒乖巧地把乞兒帶離膳房。

  「乞兒!」四九一臉不舍地喊住乞兒,回頭看著沅婷,「那我呢?表小姐。」

  「你先留在這兒,我好替你安排一份適合你的活兒。」沅婷沒好氣地說:「你們是怎麼了?白天幹完了活,晚上就可以碰面了,這麼不舍是怎樣?」

  「哦……」四九傻兮兮地笑著,把手放在胸前朝乞兒揮了揮。

  乞兒也跟他揮了揮手,一邊抹著淚一邊回頭望著表小姐,仿佛要把這位好心的表小姐永遠記在心上,好等待時機報恩。

          ※        ※        ※        ※        ※        ※

  玄煌褪去身上的褻衣系帶,把自己脫到只剩下裡邊的褻褲,手拿小木勺舀起熱水,嘩啦一聲先往自己身上潑。

  潑著潑著,忽然想起乞兒。

  他回過頭去,只見乞兒蜷縮著小小的身子整個人躲在牆角邊,一臉驚嚇地睜大眼兒直盯著他赤裸裸的上半身。

  乞兒的視線逐漸往上遊移,流覽過他結實的腹肌、健壯無贅肉的胸膛、寬厚的肩膀……

  忽然她兩眼發直了,因為一雙深邃的黑瞳正向下盯著她。

  在目光和玄煌交會的刹那間,乞兒的臉兒不由得一片火熱,心頭小鹿亂撞。

  「別傻在那兒,快過來和我一塊兒洗。」玄煌倒不在乎,開口催促乞兒進澡盆。

  乞兒的心口狂跳著,懸淚欲泣地猛搖頭,「你爺爺的,我死都不要和你一起洗!」

  話落,她跳起身子,轉身就要衝出浴間。

  「你——」玄煌沒見過這麼扭捏的男人,大步一跨,上前一把揪起乞兒的衣襟,粗暴地把她揪回來,然後伸手要解她衣服。

  「你做什麼?我不要!我不要脫衣服!我不要和你一起沐浴!我不要——」乞兒雙手緊揪著胸襟,聲嘶力竭地尖叫。

  乞兒尖銳的聲音足以震破玄煌的耳膜,不過乞兒愈抗拒,玄煌心裡愈覺得好笑,因為乞兒像極了一個娘們兒。

  玄煌只好拿起小木勺舀了熱水,水淋淋地潑了她一身都是。

  「哇!好燙!燙死我了!」全身被澆個濕透的乞兒被熱水燙得滿屋子跑。

  玄煌大手一伸,又把她給撈了回來,然後單手摟抱起她纖細的腰。

  她雙頰迅速染上一層紅暈,慌張失措的雙眸直盯著他那雙足以令人銷魂蝕骨的黑眸,無法預料下一刻他又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

  「這可是你自找的。」玄煌渾身充斥著一股濃濃的野蠻氣息。

  「你……」乞兒的心跳快到差點兒蹦出胸口,渾身躁熱得宛如著火,紅咚咚的小臉有著說不出口的難為情,幸好散發掩住了她的小臉,否則她真怕被他瞧見。「啊——」

  毫無預警地,玄煌另一手捧起乞兒的俏臀兒,把乞兒一翻,粗暴地扔進木浴盆裡。

  她單薄的身子比他想像中還要輕巧許多,纖細到足以激起他不應該有的憐惜與保護欲。

  撲通一聲,乞兒整個人落進了浴盆裡,水淹過了她的頭。

  「好燙!」突來的灼燙讓乞兒驚呼出聲,並倒抽一口氣。

  水溫太高,而她身體的溫度則太低了,每一吋肌膚都活像被針紮到一樣,有種難以忍受的刺痛感。

  乞兒的雙手在水裡無助地打了幾下,頭又冒了出來,「快燙死我了!你爺爺的王八羔子!」

  「什麼爺爺不爺爺?你再亂罵一通,我就刷你的嘴巴。」玄煌把她的腦袋壓了下去,「你是當慣了乞兒了是嗎?渾身臭得跟什麼似的,居然還喊著不沐浴,你不怕身上長蟲子嗎?」

  乞兒連吃了好幾口水,從頭到腳的污垢全被水融了去,浴盆裡的水一下子就髒了,「咕嚕嚕……不……水臭……臭……」

  「太好了,你總算曉得自個兒有多臭了!大懶蟲!」玄煌又把她壓進水裡,「你身上的異味可要徹底地清除!」

  乞兒死命地抓著盆邊,好不容易才自水裡冒出頭,一會兒又被玄煌給一手壓進了水裡。

  她會淹死的!思及此,乞兒嚇到都哭了,哭泣聲尖銳得要命。

  「你不要叫得跟個娘們兒似的!」玄煌取笑著乞兒。

  「快窒息了……住手!咕嚕咕嚕……」乞兒快不能呼吸了,連忙探出白淨的臉兒。

  玄煌很快地又把她給按回水裡。

  咦?!就在此時,有那麼一瞬間,玄煌以為自己看錯了。

  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眼花,玄煌忙不迭地將乞兒自水裡拎起,屏住氣息,單手捧高她的小臉,另一手則粗暴地撥去蓋在她臉上的髮絲,既驚愕又期待地打量乞兒那張已然變得白淨的巴掌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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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玄煌緩緩地眯起黑眸,仔細打量著乞兒,難以置信的神情浮現在他眼底。

  乞兒的鵝蛋小臉兒上泛出一層薄紅,身上的肌膚比雪還要白皙、比凝脂滑嫩,一頭烏黑柔順的秀髮披散在那張巧奪天工般的精緻小臉上。

  如新月的彎彎細眉,翦水般的星眸,如扇的密長眼睫,挺而秀氣的鼻子,看似欲語還休的紅嫩小嘴……

  多麼女性化的一張小臉,清靈脫俗到簡直可以用「美」字來形容!

  乞兒會是姑娘嗎?不會,應該不是,這怎麼可能?

  「咳咳咳咳……」乞兒難受地猛咳嗽,這輩子她還不曾吃過自己的洗澡水,臭得要命。

  「我要驗身!」他忽然非常強勢地表態,也不問人家肯不肯,說驗身就要驗身。

  乞兒沒弄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我不喜歡費心思地猜,我現下就要驗身證明!把衣服全脫了!」說著,玄煌動手脫乞兒身上的髒衣服。

  「驗什麼身呀?你犯瘋病啦?哇——」

  眼看衣服就快要被他剝去了,乞兒臉兒火燒一樣地紅透,心口狂跳得厲害,又羞又怯地尖叫連連,拚命捶打他的頭。

  「不要脫!不准脫啦!你走開!走開啦!救命啊……」

  「乖點兒!別亂叫!我沒打算當殺人兇手。」玄煌像老鷹捉小雞似的,一把拎起乞兒,野蠻地掀起乞兒的上衣。

  乞兒一雙纖細的小手在他身上胡亂地捶打著,意圖把他打跑,脫離他的鉗制,可他用力一拉,竟然把她身上唯一的掩蔽物整件都給剝了去。

  「哇!」乞兒羞得滿臉通紅。

  她被困的嬌軀徒勞無功地在水中扭動著,生怕春光外泄,連忙找勺子蓋在自己胸前,小不隆咚的嬌軀整個藏進水裡。

  「你真是粗暴得要命啊!」乞兒埋怨地叫道。

  「起來!」玄煌什麼都看不到。

  為一解心中疑惑,玄煌把長腿踩上浴盆的邊緣,大手隨之一抓,企圖把乞兒自水里拉出。

  「不要!你不要碰我啊!啊啊啊——」乞兒眼看自個兒就快要春光快泄了,叫得跟殺雞宰羊般淒慘。

  玄煌乘機把她小小的身子整個自水里拉了出來,乞兒急了,一拳朝他鼻樑揍下去。

  「哎唷!」玄煌慘叫一聲,整個人失去重心,高大身子往後翻,跌落在濕滑的水地上。

  重獲自由的乞兒顧不得是不是光著身子,抓著盆邊,火速跳出澡盆。

  乞兒趕忙拾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急慌慌地貼在自己身上。

  本打算找個無人的地方把自己給藏起來,但她實在很不甘心,便咚咚咚地跑上前去,氣呼呼地狠狠踹了玄煌兩腳,小嘴兒亂七八糟地叫駡起來。

  「我本來就是個姑娘家!別跟我說,你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哦!哼!爛把戲,你這豬八戒!王八羔子的狗屎蛋、爛泥巴、花芝麻!喜歡逼人家跟你沐浴的大淫賊!看了人家的身子,還好意思裝傻!哼!大色狼!臭淫賊!」

  「住手!住手!」得知她是個大姑娘後,玄煌再也不敢隨便出手去打她。

  然而在氣頭上的她,整個人簡直像發了瘋似地捶打他,害他想揍回去又覺不對,便任憑她處置。

  乞兒打累了,便坐在濕滑的地上,生氣地瞪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

  見她忽然不打了,玄煌上下睨著她,揚著嘴角,充滿譏誚地邪笑起來,「累了?沒力了?」

  「誰說我沒力了?」雖然乞兒有拿衣服蓋在自己身上,但被他這樣盯著,她便覺得自己有遮跟沒遮似乎沒什麼差別,害她的小臉從頭到尾都紅著。

  「那你怎麼停下了?」玄煌眼裡充滿挑釁。

  「你——」乞兒被激得渾身不對勁,瞪著他,似乎想起哪兒不對勁了,便起身朝他偉岸健美的身上撲了過去,「你把我看光光了,我也要把你看光光!」

  話落,乞兒開始野蠻地剝他褲子。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玄煌驚駭地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護著自己的重要部位,「你不要亂來!你會後悔的!」

  「我會後悔?哼!我瞧你是怕了才說這種話的吧?」乞兒偏不信邪地打掉他的大手,小手逼近他褲頭,一把扯掉他的褲帶,立刻露出毛茸茸的部位。

  玄煌慘叫一聲。

  她光滑的美背對著玄煌,毛茸茸的私處悄悄摩擦過玄煌敏感的胸膛,渾圓性感的小俏臀也在玄煌眼下不自覺地款擺……

  這令玄煌渾身血脈債張,兩腿間那條巨大硬物在見識了她妖媚的姿態後,情不自禁地變得腫脹、硬實且粗大。

  「可惡!可惡!」乞兒小嘴兒還在咒駡著,上半身趴下去,專心地扯著玄煌的褻褲。

  當她抬起俏臀,粉嫩的私處若隱若現地落入他眼裡,一下子就激發了他欲望的源頭。

  此時,她已經解去他身上僅存的一件遮蔽物,俏臀兒抬得高高的,女人雙腿之間的縫兒一覽無遺地映入玄煌眼底。

  女人的粉嫩花苞在玄煌胸前摩擦,隨著她每一個動作而嫵媚地暴露。當她的私處再一次摩擦過他的胸膛,她開始感覺自己全身都怪怪的,卻說不上來哪兒怪,只覺兩腿之間酸酸的,似乎有什麼湧出了……

  玄煌的黑瞳著迷似地鎖住她濕漉漉的花唇,看見兩片小核粉嫩紅潤,幽穴裡湧出的愛液滴泄在他胸膛上,害他胸前濕了一片。

  「咦?這什麼鬼玩意兒呀?竟然被你藏在褲襠裡。」乞兒終於發現了他異常粗大的硬挺,好奇地扒下身子,盯著它研究個不停。

  「我的小傢伙……」

  「小傢伙是什麼呀?」

  他張嘴,一口吞咽了她未曾被男人造訪過、亦未曾為男人盛開過的嬌嫩核苞。

  乞兒全身一陣劇顫,嘴兒逸出一串難耐的嬌嚶,一陣溫熱的愛液自緊窒花縫的甬道中激噴而出。

  她以為會很痛,想不到不但一點都不痛,還有一種不能自抑的快意。

  可是她覺得好羞,他怎麼會對她這樣?

  玄煌則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身體竟意外喚起他強烈的欲望,融掉他冰岩般的意志,撩起了他想佔有她的欲念。

  過去不曾有過的甜蜜快意,從乞兒身下迅速擴散到全身。

  他熾烈的目光對上她迷醉似的眼兒,渾身宛如欲火焚燒,熾烈的黑眸凝視著她迷醉的星眸。

  她半合的小嘴吐著混亂的氣息,火燙的嬌軀柔軟得好像一灘水,紅豔的雙頰滿是羞怯,嬌人的模樣迷惑了他。

  乞兒心跳得好快,咚咚咚咚地好像擂鼓一樣。

  「不喜歡、不喜歡!」乞兒狂亂地猛搖頭。

  「不喜歡?」他輕咬她耳垂,氣息恣意地噴在她耳殼上,「那這兒為什麼挺成這樣?下邊又濕成那樣?嗯?」

  「我……我不知道……」乞兒羞澀地把臉兒躲進他寬闊的懷中,不想被他看見她羞意的表情,「你爺爺的,我怎會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啊?」

  「你的身體比你的小嘴誠實多了。」玄煌用龐大的身體撐開她的兩腿,架在自己腰上,讓她粉嫩的春光開口微笑。

  乞兒正疑惑著,他身體已往下壓,腰杆用力往前一挺,邪惡的巨大猛地貫穿了她——

          ※        ※        ※        ※        ※        ※

  「小祖宗,方才你那樣待我,我覺得很舒服,以後咱們可不可以每天都來一次?」乞兒渾身酥軟無力地癱在玄煌強壯又溫暖的胸懷裡。

  她不明白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讓她歡愉得難以自製,但她卻半點都不後悔,反而很想再體驗一次。

  激情過後,玄煌猛然驚醒,嚇得推開她的身子,飛快起身穿上衣服。

  他竟要了一個無知的乞兒,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強行佔有了她,他何時變得這樣饑不擇食,連乞兒也不放過?

  見他不回答,不知為何,乞兒心裡感到好難受。「小祖宗,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玄煌整理好衣衫,回頭嚴厲地看著她,「乞兒,從今日起,我要你恢復女兒身,我也不准你再隨便開口罵人;另外,明日起,每天辰時前泡好茶端到書齋等我,有空閒時,我就教你識字。」

  玄煌本來以為乞兒不過是個行為輕率的少年,在得知她真正的性別後,便再也無法容忍她輕佻的舉止。

  在他眼中,姑娘就要像個姑娘,就算不懂琴棋書畫,三從四德也得順從,倘若女子的禮教樣樣缺乏,至少也要懂得幾個大字。

  「識字?」她不敢相信地睜大眼,「辣塊爺爺的!我從小就當乞丐,學人家識什麼字?會笑掉別人大牙的!」

  「不識字才會被人取笑,你若要繼續待在我這兒幹活,就要學會識字。」玄煌狠狠瞪她一眼,「還有,我說過什麼?那張嘴不可以再隨便亂罵。」

  乞兒連忙捂住嘴兒,「不小心說溜了嘛!你爺爺的,這麼愛計較做什麼?」

  「你還罵!」他心裡覺得好笑,卻一臉嚴厲地吼她。

  「你爺爺的哪叫駡?」她立刻出言不遜。

  今日若換成是其他下人對他這種態度,玄煌一定饒不了他!偏偏他就是對她發不了脾氣,天知道他是怎麼了。

  「你這野丫頭,為何老是喜歡罵別人家的爺爺?別人家爺爺得罪了你不成?動不動就爺爺長、爺爺短的罵。」

  「習慣了嘛,你現下要我別罵,那我寧願當個啞巴。」

  「那你就當個啞巴吧!」玄煌無情地道,把她自地上橫抱起來,把她丟進浴盆裡,「還有,你要每天洗澡。」

  乞兒雙手抓住浴盆的邊緣,急喘著氣看著他,「你天天幫我洗澡嗎?」

  「你自個兒洗。」玄煌背對著她,彎腰拾起散了一地的乞丐裝,打算把它們扔掉,一會兒就讓丫頭替她送來一套女裝。

  「可是你今天就幫我洗了。」雖然一開始她很抗拒,可是現下她卻變得很期待了。

  「那是因為我一開始並不知道你是個姑娘。」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一開始會那樣抗拒,原來她是個姑娘,而且他還對她很不規矩。

  玄煌可以強烈地感受到翻騰在內心底下那股還在蠢蠢欲動的過人欲望,唯恐再一次失控地佔有她,他只好讓她繼續在水裡待著。

  「你……你爺爺的,到底怎麼了啊?」乞兒心裡好害怕,額前冒出細汗,用一雙力持冷靜卻萬般驚惶的美眸凝視著他。

  玄煌沒理會她,神情冷漠地旋身離去,完全無視於她充滿乞求的眸子。

  望著他的背影,乞兒的秀肩忽然抽搐起來,驚懼地掉下眼淚,「辣塊爺爺的,一會兒對人家熱呼呼,一會兒又對人家冷冰冰,你奶奶的,我究竟哪兒惹你了?嗚嗚……」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面對玄煌忽冷忽熱的對待,只覺心裡好沉重、好難過……

  「咦?」猛然憶起她的隨身之物翡翠,她急得跳出浴缸去翻她的髒衣眼,「完了!完了!千萬別弄丟呀!」

  乞兒緊張地翻找著,但找了半天怎麼也找不到。會不會掉進水裡了?

  來不及細想,乞兒一頭栽進浴盆裡,從混淆不清的污水中撈到了她的翡翠。

  她松了一口氣,把翡翠緊緊捧在懷裡,寶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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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晚上就寢時,乞兒被安排到女下人房去,原本她要住進男下人房的,結果被玄煌及時發現了真正性別。

  女下人房和男下人房對門相望,東邊是男廂房,西邊是女廂房,中間只隔一條石板小徑。

  乞兒整理好了床鋪,便從一個小丫頭手中接過一套女裝。她不會穿,小丫頭便教她怎麼穿。

  換好女裝後,乞兒興奮地在原地打轉,心急地想穿出去向眾人炫耀,不料才踏出門檻,便踩到過長的裙尾,跌個四腳朝天。

  幸虧小丫頭已離去,丟臉也沒人看見!

  乞兒趕忙拍拍屁股,迅速由地上爬了起來,緊張地掏出懷裡的翡翠,仔細檢查有沒有破損,見是完好的,她松了一口氣。

  又怕不小心再次把它給摔了,她取下翡翠,找來一塊布把翡翠小心包好,又怕被人偷去,便東藏西藏起來,心想若是被偷了怎麼得了?最後只好藏進疊在床鋪上的衣衫裡。

  她旋即拎著裙擺走出廂房,往客棧方向跑去,經過涼亭,意外地看見四九一個人坐在亭子裡。

  「四九哥!」乞兒興奮地朝他揮手大叫,跑進亭子裡。

  四九蹙眉,「你是……」

  「四九哥,你不認得我啦?我是乞兒啊!」

  「乞兒?!」四九活像見了鬼似的,張大的嘴一時之間合不攏,睜大的雙眼瞪得比牛鈴還要大,錯愕地看著佇立在眼前的乞兒。

  換上滿州女子傳統旗服的乞兒,前後簡直判若兩人,皮膚白皙、模樣乾淨、體態輕盈、發細如絲,尤其那張小臉實在素淨得清麗可人。

  「你你你……」

  在四九的印象裡,乞兒似乎不是這樣子的,他感到陌生又稀奇地圍繞著乞兒的身子打轉個不停。滿臉的難以置信。

  「你真的是我所認識的乞兒?乞兒是又黑又髒的不是嗎?你怎麼……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你變得好……好……」

  「好怎樣呀?」乞兒緊張地摸著垂在胸前的柔軟秀髮,「你爺爺的,別一直盯著我看呀!到底是怎樣呀?快告訴我,我這身裝扮究竟好看不好看?」

  四九看傻眼地猛點頭。「好看、好看、太好看了!」他結巴地道:「乞兒,你……你好美哦!我從來就不知道你原來生得這麼好看,我一直以為你生得又醜又黑又扁。」

  「真的好看嗎?」乞兒從沒穿過這麼漂亮的裙子,她開心地拉起裙擺,在四九的面前兜著圈,「那麼你猜,小祖宗要是見了這樣好看的我,會不會喜歡上我呢?」

  乞兒漸漸發覺自己似乎很在乎玄煌對她的感覺,或許她已經情不自禁地喜歡上他了。

  雖然才見他幾次面,但她已經被深深迷惑住了,以後天天見面,難保不會

  四九不解地蹙起眉,「你在胡說什麼呀?乞兒。」

  「我沒有胡說呀!」乞兒鼓起兩片腮幫子,又在四九的面前不停地轉圈,「我喜歡小祖宗,我心裡當然也盼望他能夠喜歡我囉!可惜我不是他肚子裡的蟲,猜不透他藏在心裡頭的事。」

  四九心口一跌,驚愕於他耳朵所聞,不禁驚喘起來,「你喜歡他?」

  「是呀!我好喜歡他哦!」乞兒開心地在原地繼續轉著圈。

  四九伸手往她秀肩狠狠一抓,阻止她再旋轉,「不行!乞兒!聽見沒有?我不准你喜歡他!不准!不准!」

  「呀!好疼啊!」乞兒被他抓痛了,吃疼地瑟縮起秀肩,「四九哥,你快放開我,你弄疼我了呀!」

  四九連忙鬆開她,「我從沒想到要傷害你,可是我吃醋、我嫉妒,我不要你喜歡上別的男人!」

  乞兒生氣地把雙手叉在柳腰上,「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你不能管我。」

  「乞兒!」四九像吃醋的丈夫般氣得滿面通紅,「你才見他幾次面,你就說你喜歡他?尼說得真順口,一點都不害臊!乞兒,我爹爹把你自破廟前撿回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不是要你這麼沒良心地待他兒子我的!」

  「我沒良心?」乞兒哼了一聲,旋身以背對著他,「我哪裡沒良心?我要幹活都想你一份,可沒把你忘記。」

  「我現下寧願不要這份工了!我只要咱們在一起。」四九承受不住失戀的打擊,氣呼呼地大吼。

  「咱們現下不正在一起嗎?」

  「那不一樣!我要娶你的,乞兒!我真心真意地愛著你,總想著咱們以後成為夫妻的日子。」四九急得快哭出來,他哽咽地道:「咱們是天生一對,我是乞丐,你是乞丐婆,咱們註定要在一起的,要不然我爹爹也不會那麼巧地撿到你!爹爹把你撿回來,就是要你長大嫁我為妻的。」

  乞兒從沒聽過四九講這些話,現下明白他的心意,她慌得了無主意,「你胡說什麼啊?咱們不是一直都是兄妹嗎?」

  「當然不是兄妹,乞兒,咱們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四九扳過乞兒的身子,深情的眸子凝望著她,「而且你並不適合咱們的主子爺,你不過是個小書僮,過去還是個街頭小乞兒,你怎敢奢望主子爺會喜歡上你?主子爺肯留你下來幹活,你就該謝天謝地了,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有的,下人是永遠都不夠資格讓主子爺愛上的。」

  「為什麼不能?」乞兒心裡緊張了。

  「門不當戶不對,不會有結果的,勸你拋開妄念,和我成為夫妻。」

  「可是我……」乞兒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四九哥,我……小祖宗他……他對我做了……」

  「他對你做了什麼?」

  乞兒的臉兒愈來愈紅了,她小聲地道:「他對我做了我覺得很害羞的事兒,但我並不討厭,還很喜歡,我想我一定很喜歡他,不然我容不下他對我做的事。」

  「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事?」

  「他吃我的……我的嘴。」乞兒有所保留地吐露著心事。

  四九眼睛瞬間睜大,一張臉莫名紅了起來,情緒變得無比激動,拉著乞兒的手直嚷著要離開。「咱們走!我不能把你留在這兒!咱們現在就走!」

  「我不要!你放開我!」乞兒狠狠咬他手臂一口,接著蹙著柳眉看著他,「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像瘋了一樣!」

  「主子爺已經吃你的嘴了,難道我還不緊張嗎?」四九崩潰地哭了起來。

  他是個男人,他當然知道那就叫作親吻,是男女之間親密的表現。

  難怪玄煌對乞兒這麼好,原來有不良企圖,他打心裡不齒玄煌這個人!

  乞兒困惑地看著四九,「那又如何?我喜歡他吃我的嘴,如果還有下次,我仍願意讓他吃我的嘴。」

  「你……」四九快要心碎死了,「那你讓不讓我吃嘴?我也很想吃你的嘴……」

  乞兒嘟著嘴哼了一聲,「我才不給你吃呢!那多噁心啊!」

  「噁心?你……你……」四九滿心妒意地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硬是要把她拖走,「走……咱們走……現下就離開,咱們不留下,咱們不幹了!」

  「我要留下!你別這樣不講理!」乞兒用力掙扎,掙脫了他的鉗制,「你變了,四九哥,你變得不像是你了,你變得好怪,我不喜歡這樣的你,我不喜歡!你再這麼怪裡怪氣下去,我就永遠都不理你了!」

  扔下一串話,乞兒頭也不回地奔回女廂房,用力把門關上,耳邊似乎還迴響著四九悲傷的哭泣聲。

  她不過說她被吃了嘴而已,四九就哭得這麼激動,她要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四九,他豈不是要殺人了?

  吃嘴有這麼嚴重嗎?那摸她雙乳、觸她肌膚、吃她身下……

  不!不能再想了,怎麼她連想都會臉紅呢?

          ※        ※        ※        ※        ※        ※

  興奮到整夜都睡不著的乞兒,次日卯時不到便跳下床,準備幹她小書僮的活兒去。

  孰料外頭竟雪虐風饕,天地間一片白雪皚皚,寒風把四下紛飛的雪花吹出無數白線,覆蓋了整棟宅院。

  乞兒匆匆漱漱口、洗了把臉後,披上厚棉襖,撐起油紙傘,提著一盞燈籠,點亮了燈籠裡的油燈,不在乎天有多寒、地有多凍,在她小小的腦子裡,只想著服侍她的小祖宗。

  循著地圖上的指示,乞兒奔跑在小徑上,來到花竹圍環、景色清幽的書齋前。

  推開書齋的門,裡頭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乞兒就知道自己來早了。

  玄煌只交代「辰時前」來找他,可沒說「准辰時」來找她,兩者時辰不同,一心求表現又迫不及待要和玄煌見面的乞兒自然是來早了。

  不過沒關係,她可以先替他沏上一壺好茶,一會兒就端出來好好伺候他。

  於是乞兒又開始翻找塞進腰帶裡的地圖,牢記了膳房的位置後,便沿著紅磚小徑一直往茶棧方向走去,一面用心地熟記著路徑。

  進了膳房,乞兒燒了一壺開水,旋即摸黑走進茶房尋找玄煌平常愛喝的鐵觀音。

  她幾乎不用點油燈,光聞茶香就猜得出茶種,這或許和她天生敏銳的嗅覺有關;取了鐵觀音後,她又匆忙忙地踩著小碎步,往玄煌的書齋快快走去。

  她從前在樹下見過一個老爺子泡過茶,她記得那老爺子先把茶葉放在掌心上,揉撚成一粒一粒呈豆子狀後,才擱入精緻的瓷杯裡。

  乞兒試著那樣做,然後沖入熱水,直到茶葉舒展,濃郁的茶香飄滿了一室,她才趕忙濾出茶葉,端起茶杯偷喝了一口。

  茶湯甘醇,茶韻更足。

  乞兒在華椅上坐下,雙手擱在檜木桌上,小臉枕入雙臂裡,望著窗外濛濛亮的天色。

  辰時就快到了,乞兒發覺自己的情緒變得緊張莫名,心跳倏地加快速度,想到一會兒就可以見到玄煌,她的心裡不由得又喜又羞。

  不知不覺的,她合上了疲倦的眼兒……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搖著她的肩,乞兒睜開眼兒,這才知道自己睡著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抬起臉兒。見是玄煌,她開心地伸手握住他的大手,「小祖宗……」

  「你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玄煌挾著冷銳得足以奪人魂魄的目光,滿臉不悅地揮開她的小手,反掌拍在桌上。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脾氣,乞兒瘦弱的嬌軀頓時整個跳起來,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怎麼了?乞兒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要你來睡覺的。」玄煌低咒了一聲,波動在她眼中那楚楚可憐的無辜神韻,令他泛起一絲愛憐。

  見他眉心深鎖著怒意,乞兒的喉間不由自主地興起一股莫名的哽塞,她強忍住,連忙離開書桌前,呆呆地站在他旁邊,一臉傻傻地看著他。

  「接下來呢?」她問。

  「什麼?」玄煌蹙眉。

  乞兒歪著小臉蛋,「接下來我要做什麼?你不說,我不懂,你一說,我馬上懂。」

  玄煌不滿地凝起了劍眉,厲聲吩咐道:「替我沖茶。」

  「茶在此。」乞兒把早就泡好的鐵觀音端起來送到他面前。

  然後把瑞腦香放入一個狻猊形的銅香爐裡點上,薰染整室怡人的香味。

  「嗯!」玄煌在桌前坐下。

  不久後,帳房派凝兒送來了昨日的帳本,疊起來整整有一隻手肘那麼高。

  玄煌取走擱在最上面的那一本,「不要說話,靜靜站在一旁,茶沒了,就替我沖。」

  「好。」乞兒點頭,摸了一下水壺,發現水溫降了,連忙重新燒了一壺來。

  之後,乞兒就一直留在書齋裡,她難掩心中的喜悅,雙眼迷戀似地緊盯著玄煌,瞬也不瞬,而且半步也沒離開。

  一個時辰過去了,玄煌總算把帳對齊,從一堆帳本中抬起頭來,這才發現乞兒一直都站在身邊。

  見她眼裡似乎有什麼,玄煌蹙起劍眉,蓋上帳本,隨意抓起一本書卷翻開就讀,並隨口問:「你在看什麼?」

  乞兒如夢初醒地眨了眨眼兒,吹彈即破的粉腮及雪頸頓時一片醉人的酡紅,心口跳得更是厲害,「看你長得好看。」

  玄煌胸口一陣鼓動,卻故意忽略莫名泛在心口上的情愫,叉開話題道:「你過來,我教你吟詩寫字,明兒個我再請人教你女紅和琴藝。」

  「好啊!」乞兒驚喜地睜大眼兒,趕忙端起書卷,煞有其事地看著。

  「書拿反了。」

  「是嗎?」乞兒紅著臉,慌張地把書卷翻過來。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馨香,味道好聞到令玄煌很想伸手去碰她。

          ※        ※        ※        ※        ※        ※

  個把月過去了,乞兒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白天學吟詩、寫字、作畫、下棋、識字,晚上學刺繡、縫紉、彈琴……一天就這麼被一推見鬼的玩意兒給佔據了。

  不知是沒天份,還是古箏真如乞兒所言故障了,她的古箏竟彈斷了三根弦,指頭劃破了好幾處不說,結果她彈出來的琴音分明比鬼哭狼嚎還要可怕。

  那作畫更用不著提了,根本沒人看得懂她在畫什麼鬼東西。

  玄煌對她簡直無力、無望外加無可奈何。

  他今早還意外地在書桌上發現了一件帛和羅,想必是乞兒的作品。他好奇地拾起來一瞧,不看沒氣,看了便一肚子火兼啼笑皆非。

  她笨拙的針腳刺得淩亂不齊,五彩色線也配色配得亂七八糟。

  玄煌何只不滿意她的表現而已?簡直失望透頂!

  唉!罷了,他心想她女紅不行,讀書總應該強過女紅吧?

  因為她總是有幾分小聰明,下棋進步神速,腦筋動得極快,玄煌才和她下過一盤棋,她就馬上透徹了棋道。

  對於珠算,她更是厲害,他才教她算過一次帳本,她竟全數吸收,不到一會兒工夫,她竟把一整疊厚厚的帳本清算完畢,可以說她對數位極為敏感。

  只是玄煌並不清楚她到底吸收了多少古卷詩詞,便心血來潮想考考她。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乞兒自信十足地大聲朗誦出來。

  「嗯,很好。」玄煌俊容上的神情盡是滿意的微笑,「子曰:飽食終日……」

  乞兒秀眉一蹙,頓時停下腳步。

  「飽食終日以後呢?」玄煌眸光一轉,視線投入乞兒的眸裡。

  乞兒緊蹙著眉,抓著頭皮,一雙眉糾得快要打結了,仍然想不起來下一句,「飽食終日以後……飽食終日以後……」

  「以後怎麼樣啦?」玄煌嚴肅地盯著她。

  乞兒愈想愈加苦惱,用袖子猛揩著冒在額上的香汗,遲遲想不出下一句,忽然,她小臉笑得眉飛色舞。

  「我知道了,小祖宗,飽食終日以後就不餓了,就可以出去玩耍啦!我小時候最喜歡抓蛐蛐兒了,有一次我抓到一隻小霸王,四九哥就急著要他的獨腳仙與我的鬥一鬥,結果……」

  「乞兒!」玄煌的詩卷怒衝衝地往桌上一扔。

  乞兒無辜地眨著眼兒,「唔!怎麼啦?」

  「我辛苦教你讀書,你怎能滿腦子盡想著玩?」

  「小祖宗,你是做生意的,以後我跟在你身邊,也要跟著你學商。」乞兒神情古靈精怪地道:「我背這些死文章,其實對將來是一點幫助都沒有,我自然不肯用心記了,你若考我算數,我准絲毫不差地算給你。」

  「你……」玄煌俊色一沉,目光凜冽若劍,「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我頂嘴!」還說得頭頭是道呢!

  「我說的是實話嘛!」乞兒還不知死活地道:「不然下棋也行,我讓你一車一炮,都可以贏你。」

  「你……你真是大言不慚!好大的口氣!」玄煌的俊容莫名紅了起來。

  不可否認地,她的確很會下棋,這些天下來,他幾乎盤盤輸給她,而她則贏得很光彩、很得意。

  他真不曉得她腦袋瓜子裡裝的是何等古靈精怪的東西,什麼東西都學不會,就是下棋、算數她了得。

  「呃……」意識到他的怒氣,乞兒驚慌地縮起秀肩,一臉無辜地望著他,「對不住,我以後再也不敢這麼囂張了。」

  「我今兒個暫時不考你,不過你得留在書齋裡看書,明兒個我再考你,你若是背不出來,我非禁你一天的食不可。」

  禁食?!乞兒瞪大眼兒,嚅動小嘴想抗議,又怕挨駡,便把話咽回嘴裡,滿色不悅地嘟起小嘴。

  見她嘟起小嘴,玄煌的眼裡倏地燃燒起兩簇怒焰來。

  「回答我的話。」玄煌面有慍色,冷眸犀利地瞅著她。

  「是!」乞兒急忙點頭。

  「還有……」

  「還有呀?」乞兒覺得自己實在苦命得不得了,她樣樣都學,卻都樣樣贏不了他的賞識。

  玄煌把一直都擱在一邊的女紅拾起,怒衝衝地丟到她面前,「你繡這什麼鬼玩意兒?」

  乞兒連忙拾起女紅,迅速眨動著無辜的眼,「你怎會看不出來我繡的是什麼呢?」

  玄煌很勉強地猜:「燒焦的雜草?」

  「什麼?!」乞兒大聲抗議著:「人家繡的明明是一朵盛開的牡丹!」

  「牡丹?這叫牡丹?真教我『刮目相看』呀!」玄煌滿臉的嘲諷,又忍不住把她的作品搶回來重新看了又看,「我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堆燒焦的雜草。」

  「呃……」乞兒心虛地道:「我明明很用心繡的,誰知道它會變成那樣,搞不好那根針有問題……」

  他真的生氣了,把她的「牡丹」丟還給她,「讓你學琴,你說琴壞了;讓你刺繡,你說針有問題,我看有問題、壞掉的明明就是你那一雙手。」

  「唔……」她盯著攤開的雙手,被罵得很是洩氣。

  「從此,你琴別彈了,繡也別刺了,沒天份學了也是白學,你還是好好識字讀書吧!」話語未畢,玄煌便英姿拓邁地拂袖離去。

  見玄煌走了,乞兒一屁股在雕鏤精美的窗櫺邊的椅凳上坐下,氣呼呼地望著窗外,嘴裡念念有詞地犯嘀咕著。

  「真是的,早知道讀書這麼辛苦,我當初真不應該答應小祖宗的。這下子我哪兒都不准去了,得留在這兒背那討人厭的鬼經書。」

  「你嘴裡在嘀咕什麼?」怒喝聲如平地一聲雷,吼得乞兒雙耳轟轟作響。

  乞兒驚跳起來,瞪大眼兒,慌張地盯著去而複返的玄煌,「你……你怎麼又回來啦?」

  「怎麼?我不能回來嗎?」玄煌立刻板起好看的俊容,「我是回來看你有沒有偷懶,果然……」

  「什麼呀!我……」怕挨駡,乞兒緊張地揪著裙擺,小手正微微顫抖著,「我壓根沒在偷懶呀!我只不過有點兒累,所以……」

  「狡辯!」玄煌嚴厲地道。

  步進書齋,玄煌一腳把木門踢上,然後繞過繪了淡煙流水的巨幅屏風,在書桌前的華椅上坐下。

  「把椅凳搬過來,然後坐下來練字,我要盯著你,免得你又偷懶了。」

  「哦……」乞兒一手抓起椅凳,緩緩地走到他身邊,再把椅凳放下,好半晌,她大膽地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掌,「我可以在你腿上坐下嗎?」

  只是小小一個動作,便莫名點燃了隱藏在他嚴峻外表下的狂烈欲念,玄煌怒瞪著她,「不准!」

  乞兒隱忍不住,纖細瘦小的身子就這樣硬擠入他熾熱的胸懷裡,跌坐在他大腿上,兩片渾圓的臀兒巧妙地貼在他胯下,弄得他欲火一陣狂亂竄燒,兩腿間的男性莫名其妙地膨脹起來。

  「乞兒!」他咆哮,兇暴得宛如一頭被捋了須的獅子,想起身,又怕傷到她。

  隨著胡亂飛舞的思緒,之前那場翻天覆雲的激情畫面及她要命的緊窒記憶,倏地洶湧波濤地襲向他。

  「該死!」玄煌粗啞地低咒了一聲。

  感覺壯碩的硬物頂著她的臀兒,乞兒氣息混亂地嬌喘著,「別凶我,我知道你也想,我不笨,我知道你那個……那個……好硬。」她羞澀地捂著嘴兒偷笑著。

  他鼓凸的褲襠藏著令她屏息的壯碩,正頂著她的臀兒。

  「好啊!你在偷笑嗎?」他俯下俊容,熱氣不自覺地吹在她的耳畔。

  乞兒的心泛起一陣悸動,「好癢哦!」

  他敏感地蹙眉,「哪裡好癢?」

  「不對,這樣寫不出好字。」他看不下去,用大手圈住她的小手,試著帶領她寫出第一個字。

  乞兒一陣臉紅心跳,微微低下頭,身子也微微向前俯,此時胸脯無意碰觸到他的手肘,更助長了潛伏的欲火。

  「該死!」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再次宣告破滅,厚實的大掌忍不住落在她柔嫩高聳的玉乳上,隔著衣衫大力揉搓著。

  「你這該死的……」一股熱浪般的暖意襲逼他全身,玄煌大手迫切地撩起她的裙擺,滑入她的褻褲裡,兩指熟稔地撚住她濕潤的花核。

  他狂野地一手掃掉擱置在桌上的文房四寶,抱起她柔若無骨的嬌軀,平擺在書桌上,迅速解下她的裙擺,褪去她的底褲,架開她的雙腿,讓她粉紅色的秘處完全裸露在他面前。

  「啊!」乞兒害羞地欲併攏大腿,卻避不開他猛烈的掠奪。

  「不准動!」他命令著,兩指撥開濕嫩的小穴,仔細端倪著那美麗的花叢。

  「別看啊……」她面泛誘人的桃紅。

  男人的碩壯狂情掠奪,劇烈地一前一後律動著,快感由乞兒的身下傳遍她全身,讓她欲仙欲死,發狂尖叫,身子劇烈地搖晃,玄煌壓抑不住澎湃在心中的情欲,一心只想佔有她。

  激情中的兩人,並沒有注意到正有一抹纖細的身影自窗前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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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表哥,姨娘來了!姨娘要見你……啊!」

  書齋的門,驀地被沅婷大力推開。

  眼前這一幕,一時讓沅婷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老半天說不出半句話來,原本紅潤的小臉霎時宛如白蠟。

  男人的粗喘加上女人的嬌吟,引來了沅婷的好奇心,迫使她停下腳步,躲在書齋外偷聽。

  當那串串銷人心魂的嬌吟聲愈加激烈地傳入她耳裡,沅婷內心的驚恐顯得愈盛,最後她再也忍受不下去,決定不顧一切地闖進來一探究竟。

  孰料,印入眼簾的竟是春宮般撩人的景象!

  「好羞啊!」乞兒的神智驀地被沅婷突然的闖入喚醒,兩朵可愛的小紅暈立刻染上她的雙頰,羞愧欲死的她慌得要推開玄煌。

  玄煌的力道卻十分猛銳,雙手緊緊地糾纏著乞兒。

  「放肆!誰准妳進來的?出去!」軟玉溫香抱滿懷,欲望已然淩駕在理智之上的玄煌,難以抑止正瀕臨爆裂的激情欲念。

  沅婷的胸口頓時彷若被一把刀刃狠狠刺過,頭暈目眩地站不住腳,蒼白的嘴唇發抖著,「表哥……」

  「滾!」盛怒的玄煌宛若一頭威猛懾人的野獸,鷹眸迸出怒焰射向一臉驚愕的沅婷。

  「砰!」沅婷緩慢移動著步伐,失魂落魄地退出書齋,用力把門闔上。

  她沒離開,捂著小嘴,蹲在門邊,傷心地啜泣個不停。

  她是誰?那女子是誰?為何在表哥的書齋?他們做的是什麼事呢?為何似乎很快樂呢?

  「啊啊……」

  沅婷的耳邊再次響起男女激情的粗喘低吟聲,她捂住雙耳,身子在門邊蜷縮成一團,崩潰地放聲大哭:「嗚嗚嗚……不要,表哥,請你不要這樣待我,不要啊……嗚嗚……」

          ※        ※        ※        ※        ※        ※

  玄煌前腳一走,沅婷後腿跟著進了書齋,繞過巨幅屏風,濕潤的眼惡狠狠地射入乞兒的眼裡。

  見是表小姐,乞兒難為情地垂下羞紅的臉兒,心裡憶起方才不小心被表小姐撞見了她和玄煌之間的事。

  「表、表小姐……乞兒真高興見到妳……」

  沅婷用手背抹去滾出眼裡的淚水,怨懟地瞪著乞兒,「妳是誰?為何到我表哥書齋做出這番見不得人的勾當?」

  「勾當?」乞兒睜大美眸,眨了眨,「表小姐,不是呀!我……」

  「妳到底是誰?說!妳到底是誰?」沅婷目光兇悍地逼近了她。

  乞兒被她的神情嚇到,急忙連退了幾步,直到撞到後遺的牆,「表小姐,我是乞兒啊!妳不認得我啦?」

  「乞兒?」沅婷把她逼到無路可退,然後一臉疑惑地打量著眼前生得比她還要漂亮的姑娘,「不,乞兒是個少年,妳不是乞兒。」

  「我真的是乞兒啊!我是姑娘啊!」乞兒急道。

  沅婷定睛一看,果真發現她和前不久才收留的那個小乞丐生得有幾分神似,這令沅婷的心猛地一沉。

  她竟引狼入室,糊裡糊塗地把生得這麼漂亮的乞兒安插到玄煌身邊,孤男寡女的,難怪他們之間會出事!

  沅婷再也容不下她!而且只要一想起那羞人的一幕,沅婷就快要發瘋。

  她猛地伸出手,不由分說地就給了乞兒一個耳光,很有權威地吼著:「混帳!妳竟敢女扮男裝欺騙我?馬上給我離開!我這兒容不下妳這個騙子!」

  乞兒被沅婷這一耳光打得眼冒金星,整個人跌在地上,錯愕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沅婷那張凝聚了怒浪的美顏。

  乞兒的眼兒盛滿了無辜和委屈,眼眶一紅,淚珠湧上來,充斥整個眼眶,她卻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趺跌撞撞地撲到沅婷面前跪下,忙不迭地直磕頭。

  「表小姐,妳對乞兒這麼好,乞兒怎敢欺騙妳呢?報恩都來不及呢!」見沅婷無動於衷,乞兒把頭磕得更大聲了,「表小姐,我若做錯了什麼事,請妳大發慈悲,別怪罪乞兒,乞兒一定會努力做事,絕不敢好吃懶做!」

  「沒得商量,馬上給我離開!」沅婷荷袖一甩,怒駡著轉身離開書齋。

  她是個善妒的女人,無法容忍有其它女人待在玄煌身邊做事。本以為乞兒是個少年,想不到竟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且還勾引上玄煌,造成她的威脅,她說什麼都不會再用乞兒了。

  「表小姐!」乞兒急急忙忙地拔地而起,匆匆追了上去,繞過沅婷的身子,跪在地上乞求著,「求求妳別趕我走啊!表小姐,求求妳啊!」

  「走開!我再也不想見到妳!」沅婷嫌惡地把乞兒揮開,往東廂的涼亭走去。

  涼亭裡坐了一個體態生得豐腴婀娜的美麗婦人,以及一個已看得出些許年紀的中年丫鬟。

  沅婷勉強自己裝出笑臉,步上涼亨,挨近那婦人身邊,撒嬌地挽住她的手臂,討好地道:「姨娘,表哥不在書齋裡,妳再等會兒,我派人去把表哥找來……」

  「表小姐!」後頭響起乞兒的聲音,她已鍥而不捨地追了上來,無視於他人存在,便又咚地一聲跪在地上,「表小姐,求求妳……」

  「妳真是煩死人了!」沅婷怒極了,舉起手,又一掌打在乞兒臉上。

  乞兒整個人捧在婦人的腳邊。

  福晉溫柔的目光投入乞兒的眸底,她抬起頭,兩人頓時四目交融。

  乞兒忽然間呆住了,心頭莫名一熱,腦袋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她愣愣地看著福晉。

  好美麗的女人……乞兒看傻了眼,呆呆地看著她,「沒……沒事。」

  冬香上前將福晉扶起,轉頭一看見乞兒,猛地嚇了一大跳。

  眼前的小丫頭和年輕時候的福晉竟生得有幾分神似,尤其是那眼睛、那眉毛,相信小丫頭若再生得豐腴一點,恐怕是福晉的縮影啊!

  不過天底下貌似的人實在太多了,前幾天才有人說地面善,還說她和布莊老闆的女兒長得很像,念及此,冬香便沒再多想下去。

  而一看清楚乞兒的模樣,福晉的心頭無故猛跳了下,彷若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撞擊到了,「妳……」

  福晉不及開口,沅婷忽然沖過來將福晉拉開。

  乞兒被這一耳光打得差點摔下石階,一旁的冬香及時扶住了她。

  「妳這骯髒的乞丐,別和我身分嬌貴的福晉姨娘說話!滾!立刻滾!再不滾,我叫人把妳丟出去!」沅婷潑婦駡街似地吼道。

  「沅婷,對待下人別用這種態度,教玄煌看見了不好。」福晉一臉責備地道:「就算乞兒真犯了錯,妳也該好好教導她,別這麼沒耐性。」

  沅婷臉色一沉,又忍不住想起書齋那一幕,頓時感到委屈不已地撲進福晉懷裡,哭得呼天搶地,「姨娘呀,妳有所不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乞丐,竟然欺騙了我,姨娘呀,妳若真疼我,就別再替她說話,讓她儘早離開這兒!」

  福晉卻滿臉慈悲地看著乞兒,不知為何,光看著乞兒,她心口便莫名地疼,像是被針紮到一般。

  「乞兒,妳真是個無依無靠的小乞丐?」福晉語氣溫柔地問著乞兒。

  乞兒眼眶一濕,鼻頭一酸,難過地點了點頭,又猛烈地直搖頭,「以前是,現下不是了,若不是表小姐收留了乞兒,我現今恐怕還餓著肚子在街上行乞。」

  沅婷卻是很後悔收留了她!

  福晉的目光很是溫柔,「那麼……乞兒,妳這一離去,是不是又得露宿街頭?」

  乞兒眼裡的淚珠子成串地滴下來,頭點得更悲切了。

  福晉心一緊,「那麼妳來我身邊做我的丫頭。」

  乞兒睜大眼兒,受寵若騖地看著福晉。

  「那怎行?」沅婷更不容許了,「姨娘,她是個低賤的乞丐呀!」

  「別這麼說人家。」福晉溫柔地笑著,拍拍沅婷的手背,「身分高低不是問題,只要她肯做事,姨娘無所謂的。」

  「可是姨娘……不!我不准!姨娘,沅婷不准妳收留她。」

  「那妳就繼續收留她。」

  「不要!」

  「妳這也不行,那也不要,讓姨娘很不高興。」

  「姨娘……」沅婷心裡喜歡姨娘,是因為姨娘最寵愛她,平常也最幫她,現下姨娘不高興了,沅婷心裡好難過。「好吧,留下她也行,不過她再也不能留在表哥身邊做事,我更不准他們見面,所以,我要派她去做雜工。」

  福晉歎了一口氣,拿沅婷一點兒辦法也沒有,誰教她把這孩子寵壞了。

  「表小姐,妳要我做什麼都行,就是別把乞兒趕出去。」乞兒急切地說。

  「好,這是妳說的,去清洗馬廄,也順道把客官們的馬兒全都給洗乾淨,去!」既然乞兒不肯離去,就休怪她無情!

  沅婷已打算折磨死乞兒,以泄心頭之恨,馬廄是玄煌平時不會去的地方,只要把乞兒調到那兒去,他們想見也不得見。

          ※        ※        ※        ※        ※        ※

  乞兒沒想到馬廄裡擱了那麼多匹馬兒,若要把每一匹馬兒都清洗乾淨,哪有那麼容易啊?

  她才把馬糟刷乾淨,天色就已經黑了,真不知她今兒個的活兒要幹到何時才幹得完呢!

  乞兒蹲在地上,小手托著自己的雙頰,望著眼前的馬兒發呆。

  「這麼多馬兒,真不知要洗到什麼時候才洗得完啊!」乞兒自言自語地歎氣著,「咦?我在發牢騷的這段時間中,早不知洗了幾匹馬兒去了,對,我要趕快洗,不然今晚甭睡了。」

  乞兒連忙抓起擱在地上的毛刷,一面撈水澆濕馬兒,然後蹲在馬身前用力刷洗著馬兒的蹄。

  當她洗完第一匹,正要刷洗第二匹馬兒時,她蹙起了柳眉,繞著馬身轉來轉去,仔細東看西瞧著,似乎在研究什麼。

  「奇怪,為什麼這匹馬兒生得特別高大呢?是哪位客官的呀?」乞兒抓起馬尾,望了牠屁股一眼,最後發現馬臀旁有個烙印,「咦?天下?咦?這裡還有個字……煌?這個字是煌嗎?沒錯,是煌字,這……這是小祖宗的馬!啊,是的,一定是他的馬!」

  意外發現了玄煌的坐騎,乞兒活像發現稀世珍寶似的,興奮得不得了,洗牠也洗得特別來勁,甚至不怕死地爬上去刷洗馬鞍。

  因為這是玄煌的坐騎,她要賣力地洗啊!

  忽然間,縈繞在乞兒腦海裡的全是玄煌。他削長偉岸的影子如鬼魅般糾纏著她。

  不知小祖宗現下在做啥呢?是否像現在的她一樣,正在想念著他的溫存呢?他會到書齋去查探她有沒有用功讀書嗎?是否也跟她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見彼此呢?

  乞兒已經知道,玄煌佔領的是她的心,她對他的愛,如燎原的野火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地燒遍了她的心。

  待洗完玄煌的寶馬,乞兒也渾身沒力氣地捶了捶酸疼的腰背。

  「咕嘻咕嚕……」乞兒捧著抗議的空腹,渾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一肚子餓得溜扁溜扁的,我得偷偷去膳房找些吃的來。」

  乞兒離開馬廄,繞過一個庭院,偷偷摸摸地溜進了茶樓,見大夥兒都在忙著,表小姐正熱絡地招呼著客人,便悄悄溜進了膳房。

  一進膳房﹒滿鼻子都是酒肉的香味。外頭生意正好,膳房工夥們正忙著料理,沒人注意她。

  乞兒怯怯地來到圓桌前,忐忑不安地瞪著滿桌子雞鴨魚肉流口水。

  「好香呀!」她伸手抓起擺在眼前的大燒鵝,張嘴就咬開。

  「這兒多的是吃的呢!妳剛不是要吃燒鵝,全給妳。」四九抓起大燒鵝,把她帶到角落,關愛地看著她,指著圓桌上的佳餚說:「晚膳還剩很多,妳吃不夠那兒還有。」

  「太好了!」乞兒興奮地拍著小手,抓起大燒鵝,正準備大快朵頤,身後卻伸來一隻纖手,奪走已經送到乞兒嘴運的大燒鵝。

  「呀!」到嘴的燒鵝忽然飛了,乞兒驚跳起來,回頭一看。

  佇在身後的是擺了一張晚娘面孔的沅婷,「妳活兒都幹完了?」

  乞兒緊張地絞著十根蓮指,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我……我……」

  「沒幹完吃什麼飯?不准吃!」沅婷刻薄地道。

  沅婷當然聽見了乞兒饑腸轆轆的聲音,但她存心不放飯給乞兒,明知乞兒做了一天工,身心早已疲憊不堪,需要補充糧食來恢復體力,沅婷仍不肯放過乞兒。

  「表小姐,乞兒餓了,她……」四九忍不住開口替乞兒解釋。

  「真沒規矩!這兒幾時輪到你說話了?」沅婷怒瞪了四九一眼,然後把視線落在乞兒身上,心中充滿了妒恨與怨意,「哼!要不是看在姨娘的情分上,我可能留妳嗎?現下我留妳下來做事,妳沒感激我也就罷了,還敢討飯吃?」

  沅婷怕四九偷拿東西給乞兒,便走到圓桌前,把剩下的膳食統統倒進盛剩菜的桶子裡,與其它的餿食混在一塊。

  「表小姐!」四九要撲上去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沅婷冷哼著,「我寧願把這些餿食拿到豕牢去喂豬,也不給懶惰蟲吃!給我回去幹活!立刻!」

  「是!表小姐。」乞兒再也不敢頂撞沅婷,轉身走出膳房。

  四九望著乞兒纖細削瘦的背影,心一陣陣地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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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次日。

  玄煌把前幾天所收的款項和帳本分別收進寶箱裡後,便進了書齋,此時卯時還不到,他知道乞兒不會這麼早來,便取了一本經書,隨意翻了就讀。

  沒多久,門外傳來腳步聲。

  玄煌抿唇笑了笑,望了一眼天色,也差不多到了乞兒來的時辰,便起身把經書擱回原位;回頭一看,卻不是乞兒,而是沅婷。

  沅婷癡癡望著玄煌,腦海裡猛然浮現他糾結的肌肉,臉頰倏地一陣滾燙起來,臉紅地走到玄煌面前,「表哥。」

  玄煌語氣淡淡地回應著,「有事嗎?」

  「我……」沅婷羞澀地垂下紅通通的臉兒,「表哥,福晉姨娘找你來了。」

  「請她上閣樓坐坐,我稍後就到。」玄煌從她身邊走過,隨手整理著桌上的文房四寶,心裡卻在掛念著乞兒。

  「那個……」

  「表哥……」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沅婷怯生生地看著他,「你先說,表哥。」

  「妳看見乞兒了嗎?」

  沅婷兩眼全是滿滿的妒火,咬著牙,別開頭說:「乞兒那丫頭根本不聽使喚,我把她攆走了!」

  聞言,玄煌的俊容瞬間變得難看,「誰准妳這麼做的?」

  沅婷的杏眼不安地在他身上溜溜打轉著,「她太不聽話了,我……」

  「我在問妳,誰准妳這麼做?」玄煌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量。

  「是……是我的主意……」

  「妳好大的膽子,竟敢一再自作主張,妳眼裡究竟還有沒有我的存在?」

  玄煌的怒喝聲如平地一聲雷,吼得沅婷雙耳轟轟作響。

  「當然有。可是,表哥,你已經給了我職權,我當然可以隨時調動人手……」

  「別忘了,我隨時可以把給妳的職權收回。」

  「表哥,你變得太不尋常了,往常你的貼身小廝和書僮,哪一個不是我在調動和安排?況且在工人的調動上,你從來也不會有意見……」

  「我沒意見,不表示妳可以胡作非為!」玄煌忍無可忍地道。

  「表哥,我……」沅婷苦口婆心地道:「咱們何必為了個不安分的乞丐,傷了彼此的和氣呢?」

  玄煌銳眸冒火,從沒如此生氣過,「她再也不是乞丐,我不准妳這樣說她!」

  見表哥袒護乞兒袒護得這麼緊,沅婷心中妒火更盛,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她明明就是乞丐!」

  「啪!」玄煌一掌落在沅婷的臉頰上。

  想起乞兒的可憐身世,玄煌就心疼得緊,所以他不准任何人羞辱乞兒。

  沅婷撫著紅腫的臉頰,滿臉不甘心地看著他,「你打我……你居然為一個外人對我動粗?」眼淚奪眶而出,沅婷突地失控地撲進玄煌的懷裡,「表哥,她不過是個乞丐,她有什麼好?乞兒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表哥,我真心喜歡你,我也想要表哥像對乞兒那樣對我……」

  玄煌厭惡地推開她,「混帳!立刻離開我的書齋!」

  他從來也沒有與沅婷交歡的念頭,過去沒有,現下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盤旋在他腦海裡的只有乞兒的倩影,她的身軀嬌小又瘦弱,卻可以帶給他前所未有的愉悅與情欲。

  這是不曾有過的感覺,他從來沒有如此強烈地想要一個女人過。

  「表哥……」沅婷挫敗地望著玄煌無情的側臉,「我守在你身邊多年,竟比不上一個小乞丐?表哥,你教我情何以堪啊!」

  玄煌憤怒地把袖子一甩,頭也不回地離開書齋。

          ※        ※        ※        ※        ※        ※

  乞兒的肚子簡直餓壞了,呻吟了幾聲,伸伸懶腰,這才發現背脊酸痛得無法自持。

  這也難怪了,昨天洗了一整天的馬兒,什麼東西也沒吃,便空腹上床,結果今天一大清早又被表小姐給挖起來,要她來馬廄試試馬的腳力。

  馬兒的腳力要怎麼試呢?問了表小姐,得到的答案竟是要她一匹一匹地跳上去試騎。

  老天,這不是在考驗她的本事嗎?她長這麼大,還沒騎過馬呢!萬一摔死了,豈不是很冤枉嗎?

  乞兒感到萬分苦惱地看著聳立在眼前的馬兒,想哭卻又覺得沒必要哭,因為實在找不到哭的理由與原因。

  歎了口氣,乞兒抱著馬身就想要跳上馬鞍,想不到攀著馬身還來不及躍上去,馬兒便舉起前蹄在半空中噴氣踢踏,然後把她給甩了出去。

  乞兒整個人跌在地上,她嘟著小嘴,拔地而起,指著馬兒訓起話來,「現下連你這畜牲也要欺負我了是嗎?虧我昨天那麼辛苦地替你洗澡,你現下前蹄一揚,就把我給摔了,算什麼意思嘛?你好歹乖乖讓我騎你一回。」

  乞兒拉著馬繩,身子一彈,右腳一跨,竟順利地躍上馬鞍了。頓時,四個馬蹄一揚,飛快地沖出馬欄。

  「哇──」騎在馬鞍上的乞兒嚇得臉色發白,一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擺,情急之下,一把抱住馬兒的脖子,上半身傾在馬身上。

  馬兒像發了狂似地沖出馬廄,乞兒被馬兒的衝勁甩下馬鞍,可她沒鬆手,仍緊緊抱著馬的脖子,於是整個人便搖搖晃晃地掛在馬脖子下──

  「啊──不!」此時,她可以說是陷於生死關頭了。

  「乞兒!」玄煌充滿暴戾的聲音於天地間燎燒開來。

  一聽見玄煌的聲音,乞兒立刻喜極而泣,拉開嗓門求救道:「小祖宗!救我──」

  「乞兒!」眼前這一幕幾乎奪去玄煌所有的氣息,無比驚悚的吶喊聲在沖出喉間的那一刻,臉色同時慘如白蠟,屏息地瞪著眼前恐怖的景象,驚懼得險些兒當場窒息。

  這是玄煌有生以來頭一次面臨如此恐怖的景象,恐懼感不斷由心裡升起,他不想失去乞兒,一點都不想!

  「我不想死啊!快救我──」乞兒尖叫連連,想她做乞丐時,也從沒經歷過這般刺激的日子。

  馬兒拖著她跑,跑沒兩步就嚇出她一身冷汗,雙手緊揪著馬脖子,怎麼也不敢放手,就怕她雙手一松,就這樣子一命嗚呼哀哉啊!

  萬一下場真如想像,那死得多不值得啊!

  玄煌按捺不住滿腔的恐懼,十萬火急地沖向身陷險境的乞兒,雙臂朝她一伸,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別怕,快放手!」

  乞兒被他驚人的膽識嚇壞了。

  「快放手呀!」他吼。

  乞兒在龐然大物的眼下松了手,整個人落入玄煌的懷中。

  明知危險,玄煌仍然不顧一切地把嬌小的乞兒裹入強壯的臂彎之中,包得一個縫兒都不透。

  「嘶──」馬兒的鐵蹄于下一刻朝玄煌的身上殘酷地踐踏過去。

  乞兒感受到有重量從頭上壓過,卻絲毫感受不到半點兒疼痛。

  玄煌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因受衝力影響,身子在被馬蹄踩過後,便失控地在地上翻滾,生怕乞兒受傷,他的雙臂始終不肯松放,直到他的後背撞上一塊大石頭,又彷若被攀枝劃破,天旋地轉的感覺才暫時緩下。

  「嗯哼……」玄煌渾身都吃痛地蹙起劍眉,卻咬緊牙關,不肯松放懷中的乞兒。

  感覺有汗水從上方落下,乞兒抬起頭,睜大驚惶的濕眼,見玄煌青筋浮動的額上汗水淋漓而落,她嚇得忙搖晃他的身子。

  「小祖宗!你怎麼了?別嚇我呀!小祖宗!」

  見他動也不動,乞兒的面色蒼白到不見血絲,雙手猛搖他的身子,見他仍閉著眼,乞兒情緒一時激動起來,潸然淚下,哭得是驚天動地,在緊要關頭之下,不顧一切地表白出深埋在內心深處的情愫。

  「小祖宗!你不能死呀!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小祖宗,你快睜開眼睛看著我呀!嗚嗚嗚……你別死啊!乞兒不能失去你,失去你,我活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嗚嗚……小祖宗,你聽見我的話沒?我不能失去你呀!求你別死啊……」

  「乞兒……」玄煌睜開黑眸,見她總算脫離險境,用他孔武有力的臂膀狂喜不已地將她緊緊地擁在臂彎之中。

  無數個細吻不停地落在她頰上、眉上、眼上,並吻去斑駁在她臉上的淚痕,最後深深吻住了她顫抖不已的冰冷雙唇。

  「嗚嗚……」乞兒胡亂地回應著他的吻。

  兩人的雙唇糾纏了好些片刻,才戀戀不捨地分了開。

  乞兒仰起滿是淚水的小臉,憂心忡忡又深情款款地望進玄煌那雙溢滿焦慮又夾雜濃濃愛意的眼裡,虛脫般地偎在他懷裡,驚魂未甫的她仍感受到心臟正強烈地撲通撲通跳動著。

  「我以為你死掉了,嗚……」

  「我也以為我會失去妳……」玄煌將她的小臉壓入他粗獷的懷裡,嘴裡不停呢喃著。

  頭一次,她發現他對自己原來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沒有任何事可以奪去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重要到她願意為他付出、犧牲所有的一切……

          ※        ※        ※        ※        ※        ※

  大夫被請來了,這才知道玄煌幾乎全身都受傷了。

  不但有擦傷,還有刮傷,最嚴重的是背上那道傷口,似乎被什麼尖銳的物品劃過,傷口深到幾乎見骨。

  看著大夫替玄煌療傷,乞兒坐在他床邊乾著急,還嘩啦啦地哭個不停。

  大夫都已經替玄煌止住血了,乞兒還在哭。

  「別哭了,我又還沒死,妳哭個什麼勁?」玄煌被她哭煩了,便沒好氣地念了她幾句。

  「嗚嗚……你還說呢,你傷口這麼深,居然還說沒事!以後好了,也准留下疤痕了!」乞兒哭哭啼啼地道。

  玄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是呀,我竟讓妳在我身上留下記號,怎麼擦也擦不掉的記號。」

  「你為什麼要救我呢?」乞兒可憐兮兮地問著他。

  「妳都開口要我救妳了,我能見死不救嗎?」他卻笞得如此流利且無奈。

  乞兒哭得更大聲了,她還以為他很在乎她呢!「平常都不見你那麼聽話,現下我要你救我,你就當真救我,早知道我寧可死,也不要你救我。」

  「說什麼蠢話!」

  「本來就是呀!」

  玄煌的雙手收握得死緊,掐得骨頭喀喀作響,「乞兒,我很不喜歡聽到這樣子的話,我也不容許任何危險再靠近妳的身!」

  被他這麼一吼,乞兒嚇得整個人自床榻上跳了起來。

  在這同時,廂房的門被人推開了,福晉和沅婷一臉著急地沖了進來。

  「表哥!」沅婷見乞兒在這裡,用力把她推開,走到床榻邊坐下,溫柔地問著玄煌,「表哥,你沒事吧?」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沅婷刻意把乞兒調開,安排她到馬廄工作,玄煌的怒氣立刻一飛沖天,便連正眼都沒有瞧沅婷一眼,只是擺著一臉冰冷的面孔,滿臉陰鷙地默不哼聲。

  福晉憂心忡忡地看著玄煌,「唉,你真教人擔心,怎麼昨兒個還好好的,今兒個就受傷了呢?」

  福晉一開口,乞兒立刻轉過頭去看著她,一看見福晉,她心裡就變得很緊張,也不知在緊張什麼,緊張到耳邊再也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忽然,有人輕輕把手搭在乞兒肩上。

  出了神的乞兒整個人驚跳起來,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福晉,「啊?」

  「怎麼了?」福晉被她突來的反應嚇到。

  乞兒絞著十根纖指,一個小腦袋左右搖個不停,「沒、沒事。」

  「是嗎?」

  乞兒吞吞吐吐地道:「不知為何,每當我看著妳,心裡就好安慰。」

  福晉笑了,愛憐地伸手摸摸乞兒的臉頰,「我也是。」

  乞兒兩眼直盯著福晉瞧,感覺她掌心的觸感是如此的溫柔。

  「福晉。」玄煌開口打斷她倆的談話,「讓妳擔憂了。」

  福晉把視線落在玄煌身上,「哪兒的話。」

  「福晉,妳托我找的人,我尚未找到,所以,咱們還是改明兒再議吧!」

  福晉在榻邊坐下,拍拍他的大手,「我明白,我知道這事急不得,我今兒個來找你,也不是為了那事,而是為了沅婷,昨兒個晚上我就想對你說了,是你不讓我說。」

  「玄煌失禮了,請福晉見諒,福晉請說。」

  「這……」福晉臉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望了乞兒一眼。沅婷的臉也紅了。

  乞兒看不懂眼色,傻傻地不知回避,玄煌也沒打算讓乞兒回避。

  福晉無奈,只好直言,「是這樣的,玄煌,沅婷在你這兒做事也有一段時日了,你曉得這孩子向來死心眼,自始至終心裡只有你……」

  「有話不妨直言,福晉。」玄煌沒耐心聽那麼多廢話。

  福晉清了兩聲喉嚨。沅婷臉更紅,頭也垂得更低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幾個月前,我和沅婷的娘一起去了杭州找你阿瑪和額娘,說了你和沅婷的媒,你阿瑪親口答應了,准了你們這段姻緣……」福晉溫婉地說著。

  聞言,乞兒的呼吸忽然不規律起來,臉色變得蒼白,一顆心如擂鼓,在胸腔內激烈地鼓動著。

  「如今你阿瑪要我來替你們挑個良辰吉日,好讓沅婷儘早過門……」

  乞兒看著說話樣子十分溫柔的福晉,看著看著,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天旋地轉,人就昏過去了。

  「呀!」福晉受了一驚,不知怎地,每次看見乞兒,心裡頭總是有種酸楚到說不出的憐惜,現下乞兒忽然昏過去了,福晉的心糾得更疼了。

  玄煌心一抽,不顧一切地躍下床榻,伸手抱起了乞兒,一把將她抱上床,急切而痛楚地疊聲喊道:「大夫!快把大夫叫回來!」

  大夫去而複返,忙替乞兒把脈,察看瞳仁。

  好半晌,大夫歎了一口氣,笑吟吟地對玄煌拱手地道:「這位少夫人沒有大礙,她有喜了!」

  玄煌一愣,須臾,懷疑地轉頭看著大夫:「確定?」

  「騙人……」沅婷面色慘白地看了看乞兒,又望瞭望玄煌。

  福晉關心至極地坐在榻上,凝視著臉上堆滿笑意的玄煌,「難道……難道乞兒懷的是你的孩子?」

  玄煌點頭,變得熱切的目光落在乞兒身上,「我決定娶乞兒為妻。」

  「不!不可以……」沅婷搖搖欲墜地站不住腳,求救般地望向福晉,「姨娘……姨娘啊……」

  福晉跳起身,急忙上前把沅婷扶住,「沅婷,乞兒有了身孕是天大的事,就算姨娘也莫可奈何,做不了主呀!」

  「嗚……」沅婷哭得淒慘,頭又搖得急切,「姨娘,妳不替我做主,我就不活了,嗚……表哥若娶了這小乞丐,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沅婷,別這麼死心眼。」福晉一心想安慰她。

  沅婷這孩子自小她就疼得緊,大概是因為失去一個女兒的關係,福晉把對小女兒的愛全都轉移到沅婷身上,無論沅婷的要求有多過分,只要在福晉的能力範圍內,福晉都會答應她,唯獨她的婚姻大事最教福晉為難。

  「嗚嗚……我不管!嗚……」沅婷哭著奔出玄煌的廂房。

  「沅婷!」福晉心一驚,追了出去,從沅婷身後一把揪住她的手腕。

  沅婷心碎地撲進福晉懷裡,失聲痛哭,「姨娘……嗚嗚……姨娘……」

  「可憐的孩子,別哭了,乖孩子,聽姨娘的話。」福晉心疼地擁緊她,見她情緒很不穩定,便溫柔地道:「沅婷,妳還是暫且到我那兒住下,待妳情緒好些,我再把妳送回來。」

  望著沅婷挺得直直的背影,福晉的心糾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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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有喜了?」

  乞兒一雙眼睛瞪得比牛鈴還要大,難以置信地喃喃重複著一醒來就立刻聽見的喜訊。

  「千真萬確,所以,以後我再也不准妳隨便亂跑!」玄煌拂去她頰邊的髮絲,用長指順著她的秀髮。

  乞兒的眼兒睜得更大了,「我只是有喜了,又不是生病,為什麼不能隨便亂跑啊?」

  「萬一妳出事了,我怎麼辦?」背上的傷口刺痛著,玄煌忍不住蹙起劍眉。

  「這個……」乞兒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啊!「咦?不對啊,你為什麼忽然擔心起這個問題呢?」

  玄煌雙臂環胸,唇邊鑲著一抹難得一見的溫和笑容,「因為我打算娶妳做我的娘子。」

  玄煌忽來的話語令乞兒驚異無比,瞪著他帶笑的黑眸,彷佛想揪出他哪一隻眼睛在說謊騙人。

  「妳不想?」見她久久不說話,玄煌以為她不願嫁給他,便刻意加重了語氣,以故意忽略掉泛在心湖下那抹濃烈的失落感。

  「不是!那……那表小姐怎麼辦?她不是要嫁給你嗎?」乞兒驚喘著,心中那份狂喜讓她全身狂顫不已。

  玄煌微揚的嘴唇別有一番狂妄的滋味,「那還得先問我肯不肯娶她。」

  「你不肯嗎?」乞兒拚命想要隱藏住心中那份喜悅,卻壓不住逐漸在臉上擴大的笑意,甜美如旭日般的笑容,讓她那張小臉變得既燦爛又美麗。

  「妳說呢?」他似笑非笑地不答反問。

  「可是……可是……」她並非笨得透頂,而是她不相信,「可是為什麼呢?」

  「什麼為什麼?」

  乞兒還在驚喘中,滿臉的難以置信,「為什麼揀我做你的娘子?為什麼?」

  「很簡單,因為我對妳做出只有夫妻才能有的行為,現下又害妳懷孕,我理應負責。」

  「什麼樣子的夫妻行為?」她不明白夫妻之間該有什麼行為。

  「咱們已經洞房了,妳不知道嗎?」在他們有了不合禮俗的親密關係後,玄煌對她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歉疚,卻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碰她。

  「洞……洞房?!」乞兒滿臉困惑地看著他,「我在很早之前就聽說過『洞房』兩個字。以前見人家拜堂成親,最後總會聽見媒婆喊一句『送入洞房』,但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單單把一對新人給送進新房裡,至於他們躲在房裡做什麼,我就再也沒聽任何人提起過了。」

  「這種事何必要人提起?」他感到無力地揉揉太陽穴,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轉頭看著她,「奇怪,妳究竟以為妳為什麼會懷孕?」

  「我……我不知道。」她一臉傻氣。

  他歎口氣,「算了,以後我會慢慢教妳,總之現下妳懷孕了,我是妳的夫君,理應負起養育的責任。」

  乞兒失望地嘟起嘴,「你娶我就單單只是因為我有了身孕?」

  「不然妳想怎樣?」玄煌傷口實在太痛了,忍不住把她趕下床,「下去!別賴在我床上不動。」

  他在臥炕上趴著,乞兒被趕下床後,在房裡來回踱了兩趟,回頭轉向裸著壯碩上半身的玄煌,愣愣地看著他。

  見他安靜不動地趴在床上,雙手枕著右邊的太陽穴,劍眉緊鎖,乞兒也蹙起了柳眉。

  「你的傷口很痛啊?」

  「都皮綻肉開了,妳說痛不痛?」要不是她便了他的身孕,玄煌真想痛駡她一頓,因為她淨問一些蠢問題。

  再說,他才是真正的病人,結果她一暈,卻要把床讓給她,害他得坐在床榻邊忍著背傷的疼痛。

  「我去看藥煎好了沒。」乞兒怕挨駡,轉身就跑了。

  膳房裡,凝兒正在熬藥,乞兒一走進膳房,凝兒馬上把藥湯舀進大碗裡。

  乞兒喊了一聲謝,端起藥湯,又回到玄煌的廂房。

  「小祖宗,喝藥了。」見他把眼閉了,乞兒輕輕喚著他。

  玄煌沒睜開眼,只是薄唇微掀,「喂我喝。」

  「你又沒傷著手,做啥要人伺候?」

  「妳把我害成這樣,還敢有意見?再說,我是妳主子,我要妳往東,妳就得往東!」睜開黑眸,瞥了她一眼,見她心不甘情不願,玄煌又合上黑眸,懶洋洋地道:「算了,妳不喂我喝藥,那我只好等死;等我死了,瞧我怎麼做鬼抓妳。」

  「你!」乞兒嘟起小嘴,不情願地用湯匙舀起一口藥湯,「喂你就喂你,快把嘴張了。」

  「態度真差,也很沒誠意。」

  「這樣又被你嫌啦?」真難伺候!只不過是救了她一命,竟在她面前擺這麼大一個臭架子?

  本來嘛,他是主子,他說什麼是什麼,為奴的永遠只有服從的份兒。

  「不嫌妳,妳怎有進步空間?」

  「好好好,小祖宗,你說什麼都是,現下呢?你究竟要我怎麼伺候?」

  「我要妳以嘴喂我喝藥。」

  乞兒臉頰火速燒紅,像是煮熟的螃蟹,「好啊,原來你要占我便宜啊!」

  「不可以嗎?那……罷了,妳走吧!」玄煌不以為忤地繼續合著眼。

  「你……」乞兒不情願地坐回榻上,趴下身子,把小臉湊近他的俊容。

  她瞼上的表情煞是可愛逗人,看得玄煌體內欲望又開始盡盡欲動,一隻鐵臂冷不防朝她伸了過去,霸道卻不失溫柔地抓住了她的皓腕,輕輕地將她拉向自己,緊緊地箝制了她。

  看著漸漸逼近的男性唇瓣,充滿挑逗的黑眸似乎要啃蝕掉她的心,乞兒的臉兒漲得通紅,「你又想了呀?」

  「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玄煌好看的俊容上蕩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笑意。

  乞兒的小臉迅速湧上兩朵紅星,兩眼出神地看著他,他看似貪婪且魔魅的神情竟然令她愈看愈興奮。

  他笑容邪蕩,指尖溫柔地摩挲過她那兩瓣誘人的紅唇,「妳不喂我喝藥了嗎?」

  經他提醒,乞兒臉更紅了,愣了下,才舀了一口藥湯含入嘴裡。

  這帖藥明明苦不堪言,可當她的唇一碰到他的唇,非但一點都不覺得苦,反而還覺得甜甜的。

  他熾熱的唇瓣使她意識暈眩,貪婪地吞下她送入的藥湯,又貪婪地把舌喂進她的嘴裡。

  他的吻由淺至深,熟練地尋覓著她口中的芬芳。

  乞兒意亂情迷地回應著他的吻,卻又彷佛想起什麼,嬌嗔地忙掙扎,「不行,你受傷了,一會兒大動作,你傷准要疼了。」

  「難道妳不想我?」玄煌箝緊她嬌嫩的身軀,邊說大手邊不規矩地在她身上游走。

  「我知道。」他低語。

  「知道你還這樣?」她嬌瞋著。

  「我忍不住,我喜歡看妳快樂的表情。」他一邊搓揉著她柔軟的椒乳,一邊撩起她的裙襬,暴露出她纖細白皙的細腿。

  聽到他邪淫的話,乞兒的小臉一片火燙,「還是別了,你的傷勢會惡化……」

  「那麼妳自己來!妳肯自己來,我就饒了妳。」玄煌在她耳邊低語,把她的褻褲脫到膝蓋。

  乞兒像是被他的話語嚇到一般,瑟縮起秀肩,把羞紅的小臉埋入他懷中,

  「羞死人了,我不依……」

  「妳也會難為情?」玄煌低聲椰撤道。

  「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當然會難為情了。」乞兒很不服氣地掄起粉拳,小力地捶打了他胸膛一下。

  「別難為情,又不是第一次。」見她嬌羞模樣,玄煌心上感到一絲愛憐,忍不住親吻她羞紅的粉頰,把她抱上炕,撐開她嫩白的雙腿。

  她欲夾緊雙腿,他卻分開她的膝蓋,春光一覽無遺地盡現眼底。

  他拉過她的小手,放入臀間的花蕊上,「試試,就是這兒。」

  「啊!」一觸及自己一片潮濕,一股羞意又湧上心頭,「別這樣,我不要……」

  「妳會貪念這份快意,妳也會捨不得停下。」他邪恣地帶領她的指頭探索她泛著羞意的濕潤溝縫兒。

  「不會、不會!你快住手。」乞兒羞得直抗拒。

  「我不住手,我會繼續。」玄煌卻喜愛上這份挑逗,用她的指尖撩撥起她逐漸盛開的花瓣,「妳不舒服嗎?

  「是的,不……不舒服。」乞兒實在擔心他傷口惡化,便口是心非,可是她的臉兒卻好紅。

  「真的?」玄煌邪恣地把她的指頭推進她濕滑的小溝縫兒裡,「那裡頭為什麼滑成這樣?」

  「我……」乞兒渾身一顫,感覺盛開的瓣溝夾住了自己的指頭。

  他拉著她的小手,帶領她的纖指在她的體內來回輕刺,「是不是很濕?」

  「求我什麼?要快是嗎?」她的手指正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長指一起款擺。

  乞兒雙頰一片豔紅,體內變得火熱,催情的愛苗催化著她,讓她無力地枕在他懷裡,星眸如醉,情欲難耐地尖聲嬌吟。

  感覺到她身下泄出洪潮,玄煌忍不住低頭吻住她,封住她一聲比一聲更令男人銷魂的叫喊,邪佞的長指卻沒停下下,恣意地在花壁內遊動,加速地抽插……

  她手指忘我地在熱呼呼的緊窒之中與他的齊飛纏鬥,如醉的半掩星眸卻隱約透露出彷佛難以得到滿足似的貪婪與渴望,狂擺著的粉臀更暗暗催促著他,直到一陣陣難以言喻的酥麻感令她所有的意識都被美妙感覺奪去,她才悸動地抱緊他……

  玄煌的長指緩緩抽離她緊密張縮的體內,將滲著淫亂香氣的愛蜜抹在她嬌喘著氣息的唇瓣上。

  吻化了他的倦意,也吻疼了他的心……

          ※        ※        ※        ※        ※        ※

  四九一沖出書齋,就被一雙纖細的小手硬給扯到角落,他眨掉眼裡的淚水,定睛一看,發現竟是表小姐。

  沅婷不苟言笑地看著四九,「乞兒這賤骨頭是和你一起來的,你得想法子把她給我弄走!」

  四九一直都很怕表小姐,現下聽表小姐這麼說,他錯愕地睜大眼睛,「乞兒不是賤骨頭,表小姐,求妳別這樣子說她。」

  「她已變心愛上別的男人,你竟還替她說話?你真是好人!」沅婷冷笑。

  四九一想到乞兒,便傷心地掉下眼淚,「我不是好人,我只是愛乞兒……」

  「既然你愛她,就快把她帶走。」

  「她不願跟我走。」

  「那就把她綁走,強逼她與你拜堂成親。」

  四九猛搖頭,「我不能這麼做,乞兒會恨我。」

  「你是要她恨你,這是眼睜睜等著看她嫁給別人?」

  「我都不要!」四九崩潰地哭了起來。

  「好,那你現下就離開這裡,永遠也別讓我再見到你!」沅婷眼見軟的不成,便來硬的。

  四九不想失去乞兒後,又失去工作,便急慌慌地哀求道:「表小姐,別趕我走,妳要我做什麼都成,就是別把我趕走,否則我又要做回乞丐了。」

  沅婷丟了一大疊銀票給他,「有了這些銀票,你再也不必做回乞丐,因為這些足夠讓你吃用一輩子。」

  「表小姐?」捧著懷裡的銀票,四九傻了,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多銀兩。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你和乞兒今晚就要離開這兒,而且我要你和乞兒拜堂成親!」沅婷怒道。

  她明知自己這種行為很自私也很可恥,但為了破壞玄煌和乞兒的婚事,她選擇讓玄煌怨恨,雖然她心裡很喜愛玄煌,然而比起現況,被玄煌怨恨便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四九心中的憂慮一掃而空,捧緊銀票,不住地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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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自娘胎出生至今,玄煌不曾有過如此好的心情,整天面泛笑意,逢人就打招呼,這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他甚至親自上街去挑選預備送給乞兒的禮物,可惜找不到特別的,一直到華燈初上,才看中了一副西洋棋。

  他已經安排乞兒獨自住一間房,沒讓她和下人住在一起,打算兩人成了親後,便用那間廂房當作兩人的新房。

  玄煌回到茶棧已是子時,進了新房,見乞兒坐在桌前刺繡,便把西洋棋藏在身後,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乞兒聽見腳步聲,抬起頭來,玄煌卻驚見她可愛到一塌糊塗的小臉兒上盡是淚痕滿面。他蹙眉在她身邊坐下,用大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痕,「怎麼了?」

  乞兒每次一想起四九,就覺得很難過,索性躲起來哭,而這事她打算一直隱瞞著玄煌,不讓他知道。

  玄煌要煩惱的事已經夠多了,乞兒不想平白無故地增添他的煩惱。

  她胡亂地擤擤鼻涕,笑出兩排小貝齒,佈滿淚水的小臉蛋上竟抹上了兩朵可愛的紅暈,「嘻嘻,沒事啊!我只是一想到咱們就快要成親了,就高興得不得了。」

  「真的?」玄煌的黑眸鎖住乞兒,似乎在搜尋她的心事,「別騙我。」

  「真的嘛!」乞兒笑嘻嘻地用雙手托著粉腮,笑眼直盯著玄煌,半點也捨不得移開目光,就怕她眨一下眼,玄煌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有心事別悶在心裡,知道嗎?」玄煌愛憐地捏捏她的粉頰,心裡很捨不得。

  「知道。」

  「從現下起,不准妳再掉一滴淚。」玄煌用大拇指將她的淚痕拭去。

  他凝望著她,暗暗思量著他怎會霎時覺得自己愛她愛得十分深刻?

  他是在哪等情況下被她直率到不行的真性情所吸引?又是從何時開始被她莫名其妙又說來就來的情緒給牽引?又是從哪一天開始不管怎麼看她都覺得可愛?

  「是!」她下了決心似地點著頭。

  他點點她嘟嘟的紅嘴兒,「說到要做到才是。」

  「當然,你要我不罵人,我答應你了,你瞧,我從此不再罵人。」乞兒一

  臉笑咪咪,忙不迭地起身為玄煌沏上一杯熱騰騰的上等觀音茶,然後小心地把茶送入玄煌的手裡,「我的小祖宗,請喝茶。」

  她忽然發現他手裡的玩意兒,「咦?那是什麼啊?」

  玄煌挑眉,還是被她發現了!他笑著把西洋棋擱在乞兒面前,「這是鄰國引進的玩意兒,俗稱西洋棋。我特地買回來送妳的。」

  「送我的?!」乞兒驚喜地睜大杏眼,好奇地忙把盒子打開。

  發現裡頭塞了張棋盤似的紙皮,分別有三十二個深淺兩種顏色交替排列組成,而黑白棋也分別有十六枚,每枚棋子都生得不一樣,奇特極了。

  「好棒的玩意兒啊!」乞兒好奇地把每枚棋子都拿起來瞧了瞧。

  「喜歡嗎?」瞧她一臉興奮的樣兒,玄煌便忍不住笑了,他就是喜歡見她這種笑容,沒人比她的笑容更討他歡喜。

  「喜歡極了!」玄煌待她真好,供她錦衣玉食,又送她奇怪的玩意兒,雖然尚不懂其中的奧妙,但她總有一天會研究出玩法。

  「那……」一語未畢,門外便傳來四九驚天動地的叫聲。

  「不得了啦!主子爺!主子爺!」四九未經通報便慌慌張張地闖進新房。

  「四九哥?」一見四九闖進來,乞兒一顆心又提心吊膽了起來,就怕四九對玄煌胡說八道。

  玄煌蹙眉,「怎麼啦?」

  四九驚慌地大叫道:「表小姐吵著要跳井自盡,現下大夥兒是拉住她了,可是表小姐還是吵著要去死,主子爺,你說該怎麼辦是好?」

  乞兒睜大眼兒,望了一眼神色忽地變得難看的玄煌,便把視線轉回四九臉上,「四九哥,表小姐為何想不開尋短啊?」

  四九癡癡地看著乞兒,沒開口解開她心中的疑惑。

  玄煌微慍地瞪了四九一眼,「沅婷真不象話!」

  這些天,沅婷老是哭哭啼啼,纏他纏得緊,玄煌好幾次都不理她;但愈不理她,她愈纏著他。

  「怎麼辦啊?主子爺。」

  「我前去瞧個究竟。」玄煌伸手拍拍乞兒的手背,「妳自個兒在這兒玩,我快去快回。」

  「哦!」乞兒嚇愣地猛點頭。

  玄煌伸手揉揉她的頭,把她好不容易梳好的秀髮給弄得淩亂,「要乖。」

  乞兒嘟起嘴,用指頭把自己的秀髮梳順。

  四九見他倆親密的動作,心裡極不舒服。

  玄煌轉身離開,沒注意到四九沒跟上來。而乞兒見四九沒跟上去,整個人不禁變得緊繃。

  她最怕和四九獨處,最怕四九又纏著她哭鬧不休,便假裝屋裡沒他的存在,埋頭研究起西洋棋,一臉自得其樂的模樣。

  忽然,鼻間飄來一股奇異的香氣,乞兒感到奇怪地抬起頭。

  四九的嘴裡含著一支會冒煙的小吹管,眼睛沖著她笑,模樣兒有著說不出的怪。

  「四九哥,你有沒有聞到怪味兒?」乞兒皺皺鼻頭,嗅了嗅。

  四九來不及開口給她答案,乞兒便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之下,忽然整個人癱軟下去了。

  現下大夥兒全忙著搶救尋死的沅婷、安撫沅婷,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四九,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四九試著把中了迷藥的乞兒抱進懷裡,想不到乞兒最近變重了,四九試了幾次,都抱不起她。

  生怕被人發現,壞了大事,四九再也顧不得是不是會弄傷乞兒,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把乞兒扛起,甩在背上。

  這麼一扛,西洋棋掉了一地,桌巾也斜了一邊。

  凝兒蹙了蹙眉頭,「奇怪,今天怪事特別多呀……算了,沒事還是少管人家的閒事,免得挨主子爺罵……」

          ※        ※        ※        ※        ※        ※

  沅婷一見玄煌來了,以為他關心她的生死,歡天喜地撲進他懷裡,緊緊把他抱住,「表哥,別不理我,我會想不開,也全是為了你,你若不理我,我便再去尋死。」

  玄煌極其憤怒地把沅婷推開,「想死就滾回去死,別在我這裡丟人現眼,聽見沒?」

  沅婷心傷地看著他無情的側臉,「你……」

  玄煌沉了沉俊色,冷冷瞥了她一眼,狠下心轉身離開井邊,想趕回乞兒的身邊去。

  一進房,玄煌先是錯愕地盯著散了一地的西洋棋子一愣,片刻,目光一轉,視線落在歪了一邊的桌巾上,他的心猛地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捏碎了。

  「乞兒!」周遭除了他的叫喊聲外,一點聲音也沒有,靜悄悄的。

  不及細想,玄煌把身一旋,急步朝書齋趕去。

  書齋裡,凝兒正在整理堆積如山的帳本。

  「看見乞兒沒有?」找不到乞兒,玄煌的心繃得更緊了。

  凝兒的眉頭蹙得很緊,「回主子爺的話,凝兒方才在路上遇見四九背著乞兒從旁院的側門出去了。乞兒好象生病了,我瞧她似乎沒任何意識……」

  玄煌什麼都聽不見了,像有一道雷把他腦子轟然炸開,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一張俊容轉為蒼白,立刻沖出了書齋,前去客棧急召店小二們四處去尋找乞兒,自個兒則沖進馬廄。

  他躍上自己的千里駒,韁繩一拉,策馬衝破柵門,以電光石火的速度乘風離去……

          ※        ※        ※        ※        ※        ※

  「啊──」

  忽地一聲尖叫劃破夜的寂靜,響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聲音熟得很,正是乞兒的尖叫聲。

  一醒來印入乞兒眼裡的景象,原本讓乞兒以為自己還在作夢,隨即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小臉竟然趴在四九的肩頭上,四九正駝著她,快步走在小巷裡,不知要往哪裡去。

  乞兒無暇細想,欲從他背上掙脫下來,沒想到身體動都不能動,這才知道繩索把她的身體和四九的身體捆綁在一起了,所以她怎能不尖叫?

  「乞兒,妳醒了嗎?」

  唉!真壞事!四九一開始就擔心藥下太猛會害乞兒一覺不醒,便酌量放藥,他自己則先吞了一顆解藥;想不到半途乞兒就醒來了,早知道就多放一點兒藥,起碼也要撐到他們拜堂成親之處。

  乞兒氣憤地在他耳邊嚷嚷著:「四九哥!你要把我背去哪呀?還把我和你綁在一塊兒,你……」

  「我要和妳成親,咱們要拜堂成親去。」乞兒的重量讓四九愈跑愈吃力,氣喘吁吁,汗流浹背。

  但四九不放棄,他已事先在城郊一間破廟裡備了紅燭,此刻紅燭正燃在佛前,有佛祖為他的愛做見證。

  四九的口袋裡還有一條紅喜帕,等到了破廟,他就立刻把喜帕披在乞兒頭上。等他們拜了堂、成了親,任誰也拆散不了他們!

  「什麼?!」乞兒驚愕地掙扎起來,「你……你瘋啦?」

  「哎唷!妳很重!妳再亂動,咱們兩個都要摔下去!別……啊!」

  四九被乞兒連撞兩下,身子搖晃了起來,她再撞一下,四九就整個人往前跌了個狗吃屎了。

  乞兒在他背上,他往前這麼一跌,乞兒就壓在他身上了。他被重量壓著,又跑到沒力氣了,怎麼也起不來,乞兒被他綁在身上,整個人更起不來。

  四九大感不妙,「乞兒!妳怎麼變得這麼重?現下咱們都起不來了,怎麼辦才好?」

  「都是你!」乞兒抬起腦袋,拚命用下巴撞他的後腦勺,「要死了!沒事把我綁在身上做什麼?快叫救命啊!來人啊!快來人來救救咱們倆啊!」

  「乞兒,別叫啊!咱們這副怪模樣,會被人家笑的!」四九快被她壓到喘不過氣來了,「萬一妳又亂動,肚子裡的孩子小產掉,那……」

  「你也怕人家笑嗎?你把我綁在背上,現下又快把我孩子壓扁了,我孩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就要你賠我一個!」乞兒扁了扁嘴,心裡覺得很生氣。

  話說乞兒先前根本忘了自己肚子裡有個小生命,被四九這麼一提醒,才猛然想起,若是小產了,回去怎麼向玄煌交代?

  一想起玄煌,乞兒鼻頭不禁紅了起來,眼眶裡蓄滿了淚珠兒。這些天,她高興著要嫁人了,壓根忘了她還沒空告訴玄煌她心裡有多愛他呢!

  萬一沒人來救她,她也回不去把心裡話告訴玄煌,結果不幸就這樣小產在這兒,最後失血過多地死在四九的背上,真是光想都覺得很火大呢!

  不行!她一定要用力地叫救命!要不然她就見不到玄煌了!

  「救命啊!來人啊!快救命啊……」

  「颼!」倏地,一陣冷風從後邊掠過了她的臉頰!

  乞兒轉過頭去,驚喜地發現馬背上的玄煌,「小祖宗!快救我啊!我快要被四九哥抓去拜堂成親了!你快救我啊……咦?我幾時鬆綁的啊?」

  乞兒忽然發現一把飛來的匕首,早就一刀劃破了捆綁在她身上的繩索!陰暗處的玄煌眼睛冒出兩團火焰,熾焰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四九。

  乞兒連忙爬起來,感動地轉身撲向玄煌。

  背上的重量整個離開了四九,四九總算喘得過氣,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真舒服啊……」

  馬背上的玄煌英姿勃勃,神色比殺人魔還要嚇人,他躍下馬鞍,目光如炬地走了過來,展開雙臂,把撲向他的乞兒擁進懷裡。

  乞兒用力抱住玄煌,抱得緊緊的,順勢把臉兒埋入他臂彎裡,死也不肯再與他分離了。

  「你該死的竟敢劫我娘子!」玄煌怒不可遏地舉起手掌,一掌擊向四九,震斷了四九幾根肋骨。

  「求你不要殺四九哥,求你饒了他一命,銀票不是他偷的,是表小姐給他的,是表小姐要他把我帶走的!不關四九哥的事!求求你不要殺四九哥!」四九對她有恩,乞兒就算氣四九氣個半死,也絕對不希望四九為她丟了性命,便一古腦地把所知道的全說了。

  「沅婷?」玄煌驚愕至極,震驚至極,難以置信地凝望著乞兒哀求的小臉,然後移過視線,落在躺在地上哀號打滾的四九身上。

  忽然間,他什麼都明白了,思路整個變清晰了。

  原來沅婷尋短只是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讓四九有機會帶走乞兒!

  「是是是!」乞兒哀戚地紅了眼眶,不住地猛點頭,眼光深深切切地凝視著玄煌充滿震驚的俊容,「小祖宗,你聽我說,我一出生就被我爹娘扔在破廟前,當年若不是四九哥的爹爹把我撿回去養,我早就死了,是我不好,愛上了你,辜負了四九哥對我的深情。」

  乞兒眼淚簌簌直掉,伸出小手,輕輕握住玄煌的大手,「別殺他好嗎?答應我,放他走,可以嗎?小祖宗,我求你、求你……」

  玄煌心一糾,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將她自地上拉起,緊緊地擁進懷裡,

  「不准妳哭!妳要什麼,我都答應妳,就是不准妳哭。」

  乞兒破涕為笑,用力抱緊他。

  「乞兒……」玄煌用雙手捧住她又變得淩亂的秀髮,「妳是我今生今世,心底深處最深、最切的渴求,我的情緒、我的思想都隨著妳而起伏,如果妳要我快樂,就是只能笑,不能哭。」

  「小祖宗。」乞兒如醉如癡地凝望著他,哽咽地喃喃說道:「好,我不哭,今兒個不哭、明兒個不哭,永遠都不哭,因為我愛你,太愛、太愛你了,我要你快樂。」

  「嗚嗚嗚……」四九眼中含淚,心如刀割地痛哭著。

  原本深情相望的兩人,同時把目光落在四九身上。

  四九情緒澎湃,不能自己,「主子爺……我愛乞兒愛得不夠深……我整天……整天只想著要乞兒做我的妻子,從沒有過和你一樣的感受,你竟光看著她的笑容就心滿意足,而我……嗚……我該死!嗚嗚……」

  「四九哥……」乞兒喘著氣喊著,朝四九伸出手。

  四九強忍著心上和皮肉上的痛楚,慢慢自地上爬起,激烈地搖著頭,閃閃淚眼裡盛滿了歉疚與懊悔,「我不配做妳的四九哥……對不住,乞兒,我太自私了……我對不起妳……」說完,四九便轉身而去。

  乞兒愣住了,只能看著四九一跛一跛的頎長背影逐漸離他們遠去,一動也不動,話說不出來,氣也喘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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