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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先生沒禮貌【冤家過招1】 作者:安琪

第十章
 
  「咦,薛小姐?你是梁律師的朋友薛小姐吧?」忽然,有人拍她的肩,欣喜地喊她。

  她木然回頭一看,對上一張有點熟悉的面孔,但卻又想不起是誰。她是……

  「你忘了我呀?我叫連靜蘭,在附近開了間小餐館,梁律師帶你來過,你還記得嗎?」老闆娘笑嘻嘻地道。

  提起那間充滿美好回憶的小餐館,薛雅箏眼眸一黯,輕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

  連靜蘭東張西望,瞧了半天沒看見梁爾競,於是便問:「欸?梁律師今天沒跟你一起出來呀?」

  「他……」薛雅箏正想開口,找個漂亮的理由搪塞過去,然而才一開口,聲音便哽咽,眼眶也忍不住泛紅了。

  她急忙轉過頭,假裝望向遠方。

  連靜蘭是個女人,也曾談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很快便猜出小倆口大概吵架了,便笑著安慰道:「情侶之間爭執口角是難免的,只要別真的傷了感情就好。梁律師人很不錯,上進又有責任心,雖然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但是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可別像我……」連靜蘭倏然頓住,像是有些難以啟齒。

  「像你?」聽她提起自己的事,薛雅箏不免好奇。

  「其實我是個失婚婦女,當年我的離婚官司,就是梁律師替我打贏的。」

  「是他?」

  「嗯,當年我遇人不淑,愛上一個花心又有暴力傾向的丈夫,經常被打得滿身是傷,而且自信全無,不敢跨出家門,只能依附著丈夫苟延殘喘。後來我丈夫外遇,朋友介紹梁律師給我,那時我還不想離婚,只想控告第三者妨害家庭,但是梁律師不認同。他認為導致我婚姻不幸的罪魁禍首並不是第三者,而是我那個丈夫,他說我還這麼年輕,不該將未來的生命埋葬在那種男人身上。」

  「他勸你離婚?」薛雅箏很驚訝,她以為他是那種只管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其他的事根本連理都懶得理的人,絕對不會浪費唇舌,沒想到……

  「是的。不過那時候我還很畏縮懦弱,根本不敢奢想能夠脫離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而且我也是個傻女人,還放不下對那男人的愛,是梁律師不斷地說服我,建立我的自信,幫助我走出那樁不堪回首的婚姻,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他!他擁有強悍的靈魂與堅定的信念,我想如果生在古代,他一定是一名了不起的騎士。」

  連靜蘭景仰地道。

  「是啊……」薛雅箏難過地低下頭。

  旁人都如此瞭解他,只有她對他充滿誤解,還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對他生氣,她實在好糟糕!

  她沒有臉去見他了……

  「我誤解了他,還為了一些小事與他爭執,我沒有臉去找他。」她吸吸鼻子,傷心地說道。

  「呵呵。」連靜蘭笑了,勸道:「情侶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爭吵,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沒必要為了這點不敢去見他,說不定他一直在等你呢!況且,如果你真的認為自己錯了,那麼你更欠他一句道歉,去找他吧,向他撒撒嬌、道聲歉,相信他一定會立刻原諒你的。」

  「你說得對,我還欠他一句道歉!」薛雅箏立即恍然大悟地嚷道。

  無論他原不原諒她,她都必須向他說聲抱歉,這是她欠他的。

  「謝謝你,老闆娘,我現在就去!」

  薛雅箏匆匆道謝後,旋即迫不及待地轉身奔離。

  想到就要去找他了,她的心口便跳得好厲害,說不出口的激動在胸膛裡鼓漲跳躍著。

  原來她一直再等待這一刻,只是找不到借口,如今她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走到他面前,親口向他道歉。

  搭著計程車趕回辦公室,車才剛在她的辦公大樓前停下,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車旁走過。

  那是……梁爾競?

  他沒發現她,只一邊看手錶,一邊往前走,似乎趕著赴誰的約會。

  薛雅箏覺得他行跡可疑,心裡納悶狐疑,於是偷偷跟了一小段路,見他走進附近的咖啡店。

  她禁不住好奇,偷溜到玻璃窗外窺探,想知道他跟誰有約,不料卻看到她的委託人許太大。

  她大感震驚,他不是許先生那方的辯護律師嗎?為何他會跟許太太在這裡碰面呢?

  滿腹的疑竇需要釐清,她想也不想地偷偷跟進去,悄悄坐在他們附近的位置,但故意用menu遮住臉。

  「小姐,請問要喝……」

  服務生正想過來詢問她要什麼,她立即將手指壓在唇上,小聲地吩咐:「噓,咖啡一杯,其他什麼都隨便,別再問了。」

  「噢,好的。」

  服務生沒看過這麼奇怪鬼祟的客人,搔搔頭,一臉納悶地走了。

  擾人的服務生走後,薛雅箏繼續用menu擋著小臉,很認真地偷聽。

  隔壁桌先是寒暄了一會兒,聊些天氣等無關緊要的事,等飲料送上後,梁爾競才先帶入正題。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還勞煩你過來。」

  「沒關係。我只是很想知道,梁律師找我有什麼事?」許太太顯然也感到很驚惶,不知道丈夫的律師找上她要做什麼。

  「許太太,您別擔心,我不是為了許先生的事來找你的。」梁爾競先給她一個無奈的苦笑,然後才安慰道:「我雖是許先生的辯護律師,但我也是站在公理這邊的,若是許先生確實有罪,法律自會給他應得的懲罰,即便我有通天本事也扭轉不了公理與正義,你不需要太擔心。我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些。」

  「是嗎?」聽了他的話,許太太臉上表情舒緩了些,顯然安心多了。

  「另外,你的辯護律師薛律師是個很出色的律師,學識豐富、年輕有為,而且嫉惡如仇、極富正義感,你的案子交給她,大可以放心,她一定會贏得勝訴,替你討回應得的公道。」

  「真的嗎?太好了!」

  連丈夫的辯護律師都誇自己的律師好,許太太更是深信自己的幸運,能夠在人生最黯淡的時刻得到援助。

  接著,他們又聊了些話,大都是關於薛雅箏的,薛雅箏從梁爾競口中聽到自己的事,更讓她感動與羞愧。

  他即便正與她冷戰之中,也沒有口出惡言,所有提到關於她的事,全都是誇獎與讚美,沒有一句話不好,深深的愧疚與滿滿的感動頓時在心中激盪翻騰。

  她愛他!

  真的真的愛他。

  也唯有此時此刻,她才敢如此坦承自己的愛。

  沒多久,許太太先行離去,梁爾競還留在位子上默默喝著剩餘的咖啡,忽然身旁一道陰影靠過來,他下意識抬頭一看,立即匆忙站起,差點打翻咖啡杯。

  「雅箏?!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梁爾競有點心虛慌張,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他與許太太見面的事?

  薛雅箏不發一語,只是用一種激動又複雜的眸光,直勾勾地凝視他。

  「雅箏?」

  「爾……競!」

  她突然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令他震驚不已。

  ******

  「雅箏,你怎麼了?!」

  「來,喝杯熱茶。」

  將她按進自己的大皮椅裡,梁爾競隨即送上溫熱的茶水,安定她的心神。

  先前她在咖啡店失控痛哭,嚇壞一干人,他隨即把她帶回辦公室,關起門來,給她一點時間,讓她慢慢平靜。

  「我……居然那樣大哭,真的好丟臉,真是不好意思……」

  薛雅箏捧著熱熱的茶杯,想到自己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淅瀝嘩啦的,連她自己都覺得很丟臉。

  「別胡說,沒人會在意的。」他低聲安慰,隨即凝視她的眼睛,溫柔又強勢地逼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哭?有人欺負你嗎?告訴我!」

  是誰欺負她?要是有人敢惹她哭,他絕不饒他!

  「沒有。」她搖搖頭,不奸意思地低下頭說:「我……是為了你而哭泣。」

  「什麼?」他登時一愣。原來罪魁禍首竟是他?

  難道他又在不經意間惹她傷心了嗎?

  「我聽到你說的話了,我……好感動。」想起他在咖啡廳對許太太說的話,她又不由得感動想落淚。

  「你……聽到什麼了?」他面色窘紅,滿臉不自在。

  「謝謝你替我安慰許太太,她一直很擔心萬一輸了官司怎麼辦,由你親自出面保證,她一定安心多了,謝謝你!」她微笑著道。

  「你不生氣?」他還很擔心她知道他私下去找她的委託人,會大發雷霆呢。

  「我哪有那麼多氣好生?你以為我那麼愛生氣呀!」她嬌嗔地白他一眼。

  她不再對他橫眉豎目,變得嬌媚又可愛,他有點受寵若驚,語調也不自禁轉柔了。

  「好好,你不生氣是最好。但是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咖啡店呢?」

  「我搭計程車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外出,因為一時好奇,我所以就……」說著,她咬著唇偷覷他臉上的表情,怕他不高興,幸好他也沒計較她跟蹤的行為。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聽見我與許太太的談話?」

  「對不起!爾競,我錯了,我不該要求你推掉委託案,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心情與尊嚴,真的非常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不但知錯而且勇於認錯,梁爾競驚訝之餘,自然是欣喜萬分。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古道熱腸,同情許太太的遭遇。」他知道她好心腸,其實也沒真的怪她。

  「不,就算我是好心想幫助別人,也沒有權利要求你背叛你的當事人,我後來才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無理。」

  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現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任性。

  「你才知道自己有多嬌蠻跋扈嗎?」他開玩笑地點點她的鼻頭。

  「對不起!」她紅了臉頰,慚愧地低頭認錯。

  「別這樣,我沒真的責怪你,你落淚我可會捨不得。」他捧起她含淚的臉龐,寵溺地細細凝視著,然後愛憐地吻了下她的小嘴。

  「真的嗎?你真的不怪我嗎?」她驚喜又不敢置信,不斷頻頻詢問。

  「如果你再不原諒自己,我才要怪你。」他笑著恫嚇道。

  「好,那我不怪自己了。」她急忙閉上小嘴,不敢再提起這件事。

  「乖女孩。」他又吻了她一下,獎勵她的聽話。

  然而不怪她為了許太太與他嘔氣,並不代表所有的事情全部一筆勾銷,至少畢盛高的事他就很介意。

  陰鬱的眼眸凝望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悶悶地問:「你和畢盛高又是怎麼了?你不是很滿意他嗎?」

  「我哪有很滿意他?那還不是你造成的!」他一提起這件事她就生氣。「是你要我去跟他交往的,難道你忘了?」

  「但我看你也很樂意與他交往,還說他才是你的理想伴侶。」這項指控他很不服,想到當時他們卿卿我我的情景,他心底還疼痛不已。

  「那是故意說來氣你的!」她歉疚又不好意思地承認:「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喜歡他,但是你居然說出那種話,讓我好生氣,為了氣你,我才故意跟他往來密切,很多時候我都想著你,只想從他身旁逃開。」

  「沒騙我?」梁爾競沙啞而期待地問。

  「沒騙你。」他以為她很騙人嗎?

  「所以說,我可以解讀為你喜歡我?」

  「你想怎麼解讀都可以呀。」她彆扭地將頭轉向一旁,不好意思看他。

  「意思就是……肯定囉?」

  薛雅箏紅著臉,不肯回答。

  「是不是?」他追問。

  她低頭不答。

  「是不是?」他又再次追問。

  她才終於害羞地點點頭,故作凶悍地嚷道:「是啦!我愛你,不行嗎?」

  「可以!」

  梁爾競揚起唇角欣喜大喊,然後用力抱住她。

  「我容許你愛我……」

  「什麼?!」薛雅箏杏眼一瞪,怒火正要湧上時,他又急忙道:「但是,也請容許我愛你。讓我們彼此相愛,好嗎?」

  「好。」薛雅箏感動地紅了眼眶,唇畔綻放美麗的笑靨,張開手臂抱住他。「我愛你,你也愛我,讓我們好好相愛吧!」

  ******

  兩個月後,許太太的離婚官司正式宣判。

  飽受家暴痛苦的許太太順利離婚成功,而且英明的法官還判前夫必須賠償一大筆心理補償費與贍養費。

  得知判決勝訴,薛雅箏當場跳起來歡呼,欣喜地與許太太大力擁抱。

  「你這個臭女人,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在背後使弄,那女人根本不敢這樣對抗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暴力成性的許先生捲起袖子,露出孔武有力的手臂,滿口髒話、橫眉豎眼地朝薛雅箏走來。

  薛雅箏登時一愣,下意識恐懼地往後退。

  「你……你想做什麼?」

  而曾經多次受害的許太太更是嚇得尖叫躲藏,唯恐自己又成為那個恐怖男人的沙包。

  「我要教訓你……」

  許先生舉起粗大的拳頭,正要落下時,忽然另一隻大手攫住了他,惡狠狠地掐住他的手筋。

  「好……好痛!放開我……你……梁律師?」

  許先生回頭一看,才發現抓住他的人竟是自己的辯護律師梁爾競。

  「梁律師,你抓著我做什麼?我要教訓這臭女人!」許先生痛得哀號卻還在叫囂。

  「不好意思,誰也不能動我老婆一根寒毛。」梁爾競客氣但堅定地微笑告知。

  「你老婆?!」許先生瞪大眼怪叫:「誰是你老婆?」

  梁爾競放開他,走到薛雅箏身旁,溫柔地摟住她對許先生說:「雅箏就是我的老婆。」

  許先生不敢置信,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

  「你居然聯合你老婆來賺我跟我老婆的錢?!」老天!他遇上詐騙集團了嗎?

  「不!是你老婆與你打離婚官司期間,我跟我老婆才結婚的。而且我們沒賺你老婆半分錢,因為敗訴者必須支付所有官司的費用,所以你得支付你們兩人的律師費,我們會將你前妻與你的帳單一起寄給你,請你按照款項付款。」哼哼,錢的事可別想跟他抵賴。

  「天下哪有這種事?」許先生哇啦慘叫,他真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損失可慘重了。

  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罪有應得,沒有人同情他。

  「老婆,走吧!我請你去吃飯,我們好好慶祝一下。」梁爾競攬著老婆的細腰,濃情蜜意地開口。

  「好啊!不過,誰要付帳?」薛雅箏明媚的眼瞅著他,故意問道。

  「當然是……」梁爾競也故意停頓好久,存心吊她胃口。

  「你快說嘛!」她握拳輕捶他。

  「好好。」梁爾競佯裝無奈地歎息。「那我就付吧!」

  「耶,太棒了!」嘻嘻,她就喜歡佔他便宜,看他裝出心痛的表情,這是他們之間的另類情趣。

  不過……

  「奇怪,你不是很愛錢嗎?為什麼對我這麼慷慨?」薛雅箏有點納悶。

  以前她總以為他很愛錢,但是自從嫁給他之後,倒從沒覺得他小氣過。

  日常生活的吃穿用度全是他支付就算了,偶爾外出旅遊或是逛街購物,他也總是二話不說主動付帳,好像自己花的不是錢,一點也不心疼。

  難道他突然轉性了,不再愛錢了嗎?

  「我當然還是愛錢,不過你是我老婆,是我除了母親之外最愛的女人,我怎會捨不得把錢花在你身上?」

  「那麼我可以大膽假設你愛我,就像你愛錢一樣嗎?」她屏息等候答案。

  「不!我怎麼可能像愛錢一樣愛你呢?」他用一種「那還用問」的理所當然表情斜睨她。

  「噢。」梁爾競殘酷的答案,讓薛雅箏失望地垂下小臉。

  她就知道,在他的心目中金錢是無人能及的,他再怎麼愛她,也只將她排在第二位!

  梁爾競好笑地吻吻她噘起的小嘴,這才補充解釋:「錢怎麼比得過你?沒安全感的傻女人,我當然是比愛錢更加愛你囉。」

  「真的嗎?」

  原本失去光采的小臉隨即迸出光彩,沒想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能與金錢並駕齊驅──不,是更勝一籌耶,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厲害。

  她忍不住抱著他的手臂,嘻嘻笑了,笑得好滿足。

  「這麼得意?」梁爾競寵溺地勾起唇。

  「當然囉!錢很厲害耶,它可是千年不敗、萬年不倒的妖怪耶,而我居然能打敗這個怪物,贏得你的心。」

  「你錯了!是我贏得你的心,我可愛又驕傲的律師老婆。」

  梁爾競哈哈大笑,用力吻住她的唇。

  「唉,沒想到那個人竟然會是我。」

  幸福地窩在他懷裡,薛雅箏若有感觸地哀歎。

  「什麼意思?」

  「以前我跟你水火不容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不知究竟會是哪個倒楣的女人會嫁給你這個錢夫。只是千料萬料,就是沒料到那個錢婆竟然會是我。唉,真是不幸呀……」

  「你說什麼?!」梁爾競佯裝憤怒地橫眉豎眼。

  「沒啦!我是說我很幸福能夠與你相戀。」她識相地見風轉舵。

  「那是當然!」他得意地綻開笑容。「被我所愛,你當然會很幸福。」

  這不是吹噓,而是一種承諾。

  愛與永恆的承諾。



尾聲

  初夏的深夜,高級公寓的主臥房裡,冷氣悄無聲響地運轉著。

  一名清麗的孕婦攤著肚皮躺在床上,一隻腳毫無睡相地橫跨在身旁丈夫身上,正閉著眼睛呼嚕嚕熟睡著。

  睡夢中,一段早已遺忘的往事,在夢境中重演……

  夢境中的她才十九歲,才剛升上大二。

  「嗨,薛雅箏!」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薛雅箏立即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見班上成績最好又最相貌堂堂的同班同學梁爾競,青春粉嫩的臉龐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梁爾競,有什麼事嗎?」薛雅箏有些嬌羞地問。

  他是繫上知名的白馬王子,許多女同學對他愛慕不已,老實說,薛雅箏自己對他也挺有好感的。

  「我想請教你一個很私人的問題,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回答我呢?」他用深邃且充滿智慧的雙眸專注凝視著她。

  「什麼私人的問題?」

  說真的,從未與她有過深談的法律王子第一回私下找她聊天,談的就是親密的「私人問題」,這種特殊待遇任誰都會臉紅心跳,心中小鹿亂撞。

  「我想問你,你是否曾經為了某樣東西心動?」他溫文地笑著,含笑的眼眸像潭溫柔的湖水,不斷將她拉入其中。

  「為……為了某樣東西心動?」她因激動而結巴。

  「嗯哼。就是看到某件東西會眼睛一亮,胸膛發熱,朝思暮想就想得到那樣東西?」譬如──錢。

  「有……有啊!」她還在結巴。

  「你覺得我怎樣?」他突然問。

  「你?!」她愣了好幾秒才說:「很好啊。」

  整個系上起碼三分之二的女生心儀他,會不好嗎?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接吻呢?噢,這麼問會不會太白了?但我是真心期盼你能答應我的要求。」

  「怎、怎麼這樣突然……」

  薛雅箏真是又驚又羞,他真是一開口就語出驚人。

  雖然她確實仰慕他,但是才剛開始就接吻,會不會太豪放了點?

  但……對像如果是他……那她倒不排斥。

  於是她閉上眼,噘起櫻桃小嘴,害羞地送過去,沒想到梁爾競卻急忙按住她的唇說:「不!不是現在,現在接吻沒錢可拿。」

  「沒錢可拿?」什麼意思?

  「你看這個……」

  他興致勃勃地攤開一張海報,薛雅箏一看當場傻眼。

  「世紀熱吻大賽?」這是什麼?!

  「沒錯!世紀熱吻大賽,只限交往中情侶參加,熱吻時間最久的一組參賽者可得到獎金一萬元耶,你假裝我的女朋友,我們一起參加比賽拿獎金,如果得了第一名,獎金我們一人一半,還能各得五千,你說這是不是很划算的生意?」

  「……」薛雅箏除了無言,還是無言,有人連這種錢都想賺的嗎?虧她如此愛慕他,他居然要拿她的吻去換錢?

  她火極了,這個死愛錢的人,真是從沒見過這麼愛錢的男人!

  「怎麼樣?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參加嗎?」而梁爾競不曉得她心底那座噴著怒氣的火山正隆隆作響,亟欲爆發,還一臉熱切地詢問。

  薛雅箏閉上眼又睜開眼,小手一捏一放,還是壓抑不了怒氣。

  「你……去死啦!」

  薛雅箏大發雌威,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差點將他推進水溝裡。

  她用力大哼一聲,氣嘟嘟地扭頭而去,他們之間的梁子,就此結下。

  她從此不再搭理他,見他有如見到隔世仇敵……

  猛然從夢中清醒,薛雅箏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在床上,而身旁緊偎著自己的人,是那麼溫暖熟悉。

  原來如此呀!她不再憤怒,只覺得有趣地輕笑起來。

  她的笑聲雖輕,卻也驚擾了身畔的人,或許他是被她熱切的眼神喚醒的也說不定。

  「怎麼不睡了呢?」

  他溫柔的手臂攬住她的腰,在她渾圓的肚皮上輕輕摩挲。

  「呵……我好像突然想起當年為什麼會討厭你了。」

  「喔,為什麼?」他側過身吮吻她敏感細緻的耳垂。

  她好笑地把連他都幾乎忘了的來龍去脈說出來,然後裝成醋罈子質問:

  「你說,你是不是問過好多個人都被拒絕,最後才來問我?」她輕捏他的耳朵,故作凶悍樣。

  「不是。」他立即搖頭說:「我只問了你一個人,你不肯答應,我就放棄了。」

  「為什麼只找我一個?」當時班上比她漂亮的女孩不是沒有。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只想,如果真要我跟誰接吻拿獎金,我只願意選擇你。」

  「噢,爾競!」

  薛雅箏感動地翻身抱住他的脖子,獻上甜蜜香吻。

  「我也是!如果這輩子我只能吻一個男人,那麼我也願意那個人就是你。」

  她窩在他的胸口,享受親暱溫馨的時光,他卻突然興奮地問她:「那麼,你要不要參加?」

  「參加什麼?」薛雅箏愣了愣。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說哪樁?

  「世紀熱吻大賽!主辦單位今年又要辦了,而且不限情侶,夫妻也能參加,我們要不要去報名?有獎金兩萬元呢!」

  提起獎金,梁爾競說得眉飛色舞,彷彿已經看見厚厚的鈔票飛入口袋。

  薛雅箏閉閉眼又睜開,小手握成的拳頭鬆開又捏緊。

  這個人實在──

  「你想得美!」

  梁爾競得到的不是熱吻更不是獎金,而是老婆的一記粉拳綿掌。

  「你這個男人……真是死愛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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